第八百三十六章 他在那?
别看李晦和房遗爱都是皇亲国戚,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可依然没有脱离低级的趣味,对于打架的热爱丝毫不压于市井的混混,对于这一点李承乾“只能”归类了尚武,所以也就可劲儿由着他们了。
这不,带着十几个化妆成仆人的侍卫就与庄子的打手门战到一团,而起拳拳到肉,刀刀见血,一点手都没留。因为行动之前殿下已经吩咐了,大鱼只有东家一人,其他人生死无论,所以能痛快干的,根本就没必要与他们作更多的纠缠。
值得一提是,打着打着,这些打手的身份就暴露了出来,因为他们头顶上的假发已经吊在地上了,头发上戒疤明晃晃的表露了他们的身份;
而那些看起来千娇百媚的姑娘们见情势不利,也都在馨娘的命令下,穿着轻纱从二楼跳了下来,用手中的横刀证明了她们不仅仅是玩物而已。
最逗的要属昌盛,眼见怀中千娇百媚的小娘子一眨眼就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女阎罗,顿时三魂丢了两,连滚带怕的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喊娘,跟特么个肉球一样滚到了李承乾的脚下。
“爷,场面有点大,我这,我这有点扛不住啊!见笑、见笑”,昌盛是个纨绔子弟,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能特么不尿裤子吗?
再说,什么地方最安全,当然是太子爷身边了,一国储君身边哪儿还不藏两个高手,只是比较菜的他目前还没发现人躲在那里了。
不理会吓懵逼的昌盛,见刘熵把刀放在桌子上,李承乾先是笑了笑,然后手一抖袖子中短锏的入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蓄力往桌子上一扎,桌面之上就剩下了短锏的把手,其余部分全部没入实心的桌中。
李承乾这一手不仅把昌盛惊着了,更是让刘熵挑了挑眉头,今儿可是碰到扎手的点子了,这桌子可是金丝楠木的,坚硬的程度要比寻常的木料能比的;这青年手上的功夫硬是要得,最起码在他认知当中,没多少人能做到这么一点。
得,既然技不如人,刘熵也没必要的动手了,随即面带严肃的问道:“兄弟,宝志这个名字意义非凡,他不是你惹得起的!你花的这些钱也不过是东家的,与你个人有一文关系吗?”
“行了,不论官身还是游侠,最后要的还不是钱吗?这样,你开说个数,不管多少都付得起,没有必要因为这个伤了和气!”
刘熵这么说当然是有原因的,自从朝廷下达了整饬fo门的政令之后,不管是官府的差役还是民间的游侠,或者是平头百姓,只要能抓到没有合法寺院的度牒的和尚,统统重赏之。
这有点痛打落水狗的意思,效果也非常的明显,在金钱的诱惑之下,让不甘心fo门沦为朝廷鹰犬的他们,不得不改头换面,用另一种方式与“异教徒”们作着斗争;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人找上门了。
刘熵一点都不怀疑昌盛,就他那个怂样子,与他那条被尿透的裤子一样啥也不是,要是能看穿他们的身份就怪了。
那答案就只剩下一个,刚刚离开没多久的崔奎就是出卖他们的罪魁祸首,销金窟的佛骨舍利都是他们提供的。
见钱眼开的他,不仅在自己这吃了一道,又把这里卖给了更大的买家,这还真是应了无奸不商的那句话!
不过,既然都是为了名利,那就都好说,反正有了钱,名利自然也就跟着来了,刘熵相信面前的这位秦爷不过是出面办事的,他的东家才是想向朝廷邀宠的人,两者的追求不同,不可同日而语,所以这都是可以谈的。
有舍,方有得,刘熵在fo门多年,见识过无数的利益交换的他明白,只要在没分出胜负的时候才能谈条件,要是自己手下的那些人都被摆平了,那他手里可就一点砝码都没有了。
“刘熵,我这个人讨厌的就是讨价还价,尤其是跟我谈价还价的,最后在给你次机会,说,宝志在那?别以为你们在长安抢丹药躲过了一劫,今儿也可以全身而退!实话实说,你的时间不多了!”
李承乾听崔奎说过,在这些人交往的过程中,他们提到过长安和道门,而且还高价让其去收各种长生不老的偏方;这就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手里有fo门的舍利,还需要长生不老的方子,那不是宝志麾下的秃驴还能是谁呢!
东宫想抓这老东西不是一年两年了,皇室甚至还有一位亲王被其蛊惑,身死魂消为天下笑,这是个不死不休的局,所以李承乾在得知线索之后才会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同时这也是为什么如此客气的与他说话的原因。
“刘某是看出来了,你是个敬酒、罚酒都不吃的角色,而且非要与我们死磕到底啊,那就休怪刘某人与你同归于尽了!”
话毕,面目狰狞的刘熵抽出刀子,可还没等他挥刀,两支箭射突然射了过来,在箭矢巨大的惯力之下,刘熵两只手直接被钉在了身后的墙上;随后又有两支箭射在他的小腿上,整个人以呈一个“大字”被钉在墙上想动都动不了。
射箭的不是别人,正是收到讯号赶来的秦怀玉和罗通二人,见太子没有危险了,就带着手下的士卒冲向了那些还在负隅顽抗的fo门秃驴。
“你看,早就告诉你时间不多了,可你就是不信,这下好了吧!”,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后,李承乾提了昌盛一脚:“行了,起来吧,局势一边倒了你还装什么怂,待会要是让你爹看见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话音刚落,一脸不好意思的昌盛装傻充楞的笑了两声,起身之后殷勤的从旁边的拿来了一坛子酒,倒了一碗后,谄媚笑道:“殿下威武,小臣是服了,区区fo门余孽在殿下面前完全不值一提,螳臂当车嘛!”
殿下?钉在墙上的刘熵叨咕一句,扭了扭身子见还是下不来,撕心裂肺的他疼得满头大汗,随即高声吼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昌盛看了一眼太子,见殿下抬手示意他随便之后,撸了撸袖子,走到刘熵的面前,啪啪啪,连着打了他三耳光,还啐了一口,方才那副窝囊样一去不返。
十分嚣张的说:“呸,瞎了你的狗眼,还想与殿下动手,你是真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了!告诉你,在你面前的这位爷就是当朝太子,还想刺王杀驾,你又多少脑袋够砍的!”
干说话觉得不解气,昌盛又给了他两记耳光,特么的,要不是这混蛋,自己能特么在殿下面前尿裤子出丑吗?.......
第八百三十七章 抵达灵州!
刘熵不亏是fo门的护法金钢,端端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连给他用刑的士卒事后都不得不伸出一个大拇指,夸将他是难得一见的硬骨头,只是可惜跟错了主子,选错了路。
当然,士卒们更惊讶于太子说的用刑方法,不仅有效,更是“刺激”异常,他们都是六率多年的老卒,在死人堆里打滚也是家常便饭,根本就没有普通差役那么多的“天良”。
不过,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这一切都没白费,总算是得到了确切的内幕,李承乾也带着随行的军队昼伏夜出,隐蔽前行开向了灵州方向,在最大限度上隐蔽行程。
到了地方以后,李承乾并没有着急展开行动,反而先生到了灵州都督府,找到当地的最高长官-都督李袭誉。
灵州地处贺兰山以西,与西突厥比邻,地形复杂且异族匪患猖獗,没有当地驻军的支持,就凭着李承乾手里这点人,一头扎进贺兰山中,那可找不到好果子吃。
说到李袭誉,就不得不联想到其兄李袭志,那位可是能策动岭南六十余州归唐的大才,当年跟着李靖狠狠地阴了冯盎一把,到现在老头子提到他还恨得压根痒痒呢,让“岭南王”的恨成这样足以证明其真才实学了。
他们兄弟都出身陇西李氏-李迁哲房,直是因为与李渊这一脉关系比较远,所以在建国之后,并没有按照宗室待遇受封王爵,仅是依照战功晋封了郡公的爵位,所以这两兄弟每每见了宗室之人都觉得比人家低上一点。
对于太子的造访而且还带来这么多军队,李袭誉还真吓了一跳;没听说朝中要在灵州方向动兵啊,怎么这位小爷跑这来了呢!
心里虽然想不通,但李袭誉还是按下了好奇心,恭恭敬敬的把人请了进去。依着规矩行了君臣之礼后,亲自奉了茶,然后恭身侍立一侧,等待太子的训示。
“行了,安康郡公,你就别站着了,怀玉是李家的女婿,李晦是本家,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那么客气,坐吧!”,李承乾指了指旁边的空位,笑着说了一句。
他心里明白,李袭誉如此并不仅仅是出于君臣之礼,更为主要的是表达封疆大吏的态度,他们在边境手掌军政大权,说是土皇帝一点都不为过,所以要想把这官坐下去,坐安稳了,那在完成本职任务之余必须对君上保持绝对的忠心。
李承乾虽然还不是皇帝,但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经营,东宫的大势以成,即使连长孙无忌这样的亲娘舅都得注意一些,更不要他们这些封疆之臣了。
“安康郡公,咱们有年头没见了吧,你可是比从前更加精壮了!”,进了一口茶后,李承乾上下打量这位常驻北方的大将。
“是啊,自从阴山一役后,臣就再没见过殿下,想来已经有十一载了;殿下也从青稚的少年变的如此威武,不能不感叹时光飞逝。
去岁,臣听闻殿下勒石燕然,铲平督军之山,心中甚是激动,但也有所遗憾,毕竟没赶上这样的盛世啊!”
李袭誉是文武兼并的大才,皇帝征讨王世充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潞州总管了,可以说是独当一面的大将,比秦琼,程知节等人生生高了好几级;
可世事无常,仅仅是武德九年一日之变,就让他们统统爬到他的头顶,心里有些不服也很正常。所以多年来,李袭誉一直都在戍守边境,就想趁着近地的机会早日位列大将军的行列。
可事与愿违,北征、西讨他都没赶上,连秦怀玉这样的小辈都正三品了,他心里要是不酸那就真怪了。
李承乾当然知道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从他们进门开始,李袭誉的目光是不是就往秦怀玉身上飘,他这不是在看秦怀玉,是在看那身正三品大将军的铠甲。
哎,回头想想也是,在军旅熬了二、三十年,连个正三品都没混上,却是有些抬不起头来。
这就像长安城每年的宫宴一样,甭管自己吹嘘的有多厉害,只要那些参加过灭东突厥和吐谷浑的将领出场,这牛皮也就不吹不下去了,因为他们没灭过国,这与李袭誉今日的表现有异曲同工之妙。
“哎,安康郡公,孤也是凭借强盛的国力和将士用命,否则怎么能轻易的马到成功呢!你也不要着急,守在灵州这么多年了,如果将来发生战事,父皇第一个要想到的恐怕就是你了,到时候你还怕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吗?”
听完了太子的话,李袭誉点了点头,随口回道:“是啊,臣可是盼了好久了,原本那次应该兴兵讨伐,可结果去的仅仅是张公谨那么点人,说实话真是有点失望。”
抱有这种观点的人不仅是李袭誉,他相信但凡想依靠军功挣前程的,没有一个不惋惜哀叹的,多好的开战借口,结果却打了水漂。
“陛下也是有难处的,很多事不得不多多衡量一二,毕竟是牵一发动全身的事,总得考虑周全再说!但你放心,西突厥就是大唐嘴边的肉,只要时机成熟,孤也会向陛下进言,一举灭了他们,消除其对关中的威胁!”
得,太子都这么说了,李袭誉也就没有矫情的理由了,北伐的时候他与太子一起随大将军-李靖出征,知道这位爷是个闻战则喜的性格,有这话垫底,那用不了几年就一定有用武之地了,也算不枉吃了这么多年的沙子。
“那就好,那就好,臣在灵州与西突厥和马匪成年的拉锯,因为顾忌到两国的关系,所以一直都很克制,有殿下这话垫底,臣就再忍那帮杂碎几年,到时候连本带利的全都讨回来。”
看着李袭誉的一脸斗志昂扬的样子,李承乾不由的笑了笑,随即抬手示意:“安康郡公,孤这次来是为了要事,从宁州境追到庆州,又从庆州追到你这!别的先不着急说,你马上让副将点兵一万,孤要走一趟贺兰山!”.......
第八百三十八章 这个真不行!
老实说,听到李承乾突然提出要调一万人马,而且是要的这么急,李袭誉确实感到非常震惊,要知道灵州不比内地州府,在这里调动万人以上的军队可是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的。
是,李袭誉是想与西突厥开战,建立更多的功勋,可就要是因为他手下的人马引起把边境的局势搞乱了,让两国发生战事,依照皇帝的脾气非得把他罢官不可。
再说了,太子不是不想现在开战吗?这特么调动上万的驻军,即使西突厥反应不激烈,那贺兰山中的马匪们和西突厥人可就狗急跳墙了。
现今灵州方向的局势是西突厥、马匪和唐军分而立之,你不动我,我也动你,三方形成了一种非常微妙的关系。
大唐和西突厥之所以容忍这些马匪,并不是因为他们藏在和贺兰山中难搞,而是因为有了这股势力形成的缓冲带,可以让两国获得短暂的和平;
李袭誉不怕打仗,可他从不打无把握的仗,不管太子是想动突厥人,还是马匪,扔进贺兰山中犹如石沉大海,连个水漂都打不起来。
退一万步说,兵马调动可不是小事,他虽然是灵州的都督,如果不是敌人入侵,那他只有统兵权,没有调兵权。
太子一无圣旨,二无兵部的阁文,要是今儿给了他兵马,明儿长史和司马就得把他捆了押解进京,顺便再扣上一条无旨调兵,图谋不轨的帽子。
如此一来,李袭誉官儿升不成不说,全家老小的命都得搭上,没太子这么干的,即使他不是近支宗室,也不能这么坑人啊!
李袭誉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说什么都不同给太子这一万人马,而且还拿皇帝和杜如晦说事,没他们点头,不要说调一万人了,超过五百监府军,就够看他脑袋了。
“李都督,殿下与你不仅有君臣之义,更是有着同宗之情,调兵的阁文可以现在发往长安去补,你说陛下能不同意吗?”
“再着说,此事关乎朝廷机密,殿下的行踪要绝对保密,非可以信托之人不可见,将军何以如此决绝呢!
要知道,在领兵御战方面,陛下对太子爷可是从来有求必应的,松州之役、北征之举都是典证,将军切莫辜负了殿下的看中。”
秦怀玉没那么多顾忌,都是在军中为将的,他立的战功并不比李袭誉少,而且官职、品秩都在他之上,这个黑脸他唱起来是一点压力都没有。有什么啊,至于那么较真吗?要不是六率的军队来不急抽调,谁会跟他在这扯皮。
“就是,誉叔,讲原则也不是这么讲的,殿下张了一回嘴,你总不能让他闭不上吧!仅仅是敲掉那里一小股势力,影响不了大局,你这都督一样当的安稳。
再说了,有太子爷的手谕在,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即使陛下不悦,这板子也打不到你身上。”
“你灵州军是边境野战卫率,常年驻守此地,熟知这里的一草一木,在本乡本土作战,那还不是猛士吃豆,轻而易举的事儿。
这回头立了功勋,陛下那颁下赏赐,还能少的你那一份吗?回头再让殿下在兵部那说两句话,那你这补给也就不用年年叫苦连天了,不是吗?”
李晦虽然唱的是红脸,但在心里对于李袭誉的谨慎还是多有埋怨,朝廷是有规矩,可太子也不是旁人啊,他可是未来的天子,而且目前是皇室中无可争议的实力储君,手续嘛,补一道也就是了。
更何况殿下又不是为了他自己,就算是报道皇帝那,那也绝对不会说出二话来,他可是见识过了,皇帝看到金谷山财宝的面目,那绝对比添了皇子还高兴。
思索了一会儿后,李袭誉起身拱手对李承乾言道:“殿下,臣是灵州的都督,官儿是不大,可也是朝廷委任,陛下钦封的灵州军主帅。
这兵马调动只能听从陛下的圣旨和兵部的阁文,否则就是天塌下来,那一兵一卒都不能动,请殿下见谅!”
看到太子制止了秦怀玉二人后,李袭誉又继续说道:“殿下是储君,是明日的皇帝,臣这么作已经是不忠不孝了,可朝廷的法度不可逾越,还请殿下体会臣的难处。”
“安康郡公,遵循礼法没错,孤无话可说,将军也不用自责;那依照你的意思,孤非得要走那道手续才能得到兵了?”,李承乾盯着他,眼睛连眨都没眨。
呵呵......,“殿下,私自调兵是死罪,是犯忌讳的事,臣也是为了您好,天家嘛,总是有些不近人情的规矩,殿下为两代皇帝教养,您应该比臣跟加清楚这里面的门道!”
“不过,要是换一种方式的话,臣倒是可以满足殿下的需求,而且不需要朝廷的诏令,臣就即刻就可以拍板作主。”,话毕,李袭誉对上面太子眨了眨眼睛。
“好了,安康郡公,不要卖关子了,有什么可赐教的,你尽管说就是了。”
“臣听闻六率每年都有一批士卒解甲归田,也有调入北衙禁军的,而殿下补充的兵员全都是边军和诸卫中挑选的勇猛之士。
依着臣的意思,今年不如就从我灵州军遴选好了,既可以解决殿下眼前的难题,臣也有借口回复朝廷,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李袭誉这话说的有道理,而且取巧之嫌异常的明显,平常各地、各位送到六率的士卒,小到几十,大到几百,都属于小打小闹的调动;
这次如果他以补充六率的名义将一万灵州军一口吞下,那不管是皇帝还是朝臣都说不出李袭誉什么罪状,反而只能说太子跋扈,压迫边将太甚,他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更为主要是不得罪太子,谁不知道他在皇帝那的宠信是独一无二的,李袭誉可不想给子孙后代留下什么祸患,所以绞尽脑汁之后才想了这么一个往太子身上抹一把泥法子蒙混过去。
是,天子是瞒不住的,聪明人也是瞒不住的,可谁会为了这事与太子争个面红耳赤呢,不值当,不是吗?.......
第八百三十九章 一个人,一个活法!
人与人之间交往很简单,只要存在利益,那甭管认识多久,有没有过交情,在很短的时间内都会成为所谓的“朋友或者说知己”,这因为人们所处的地方就是一种利益交换的环境。
李承乾的身份特殊,除了东宫的臣子以外,他与朝中的很多官员都是这种关系,包括房玄龄、杜如晦以及那位昔日的大将军-李靖。
李袭誉昨儿那出,说实话还真是让他感动了一把,以为李袭誉是看在君臣之义和同族的份上,帮忙解决摆在眼前的这个难题!
可感动的时间连十个时辰都没有,李承乾就不这么想了,李袭誉这那里是帮自己解决问题、所以那六率的兵员说事。
看过了他派的这些将领和兵就知道,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为了自己着想,他是想趁机空当为灵州军捞上一把,因为从将到兵没有一个是他能够领走的,他李袭誉打秋风打到东宫的头上了。
领军的将领是其子李从立和其侄李从志,这些兵也全部出自灵州中军的精锐,都是李袭誉一手带来,自己就是施加再大的恩典给他们也取代不了“老帅”多年的恩遇啊!
之所以这么想另一个原因是这些在校场上的灵州军都穿得破破烂烂的,手里的家伙式也都五花八门。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李承乾真想问问他这些破烂他都是从那淘换来的,唐军什么时候寒酸成这样了。
要知道早在贞观五年以后,无论是驻京的军队,还是边防的戍军,都依照远近先后换上了统一制式的装备,即使杜如晦在偏心,也至于如此苛刻灵州军吧!哎,李袭誉这是在跟自己卖惨,想好好的借着这个机会为灵州军挣上一笔。
一万大军,是,名义是划给李承乾,可这用完了,还是要还给人家的,可在这之前,堂堂的太子爷,总不能白使唤灵州军;
所以揉了揉发胀的头,李承乾就从怀中拿了一块令牌仍给了李袭誉,告诉他去兵部办阁文后就可以去军中区无偿支取一万人的装备,乐的小老头嘴都合不拢了。
看着太子爷在校阅台上与他们父子三人有说有笑,秦怀玉与房遗爱在下面小声的议论了起来,他们都是太子的心腹,又是李家的女婿与太子相处的时间长,太知道殿下的笑是多么的勉强,李袭誉这老家伙敲着一笔可是不清啊!
“哎,秦率,你说李袭誉是不是山西人,他咋这么会算账呢,而且时机还挑的这么准,他就不怕殿下事后给他小鞋穿?”,房遗爱撇了一眼正在卖乖的李袭誉,越看越觉得老家伙不是什么好鸟。
“你懂什么,他是有恃无恐的敲竹杠,殿下也不得不忌讳一二;要知道他们哥俩在建国封爵的时候受了委屈,太武皇帝并没有像对待我岳丈那样对待他们!
而陛下对于已经形成定局的事,也不好做太多的改变,你是他女婿,应该比我明白此中的道理。”
秦怀玉说的没错,李承乾给这么些东西并不是因为要用着李袭誉,而是他不得不卖这个面子,就像皇帝以光禄大夫的名义养着他兄长是一个道理;太武皇帝是做过不少的错事,可作为后继之人,皇帝和他不好改变太多。
封王爵不是小事,这不仅仅仅是爵位上的问题,更是涉及宗室远近支关系的问题,李袭誉哥俩都没有立国什么旷世其功,与李靖等人根本就没法比。
皇帝和李承乾也只能在其他的方面照顾一点,比如灵州都督这比较特殊的官职,比如李承乾轻而易举的就给了以往人的装备。
“切,不就是倚老卖老吗?有什么啊!不是吹嘘,末将要在军队混二十年,肯定比他强吧!”
房遗爱从小就是混不吝,而且因为父亲是宰相,也很少有人能入他的“法眼”,所以自然看不上从低层爬上来的李袭誉。
更何况他虽然是远支宗亲,但毕竟是降臣,与自己这“秦王府”根红苗正的二代,皇帝陛下的女婿,在出身上还是有很大的差役的。换句通俗易懂的话说,那就是朝中有人好做官,近水楼台先得月。
“是吗?哦,那本率以后可要好好巴结下驸马爷了,万一你以后当了南衙大都督,还不给本率小鞋穿;当官嘛,和光同尘,你好我好才能大家好,是不是!”
看到秦怀玉的表情不善,语气又变得生硬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房遗爱一缩脖,赶紧陪着笑脸解释道:“别啊,秦率,你这说哪儿的话,等我当南衙大都督了,估计你都致仕了。”
整个六率能让房遗爱发怵的就三个人,除了太子和他兄长之外,就是秦怀玉了,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六率将领中唯一的正三品武职。
更是因为秦怀玉是用实力坐上这个位置的,包括房遗爱在内的所有刺头儿都尝过金锏的滋味,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所以还是少惹为妙。
“德性?要是你当上了南衙的大都督,那军队还能用吗?你呀,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你要是能做回中郎将,就算是上辈子的造化了!
看看人家兄弟俩,一看就精明强干的主儿,多学着点吧,别一天天光长肉不长脑子!”
秦怀玉与房遗直搭档十几年,同生同死,在战场结下了生死情义,所以对房遗爱自然格外高看一眼,不时的就提点他一番;可这混蛋永远都是一副不堪教养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秦怀玉有时候真想抽他一顿。
南衙大都督是异性武将能爬到的最高位置,连他都不敢想的位子,房遗爱这货不是异想天开吗?而且这家伙嘴上还没有把门的,如果因为口无遮拦得罪了那个实权人物,那可是要吃大亏的,所以必须的给他两句。
“还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和为官之道,但这条不一定就适合你,也没有必要去鄙夷李将军。
你得学会知足和昔福,要是没有东宫这颗大树,你觉得你能比今天混得好吗?这话,本率是看在你兄长的面上才说的,懂吗?”......
第八百四十章 错综复杂的贺兰山!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一万套装备这么大笔“过路财”在,李袭誉很快就给将大军所需的一切装备和物资准备齐全了,且差遣子侄为太子爷牵马坠蹬,叮嘱他们好好护卫在太子的身边,稍有差池,军法从事。
对于太子领兵出征的事,军中的将领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毕竟这位爷已经勒石燕然了,不仅超过了前代的许多名将,更是超过了他们。正所谓大哥不说二哥的事,军功上没盖过太子,自然也就没什么指手画脚的余地了。
所以这次在灵州,李袭誉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从全军之中挑选最精锐的中军随行,这支军队在他手中摔打多年,他心中有数,贺兰山中的那些草寇根本就不是对手,只要太子不领着他们攻击突厥的关隘,全身而退就不是问题了。
急行军两天,亲自带着大军的李承乾终于来到了贺兰山的地界,在行军的过程中,为了让太子更了解贺兰山的情况,李从立就像话匣子一样,将他所知道的情况一一介绍了一下。
贺兰山:北起敖包南至毛土坑及青铜峡,南北长数百里,东西宽近百里。南段山势缓坦,三关口以北的北段山势较高,主峰亦称贺兰山;山地东西不对称,西侧坡度和缓,东侧是一平原,其山势雄伟,若群马奔腾。
贺兰山中有数个东西向山谷,贺兰口、苏峪口、三关口、拜寺口等自古以来就是东西交通要道,商旅、牧民及来往关外的中原百姓都必须经过这几个地方,这些关隘一半掌握在唐军手中,一半在西突厥境内,且全部掌握在各路山匪手中。
别看这地方土地贫瘠的很,但各类的动物可是不少,雪豹、猞猁、赤狐、马鹿、盘羊、獐子,甚至还有高原的牦牛。
而在这里生活的人成分也特别复杂,有突厥、回纥、吐蕃、唐人都混迹在当中,形成了各种各样的势力,说是三不管地带也一点都不为过。
当然,这么乱的地方还能吸引这么多人当然是有原因的,西突厥境内有个叫吉兰泰的地方,那里有一个盐胡,每年产的盐特别大,这其中的利润已经足以让这些匪类们疯狂了。
利益是让人疯狂的,在这个时代,盐的利益是最可以让任何人疯狂的东西,所以当地的人都管吉兰泰为血湖,戏称那里的盐为血盐;
商人、百姓贩盐可不管从那位主儿手里买,反正地盘在谁手中就向谁看齐就是了,所以每年因为这个盐湖丧命的人,那可绝对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数字。
李从立原本以为太子是盯上盐湖,毕竟控制了这里,就算控制了整个贺兰山。可他没有想到,太子爷对盐湖和走私的事一点都不关心,反而盯上了燕子梁那个死人坑,这让李从立很是糊涂。
说起燕子梁,还有一个有趣的故事,传说有兄弟二人,自山后至此,见劳燕纷飞,上下穿行,无可尽数。竟心生歹意,毁燕窝牟利,取幼雏贩商。
惹得群燕愤怒,一齐冲向二人,啄眼毁容。俩兄弟急不择路,坠入深渊,其尸肉虎狼不食,腐臭冲天。
燕子梁后深谷中,至今尚白骨累累,都是为了采燕窝从悬崖上掉下来的,人称“死人坑”。每至春夏之交,山燕南归,栖聚梁上,呢喃之声不绝于耳。
燕窝是种名贵的补品,是贵族们喜好的好吃食,可谁能料想到自己所吃的燕窝是不是也有“血”沾在上面呢;
所以自从来此戍边,知道了这里面的原由后,李从立就再也没吃过燕窝,因为他觉得这东西上有太多的冤魂怨鬼了,少吃一点没准还救人一命呢!
那地方现在就一破旧的道观,里面也就几个头发苍白的老道士,抄这么个地方,用得着一万齐装满员的军队吗?
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要知道动用这么多人深入西突厥境内,这一天的花费不是一个小数字不说,更是容易落人口实的,李从立不得不提醒一下太子殿下,千万开不得这样的玩笑。
听到李从立的疑问之后,旁边的秦怀玉和李晦都笑了起来,他们笑的原因很简单,李从立太小看太子了,为了一个小小道观,用得着一国储君亲自出马吗?从东宫随便拎出来一个校尉就办了。
这位都督的公子也不想想,如果太子真是这么简单的人,那他是怎么在尔虞我诈的皇宫和血雨腥风的战场上活下来。
瞪了幸灾乐祸的二人一眼后,李承乾随即沉声说道:“李将军,大隐隐于朝,小隐隐于野,那你说隐匿在这茫茫大山之中的人算什么呢!”
“就像你所说的那里除了几个老道常年生活在此外,就是采燕窝的人,根本没什么价值;可你想过没有,那几个老道是怎么在这茫茫大山中生活的,这可不是中原,没有那么多善男信女去布施,饿也把他们饿死了吧!”
“换句话说,这贺兰山这么乱,人人都是为了金钱和利益相互拼杀,怎么就没有去杀了这几个占着燕子梁这么块风水宝地的道士呢,要知道他们对于那些想借着燕窝发财的人来说,可是个碍眼的绊脚石。”
李承乾说的没错,人都是自私,尤其是这种在山里陡峭之中苦苦挣扎的猎人,不管是为了猎物,还是燕窝,亦或者是其他的生活所需东西。
眉眼间稍有不慎就容引起别人的杀心,遭到横祸,他们能消停的在这里生活几十年,这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吗?
是人就容易犯口实,这些把脑袋系在腰带上的家伙不可能不与此地的道士发生冲突,所以李从立没法回答太子的话。
因为将心比心的说,如果他是那些猎人,一定会解决掉碍眼人,以道观为据点,一点点、一点点的把燕窝积攒下来,然后再拿出去狠狠地赚上一把。
从此就可以脱离这种朝不保夕、食不果腹的生活,添加几条人命也就不算什么,毕竟与富贵的日子比起来,那显得是一文不值!
“李将军,你还年轻,对这世道人心看的还是不够透彻,不过不要紧,执行命令就行了,此事之后,孤会重重封赏的。”,李承乾老气横秋的安慰下比他大上几岁的李从立。.......
第八百四十一章 行,上眼药来了吧!
李承乾心里明白,不管出于人臣之礼,还是战绩上,李从立都没有资格对他这个当朝太子的决定指手画脚,可与宝志交手多次,李承乾心里很清楚这老秃驴心机深沉的跟大海一样。
既然他选择了西突厥和唐境之间这个鱼龙混杂之地,那就说明其手中有充足的立身之本,足以应该对周围的这些“穷凶极恶”的兵和匪;再说了西突厥的军队还算是军队吗?他们跟那些占山为王的山匪有什么区别。
宝志连fo门这样的庞大的教派都玩弄于鼓掌之中,这些见钱眼开、色厉内荏的家伙们,又怎么成为他的威胁呢!
是以,不管那个燕子梁是道观还是破庙,那都只是表面遮掩的皮像而已,李从立从军的年头不多,经历的也都是普通的战阵,他那里能懂得人心到底能
这不,刚出唐军的控制范围,进入老爷口的地界,前锋的李从志就遇到山匪堵路,而且数量非常客观,当道下寨摆出了一副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的架势。
这还得了,自打李从志从军以来,就特么没听说过唐军过路要交费的,在他看来这就是宣战,所以派遣亲兵去中军说了一声后,着即就与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打了起来。
因为前路不同,所以李承乾不得不选择就地扎营,让将士们伐滕砍木,开始建立营寨。进了大帐之后屁股还没坐热,派出去的斥候一个个都赶了回来,算是彻底在李从立的脸上打了三记响亮的耳光。
“报,东北十里外,山匪张麻子、葛八力哈率部围了上来!”
“报,西南二十里外,葛突失等吐蕃山头的人也给围上了!”
“报,东部归路被突厥马匪-山戈截断回路!”
听完了斥候的话,李承乾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然后走到地图前比对一二,随即笑了起来,秦怀玉、罗通等人也是一脸轻松,好像被包围的不是唐军,而是那些山匪胡子一样。
这让李从立看不下去了,被三倍于我的敌人包围,还谈笑风生的是不是有点心大了,他出身灵州军,对这些山匪中大佬的实力可是一清二楚,一万灵州军和三千左卫率根本就挡不住人家的兵锋。
同时他心里对于太子之前推论也加以了肯定,燕子梁确实不是个简单的地方,要不然也不会一下子蹦出这么多牛鬼蛇神来!
“殿下,是不是让前锋停止进攻改为后卫,趁着敌人没有合围上来,集中力量击溃归路之敌,然后先退回去,再调兵马歼灭这股草寇!反正他们的目的是为了保护燕子梁,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不急于一时!”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势头明显就是人家早就布置好的口袋,这仗要是打下去,那吃亏的只能是唐军,完全没有必要硬刚;更何况灵州军的这些士兵与他朝夕相处,他不想自己的部下白白的把命折在这里。
“李将军,军中的规矩一向都是主帅问,你才能说,主帅的意志和命令不容置疑;现在这里做主的太子殿下,不是你父亲李袭誉,本率希望你能知道这里面的轻重。”,秦怀玉起身对李从立面色凝重的说道。
太子爷不好给他脸子看,可他必须站出来让李从立知道规矩就是规矩,平时什么都好说,一旦与敌人接上火儿,所有人都必须无条件服从太子的命令,谁特么要是有一丝的质疑,那就罪在当斩。
“殿下,末将也是一时冲动,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重重责罚!不过,末将还是要说,目前的情势与我军不利,还请殿下在合围之前早作打算,否则这一万多弟兄能不能回去可就不知道了。”
跪在地上的李从志腰板却挺的直直的,虽然冲撞了太子,但他却不认为自己是错的,举三军之众,投之于四面包围之险地,此兵家之大忌。即使面前是当朝太子,天下名将,他也必须当面说出这其中的危险。
“行了,怀玉,李将军也是看军情紧急就事论事而已!”
抬手制止了秦怀玉后,李承乾把头扭了过来对李从立说:“李将军,决定战争胜负的并不完全是士卒兵马,地形城池,有些优势很可能转眼之间就会成为劣势,所谓瓮中捉鳖,不过是画饼充饥而已!所以你还是要稍安勿躁,选择相信孤为好!”
话毕,李承乾起身对于帐中诸将下令,以秦怀玉为主将居中指挥,其余各将依照老爷口现有的地型和营寨进行防御。反正出来的时候,箭矢带的非常多,就用这些箭矢好好招待一下这帮山贼草寇。
与此同时,要求各部要注意伤亡,保存实力,因为用不了三日,他就会下达反攻的命令,到时候谁要是让这些山贼草寇给拖夸了,那这军法可就不讲人情了。
听完了太子的话,李从立就更糊涂了,咱们现在是被人包围了好不好;反攻,拿什么反攻,这援军会从天下掉下来吗?
就在他要再说,请太子考虑一下他的建议的时候,李晦在下面悄悄掐了他一把,让他把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只能跟着诸将一起躬身领命,准备一起下去布置。
看着大帐中,太子和秦怀玉还地图前争争讲讲如何反攻,李从立真想上去问问,他们俩到底是那来的信心,觉得三天之后局势就会发生逆转。难道说二人之中,有人会撒豆成兵,召唤风雷之类的手段,这不扯呢吗?
被李晦不情不愿的扯了出去后,李从立一脸不乐意的问:“李将军,殿下和秦大将军一直都是这么打仗的吗?这到底是个什么局啊?还有咱们这次的对手到底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都到这么时候了,总该给兄弟透露一二了吧!”
“行了,从立兄,殿下不是告诉你稍安勿躁了吗?你就消消火,安心等着就是了,咱们是作臣子的,怎么能质疑君上的决定呢!今儿殿下是看你爹的面子没有追究,可不敢再有下次了!”
“另外,作战的事儿,你就不要多问,殿下怎么说,你就怎么作!我给撂句话,殿下可能不知道东宫府库里有多少钱,可他闭着眼睛都知道该怎么打仗!”........
第八百四十二章 铁骑王!
《孙子·九地》中说:“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没有像样的鱼饵,人家胃口这么大,能咬钩吗?再说了,这是已经是最后一哆嗦,不玩大一点,宝志那家伙还以为孤是混假的呢!
不过,如今的局势还真让李承乾有些失望,宝志真是堕落了,都已经沦落到与山贼草寇为伍了。就这些草寇也就是人数上吓唬人,要是碰到是六率的主力,李承乾早就让人杀过去了,还能有心情陪他们在这“唱戏”。
三天,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几天那些山贼们的损失非常严重,尸体堆积如山,攻击力度也随着伤亡增大,逐渐的降低。
山匪就是山匪,甭管这匪是什么路数的,与正规军这样的纪律部队是比不了的,这不仅是装备训练上的差异,更是心理上的差异。
就在太阳快落山的西侧突然杀出一股突厥骑兵,看到他们的身影后,李承乾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浮现了自信的笑容,该来的,总会来的不是吗?这股突厥骑兵的统帅不是别人,正是在西突厥境内横行无忌的铁骑王-阿使那步真。
既然该来的人都来了,也就没必要在遮掩下去了,李承乾随即下令,由秦怀玉率部与阿使那步真里应外合,歼灭这股子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三天的草寇。
经过了小半天的激战,秦怀玉和阿使那步真终于解决了战斗,将来犯的匪首全部生擒,献于麾下。
看这些早贺兰山响当当的人物都像粽子一样被捆在地上,弄得李从立一脸懵逼,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这仗打的也太邪乎了吧。
这几个大匪首多年来骚扰边境,他爹废了很多脑筋都没搞定,到了太子手里就这么三下五除二都抹了?还有这些突厥骑兵到底是特么哪儿冒出来的,他们为什么会帮助大唐,帮助太子呢,他想不明白。
就在李从立脑袋一团浆糊的时候,秦怀玉与一名突厥将领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见到太子之后,那将军摘下头盔,随即行礼道:“臣-阿使那步真参见太子殿下,臣救驾来来迟,请殿下降罪!”
哈哈......,“步真兄弟,你是如期而至,无罪,无罪;来来快起来,让孤好好看看横行西突厥的铁骑王更加强壮了没有!”
“殿下,臣麾下的五万铁骑已经全部开拔至此,只待殿下一声令下,臣等捣死如归,势与任何与殿下为敌者血战到底。”,见太子友好的锤了锤自己的胸口,阿使那步真笑着回了一句。
阿使那步真是个讲义气的汉子,他对于李承乾心中充满了感激,要是大唐太子的支持,他这条丧家之犬怎么能有今天这么风光的日子。更不会有这五万铁骑,所以只要是谁挡了太子的道儿,他都愿意充当前部先锋,去干掉这些混蛋。
“好好好,步真兄弟,这个不着急,已经是圈里羊了,他还能飞到天上去不成,走,咱们到帐中一边喝酒、吃肉,一边叙旧!”,话毕,李承乾亲热的拉着步真要进帐,可看了一眼地上的匪首们后,停下了脚步。
随即对李从立吩咐道:“李将军,这些家伙常年都是吃不义之财,民脂民膏过活的,个个都富的流油,孤将他们交给你了。
这可是给你们灵州军的奖赏,将士们吃肉、还是吃馍就看你能抠出多少金银了,别说孤没给你提醒啊!”
皇帝还不差饿兵呢,让将士们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熬了三天,不给点物质上的奖励,那无论如何是说不过去。无粮不聚兵嘛,李承乾带了十几年的兵,对于这个道理,那领悟不是一般的透。
是,急忙应了一声后,李从立就挥手招来了士卒把人拖下去,到了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太子为什么不在乎这些马匪了,感情西突厥境内最大的一支马匪就是他培养的出来。
那铁骑王不仅以臣自居,更是一口一个殿下叫的亲热,这要是还看不明白,那他这么多年算是白混了。
哎,难怪人家都说“君心难测”,这太子爷岁数跟他差不多,可这心机却不是一般深,难怪老头子让他们兄弟小心伺候呢。
感情这不是因为君臣之道,而是担心他们的脑袋,就太子爷这心机,就算是把他们俩卖了,恐怕还得替人家数钱呢!.......
“步真兄弟,你来的正是时候,这里毕竟是西突厥的地盘,唐军在这里行动甚为不便,所以孤特意把你叫了过来,用你的骑兵为掩护,这样就没人在官面上能说出什么来了。
事后,孤不仅会赐下赏赐,更是会请父皇下旨,正是册封你为铁骑王;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从此以后你就是大唐承认的突厥汗王之一,可以与那两个家伙分庭抗礼了!”
李承乾的话音刚落,阿使那步真赶紧放下手中的酒杯,恭敬的行了一礼,义正言辞道:“臣阿使那步真,誓死效忠天可汗陛下和太子殿下,感谢天可汗陛下和您的恩典。
但凡是大唐所需,臣和臣的部族都誓死相随,绝不皱一下眉头。”
步真等李承乾这话不是一年两年了,可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成气候,太子帮他也是看在朋友之义上。
可现在不同了,他手中握有五万铁骑,有了这些兵马,就可以向肆叶护他们复仇了,让他们知道下,陷害我步真王子,到底是什么结果。
再加上有大唐的支持,那将仇人的头颅砍下来,做成酒器的日子就更加不会远了,步真对于这一天的到来充满了期待,所以他一礼行的是真心实意的。
“好了,快起来,孤与你是朋友,是兄弟,自当肝胆相照,这没什么好说的,谁让孤是个帮亲不帮理的人呢!”,虚抚了一下,李承乾笑着说了一句。
“明日一早,你派一万大军直逼燕子梁,不管是人、鸟、兽,凡是喘气的,一个都不许走脱,孤要与一位老朋友叙叙旧,说说心里话!”,话毕,李承乾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第八百四十三章 瘫子?
阿使那步真的骑兵与其说是军队,不如说是一群活狼更为贴切,一旦下达了攻击的命令,那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想要勒住就显得有难了,这与唐军的令行禁止有这着天壤之别。
没办法,他所处的国家不是大唐,突厥的政治局势,人情风物都不同,要是对士兵太严苛,事事压着他们,依着突厥人在游牧中养成懒散习惯,这军队非散架不可。
不过,还好,这里也不是大唐的地界,李承乾也懒得管步真的军纪怎么样,他的要求很简单,两天之见肃清燕子梁周围的一草一木,把他的老朋友死死的锁在这里。
他不怕宝志跑了,因为他根本就没地方跑,两面沙漠,一处山涧,他就是想跑又能去哪儿呢!......
燕子梁道观作为宝志最后的防御堡垒,抵抗自然是异常的激烈,步真花了很大的代价才摆平了这里,彻底打通了宝志所居老鹰崖的通道。
还别说,他把这老窝修的真是不错,将这个天然洞穴装饰的富丽堂皇不说,里面的消息机关还不少,陌生人钻进来要么迷路,要么被机关干掉,没有步真的人“探路”还真不要进来。
李承乾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靠在软塌上,看他走了过来,还颇为热情的招了招手,要是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人,李承乾还以为是乡间和蔼可亲的老乡呢!
“太子殿下恕罪,老衲年纪大了,这双老腿不听使唤了,没法给您磕头行礼了,还请殿下多多海涵!”,双手合十,报了一声佛号后,宝志还特意狠狠敲了敲腿,以示其说的都是实话,没有说谎。
看到宝志的双腿已然残废,李承乾恍然大悟宝志为什么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暴露的风险也要追求长生不老了。原来是他的肩膀已经被死神搭上了,这双废腿就是最好的例证,出于对死亡的恐惧,他不得不走上这条路。
“嗨,这没什么,论年齿你是前辈,早以过了耄耋之年的人给孤磕头,说实话,就算孤是储君也是怕烧包的,不是吗?”
话间,李承乾挑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与宝志对视着,神情前所未有的轻松,因为他心里明白,今儿这事了解就天下太平了。
“殿下果然如传说中一样,是个豁达之人,要不是咱们的立场不同,没准还能成为忘年之交呢!”,整了整腿上盖着的毯子,宝志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李承乾一样,笑着回了一句。
他说的是心里话,对于李承乾,他是发自内心的欣赏,自信、自立、自强,比起那个狂妄自大的李恪强多了。
可惜,可惜他与自己不是一路人,要不然放眼天下,谁还能他们的对手呢,不管是人的身体,还是精神都将掌握在他们的手中。
“大师,这话你可是说错了,孤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饿豁达,相反还非常喜欢计较,尤其是在老三自尽之后,孤对大师可谓是日思夜想,一日见不到你,甭管是什么珍馐美味放在嘴中都如同嚼蜡!”
“这么说,殿下是来为自己的弟弟报仇的了!可为他太不值得了,安州之时就被老衲玩弄于鼓掌之间,更不要说在长安作乱的时候了。那就只是个会怨天尤人的货色,不值得殿下花这么多心思为他报仇!”
“大师,你想多了,孤找你并不是因为老三,而是因为李家的颜面,大师的巴掌狠狠地的打在我父子脸上,不把你老抽筋扒皮,天家的颜面该往哪放,还怎么保证皇室的威严不可侵犯呢!”
话间,李承乾解下腰间的酒壶,喝了两口,继续言道:“至于老三,孤可明确的告诉你,他就是过年的猪,孤想杀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啪啪啪,听完了李承乾的话,宝志不由的为李承乾鼓掌,他清楚这对兄弟之间的恩怨不仅仅因为储位之争,李恪和岑文本确实取死有道;
今儿太子能在他面这么说足以证明把他看成了合格的对手,恐怕就算是皇帝也不清楚这位太子爷到底有恨这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就凭着这份尊重,宝志已经可以足够自豪了,人活一世最重要的就是得到对手的尊重,大唐太子能够不远千里来此,他的面子已经超过除天子之外的任何人了。
笑着指了指,对面案子上的两本账簿:“殿下这么兴师动众,不惜穿越国境到此,又把话说的这么明白,看来今日就老衲的死期了!
人要死了,可总有是要交代,请殿下对于我那些徒子徒孙收下留情,让他们痛快一点上路,别遭太多的罪。这fo门藏宝的地点和在官场上埋下的钉子就归您了。这桩买卖划算吧!”
“大师说的是那里的话,即便大师不拿出这些东西,孤也会这么做的,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是吗?这是教养的问题,孤不能让外人说帝后教子无方。大师还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孤洗耳恭听。”
话毕,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李承乾自顾的喝着手中的酒。既然到了摊牌的时候了,总得让人家把故事说完了,要不然不是白瞎了自己买的这张“门票”吗?
呵呵.......,“殿下是妙人,既然这么有兴趣,那请恕老衲唠叨了;你知道,这人的年纪一大,脑子转的慢不说,更是容易伤春悲秋,叙说往事是件很耗时间的事。”
“没事,孤这葫芦里还有几两酒,喝也得喝一会儿吧!你说你的。”,话毕,李承乾起身来到案子前,翻看了两本账簿两眼后,将那本写着朝中官员的账簿投到了一旁的火盆当中。
看到宝志神情诧异,李承乾解释了一句:“别那么看孤,谁能保证这不是你布下的局,让孤与朝臣生下嫌隙呢!
好,退一万步说,这都是真的,那又怎么样,你死了之后,他们只能选择效忠大唐,不是吗?若是如此,孤为什么不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呢!”
“不要把孤当成李恪,孤不能成为任何摆布的棋子,记住是任何人。”
又拿起手中的储存藏宝的账簿继续说:“至于这些钱嘛,不管真假孤都得派人去找,它们都是我大唐百姓的民脂民膏,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孤总得为他们讨回来的,否则岂不是白白让他们供养了这么多年!”........
第八百四十四章 你懂我!
“李承乾,你太让人惊奇了,如此大胜之时还能保证头脑这般冷静,这么多能人异士栽在你手里不冤枉啊。可如果老衲告诉这账簿的名单都是真的,而且还是皇帝和你身边的人,你又作何感想呢?”
“不仅如此,你怎么就能肯定他们一定会效忠皇帝,没准老衲也给了有心人一份,亦或者他们的就是在老衲的熏陶之下,彻底堕落了,再也不可能真心效忠李唐了呢!”
“换话句话说,身边的人真真假假,以你和皇帝一样多疑的性格,不把这事搞清楚,能睡的着吗?就像你抓不到老衲一样的食不甘味,夜不能寝。
要不这样,殿下说两句好听的,没准老衲一高兴就能想起了来几个呢,你说是吧!”
宝志说的是得意洋洋,满脸写的就是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告诉你的表情,仿佛他才是真正的胜利者一样,那副自恋的样子,使得李承乾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太特么自恋了。
于是,又灌了一口酒后,李承乾淡淡地说:“大师,你就别废那挑拨离间的心了,这招对孤没用。不明白?好,孤就跟你解释一下,好人你老人家走的安心!”
看在今日就是宝志的死期,孤就劳神跟你说说呗,打消下你卖弄的臭毛病,赶紧把故事讲完,圆满的结局,大家都省心不是!
早在他少不更事的时候,李纲就告诉他,这个储君要想平安的当下去,那必须牢牢的记住四个字“难得糊涂”,因为臣子们在他登基之前,是不可能完全向他效忠的,或者说他还没有那个资格。
这些官员出身不同,经历不同,意识也不同,他们有的效忠皇帝,有的效忠于各种家族,也有效忠于诸王皇子的,反正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他们牵连不到的。
要是非把要所有臣子背后的颜色都搞清楚了,那这太子也别当了,早晚的把自己折磨疯了,所幸不如得过且过,只要是能过得去,不必自己跟自己较劲。
因为随着世事的变迁,很多的事都是存在着变数的,忠的可能变得奸的,坏的可能变好的,谁又能说的清楚呢!总不能因为所谓的疑心,像刘子业一样刑杀大臣,囚禁诸王吧,那特么不成了“官逼民反”。
是,大臣们这么作是有一些欺君、谤君的嫌疑,可回头想想每天上朝的臣子有几个是说真心话的,欺君的人还少吗?所以只要能为朝廷办事,能为百姓做点实事,为什么不糊涂一点呢!
听到李承乾用官的标准是这样的,宝志不由的叹了一口,之所叹气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计谋没有得逞而失落,反而是李承乾态度让他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要是自己能碰上这样的君上,是不是如今也与那些投效李唐的大儒一样自豪人生,乐天知命呢!
待李承乾的话音落后,宝志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他出身没落的贵族,年轻时做过县令,本想靠着自身的学识造福一方百姓,如此方不负圣人的教诲,亦不负多年求学的辛劳。
可当时政局混乱,吏治**,想要真心实意做的事实在是太难了,官场上的人要么同流合污,要么挂冠归隐,根本不可能做到独善其身。
宝志也在北周和大隋政权交替中受到了波及,不仅被人诬陷杀人,更是连累了有孕在身的妻子被迫跳井自尽。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受到了双重打击的宝志,心态严重的扭曲,他感到这世道太不公平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想做个好官为什么就这么难,为什么就要蒙受这样的冤屈,更是连累妻儿惨死。
所以,起了报复之心的宝志托人贿赂狱卒逃出大牢,随后又用仅剩的家财收买了一群强盗,在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血洗了那个诬陷他贪污又逼死他妻子的赃官的府邸,全家三十余口杀了个一干二净。
尤其是那狗官的一对儿女,宝志特意用一口大锅,将那两个娃娃和鹿肉一块炖了,一边看着鲜血淋漓的院子,一边有滋有味的吃着肉,他终于报仇了,这种快感是他从来都不曾有过的。
同时,这事也让他认清了一个道理,人一定要有权,有钱,不能一门心思做老实人,自己妻儿的性命就是因为此而丟,所以他必须得变得强大起来,来报复这个昏暗的世道。
在那个时代,最有钱有势并不是各门阀贵族,反而是宗教势力,尤其是被隋杨皇室奉为国教的fo教,连皇帝、皇后都成了人家的信徒,对他们的话视若天言,还有什么比fo门更好的取出呢!
是以,下了狠心的他干掉了一个叫宝志的游方僧人以他的身份混入了fo门之中,随后又以其学识和心机一步步的爬到fo门的高层;
宝志不再相信人心,也不想相信天道轮回,他就想看看凭借着神的名义来报复这世间的不公。
为了快速爬到fo门领袖的位置,他特意在自己的辖区放宽招收僧侣的标准,把那些在民间作恶多端不容于世的人全部都纳入自己的门下,壮大自身的力量。
在宝志眼中,这是一种公平的交换,他为这些人提供完美的庇护,而这些人则为了他的野心卖命,公平合理,平等交换;至于他们所需的钱、权、色都不是问题,反正他们不干也会有人干的不是吗?
就这样,宝志的苦心经营之下,小心处置之下,他仅仅用了不到十年时间就将fo门的大佬们要么干掉,要么拖入水中为其所用,成功的掌握了这世间最大教派,并在暗中过上了土皇帝的生活。
对于这样的日子,宝志异常满意,慢慢地他就以为自己真的是神了,可以肆意的俯视世间的一切,践踏尊严,操纵人心。
因为只要他动动手指和嘴唇就可以让王公贵族俯首帖耳,甘心从命,那些早入彀中的家伙们还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归呢,比如说吴王-李恪。
“太子殿下,你说老衲这一生所为错了吗?”
“没错,要是孤,孤一定更加变本加厉!”
哈哈.......,“你懂我,你懂我,真没想到,临终末了还能遇到知己了!”.......
第八百四十五章 讨情债的人来了!
宝志死的很痛快,也很果决,从袖子拿出了一小瓶药,一扬脖就了结他那半条老命,这让李承乾想起那句:女人就应该对自己狠一点,而宝志就是反而言之的那个人。
他不知道宝志的真是姓名是什么,宝志也没说,可就是这样的名不经传的小人物,干出来的事要比那些皇亲国戚、世家豪族更加惊天动地,活的也更加精彩,算是从侧面实现了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用宝志的话说,他这辈子早就够本了,他不想卑躬屈膝的用自己手中的东西讨价还价,摇尾乞怜的求李承乾放过自己。因为他也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他也不希望自己的结局也是如同妻儿被害时一样被人小觑。
对于他一生的功过,李承乾不知道该如何下结论,作为一个男人,他为妻儿报仇,杀尽仇敌是条真汉子,纯爷们。
可他不该把这样的痛苦重新再强加给一个又一个无辜者,这特么可不能用厌世两个字就能概括,反而用变态来形容更加贴切。
就在李承乾在为宝志的死而感慨之余时,李晦快步的跑了进来,在他耳边耳语两句之后,让他的脸色为之一变,只见他挑着眉头问道:“你确定是来找孤的?”
“太子爷,兄弟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都是一本正经的示人,兄弟们在私底下都说你是正人君子,可谁能想到你竟然在暗地里干出这么大的事。太子妃知道不?用不用哥哥我给你打个掩护,省得回去的时候说不清楚!”
李晦的话差点没把李承乾气死,精虫上脑他也不仔细想想,讨情债有带这么多军队来的吗?人家这是来抢夺胜利果实的,而且还特么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光长肉不长脑子的混账。来不及与他多说,李承乾赶紧出了老鹰涧,下山看看那位急脾气的故人到底想干什么。
稍时,山脚下,一身血红战甲的阿使那潞正在与阿使那步真有说有笑的交谈,可看到李承乾来了之后,阿使那潞脸上的热情就消失了,这周围的气氛也就明显冷了下来。
“潞公主,多年不见怎么一见就冷着脸呢,老友重逢应该是件高兴的事!走,咱们去道观歇歇脚,坐一会儿,吃点肉、喝点酒,怎么样!”
李承乾这边刚的热情劲儿还没发挥完,阿使那潞却目光鉴定的上前一步,一旁的阿使那步真拦都拦不住。
阿使那潞突然率领一万西突厥精骑来此,用屁股想都知道这肯定宝志留的后手,这老混蛋到底是阴的,老子不信他就对了。
肆叶护目前最缺什么,除了庞大的财力支持外就是唐境内的情报网,尤其官员口中的情报,这两点除了宝志以外根本就没人能够提供给他,所以一拍即合也是理所应当的。
而李承乾之所以这么客气,完全是因为阿使那步真的五万铁骑,虽然他们兄妹二人立场现在是对立的;但怎么说也是兄妹,一旦翻脸,谁能保证步真一定会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己的一面呢。
用老李纲给他讲过的话说:这世上最可怕的并不是鬼神,最防不胜防的就人心,所以他不得不考虑一比六的结果到底有多严重。
“李兄,叙旧的事不着急,你是大唐的太子,我是西突厥的公主,咱们还是先公后私,待公事了结之后,小妹亲自给您赔酒谢罪!”,阿使那潞的一脸生硬的回了一句。
“哦,有什么公事,孤怎么有些糊涂呢,还请公主殿下赐教一二!”,李承乾不得不装一把糊涂。
“太子殿下,你带领上唐军深入我突厥国内,一无照会国书,二无通关文牒,在我国境内肆意展开杀戮,这是否可以理解为大唐对我西突厥不宣而战,违背了两国签订和平共处的国书呢!.......”
阿使那潞是来兴师问罪的,没错,她说的话也甚为在理,李承乾的举动在官面上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大唐太子的威名那个不知,那个不晓,他带了一万多唐军突入突厥国内,不是宣战又是什么呢!
汉人说法理不外乎人情,行,咱也不是不将交情,只要大唐能放弃今日在这得到人和物,那她可以既往不咎,在可汗那里美言几句替李承乾解释一下这个“误会”。
“误会?宣战?潞公主,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啊,孤此次在灵州巡视边境防务的时候,发现了劫掠我国商旅的匪徒,一路交战追击于此,根本就是正常的剿匪事宜,怎么能扯到宣战上面去呢!”
“再者说,剿匪是两国共同的事宜,在双方缔结的国书中可是都明确过两国的义务,孤没有要求西突厥出兵协助也是出于情况紧急而已。
公主这么小题大做的兴师问罪,可着实让孤有些糊涂,难道两国的情谊就这么经受住考验吗?”
看到大唐太子装疯卖傻,阿使那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挣脱了步真的拉扯后,瞪着大眼睛质问道:“李承乾,你是不是太过分了,纵兵深入我国境内二百余里,仅仅就以剿匪这么一个借口就想打发人,是不是有些太轻巧了!”
“行了,咱们也别踹着明白装糊涂,那个人是我汗的座上宾,请大唐将他交还于我,不要让小妹回去没法交待。而且你久历军旅之事,是天下名将,不会看不出来现在的兵力优劣吧!”
阿使那潞的话说完,李承乾扭头看向步真,严肃问道:“步真兄弟,你同意令妹所说吗?还是说更想把孤留在西突厥国中,以此与大唐皇帝,伟大的天可汗谈条件。”
“殿下,你可别吓唬臣,臣可不经吓,西突厥早就视我为叛臣了,他们事跟我可一文钱关系都没有!
至于你们小两口拌嘴,还是打情骂俏,跟我就更没关系了,我不参与,对不住了,先走一步!”,话毕,不管场面尴不尴尬,扭头就跑,不知道还以为后面有狼追他呢!
步真不是傻子,西突厥与大唐之间,他当然会选择后者,因为他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大唐给的,或者说是李承乾看在私交的情分上给的,所以这可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再者说妹妹的那点心思,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口儿,还不让人家好好说话,当这没脸人有什么!太子又是怜香惜玉的人也不会把她怎么样,所以跑路对他来说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第八百四十六章 赏了一个大耳贴子!
步真不是一个人跑的,跟随他来的突厥骑兵也如同满山遍野的兔子一样溜溜地跟着跑了,气的阿使那潞一边咬着银牙,一边跺脚;
她实在是没有料想到自己的兄长竟然会胳膊肘往外拐,心都向着外人,根本就不给她这个妹妹撑腰。
对于潞公主的表情和步真的表现,李承乾也只能耸了耸肩膀,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看着这位小辣椒;既然步真已经明确表示不想参与,那也没必要抓着不放,不是!
“如果小妹今日一定要把人带走,殿下当如何应对呢!”,阿使那潞极其认真的盯着李承乾,她想知道这位她朝思暮想的大唐太子,会不会顾忌以往的情分。
呵呵......,对于阿使那潞的问话,李承乾先是笑了笑,随即又拍了拍手,就见他身后的李晦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响箭;
随着响箭的升空,山顶之上出现了大批的唐军,张字帅旗迎风招展,反正李承乾看着的时候觉得挺舒服的。
这支唐军不是别人,正是在西突厥国中帮助肆叶护打压莫贺啜的张公谨部,既然局势已经稳定了,让双方形成了拉锯之势,也弄了两块地盘,所以也就没必要在待在那里了。
李承乾出身帝王之家,从小受帝王之道的熏陶,他当然不可能完全相信他与步真之间的“兄弟情谊”,所以在调动步真的同时,李承乾还特意派人关照了张公谨改变返国的路线,经贺兰山、入灵州返回唐境。
这是一道双保险,不管宝志在大唐或者西突厥那边有人,李承乾都可以游刃有余的,张公谨是姻亲,是绝对能信得过的人。只有他麾下的军队在,李承乾就算是躺在敌人的包围圈里睡觉,也能睡的安稳。
“潞公主,咱们是老朋友了,你应该知道没什么人能够真正威胁到孤!现在的宝志不过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如果公主要用他交差的话尽管拿去。
如果不顾两国的情谊,硬是要分出胜负的话,那孤也愿意与草原的勇士们切磋一下。”
“西突厥以铁骑闻名遐迩,公主可以随意挑选兵将,孤愿意亲自带队与贵部厮杀一场,算是了解这一桩因果,怎么样?”
草原的是有规矩的,不管是公仇还是死怨,都可用武力来摆平,既然阿使那潞不愿意让步,那李承乾就只能用他们的规矩来了结今天的事。这就像当年大伙搞死刘文静一样,是对,是错,都要靠手中的拳头来说话。
“太子殿下,一点情面都不讲吗?而且这是我西突厥的国境,你面对又是西突厥最精锐的虎师,小妹劝你要考虑清楚了!”
脸色有些慌张的阿使那潞,撇了一眼身后的突厥将领,别看这些人是跟他来的,可他们都是大哥的心腹,是不会听自己这位突厥公主的。
这次的大汗和兄长对于宝志法师都是志在必得的,可李承乾竟然把人杀了,将全部秘密都据为己有,而且还张口闭口要切磋一二,这态度是不是太强硬了,她就是想回旋也不好办啊!
于是,咬了咬银牙之后,阿使那潞又上前一步,说道:“李承乾,我们草原儿女有话从来不藏着掖着,你不要仗着本公主那什么,你就这么咄咄逼人。很多事我是做不了主的,你也不要让我太为难!”
咳咳......,让阿使那潞这么一说,李承乾先是一愣,用咳嗽掩盖了尴尬之后,揉着拇指上的扳指。
随即沉声说道:“潞公主,按照个人的交情,孤是要卖你面子的。可孤是大唐的储君,于外代天子行事,今日的果实是我唐军将士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请恕不能用来做交换!”
话毕,越过阿使那潞,走到两家将领面前,肃声说道:“君父不可辜,将士不可负,国事更不可误,今儿但凡有不服的都可以站出来,咱们做过一场!
要是觉得还不够,要宣战的话,孤也奉陪到底,来日亲提百万雄狮与你们的可汗会猎于金帐之前!”
阿使那潞的意思,李承乾多少明白一点,让她出面不过看在有些交情的份上,再加上可以相时策动步真与大唐反目,使得他再次走投无路,进而回归西突厥的怀抱。
人情世故拿捏的非常高明,谁特么说突厥人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愣货,肆叶护这一手玩的非常不错嘛!
不过,他还是看错了李承乾,别说是阿使那潞来讨人情,就算他手里的握有再大的砝码,李承乾也照样不买账,国家利益不容交换;今儿他要是退了一尺,明儿肆叶护就会尽一寸,得寸进尺奢求更多的东西。
开战的话说的是有点大,可他也在提醒这些突厥将领,薛延陀部够强大了吧,雄踞漠北多年,麾下数十万控弦之士,还不是让孤反手就灭了。
你们今儿要是不再咄咄逼人,那咱们就喝酒吃肉过去算了,可要是不知好歹,那今儿就别走了。
人都是有脾气的,突厥诸将也不是小娘养的,所以被李承乾这么一说,一个个都义愤填膺起来,与对面的秦怀玉等人都剑拔弩张的样子,稍微一点火星立马就要火并,转眼间这里就会演变成修罗地狱。
见到这种情况,阿使那潞先是喝斥突厥将领无礼,然后突然照着李承乾的脸抽了一耳光,用始乱终弃的表情指着他。
言道:“李承乾,今日的事就这么算了,从今以后,咱们恩断义绝,再次见面就是你死我活的敌人。”,话毕,头也不回,带着突厥众将气冲冲的离去了。
李承乾活这么大,还从来没人敢抽过他耳光,阿使那潞这一下真是打的他愣了一下。就在他还没有缓过神儿的时候,后面的李晦咳嗽了两声,对秦怀玉等人摆摆手,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看太子的笑话,不怕他给小鞋穿啊!
待众人走了以后,贱兮兮的李晦悄声问道:“殿下,臣看这公主对你不像是玩假的,你们之间就真没点,没点什么?”.......
第八百四十七章 莽夫吗?
这世上总有人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这头边刚让李晦取笑完没一会儿,贱兮兮的步真又跑进了大帐,想问问太子到底想给妹妹一个什么名分。而且还明言地位不能太低了,否则实在是对不起突厥公主的身份。
虽然是一家女,百家求,可没办法,谁让自家的妹妹不争气呢,全心全意都扑在太子的身上,除了替她争取高一点的名位外,可做的选择还真不多。
“你也凑热闹是吧!来来来,孤真愁找不到事主儿呢,你妹妹抽了孤一个耳光,大摇大摆的走了,你这个做兄长的是不是该替她还还利息!”,放下手中的羊腿后,李承乾瞪了步真一眼。
“哎,殿下,你这可不能怪到臣身上,你们俩之间的事,臣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话间,步真还扭头看向了秦怀玉:“秦大将军,你们汉人的话是这么说的吧!”
对于步真的无耻,秦怀玉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这位铁骑王想和东宫攀亲戚都魔怔了,且不说他妹妹今时今日站在了大唐的对立面,就说她的性格如此刁蛮也不适合在东宫为妃啊!
更何况,皇室遴选妃嫔的要求可不仅是看出身,举止神态,样貌身材,甚至来吃饭是嘴就碗、还是碗就嘴都是有着严格的规矩,这份端庄贤淑可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养成的。
尤其是东宫,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有大家闺秀想进去,可在皇后和太子妃都没有入得了眼,潞公主一个在马背上野惯了的突厥公主就更不行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玉良娣那么幸运。
“大将军,你咋不说话呢!看在同袍一场的份上,你怎么也得帮着说两句吧!看看我妹妹多可怜是不是!”,步真见秦怀玉不帮腔赶紧补了一句,他心里清楚的很,东宫第一将在太子这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步真殿下,喝酒吃肉还不能堵住你的嘴吗?别真的把殿下搞火了,否则谁都救不了你,他的功夫你可是知道的,别自己找不自在!”
秦怀玉的夫人与太子妃是闺中密友,这种事他当然不能掺和,否则自家夫人以后还怎么作人。
就在没眼色的步真还要说话的时候,李晦拉着不情不愿的房二走了大帐,且还在房二的膝盖上踹了一脚二人一起跪了下来,李晦面色忐忑的说:“殿下,臣失职,臣有罪,那女人和孩子都被房二这小子砍了!”
什么?砍了?听到李晦说这话,李承乾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李晦又确认一边没有听错后,那顿时是三尸神暴跳,一脚就把桌子踢翻了,大步跨到房遗爱的面前。
咬牙质问道:“莽夫,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陷孤于不仁不义的地步!你以为灵州军中的百骑是瞎子吗?传到陛下的耳中让孤怎么跟他老人家解释?”
以往只要太子发火,房遗爱都是吓得瑟瑟发抖,连忙磕头请罪,可这次房遗爱却发挥了愣的脾气,梗着脖子回道:“斩草就得除根,殿下今日一念之仁,明日就滔天之患;既然殿下不忍下手,臣愿意替您背上这个恶名,如果回朝后陛下追究,就拿臣这颗头去交代算了。”
你,指着敢顶嘴的房遗爱,李承乾都不知道怎么说这个莽夫好了,这事有他说的那么简单吗?是,他的出发点是出于忠心,这个李承乾当然知道,可这不代表皇帝也这么想吧。
今儿绝了老三的子嗣,那明儿是不是谁能保证东宫不会这么对待其他的皇子呢。人心都是肉长的,皇帝就是再偏心自己,也不能不管其他的儿子。这事要是传到他耳中,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呢!
要知道李承乾还不是皇帝,很多事还轮不到他作主,尤其是涉及兄弟姐妹生死的问题上,房遗爱这么做让他非常被动。
是,对于房二的做法,李承乾很不满意,毕竟那还是个不懂事的娃娃,即使老三再可恶,那孩子也是无罪的。
“你行,不仅学会顶嘴了,脾气也大了是吧!李晦,把这莽夫拖下去,抽三十鞭子,让他长长记性,知道一下顶撞孤是什么后果!”
事都出了,还能怎么办,认了呗,总不能真按他说的把人交出顶事吧,李承乾可是从来不会拿臣子出来顶缸的,那太寒人心了。
“没事,反正臣皮厚,不就是三十鞭子嘛,多大的事啊!”,房遗爱瓮声瓮气的回了一句,起身就要往外走,一旁要求情的秦怀玉和李晦都让他整没话。
不由的在心里咒骂这混账东西,顶牛也不看看对象,太子爷下午挨了一巴掌,你这又来这么一出,硬顶能不挨揍吗?
得,这请也没法求了,秦怀玉叹了一口,摆了摆手,示意李晦照着殿下说的意思去办,先打了再说吧!可还没等房二两人出帐,李承乾则又说了一句:“算了,鞭子免了,先记着吧!”
太子这绝对是好话,就在秦怀玉二人示意房二赶紧谢恩的时候,这混账东西却回头说了一句:不用,臣这就下去领鞭子!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帐。
来不及与房二置气,李承乾闭幕养神了一会儿,感慨道:“怀玉,父皇绝了建成的子嗣,孤绝了为德的子嗣,一代又一代,给后世的子孙留下坏的榜样,今日的事到此为止,有敢妄传者杀无赦!”
诺,应了一声后,秦怀玉还踹了阿使那步真一脚,太子爷说的人里也包括他,还特么不赶紧起来应一句,真当自己这个铁骑王的身份有多尊贵呢!
转身来到帐外,就看到李晦一脸无奈的帮房二数着数,这皮糙肉厚的家伙遇上了鞭子也得服软,刚才那股子硬劲儿上那去了!
“秦率,你得给末将做主啊,李晦这混蛋打起人下死手,他是报复我昨儿偷了他那壶酒!”,房遗爱一脸不忿的说着。
抬手制止了侍卫们后,秦怀玉蹲了下来,拍了拍房二的脑袋笑着说:“行了,别抱委屈了,你小子这回算是掏着了,本率和你大兄以后再也不用为你担心了。”
“怎么,不明白了,那你今儿顿打可就算白挨了!你今儿做的事是殿下想做而不能做,为主君解决了后顾之忧,这个命抗的好,所以仅仅是以“自作主张”的名义,象征性的打你三十鞭子。
从今以后,你在殿下心目中的位置就不一样,就像程、尉迟两位叔父一样,为主分忧适时而终身受益。”........
第八百四十八章 当面砍,别客气!
李承乾与皇帝是相同的一类,都是追求尽善尽美的人,因为他们拥有的东西都是靠着拼杀而来,所以对于身边拥有的都格外珍惜,这包括权力、女人以及皇室中不值一提的亲情。
贪是贪了一点,可作为君王,既然成了这天地的主人,不是为国为民案牍劳形,就是百战黄沙,那这要求的高一点也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事。
而在他们这一代,绝嗣事件的始作俑者-房遗爱,是他众多的妹夫中最特别的一个,能惹事,性格也很冲动,说不好听一点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东西。
可这家伙却有一颗纯净的忠心,这份忠心不掺杂一丝功利,仅仅因为李承乾是他效忠的对象,从这次的事就能够看的出来。
他做的事,不是所有臣子都能做得到的,用秦怀玉的话说:房遗爱莽撞的外表下,藏着这一份其他人说没有的赤诚之心,就算太子的命令是让他杀亲娘老子,这家伙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秦怀玉的比喻不是那么贴切,话说的是有一些过了,但从侧面来说明在房二心中,忠心侍主确实占着想当大的比例,所以在翌日回转的路上,李承乾就下令恢复了他中郎将的职位。
官复原职自然高兴,所以房二也不顾后背上的伤,整天上蹿下跳的,也算是为无聊的回程增添了三分喜气,活跃了下气氛,就算是为大伙的无聊增加了助兴的节目。
对房二的活泼状态形容最贴切的要算张公瑾,他说房二就是个会说人话的狗熊蠢笨蠢笨的,长的还如他这个半老头整天却整天自以为玉树临风,看着就闹眼睛,头皮一炸一炸的。
大军行进了整整十三天才返回灵州,而把他们的行军速度拖下来的原因除了人数增加了外,更是因为宝志享乐的财帛太多了,几十辆大车夹杂队伍中,走的能特么快就怪了。
李承乾曾粗略的算过,今这次在老鹰涧缴获的财物,其价值顶的上中州七、八年的赋税之多,享受的待遇比皇帝和他都好,由此可见宝志那老家伙是多么的取死有道了。.......
进了灵州城,李承乾就觉察了一丝怪异,都督李袭誉竟然没有来接驾,与长史刘瑀一打听才知道,这老小子在都督府头疼呢,而且已经有要“病”的意思了。
他这话说很有意思,这年头还有人能预知自己什么时候得病,那这手段可不是一般,即使孙思邈恐怕也没有达到这样的水平吧。
见刘瑀躲躲闪闪的样子,李承乾也没有多问,将军队交给秦怀玉和张公谨后,转身去了都督府。
“都督,下官不明白你有什么好怕的,咱们都是按照朝廷的指令办差,所思所行都是为了百姓着想,所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咱们仰不窥天,俯不愧地,中不负君恩,这身官服穿的坦坦荡荡,至于想那么多吗?”
听了这话,算是把李袭誉心里的火儿彻底点起来了,只听他歇斯底里的喷道:“啥玩意?不顾及,你特么是心大,还是被那几本书搞的晕头转向找不着南北了,你以为这是灌黄汤呢,喝多了没人跟你计较。”
“你不知道王辟是什么身份吗?你知道,你是明知故犯!你小子是觉得老子这个都督当的挺容易的,谁都不敢招惹,起居八座风光无限!老子告诉你,在真正的皇族或者实权者眼里,这个灵州都督就是个屁,有可能连屁都不是!”
“当官就好好当,没人耽误你为百姓做主,可人的学会拐弯,学会变通,否则不仅官儿当不长久,你自己的脑袋也保不住,明白吗?蠢货!”
李袭誉的好话,那官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反而言道:“怕什么,要是当官都稀里糊涂的过,不能正大光明的为老百姓作主,那不如不干,这顶乌沙就请都督还给朝廷,下官愿意挂冠回乡种地去!”
“特么的,你这混账东西是人事不懂是吧!还敢在老子面前玩这个,信不信老子先砍了你这不知好歹的玩意!”
刚踏进中院,就听到里面发出了激烈的争吵声,虽然听不太轻清楚,但是从嗓门上可以听的出来李袭誉这次碰到是个硬茬子,或者说是滚刀肉,他这位封疆大吏好像有些镇不住场子了。
走到大门外听到要动手,李承乾一脚踹开了大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举着横刀的李袭誉和一名跪在地上腰板却挺得异常直的绿袍官员!
看到太子进来,李袭誉立马收起横刀,“御前亮刃”可是死罪,太子虽然半君,但他也不敢有一丝的怠慢。
“动手啊,快,赶快,让孤也看看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安康郡公,杀起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时候会不会手软!”
自顾的找地方坐下后,见李袭誉愣在原地,又抬了抬手继续说:“动手啊,磨磨唧唧的呢!痛快点,没事,就当孤不错在!”
呵呵......,将手中的刀一扔,李袭誉尴尬的搓了搓手,干笑道:“殿下这说那的话,臣怎么敢呢,臣这完全是吓唬他,让这小兔崽子长长记性,您可千万不要误会啊!”
误会?“不那么简单的事吧!是,绿袍官员,品不过七,秩不过百石,要是放在长安那就是是芝麻绿豆大的官儿,曲江池的王八都没这号人多,你李都督当然不放在眼里!”
“可这官是陛下亲旨委任的,即便孤这个当朝太子在无旨便宜行事的情况下,也不能随意刑杀,你今儿这个不是玩的有点大了!是不是应该跟孤好好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甭想用三言两语就蒙混过关,今日不给说明白了,家法,国法,你自己挑一样,孤怎么着都行!”,话毕,李承乾二郎腿一翘,抬手示意他自己选择吧!
这已经是件很给面子的事了,如果对象不是李袭誉,不是刚刚给予他很大帮助的人,李承乾是不是这么轻易给他解释的机会。
什么是朝廷的命官,皇帝既然委任了官身,让他们代天子饲牧一方,那他们就国家的脸面。李袭誉不过是一州的都督,说杀就杀,那将朝廷律法置于何处,将天子置于何处。
是不是有些越俎代庖了,这可不是为臣之道。在这个世上,只有皇帝一人可以予取予得,他这个太子尚且没有资格,李袭誉不是在找死吗?........
第八百四十九章 硬气县令贺钦!
人与人都是有关系的,李袭誉也是从军阵中滚出来的杀坯,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好鸟,他能容忍一个小小的县令在都督府中关门咆哮,就是因为这位叫贺钦的县令是他亡友之子。
而他们争吵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这个世侄实在是太哏了,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儿还是不懂的变通,处处跟人顶牛不说,这次更是得罪了朝中的“权贵”,所以今儿必须帮忘友好好管教下这愣货。
当官儿哪有那么简单,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你得知道,否则到了最后恐怕连怎么死的都搞不清楚。今天这出完全就是前辈对晚辈的呵护,动刀子也就是盛怒之下的冲动而已,根本就没想往下砍。
“安康郡公,晚辈不是这么教育的,这你有点过,政务嘛,哪儿有事事顺心的。赵国公是孤的舅舅,可那又怎么样,每每让户部掏钱的时候,还不是要吵吵闹闹一番,要都像你这样,那不弄死一个了。”
撂下这话算是替李袭誉圆了僭越之罪,又对李晦和房遗爱摆摆手示意二人退下,然才扭头看向了贺钦,笑着问道:“贺县令,来,与孤说说,是什么样的权贵让安康郡公如此的讳莫如深!”
是,灵州都督这官儿不是很大,但怎么说也是封疆之臣,一般的京官是肯定不会放在眼里的,因为与他们比起来,皇帝更看重边疆的稳定,更愿意听从将士们的心声,所以李承乾对这个人到底是谁很好奇,竟然连李袭誉都得罪不起。
而李袭誉所说的话基本上又都是围绕他和贺钦的关系在说,这明显就是避重就轻,所以就只能让这个愣头青来说了。
“回殿下,根本就没有什么权贵,都督这官就是当的太久了,惜命了,所以才忌惮那奴才三分,您给下官一天时间,下官回去先抽死那玩意,然后再回来请罪!”
贺钦这话刚说完,一旁的李袭誉踢了他一脚,骂了一句:“鳖孙,太没规矩了,你的礼教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君前奏对都敢马虎,你特么是活拧了是吧!”
“行了,安康郡公,你不愿意说,还不让别人说吗?再说,孤觉得贺县令挺有意思的,性格坦率,没有老吏的油滑!”
话间扭头对贺钦继续说:“不要管他,他是越来越没出息,日暮西眷的人了,可你还如日中天,有什么话尽管说,孤这从来都是言者无罪的。”
得,有了李承乾的鼓励,本来就很不服气的贺钦终于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按照朝廷现行的律令,各道、州、县,按照实际的人口及田亩数,调整狭乡迁宽的事宜。
灵州是宽乡,土地富裕的很而且还有大量的草场,百姓迁到这里后可以自由的选择耕地或者放牧,亦或者两样都要,只要不浪费,能忙的过来,官府当然愿意多多丈量给他们。
毕竟这关乎着地方长治效益,几年之后仓禀殷实,府库充盈,到处都是稻香和牛羊,百姓的日子好过不说,对于他们仕途也更加有利。所以这次官员并没有拖沓,都按时按地的给迁来的百姓解决生活上的麻烦。
可凡是总有例外,尤其是那些从关中迁的来的豪族,因为出身和与朝中官员密切关系,所以根本就不把地方官吏放在眼里。如果不是朝中的政策有变,就这些低品秩的官员,这不辈子根本就不可能与他们站在一起。
而贺钦所在的成县也碰上了这样的“豪族”,可他碰上的这个豪族与平常意义的豪族不一样,他碰上的这位没有官身,也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却是个极其狗仗人势的东西。
章蒲,一个雍州乡间的地痞,就因为他的妹妹是魏王李泰的乳母,摆脱了穷苦的生活,而且随着魏王的长大,他的行市也水涨船高,不仅成了一方富贾,更成了不少官员心存忌惮的人物。
这次狭乡迁宽乡是东宫主持的,魏王根本就插不上手,无力把他从这次改革的浪潮中拖出来,所以就只能让他随着百姓一道迁徙到宽乡。当然,这其中也有明里暗里的提示,让地方官员多多照顾乳母的这位兄长。
宽乡的地也是有薄厚的,章蒲来了以后打着魏王的名号,要求贺钦将河边的三百亩水浇地的原住民都赶走,换到其他不太肥沃的土地上,与此同时再将城中东北角的民居迁走用作他新府之用。
可章蒲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圆满了,贺钦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从小在丘八堆长大的他早就练就一身铁打的硬骨头,根本就不把这个魏王府的“外戚”放在眼里。
既然好言相劝不行,那就以姿扰官府的名义打了一顿,且偏偏将最贫瘠的土地分给了他。章蒲仗着魏王的势,在雍州横行无忌惯了,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侮辱,尤其还是这种卑贱到不能再卑贱的七品芝麻官,要换做平时都特么站不到他面前来。
所以恼羞成怒的章蒲纠结家奴到田间找贺钦的麻烦,打算狠狠地修理这个不知趣的地方官一下,让他知道魏王身边的人是不好欺负的。
可没有想到贺弘更是狠,不仅让差役把章府的所有家奴全部下狱,更是打断了章蒲的双腿扔在府衙门前示众三日。
李袭誉得知这个消息后,立马勒令其放人,并让医者为其治伤;知道这里面轻重的他还让贺钦去赔礼道歉。
可这个混账东西倔脾气上来了,不仅没有道歉,反而又让差役把章蒲从榻上拖了下来,把他吊在旗杆上风干。让全县的老百姓看看,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挠大政的公平施行,起到徒木立信的作用。
而这次李袭誉不得不亲自跑一趟救人,然后把这个不知道惹到天大的灾祸而洋洋得意的世侄悬崖勒马。而今天已经是劝说的第三天了,李袭誉的耐性也逐渐消失,所以就有太子进门时用武力胁迫的一幕。.......
第八百五十章 疑惑从生!
李袭誉的顾忌可以说对,也可以说不对,有种考虑的原因是多样,也是世故的,李承乾当然明白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个选择无可厚非,相信大多数的官吏的选择都会与他是一样。
不能把这个理解成功利或者世故,因为这里涉及的人情世故是非常的负责,远远不是贺钦想的“执政为民”四个字那么简单。
所有皇子、公主从出生开始,不论嫡庶都会有内侍省遴选的女官和内侍来照顾,这是规矩,也是权力带来的好处;而这些皇子、公主与这些人朝夕相处,其感情自然要比与寻常的亲人要多得多。
随着皇子、公主的成年,给他们带来的回报也随之而来,开府的皇子和公主也会利用手中的权力来回报他们多年的付出,让他们的家族也享受到皇室带来的避讳。
这样的事并不仅仅出现在李唐,历朝历代所有的后宫都是如此,所谓人心换人心八两换半斤。即使他们的身上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对于自家主子大多数都是真诚的,得到些许回报也没什么错。
拿李承乾来说,不管是遂安夫人还是陆芸,享受的待遇都不比寻常的皇族差,尤其是陆芸,过手了“李承乾”和李象两个身举足轻重的人,所以即使已经是郡公夫人,但依然占据着“尚宫”这一重要的职位。
贺钦说的这位章女官,李承乾是认识的,早年间小胖子在武德殿读书的时候,她就是那里“一言九鼎”的人物,凡是她点头的事,即使是色厉内荏的李泰也从反驳。
后来,小胖子开府大婚,她也跟着出宫成了魏王府女官之首,仍旧操持的魏王府的一切内务。魏王妃阎氏是个性子和善的女人,对于这位自小把丈夫看大的女官甚为尊敬也极其信任,所以在二人的通力合作下,魏王府的后院让她们经营的仅仅有条,也算为李泰解决了后顾之忧。
老实说,对于这位章女官,李承乾的印象不错,虽然不及陆芸,但也差不了多少,毕竟是长孙皇后亲自挑选的,品性和能力都是上佳之选,把小胖子也照顾的肥头大耳的,算得上是尽职尽责的人。
可她的兄长狗仗人势的实在有些过头了,仗着魏王的名号以为可以横行天下,可没有想到碰到这么一个愣头青,便宜非但没沾到,还把自己弄了个半死,多少有些罪有应得。
当然,这仅仅是李承乾的想法,李袭誉等臣子自然不会那么想,他们只会顾虑打狗看主人,打了章蒲相当于抽了魏王的耳光,要是章女官知道兄长的遭遇后在魏王那告上一本。
不要说贺钦一个小小的县令了,就算是李袭誉这位灵州的都督也担待不起,毕竟李泰在他们眼中就算是“庞然大物”了,是尊惹不起的大神。
按照李袭誉的想法,虽然不能完全满足章蒲的要求,但也应该给予适当的照顾,再申明原因,应该能对付过去,不至于用这么过激手段,里子和面子都没有,将来魏王问罪下来怎么办。
贺钦的父亲是李袭誉的同袍,早年死在阵中了,是李袭誉把他收养了并请了先生教授他四书五经,就是不想让他与其父一样吃丘八饭,万一落得同样的下场,让贺家绝了嗣,他将来也没脸再见老友了。
好不容易盼着这小子中了进士,他又在唐俭那舍了脸,特意把他调回了灵州,放在自己眼皮子地上更加把靠一些,不是吗?
想法总是没好,贺钦这小子别的还好,就是特么跟那些先生学了一肚子的毛病;当官那有那么简单,想像魏征一样靠着又臭又硬荣生宰相,那得有不一般的气数,像他们这样的普通人还是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好。
寻常惹的小事也就算了,这回招惹到了皇子的身上,这特么不是没事找事吗?魏王就算是再不济,收拾他们俩还是稳拿把掐的事吧!
李袭誉与贺钦轮流的解释完后,李承乾笑着挠了挠下巴,多大个事儿,李泰,有那么可怕吗?摆平这样的事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李袭誉的胆子要是再大一点,参他一个纵奴为祸乡里,那也够他喝一壶的。
当然了,李袭誉是不愿意的因为小事而得罪魏王的,所以才三番两次的要求贺钦去补救,更不好向自己开口,毕竟这有挑拨他们兄弟阋墙的嫌疑,有违人臣之道。
还没等李承乾对此事发表意见,秦怀玉大步走了进来,在他耳边叨咕了几句,李承乾的脸色忽然一边,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点了点头就让秦怀玉下去忙了。
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魏王府的家奴的事还没解决,宝志的头颅就让人悄无声息的偷走了。要知道看守宝志头颅的那些老兵可都是百战之士,睡觉都会睁着一支眼睛,能从他们眼皮子低下成事的人可是不多,这说明对方的手段非常高明。
不过,这也正验证了李承乾的疑虑,宝志是个走一步看三步的人,他怎么会天真的以为靠突厥人就能拦住自己呢;
要知道李承乾在军事上的天赋不压于皇帝,如今也属于一家之表,与他斗兵岂不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宝志是个智者,他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的。
他是残废了,没希望,可这不代表那么一股庞大的力量就会完全消散,所以为了让他的对手余生不寂寞,也为了自己的野心能够延续下来,一定是留下后手的,这也正是与人斗其乐无穷的道理。
而跪在他面前的这位贺钦,出现的时间却有些“恰如其分”,大政实行的日子也不算短了,他早不生事,晚不生事,为什么偏偏在大军回转之时生事呢?
这难道只是巧合吗?李承乾目前还想不明吧!但不得不说,贺钦的官品特别像窦宽,是他喜欢的官员类型,不管怎么说,人家的出发点没错,自然也是应该得到宽慰和庇护的。
“好了,既然事情说清楚了就算了,青雀那里孤会去说的,安康郡公也不必过去的苛责贺县令,他也一心为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