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二章 追本溯源
戴胄是外臣,对于宫内的事,他不方便过问,也搞不清楚里面的关系,所以办差的时候难免伸不开手脚。可长孙冲不一样,因其出身自幼出入宫廷,又是东宫镇抚司的头儿,对于宫里的事,那是门清,甭管是什么犄角旮旯,但凡戴胄能指出来的,他都有办法。 是以,在两名刑狱高手的通力合作下,内侍省三名小吏和尚宫局两名女官就在层层筛选、盘查之下被拘押到了诏狱之中。 “知道刑部、大理寺为什么每年都有案子结不了吗?我告诉你们,这并不是他们无能,而是他们的权力不够大,事做绝了,在陛下和群臣面前没法交代。 听说过,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吗?内卫府是皇家刑狱卫率,上至皇亲,下至庶民都有生死之权。 到了这里就算是地府的阴差也算是菩萨心肠,外面快断气的人到了这,不吃不喝也能哀嚎上三天三夜。所以,不管你们此刻想说与否,我们都有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果不想遭罪最好识相一点,否则,我敢保证你们肯定后悔生而为人。” 赵节的话不是吓唬他们,进了诏狱的人都是重犯,到了这可不看你身后的主子是谁,不合作的下场就是只有死路一条,而且还会顺藤摸瓜的拿你全家下狱,千万不要幻想着和刑部一样,熬熬就过去了。 之所以跟他们这么客气是因为他们在刑部大牢里受的“招待”太多了,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要是再轮流上大活人都弄死了,那特么线索岂不是都断了,所以先小人后君子是很重要。 等了半天还没人说话,看了一眼在前面下棋的李承乾和戴胄兴致不高,赵节着了急,这些混账东西太不开面了,简直给脸不要脸,把老子晾在太子和戴尚书面前了,不上点手段真是不行。 气怒之下,赵节对外面招呼了一身,几个身着飞鱼服的内卫抬进来一口奇特的箱子,说是棺材也不像,而且搬搬抬抬之间还撒了不少水,这让那几个家伙犯了糊涂,咋地,内卫要给他们洗澡? 只见几个内卫打开了箱子后,里面竟然是条条长相奇特的鱼,内卫又把其中以为女官扔了进去,把盖子一盖,仅仅是允许女官的头颅留在外面。 见众人不解,找了把椅子坐的赵节耐心的解释了一下:“这些鱼可有意思,它们的舌头上都长着锋利的小钩子,而且极其喜欢肉食和血液,一但让它们闻道肉香,这些家伙就会疯了一般肆意啃咬她血肉,直至白骨为止。” “怎么样,是不是很血腥,是不是很刺激!不信?好啊,那你们就看看老子是不是再开玩笑。”,赵节的话音刚落,箱子中的女官面部突然扭曲起来,开始了撕心裂肺的嚎叫。 而始作俑者-赵节则风轻云淡的喝着茶水,仿佛那女官的嚎叫如同天籁之音一般,脸上浮现着享受的表情,这让绑在行架上的几个人看了甚是恐惧,好像赵节是吃人的魔鬼一般,不约而同的纷纷失禁。 看到赵节的狠辣,戴胄微微一笑,落下一子后,对李承乾笑道:“太子爷,内卫的花样还真不少,这些小的们也都训练有素,老臣看了着实是羡慕啊!打个商量,这案子结后,您的赏,臣也不要了,把赵节调入刑部,臣保他一个侍郎,再绕百名内卫,怎么样?” 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不是趁火打劫吗?老东西,仗着是老资格,打秋风打到孤的头上了,秦王府的老臣,咋都这么不要脸的,而且还是一个赛一个,李承乾也真是服了。 “玄胤公,孤看你这不是来审案的,是来挖孤的墙角的,这是不是抬不厚道了。要人?刑部和丽竞门的来往不少吧,你怎么从来不与父皇张口呢!是不是觉得孤是软柿子,可是随便捏咕啊!” 听到李承乾说这话,戴胄赶紧拱手赔礼:“殿下恕罪,您也知道,刑狱上的人才的缺口一直很大,老臣也是见猎心喜,可没有对殿下无礼的意思!” “行了,你是什么人,孤还能不知道吗?赵节是肯定不行了,这小子是能惹祸的,你兜不住。这样,等案子一结,孤给你一百内卫去刑部大牢当差,这样你老人家满意了吧!” 就在李承乾和戴胄二人讨价还价的时候,另一头的赵节额头青筋暴起,一边提着盛着热水的水壶,一边掐着女官的领子高声吼道:“编,你再给老子编,就凭你还想攀诬公主,我看你活腻了,说,给老子说实话!” “没有,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真的是她指使的,要不然就凭着我一小小的女官,怎么能布置下这么大的局呢。不信的话,你问问他们,我求求你,杀了我吧,我受不了我!呜呜......” 点了点后,赵节先是洗了洗手,然后又仔细对比了下笔录,好家伙,这位殿下的胆子太大了,不仅冤枉死了一位郡王,更是让两位亲王被羁押。平时看着没什么脑子,这要是坏起来,手段也不一般啊。 还是太子也那句话说的对,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是可,最毒妇人心。这特么以后可得离这些贵女远一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谁知道她们什么时候给你下套吗?面不改色,一坑就一族谱的,谁特么能受得了。 “殿下,您看看吧,是不是先请旨,看看陛下那是什么意思。”,赵节性格虽然冲动,但却知道轻重,他太知道这里面的分量是什么,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请旨,怎么请,你这是不是让陛下作难吗?不慈、不孝、不悌的罪名还是孤担着吧!”,将笔录递给戴胄后,继续说:“今夜动手,夜里动静小,京兆府和金吾卫那孤会打招呼,你和长孙冲一起去,人押回来就行,客气一点。至于府邸的人,恩,就先控制起来再说。”........
第七百六十三章 何苦来哉呢!
人是很奇怪的一种动物,总是喜欢偏听偏信,越是信就越偏直,把自己圈在了一个又一个套子当中。你要是听和尚的,人一生下来就有罪;你要听巡街武侯的,那就都不安全;你要是听医者的,那混身上下哪哪都有病;你要是完全按照律法约束去做,那就永远别想有成事。 所以,问题来了,大多数人深陷这样的套路而浑然不知,就算是别人想叫醒他们,人家也未必愿意相信,思想还是受着潜移默化的影响朝着既定的方向走着。 对于这种偏执,李承乾表示理解,刚带兵的时候,秦琼告诉他,只相信手中的刀;在朝参政时,李纲说就相信“术”;人心是这个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能成全人,也能害人,面前的丹阳公主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次,内卫们不仅在她府中搜到了奇毒“霓纱”,更是其府邸捕获了近百名甲士,可谓人赃俱获,而这一切的一切的全都出于丹阳公主对皇帝父子的“仇恨”。 前有骊山行宫,李承乾把她的院子血洗了一番,后有皇帝的无视,任由薛万彻与其合离,李家的那些亲王们又对他口诛笔伐,这让一向娇生惯养的她有些接受不了。 既然皇帝,太子和其他的兄弟都不拿她当回事,让她沦为皇亲贵戚中的笑话,那自己为什么要让他们好过呢!又赶上皇帝庆祝北征大捷,朝廷上下无不欢欣鼓舞,这就更让丹阳恨在心头。 于是,怀恨在心的她让人掏弄了点毒药,利用自己公主的身份,让下人们把那几个参与者的家人一股脑的逮了起来,又以重金迷惑其心,威胁他们按照指使行动。赵节亲手动刑的那女官就是丹阳公主的人,也是她行动方案的执行者。 下毒的选择的食材是随机的,轮到长乐王府算李道兴倒霉,试毒的女官又是她的人,一场喜庆的宴会,瞬间就成了丧事,看李承乾那小子回来是该笑还是该哭。要不是内侍总管甘郧心血来潮要求换人,宴会上的宗亲贵戚,保准一窝都端了。 当然,她也有备用的计划,如果事情失败,行营必定混乱,让府中重金培养的武士盗取猎场的箭矢,在御帐之外的角落伺候着,一旦皇帝出现当场射杀。可没想到,他们如此的不争气,不仅事没办成,更是让秦琼白捡了护驾的功劳。与此同时,宗正寺的事也是她指使做的,就是为了转移调查的视线,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替死鬼。 这不,听说太子要主持审理此案,在府中圈禁的她慌了神,她太知道自己那宝贝侄子是什么样的人了,所以就展开了灭口计划。这不,刚灭了一个,人就让戴胄和长孙冲这两个家伙全逮起来了。 本来,丹阳公主是想服毒自杀的,可毒药放在桌子上怎么也不敢吃,于是就被上门的长孙冲给逮了回来。到诏狱之后,丹阳公主就更是把她那嚣张跋扈发挥到了极致,以长辈的身份一直在教训长孙冲和赵节二人,又一口一个孝道,气的二人差点没暴走。 “你们二人都是李家的女婿,应该知道就凭着几个奴才的只言片语,或者那么一小瓶毒药,就想定一位帝国公主的罪名,是不是有点痴心妄想了。” “你们内卫和三法司是不是找不到凶手了,看本公主是软柿子,所以就想拿我顶包,你们就不怕酿成冤案,引得龙颜大怒吗?” “知道本公主是谁吗?太武皇帝最宠爱的公主,你们家太子不是总把吃水不忘挖井人挂在嘴边吗?怎么,这才几年啊,就对自己的姑姑下手了,是不是太不讲孝道了。要知道他还不是皇帝的,管的这么多,不怕自己有一天重蹈刘据的覆辙吗?” “高明呢,他在哪儿?让他来见本公主,有人刻意栽赃他的姑姑,他就不管了吗?李道兴在血缘上能和本公主比吗?” 就在丹阳公主得意洋洋的数落着长孙冲和赵节的时候,一脸肃穆的李承乾背着手走进了大堂,只听其厉声喝道:“还有脸说你姓李,孤看你就是在找死。证据如此确凿,你还在质问侄女婿,你就不怕太武皇帝从陵寝中爬起来,掐死你这败家丧德的贱人吗?” 听到李承乾叫她贱人,丹阳公主的火瞬间就被点起来了,指着他大声回话:“李承乾,你从来都没把我当做是你的姑姑,要不然怎么敢在我面前动刀动枪,你这个不孝子,本公主要见二哥,让他知道你这不孝子是怎么侮辱姑母的。” 不管丹阳的公主的嘶吼,李承乾招了招手,侍卫们抬进来两口棺材,打开一看正是李道兴夫妇的。抓着丹阳公主往棺材边一送,李承乾的额头青筋暴起:“看看,睁大你亮晶晶,无辜的大眼睛看看,这就是你的堂兄,就是因为你才搭上的性命。知道他的眼睛为什么闭不上吗?因为他到死都不会想到,害他的竟然是自己的堂妹,太武皇帝最宠爱的公主!” 丹阳公主和故去的平阳公主长的太像了,所以李渊和李世民两代皇帝对她都算不错,这就养成了她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脾气,以至于酿成今天这样的大祸,不能不说是娇惯害了他。 就在丹阳公主被李道兴的尸体吓得花容失色的时候,一旁的李佑在兄长的示意下,打开了手中的圣旨,肃声言道:“丹阳公主-李曦,蛇蝎心肠、放荡不羁,辜负天恩且不知悔改罪行......,戕害兄长,天理不容,着即白绫赐死。” 李佑的话说完,几个内宫宦官就端着白绫走上前来,顺便帮了一把惊慌失措,惶恐乱叫的丹阳公主一把。随着他们手劲的增大,丹阳公主的扒着白绫的手垂了下来,香消玉殒而去。 看了一眼正在被内官拖出去的丹阳,李承乾长长地叹了口气,感叹来句:何苦来哉后,对长孙冲和戴胄言道:“今儿这事任何人不准外泄一句,档案即刻封存上交陛下。丹阳公主的急症暴毙身亡,着即以原秩葬入皇陵,公主府的奴才陪葬及不重要的人犯一律秘密处决。至于对外的说法,就推到内侍省那几个人身上,皇室丢不起这个人。”,话毕,李承乾甩了下袖子,带着李佑离开了北镇抚司。.......
第七百六十四章 没完没了
赐死丹阳公主,掩盖案件的真实原因,其目的是显而易见的,就是为了掩盖家丑。皇家为了在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面前保持高尚的形象,不可能什么事都对外交待个一清二楚,所以这种黑活儿只能交给“最贴心”的儿子们办了。 说实在的,知道前因后果之后,李承乾是很生气,对于丹阳这个不争气的货,恨不得抽她俩嘴巴,给皇帝的建议也仅仅是发到感业寺出家。 可皇帝两眼一瞪,出什么家,直接给朕入土,朕连建成、元吉都埋了,不差这一个,朕不能给子孙后代留下祸患。 说完这话,还特意让甘郧挑选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内侍,帮帮他们哥俩,还别说从其麻利手法上就能看出来,这些混蛋平时一点都没闲着,手里活儿一点都没拉下。 案件一结,朝中上下议论纷纷,几个平时受到责罚的奴才就敢掀起这么大的风波,致使一名郡王枉死,两名亲王被羁押,这还得了。所以群臣们不约而同的上奏皇帝,请求整饬内侍省,严惩家奴,以安定人心。 而李世民则也就坡下驴接纳了群臣的谏言,不仅严厉处置了内侍省的大小官员,更是下旨宽慰受到迫害的一众人等。 李道兴则正是被追谥为亲王,李承乾还亲自在王陵前立了一块碑,上书:故荆州大都督、岷王-李道兴对大唐一生忠诚。柴哲威兄弟俩官职晋一等,在尚书省当差听命,也算是因祸得福。 人人皆有所得且皆大欢喜,可李承乾却没有那么高兴,因为这个案子的起因是丹阳公主怀恨在心。但那种名曰“霓纱”的奇毒,却不是公主府那些奴才就能搞得的到,一定有人“特意”给她的。 用老孙和甄权的话说,这种奇毒配方中所需要的大部分材料,中原根本就没有,就算在西域也算是万金难求的,显然不是一般的人能搞到的。 所以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隐患,也很有可能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为了防患于未然,以至于将来不再出现类似的事,李承乾打算继续追查下去。 北镇抚司正堂,李承乾坐在主位之上,两侧下首分别坐着长孙冲和丘神勣,赵节则拿着手里的卷宗,叨咕着内卫府目前掌握的情报,其“手舞足蹈”的架势,谁都想踹这孙子两脚。 根据赵节所说,公主府的女官也不是好东西,正所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平时出府办差的时候也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勾搭,丹阳公主又有那么点“小嗜好”,所以涉及的人员很大。 好在内卫的情报网经营的势力不小,在最短的时间内排除了大量的可以人员,最后他们将目光落在水云阁、布禅寺、如意坊、金玉铺四个地方。之所以选择这四个地方,赵节当然有他自己的原因,而且理由非常充分。 水云阁这地方,与其他的秦楼楚馆不同,这里是专门培养清倌人和面首的地方,无论男女,都是才貌俱佳者,吹拉弹唱无一不精,人家手里的货色清一色的干净,更是卖的雅。 所以不少富贾和贵妇为了满足自身的**,都在这里当做是他们黑暗生活中的天堂,一个可以随意索取,为所欲为,肆意放荡,排减忧愁的地方。 丹阳公主婚前的不检点,在勋贵圈里不是什么秘密,再加上与薛万彻和离之后过上了圈禁的生活,这生活是无比的空虚和寂寞,所以从这里买了不少的男宠。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什么样的鬼没有,所以在那里搭上线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而布禅寺位于长安城三十里外,是近几年才兴建起来的fo教寺院,别看是座寺院,但有一个奇怪的景象,引得长安城里不少贵妇、小姐都愿意到那里去添香火钱。 原因很简单,那里的师傅清一色的俊男子,张口教义、闭口佛典,不招那些花痴喜欢就怪了。当然了,从目前掌控的情况来看,秃驴们还挺守规矩,没犯什么风化之事,人家就是本分经营,弄点钱花花而已。 丹阳公主从前经常去那里去听禅论法,圈禁以后还三番两次的招人到府,不用说肯定没憋着这么好屁,至于得没得手,那就不得人知了。赵节固执的认为,凡是脑袋上没毛的,都不是什么好饼。 如意坊呢,是长安城中最大的私人金银器铺子,因为首饰风格是西域的,与中原饰物大有不同,生意作的异常好,说是日进斗金也毫不为过,公主府也是那的常客,有什么新鲜的样式也会送过去点,来往颇多。 最后要这个金玉铺说,别看叫的名和金玉有关,但人家那可不买首饰、饰品一类的东西,但确实是个不小的销金窟,是一个奇异的赌场。在那里的玩的人与平常的赌坊不一样,他们不赌那些押大押小,押双押单的低级玩意。 专门赌点特别的东西,比如说大街上的小摊位,下一位食客,是男是女,是胖是瘦,是加醋还是加盐,反正赌的就是一个偶然性,吸引了不少的有特殊癖好的赌徒,丹阳公主府的侍卫,自诩为上等人家伙们经常光顾那里。 “我说赵节,你小子行啊,长安城这么大,什么犄角旮旯的杂碎,你都能找到。怎么,没事的时候,也会玩两把吧,我妹妹知道吗?” 赵节是普安公主的驸马都尉,那丫头因其母出身不高且早亡,所以性格总是唯唯诺诺的,有什么事也都压在心头不说。 李承乾因深知这丫头的脾性,所以没事的时候总是敲打一下赵节,以免自己的妹妹受了委屈。 “殿下,您这是什么话,臣可是本分人,这点仲良和老丘都能作证,天地良心,臣要是没事就逛那些地方,就随您处置!” 赵节的话刚说完,丘神绩把话接了过去:“殿下,这点臣可以作证,赵节是有贼心没贼胆,他怕去当东宫的内侍总管,是不是,仲良!” 制止了几个人胡闹后,李承乾沉思一下,随即淡淡地说:“有枣没枣打上三杆子,重点调查这几个地方,不管配药的是什么鬼东西,孤都要把揪出来。”......
第七百六十五章 有些礼,必须收!
熟悉李承乾的人都知道,太子与其他皇子不同,他是个不喜欢收礼的人,谁给他送礼谁倒霉,保准被骂个狗血淋头。 换句话说,天家富贵,太子爷是未来的皇帝,天下最尊贵的之一,什么没见过,什么没享受过,想靠送礼这关升官,在他这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但凡去东宫求官的人,每个人都做好了心里准备,看看自己有没有充足的才能和政绩,要不然东宫这门槛,还真是不好迈进去。 不过,今儿却不同,东宫的大门可谓异常喧闹,人生鼎沸,一群操着不同口音的老汉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聊着,有的扛着袋子,有的牵着羊,反正都是农家产的东西。 而平时异常严肃的东宫侍卫也都视若无睹,根本不管在宫门前喧哗的罪过,更有甚至看老人们拿的东西多,还上去帮忙搭一把手,把李承乾所提倡军民一家亲,展现的淋漓尽致。 当然,这些老头也都不是普通的农民,而是多年来东宫退役的老兵,他们今天来不为别的,就是来给太子送礼的。 太子爷这次北征勒石燕然,封狼居胥,一举成为了又一旷世名将,这是一件多么值得庆贺的事,他们作为东宫的旧属,不来道道喜太不应该了。 而且听说太子爷最近还破获了一桩内侍省投毒的案件,他们就更坐不住了。在前面流血打仗也就算了,回来了连口安心饭都吃不上,那成什么事。所以纷纷从自己的家中拿出吃食一块送来,让自己的主君吃个放心。 再说了,就算是他们小两口不在乎,可不是还有小殿下吗?孩子最是娇贵了,还得长身体,可不敢让他在吃食上亏着。 老兵的想法很朴素,他们虽然心里知道东宫不却这一口吃食,可却固执的认为自己手里的东西才是最安全,最有营养的,与宫里的样子货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老张,你这羊是自家养的吗?看着怎么不像啊,我给跟你说,不是自己养的可别往里面送,谁知道干不干净!” “哎呀,我的哥哥,这小弟心里能没数吗?您放心,这几头羊都是小弟亲手养大的,根本就没经过别人的手,有一句假的,您把小弟脑袋切下来当板凳!” “谁说不是呢,内侍省这么混蛋都是吃干饭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也就算了,连伺候人这点活儿都干不了,活着还干什么。要是放在咱们六率大营,早就让他们滚蛋了,还能留到今天。” “哎,那个小鬼,你是那部分的,左卫率还是右卫率,这么没眼力见儿呢,没看大爷我的手都麻了吗?”....... 就在老兵闲聊之际,东宫侍卫总管恒连,笑着走了出来,一边拱手赔罪,一边说:“各位,各位老哥,实在是对不住,小弟来晚了。 太子爷刚从宣政殿回来,听说各位来了非常高兴,特意让小弟来引诸位进去,让诸位兄长久等了,这都是小弟的不是。” 东宫,武德殿,老兵们都被恭恭敬敬的请了进去,内侍和宫人穿梭其间,小心翼翼得将御膳和御酒摆在桌子上。 陆尚宫说了,这些老兵都是东宫的功臣,没有他们就没有今日的东宫,但凡有一点伺候的不周到,殿下饶得了他们,宫规却饶他们不得。 此刻的李承乾没有一点太子的模样,就坐在台阶和一边吃着老兵们送来的大枣,一边与他们扯着家长里短,时不时的还说说以前在军中的糗事,围着他的老汉们脸上都笑出褶子来了。 与其他的将军不同,六率是李承乾的私兵,而这些老兵又大多数原是秦王府、天策府的士卒,这是贞观初,皇帝特意为他张罗的,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放心,因为这些人用他们的生命和鲜血证明了他们的忠诚。 这么多年来,征岷州,平颉利,定西海,再加上随皇帝征战的年月,他们把一生中最好的岁月都用来为李唐而战,为他们父子而战。 现在他们年纪大了,解甲归田,享受田园生活,含饴弄孙,过过太平日子,这都是他们应得的。 而且四时八节,李承乾还会从府库中拨出一部分财帛给他们,打了一辈子仗,都是些目不识丁的家伙,这辈子根本没攒下什么像样的家业,对妻儿老小都亏欠着呢,不给他们点补贴日子还怎么过。 “哎,我说诸位,你们看孤的这个儿子怎么样?虎头虎脑的,是不是个当将军的材料。” 李承乾一边吃着,一边让大伙看看坐在李佑怀里的小李象。他知道这些刀头舔血一辈子的老家伙最是喜欢小孩子了,要不然也不会不住的目光飘向小家伙。 李承乾这话刚说完,老兵们纷纷竖起大拇指,夸赞着中山王,说他将一定与太子一样成为一个文武双全的皇室子弟,带领着六率更上一层楼。 皇帝十七岁从军以手中一柄长槊纵横宇内,定鼎了大唐的疆土;太子弱冠从军,十多年来,开疆拓土何止万里,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现在更是勒石燕然,记功而还,还有比这对父子更称职的统帅吗? 李靖、李勣,算什么啊,作为李家的私兵,他们的心中只有皇帝和太子,对于其他的将领从来都不屑一顾。 还有,历朝历代的太子和皇室子弟,谁会愿意在皇宫中接待他们,还与其这些庶民一道喝酒吃肉?做梦去吧,也就是眼前这位太子爷了,碰上了这样的主子,这辈子值了。........ 在李承乾与诸老兵在大殿中把酒言欢的时候,来东宫的看孙子的皇帝夫妇看儿子在里面撒欢、斗酒,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这个儿子,他们俩太知道了,与其说是一国储君,不如说更像是那一卫的大将军,对于皇宫的规矩从来都是不管不顾的。 “父皇息怒,殿下与老兵们都是生死袍泽,他们的年岁又大了,见一面少一面了,所以殿下才与他们。” 独孤妙音的话还没说完,长孙皇后抬手打断了他,随即笑眯眯的说:“算了,高明每天为国操劳,喝点酒算什么啊!” 话间,转头对皇帝说:“陛下,您呢,要么进去喝,要么陪臣妾回去检查兕子、末子的功课,您说呢?”.........
第七百六十六章 有钱,任性!
布禅寺是个挺有意思的地方,与赵节“关照”的其他地方不同,别的地方都是三教九流,而这里接待了都是勋贵、商贾等所谓的上流人士,而且以庄严的佛教为外衣,一切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富人永远不可能与穷人玩到一起去,人家玩的都是高雅的东西的,自然要找个不易为清净的地方与“高朋”尽兴。 还别说,来到这后,李承乾不得不承认,这里确实是“有所需”者的天堂,漂亮的美男子“谁”看了都会觉得赏心悦目。贵族嘛,都是有点特殊癖好,也是不是那么惊世骇俗的事,别说是李承乾了,就算是长安城的要饭的都知道。 用赵节的话说,现在不止女人疯了,男人也照样疯魔,一脸胡子的油腻大汉,左拥右抱俩美男子也是有的。这就像老百姓想发财的道理一样,说等有钱了,就买俩葱油饼,吃一个,仍一个,总之就是四个字:有钱、任性。 哎,现在是日子好过了,与贞观初萧条的日子的不同,有些人的追求也从吃饱活命变成了醉生梦死,能享受一天是一天,毕竟过去过的都是苦日子,现在苦尽甘来了,那还不赶紧及时行乐。 这出入的人基本上都是非富即贵,说不准也有认识李承乾庐山真面目的,所以带上了人皮面具是很必要的,溜达起来也更方便。 在两个俊俏的小沙弥的引领下,李承乾被引进了一间禅房,奉茶之后,小沙弥双手合十,报了一声佛号后言道:“请问施主有没有相熟的僧人和朋友,小僧可以为您通传一声。” 呵呵......,“小师傅,我呢,初来乍到,熟人嘛,确实没有,不过我对贵寺的主持却是仰慕已久,能不能请主持现身一见,香火钱,不成问题!” 话毕,李承乾掏出一个钱袋扔在桌子上,里面的金块抖落了出来,不就是钱嘛,有价就好说,这与青楼的姑娘接客的道理是一样的,谁给的钱多就由着谁呗! 关中的米价这么多年来一直很稳定,斗米仅三钱,桌子上这小包金子价值不菲,这位少爷别看岁数不大,可这出手确实阔绰的很啊。见钱眼开的小沙弥赶紧頟首称是,同时还对外大喊了一声,让外面的换一壶上等好茶,不要怠慢了贵客。 稍时,一个身着袈裟的中年走了进来,仔细打量了下李承乾后,露出了爽朗的笑容,亲切的上前寒暄,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二人是多么要好的朋友的。 一番客套之后,主持云海说了他心中的疑问:“施主虽然面生的很,可周身贵气环绕,想必也是那家贵戚的子弟,不知施主今日所来是想参禅呢,还是想会友呢!” 这秃子能不能看出贵气来,李承乾不知道,但他刚掏出的那袋金子确实货真价实的,说他是布禅寺的贵人也一点都不为过。 轻笑了连声后,李承乾淡淡地回道:“不瞒主持,家母和拙荆都笃信我佛,每日在家中都会做些功课,也喜欢收集一些礼佛的法器。 听闻贵寺开光的法器非常灵验,所以就厚颜来求取,请主持一定帮忙,香火什么的不是问题,绝对不会上主持吃亏的。” 李承乾这话还真没说假,长孙皇后和独孤妙音婆媳二人都是佛教徒,没事的时候二人还会在一起谈论一些佛教经典。 至于佛家法器清一色都是感业寺这样的皇家寺院供奉,时常就进来一批,佛珠之类的东西也从不离手,所以趁着方便弄一点,戏也更逼真不是。 他这边话刚说完,云海连连摆手,合十了双手,笑着回道:“施主言重了,佛家开门与四方结缘,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来者皆是有缘; 既然老夫人和夫人也是同道中人,还说什么香火钱,贫僧招呼下去准备一些,您回府的时候可以带走,如果不满意,随时到寺来取,小寺必当奉为上宾。” “话说回来,这年头像施主这么亲自登门为妇孺出面的人太少了,您可真是个顾家的人,贫僧心中甚是感佩,冒昧的问上一句,施主是作何营生的,亦或者是那个衙门的当差的?” 得,听到云海这话,李承乾知道正题来了,随即笑咪咪的回道:“不敢欺瞒主持,我呢,一直在军中的供职。 官儿虽然当的不大,但经常去前线,所以家母、拙荆总是为此担惊受怕,整日烧香拜佛、布施请愿就求佛祖他老人家保佑于我。哎,这有什么办法呢,天生的丘八命,比不了那些耍笔杆子的,也就能诉之于神佛了。” 在听赵节说起这个布禅寺奇异的时候,李承乾就察觉出了他与其他几个地方不同,达官贵人与贩夫走卒不同,他们都无利不起早的家伙,既然这里是专门提供人“交易”的地方又受官府保护,就算是与丹阳公主无关,也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地方。 尤其见过这位云海主持的接人纳物之后,这让他想起了鸿胪寺少卿,唐家老六-唐善识,都是滑得跟泥鳅一样的家伙。唐家老六滑是应该的,因为他每日的差事就是与各国的使节打交道,不滑能办事吗? 可这当主持的就不同了,李承乾在他身上丝毫没有见到过得道高僧应有的稳重,且属于那种极度见钱眼开的角色。谈起钱财来,那是一点都不避讳,所以这个和尚绝不是那么简单的角色。 “施主说的即是,七丈红尘烦恼多,世家功利难逃脱。如果不是方外之人,谁能不在意呢!不过,施主也不用介怀,所谓车道山前必有路,总是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本寺呢,承蒙诸多香客照顾,他们时常能帮志同道合的朋友排忧解难,算是结一份善缘。如果施主无事的话,多来走走,多与大伙儿走动一二。 也许就能解决困扰于你的难题,也算是与本寺结下了一番因果,不是!”,说着话,云海还殷勤的给把空着的茶杯倒满了。 “好,主持盛意,不敢有违,闲暇下来一定来多多叨扰,到时候还望主持多多关照啊!” 话毕,李承乾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袋金子推到了云海的面前,口中言说是香火钱,请主持帮忙多念几篇经文,减轻一点自己的罪孽。.......
第七百六十七章 反王-汪华
从布禅寺出来后,李承乾先是去了趟内卫叮嘱了一番长孙冲,他可不管这和尚是云海还是法海。这么大一座寺院,就算是他祖父那辈开始化缘也特么盖不起来啊,李承乾倒想看看他的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刚回武德殿坐下来,缓口气,恒连就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言忠武大将军求见,这一下就把李承乾整懵了。 啥特么忠武大将军,是个混账东西给自己冠上了大将军的名号了,找抽是吧,没人提拔他,他自己把自己提拔了? 看到太子爷面色不善,恒连赶紧补上了一句,就是冯盎改封耿国公后,顶替他越国公爵位的开国功臣,九宫留守-御赐忠武大将军-汪华,汪国辅。 这也不能怪李承乾意会错了,唐军中就有正四品上-忠武将军的官阶,可大将军就不对了,在朝供职的拢共就那么几位,掰着指头就能算清楚,这还能算错了。 哦,这么说,李承乾才终于想起了这位“吴王”殿下来,这个在朝十多年却如透明人一般的人物。 大业年间,天下大乱之际,汪华为保境安民,起兵统领了歙州、宣州、杭州、饶州、睦洲、婺州等六州,建立吴国,自称吴王。 在吴国境内,实施仁政,百姓安居乐业,安宁祥和,不受兵戈战乱之苦。这在那个群雄争霸、战火纷飞的年代是极为难得的。 武德四年,汪华审时度势,说服文臣武将,主动放弃王位,率土归唐。太武皇帝授予上柱国、歙州刺史、总管六州军政;贞观以后,李世民又授予忠武大将军、参掌禁军大权,委以九宫留守,辅佐朝政,位极人臣。 他当然明白皇帝是觉得其出身反王,生就反骨,又不放心让他在吴国旧地坐大,所以才给了这么大的官儿。 老东西也很识相,到长安以后,对于朝中和禁军的事从来的都不过问,甚至连朝都不上,整日就是痴迷于参禅礼佛,没有极为重大的场合根本就见不到人。 当然,老家伙也不是只懂自保之道,十四岁的时候拜南山高僧-罗玄为师,不仅武艺超群,更是长于治国安邦之道。 听说还精通玄学,从其师傅罗玄那里习得了《奇门遁甲》之术,曾在新安洞与一代名将王雄诞打了个难解难分,要不是叛徒的出卖,最后赢得人是谁还不知道。 此人集儒释道于一身,在学说上的成就非凡,像孔颖达、姚思廉、袁天罡这样的大家都经常到府交流心得,颇有一点再世张良、诸葛孔明的意思。 传的还是挺神的,可李承乾对于这样故弄玄虚,以神鬼诸佛论事的家伙从来没什么兴趣,所以从不与这位自诩再世张良的家伙来往,今儿是那股仙风吹的,把这位爷弄到东宫来了。 呵呵......,“越国公,快快免礼,你可是仙踪难寻的人物,孤为太子十多年了,可你是从来都没送过一步,今儿能来真是给足了孤的面子,让这东宫顿感蓬荜!”,制止了汪华的行礼后,李承乾笑着让宫人赐座,并让她们加个软垫,年纪大了太硬了受不了。 谢过赐坐之恩后,汪华抚了下胡须,笑着回道:“如此说来太子爷是责怪老臣了,老臣闲云野鹤惯了,在规矩上难免有所疏漏,实在是怕冲撞了您和东宫的贵主,所以少有打扰,还请殿下谅解。” 听他这谦逊的话,李承乾摆了摆手:“唉,老国公谦虚了,这朝中的臣子还有比您老更懂规矩,更识大体的人吗?就说宿国公,你们的经历差不多,可孤只要一看到他,这头就疼的受不来,因为他总是有层出不穷的新花样!” “可老国公你不一样,镇静地方、保境安民,又从不计较个人得失,至今徽州的山越百姓还家家供奉生祠,堪称万家生佛。国公的官箴、人品、德行,在朝中诸臣中无出右者,孤心中更是钦佩的紧啊!” 提到徽州的山越百姓,汪华脸上的笑容更是浓了,连连回道:“老喽、老喽,不中用了,好汉不提当年勇,那都是什么年月的事了,难得殿下还能记得。 现如今,老臣这眼也花了,耳也聋了,算是一个老而无用的人了。这不,今儿在陛下那呈了辞官归乡的本章,转身又来东宫与殿下话个别,等吏部和兵部的手续办完,老臣就要歙州歙县登源里老家了。” 辞官归故里?怎么个意思,汪家虽然在长安不是什么有影响力的家族,可也不用回乡吧,要知道他们家人口可不少,子侄一大堆,没有他这老家伙的面子,那以后在官场上还怎么混? 还是说,老头儿参禅礼佛的境界到了,看透了人世间的万丈红尘,想要把余生寄情山水之间,学学陶渊明,隐居在世外桃源之中,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过过神仙一般的生活。 听他说这话,李承乾点了点头,也叹了口气,慢声说:“哎,可惜,可惜啊,孤没有福气,没有机会向老国公请教治国安邦之道,这是孤的损失,也是大唐的损失。 可强人所难不是君子所为,老国公辛苦了一辈子,也该享受一番了。这样,过几日,孤在东宫设宴为老国公践行,请您务必不要推辞。” “殿下盛情,老臣敏感五内,不敢推辞,这就不讨饶殿下了,老臣告辞!”,话毕,行了一礼过后,汪华退了出去。 待他出了大殿之后,李承乾脸上的笑容顿时荡然无存,对一旁的恒连招了招手,随即吩咐说:“传孤的口谕给长孙冲,让他查一查越国府的老老小小,尤其是这位老国公。” 啊,“殿下,这老头儿可是长安城中所有大员中,唯一一个不问世事且常常布施的善人,十多年不上朝了,口碑好的一塌糊涂,查他干什么啊!” 呵呵......,嘴角微微上扬的李承乾,淡淡回了一句:“查的就是这个好人,孤在朝参政这十多年总结出一个经验,但凡为官就必有仇敌,且无一例外。 如果人人都夸赞一个人好,那答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假的。更有意思的是,汪华竟然要辞官归乡!”........
第七百六十八章 苦思之时蹦出来一个哪吒!
宦海沉浮想要过河不湿鞋,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汪华自诩孔明在世吗?那又怎么样,孔明不也有政敌-李严吗?汪华的履历太完美了,越完美就越让人越不敢轻信。 完全就是一副世外高人,不图功名富贵,一心参禅悟道、追求山林的模样给谁看呢?他要真是清心寡欲,不幕名利当年为什么不寄情山水,反而会起兵造反、称王建国吗?扯淡!!!如果他要是和程知节一样对于名禄“欲壑难填”,那李承乾才真正放心呢! 今时不同往日,皇帝的身体不必贞观初,精神头儿也不比从前,再加上生活不节制,所以为了他的龙体着想,李承乾必须把能扼杀的危险,全部掐死在摇篮之中。反正那些找事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处理一个算一个,没什么觉得可惜的。 根据内卫的官档,汪华一脉可为是根治叶茂,子嗣繁多,汪华父生有三个儿子世华、世英、世荣,汪华叔父生有七个儿子。到了汪华这一代汪华生了九个儿子,世英、世荣也各生了四个儿子,汪华堂弟铁佛也生了八个儿子。 汪华长子汪健生有六个儿子,长子迁旌德新建,二到六子在眉山;二子汪璨生有二个儿子,长子处凝随父迁涪陵,次子处崇迁衢州;二子处哲在任于并州发展,三子达生三个儿子,长子处惠随父镇守巩昌。四子广随汪华在长安任左卫飞骑尉,生三个儿子,五子、六子、七子迁歙北慈姑,八子、九子,早亡。 在李承乾模糊的印象中,除了二子汪处哲和四子汪广以外,其他人别说见了,连特么听都没听说,就算是这两个认识的也是三脚踹不出屁的东西.而且更为让人奇怪的是,汪家这么多子孙,可多年来,他们从未来长安探望过汪华,这不奇怪吗?人伦之道在这个时代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孝之一字岂能是这因为地理之远而忘却了的。 随同官档上一同来的,还有长孙冲的亲自写附件,汪华堂弟铁佛及并没有随其兄迁到长安,而是上了一份辞官的本章后,就与八个儿子而一起消失了。 汪华当年给的说法是铁佛性格暴躁,不堪教化,受不得朝廷的规矩,所以想游历天下山水,也省得给自己和汪家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长孙冲觉得汪华一脉中,如果要查就只有汪铁佛最为可疑,要知道当年的“吴国”军队中,他可是最凶悍的猛将,与其兄汪华不同,他带兵的手段极其血腥,稍有不如其心,便金瓜破头,弄他们个脑浆迸裂。 其麾下的军队清一色的山越族人,号曰狼兵,新安洞一役,大多折损在王雄诞手中,自此以后就一蹶不振,直至辞官隐居。 长孙冲没带过兵,可见过猪跑,这样性格的将军,是因为一场败仗就顿生隐匿之意,这是不是太巧了。所以他把目光放在新安洞一役上,想知道那场惨烈异常、积尸如山的战役的详情到底是什么。 可非常不幸,由于年代过于久远,物是人非,当年的人参与那场战役的人也大多凋零,王雄诞也在武德六年被辅公祏绞杀了,想要彻底查清当年的事,困难增加了不少。 目前内卫府已经派人前往江南,其一是搜罗当年的幸存者,了解事实的真像,其二是就近访查一下,汪铁佛其人其事,查查他辞官的真正原因,现在又在那里落脚。 凡是做过必留痕迹,不管是李承乾,还是长孙冲都不相信这世上的人能把所有的痕迹都擦得一干二净。 丹阳公主是虔诚的佛教徒,死后还请佛门高僧作了几天的法事,同为佛徒的汪华还送了奠仪,毕竟这是他们信徒之间的事,看在同为佛教门徒的因果上,尽上一份心,这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可转身老东西就上表辞官,他为什么这么着急呢?如果不是什么事惊了他,他为什么要走呢?李承乾想不明白。 好在皇帝曾下过旨意,凡是在京四品以上文武致仕,除了觐见皇帝外,还要东宫拜谒,都过关后才能到阁部去办理手续,要不然他都不知道。 虽然不太和规矩,名头却说的很合理,老臣们为大唐操劳一生,只要能挽留的,朝廷一定挽留。有些事与皇帝说不方便没关系,可以和太子说嘛,他完全可以代表皇室抚慰下老臣,也算是皇室为老臣们尽最后一份心。 恩,汪铁佛和八个儿子,这家伙玩的也是七郎八虎的路数?就在李承乾佩服汪家兄弟强大的生育能力,子嗣繁多的时候,李明达带着小末子又来明德殿玩了,而且还催促着开点,不用多说,能让他们俩这么欺负就只有小李象了。 看到儿子乐颠颠的应了姑姑的话,跑进来的时候,正在喝茶的李承乾直接就喷了出来,这特么还是孤的儿子吗?头发被扎成了两个乱糟糟的啾儿,小棉衣外罩了一个红肚兜,手里还挥舞着一个小木枪,要是再加上两风火轮,岂不是成小哪吒了! 哎,叹了一口气,李承乾都想抽自己俩嘴巴,没事给他们讲什么故事,这下好了吧,让这几个小的活学活用了,所以连忙把三个小家伙叫了过来。 一边给李象擦着花里胡哨的脸,一边说:“瞅瞅你们玩的,都成野孩子了。兕子,你和末子的功课都作完了吗?大哥可跟你说,作不完母后可是要打你们的手心的,到时候求谁都没用!” 实在是不忍心责怪这两个这么可爱的妹妹,所以李承乾只能用功课来唬她们俩,让她们回想一下长孙皇后手中的戒尺,看看还敢不敢这般胡闹了。 可让他没想到兕子非但没怕,反而拍着胸口说:“大哥莫要吓唬兕子,兕子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不怕!再说,功课早就作好了,我和末子也是得了母后的懿旨让你给我们讲故事的。”,李明达这话刚说完,末子和李象则也跟着起哄,让他赶紧讲故事。 宫里的生活太无聊了,永远是千篇一律的,连走路迈步子多大都有规矩,别说小孩子了,就算是李承乾也觉得生闷的很。所以能帮三个小家伙,排解下无聊,也不是不可原谅的事,就当给自己换换脑子了。 随手搬过来一个小桌子,将果脯和点心摆上几盘后,李承乾盘腿坐了下来,手里端着茶盏,脑海中快速回想着.......。
第七百六十九章 咱们可是亲兄弟!
就在李承乾与明德殿带着大小三个孩子玩的时候,宗正寺里开释出来两个人,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恪和李泰这对难兄难弟,边掸衣服,边垂头丧气的往外面走着,连跟来接他们的杜楚客、权万纪等人打招呼的心情都没有。 内侍省一案虽然说已经告破了,但他们兄弟的开释令却晚下了好几天,不明不白关起来,这又不明不白的放出来,连个说法都不给,是不是有些太不拿他们俩这亲王不当回事了。 “三哥,宗正寺这日子真是难熬啊,小弟可不想再进这地方了,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每天就给那么点猫都喂不饱的吃食,兄弟我这肚子都快没了!”,李泰拍了拍他的大肚子,像模像样的给李恪看看。 “能囫囵个的出来就谢天谢地吧,别忘了,咱们可与那位可一直都不对付,你的要求太多了,应该知道惜福了。” 这几天,李恪的心里一直在打鼓,他真是怕李承乾携大胜之威,把他们直接废了。之所以怕成这样是因为皇帝根本对羁押他们兄弟没有提出个一点意见,这怎么能不让人后怕呢! 说话听音,李泰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李恪是什么意思,眼睛一转,随即笑着说道:“三哥,不管怎么说,咱们兄弟算是平安无事了。今儿就咱们兄弟俩,好好地喝上几杯,就算是为咱们自己压惊了,怎么样!”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小胖子向来清高,与他们这些庶出的皇子从来都不对付,今儿姿态能摆的这么低,说明其想明白了。既然如此,那何必再绷着脸,互相敌视让东宫捡便宜呢!是以,点了点头后,作了个请的手势,二人坐上了同一辆马车离去。 东市,一处酒楼单间,点了几个精致的小菜,兄弟俩的手边各放了一瓶杏花村的老酒,一边喝,一边虚与委蛇,互相解释这么多年来的明枪暗箭。 “误会”太多了,双方仇视多年,想要一下建立信任是极其困难的事,又赶上双方都这么有诚意,不好好说说怎么行呢! “三哥,三哥,总之过去都是小弟的不是,小弟错,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端着酒杯,李泰又补了一句:“三哥,要是您觉着不消气,那就打两下,臣弟甘之如饴。” “行了,青雀,兄弟间没有隔夜的仇,三哥哪能跟你记仇,过去就过去了。”,叹了一口气,李恪把杯中的酒干了,继续说道:“既然青雀你这么有诚意,那为兄也就不端着了,东宫啊,以经成为一棵难以撼动的大树了。” 李恪的感慨不是没原因,贞观初的时候,东宫势力单薄,身边的人都是皇帝派给他,与其说那些人是派去辅佐他的,不如说去监视他的。 自己的爹,自己知道,你当他有多相信太子,东宫有自己的属官,还有那么多军队,不放着人看着他,能放心就怪了。 可谁能想到,这个从小除了哭,连个字儿都些不好的家伙,进了东宫以后,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不仅把人都拉了过去,变成了他在朝中的助力,更是牢牢地抓住了手中的兵权,把看门放哨的货锻造成了一支钢铁雄狮,也算是他的本事了。 别的不说,就说那年他在安州大都督任上的时候,安州发生的叛乱吧,他亲眼看着柴绍的军队兵败如山倒,他也亲自观摩了东宫六率是如何以泰山压顶的势头歼灭叛军的。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李恪对于太子在军事上的天赋有这深深地恐惧,李恪自幼名师调教,博览群书且弓马娴熟,熟知历代兴亡的他知道帝王选择继承人的先决条件是什么了。 什么嫡出、长子、母族强大,那都是扯淡,最重要的就是“子类其父”,李恪从小就以此为追求,希望皇帝能看到他身上的亮点。可谁能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太子啊,在这方面比他作的好多了。 文治武功,样样都能拿的出手,赈济灾民、减免赋税、疏通河渠、勤政爱民,这次又勒石燕然而回,拿到了武将的最高荣誉,一举跻身名将之列,这对于李恪来说不得不说是个天大的讽刺。 嫉妒归嫉妒,可随着年纪的增长,他不得不承认,太子比他强多了,唯一的指望就是让其自我膨胀,作出什么不可人言之事,让父皇主动放弃他,如此方能才有机会,岑文本给他的建议也是如此。 是以,摆在他面前的选择不多了,与李泰握手言和,甚至达成一定的攻守同盟,把时间拖得更长久一点,让太子的耐心逐渐消失,他知道自己那个大哥的抱负极大其耐心也就越少。 而老师说的也一样,这几年父皇的年纪大了,疑心病也越来越重,好几次连老师这样的近臣都差点折进去,太子手里的权力那么大,他又怎么能全然不惹猜疑呢。 “三哥说的没错,东宫的那位,什么时候拿正眼看过咱们。不要说你,就算我与他一母所生又怎么样,还不是抬手就打,一点面子都不给。”,话间,李泰饮了一杯,然后感慨道:“他呀,从进东宫那天起,心里就没有咱们这些亲兄弟了。” 对于李泰来说,他恨李承乾不仅是因为东宫的储位,更为主要的是他也抢去了父母的宠爱。小时候,他被送到太极宫与建成的几个儿子一起被太武皇帝教养,父皇和母后的眼里就只有自己,从来不会想起李承乾是何许人也。 可玄武门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他这个过去不受重视的家伙也成了香饽饽,所有人都围着他转,凭什么啊,就凭他早出生两年? “好,青雀,你掏了心窝子,三哥也不藏着掖着,以后在朝中,有些事还得互相理解和帮助。否则,你我都活儿不了多久,你明白吗?” 李恪相信,岑文本能打听出来的消息,刘洎一样也能。丹阳公主啊,父皇还是违背的当初的诺言,可谁保证李承乾不会同样把屠刀也挥向他们呢!........
第七百七十章 我真冤枉!
“两位哥哥,算小弟求求你们俩行不行,帮我在公主那说说话,再这么下去,我特么就睡大街了,都是一个卫所的兄弟,你们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哎,我说你们两啥意思,今儿这事要是不安排明白了,你俩谁也别想走,我,我就躺在衙门了!” “啥玩意怨我嘴不严,这特么天天不着家,出入勾栏之所,谁家后院不起火。既然摊上了,那咱们就一起下水,反正我不能一个人倒霉,太不讲理了。” 说着话,赵节还不顾官体的躺在地上,反正长孙冲和丘神绩不下水,他今天不起来,任谁来都没用。谁能想到一向小鸟依人,温婉可人,兰心蕙质的普安公主闹起来这么狠呢! 不仅不让他进房睡觉,更是吵着闹着要合离,这特么让赵节头都大了。他与面前这二位不同,赵节自幼丧父,母亲又改嫁到弘农杨氏,偌大的赵府很早就压在了他身上,所以家这个概念对于赵节来说意义非常。 不得不说,赵节是幸运的,被皇帝在贞观之初就安排到了太子身边,成为了东宫的起家之臣,又在太子牵线下成了普安公主的驸马都尉,从此赵家算是一个完整的家了。 赵节童年过的不幸福,他不想自己的那呀呀学语的儿子也在这种环境中成长,所以今儿这差事必须的换人了。 “老赵,不是兄弟们不帮你,也不存在看你笑话的意思。你听说我慢慢跟你解释,那个麻三已经落网了,现在就审着呢,你等。” 长孙冲这话还没说完,赵节抬手打断了他:“麻你大爷,长孙冲,你小子少拿这话搪塞我,你家怕后院起火,我家就不怕吗?” 就在长孙冲想进一步解释的时候,李承乾手提着马鞭子走进了正堂,从他阴着的脸就能看出来,普安公主肯定是抱着孩子闹到东宫去了,赵节今天算是在劫难逃了。 他们三追随太子十多年来,对于太子的脾气再是了解不过,他对妹妹们甚是优待,连出嫁的时候都每人给一份丰厚的嫁妆,但凡是她们所需的,只要是一句话,太子这无有不准。 虽然普安没有长乐那么受宠,但请动太子的驾还是没问题,长孙冲和丘神绩二人也不敢多说话,都低着头推到一边,让太子发发火儿就算了,反正他也不能真把赵节怎么样。 “赵节,你小子行啊,假借办案之机,行声色犬马之实啊,孤怎么以前就没看出来你小子有这么多花花肠子呢!” “不是,怎么地,还得让堂堂地公主,孤的妹妹,亲自捉奸在床吗?你小子是刑官不假,这种事也非的讲究人赃并获吗?” “要证据是吧,行,你给孤解释解释这香囊和沾满胭脂的里衣是怎么回事?查案子,查案子要去床上查吗?”,话间,李承乾招了招手,后面的恒连端着一个盘子摆在赵节的面前。 说道这个,赵节的脑袋瞬间就大了,这倒是不是他把持不住自己,而是他自己实在是没有脸说,打了这么多年的雁,让雁给啄了眼,内卫多年的声誉,都毁在他手中了。 本来他是不想说的,可现在这行事也容不得他了,太子手里马鞭子已经跃跃欲试了,再特么不说可真就“晚节不保”了。 事情呢,还得从三天前说起,水云阁是内卫重点排查的对象,这种地方是不能大张旗鼓的来查的,与其他的地方一样,内卫都要派人潜入调查,以便搞清楚这里面的猫腻。 其他的几个地方都渗透的很顺利,唯独水云阁是针扎不进、水泼不透,这让赵节很是头疼,完不成任务,太子怪罪下来,他可担待不起,所以就不得不亲自出头了。 一番乔装打扮之后,赵节还真的就混进去,可这还没怎么展开调查就被两壶酒儿给惯躺下了,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穿着里衣一个人躺在榻上,这让赵节的心里咯噔一下。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已经暴露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之所以没被揭下来,那是因为不想把脸撕破了,赵节也没有明确的证据拿人家怎么样,只能自认倒霉,让外面的兄弟继续蹲守。 这不,灰溜溜的回府之后,在换衣服的时候就被普安公主看到了,一下子把醋坛子就打翻了,不仅哭的稀里哗啦的,更是数落着赵节忘本,忘了大婚的时候他许下的诺言,这才导致了正堂中发生这一幕。 赵节感觉自己挺委屈的,可李承乾感到自己的妹妹更委屈,于是沉声说道:“你长那脑子是干什么用的,不知道回府衙洗干净了再回去了吗? 北镇抚司连洗澡的地方都没有了吗?普安从小就没有母亲,本来就很敏感,你作为丈夫多多想想怎么了!” 话虽然说的很生硬,但了解完内情之后,李承乾知道了这小子是着了人家的道儿,所以态度有所好转起来。君主是不能有错,万般有罪,罪在臣工一人,即使是错怪了赵节他也得挺着,这是为君者讳的规矩。 就在赵节感慨着让人玩了时候,一名身着飞鱼服的内卫跑了进来,在将一份卷宗交给了长孙冲。看过之后,长孙冲不由的笑了笑,呈给太子之后,随口言道:“殿下,嫌犯麻三已经撂了,这毒药就是他通过水云阁的老板娘-謦娘牵线弄来的,然后倒手卖给了丹阳公主手里!” 得,既然问题这么明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踢了地上的赵节一脚,板着脸骂道:“想特么什么呢,还不滚起来去抄家,把场子给孤找回来。普安那不用担心,孤已经让太子妃安抚她了,你小子以后放聪明点,不要再犯这种愚蠢错误。” 有这样口儿,赵节当然不会放过,憋了一肚子火的他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一边跑着还一边喊:崽子们,抄家伙,跟着老子我拿人去。特么的,今儿老子倒想看看那老鸨子还怎么狡辩。......
第七百七十一章 九尸迎宾
水云阁,楼上楼下转了一圈之后,赵节捂着脑袋坐在台阶上,嘴里不停地叨咕着:老子这是出门没看黄历,还是最近冲着什么脏东西了,这点子怎么就这么背呢! 别想歪了,赵节这回并没有扑空,恰恰相反,他这次带队可谓收获颇丰,水云阁从老鸨子到仆役无一漏网,全都在这座楼里“乖乖地”等着他们呢。 不过,活口是一个没有,老鸨子-謦娘和她的八朵金花被人用钢丝摆弄成了奇异的造型,挂在了半空之中,脸上更是被弄成了笑脸。 大堂的水池中堆积全是被剁碎的死尸,人头也被泡成肿胀,只是从服饰上可以找到水云阁特有的徽记。 现在这哪儿还有秦楼楚馆的样子,分明就是特么阿鼻地狱,赵节敢打赌,要是在晚上把那些在这找过乐子的家伙弄来,保准让他们终生难忘,一辈子再也不敢来这种地方寻欢作乐。 稍时,李承乾在长孙冲和丘神绩的簇拥下走了进来,赵节虽然性子跳脱,但办差的事却从不开玩笑,他既然说这里像是一个祭坛,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才放下手中的活儿赶了过来。 在池子边挑拣了一番后,李承乾又上二楼看了看被吊起来的几具尸体,眯着眼睛沉声道:“九尸迎宾,昭武九姓,好手段!” “啥玩意儿?”,跟在屁股后面的赵节一脸疑惑的问了一句,他不明白太子爷是怎么一脸就看出来的。 “小时候不好好读书,吃亏了吧,活该!”,长孙冲幸灾乐祸的补了一句。 “咋地,仲良,你小子又懂了,以前也没见你小子比我用功到那去,李师板子也没见你少挨。既然你这么清楚,来,那就有劳您老人家给普及一下。” 赵节可不相信长孙冲知道,他们当年都是东宫的侍读出身,专职陪太子读过书,虽然有名师指导,可谁有那功夫学那些枯燥的玩意,都特么想着怎么淘着玩了! 更何况老太师-李纲眼里只有太子一个人,他们这些家伙爱学不学,只要不挨着他教导太子就行,否则白胡子老头儿就是一顿狠抽,经史子集都没学好,就更不要说杂学了。 “切,看不起人是不是,行,今儿兄弟就让你开开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门缝里面看人了。”,话毕,长孙冲懒洋洋的坐在一张椅子,跟长安城中的那些算命的半仙一样说了起来。 汉书中记载,昭武九姓起源于祁连山北的昭武城,枝庶分王,有康、安、曹、石、米、史、何、穆等九姓,皆氏昭武,故称昭武九姓。 他们本都是月氏人,因被匈奴所破,西逾葱岭,支庶各分王,以昭武为姓,说白了就是现在的粟特,国民主要务农,兼营畜牧业。 粟特人别的也许差强人意,可在经商之道上却天赋异禀,长期控制着西域的丝绸之路。但凡在那里讨生活的商人,就没有不看他们脸色。好家伙,这些混蛋手里的银钱,就算是买下西域两个国家来玩玩也不是问题。 如果觉得西域远了,那就说说中原,自南北朝以后,粟特人不仅把商业扩展到了中土,更是介入了政治,为西域一些国家担负了特殊的使命,频频来往于突厥和中原王朝之间。 武威的姑臧就有他们的聚集地,作为中原和西域的货物中转站,长安城里现在就有粟特的商人存在,只不过大唐的人称呼的不太准确,叫他们为兴生胡,简称兴胡。 今儿这出源于昭武九姓的宗教信仰,虽然看起来比较血腥,不太容易让人理解,但确确实实是按照他们接待的最高标准。九为极数,极阴即极阳,人家的宗教传承几百年,也是有渊源的。 说道这,长孙冲用调侃的语调对李承乾说:“九尸迎宾,天子规格,殿下,人家可是把你当成天子来对待了,这规格够高的了。” “甭管是什么规格,既然对方划下道儿了,那咱们就只能接着,顺着昭武九姓这条线查下去。孤倒是想看看,这些经商天才到底罗织了一张多大的网。” 刚进屋说出昭武九姓的时候,李承乾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就是犹太人,因为昭武九性很像犹太人一样善于经商。但却容易忽视他们身上的另一个长处,就是长于各类的阴谋。 西域的那些国家为什么兵连祸结,永无止境的互相厮杀,就是因为他们参与到了国家政事之中。别人是挑动百姓斗百姓,这些家伙是挑动国家斗国家。 只要有战争,他们就有钱赚,如果叫他们天才商人,倒不如叫其战争贩子更加贴切些,只要利润够大,颠覆一个国家的买卖他们也敢接的。 这些人从来都是干大买卖的,李承乾不相信凭麻三那个小流氓和那点钱,就能让他们开眼搞出这么大动静来,这里面猫腻就只有调查清楚再说了。因为他不可能拿着这么点的东西就发动一场战争,即使有一天他当上了皇帝也不太可能。 “殿下,放心,臣从今日开始就跟他们耗上了,不查个底掉决不罢休。”,向太子保证完,赵节把头转向了长孙冲:“仲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你小子行啊,偷偷下了这么大的功夫,咋的,想当宰相啊!” 得意洋洋的笑了笑后,长孙冲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志得意满的说:“这有什么啊,不就是昭武九姓吗?你要是请我喝顿酒,兄弟我给你讲点更长知识的,怎么样?” 受不了长孙冲的臭屁,李承乾瞪了他一眼,就揭了他的伤疤:“赵节,说你没脑子你还委屈,长孙冲他知道个屁,他都是听长孙涣说的,别忘了工业区的商队都掌握在他手里呢,知道这些算什么啊!” 话毕,摔了下袖子,径直向外面走去,丝毫不管反应过来的赵节和长孙冲“拼命”,两人都属于大尾巴狼,让他俩咬吧,反正都不是好东西。......
第七百七十二章 丘神绩带来的消息
水云阁的事件表明,昭武九姓的财团要么是想通过各种手段在大唐敛财,要么以某种不可人言的目地正在悄然的接进朝中的勋贵。前一种问题不大,只要他们本分经营,安守唐律,李承乾乐见其成,毕竟贸易是好事。 可九尸迎宾就说明问题了,人家分明是在炫耀能耐,即使天子也不能阻拦他们,李承乾不是惯孩子家长,治不了他们还得了? 回到明德殿,李承乾这边刚洗漱完,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丘神绩就拿着卷宗赶了过来。没办法,长孙冲和赵节正在水云阁欣赏“艺术”,镇抚司留守的就只有他一人,所以即使明知天色不早了,也得硬着头皮来。 “殿下恕罪,臣也是高兴过头了,再加上事态紧急,所以不得不来叨扰殿下。”,李承乾的作息时间一直都不多,作为东宫的心腹,丘神绩真是不好意思来打扰殿下休息。 “哎,神绩,你不必为此介怀,孤早就与你们说过,遇到急事即使宫门落锁也必须第一时间送到东宫。”,话间,李承乾抬了抬手,示意丘神绩不要客气,先喝口水,慢慢说。 谢过太子赐茶后,喝了两口水,稳了稳心神,丘神绩才将他今夜的来意说了出来。自从布禅寺进入内卫的视线后,丘神绩废了很大的功夫才弄清楚这里面的门道。 与李承乾的猜测差不多,布禅寺是个披着fo教外衣为达官显贵牵线搭桥场所,至于这些人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他们不管。和尚们要的就是提供地方的钱,想要在那里待上一天,没有几十贯的花销还真不行。 用丘神绩的话说,这家寺院的和尚挣钱就跟大风刮来一样,有句话叫千里做官只为财,估计要是让朝中的官员知道,当和尚可以日进斗金,还不惹官场上的是是非非,都得特么得上赶着去出家去。 要知道在长安城中,只要二百贯就可以买下一间不错的铺子,这些和尚仅仅靠点清茶和禅房,就可以挣的比商铺都多,这有点太没天理了。 但fo教寺院是化外之地,和尚也是化外之人,他们连户籍都没有,怎么经营当然也不归朝廷管。即使那些达官显贵干的事违背律法,和尚们也可以一退六二五,片叶都不沾身。 是,看起来这些都没什么毛病,可渗透进去的内卫也发现一个问题,布禅寺还有另外一个产业,而且这个产业恰恰是与女人有关,这还是内卫花了好的价钱从两个小沙弥的口中套出来的消息。 他们在万年县有一座宅子,专门“训练”一些女子,然后把他们介绍给“需要”的人,从表面上看这跟平康坊的青楼没有什么区别,如果朝廷要追究的话,最多以逼良为娼的罪名处理他们。 可随着调查的深入,内卫们有了更深的发现,这些女子不仅擅长媚功,更是擅长控制人心,她们被“卖”到各府之后,很快就利用了方便控制了这些人,不断将各府中的家财输送给了云海。 同时更为可疑的是进入官宦人家的,她们不仅没有趁机并吞他们的财产,反而成了人家的贤内助,不仅帮助其扩大产业,更是频繁加大在各府后宅的走动,为“自己爷们”的是仕途添砖加瓦。 她们算是彻底拿捏准了当官的心里,谁不想找个能照顾家业,又能为在仕途上帮自己一把的婆娘。宦海不易,他们都的出身都不高,不可能娶到贵戚家的小姐,所以注定得不到内助,冷不丁弄回来这样一个女人,谁不得捧在手心。 丘神绩的意思很简单,如果是仅仅因为色失去了钱财,那案子移交京兆府也就算了,内卫是皇家卫率,没有功夫放在这方面。 可案情的实质是布禅寺的和尚借助这些女人在官场角落中偷偷地罗织网络,一旦让他们形成了气候,处理起来麻烦不说,还不知道还要有多少人遭殃。 而且,今日布禅寺还来位贵客,不是别人,正是太子昨日作送别宴的越国公-汪华,汪华这个人,大家都知道,淡泊名利不说,更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可今儿却和主持云海闹了个半红脸,这已经很反常了。更为反常的是,两个人明明相识,可汪华却是第一次造访此地,这与他逢庙必拜的性格丝毫不符合。 听完了丘神绩的话后,李承乾挠了挠下巴,去南边的人还没回来,没法推证汪家到底是什么回事。可今儿汪华造访布禅寺,却在明面把就把他、布禅寺、丹阳公主府穿在了一起,这三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汪华大隐隐于朝,连东宫都脚步不送,他和丹阳都于着布禅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虽然不涉及投毒的案子,但如此反常辞官不得不令人生疑虑。 “去南边的内卫传回来什么消息了吗?”,放下手中的茶盏,李承乾淡淡地问道。 “回殿下,目前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可依臣之见,还是先下手为强的好,当即查封布禅寺和那淫窝,搜查两地,并加以审讯,到时候与汪华有没有关系一目了然啊!” 丘神绩是着急,水云阁事算是告一段落,可活人一个都没逮到,即使知道是昭武九姓做的,可也要花大力气继续寻找线索。现在既然掌握了一部分内情,那就直接动手,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省得到时候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等等,不要着急,孤需要与汪华谈一谈,然后在定论什么时候动手。”,起身一边踱步,一边继续说道:“汪华这种人,是有些小心思,孤对他也有些不放心。可这样的人身份太敏感啊,不管动他,还是动与他有关系的人,孤都要深思熟虑。” 恩,沉思了一会儿,李承乾一拂袖子:“这样,派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给孤把人盯住了,告诉下面的人再辛苦一点,不要把人惊着了。孤要找汪华谈谈,看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说完话,李承乾闭上了眼睛,有些话他没法与丘神绩说,内卫对越公府的监视引起了百骑司的注意。皇帝特意传过话来,汪华献土有功,甭管他涉及到了什么,只要不是谋反都要慎重,让李承乾一定要谨慎处之。.......
第七百七十三章 此宴会,非彼宴
汪华就是再低调,官职也是三品,爵国公,是朝廷的大员,在长安城呆了十多年,这家当肯定置办了少,即使这官儿辞利索了,这些东西也不是一两天能处理完的。 恒连,东宫侍卫统领,正四品上的武官拿着太子的亲笔请柬到府相请,不要说汪华一个早就过气的,正在打包回乡的国公,就算是手握重权的宰相也没这么大的体面,所以不管汪华愿不愿意他都得来。 不过,让汪华想不通的是,太子赐宴没有大员陪同也就算了,怎么弄出来一个十多岁身着锦衣的小娃娃,这让他感到非常奇怪。东宫的嫡子中山王还在穿开裆裤,也不是他同母所出的晋王,太子是想让这小孩作陪? 呵呵.......,“老国公来了,来,快请入坐。”,一边热情的招呼着汪华,另一边对华服少年招招手,催促道:“来来来,怀英,你不是对于越国公十分崇敬吗?还不敢快来见礼。” “晚辈狄怀英见过越公,老早就听老师说过越公高义,晚辈这心里佩服的紧,今日能在东宫得见国公真乃是三生幸事。”,狄仁杰在东宫受教多年,受到的教育都是最正统的,在礼节上丝毫不压与任何一个皇子。 哦,这么说汪华算是明白了,以前就听说过太子有一个学生,原来就是面前的这一位啊。钟毓灵秀,恩,不错,太子的眼光果然不错;亦或者说他教的不错,把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塑造成了今天这样。 一番寒暄之后,汪华说出了心中的疑问:“殿下,不知今日找老臣来所谓何意,是有什么事要吩咐老臣吗?您下旨意,只要是老臣力所能及的,绝不推辞!” 汪华的话说的很巧妙,他年纪大了,耳聋且眼花,现在更是顶着个空爵位,无官一身轻,他有什么能力帮助到有我重拳的太子呢! 所以这是句空话,也是搪塞之言,既然把腿从官场上的泥潭中拔出去了,他就不打算再掺和这里面的事。 呵呵......,“老国公,能有什么事,就是孤想让自己这个学生见见我们大唐德行最佳的开国功臣。不瞒你说,孤对于的期望很高,不仅亲自待在身边教导,更是让其在苍文书院学习。圣人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孤不敢误人子弟,所以只能让他搏众家之长了。” 李承乾这话不假,对于狄仁杰,他抱的希望不小,这小子人聪明,学什么都块,再有几年张玄素他们就快教不了这小鬼了。今儿这顿饭有些特殊,李承乾打算给他上一节特殊的课,让他在可塑性最强的时候知道什么人心。 “哎,殿下谬赞了,老臣何德何能敢当殿下如此夸奖呢!不过这孩子被殿下教的不错,老臣一言就能看出来,将来势必成为我朝又一名臣,老臣为殿下贺,为大唐贺!” 两榜进士虽然叫天子门生,但与对面这个少年不同,他可是正经行过拜师礼,说是登堂入室一点都不为过,身份不比远支的皇室子弟低。 将来太子登基称帝,什么样的职位,这少年拿不到手,宰相是问题吗?恩,这孩子的命真是好啊! “孩子嘛,总是需要的教导的,孤也是当父亲、师者的人,知道这其中的艰辛,老国公子嗣繁多,这个道理相信你也能理解。”,看到汪华点头,李承乾会心一笑,随即把他说个让汪华目瞪口呆的故事。 大业年间,汪华和族中的兄弟在吴地揭竿而起,一路攻城破寨,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又施行抚民以静的方针,所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攻占了六州之地,称王建国,成为反王中一员。 汪华是一个集儒释道于一身大家,文韬武略,拥有非凡军事才能和政治谋略,当然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所以必须的有足够的耐心,坐视天下群雄争霸,随即积蓄力量,好得渔夫之利。 且还要防着杜伏威和李子通这两个狼子野心的邻居,毕竟他们俩个都是不好惹的人物,实力强劲,一个疏忽大意,不仅大业无望,更是会连累整个汪氏一族。 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李氏异军突起,不仅在最短的时间占领了关中,急速壮大了势力,更是执天下反王之牛耳。占领中原之后,随即又挥兵南下,先后降服了杜伏威、李子通等人,这让汪华是寝食不安! 更为让他可气的是杜伏威,这混蛋从反王摇身一变就成为了大唐的忠臣,同时充当了急先锋,攻打了汪华的“吴国”。新安洞一役后,汪华的吴**损失大半,王雄诞又兵临臣下,这就迫使他不得不另寻他法。 所谓形势比人强,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汪家的族人,他必须放弃自己所谓的尊严,上表请降并自缚入长安请罪。 可汪华是心智高绝的人物,他当然不可能一辈子甘心为任人宰割,一边在暗中操控旧部在吴地悄悄发展,一边表面上装出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骗取包括皇帝在内所有人的信任。 尤其是近几年,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年纪大了,还是着急了,所以加急了收敛钱财的手段,这才有了布禅寺和培养媚人之地的产生。以丹阳公主一人来说,每年供奉的香火钱就高达八千余贯,由此可见他这么多年到底是收敛了多少。 现在怕事情盖不住了,就赶紧上了辞官的本章,好“光明正大”的走出长安,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朝廷也不能因为仅仅的猜忌就为难一位致仕的老臣。 就算事发了也没事,除了老四一家外,其他都散落在各地,只要他招呼一声,他们立刻就可以和自己一样隐匿行踪。 啪,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后,李承乾指着他厉声言道:“我李氏向来厚待功臣,对于来降者从不相负,高官任坐,骏马任骑。 可你呢,不仅不思报答皇恩,反而心存反念。说,对于你这样忘恩负义,背反国朝的叛逆,孤应该怎么处置你!” 李承乾的话音刚落,汪华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走到阶下跪了下来,艰难的抬起颤抖的双手,进而言道:“殿下,殿下,老臣、老臣冤枉啊!那,那些事儿都不是老臣干的,老臣万万不敢有背反之心啊!”........
第七百七十四章 另有其人
皇帝者,使天下赤黄之气凝一之人,举手投足之间山河震动,万民俯仰,天下之人有谁不想坐在独一无二的椅子上,试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威力呢! 当然,要非要在这上面较真的话,在李承乾看来,这天底下唯一一个从没想过取皇帝而代之的,就只有他一人。这不是自卖自夸,也不是说他身为储君,这皇位早晚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而是因为他深知“量力而行”的含义,权力这东西就像美酒,是能让人头晕眼花,不辨东西的物件。他监国也不是一、两次了,坐在那个位子混当然好过,可要真心实意的为国家,为黎民做点好事,就得“斗智斗勇”了。 汪华当年在东南称孤道寡,窥测中原,说他当年没有定鼎天下之心,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糊弄不过去。可人心之事,往往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转变,最起码对他心存怨望之事,李承乾只信三分。 席间的话,只不过是他根据蛛丝马迹大致推理出来,其真实性也就三四分而已,而且还没有证据,根本就做不得说。李承乾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其实就是想诈诈汪华,饶他智计百出,擅长自保之道,可要是一刀捅到痛处,他也会投鼠忌器的。 可结果显然是好的,老家伙能痛哭流涕正说明了他即使不是此事的主脑,也必知这其中的原委。行,窗户纸捅破了,老头儿还想解释,那就听听又何妨呢! 不得不说,李承乾还真蒙了个**不离十,正好说中汪华的心事,碰到了那个压在他心头二十年的石头,汪氏一族的生死存亡就在他一念时间,不说实话不行啊! 贞观初的时候,京兆韦氏是什么实力,宫里头有贵妃、亲王,宫外有数不清的大员,可谓树大根深,朝中文武谁不得给三分颜面,退避三舍。 可就是因为惹了皇后一个不高兴,就让征尘未洗的太子直接干掉了两房,贵妃被削,亲王被禁锢封地,从老到小那是一个都没发过,全都发落了,到了现在韦氏也没缓过气来。 与这样的世家比起来,不管底蕴还是实力,汪家又算的了什么呢,顶多就算是一乡村土财主,不说实话与太子掰手腕,那与拿鸡蛋碰石头没有区别,他年纪大了无所谓,可家里还有那么多人呢。 于是,叹了一口气,汪华将当年的事娓娓道来:没错,太子说得一点都没错,汪华确实留了一手,毕竟凡事都存在意外,他降唐也是迫不得已,不留后路怎么办呢。 要知道,当时的皇帝是李渊,在前隋的时候就是个浪荡公子哥,他们跟杨家还是亲戚,最后怎么对待人家的,他说的话又有几分是可信的。 他手下的六个州虽然没有中原富庶,但因为没怎么受到战乱的波及,钱粮赋税也算充实,汪华在那里经营的年头也不少,所以也攒下了不少的家底。 在他上表降唐的时候,特意把府库中的大部分财帛转移到了秘密之地,并由其堂弟汪铁佛率领一部分亲卫看管,一旦他在长安有什么不测,汪家也可以凭借这些家当东山再起。 可他非常幸运,李渊并没有将他与李密、李子通、杜伏威等人一概而论,不仅将他放了回了,更是仍旧主管六州的军政,算是落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武德九年,秦王登基,随即在第二年又招他入京,这就让神经刚刚放松下来没几年的汪华又紧张了起来。他让汪铁佛彻底脱离官场遁入民间,既可以让目标变小,也更加保险。 不得不说,汪花再一次猜错了,李世民仅仅是受了他手中的权,但给他的待遇丝毫不压于皇亲,四时八节的赏赐也从不间断,这让汪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而且这样的舒服日子一过就是十年。 可就在贞观十一年秋的一天,一个年轻人的造访打破了他生活中的宁静,此人正是汪铁佛家的老八-汪紘。他是来报丧的,汪铁佛和他的七位兄长都在这十多年中,先后病亡于吴地的大山之中。 现今既然大唐皇帝如此厚待汪家,那守卫大山的任务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汪华希望侄子可以留在长安,他对不起堂弟一家,想借此补偿一下堂弟留下的最后一子。 想当官也不是问题,即使他闲云野鹤惯了,在朝中没什么人脉,可这张老脸在皇帝那还是有几分的,要一个五品官还是不成问题的。 可让汪华没有想到,他这个侄子,不要名,也不要官,仅仅是要求他配合搞一些度牒和几块地皮,他要在长安城经营一些自己的营生。 至于其他的就不用伯父操心了,甚至他不需要告知别人,有自己这么个侄子,反正他们家这一脉已经没什么人,是死是活也没人在意。 汪华本来是要拒绝的,可他一不想让人知道他曾经留的那一手,二来也是出于愧疚的心理,所以也就照着汪紘做了。 正是因为做了这个决定,汪华的噩梦开始了,他慢慢发现了侄子不仅以和尚的身份为掩护大肆敛财,更是培养了大批的媚女暗中罗织势力,大有图谋不轨之嫌。 汪华知道后也曾多次的劝阻,希望他可以罢手,放着好好的消停日子不过,瞎折腾什么啊。再说了,皇帝父子两代人都有雄主之资,文治武功皆是上乘之选,想要在他们活着的时候与朝廷作对无异于蚍蜉撼树。 .......,一直到这次丹阳公主出事,汪华彻底坐不住了,他心里明白再这么下去,侄子那点小秘密早晚大白于天下,到时候汪家就难免被他拖累,所以想尽早脱身以求自保。可没有想到的是,还没等他动身南去,太子先把话给点破了。 听完汪华的话,李承乾笑着抬了抬手:“老国公,你看,你早说了啊,这不是闹误会了吗?来来来,快起来,咱们继续饮酒。” 还转头板着脸对狄仁杰说:“怀英,为师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要尊重前辈,还不敢赶紧上前搭把手!”,话间还对在大殿门口的丘神绩摆了摆手,示意他可去忙了。......
第七百七十五章 烦人的房二
丘神绩与长孙冲、赵节做事的风格截然不同,长孙冲他们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而丘神绩则喜欢提着大刀砍掉鼠头,一力降十会,直接带人一锅烩了,连地皮都得镪下来三寸,不得对方留下一点回旋的机会。 在李承乾看来,这是他们丘家的优点,与他老爹丘行恭带兵的风格如出一辙,所过之处,寸草不留。丘神绩除了调动大量的内卫外,更是用太子的令牌从六率之中调动了五百监府军,虽然有些小题大做,有点拿狼牙棒打娃娃的意思,但却毫不以为意。 连随行的房遗爱都特么让他搞蒙了,抓和尚和窑姐出动野战卫率,这老丘脑子怎么想?即使有军令在身,他依然是吊儿郎当的态度。 “遗爱,别人的官儿越当越大,你的官儿却越当越小,你知道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吗?”,骑在马背上的丘神绩撇了一眼这位宰相的二公子。 他说这话当然是有原因的,房二少爷现在就穿着一身校尉的铠甲,比北征之前又往下掉了不少,这不能不说是京师官差上的笑话之一。 “得,你老兄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大哥这右卫率大率当的好,不帮我兄弟升官也就罢了,还没事总是那自己兄弟开刀,而且罚的还是最重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管过军法!” 听到房遗爱说话酸溜溜的话,丘神绩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家伙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父兄照着,家中还有一位漂亮的公主,还一天不着四六的,能保住现在的位子就不错了,换了别人早就提出军队了。 “你呀,什么时候把你目空一切的毛病改了,什么时候就不受罚了,多学学你大哥,稳当一点吧!”,话毕,扭头招呼了一声,让众人加快行进的速度。 别苑好说,一群窑姐和看家护院的杂碎,就算想抵抗,又能拿六率怎么样呢,所以没用多长时间,丘神绩二人就把此刻料理完了。留下点人善后,随即转身向布禅寺的方向赶去。 要说这云海大师真是有两下子,寺院里不仅有武僧,寺院周围的村庄更是有他们人在那里过日子,看到内卫攻寺都不顾一切的赶了过来,着实是吓了丘神绩二人一跳。 好在他们带的人足够多,乒乒乓乓的打了好长时间才控制了局势,活捉了布禅寺主持-云海大师。 “秃驴,你特么行啊,搞出这么多人来,要不是老子留了一手,真特么让人的玩了!”,话毕,包扎完伤口的丘神绩,狠狠地在云海的肚子上踹了三脚。 能特么不生气吗?好家伙,他在周围村庄布置下的人全是练家子,如果没有房遗爱他们,回头谁给谁收尸还不一定呢! “行了,老丘,你至于生那么大的气吗?”扛着陌刀的房遗爱走了过来,笑呵呵的说着,尤其是看到丘神绩这么狼狈样子。 别看老丘这官儿当的不小,可说到武艺真是不怎么样,这十多年来每天又在衙门里当大爷,冷不丁儿碰上了硬茬子,这下扎手了吧! 吱吱吱,“哎,你这秃驴挺有意思,赚钱这真是有一套,比长孙老二强多了,什么时候就交流一下,反正你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是不是!放心,我房二一向有信用,等你进了诏狱,我每天给你一只鸡,一壶。” 房遗爱这酒字还没说出来,就被丘神绩一脚踹了回去,随后就见他大手一挥,内卫把云海等一众人等都压了下去。 “老丘,挂彩是因为你自己学艺不精,这可怨不得别人,而且你用的兵器也不行,看看咱这家伙,砍脑袋就跟砍菜一样,多顺手。” “再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人,你抓走没问题,可这发财的注意你不能一块弄走吧。咱们可都是东宫的弟兄,总得互相照应吧,你可不能吃独食,那太不仗义了。” “哎,我说,你往拿走,话说明白了再走,你得给我块进入诏狱的令牌,要不然我咋去学习呢!” 此刻的丘神绩终于知道房遗直为什么如此对待这个弟弟的,这张臭嘴在军中没让人揍死,也算是个奇迹了,太特么烦人了。这秃驴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人,跟他能学出什么好来,发财,别特么财没发,先把人头送出了。 哎,房玄龄何等智者,房遗直何得英睿,怎么他们家老二的身上就没有一点他们的影子呢,跟特么长安城里的二傻子一样,让人家卖了都不知道,此刻的丘神绩在心里严重怀疑身后的这个家伙,就是房相在街边捡回来的。 就在丘神绩在心中默默推理另一种可能的时候,突然在道路的两侧射出大量的飞镖,而且特么的还来回转,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从一内卫的尸体上拔下来一枚后,丘神绩咬着说道;“特么的,竟然是复来归,房二,叫大伙小心一点,这次截囚的不是一般的人。” “费什么话,管他们是什么混账东西,先弄完再说。”,话间,房遗爱对周围监府军大吼道:“以马车和盾牌结阵呈展开防御,弓弩手居中无差别、自由攻击,务必保护人犯的安全。卫队的跟我来,方圆一百步搜索攻击。”,话毕,提着陌刀的房遗爱拔腿就带人冲了出去,根本就不给丘神绩反应的时间。 “房二,你大爷的,咱们到底谁听谁的,你特么给老子悠着点!”,丘神绩气疯了,这个莽撞汉,一打起仗来就不要命,根本就不在乎危不危险,这是冲出去的时候吗? 就在丘神绩带人在原地抵御从东面树林中冲出来的黑衣人攻击的时候,在他们距离他们二百步的地方,响起了激烈的喊杀之声,这让丘神绩是又气又急,却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把一肚子火都发泄在面前的这些人身上。 稍时,丘神绩这边刚完事,扛着陌刀的房遗爱带着卫队大摇大摆的走了回来,虽然人人带伤,但笑的却异常开心。 尤其是房遗爱,弄得跟血人一样的他,一边擦脸,一边说:“老丘,回去烧香去吧,那边全是准备发火矢的弓弩手,要不是及时的堵住了他们。今儿,腹背受敌,谁特么也别想回去了。”......
第七百七十六章 你们都被他骗了?
虽然吃了点小亏,但好在人犯无碍,丘神绩和房遗爱二人又废了点力气,总算有惊无险的赶回了北镇抚司。但房遗爱心中却憋着一股火无处发泄,陪丘神绩在诏狱蹲了两天,拿到了确切的媚女名单后,自告奋勇的拿着阁单就在各坊之间到处乱窜。 对于房遗爱突然杀上门,各府之见虽然有意见,但看到内卫的阁单之后都缄口不言,任由他们把娇滴滴的小娘子带走。可还没完,房遗爱临走的时候,还用他那双大手,好好拍了拍事主,让他们在家好生呆着,那里都不要去,等候三司的照会。 东宫-明德殿,翻阅完卷宗之后,李承乾会心一笑,还别说,汪紘,不,现在应该说云海,真是个有才华之人,竟敢在京师之地,天子脚下,行卧薪尝胆之事,而且还作的悄无声息,不得不承认其人“才华横溢”。 仅仅在在布禅寺一地,内卫就起获了近万两黄金,在敛财方面,任谁都得对汪紘竖起大拇指,确实是个很不简单的人物。不过,更可怕的还在后面,汪紘与其他心怀反意的反国之贼不同,人家的目光更长、更远,更加注重长远的投资。 他结交或者控制的都是八品、九品的风尘末吏,最高的不过七品之官,别说在朝廷说不上话,就算是在各自的衙门也是端菜倒水的货色,所以一直以来,朝廷都没有觉察到云海所布置的阴谋。 当然,人家之所以这么做,并不全为了隐匿消息,更为主要的是他把目光放在了二十年或者三十年以后,到那个时候这些宵小末吏也都成朱紫大员了,千年的媳妇熬成婆,正是他们这些龙腾虎跃之时。 打算的相当美好,要不是丹阳公主和昭武九姓的人把他们牵连了,那这张底层官吏的网络还真就没准能成功。毕竟吏部在举荐人的时候不会查他们几十年前加入过什么组织,或者说对于这种年代久远的事,就算想查也有心无力。 耐心,成大事者必须有超乎常人的耐心,且落子时要把后路考虑的明明白白,否则就是覆巢之危。李承乾很好奇,汪铁佛那样一个莽撞之人是怎么教育出这样的儿子呢? “主持,一别十余日,你我竟然以这种方式见面,不得不说是造化弄人!你说是不是?不过主持还是做了一点好事的,贵寺的佛器,母后和太子妃很喜欢,她们还让孤要赏你呢!”,将案子上的人皮面具扔下来后,李承乾淡淡地笑道。 云海不知道那里出了破绽,也不曾料到,那日出手阔绰的青年竟然是大唐的太子,这确实是让他有些始料未及。无奈的笑了笑后,抬起手上的镣铐,言道:“太子殿下,要赏很简单,能不能把这些叮叮当当的东西解下来,让贫僧松快一下。” 听到云海说这话,一旁的长孙冲和丘神绩立刻就站了起来,这秃驴被捕的时候可是连杀十余名好手,功夫好的不得了,要是解开了牢笼岂不是放虎出笼,所以二人对这李承乾就是一顿猛摇头。 可这位太子爷非但不听他们的忠言,更是让人看座、上茶一副对待贵客的模样,这让长孙冲二人有些头疼。 “太子殿下,果然不是凡夫俗子能比的,贫僧感佩莫名。”,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飘了长孙冲二人一眼,从他表情上看,他对于这二位那是想当的看不起了。 “主持过誉了,孤经历过不少战阵,把脑袋系在腰上在阵前冲锋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再加上,主持那日又与孤相谈甚欢,给点待遇也是应该的。” 话是这样说,可李承乾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内卫的行动本章,他早看过了,就算云海功夫了得又怎么样,难道孤就是草包呢?好说就好商量,来硬的,他是自找没趣。 “好,殿下快人快语,那贫僧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今儿就在这大殿之内一股脑的把事说清楚了,也让殿下知道下,越国公-汪华,这个人人称道的贤良忠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盘腿席地而坐后,云海端着茶盏,把话题扯回了二十多年前,新安洞战役后,汪华就心生恐惧之意,大唐太强了,在短短的数年之间扫平群雄,根本就不给任何势力喘息、卷土之机,要么降,要么死,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可汪华是个很有抱负的人,他怎么心甘情愿的在大唐作一届降臣呢,所有就有暗中蓄养死士和藏匿“吴国”财宝,以图动乱之机东山再起之用,因为他看准了建成的软弱,不可能驾驭得了这么庞大的帝国。 入朝之后,为了保住小命并拓展人脉,不停的与朝中的勋贵攀关系,让汪铁佛等人将财帛不停运到长安。但谁曾想到,战功赫赫的秦王发动了玄武门之变,登上了皇位,不仅坐稳了江山,更是将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这让汪华很是绝望。 于是,他便开启了自暴自弃的生活,与表面上的吃斋念佛、乐善好施不同,庄严的越国公地下就有一处庞大的地宫,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汪华就隐遁地下,然后在莺歌燕语中度过了十多年美好的时光。 他是人间富贵享受至极了,同时也耗光了“吴国”的全部财帛,可汪铁佛和那些赤胆忠心的侍卫们却在大山之中吃糠咽菜,与野兽为伍,没日没夜的等着“吴王”的召唤,直至生命的消耗殆尽。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曾经英武绝伦的吴王竟然会堕落成一介废物,拿着吴国钱财,满足他一人的私欲,汪紘不甘心。既然这个吴王,他不想做,那自己为什么不能做呢,难道他父兄八人就白白耗死在大山之中吗? 这世道对他或者他们来说太不公平了,所以他才来到了长安,并自诩勾践第二,带着剩下的老老小小,到关中卧薪尝胆,他汪华不管,汪紘就有责任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殿下爱兵如子的美名天下皆知,应该知道贫僧也是为了他们,他们在大山里吃了太多的苦了,这不公平,贫僧不能指着汪华那伪君子,真小人,不靠自己又能如何呢?” “早岁那知世事艰,你算是条真汉子,孤最是敬佩这样的人,下去把该交代的交代了,孤保证不罪老幼妇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