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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皇储李承乾全文阅读

作者:陈叔挚     贞观皇储李承乾txt下载     贞观皇储李承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三十二章 秃尾巴鹌鹑

    作为当年太极宫的中的小霸王,除了皇帝和太子外,李佑跟在座的谁没掐过,对于他们口诛笔伐权当放屁,一边喝酒,一边说着诸王在宫中时的丑事,颇有点舌战群儒的意思。谁还没点见不得人的丑事,既然要下水,那就一起把,都别想站在河边看热闹。

    有了李佑这么一掺和,好好的家宴成了一锅烂糊糊,见火候差不多了,皇帝父子笑呵呵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再特么不出来,李佑这混小子就要动手了。

    坐在龙椅上的李世民首先赞扬的诸王的忠心和孝心,宗室与国同体,只要皇室上下一心,这天下,李家就可以千世、万世的坐下去。如此,不要说一个小小的西突厥,就是廓清宇内诸国,让大唐的疆土扩展到日出日落处也不是问题。

    诸皇弟为过建功的心情,李世民表示理解,可诸王还年轻又在任封疆替朝廷牧守一方,不可轻动,以免动摇国本。而且禁军将领,都随他多年,虽然偶有小错,但君臣之情难以割舍,小惩大诫一番就是了,没有必要大动干戈。

    至于李佑目无尊长的事,确实该罚,在军营里野惯了也就是了,在皇宫还敢如此的放肆,不惩戒一番,的确说不过去。但早年间,朕把他交给太子的时候,就曾有言在先,为辅犯的一切过错,都算在东宫的头上,现在既然他犯了错,那朕就只有罚太子了。

    还没等说怎么惩罚太子,李世民就以不胜酒力的名目走了,任谁都能看出推诿之意,诸王是笑在表面,怒在心中,这特么也太偏心了,有这么宠儿子的吗?再说,什么时候李佑也成了得宠的皇子了。......

    “哎呀,诸位皇叔,万方有罪? 罪在孤身,来来来? 孤自罚一杯? 与诸位皇叔赔礼!”,话间,李承乾踢了一脚气鼓鼓的李佑? 让他也跟着喝一杯? 戏演的差不多了? 难道还真在皇宫大内打成一团不成,那可太不成体统了。

    李承乾现在的面子可不是刚当太子那会,诸王就算是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忍气吞声的表示不计较,谁让他们装大了? 下不来台呢!长辈嘛? 总得宽仁大度一些嘛? 总不至于和小辈一般见识? 非得算出子丑寅卯来吧!

    “好,好啊? 诸皇叔不愧是宗室的典范,孝悌之义? 感天动地? 真是让孤与弟弟们自愧不如!.......”

    对待诸王,李承乾的态度与皇帝如出一撤,从来都是从严、从重的态度,什么时候用过这么这样的辞调说过话,这让李元昌等人有些诧异,或者说受宠若惊。

    毫不客气的说,相比于皇帝,太子更是让他们忌惮,因为他比其父皇,下起手来更没有下限。从高平王、寿光县主的事就能看出来,议亲议贵的律条,在他那眼中屁都不是,刀子下去就是连根拔除,一点余地都没有。

    这样的人将来当了皇帝,那还有他们的活路吗?所以不管是吴王或者魏王入主东宫,他们都乐见其成,只要不是这家伙继续蹲着那就行了,能给他添堵的时候,大伙儿也都不遗余力。

    诸王是真没想错,李承乾在他们身上的确是无利不起早的,对于他们的诘难也早就是意料之内。既然诸王的孝心、忠心这么大,那李承乾这作侄子的也好多拦着,所以他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既成全了他们的孝,也成全了国家。

    主要有两点,其一,请诸王在大朝会事表态,以示宗室与国同体之意,让天下人都知道天家和睦,一致对外。其二,近几年来,整军经武,通渠通河的花费靡大,开战的费用又不是小说,所以请诸王慷慨解囊一二。再加之,边境守军严重不足,拟从诸王典军中抽调一些士卒,填补兵力上的空虚。

    听完太子说完了这两点,诸王差点没气背过去,朝廷打仗与他们有什么直接关系,不仅要钱、要兵,还一条不准咱们的请求,这不是欺负人嘛!宗室为天下养是国法,是自古以来的不变的规矩,为什么以为到了太子这就得回报天下呢!

    啊,感情老子们的食邑,并不是归属于自己,是专门为皇帝周转不开时备用的小金库。当然,这都不是重点,王府的卫队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这年头手里没点兵,谁特么晚上能睡得着。

    就说太子吧,你试试没有六率这么一支劲旅,晚上在东宫能睡得着吗?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不懂吗?真是特么缺德加冒烟了。

    就在诸王在心中喝骂太子的时候,李承乾摆了摆手,示意下面的恒连把“大菜”上来给诸位“公忠体国”的皇叔都看看。他们在封地或治所,违制圈占了多少土地和钱财,又是谁给他们的胆子这么干呢!

    最为过分还是一些王府的规格问题,僭越的地方太多了,皇帝陛下大度,不愿意与亲兄弟算账,所以就委托太子在家宴的时候说上一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家人嘛,不该计较太多。

    既然皇帝这么大度了,那他们这么作弟弟是不是也应该大度一些呢,李承乾的态度摆在那里呢,要么出钱、出兵,在庙堂上与皇帝高度保持一致,要么交宗正寺、三法司,何去何从由得他们来选。

    诸王包括李恪、李泰等三兄弟心里都在滴血,这么年辛苦攒的家当,一下全便宜别人,这谁心里能痛快。今儿这顿家宴的价钱太贵了,出了门后,他们都成秃尾巴的鹌鹑了。

    行,太行了,算老子们倒霉好吧,可吴王、魏王、蜀王就真能甘心吗?太子也不想想,他这么做,这几兄弟恐怕以后要与他不死不休了。抱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态度,诸王躬身领命,笑眯眯地扫视了一脸铁青的李恪三人。

    “好,既然事情定下来了,那孤可以向父皇复命去了,户部和兵部的僚属明日也会到王府进行交割事宜,请诸皇叔、弟鼎力配合!”.........

第七百三十三章 真特么回来事啊!

    大唐的朝堂相比于历朝历代要开明的多,甭管是什么事,都允许臣工提出反对的意见,这是李世民在登基之初就定下来的,为的就是广开言路,匡正天子的得失。

    所以在大唐,只要不是刻意攀诬,直言进谏者一律都是无罪的,即使披龙鳞也是如此,不仅能得到皇帝的赏赐,更能名扬于士大夫、学子之间,算是一件很荣耀的事。

    好处有,可也有弊端,尤其是动刀兵这种事,朝中反对的人从来不在少数,对于这些脑袋里根深蒂固,顽固不化的文臣,不要说皇帝没招,就算是李承乾也毫无办法。

    毕竟他们的忠心是有的,办差也很严谨,总不能施重责,堵塞言路,寒了天下士子之心吧!所以总得较劲脑汁想些办法,让他们无话可说,皇帝和自己的耳根子也图个清闲。.......

    含元殿,署理完今日要议国事外,中书令岑文本将袭击銮驾案的始末一一陈奏,尤其点明了刺客出身于拔悉密部事实,惹得满朝文武一片义愤填膺,怒火万丈。

    “陛下,臣弟愿捐献银钱十万,粮食十万斗,布匹一万匹以资军用讨伐西突厥!”

    “陛下,臣弟愿意将王府亲卫尽数交给兵部统筹,粮食,布匹些许,供陛下驱使!”

    “陛下,儿臣这些年攒下了不少家当,与其放在库房虫吃鼠咬,还不如拿出来给将士们填补一点,鼓舞士气,奋力杀敌。”

    .......由鲁王-李元昌、霍王李元轨、吴王李恪牵头,所以的宗室亲王都请求皇帝宣战、发兵、雪耻,而且都愿意捐献家财、亲兵以助国讨贼,替兄长出气。

    诸王的表现让众臣工非常的诧异,尤其是看不起他们的武将集团,什么时候这些窝囊废,除了吃喝嫖赌一无是处的家伙们也有这般硬的骨头了。

    “陛下,老臣在朝二十多年,如此众志成城、勠力同心的场面还真是少见,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皇室和睦? 君臣无间? 乃是天下万民之幸,臣为陛下贺,为大唐贺!”

    作为外戚之首? 中书省的宪长? 长孙无忌第一个站出来恭贺皇帝。不废一兵一卒就收了诸王的之兵和财帛? 让社稷稳固,那么西突厥的刺杀,两位公主的冒失就立了大功了,这样事儿真该早一些来,省多少麻烦啊!切了这么大块肉? 没有十年之功? 诸王别想恢复怨气,对于皇权再也构不成威胁了。

    李世民也很高兴,说实话? 他在罚馆陶的时候,差点都没憋住笑,没有这两个妹妹给心怀叵测的兄弟们通风报信? 朕能轻易扒拉下来这层皮吗?

    我儿这“高明”的字真是没有起错,借势这招用的的确高明,不仅让满朝文武同仇敌忾,更是能死死拿住这些家伙,有什么比这更能让心情愉悦的呢!

    就在李世民打算让中书省草招的时候,鸿胪寺卿-萧锐报号而进,打断了大朝会,这让正在兴头上的李世民眉头一下就紧缩起来,任谁都能看出来他脸上分明写着:老子不高兴了。

    可再不高兴也是自己的女婿,不看他的面子,也得看自家那大闺女-襄城的。当年争储的时候为了取得萧瑀的支持,才让这丫头早早就嫁了过去,这么多年吃了不少的苦,所以李世民时常感到亏欠,这火自然也就发不出了。

    “萧锐,是什么事让你耽误了大朝会,而且还如此的冒失闯了进来,是不是太不知道礼数了,难道是想吃庭仗吗?”

    房玄龄不得不出来唱个黑脸,没办法,万方有罪,只能罪在臣工一人,皇帝永远是不会错的。宰相嘛,作用就是协理阴阳用的,干的就是这活儿,难道还真让皇帝打了女婿不成。

    额,被房玄龄这么一瞪,萧锐赶紧缩了缩脖子,心中默念着:最近这都怎么了,动不动就打板子、圈禁的,皇亲国戚现在这么不值钱了吗?

    得,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屁股,还是差事着想,自己还是赶快说吧。稳了稳心神之后,萧锐拱手言道:“陛下,大朝会前,西突厥使臣阿鲁褐送上了一份国书,肆叶护可汗已经下令依附于莫贺的拔悉密部发动的进攻,务求全歼该部上下,务使一人走脱,以平天可汗陛下之怒。”

    看着萧锐呈上来的本章,李世民鼻子差点没气歪了,本来大唐是以拔悉密部作为开战的理由,消除西突厥对关内的威胁的同时,还能打通西域的道路。

    可让这份国书一搞,还能出兵吗?人家都帮你清剿干净了,人头也装车给你运过来,大唐再去,岂不是强占他国之地,假途伐號了。如此一来,西域大大小小几十个国家,会不会于西突厥联合起来,抵御大唐的并吞计划呢!

    就在李世民陷入两难之境的时候,快速的扫了两眼国书后,在旁边思虑了一会儿的李承乾站了出来:“父皇,拔悉密部是依附莫贺的部族,其部本就是西突厥叛臣,肆叶护可汗出兵平叛的同时,又心系父皇的安危,这不正说明陛下的天威和西突厥的臣服之意吗?........”

    本来按照事先商量好的,由李承乾挂帅出征,可既然事情有变,战事的规模扩大不到两国全面交锋的程度,李承乾的兴致也就提不起来。

    但肆叶护的如意算盘未免打的不够精明,既然你上表臣服,还动手平叛,那大唐插上一手也是可以得。毕竟你打了那么久了,还没有彻底的消灭莫贺,那大唐凭什么相信你能为圣天子出气呢!咱大唐别的东西没有,兵将用之不尽吧,且以一部兵马去境“帮助”下肆叶户可汗,早早的平定拔悉密部,大唐和西突厥岂不是都省心。

    高明的意思,李世民那里听不出来,肆叶护不想让唐军入境,因为他怕自己送不走这尊菩萨,可既然大唐找到了借口,那就不能轻易的放过。施以国威逼迫肆叶护就范,以助平内乱的名义强行将手插进去。只要有了立锥之地,那将来的事就好说多了。

    了然的点了点后,李世民随即让中书省草招,以张公谨为主帅,梁建方、李道裕为副帅,将兵两万助肆叶护可汗戡平国中内乱。.........

第七百三十四章 又起波澜

    “太子殿下,不是都说好了吗?陛下怎么临时就改主意了!”

    “是啊,殿下,这可是大事,事关我朝日后的军事战略问题,怎可因西突厥一份不清不楚的国书就改变呢!”

    “殿下,两万人能干啥啊,就这点人撒在西突厥和西域各国之间,那是连响都听不到,依臣愚见还是加一点兵马吧!”.......

    从含元殿出来,侯君集、程知节、尉迟敬德等大将就一直跟在李承乾和杜如晦身后墨迹,直到进了兵部大堂,这些半老头儿的嘴也没闲着。

    他们当然不敢提着脑袋去质问皇帝,所以就想跟着太子身后问个明白,要知道商量的时候他们可都担着重要的职务呢,今儿大朝会一开,啥都变了,总得有个说法吧!这些老家伙们打了一辈子仗,什么时候见过商量好的用兵方略临时变卦的。

    “干什么,都想干什么,当兵部大堂是西市吗?陛下和殿下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还有点人臣的样子没有!再敢胡闹,信不信本相用军法惩治尔等!”

    见李承乾的脸色不太好,杜如晦就想用宰相的职权让这些不会看风向的老家伙先回去,毕竟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总得给人个回旋的时间吧。可老杜没想到军功蒙蔽了老流氓的眼睛,一个个都挺着胸膛改冲他来了。

    “克明,你这啥意思,拿宰相的名位压兄弟们,这太特么不厚道了吧!兄弟原本以为你是个厚道之人,现在看来,你和老房都是一丘之貉就知道拍马屁!”

    “就是,老程说的没错,咋的,当了宰相就不认亲戚了,咱们可是一口锅里搅马勺的弟兄,你这么做,也不怕兄弟们寒心吗?难不成咱们这些兄弟还能泄露军机吗?”

    “不是我说,尉迟,你瞎攀什么亲戚,想当年老杜被他本家兄弟射中了屁股,还是我在阵前帮他拔出来的呢。那狼狈的样子与今日威风凛凛的宰相可是有这天壤之别的。”

    “你这算啥啊? 那年在河南与王世充大战,军中缺粮还是老夫把剩下来的半个馍给了饥肠辘辘的杜相? 要不然他早就饿死了,那有今天坐在大堂里作威作福的机会。”

    “哎? 老刘? 你这是作孽了,要是你当年把那馍吃了,今日咱们还会受这样的白眼吗?”.......

    听着诸位大将军翻旧账,再看看一向稳重的杜如晦脸被气成了猪肝,李承乾这火也就压下来了? 有这些老家伙在的地方,永远都不要指着有消停的时候。

    尤其程知节、刘弘基这两个老流氓? 这话再任由他们说下去? 估计荤段子就给你端上来? 那这兵部大堂也就没法呆人。

    “行了,诸位大将军? 放过杜相好不好? 又不是过年,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等上元节宴会再说好不好!”? 话间? 李承乾招呼着人上茶? 随即让诸卫大将入座,这么大的事,不解释一下说不过去。再说父皇那言明了,要抚慰下众将的情绪,仗总有打的时候,着什么急!

    肆叶护上的本章是最多让大唐改变一下既定的作战方案,把大规模的战争改成小规模的扎钉子,这都不是大问题。可萧锐呈上来不止有西突厥的国书,更有以互市司身份为掩护在漠北的探子发过来的情报文书夹在里面。本来这东西是要送到兵部,可阁部的下员没有资格进殿,正巧碰上萧锐进殿,这才摆脱驸马爷一道送进来。

    这份文书里说的很明白,大唐在草原上施行“羊吃人”和以物换人的政策,让草原上的人口迅速锐减,各部的实力严重削弱,再加之各部为了劫掠有限的牛、羊等物资互相倾轧,原本相对和睦的草原变得不在安宁。

    漠北诸部中,损失最大的就数薛延陀部,幡然醒悟的夷南四处派人游说各部,大唐分化瓦解的险恶用心与大伙儿说个明白,怂恿各部团结在一起反抗大唐的绝户之计。截止于文书发出之日起,已经有八部在暗中表示愿意支持夷男。一旦夷男的把十八拢个七七八八,那草原将会再出现一个颉利,大唐北境将狼烟复起。

    是,这么多年来,大唐国力蒸蒸日上,即使对两线开战,兵力、物资也是够用的,可那是有损国力、民力之举,不管是李世民,还是李承乾都不会做这样的选择,所以对西突厥的事,只能徐徐图之。

    听到太子的解释后,诸将都了然的点了点头,他们于政事一道虽然不如文官精通,但打了一辈子仗,起码的权衡还是懂的,所以对于皇帝和太子的选择也都能理解。

    但,夷男这小东西太不听话了,要是没有大唐,这货早让颉利切片扔锅里煮了,难能像今天一样称孤道寡作他的真珠可汗呢!对于这样的忘恩负义的人就应该早点的除去,再放纵下去,一定会成为国之大害,所以诸将请太子和杜如晦为他们请战,灭薛延陀部,以震慑漠北十八部。

    “诸位,仗是要打,可不是这么打的,且不说夷男还没有竖起反帜,单说出师无名,就足够给夷男以借口光明正大的招收诸部进行自卫、反击。政治仗永远要在军事仗前面,不要着急,孤相信这日子不会离现在太远!”

    李承乾的话音落后,杜如晦赶紧出来帮腔:“一个个死盯着军功老混账,朝廷有什么好事漏下过你们,现在回营操练好手下的儿郎,等着陛下开战的圣旨吧!但咱丑话说在前面,谁要是在胡闹,那就只有在长安留守的命了!”

    大伙儿当然明白杜如晦并不是真正的生气,随即不顾李承乾在场,拉过老杜又是陲肩,又是按腿,一口一个老杜叫的那叫一个亲热,别提有多小人了。尤其是程知节,一边按还一边说:小人得志啊,咱们得抓紧溜须好老杜,省得他在陛下那进谗言,让兄弟们在长安城坐冷板凳。

    有说小话的,自然就有应承得,刘弘基和尉迟敬德也用他们那金玉良言“奉承”着杜如晦。连说带按,差点把老杜弄背过气去,李承乾也是实在看不下了,连忙说有要务相谈,才把这些老流氓一股脑的赶了出去。

    “杜相,你不要紧吧,用不用宣御医来看看,这让他们没轻没重的弄了一把,谁能受得了啊!”

    “算了,殿下,老臣要是真和他们计较,二十年前就气死了!”........

第七百三十五章 大小都得哄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事务总有其两面性,盘算的再好也总有出错,谁又能说这个变故给大唐带来的收益一定比西突厥小呢!与杜如晦一同在皇帝那商讨了半日,定下了几条应对之策后,李承乾起身返回了东宫。

    行至明德殿门前时,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骑在木马上比试的李象和长孙延,陆芸等一众女官,眼睛都死死地盯着这两个小祖宗,生怕有了什么闪失,吃罪不起。不过,在看到李承乾的身影后,这对表兄弟的立刻放弃了心爱的木马,乐颠颠的跑到跟前,抱着李承乾的大腿,父王、舅舅叫个没完!

    李象自然不必说了,自打他出生后受宠程度立刻挤掉了所有皇子、公主,说是万千宠爱那一点都不为过。而长孙延作为嫡公主中的第一子,赵国公长孙无忌的孙子,自然也没有人敢小觑他这个乳臭未干的娃娃。身份高贵也就算了,还特别不好哄,以前是动不动就哭,现在紧着捣腾小短腿跑,在东宫也只有尚宫陆芸能制得了他们。

    “父王,父王,我也想要个大狗狗,我也想要狗狗!”,李象这边刚说完,一旁的长孙延也附和着:“舅舅,舅舅,延儿也要,延儿也要!”

    恩?要狗,要什么狗?李承乾并没有马上答话,而是把目光看向了陆芸,东宫里没狗,这两个小家伙是在那看见狗了!这不提不要紧,说了以后,李承乾是一阵阵的头疼,这并不是说孩子们要狗,而是因为大明宫三害!

    这里的三害既不是周处,也不是蛟龙猛虎,反而指的是长孙皇后的三个嫡子-李治、晋阳、新城。前有太子宠溺,后有帝、后撑腰,这三个小家伙在皇宫之中可谓“无恶不作”。不管是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总能看到他们三个和三条大狗在皇宫之中“追亡逐北”? 受到他们捉弄的宫人、侍卫? 那真是数不胜数。

    先生是找了无数? 可没什么人能真正管得了他们? 为此李世民还不止一次的感叹? 逝者如斯夫? 这天下师者无出李文纪者? 想再找这样的名师教导皇子、公主? 比登天还难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帝、后的难处? 李承乾当然明白? 今时不同往日,东宫的事务日益繁重? 他也是分身乏术? 不可能有充裕的时间像当年教导李佑、狄仁杰那样去教他们,所以也就听之任之了。

    这不,今日三兄妹放飞自我带着他们的大犬在东宫玩耍了一会儿,正巧让李象这对小哥俩看到了? 立刻就喜欢的不得了,摸了摸? 抱抱又觉得甚不过瘾,那叫一个羡慕。

    对于孩子们好说,这世上除了吃是最重要的事外,那就剩下的就是玩了,别人手里的玩意好,自然是万分羡慕了。所以看到李承乾回来后,就央求着也要狗狗,像叔叔、姑姑们一样牵着大狗威风凛凛的到处玩耍。

    “殿下,依臣看就算了,小孩子嘛,忘性比较大,用不了两天就忘干净了。”,带孩子方面,陆芸经验丰富,所以在一旁躬身回了一句。李承乾小时候何尝又不是如此呢,所以没必要太当真。

    左右看了看两个小家伙渴望的表情,李承乾会心一笑,随即吩咐道:“陆姐姐,让人去找两条性情温顺的几个月大的小狗给他们。孩子嘛,玩是天性,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就束缚他们,看好别出事就行了。”

    话毕,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用商量的口吻说:“明儿让姑姑给你们找好不好,现在进去洗手用膳好不好啊!”.......

    哄完了这两个小家伙,还有一个更难哄的,那就是长乐公主-李丽质,自从李承乾进来就没见这姑奶奶有乐和的模样,吃东西也用筷子戳啊戳的,嘴撅得都能挂油瓶了,好像谁欠了她八百贯没还一样。

    “丽质,是不合胃口吗?不喜欢就说,嫂子再让她们给你做,你大哥平时清淡习惯了,不用管他的喜好!”,话毕,独孤妙音招呼过来对面女官,让她们赶紧下去准备再准备一份。

    李丽质是娇生惯养没错,可东宫的膳食还没有次到不能开口的地步吧!李承乾当然知道她不高兴的原因,这丫头从小被自己宠坏了,凡是她看上的东西,那有不到手的时候。

    前一段时间,皇帝想再晋她一级,册封为长公主,以显荣宠,这也算是对长孙一脉处处礼让的褒奖。可朝廷是有法度的,李丽质有那么多姑姑在,又有襄城、汝南这几个姐姐在,轮到谁也轮不到她这个行五的公主。

    在这方面,她并没有像李承乾一样,占尽了嫡、长的名分,法度、民心、宗室上都得了天时地利。所以皇帝一把这个章程拿出来,立刻引起了孔颖达、虞世南、姚思廉等儒学大家的反对。

    与储位不同,帝国的长公主如果不是嫡长女,那就要尊从辈分和年齿,上一辈现在最年长的高密公主,同辈中的则是襄城。用孔颖达等人的话说,册封长公主不是不可以,必须得遵从相应的礼法,在高密和襄城之间做一个选择才算师出有名,否则他们就要闹到三省,对于这道圣旨行封驳事。

    别以为皇帝说什么都算,对于这种严重破坏礼法的事,只要大臣不点头,皇帝这道旨意根本就发不出三省。封驳圣旨在贞观朝还没有过,由此可见孔老头等人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反对这一在他们眼中“荒唐”行径。

    而李承乾这一段时间一直忙着对西突厥情报网的打击,连觉都不够睡,所以也没多过问此事。今儿这姑奶奶来可不是来用膳那么简单,她这是来找自己“兴师问罪”的。

    “丽质,你已经为人母了,怎可意气行事呢!来,先用膳,用过了膳大哥给你想办法,不要在孩子们面前作坏榜样。”,话毕,李承乾示意她看看对面的两个好奇宝宝,他们看她不吃也都摇晃着脑袋,躲避着女官汤匙中的菜肴。.......

第七百三十六章 以德服人

    对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李丽质来说,晋封被阻是件很没面子的事,长乐公主府和长孙家都会因此事在背后被人指指点点的笑话,所以习惯性的有问题找兄长的她把解决问题的指望放在李承乾的身上。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李丽质任性,要是没有此事也就罢了,她也不会强要长公主这个虚名。可诸臣竟然说出封驳圣旨的话,这可就不仅是与皇帝打擂台了,看不起她长乐公主的意思怕是更浓,所以她必须得较这个真儿。

    晋封长公主之事于朝廷而言算是大事,可在李承乾眼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自古皇权如儿戏,只要掌权者愿意,臣子们挡得了一时,能挡得了一世吗?笑话!

    多年来,长孙一脉处处于国家大义考虑,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多有退让,就是不想落个恃宠而骄、骄狂跋扈的名声。日中则昃,月盈则食,这也是平衡之道,要是不知进退、不懂收敛,那吕、窦之祸也就不远了。

    长孙皇后深谙此中之道,所以对于娘家的人要求特别严苛,甚至在外人眼中已经到达了不近人情的地步。

    母后的顾忌,李承乾当然明白,拿长乐的事来说吧,他完全可以用东宫的威势相压,迫使孔颖达等臣子让步。他相信这些人再不知死,也得明白李承乾可没皇帝那么多忌讳,为子孙后代计,他们不得不做出让步。

    可他并不想这么做,这当然不仅是爱惜名声的缘故,更为重要的是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他始终是姓李,是李唐皇室的储君,并不是长孙家一家一姓的太子。

    是,长公主的名位唾手可得,可在父皇心中就会留下长孙家的分量在东宫已经超过李家的印象,这不仅帮不了他们,更是会害了东宫。同时,也给那些别有用心的以进谗的机会,三人成虎是非多,这么得不偿失的事,李承乾是绝不会做的。

    如此一来,此事就得徐徐图之,换成另一种温和的方式来解决此事。孟子说: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诚服也。德行和操守是儒家一直所推崇的,只要做到无可挑剔? 那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独孤睿已经转职去兵部任军医正了,关中义医坊的差事也一直都空缺着,虽然搭点钱吧? 但却是个积德行善、收获名声的好差事。反正丽质整日闲着也没事,倒不如把这个差事领下来。

    既可以打开眼前这个死结? 也可以缓和君臣之间的矛盾,总不能让皇帝为了这点小事与臣子们刺刀见红吧!

    当然? 名利不是李丽质一个人能吃得下的? 拉上高密公主和襄城公主一起才是正理,这无长公主之名? 行长公主之实? 以德行让宗室俯首? 总比权势要好的多。

    至于那两位公主好说,李承乾相信她们会很乐意的。高密公主丧夫多年,一直都清心寡欲,在府中吃斋念佛? 连皇族宴会都不参加,“长公主”这帽子就算是给人家也不会要? 要去了对她的生活又有什么改变呢!

    襄城公主自幼丧母,是长孙皇后代为抚养,与长乐自幼友善,性子温柔沉静? 又因为萧家欠了东宫不少人情,她自然也是不会出来争的。一旦她们两位俯首听命,其他的公主、大臣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皇帝再提出的话理由也更加充分,反对的人也会少很多。

    财帛对于李丽质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且不说天家富贵,就单说赵国府的财力,在关陇世家中也是魁首,她这个当家少夫人开几个药坊与老百姓家买两斗麦子没什么区别。

    可哥哥提出来以此收买诸臣僚之心,这法子是不是太简单,同时是不是也显得过于软弱了,容易让人小觑。

    “丽质啊,这世上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以力是可破局,但未免显得气量狭小。虽然孤不提倡嫡庶之分,可作为嫡公主,你应该让臣子们看到天家公主应有的气量!”

    话间,李承乾接过妹妹孝敬的茶,抿了一口,继续说:“多年来,孤一直以霸道示人,对于世俗的观念从来都不屑一顾,所以大伙儿侍候东宫的时,畏惧多过于崇敬!

    让你这么做,不仅是为了长公主的名位,更是向世人展现天家和蔼可亲的一幕,对皇室对你,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沉思了片刻之后,李丽质了然的点了点头,她明白这是哥哥疼她的表现,要不然这活计交给太子妃操持岂不是更好。随即将削好的果子推到哥哥的面前,狡笑道:“是,大哥说什么都是对的,臣妹谨遵钧命!”

    “大哥,你知道二哥为什么从小就与你不对眼吗?”,李丽质所指的二哥是他们兄妹之间的说法,指的当然是魏王-李泰。

    恩?这个说法,挺有意思,老四小的时候脑海中还没有争储的概念,可李承乾一直都觉着小胖子对他带着明显敌意,这也是他多年来都没有想通的问题,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既然她说出来,想必有独到的见解了!

    看到兄长感兴趣,李丽质神神叨叨的说:“那是因为二哥一直认为他是除了父皇外,世上最聪明的人,这挥鹅毛扇的差事本来就是属于他得活计,可偏偏每一次都让你这自诩丘八的人干了,你说他能不生气吗?”

    这个鬼丫头,都当娘的人了,还是这个德行,心头事没了,就拿自己的哥哥打趣。但不得不说,她说的也挺有道理的,小胖子对自己的文采和智力一向都很自信,总是被人抢风头心里能好受就怪了。

    感到无奈的李承乾,随即摆了摆手,面露无奈的表情说:“公主殿下,得意够了吧,可以下去了吧,孤还得批本章呢!”

    略略......,“大哥也有理屈词穷的时候,这可真是一个乐子。”,做了个鬼脸后,李丽质转身走出了书房。.......

第七百三十七章 不一样的北巡

    还没等张公谨等人整军西去,李承乾便奉旨巡视北都,随行的官员规模也是史无前例的庞大,御史大夫-马周,廉政部尚书-窦宽、吏部左右侍郎-杜淹、苏世长、礼部左右侍郎-高季辅、张行成,殿中侍御史上官仪等等。

    名义上是祭扫北都的先人陵寝,可实际上是朝廷对暗流涌动的漠北采取的应对之策,从随行的军队数量就能看出来朝廷的决心。东宫六率全员拔营随行,除了大规模的战役外,太子的身边还从来没带过这么多的“护卫”。

    既然是代天巡狩,那排场自然不能少了,李承乾也一概往日放纵,乖乖地乘坐车撵中,在大军层层护卫中一路向北而去。车水马龙,旌旗蔽空,鼓乐齐鸣,凡经过之地,必引来大批的百姓前外观望。

    车辇中,李承乾手拿着一卷《孝武本记》,马周和窦宽二人则是对弈、闲谈着,君臣三人都各有其得,倒是显得非常和睦。

    马周和窦宽二人,一个是世家庶子,一个风尘末吏,都是尝尽人情冷暖,宦海荣辱的,所以他们能处得来,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皇帝四请马周,太子三提窦宽,在官场上谁不羡慕这二人的运道啊,能被这天下最至尊的两个人挑中,可谓人生大幸,志得意满,再也没人敢因为出身而鄙夷二人。

    “宾王,这本书太子爷一路上翻来复去看了好几遍了,你可知其中的三味啊!”

    “哎,彦集兄,君父的心思,非臣等所敢猜,非臣等所敢问。你这可犯了擅揣君心的罪过,好在殿下沉寂在书海之中,小弟这御史宪长今儿就徇私一回,权当没过这话!”

    “对对对,宾王说的没错,为臣本分不可忘,都是哥哥我擅专了。哎呀,这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太子爷沉寂其中不能自拔,臣等也只能干等着喽!”

    窦宽和马周就是想谈谈? 要不然也不会厚着脸皮非得挤在自己的车架中,这个用意打他们上车的时候,李承乾就知道了。一直没谈是他还没有想好? 毕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一旦出了什么纰漏? 那十年之功就毁于一旦,没有万分的把握最好先不要张口。

    他现在虽然还不是天子? 但也算是口弦天章,一旦定下了调子,反而让臣子们为难? 限制了他们的话语权? 好的意见反而被拒之门外? 这是李承乾所不愿意看到的。

    别看晋阳是李家龙兴之地,是大唐起家的地方? 可当地军政官员的成分却非常的复杂,各世家、军伍、胡族中的官员充斥其中,十个官员? 八个心思,指着他们要是能成什么事就怪了,不谨言谨行是不行的。

    不过,这两个家伙都是忠臣,和他们说说也没什么? 先打个招呼? 让他们下去后与随行的臣工们有个准备也是好的。毕竟在漠北推行汉制能否成功,关系着是否能挫败夷男和别有用心的部族长的关键。

    于是放下了的书,李承乾淡淡地说:“战争的消耗日以万计,汉武帝一代雄主尚且征而不服,生生拖垮了汉室的江山,孤不能崽卖爷田,心不疼啊!”

    魏征这人有千般的不是,但有一句去说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突厥人敬奉狼神,脾性也与狼一样,甭管你对他们有多好,找准时机肯定反咬你一口。

    为了防止出现一军出六帝的情况,李承乾不得不采取羊吃人这么阴损的招数。没办法,这些家伙都是属仙人掌的,给点水就活,生命力顽强的紧,不彻底搞死他们,觉睡的都不安生。

    现在草原上最大的黄鼠狼真珠可汗-夷男坐不住了,想作死,而且想裹挟大伙一起死,转眼之间就是漠北草原就会升起冲天大火,形成肘腋之患,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的时候了,只是玩文还是动武,李承乾还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

    “殿下,夷男有张良计,咱们有过桥梯,北都的官员与胡族多有往来,有弊端也有益处,殿殿下可以利用其长处于胡族改制大有裨益。如果碰到不识相,也好说,以臣愚见,可以先把屋子打扫干净了,攘外必先安内嘛!

    陛下此次派了这么多的文官随行,就是有替换他们的意思,谁不识相就拿谁开刀,王氏也不例外,殿下不必过分忧虑。”

    这么大幅度换血是会造成一定的混乱,可长缨再手又有何惧,所以马周的话说完,窦宽立刻把话接了过去:“殿下,夷南也是见人下饭的主儿,李勣、张宝相是镇不住他的,这样的狼打一下、摸一下显然不行的,臣以为还是一劳永逸的好。要么继续北迁,要么西进,谁要不服跟着去也行,来去自由嘛!”

    恩,对于二人的观点,李承乾深以为是,既然来了,那两个问题就一块解决了,自己可没那么多时间,也省得劳民伤财了。特么的,前扑后拥的就为了那么两个跳梁小丑,要是不收回来本,那老子岂不是亏死了。

    “整饬北都吏治、施行汉制、收拢部族兵权,是孤此次北巡的任务,不管阻力有多大,孤都要一劳永逸,毕功于一役。你们下去后和下面的人打好招呼,这次可能要有一批人留在北地了。

    另外,丰州、怀远、灵州一线不要再等了,该起运的物料,要抓紧运过来。咱们这么大张旗鼓的来,谁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那窗户纸早就破了!宾王你专门盯一下,不够的话给尚书省去书,让房相再筹集一批。”

    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李承乾心里很清楚,要想让这些安下心来,必要得弄一个结实的“套马桩”,否则用多少兵,也看不住这些生于斯、长于斯的土狼。在这方面朝廷以前对突利的政策就值得借鉴,所以在出发前,李承乾就请示了皇帝,把这个政策惠及到诸部所有大大小小头人。

    这回他们不用羡慕突利了,人人都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多好的事,而且代价那么小,只要他们的手轻轻松一点,就可以享受一辈子,这样买卖上那找去。.......

第七百三十八章 晋阳风暴(一)

    对于太原城、晋阳宫,李承乾都熟悉的很,可每一次来他都有不同的心情,尤其是这次,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硝烟的味道,这让他心中有一丝兴奋。长乐说的没错,不管穿朝服,还是便装,自己骨子里永远都是一个丘八,长河落日,大漠孤烟才是他真正的归宿。

    驻跸行宫的第二天,李承乾就召见并州大都督府、定襄都督府、单于都督府等北部各州府所有的文武官员,表明了朝廷整治北方官吏、政务的决心。.......,各州、府、县,包括驻军在内的所有府库,都在盘点,核查之例。

    更为主要的整饬北方官场的吏治,在诸府所管辖地区文武官员进行考核,由御史大夫马周、廉政部尚书窦宽牵头,到那个衙门都必须全力配合,且不论人情、背景,一切按照朝廷律法为准则。

    凡年老、多病、体弱、家小安置等困难的官员一律以原品秩返长安向吏部述职,由吏部审议报三省附议,则优讨论安置,最后报请御旨。

    对调动有异议者,不配合协查者,不论品级高低一律就地革职,接受审查,证明无罪后,开缺回籍,永不录用。贪赃枉法者,不必复议,即刻锁拿,交三法司从严处置。

    李承乾的话就如同在大殿放了一记惊雷,震得文武官员们两眼直冒金星,这太突然了,朝廷给的行文不是说太子是以祭扫北都陵寝为由安抚漠北诸部吗?怎么变成整饬吏治了,这太突然了。

    晋阳是北方重镇,鱼龙混杂,各国客商和头人的很多交易都在此进行,官场上人情世故还很多,每天都有拿着熟人信件到衙门找“方便之门”。毕竟在这么复杂的环境讨生活确实很不容易,一个不少小心得罪了各路的小鬼,那有可能亏的连兜裆布都剩不下。

    这期间涉及的关系可就复杂了,虽然是高一手、低一手不违反律法的事? 但那有不沾点腥白办事的,所以不少人听到朝廷要严查,谁的腿肚子不打哆嗦。

    当然,拿了这些小恩小惠的官员此刻并不是大殿之中最紧张? 要说最坐立不安的当属并州大都督府长史-李勣和刺史王澄? 其他的大员都是天子的心腹,他们平时不用买别人情? 现在也更不用担心被清算。

    可他们俩不同? 王澄出身太原王氏? 入仕的时候就有自己的立场,即使他主动想向帝系靠拢,那也注定是拿热脸贴冷屁股。而李勣每次站队都站错? 错过了当从龙之臣的机会,太子也不慎看好他,处处提防? 好不容易在晋阳把自己一系人安排好,现在再搞这么一下? 那和要他命有什么区别。

    草原是苦寒之地? 处处都比不了物华天宝的长安? 很多将校在这里都过着饮冰卧雪的生活? 意志力自然不比了从前,手脚不老实收点东西也是难免的,而且这在大部分戍边的军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念着他们跟自己镇守不易,又不影响朝廷的军事部署,李勣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可太子现在要严敲,而且一敲到底,这不是要他的老命吗?

    李勣和王澄的不自然的反应,坐在御阶上的李承乾当然看得很清楚,所以散议之后,单独召见了二人。王澄爱钱,他们这一房专门负责整个王氏的开支,李承乾相信只要让他们看到巨大的利益,那改变也不是什么难事,即使他们与诸部在暗地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交易。所以简单的说了几句,李承乾就打发了他。

    随后让人把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李勣叫了进来,对于这样的封疆大吏,柱国之臣,当然是不会像对待小吏一般,李承乾不仅免了他的行礼,更是亲自倒了一杯茶给他,以示朝廷不忘通汉军坚守北地的劳苦。

    “英国公,临来的时候,父皇特意让御医配制了一些治疗腿疾的良药让孤给来了,他老人家说了当年在虎牢关为他挡过一箭,阴雨天就隐隐作痛,从此就落下了病根。北方防线,他老人家只有交给大将军与你才能放心,否则早就把你调回长安疗养了。”

    太子话让李勣心中一喜,看来太子此行的目的并没有解除他兵权的意思,六率那整整六万野战部队也不是为了并吞通汉军来的,如此自己可以松口气了。

    “陛下天恩,臣李勣无以为报,唯有尽忠王事,使北线安定以报答陛下深情厚意。”,冲着长安的方向磕了几个响头后,李勣起身又坐了回来,恭声说道:“殿下,您带兵的年头也不短了,军伍里乌七八糟的事,您也都门清,不用臣说您也知道臣顾虑是什么!.......”

    李勣还算老实,一五一十的跟太子主动上报了通汉军现在的情形,要是完全按照朝廷的法度执行,那通汉军最起码三分一的将校要受到严厉的处置,这可是会使军队战力严重下降的。

    不管是出于公心,还是出于个人感情,李勣都希望太子能网开一面,毕竟将士们在被冰天雪地中为国家镇守边境多年,这份忠心确实极为难得。

    李承乾治军之严不亚于皇帝当年,李勣实在掐不准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要是他依仗六率强横的实力,硬要法办这些人,那神仙也救不了他们,所以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看自己这张老脸还值不值钱了。

    “英国公,孤虽然不是天子一言九鼎,但这已经形成的定议就这么轻易更改了,那可是没法服众中,要知道今儿在场的可不止并州一个都督府,要是张宝相都来求情,那孤该如何回复呢?”

    看到太子一脸为难之色,李勣顿时着了急,随即扑通跪倒在地,拱手言道:“太子殿下,臣与他们同袍多年,感情甚于手足,要是都处置了,那臣以后如何见家乡的父老呢!臣身为统帅,难辞其咎,愿意带他们受罚,请殿下处罚李勣一人吧!”

    李勣这边头刚磕下一个,眯着眼看他得李承乾弯腰扶住了他:“英国公,这是何苦呢,来来来,快起来,有事咱们慢慢商量嘛!”,待李勣坐回原位后,李承乾沉思了一会儿,面目表情非常丰富,好像做这个决定非常的为难。

    就在李勣快等不及的时候,终于开口了:“好吧,英国公的面子,孤自然是要买的,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过两天,孤会亲自去通汉军校阅大军,就在军中处置一番算了。”.......

第七百三十九章 晋阳风暴(二)

    李勣的面子有那么大吗?要是换做十年前,北伐那会儿,不要说仅仅是一些将校身上的小毛病,就算是再大的面子李承乾也得乐呵呵的卖。

    可今时不同往日,有了松州战役的历练,他完全有能力独立带领大军进行国级的战争,有没有李勣无所谓,长安城里闲的五脊六瘦老将有的是,让谁来不是屁颠颠的。

    之所以网开一面并不因为忌讳通汉军的实力,动作太大在军中引起反弹,而是日后的北线需要军政上的平衡,李勣目前不是诸皇子任何一派的人,把他放在北线,皇帝能放心不少。

    当然,这种事,谁也不敢打包票不会出事,就在他进驻晋阳行宫的当晚,左卫率、右卫率已经在秦怀玉、房遗直的率领下,驻扎在距离通汉军仅二十里左右的东西两侧,以备万全。

    李勣在军事上的造诣非凡而且心思灵透的很,在这么敏感的时候,有两万齐装满员的突然以护驾兼面北防御的名义把他夹在了中间,这要是觉察不出来什么味道,那他不能从一介流寇坐上这个位置。

    今日的姿态如此之低与这两支军队不无关系,李承乾在答应他的时候,脸上虽然笑的,但心里却是在冷笑,暗道一声老狐狸,脑海中也浮现出了那个在后宫中妖精一样的后妃-郑丽婉。

    晋阳各衙门、折冲府的人好说,不管是马周还是窦宽都是手拿把掐的事儿,根本就不用操心。而且二人也非常聪明,对于旁置通汉军的事也不多问。因为他们知道,太子与皇帝一样对于军队的事,从来都容不得任何人插手军队的事务,说和做的尺度臣子们要把握好。......

    虽然有些将校的身上出现了一些小状况,但通汉军的整体状况还不错,无论精神面貌,武器、铠甲保养、营房整备方面都堪称上选,部队随时拖出去就能打,这已经非常不错了。

    不同将帅,带兵的方式都是不同的,通汉军是有些小毛病不假,可于大局无碍,这也算是李勣的本事了。

    校阅一番后,在李勣的引领下,李承乾来到了后营的一处空旷之地,不少将领光着脊背? 正在接受杖刑,后背已经血肉模糊了。可他们依然咬牙直挺挺的跪着,这些家伙自己都很清楚? 太子和大帅没有砍下他们脑袋已经是开恩了,要是再没出息的喊出来? 那将更让人看不起。

    抬手喊停后,李承乾解下披风? 端着袖子在走入行刑的人群中打招呼,对于受刑的大多数人,李承乾并不陌生? 早在北伐的时候? 就在一起打过仗? 都是北伐诸军中检拔出来的。

    “喲,老裴? 排在前面了领军法了,你小子出息了,这才几年啊? 校尉都混成中郎将了,英国公挺看中你的!”

    “景枢,你爹幸亏随郯国公出征了,要是让他知道你在边境贪渎,你说他会不会来扒了你的皮!”

    “刘亚军? 就你这胆子还敢伸手拿东西呢? 咋的,忘了当年上阵尿裤子的事了,你这是忘本啊!”

    “萧瀚,早就说过你,与宋公好好学文不挺好的,非要逞能当兵,现在皮开肉绽的样子多难看!”.......

    与诸将打完招呼后,自顾坐在上面的一把椅子上,又伸手要过李晦手里的文书后,李承乾开始挨个点明了诸将的平时受贿的事件,甚至连时间、地点、数量、具体所求都一般无二。

    这些文书,都是廉政部和御史台历年上奏的,皇帝以边事国之重事为留中未批,这次临行时特意交给了李承乾,且赐以朱批的权力。可以说在场的人,不管是国法、军律都有取死之道,生死皆在太子一念之间。

    说实在的,一旁的李勣也没想到皇帝还留了这么一手,军中之事即使他捂得很严,但军营之外,却是无能为力,不管从什么犄角旮旯,皇帝总会知道军中的详情。唉,天意自古高难闻,陛下的心思又岂是我等臣子能猜透的,难啊!

    李勣对几日前在行宫的坦白感到庆幸,要是自己刻意回护诸将,那丧命之期就在眼前,要知道他的好友,高平王李道立也是军中骁将,更是其堂叔,可还不是被这位殿下眼皮都不眨的给砍了,现在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啊!

    呵呵......,李勣的不自然被李承乾看在眼里,轻笑了两声后,李承乾沉声说道:“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多少我唐军的将士血染黄沙,丧命于此。若是想斩你们,孤也断不会等到今日。临行前,陛下有旨意,若是俯首认罪,则免死肉刑!虽然此事是英公所陈,但孤也就当是你们!”

    话间,随手将文书投入火盆之中,继续说:“算了,谁人无妻子儿女,抛家舍业来此边疆绝域,饮冰凿雪,损臂折肢都是出于对陛下忠心。浪子回头金不换,此事就到此为止,骂名孤替你们背了,希望你们知耻而后勇,在英公的统领下为国再立新功。”,话毕,在诸将痛哭流涕和感激之声中,李承乾示意低眉顺眼的李勣可以让他们下疗伤了。

    随后,二人又来到了帅帐之中,李承乾将袖子里的一份文书抽了来递给李勣,并阻止了他的行礼,淡淡道:“英公,不必行礼了,这是陛下的意思,助孤完成这里面得事,你将是我唐军中下一个代国公,失败了你与孤一道提着脑袋去见陛下!”

    文书中的内容,让李勣是又惊又喜,饶是他征战半生,见过了无数的风浪,可这种大起大落的感觉确实平生首次。如果说刚才在校场感叹君心难测的话,那现在对于皇帝和太子的帝王心术,惊得有些心慌,这对父子已经把人心算计到了极致。

    尤其是面前的储君,看似平易近人,实则心机深不可测,难怪这么多强者、智者都在他们面前折戟成沙,这种人天生就是做帝王的,真不知道她所说的那种情况会不会发生。.......

第七百四十章 晋阳风暴(三)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这是行伍中的老话,李勣的举动确实赢得军心,让他在军中的威信更加水涨船高。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对英国公敬重有加,对他的话那是言听计从,甚至不惜开天恩,让张宝相等将看了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

    可唯独当事者李勣并不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因为李承乾给他的那份文书,明着是让其升官、发财,可实际上却把他推上了风口浪尖。从此以后不仅皇帝要防着他,北线诸将帅也会对他多家小心,这手阳谋让其连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北线军队的整改也正式由此拉开了序幕。

    通汉军是北线诸军之首,有了他们的“鼎力配合”,诸军也只能乖乖地就范,任由上差在军中调检。但那些枉法的将校并没有通汉军将校那么幸运,李承乾也没给他们进京受审的机会,一律就地斩首,传示三军,以求到达杀鸡儆猴的效果,让那些心存侥幸的人都知道朝廷的决心。

    至于文官那头则是水到渠成,文人嘛,即使不满又能怎么样,现在时间太紧,薛延陀等部又蠢蠢欲动,李承乾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上面,所以只能以力破局,快刀斩乱麻。

    就在整顿完各衙门和驻军的问题后,李承乾立即在晋阳行宫召见各州府、驻军五品以上的官员,及漠北诸部在此的留守使节。由御史大夫-马周宣读皇帝的圣旨,大殿中的除了少数几人外,都被这道旨意惊了个七荤八素。

    诏曰:天之道,损有余以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王者视四海如一家,封域之内,皆朕赤子。夷狄亦人耳,其情与中夏不殊。人主患德泽不加,不必猜忌异类。盖德泽洽,则四夷可使如一家;猜忌多,则骨肉不免为仇敌。

    .......,着即在漠北之地,全面实行汉制改革,一应制度比照中原之地,瀚海都督府(回纥部)、燕然都督府(多滥葛部)、金微都督府(仆骨部)、幽陵都督府(拔野古部)、龟林都督府(同罗部)、卢山都督府(思结部)等六都督府。

    皋兰州(浑部)、高阙州(斛薛部)、鸡鹿州(奚结部)、鸡田州(阿跌部)、榆溪州(契芯部)、林州(思结别部)、颜(白部)七州? 各以部帅为都督、刺史,旋设燕然都护府以统之,并设军驻防。

    燕然大都护以李勣为大都护? 张宝相为副都护;取消单于都护府建制,合并于定襄都督府? 以北平郡王-突利领都督事;原并州大都督长史改为吏部右侍郎-苏世长接任。.......

    马周的圣旨宣读完,大殿之中的嘈杂之声顿时涌起? 所以人都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让人有种扎入苍蝇堆的感觉。换做平时,李承乾一定出声喝止臣子们失了体统? 可今天看到他们两极分化? 他却是笑吟吟的。

    对于大唐的官员来说? 随着朝廷设立州县的增多,那他们的身价自然跟着水涨船高。前些日子虽然有些被人像审犯人一样审查心里有些不痛快,但一想到马上就有新的官袍穿在身上,心里的那点不痛快的雾霾一扫而空? 别提多痛快了,这与两极分化没什么关系。

    李承乾指的以突利代表的单于都护府的官员和斛薛部、回纥部、仆骨部等部。大唐皇帝新诏令? 对于突利来说是好事,他们自打贞观四年降唐以来一直受到优抚,黄金、美酒、绫罗绸缎享用不尽,部族对他们来说就是长远富贵的累赘。

    每天看着驻扎再部落四周的唐军? 突利等人就没有一个晚上睡安稳过,生怕与唐军起了什么误会厮杀起来,那这锦衣玉食的生活泡汤了不说,自身也会像颉利一样成为阶下囚,这是他们所不愿意看到的。

    而回纥部等部,都是颉利灭亡后,迫于压力才依附大唐的,这只是名义上的归属,实质与薛延陀一样保持着高度自立,现在大唐皇帝的圣旨一下,他们的部族一下子就被吞并了,这与明抢有什么区别。

    漂亮话与新官服不当饭吃,失去了军权和独立自主的权力,他们的头人要能同意就怪了,况且真珠可汗早就提醒过他们,要想有尊严的活着,不像突利他们一样被唐国的小吏刁难,就得保持部落的独立性,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任由他们议论一会儿后,李承乾抬手示意大伙禁言,随即笑着说道:“诸位,孤要恭喜你们,从此以后漠北草原上的百姓与中原的百姓一般无二,凡是天灾也可报请朝廷赈济,诸位以后再也不用为部族的生存担忧了。.......”

    于圣旨外,李承乾又补充了三点,其一:由于各部对汉制并不熟悉,所以各部所有的副职一律由唐吏出任,各部的兵役也要统一登记造册,上交兵部备案。

    其二:大唐为了保护诸部的安全与贸易,将在相应的区域兴建城塞,各部的百姓游牧的百姓可以随意在此居住、经商、看病。其三:国子监、崇文馆将会在各部兴办学堂,让草原百姓一样沐浴圣人教化的光辉。

    大唐的“诚意”已经摆在面上了,外面还有成百上千武装到牙齿的唐军,甭管乐不乐意,所有人都得的领旨谢恩。否则,今日任谁也别想出这个大殿,稍通汉文化的人都意识到了今儿就是一场鸿门宴。

    眼见“众口一词”了,李承乾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大伙免礼,随即言道:“各部回去的时候就可以与副职们一同上路,自旨意之日起,一个月内将班子搭起来,缺什么,要什么,尽管上本,孤无有不准!从今以后,咱们就算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话间,把头扭向马周和窦宽,吩咐道:“派往新设州县的官员,一定要严格把关,非德才兼备着不可用,下去后用最快的时间把名单确认了,不要让大伙儿等得太久,孤看他们的高兴的都已经迫不及待。”

    话音一落,李承乾就挥手示意散朝,然后以许久未见,甚是想念为由,专门让人将突利和密苏阿请到后殿,这两个人在漠北的威望很高,刚才也是第一个站出来谢恩的,没有理由不留人家吃顿饭,说说话,巩固一下感情。

    再说,还指望着人家出把子力呢,总不能派个小吏就打发了,这让他们心里怎么想。.......

第七百四十一章 晋阳风暴之收利息

    熟悉李承乾作风的人都知道,除了东宫一系的臣子,很少有人能有机会与太子一起饮宴,更不要说完全按照储君的标准预备菜肴,这在于贞观一朝是件极为罕见的事。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各种珍馐美味让人看了眼花缭乱,对于这种级别的赐宴,就算对于正儿八经的唐臣都是饕餮之宴,更不说突利和密苏阿这两个在漠北吃了一辈子半生不熟羊肉的“土鳖”了。

    从他们俩惊诧表情就可以看出来,这些菜不要说吃,就算看,这二位这辈子估计也是头一次,中原天家的富贵,那里是他们这俩土包子能理解的。

    “来来来,二位,快请入座,你们在漠北,吃中原菜肴的机会不多,晋阳宫有各色菜系的厨子,孤特意吩咐他们挑拿手的菜做了一些,专门款待二位爱卿。”,李承乾十分热情的招呼着二人入座,同时催促着宫人,赶紧把菜上齐了,要是饿着孤的贵客,那可是要吃板子的。

    “哎,都别愣着啊,来,这酒是孤从长安带出来的,宫廷秘酿,亲王以下除了特定的国宴外,根本就没有机会喝到,可谓醇香无比,回味悠长啊!不服上一大白,那真算是暴殄天物了。”

    看到李承乾提起了酒杯,受宠若惊的突利二人赶紧端起酒杯,与太子遥相呼应,饮了这第一杯酒。还别说,太子殿下真是没说谎,这酒确实比运到草原的酒好多了,酒香迷人,醇厚绵软,的确是酒中上品。

    突厥汉子都是嗜酒如命的刘伶子弟,按照草原的规矩? 家中来了客人? 拿出最好的酒菜? 就是对客人最大的尊重。太子是国家储君,地位尊崇无比,来的部族头人又那么多,可坐在这里只有他们二人? 且还是这么大的排场? 这份情义已经是很非常难得了。

    “殿下的深情厚意? 臣突利敏感五内? 请殿下放心? 对于朝廷的举措,臣举双手赞成。单于都护府所有部落都将坚决顺从天可汗陛下的旨意,积极配合改制? 朝廷支援的官员说怎么做,臣等就怎么做? 绝不给殿下招惹一点麻烦!”

    突利是得好好表决心,此次改制? 朝廷不仅没有削弱他的部族,更是将过去两个都督府全部交到他名下管辖,本部的人口、牛羊、草地都将成倍增长,这是多大的恩典啊!

    与此同时,突利心里也很清楚,太子要的权威,他自己要的金钱和地位,两者是不冲突的,放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不维持,干嘛拿鸡蛋去碰石头呢,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嘛!

    过去和太子殿下接触过几次,这位储君给他的印象极深,而且是个极其讲信用的人,要找自己不当着人家的道儿,那富贵终生是绝没问题。

    东突厥已经是昨日黄花,大唐正如日中天,尤其日夜听取爱妃-定襄县主的讲述过唐庭的状况后,他本来就不怎么强的争霸心彻底的灭了。争什么啊,夷男那家伙就是想不开,大唐的国力兵锋如此强盛,最后的结果除了死,还有别的选项吗?

    待突利话音一落,墙头草密苏阿也赶紧拱手谢恩:“太子殿下,您的深情厚义,臣这心里暖洋洋的,尤其还赏了臣这么多的草场,臣对殿下的感激之意,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是好。总之一句话,天可汗和您让怎么干,臣就怎么干,一切以两位至尊马首是瞻!”

    密苏阿是个典型的墙头草,那头风硬,就往那头跑,李承乾对他脾气,那是摸得透透的,所以在这次合并都督府的时候,特意赏赐几大片草场给他,死死地堵住他的嘴,把他从夷男的阵营中彻底的拉出来,这是个一次性买断的生意,花多少都是值得,尤其是他手中那五万铁骑。

    甭管怎么说,这两位的态度,李承乾非常满意,要是他们都和夷男一样,那自己少不得要废上许多精力和兵力,现在效果这般的好,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所以当即与二人又饮了一杯。

    “哎呀,两位爱卿如此的通情达理,孤这心啊,安了不少!说实在的,孤这个差事不好当,得罪人且没有利,估计现在长安城参孤肆意妄为的本子,估计都快把中书省淹了。”

    李承乾这话说的不假,突利二人也是消息灵通之辈,不可能不知道他最近的动作。自从其驻跸晋阳宫后,北部驻地的军政官员,调职、罢免、流放、砍头者高达三成,如此大规模且严厉的处置,除了贞观初并省官员外还不曾有过。

    人谁无亲朋故交,为他们鸣冤的人肯定大有人在,说把中书省淹了有些有过其实,但几百本还是有的,这个不用去问,李承乾也能猜出来。

    “不过,孤也不怕,他们与草原上的狼一样,都是欺软怕硬的角色,我长缨在手又有何惧呢!说道这个狼啊,你们也许注意到了,这次设立州县旨意中唯独没有薛延陀部。原因呢,不说你们也知道,天可汗陛下,我的父皇,对他和他的部族非常的不满意!”

    进殿前,突利二人还说了这事呢,薛延陀部那么大的部落,虽然实力大减,也有十万控弦之士,怎么可能因为疏忽被漏掉了呢!可听到天可汗不满意,二人的心里咯噔一下,这对以军伍起家的父子是想彻底拔掉这颗钉子了,哎呀,加上老老小小二三十万人,这下可是大篓子了。

    没错,他们俩猜对了,大唐就是要兴兵讨伐,而且还要一劳永逸,只听李承乾沉声说:“孤听说夷南在暗地里串联了不少部族反唐,不臣之心已经昭然若揭,所以孤此行另一个目的就是要一举荡平薛延陀部!

    不瞒你们说,此次参战的有并州大都督府下辖的八万兵马,定襄都督府下辖的六万兵马,以及东宫六率六万大军,共计二十万大军!......”

    听到这个数字,突利和密苏阿身体不由一震,二十万唐军,而且全是身经百战的野战卫军,这不要彻底绝了薛延陀的根儿啊!而且这其中也有警告的意思,要是他们胆敢有二心,在背后起什么猫腻,那这二十万虎狼之师首先扑向的就是他们。

    当李承乾提出要他们二人各出五万军队随行作战的时候,那是赶忙点头同意,生怕慢了半拍让这位起了杀心得太子误会了,灭了他们那俩这早以习惯了安逸的部族。.......

第七百四十二章 我们只是好久不见

    不管是对于李勣、王澄这样的臣子,还是突利、密苏阿这样的降臣,李承乾始终都会保持着上国储君的风范,让臣子们时刻保持敬畏之心,因为他永远都不会与其真心实意的折节相交。

    但对于这个为了自己特定的计划,放弃了贵族生活,在漠北草原饱受风霜,饮冰卧雪,在草原上与野蛮人为伍的表哥-长孙涣却有深深的想念。漠北草原能“混乱”至斯,说他厥功甚伟一点都不为过。

    听到太子驻跸晋阳宫,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孙涣立刻放下了手中活计,累死了三匹好马才赶了回来。但由于当时太子在宴请突利可汗,所以就没有得机会觐见,仅仅是留下一份请安的本章就返身回府了。

    得知他归来的消息后,李承乾很高兴,不过却没有在宫中接见他,因为他觉得这样的见面太正式,完全不符合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所以特意让李晦去传了口信,约他翌日在太原城中最有名的三味居小酌几杯。.......

    几年不见,长孙涣一改往日浊世佳公子的形象,胡子拉碴的他进屋给了李承乾一个熊抱,嘴里好叨咕着终于见着娘家人了。这绝不是他不懂君臣之道,因为他接到口信的那一刻起心里就十分的清楚,今日与其喝酒的并不是大唐太子,仅仅是他的表弟而已,所以宫中的规矩一律作废。

    “殿下,你这酒可不白请,臣可是带着手信来的。”,从袖子掏出来一个本子递给李承乾后,长孙涣着酒壶就自斟自饮的喝了起来。

    对于他来说说,这是个额外的任务,做也行,不做也没错,多做的全是他与太子之间的兄弟情义,这与邀功请赏没什么关系。

    在李承乾仔细的看着本子的时候,长孙涣用玩世不恭的语气说着他这几年的作为算是述职了。这里不比中原,气候恶劣,物资奇缺,即使长孙涣主管互市,也不是想要什么都有,这对于娇生惯养的他来说可谓是一大考验。

    更为主要的是这里人,从小就在弱肉强食中挣扎? 想要争取他们的信任,在不知不觉中完成大唐蚂蚁溃堤的计划? 一点点腐蚀他们的精神是很不容易的。

    于是? 长孙涣扔了自己的绸布衣服? 与他们一般兽皮裹身? 一边吃着半生不熟的牛羊肉? 一边与其联络感情。

    肯吃苦、肯下大力气,总是能得到想要的回报? 在短短一年之间? 没有了王氏掣肘的长孙涣在漠北草原上打开了局面,成为了各部族长的座上客,他所经营的见光的,见不得光的生意都做的风生水起。

    用他自卖自夸的话说? 草原乱不乱,他长孙涣说了算,只要他手中的东西一断? 那就不到知道有多少草原上的汉子夜不能寐了,说的再严重点,那可能连帐篷都进不去。

    他呈上来的这份名单? 是这几年他用金钱和把柄控制的突厥人,这些人在诸部中地位有高有底,一旦战端一开,诸部有点什么异动,就可以第一时间得到情报? 在最大限度上规避风险。

    从这个本子上就能看出来? 长孙涣比几年前成熟了,稳重了,考虑事务也更加的周全,而且从这副不修边幅的样子就可以知道,事情远远没他说的那么简单。

    “人多说十年磨一剑,涣表哥虽然没有用十年那么久,但其成效远胜寻常之吏,从今日开始互市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到中军担任参军一职随军出战,大军反转之日,孤将亲奏父皇,请授你县侯之位。”

    “殿下,我的表弟,县侯是不是有点太高了,臣这,臣这点功劳那里敢受这样的封赏呢!”

    朝廷现在对封爵的事控制的极其严格,虽然他这也靠得上军功,可也没到这个份上,这与晋阳官场最近紧张的气氛可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太子表弟这回可是真大方。

    话说回来,天下官吏莫不愿意在长安为官,长孙涣也不想在这除了牛羊,草地,啥都没有的地方喝西北风,连洗个澡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非得跑回晋阳来才行。

    可没办法,谁让他生在长孙家呢!按照常例,勋贵人家一般都是长子袭爵,次子尚主。但大哥、大嫂的亲事是自幼就订好的,皇室也不可能再下嫁一名公主给他,所以只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摸爬滚打,希望立些功劳得个爵位。

    现在,冷不丁来这么大的赏赐,多年夙愿一朝得偿,让长孙涣一时还没法适应过来。

    “行了,别得了便宜卖乖,公事就说到这了,咱们兄弟今天只论情义,不论君臣,来来来,喝酒喝酒!”,李承乾不愿再说爵位的事,连忙拉着长孙涣多喝几杯。

    是,长孙涣的功劳与县侯的爵位是有些距离,可那又怎么样,长孙涣比他大的多,可就是因为要为朝廷效命,到今天都是孑然一身,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舅舅、舅母嘴上虽然从来都不说什么,但他知道老两口对于次子的婚事是愁在心头。耽误了人家这么多年,就算是担待一些非议,李承乾也愿意推上一把,人心换人心,八两换半斤嘛。

    酒兴一起,这对表兄弟就一起回顾了少年时期的荒唐事,一边聊着,一边感叹逝者如斯夫,光阴流转,时间一去不复返矣!

    “哎,高明,你这话说的不对,李师罚你的课业都是我和大哥作的,你太子爷只是躺在摇椅上吃果脯好不好!”

    “切,那又怎么样,你们俩偷看宫女洗澡的事是谁替你们压下得,还不是孤,否则你们俩不用去宫正司走一遭吗?”

    “冤啊,千古奇冤,那是杜荷故意捉弄我和大哥好不好,东宫那竹娘胖得跟程叔叔似的,谁眼睛瞎了才能看上她。再说,那是大哥怕公主知道才求你的,要不然我能吃这亏吗?非得辩个明白不可!”

    “那可不一定,谁不知道贵族都有那么点特殊的癖好,你就说李客师的闺女,还不是嫁给个三只手!”,李承乾喝了一杯后,撇撇嘴说了一句。

    “啥玩意,那母老虎嫁给飞贼了?什么时候的事啊!哎,太子爷,你说话不能说一半,别喝了,赶快说说是那个倒了八辈子血霉的飞贼栽在她手里了!”.......

第七百四十三章 有一个智者曾这样说过!

    三味居小酌后,李承乾和长孙涣这对表兄弟拒绝乘坐车架,打算步行返回晋阳宫,一来消消食儿,二来看看市面上的风光,他们俩都是大忙人,这样半日闲的日子可不是常有的事。

    太原是座古城,春秋末,晋国大卿赵简子家臣董安于在太原盆地北端晋水北岸,悬瓮山东侧修筑晋阳城,周六里。又经秦汉、三国、南北朝和前隋的发展,让这里不仅异常经济繁荣,人口众多,更是成为北部军事重镇。

    李唐立国之后又晋为陪都,各级有司衙门林立,把这里治理的也算是河清海晏,时和岁丰了。

    穿梭在熙熙攘攘的闹市之中,看到太子笑眯眯的点头,一旁的长孙涣无奈的耸了耸肩,自己这表弟和他老子一个模样,沉迷于帝王之术中不可自拔,看山不似山,看水不是水,看到啥想的都是国计民生,太无趣了。

    “涣表哥,怎么,觉得无趣了?”,在一个杂货摊子上翻了半天却什么都没买的李承乾,拍了拍对满街货物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的长孙涣。

    “不是无趣,是太无趣了,货物与我而言,就和你批本章一样,摆弄的太多了,看什么都觉得乏味的很啊!”,这话没错,什么事干了千百遍都免不得不耐烦,长孙涣相信太子也比他强不到那去,毕竟人的耐心都是有限度的。

    就在兄弟俩在闲扯的时候,街口的一群百姓却不知道为了什么,在那里高声喊好。李承乾指了指前面,随即淡笑道:“长孙二少爷,你不是无聊吗?有趣的事来了,咱们看看去。”

    流氓欺负良善? 当官的欺负百姓? 都是强者欺负弱者的游戏,李承乾和长孙涣见过的不知道要有多少。可今儿这场景确实是平身仅见? 一个文士打扮的磕巴竟然当街监税官扭打起来,能特么不有趣吗?

    问过一旁看热闹的人? 李承乾就更感觉有意思了,原来是监税官在收税的为难了一位老者,这小磕巴看不下去了,连理论的机会都没给,上去就是一顿老拳揍得那监税官是七荤八素的。

    但这个打人的小磕巴,长孙涣却认识,这小子是刺史王澄的第十二子,名叫王笍? 因为生母是出身风尘又有口疾,为王澄所不喜,所以在家中的地位与一般家奴无异,所以连一个小小的监税官都不把他这位刺史公子放在眼里。

    也不知道是那位缺心眼的先生告诉他,君子法上天刚健、运转不息之象,而自强不息,进德修业。

    岂不闻三国时魏国大将邓艾亦有口疾,只要肯吃苦就能成功? 努力就有回报,攻读圣贤之书,行圣人之道,一样能出人头地,彪炳青史,彻底改变他的人生轨迹。

    去年大考,这家伙的确通过自己的实力考上了进士,可在吏部选吏的时候就是因为口疾仕途被阻,王澄又不愿意为他出头,所以就只能回乡待选,而这一待明言人都知道,很可能是无穷无尽的年头。

    对于这个王家的小磕巴,长孙涣还是很佩服的,一介不受重视的庶子比寒门子弟强不到那去,还凭着毅力得中进士,这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可坑他的人并不止其父王澄一人,那个榆木脑袋的老师怕是坑他更深,这官场上的事,那有那么简单,马周、窦宽算是大才了吧,可要不是碰到皇帝和太子,那这辈子注定无出头之日,光让人读死书有个屁用。

    “有,有一个智,智者曾经这么样说过,一切贪官酷吏都是纸老虎,像,像你这样的混蛋,不,不打不足以平民之愤。”

    “那个,那个智者还说过,兵者国之大事,老兵更是国之根本,似你这样欺负为国征战的老卒,不打能对得起朝廷和百姓吗?”

    “更为主要的,那个智者一直都最恨就是欺负老卒,你不就是个收税的吗?怎么看起来比刺史的谱都大,狗一样的东西,不怕他砍了你吗?”.......

    听着王家庶子一边扭打,一边痛斥着监税官,李承乾好奇的问了一句:“涣表哥,他说的这个智者是谁啊!”

    呵呵......,太子的疑问,长孙涣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随即不顾一身酒气熏人,小声回道:“表弟,他可是你的小迷弟,对于文采、武功甚为钦佩,怎么样,帮上一把?你看,抓他的官差可是到了。”

    看到太子点头,长孙涣迈着嚣张的步伐走了过去,喝斥了那些要抓王笍官差,让他们赶紧带着监税官滚蛋,别再这里丢人现眼让百姓看笑话。顺便再给他们上宪带句话,参他失职、失德的本子,明儿就会送到晋阳宫,让他等着太子殿下的处罚结果吧!

    长孙涣在晋阳官场算的上一号大人物,皇亲国戚还掌握互市,上上下下当差的谁不认识赵国公府的二公子,所以差役们只能连声应诺,慌里慌张把人拖走了,生怕走慢了惹了这位爷不高兴,让他们也跟着受鱼池之祸。

    “长孙主事,你放开我,我我非要揍死这狗仗人势的东西不可!”,就在李承乾和几个百姓帮老者收拾摊位的时候,王笍梗着脖子大声吼着。

    “行了,小子,你虽然是刺史公子,进士出身,可毕竟不是现任官儿,事闹大了对你没好处,差不多得了。”,甭管官差有没有理,以民告官先打五十大板,更不要说是他先动手的了。

    再加上他老子王澄向来以其为不孝子,回头在坐视不管,那剥夺功名也是指在眼前的事。十年寒窗,换得这么一个天子门生的身份不容易,要是因为这点事就没了,那未免太可惜了。

    “可,可是!”,还没等王笍说完,安抚完老卒的李承乾走了过来,淡淡地长孙涣说了一句:“把这小东西交王刺史管教一下就算了,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坏了人家的前程。”

    “哎,你,你管谁叫东西呢?你是谁啊!这么说话!”,王笍的话并没有得到回答,长孙涣也是对后面跟着的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把王公子先送回府去,随即疾步跟上太子得脚步,向晋阳宫走去。

    大战在即,正是用人之际,竟然有官员差役如此的奴役百姓,这不是拆太子的台吗?长孙涣当然知道太子不高兴了,火之所以没有发出来不过是静水流深,不想在他们这样的小吏身上起波澜而已,亦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配!.......

第七百四十四章 请你牢牢地记住这一天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这个世上总有它固定的规则,国家律法、君臣纲常、世俗礼教,等等。无论多么特立独行,无视规则的人,也休想从这些圈圈中不沾因果,全身而退。

    作为规则的制定者之一,多年的政务砥砺与战火的洗礼,让李承乾身上早就没有了年轻人的莽撞和任性,所以即使那位监税官该罚,王笍也该付出相应的代价,原因很简单,他也有他要遵守的规则,或者说此刻的王笍还不配这么做。

    得知王笍是被东宫的侍卫送回来的,王澄是惊诧不易,大战在即,太子手握二十万唐军正在摩拳擦掌,可他的目标就只有薛延陀部吗?谁知道会不会在出兵之前,找个借口顺道把王氏先端了呢。

    避之都唯恐不及,可这个说话磕巴孽子,愚蠢透顶也就算了,眼睛也长屁股了?不知道太子驻跸在晋阳宫吗?竟然还主动招惹了上去,这与直接让自己去死有生区别。想想近日那些被拿下众官下场,王澄都就不寒而栗。

    可当他听说王笍竟然是当街与监税官厮打的原因才被送回来,王澄在惊怒之于,更是鼻子都被气歪了,这个孽子竟然还是为了不相干的人招惹了东宫,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强装着笑了送别了东宫的侍卫,拿着家法的王澄阴着脸走回了院子。

    “孽子,那个贱民死不死关你屁事,你竟然不顾身份与为父的手下厮打,这就是你苦读圣贤之道,习得的真理吗?”

    “你是不是以为老子这个刺史当得很容易啊,我告诉你,在太子眼里那连个屁的不是,要不看在太原王氏的面上,得罪了他恐怕咱们阖府老小都得充军、发配了。”

    “供你吃、供你喝,还特么供出冤家了,现在你把现成的借口送到了东宫手里,他就有理由以此切断王氏的财源,到时候即使他不出手,那家族能饶了我们吗?真不知道你是读书读傻了,还是故意与老子过不去!”

    “你以为长孙涣仅仅是管管茶马互市的官儿吗?你这以为他是为了两个糟钱儿才来太原的?就你这脑子还想当官儿呢?与你母亲一样,贱人贱种,不知天高地厚东西!”

    挨打对于王笍来说是家常便饭,多么的“宝贵经验”早就让免疫了,嚎叫和求饶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益处。还有那些在旁边横眉冷对,一句求情话都不愿意说的兄弟,这一切他早就司空见惯了。

    他没想到那个称呼自己为东西的人是太子? 他也不明白自己心中的偶像为什么会那么麻木? 为什么不砍了那个混账监税官,心中想不通原由的王笍根本就顾不得脊背和屁股上传来的剧痛。

    但他没有想到,父亲竟然在祠堂里? 当着祖宗的面又一次的侮辱自己的母亲? 这让本就窝火异常的王笍彻底火了。顾不得身上的伤,起身瞪着眼睛,大声质问道:“父、父亲,有,有错的是孩儿? 可您为何总是咒骂母亲呢!她有什么错,让您这般的看不上!”

    听到王笍说道错字,王澄不怒反笑:“错? 她最大的错就是生下你这么个孽畜!”? 话间? 把头扭向另一侧继续说:“老三,去把那个贱人叫来? 老子今日就要当着她的面发落了这个鳖孙,省得他将来给王氏惹下滔天之祸。”

    话毕? 又转身去拿纸笔? 一边写,一边说:“世家虽然还是世家,但今时不同往日,东宫的那位也不是再是小孩子,今日让他看你痛殴朝廷官差,那明日老子就有可能被罢官流放,而且那些族中平日里对咱们这一脉虎视眈眈的家伙也会趁机发难!”

    “老夫一生都在左右逢源,如有走绳锁一般,不能毁在你这孽畜手中,今日就写单子将你开缺出王氏宗族,今后你与王氏,与老夫再无半分关系。”

    王笍被父亲决绝一面惊呆了,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被开除族谱的一天,原本以为挨一顿打也就算了,谁能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呢!就在他磕磕巴巴准备辩解的时候,其母刘氏走了进来,听到王澄让她在儿子和王家之间作一个选择的时候,一个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刘氏非但没有为儿子作一丝辩解,反而拿起了文书,扯着期期艾艾的儿子把他往外拉,一边拉,还一边说:“你有今日能怪的谁,都是与你那疯疯癫癫的先生学坏了。现在也好,把你从王家赶出去,省得阖府大小被你连累到菜市口砍头!”

    更加过分的还在后面,为了把王笍彻底的赶出家门,刘氏甚至不顾他磕巴的求饶,骂了两句后还在他手上咬了一口,迫使他扒在门上的臂膀松开,在王笍绝望的眼神下重重地关上了大门。

    “你,你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笑话的吗?”,跌跌撞撞弓着背向外走的王笍面带疑惑的对长孙涣问道。

    “唉,有什么可看的!原本想让你袭官之罪用一顿家法了事,可没有想到令尊竟然会干出这样的事!”,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书后,快速的浏览了一遍,这个结果他是真没有想到,这原本来传恩谕征辟王笍的长孙涣一时间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着他胳膊上的被亲母咬出的牙印,长孙涣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世间的愚人怎么就这么多呢,太子那里会因为些许小事就对王氏出手,顶多就是喝斥一顿。可王澄这当父亲的,为了富贵荣华、官职爵位,一点都不肯为儿子担当,竟然做出了这么决绝的事。

    于是,上前一步搀扶了王笍后,长孙涣沉声说了一句:“生在这样的家庭未必是福,离开也未必是祸,鲲鹏展翅九万里,谁又能断定今日之难不是福气呢,好好的记住这一天吧!”,话毕,对不远处的马车招了招手,让人把皮开肉绽的王笍扶上了车。本来一桩示恩的美谈,就因为人性的自私转瞬之间就变成了捡孤儿,这不得不说不是一个笑话。........

第七百四十五章 世上最大的谎言

    原本李承乾以为长孙涣会把王氏父子一同引来谢恩,毕竟能让储君征辟到东宫为吏这是天家的恩典,是看重他们王氏一门的表现,按理说父子二人应共同来叩谢皇恩,这都是应有之意。

    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长孙涣不仅没有遵从白日觐见的宫规,还特么大晚上的扛回来一个半死不活的,这是不是有点扯了。

    得,来都来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让李晦把人带下去处理伤势后,李承乾就招呼着长孙涣入座,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才几个时辰,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难道是东宫的卫士把话传错了?夸大其词,让王澄在心生恐惧之下才把儿子打成这样,以示请罪的诚意?不能啊,即使请罪人也得来啊,总不至于把人一扔就算了,孤和他倒是谁是王笍的老子啊!

    对于太子的疑惑,长孙涣先是把袖子里的文书拿了出来,然后用十分不屑的语气的呈报了他所了解的情况。与王澄搭伙这几年,长孙涣自以为很了解这家伙,可没想到稍有风吹草动,这老家伙弃车保帅比谁都快,连亲生儿子都不例外。

    就凭他这胆子,还特么想坐王氏之主,别做梦了,东宫中随便拽出来个穿绿袍的都比他强,毕竟人家知道虎毒不食子。还有那个小妾刘氏,真是不改风尘女见利忘义的本色,为了能在王府穿金戴银,自己生的儿子都不管不顾,够特么可以的了。

    长孙涣真为王笍感到不值,这是上辈子做了多大的孽,摊上了这么一对自私自利的父母。哎呀,摊上了好家世未必就有那命享受,还不如普通的寒门子弟呢。同时也进言,希望太子能改变任命王笍为崇文馆直学士的初衷,因为有更适合的职位等着他呢。

    听长孙涣说了半天,李承乾也感到很无奈,本来是保全他的功名,可谁能想到阴差阳错的搞成这样了呢!点了点后,就带着长孙涣到偏殿看看这倒霉的磕巴。特么的,别看王澄是个胆小怕事的文官,但对待自己的儿子下手却是挺狠的。

    抬手示意王笍不必起身行礼后,李承乾坐在床头的椅子,随即淡笑着说:“王笍,人这辈子不如意的事十之**,谁还不经历点糟心的事呢,看开一点吧!”

    “太子殿下,我,我这可是被王氏扫地出门的逆子,对于殿下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赐下的那身官服受之有愧? 还请殿下收回去吧!”

    虽然看着桌子摆着自己梦寐以求的官服? 但他心里清楚,天家也是讲利益的,失去了王氏的庇佑,这个官儿就给他也注定不会是长久的。

    呵呵......? 王笍眼中浓浓的弃世之意,李承乾当然能看的出来,之所以笑并不是因为王笍被太原王氏抛弃,而是他身上书生之气太重了。对于官场的一套根本就是一窍不通,看来长孙涣说的没错,他的确是被那个教授他儒学的先生给教傻了。

    “王笍,你知道这世上最大的谎言是什么吗?”,看到其脸上浮现浓浓的不解之意,喝了一口茶水的李承乾讲述了一个,他从来都没听说过的“大道理”。

    作为一个国家的储君,李承乾必须要吃透“用人”二字,因为只有用对了人,国家社稷、黎民安危才能得到保障。在上位者眼里世家和寒门出身的官员在本质上没什么区别,只要其才能和忠心得到认可,那仕途自然是一帆风顺的。

    是,在表面上,不管是朝廷还是那些儒生们,都鼓励学子习圣人之言,行圣人之道,可这个世上的黑暗总是会多过光明,所以荀子说人性本恶,因为利的存在,才让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

    光读死书,按照上面说的做事,那早晚让人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真正的智者,是首先了解黑暗,在黑暗中与人搏斗的时候,心里始终保持着光明,即使手段上与那些人大同小异,但他们依然是个好官。

    在李承乾的认知中,贪官为什么多能吏,就是因为他们时刻居安思危,时刻担心自己丢官砍头,所以变着法的求财,求名,求利,可总结起来却只有两个字,那就是“求生”。

    昔年,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立身处事,要懂得进退周旋,方能游刃有,余求而全不损,所谓学以致用就是这个道理,必须得学会变通。

    想到好官,涤荡这天地之间的不平之事,那就要比贪官承受更大的压力,就比如说那莲台上端坐的佛像,不经历千刀万剐,怎么能成才呢!当然,与此同时也要有做案板的觉悟,毕竟这宦海沉浮,为官之道都是一点点积累下来的,不可能一蹴而就。

    忘了王家,忘了这个世上只有对与错两个选项,因为世间所有事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处之或对待就是这是世上最大的谎言。

    “太原王氏!恩,好响亮的牌子啊,用这块招牌的子弟入朝为官只要中人之资,为官再本分一些,二十年内一定能穿上一身朱袍。只要你能保持初心,实心为朝廷作事,朱紫加身也未必比他们要晚嘛!”

    话毕,李承乾把头扭向了一旁的长孙涣,他马上就要随军出征了,互市司的活不能没人干,既然他觉得王家的这个庶子有培养的天赋,那尝试一下又如何呢!尤其是有了这断绝父子关系的戏码,用起来岂不是更放心,而且还又那么多人看着能出什么事。

    “王笍,太子殿下可从来不轻易许人,你小子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想想那刚刚侮辱过你的,所谓的亲生父母,想想你脑海中的大同世间,想想今日那被你救了老者,为了这些人,难道你就不应该作点什么吗?”

    有了长孙涣的补刀,王笍得眼神又闪耀了光芒,从床上挣扎的爬了起来,忍着剧痛拜俯于地,恭声言道:“臣并州大都督府-互市司主事-王笍叩谢殿下擢拔之恩,此后一身一命,为殿下马首是瞻。”.......

第七百四十六章 一路向北

    并州大都督府互市司主事是个不大且扎眼的职位,王笍顶替长孙涣后在太原官场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毕竟茶马贸易一直以来都是令人眼馋的肥缺。如今王氏父子垄断了北方的贸易,那他们王氏的实力岂不是更进一步,能让其在世家暗中的角逐中成了龙头了。

    但没过几天,正在羡慕王氏好运气的大伙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互市司不仅一改往日严进宽出的政策,对于王氏走私的布匹、茶盐买卖也进行了前所未有的打击,这那里是亲生父子该有的态度,分明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嘛!

    更让人惊讶的掌管王氏财帛一房的王澄与新任并州大都督府长史-苏世长,对此都保持了讳莫如深的态度。

    人对事务总是有新鲜劲儿的,互市司与王家,王澄与王笍之间的事,很快就被讨伐薛延陀的战事代替了,看着浩浩荡荡的大军一路向北开去,太原城的百姓把全部目光和注意力都转向了他们的身上。

    全军分为大致两部,李勣部为偏军扫荡在汉制改革中反抗或仍保持中立者,而李承乾则亲提大军主力,以张宝相率军两万并突利部三万为前军,以极快的推进速度向碛口方向推进。

    在草原上作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没有那么多城池,即使有些依山而建的城塞也是少数,不像中原地区一座有一座的城池碍着,作战时不得不携带大量的攻城武器,严重拖延了行军速度。

    毫不夸张的说,这里就是骑兵的天堂,唐军的铁蹄驰骋纵横、兵锋势不可挡,以碾压性的实力,不停的拔除一个个阻挡在他们进攻路线上的敌人。而得益于灌钢法发展起来的陌刀部队,则坐着专门为运输他们作战的马车紧随其后。

    有道是风水轮流转,突厥人对唐军的恐惧不得不说是自食恶果,十四年前,他们追随颉利喝断便桥,迫使大唐倾尽府库中财宝,以极其嚣张的嚣张的态度返回了草原。

    这对于大唐帝国的臣民们来说,不仅仅是丧失财帛或者打了一场败仗那么简单,更为主要的伤了民族的自信心,让官绅百姓都深深的以为耻辱。没错,贞观四年北伐之役,大唐是打赢了,同时又以广阔的胸怀接纳了百万草原灾民。

    可如此胸怀并没有让他们感恩戴德? 反而包藏祸心? 处心积虑的想摆脱唐治而自立,这条无论是当权者们或者大唐的百姓都不能容忍,所以兵锋扫过之地? 寸草不留。

    而且干这种脏活的还是突利和密苏阿的部队? 对于这种方法,李承乾对将领们是这样说的? 驱虎吞狼? 以胡制胡,既减少唐军自身的损失? 削弱二部的实力,更是不占一点因果。

    等那些突厥人回想起这场战争中失去的那些亲人的时候,他们首先恨的,就应该是背叛天神? 出卖同根同种的突利、密苏阿? 要怪就他们太没有骨气,要怪就怪他们太贪婪。

    将来大唐的官吏在这里争粮纳赋的时候,才不至于因为种下的仇恨太多而遇到太强的阻力? 反正他们都是孤花大价钱“请来”的,不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那岂不是暴殄天物了。

    碛口? 早在大唐宣布建立安北都护府的翌日? 薛延陀部就率先攻占了这里,并残忍的屠杀了这里的一千名守军,这样的战略要地,不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那夷男夜里都睡不好。

    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的情报都显示了,那个诡计多端的唐国太子此次的目标就是他,作为草原上纵横多年的枭雄,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积极的备战,打算让不可一世的大唐太子折戟沉沙,让不可一世的大唐知道谁才是草原的主人。

    城寨之上,夷男与长子大度设等人站在城头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唐军和突厥骑兵组成的联军,一边感叹着其军力雄厚,一边骂着突利和密苏阿这两个出卖祖宗、同族的败类。

    “突利和密苏阿这两个蠢货,一个是身为王族没有骨气,如同一条断脊之犬在李承乾那摇尾乞怜,一个贪财短视,见利忘义,无视我的敕令,转身投靠唐国。要是没有这两个败类的存在,大突厥怎么衰亡成这样,以至于让唐国的军队在这里耀武扬威,阿使那氏的灭亡是有道理的。”

    颉利统治草原的时候,夷南就是十八部中野心最大的部族头人之一,即使颉利在草原上横行无忌,人人都为之恐惧,可夷男还是游刃有余的保存了部族,并在暗中一点点的壮大。在夷男眼中,连颉利都是愚不可及的东西,就更不要说突利和密苏阿了。

    “父汗莫要生气,李承乾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娃娃,连胡子都没长全,有什么作为。这次他为了独揽功劳,特意把李勣这样老辣的将领支到外线作战,这分明就是找死。凭他这么个娃娃就想吃掉我们二十万铁骑无异于痴人说梦!......”

    对于大度设来说,李承乾就是靠着父亲的余威逞强好胜的纨绔子弟,是打过一些胜仗,但那次不是一大堆老将帮着他在前面玩命,分功给他,否则这个唐国太子早就让人生吞活剥了,那还能活在今时今日。

    这次他甩开通汉军的一群老将,裹挟着这么多突厥骑兵攻来,能不能掌控好,如同臂使还不知道呢,竟然还想一把吃个胖子,一口吞下强大的薛延陀吧,也不怕胃口太大把他撑死。

    “王子殿下,李承乾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松州战役就是最明显的例证,他在行军布阵之道上确实有点天分的,不然李世民也不会把这么多军队交给他。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他是胜仗打多了,就目空一切,妄自尊大了,把李勣支开将是他一生中做的最大得错误!”

    话间,晋先生转身对夷男行了一礼,恭声言道:“可汗,既然一切都进行的如此顺利,那是不是可以安州计划施行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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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皇储李承乾介绍:
高冥是一名现役军官,一场意外,来到了大唐贞观元年,附身在八岁的李承乾身上,他没有金手指,没有超能力,在尔虞我诈的朝堂中,凭借自己的知识,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当然也改变的大唐原有的轨迹。贞观皇储李承乾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贞观皇储李承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贞观皇储李承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