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二章 路有冻死骨
长安-大明宫-宣政殿,今儿不同以往,因为坐在这里理政的不是皇帝而是太子,原因很简单,七天前,代王李简害重症而薨,饱受丧子之痛的皇帝不能再视事,所以只能由太子监国。
这让人不由的想起了刚刚过世的老相爷-陈叔达,这对君臣相继都痛失爱子,算得上是同病相怜了。
本来是今儿是没有庭议的,可太子偏偏下令,三省七部的主管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到宣政殿议事,甭管有什么重要的差事,统统先放下来,一刻都不容耽误。
这让大伙有些想不明白,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让太子这么着急的把重臣们都召了过来,没听说各部有什么大事,难道又是那个皇子薨了?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房杜等人走进了大殿,而映入他们眼帘的竟然是狄知逊在伺候一位破衣啰嗦的老者吃饭,太子还笑吟吟地让他多吃一下,这让大伙更是很是惊异。
待诸臣见礼过后,李承乾只是随便摆了摆手让他们起身,然后笑着告诉狄知逊,带老者下去洗漱一番,换套衣服,再让御医给他瞧瞧,调理下身体。
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这话说的就是太子,笑呵呵将老者送出去后,他的脸上和蔼可亲的笑容就消失,取而代之是面若寒霜。只见他从案子上拿起一个本子和一件用鲜血写写着“冤”字的里衣。
牙咬切齿的说:“孤是太子不假,可出身军伍,之所以能活到现在,享受这份尊荣,就是那些地方官口中的臭丘八用命换来的。朝廷三令五申,对于伤残军卒,英烈遗属,退伍老兵要多加抚恤,开支不够的可以向户部申请,而且还是即到即批。
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对朝廷的诏令置若罔闻,曲解政令,肆意妄为,大耍官威!是朝廷的刀不快了,还是他们想割据自立,另立皇朝了!”
话毕,李承乾将血衣和本章仍在地上,让诸臣好好看看,这就是他们管教的手下,都是些敲骨吸髓,漠视苍生的东西。
李承乾的脾气是不好,可从来不乱发脾气,今儿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肯定是出了什么触及他底线的事,所以诸臣也不出话,一边传阅着本章,一边研究那密密麻麻牵着名字的冤字血书。
这老者是兴州的以为普通老农,其子与同乡的八十八名青壮一年参军入伍,皆随李靖参加了第二次西征吐谷浑,可就是这一去,大部分就生死不明了。
按照府兵制的原则,打完了仗,那就是将归于朝,兵散于府,所以的士卒也会依照惯例处理。要么返乡,要么阵亡者给予抚恤,这是多少年的死规矩了,而且自上而下都是按照这个老方法施行,根本就不会出问题。
但到了老者和那几十家村民身上,这条规矩似乎就成了谬论,他们把战场上尸骨无存,暂时命名为失踪人员的士卒定性为了逃兵,这可就让老百姓叫起了撞天屈。
打了一仗,不仅把儿子赔进去了,家属还要背着逃兵亲属的罪名过一辈子,在父老乡亲面前抬不起来头不说,更是要背负沉重的罚税,这不是要人命的嘛!
当然,地方官府这么做肯定是不和规矩的,按照兵部的成文,战场失踪人员一年以上,即可定性为阵亡,除非有确凿的证据士卒投敌,否则不可定性为逃兵。
他们这是新穿的官靴高抬腿,官腔打的节节高,根本就不理会这条行文,为的就是不想与兵部、刑部、户部麻烦的文书往来,省得年底考核的时候,各部大佬多言让吏部的考核结果得到一个差评,影响了他们的仕途。
至于些许“刁民”觉得不公正,那有什么关系,让下面的人去弹压下就行了,一个个都土埋半截的人了,难道还有能力造反不成!
是,他们想的没错,这些良善的农民是没有实力造反,他们也不敢,所以只能忍耐一时,想等着官府改正这个错误的决定。或者说他们心里还存着儿子还活着的幻想,那里还管他们是不是当了逃兵呢,只要能活着就好了。
可年头越久,生还的几率越小,这么简单的道理,目不识丁的他们还是知道的,而官府的罚税又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所以就商量来长安告状。
出发的时候,请了人写状纸,几个老头儿结伴向东而行,因为年纪大,又没有盘缠,所以走的很慢,到长安的时候只剩下张老头一人。狄知逊是在上朝的路上看到他,老头举着血衣在朱雀街上乞讨吃食,作为京兆尹,长安是他的底盘,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不能不管,所以就上前盘问了内情。
京兆尹的官儿也不算小了,可张老头的事毕竟是他州事务,狄知逊就是想帮也帮不上。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后,他就把老者带入皇宫,在他印象中太子对于这样的事最是上心了,找到东宫一准成。......
李承乾不是带兵的雏了,在他经历多的诸多战事中,断肢残臂,尸骨无存的将士不可胜数,战后根本就没办法做出有效的统计。兵部之所以定了一年的时候,就是怕有些人受伤或者被俘,仓促的定性为死亡,容易出事影响他们的家属。
可就是这么一条,让那些地方官用的那叫一个熟练,动不动一个逃兵家属的帽子就扣下了,根本就不让人家解释。嚇,别看这些混蛋东西的官儿不大,但短短是好大的官威啊!
本来这事就特么挺气人的,可听到老张说那几个同伴在路上冻、饿、病,埋骨于道路之间的时候,李承乾彻底火了。特么的,打仗的时候,老子们上去拼命,可以,谁让丘八们的命不值钱呢。可现在没事了,连写点文书你们都懒的写,那将来还有什么事能值得上你们。
“来,说说,你们都是朝廷重臣,国家勋略,对于这样的吃人饭,不干人事的乌龟王ba蛋,朝廷应该怎么处置他们!”.......
第七百零三章 汝戏百姓,吾戏汝命
李承乾的怒火,殿内的诸臣都理解,他们都是从隋末乱世那个战争年代过来的,对于慷慨悲歌,捣死如归的士卒,心里还是佩服的。
与其说他们是那个时代的主角,辅弼明主安定天下,不如说说那些默默无闻,平凡的将士成就了他们不平凡的一生。
大唐立国之后,国家并不平静,周围强敌环绕,窥测中原,又是将士们抛家舍业,与强敌血战到底,才使得大唐能正常运转,在内部快速恢复亏损的元气,太子也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从军入伍的。
与历朝乖宝宝般或贪图享乐的储君不同,他是个敢于在阵前搏杀的太子,能放下身段与将士们一起宵衣旰食,卧雪爬冰,所以与士卒们的感情自然和其他皇子不同,深得军心也容易让人理解。
亲身经历了战场的残酷的他,在朝中大力推动优抚老兵、遗属的国策,在鄠县建造新城安顿老兵,每年还从东宫拿出大量的钱财贴补,对于同袍之间的感情甚为看重。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要是不火,那特么就是天大的怪事了。
首先站出来的是魏征,老头儿自太原王一案后就很少说话,可今儿碰上了这样的义愤,就算是太子看不上他,他也得说出,良心这东西都是肉长的,任谁看到了,听到了,也不能视而不见。
“殿下,光州刺史-方毅,疏县县令-吴善,无事朝廷优抚老兵的国策,在政事上人浮于事,致使国***常于不顾,当真是罪责难逃。老臣以为应将其交三法司论罪,以正国法、军威,否则如何于我唐军的百万大军交代。.......”
方毅、吴善是死,是活,是抄家,还是流放都没问题。可种官,这种事显然不是个例,大唐这么多州,这么多军府,这样的糊涂账不止一个。下面的这些官当然不愿意因为较真的文书得罪京城的老爷们,影响了自己的晋升之路。
在大唐,所有入仕的人都想在长安为官,为了能积攒足够好看的履历,别说是几个下落说不清道不明的老兵了,就是再昧良心的事,他们也会视而不见。
这个问题让两个问题暴露了出来:其一,下级官吏宁为了自身的利益,宁可坑害百姓也不愿得罪上官,这样的官要来有什么用。他们今天能为了小利坑害百姓,那明天会不会因为大利而贪赃枉法呢!
其二,下面的官吏为什么对往来的文书如此的忌惮,这是不是意味着长安城这些整天在衙门里喝茶的老爷们已经懒政到一定程度了呢!他们宁可让财帛和粮食烂在库房里,也不愿分给百姓,摆出一份“老子也没占一分钱,没有义务帮你们”的姿态。
朝廷要想不失去军心和民意,保住在民间绝对的权威,是不是该进行一次自上而下的审查呢,就像贞观初并省官吏时,朝廷惩处了一大批人浮于事,懒政的官吏。
不要在意剜肉疗疮,吏治是朝局稳定的根本,虽然这不涉及到贪赃王法,只是小小的懒政,但却是丧德败家之举,更容易把人逼上绝路,所以根治这样不作为的行径已然是迫在眉睫了。
魏征的话说完,房玄龄、杜如晦、岑文本等人纷纷站出来附议,同时向太子请罪,毕竟问题的根源出自他们的手下,疏于管教的罪过还是有的,这是个没法开脱的罪名。
对于诸臣,李承乾倒不是很气,不管与他个人的关系怎么样,但这些人在各自的职位都勤勤恳恳,白头发都要比同龄的人多上很多。国土庞大,人口众多,朝廷的公务每天千头万绪,作为一省或者一部之首,他们那有那经历每天盯着下面的人偷不偷懒呢!
宽慰了诸臣几句后,李承乾就让他们先起来,随即让房玄龄、杜如晦领衔依照魏征的谏言,自上而下的进行“修正”操作。不要怕得罪人,不管是谁,涉及到懒政的问题,一律罢官,谁说情都没有用,大唐不养吃白饭的东西。
至于光州的案子,由魏征领衔,廉政部尚书窦宽辅之,到光州全境展开调查,所有涉案的官员一律就地罢官、流放崖州,遇赦不赦。犯官方毅、吴善的问题查清楚后,押送进京交三法司,其子嗣、家眷就地斩杀,以逃兵的名义葬于荒野。
孤就是让天下官吏都知道:汝戏百姓,吾戏汝命,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谁坑害百姓,就要有绝子绝孙的觉悟,大唐的俸禄不是白领的。谁要是不满,可以,来去自由,这样的废物不配做父母官。
听完太子的诏令,房杜等人心里都咯噔一下,狠啊,与那些立在衙门口的皮场庙一样,太子对于这样的官儿可谓是零容忍,下起手来绝不留情。且不论方毅、吴善看到全家被杀是什么感受,就说那些在朝中的人浮于事的人听说了之后,会不会吓得晚上都不敢入睡,确实够狠的了。
在众官中,脸上表现出惋惜之色不是老好人房玄龄,而是检校中书令-长孙无忌,自己这个外甥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感情用事。这样的手段是可以让那些人闻风丧胆,可也给了吴王、魏王收拢人心的机会。
长孙无忌相信,要是他的手段能柔和一些,这俩皇子的势力早就土崩瓦解,那里能苟延残喘到现在。那些加入两派系的官员无一例外是因为惧怕太子狠辣的手段而投入他们的阵营的。
因为他们觉得太子不仅对自己苛刻,对下面官员的要求也很苛刻,这样的人当了天子,那满天下的官儿岂不是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活,这样的话谁还愿意当官儿呢?
但是没办法,这小子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对于官员任用从来都是宁缺毋滥的态度,是,这么做是保证了东宫势力纯洁性,多年来也从没有东宫官员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被处理。
可天下的官儿这么多,他能搞的完吗?长孙无忌有时候就在想,这小子是不是做好了准备,想穷尽一生的心血,也要把这股世间皆利的风气掰过来。.........
第七百零四章 你们爷俩商量好了?
虽然对外甥处置光州刺史的手段,长孙无忌有些不赞同,但能看他能放下成见以国事为重再度启用魏征,长孙无忌心里稍感安慰。毕竟这孩子还没有被仇怨蒙蔽了眼睛且灵台清明,过激就过激一点吧,要怪就怪那些不长眼睛的官员作的太过分了。
诸臣退下去之后,长孙无忌赖着没走,还隐晦的旁敲侧击一番正在气头上的外甥,有些时候能抬手时且抬手,就算要整饬也不急于一时,“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那么急干嘛!
对于舅舅的意思,李承乾当然明白,可历朝历代的天子,储君,就是因为怕在权斗上失利,在政事上处处寻求平衡,所以滋长了那些狗官的嚣张气焰,最后导致国家积重难返,社稷江河日下。
可李承乾却是个犟脾气,宁可干黄了,也不能让这些混蛋给熊黄了,所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是这个道理。咋的,高官厚禄还特么养出冤家了,爱干不干,这年头还缺想当官儿吗?
再说,现在剜肉疗疮,总比将来壮士断腕要划算的多,从理想性看这么做的损失是最小,于国于民都有百利而无一害,至于暗中怎么评价自己,那无所谓,反正自己做的孽不止这一点点。
就在甥舅二人详谈之际,在后宫中因为丧子之痛心情不好的李世民正在“大开杀戒”,因为薨的代王-李简不是自己所出,长孙皇后也不好把话说的太急了,所以连忙让人把儿子召来,他鬼点子多,定能让皇帝从哀痛中走出来。
在路上,李承乾听女官详说皇帝的行为后,那脑袋瞬间就醉了,这皇帝老子要是不讲起理来,还真是“花样百出”,连衣食住行上都不消停,让人防不胜防啊!
首先遭殃的是后宫的嫔妃和宫女,皇帝因为她们伺候梳头的时候,扯着了头发,所以不论身份品级一律打了二十庭仗,贬入了掖庭宫。随后便是那些倒霉的太监,伺候更衣的时候,弄脏了龙袍,本来心情就不好的李世民硬生生踢死了三个。
不知死的是宫里的厨子,知道了皇帝胃口不好,所以就擅自把菜谱改成素菜,身怀胡族血脉,爱吃肉的李世民什么时候布衣素食过,所以就惩罚那些厨子吃素菜活活胀死为止。
最倒霉的要数礼部郎中郭徽,他与宗正寺少卿-李道民一同操办代王的身后事,来禀告丧事进程的时候,不知是那根弦搭错了,竟然胆大包天的劝皇帝看开一点,节哀顺变,以江山社稷为重,不应该为儿女之事误了一国。
老实说,这话对不对,对,可对的话也得分谁说,要是宰相重臣们说,那李世民不但不会生气,更会大大的封赏一番。但郭徽一个小小的郎中,说这话不是僭越吗?谁给他这么胆子讥讽当朝天子只顾儿女之情,不顾天下大义的。
所以李世民特意将郭徽的独子赐死,让其长伴代王于地下。这样沽名钓誉之徒,即不懂君臣之道,更不懂父子之情,不让他知道下什么叫切肤之痛,他怎么能长记性呢!
一听到这,李承乾都觉得郭徽是脑子有毛病,这话轮得着你说嘛!李道民既是皇帝的堂弟,又是心腹之臣,有什么话,人家兄弟之间沟通岂不是更好。
你做好本分的事,自然少不了该得的那份赏赐,多那个嘴干嘛。这下褶子了吧,把儿子都搭进去了,赔了夫人又折兵、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
李承乾心里自然向着皇帝,但这话让一旁的长孙无忌听了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悄悄地的看了外甥一眼,心中嘟囔着:这对父子是咋了,商量好了?专门挑人家子嗣下手。......
稍时,行过礼后,李承乾和长孙无忌二人也不说话,甥舅二人在棋盘前坐了下来,默默的对弈着。皇帝的脾气他俩都知道,气头上谁也劝不了,只能等他自己把气消化了那才好说。
“你们甥舅二人也与那些腐儒一般把国事为重的陈词滥调说上一边吗?”,李世民抚着龙椅上的把手淡淡地问道。
喲,终于缓过来了,二人相视一笑后,李承乾站起来,拱手回话:“父皇英明神武,睿智果断,这些所谓的大道理,不用说您也是懂的,儿臣和舅舅又何必多次一举呢!”
“没错,陛下,殿下和老臣今日是来送一剂良药给您的,包治您的心疾,用过之后,这桌子上御膳再吃起来也就不那么柴口了。”
见长孙无忌说的煞有其事,李世民来的兴致,立刻反问了一句:“药呢,在哪呢,朕怎么看你们俩是空手来的呢?”
呵呵......,轻笑了两声后,李承乾上前一边倒了一杯茶呈了上去,笑着说道:“父皇,舅舅只是打了一个比喻,我们又不是孙思邈,那里有药到病除的手段,只不过。......”
这个想法李承乾在心里盘算了好几天,李简自幼体弱多病,瘦得跟麻杆一般,早亡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而且在诸皇子中,因为其母的身份只是个普通的宫人,所以存在感并不是很强,李世民平时关心的也很少。
这回突然薨逝,让李世民的心里突然有了愧疚之意,觉得是自己在他身上花的心思少了,才让儿子在小小的年纪就撒手人寰,落得与陈叔达一样的下场,白发人送黑发人。
李承乾的意思很简单,把太子良娣,也就是勃律公主刚刚诞下的次子-李医过继给代王李简为嗣,这样一来代王一脉就有子嗣可以传承爵位,李世民也不用为他年少未大婚而无子悲伤不已。
这一条在宗室之中是常有的事,历朝历代都有过前例,远的不说,就说隐太子和刺王吧,玄武门后,李世民还不是过继了皇子给他们为嗣以显示胸怀。
再者说,李承乾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虽然他还不是皇帝,但国本之事,还宜早做准备,以备万全,从根子上杜绝将来争储之事的发生,而眼下就是一个绝好的契机。
过继出去后,李医的宗蝶就会被改在代王一脉,不管他外祖父是不是以国陪嫁,那他都没有争储的资格,亲王就是他能做到的最高位置。将来李象当了太子或者天子也不会对过继给叔叔为嗣的弟弟动手,天家就会真正呈现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局面。
而且,就算过继出去了也只是名义上的,孩子依然在东宫中长大,这又有什么实际的损失呢!李承乾和兄弟们争储争的已经很辛苦了,他不想到了下一代依然搞得剑拔弩张,视如仇敌。.......
第七百零五章 父子之间是要糊涂着过的!
李世民把儿子过继给建成、元吉是为了收买人心,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毕竟是他先绝了人家的子嗣在先,多少有些说不过去,所以这就成了不得不为之举。
但李承乾不同,且不说,他没做过什么手足相残之事,对诸皇子多有照拂,也不太计较他们的过错。单说他现在只有二子,这就愿意过继给弟弟一个,那这胸怀可不是其他有子嗣的皇子能比了的。
老实说高明的举动真是出乎李世民的意料,与这几天听的那些陈词滥调的相比,果然还是我儿甚知朕心。李世民丝毫不还以儿子的诚意,他太知道高明的脾气了,如果是他不愿意的事,别说是长孙无忌了,就是弄个神仙来都没用。
“高明啊,来,坐到父皇这!”,笑着招了招手后,把李承乾拉到了身边,继续说道:“高明,你的孝悌让父皇很感动,可这事是不是在商量一下,毕竟这关乎医儿的一生的荣辱。如此仓促的将他过继给简儿,那他将来可是要埋怨你的。”
将心比心,李世民即是父亲,也当过皇子,对于屁股下面这独一无二,唯我独尊的位置,凡是有机会坐上来的人,谁心里不是痒痒的,他当年就是不甘心做一个亲王才孤注一掷发动玄武门之变的。
等自己百年之后,高明当上皇帝,那作为皇子的李医,很有希望入主东宫,成为下一位后继之君。可高明现在这么一搞,就相当于在他还不说话的时候,剥夺其继承皇位的权利,在李世民看来这势必会让孩子埋怨他一辈子的。
“父皇,简弟年岁不够大婚,如果再没有子嗣承继爵位,那就代王一脉就绝嗣了,他是儿臣看着长大的,作为兄长儿臣怎么能若无其事的坐视弟弟绝嗣呢!所以即是父子之情再难以取舍,医儿长大后会不会怨恨儿臣,如今也全然顾不得了。”
恩,高明话说完,李世民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高明今日不忍作视李简绝嗣,那明日也不会绝了青雀与为德的子嗣,如此一来,自己就是到了九泉之下,也可以坦然面对太武皇帝。
顺便把那句“父子相疑,兄弟相残”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让他没有笑话可以看。再者说,高明还年轻,将来可以有很多子嗣,过继给弟弟一个既不影响子嗣传宗接代,也不影响国祚传承,儿子的一番好意怎么能拒绝呢!
至于李简的岁数虽然还不够作父亲的,但辈分毕竟在那里摆着呢,不是吗?
了然的点点头后,李世民扭头对长孙无忌说:“辅机,看到没有,高明果有长兄的风范,既然他说了,那朕也没有理由不同意。传旨:宗正寺将李医的谍谱移到李简名下,中书省即刻草招,拟晋李医为代郡王,食亲王俸,承继代王食邑,待其成年之后,即晋位代王。”
“诺,老臣下去之后,即刻遵旨行事。正所谓一代胜过一代,太子殿下情义深重,不忍弟弟绝嗣甘心将自己的儿子过继,皇室将来无忧矣!老臣仅为陛下贺,为大唐贺!”,说完,长孙无忌还依着规矩给皇帝行了个大礼。
好好好,李世民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由此可见他心里的丧子之痛被两人宽慰的差不多,长孙无忌的话正中下怀。兴致高了,那饭量自然就好了,李世民拉着甥舅二人来到了桌子边,招呼二人入座一起用膳,而且还用的还比平常多了不少。......
差事是皇后给的,李承乾办完了差自然要到皇后那里去说一声,听到儿子付出了这样的代价才把皇帝的神儿叫了回来,长孙皇后长长地叹了口气。长孙一脉承接了这分尊荣,那就得为付出相应的代价,从自己把恩宠分享给其他嫔妃,到高明把儿子过继庶出的皇子。
自古皇权如儿戏,别看皇帝对长孙一脉恩宠一日胜过一日,可要是不知道收敛,处处谨小慎微的伺候,那他随时可能改变既定的储位人选,不过就是与群臣打个招呼罢了。
是,高明手下是有不少能征善战的军队,在军中的威望也很高,但这一切都是在皇帝的默许下才拥有,与这位马上天子相比,高明差的还远呢!只要他轻轻的吹一口气,那高明的六率顷刻间就会消散。
儿子能看到这一点,证明他真的长大了,成熟了,知道君臣父子之间的亲密关系,不仅仅是靠亲情能维持住的,有些时候适当的自我牺牲才是最好表达忠心的方法。
看着母亲一脸愁容,李承乾把去了皮的果子切好放在盘子里推到了长孙的面前,然后笑道:“母后,不过是名义上的事不必那么较真,您的孙儿不还是您的孙儿吗?”
“说的轻巧,那能一样吗?东宫是正朔,代王是藩王,从宗室的角度来看,那关系差远了!”,长孙摇了摇头,对盘子里的水果一点食欲都没有。她说的弊端,正是皇帝看到李承乾情义为真的原因之一。
从宗室礼法上讲,即使李医继承了亲王的爵位,可等李承乾或者李象当了皇帝,那他作为名义的侄子和堂弟,子孙就不能享受不降,或只降一级爵位的法度。到了他儿子继承爵位的时候最多就是个国公,也许是个县公,直接就从帝系一脉出去了,这未免有些太不公平了。
在这个时代,从宗室到诸勋贵,有那个贵族不是为了让子孙能继承高一点的爵位,享受着最顶尖的贵族权力而活着的。
“母后,多虑了,您也说了,这都是二三十年以后的事了,有儿臣在您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皇权如儿戏的道理,不仅长孙皇后明白,李承乾更是玩的很溜,君主们从来都让自己的背信弃义,显得那么冠冕堂皇。
此举一是为了哄皇帝高兴,二是规避手足相残的风险,等自己对皇室整改的计划一一实现以后,那爵位这点小事根本就不是问题。
长孙皇后不知道儿子心里是怎么想的,可她听明白了高明有在皇帝百年之后反悔的意思,这让即无奈,又想笑。这家伙都是两个儿子的父亲了,还这么调皮,就不怕皇帝想明白后抽他吗?
对于长孙的疑问,李承乾将果盘端起来后,笑着回道:“不聋不哑,不做阿家翁,母后怎么知道父皇不明白,他看的结果,看的是贞观一朝,至于以后嘛,他老人家愿意糊涂着过。与一个亲王爵位相比,大唐需要他老人家操心的事儿还多着呢!”.......
第七百零六章 长安“义盗”
最近,长安城中人们茶余饭后的就会代王与陈叔达父子的死,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不管是勋贵还是百姓都不外如是,谁家养儿不是防老呢!
对于代王的身后事,除了严格执行皇室礼法外,李承乾还特意关照礼部、宗正寺办的体面一点,他弟弟活着的时候享受习惯了,最后一次也不能委屈他。
太子的大度赢得满朝文武一片赞声,尤其是他们知道太子把次子李医过继给代王为嗣以后,太子用实际行动像世人证明了什么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赞美的本章像雪片一样飞入中书省,甚至孔颖达、姚思廉等人还作了几篇赋用来赞扬这种皇室和谐的景象。
当然,不高兴的人也有,比如说马上要出京的魏王和吴王就很不高兴,同样都是皇孙,太子的两个儿子都在襁褓之中就晋升了郡王,他们的儿子呢,毛都没捞到一个,这让二人很不高兴。
不过,即使是嫉妒,他们也没办法,按照国家典制太子之子晋郡王爵是固定的规矩,但一般都是在大几岁或者成年后册封,父皇这么做太偏心了,所以兄弟俩事带着浓浓的失望离开长安的。
没了他们兄弟俩在朝中上蹿下跳,李承乾心情平和了很多,更为吸引他注意力的是狄知逊在禀报张老头案时一同呈报奇怪的盗窃案。之所以让他这么感兴趣,是因为此案于寻常的案件不同,这个盗贼专门偷盗勋贵之家。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先后有五位国公,七位国候,六位县子府邸的被盗,而且异常狡猾,各府和京兆府拿他都没有办法。
程知节家的玉刀,尉迟恭家的玉如意,虞世南家的王羲之字帖,褚遂良家的琉璃五彩珠,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这个盗贼不仅每每对勋贵的心头好下手,更是会在墙上留下“盗侠于此一游”的手记。
这种挑衅的方式不仅彻底惹怒了诸勋贵,更是让长安市面上的地痞无赖、游侠流氓欲哭无泪,京兆府的武侯们天天扫他们的场子,让他们的那点生计根本就没法维持下去,能特么不叫苦连天嘛!
当然,这也不能怪那些武侯,他们也是没办法的事,勋贵们要京兆府限期破案? 狄知逊叫他们限期捉拿贼人,官大一级压死人,不拿他们开刀拿谁开刀呢!
不过? 令人十分奇怪的是? 这个盗贼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既不见找不到这个人? 也不见其在黑市上出售赃物,好像其人一下子人间蒸发了一般? 无影无踪? 这让狄知逊有了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破不了案子就没办法与诸勋贵交待? 尤其是程知节和尉迟恭那两个脾气火爆的老家伙? 狄知逊一个文弱的书生,哪里能招架的了这样的老流氓。正赶巧张老头案事发索性一同禀报上来? 请太子给想想办法。虽然觉得这样麻烦主君很丢人? 但他确实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再让那几个老家伙闹下去,京兆府的衙门就让他们烧了。
太子是其子狄仁杰的老师,手下又有内卫这样精于巡察缉捕的部门,这样的事不麻烦他? 找别人根本就办不了。
对于狄知逊的难处,李承乾表示理解,正所谓光腚撵狼,胆大不害臊,他太知道尉迟敬德和程知节那两个老流氓是什么样的角色了,他们是在宣政殿都敢与人肉搏的玩意,你指着他们要脸,那根本就不可能事。
有意思,专门偷到勋贵之家的“不义之财”,还留书讥讽,拔萝卜专门挑最大的拔,也算是个奇葩。一想到几个老家伙肉疼的模样,李承乾的心里就好像三伏天饮下一杯冰水一样畅快。
所谓的案件,不仅事京兆府有破不了的,天下各府都有这样的情况,总有抓不到人让其逍遥法外的,要是一犯事就能抓到,那可真是天下太平,谁都不作奸犯科了,所以这并不能怪狄知逊无能。
但不管事看在老实人狄知逊的面子,还是对这个“盗侠”的产生的好奇心,李承乾都没有理由拒接。召来长孙冲,随即吩咐内卫,无论如何,就算挖地三尺也得找到这个贼。他倒是想看看,这个所谓劫富济贫的小贼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可长孙冲这边还查出子丑寅卯来,狄知逊那就又出事了,右骁卫将军-丹阳郡公-李客师不仅在京兆府衙门大闹了一场,更是拉着狄知逊进了大明宫,打算在“御前”讨一个公道。
与其他勋贵丢失的贵重物品相比,李客师丢的可不是钱财能衡量,因为他丢的正是被其视为掌上明珠的小女儿-李霞。
女儿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虽然李承乾没有女儿,但长乐、晋阳、新城都是他亲自带大的,所以这种感受他能理解。如此说来,狄知逊这一脸的鼻青脸肿也不是很冤枉,要是自己的妹妹让人掳去了,李承乾那里会像老家伙这么“斯文”,早就一把火把京兆府点了。
“太子殿下,您可得给老臣做主啊!老臣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她就是老臣的命,要是她有了什么三长两短,那老臣就活不下了。”
“太子殿下,臣弹劾京兆尹-狄知逊玩忽职守罪,那个什么“盗侠”在长安行盗窃之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狄知逊作为地方的父母官不仅没有肃清盗匪,反而一推六二五,每日在衙门里混吃等死,这样的官怎么能维持京师的治安。老臣女儿被掳之事,狄知逊难逃其罪,应该负有主要的责任。要是他能上一点心,早一点抓到人犯,老臣的女儿能丢吗?”
“殿下,你可不能护短,狄知逊事东宫的官儿不假,老臣可是秦王府得老将,您今天要是偏袒于他,老臣,老臣就不走了,今就在宣政殿碰死得了。”
说完,李客师就躺在地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弄得狄知逊紧张的师不停擦着额头上的冷汗。现在正是房、杜两位宰相整饬官场风气的关键时候,自己这么时候让李客师参上一本,那不是正撞在枪口上了嘛!........
第七百零七章 老好人不是那么好当的
在李承乾这敢耍无赖的人不多,就算是程知节、尉迟敬德这样混不吝的秦王府旧将也得掂量一二。可李客师的确是个例外,早在武德初,他不顾兄长李靖保持中立的态度,毅然决然的投入潜邸,成为秦王府的统军,官职于自己的老师秦琼相同。
武德九年,为了让自己的明主早登大位,他只身入营劝说兄长李靖相助一臂之力,因为李靖的袖手旁观,李客师与其割袍断义。随后又跟随李世民参加玄武门之变,身受重伤而不旋踵,事变后,官拜太子右内副率,领左右将军衔,成为贞观朝的功臣。
本来按照他的功勋,早就应该是正三品大将军了,可其在贞观初受赏的时候,拒绝的实授之官,专心其癖好“养鸟”,还与皇帝言:臣的使命就是辅佐圣明天子君临天下,现在心愿已成,余生愿意养鸟自娱足矣。
对于这样不图名利的且忠心耿耿的臣子,李世民自然是十分看中,所以亲自出面为其与李靖摆了一顿“和酒”,让兄弟俩重归于好,这在贞观一朝绝对是独一份的存在。
李客师平生除了喜好养鸟之外,最注重的就是自家的那个小棉袄,他的夫人也是在产下此女而逝。当年李承乾选妃的时候,此女还曾被举荐上来,但长孙皇后觉得她性子太跳脱,没有母仪天下之象,所以就触落了她。要不然就凭李客师与皇帝的关系,现在这个太子妃是不是独孤妙音还真是不好说。
说道性子跳脱,这还真是李客师一手惯出来,他们家这丫头从小是在父兄们的宠溺下长大的,刺绣等女工是一窍不通,可说道骑马射箭到是个中的能手。李客师曾不止一次的说过,要是此女为男儿身,那必定又是一位威风八面的大将军。
勋贵家娶儿媳,那个不找贤良淑德,兰心蕙质的,弄这个活猴子回去,那自己家的日子过不过了,所以这么多年来也压根没有勋贵上门提亲。
但李客师这“鸟贼”不在乎,这说明他们这些凡夫俗子的眼光有问题? 根本就配不上自己的女儿。眼下,这么个眼珠子丢了? 李客师要是不急眼,那李承乾才真会感到奇怪呢。
哎呀? 当年是皇帝给他们兄弟俩做中人? 现在又轮到自己了,可这与兄弟之间的矛盾不一样,人家丢的毕竟是大活人,不是一个物件? 所以李承乾对此还真有些头疼。
说道偏心? 那到真不会? 狄知逊毕竟事先就跟自己沟通过解决此事,可谁能想到这个毛贼已经荤腥不计到连大活人都偷的程度。
“客师? 有问题就解决? 你躺在地上干什么,就不怕着凉了!来,快起来!”
“丢了女人,那就是丢了老臣的命,命都没了还怕着凉吗?反正殿下今儿不给老臣做主就不行!”
长孙无忌劝根本就没用,李客师不是他兄长李靖,没有那么多小辫子让人抓,别说是长孙无忌了,今儿就是说出活龙叫也没用,反正他就是要女儿。
没能替外甥解围,反而碰了一鼻子灰,长孙无忌只能对外甥耸了耸肩膀,示意外甥还是自己解决吧,这家伙犯起混来比程知节有过之而无不及,谁能把他怎么着。
叹了一口气,李承乾沉声说:“李将军,对于贵府小姐被贼人掳去,孤亦深表同情。可赵国公说的对,出了事咱们就要想办法解决,在宣政殿闹义气有什么用呢!”
“这样,你先回府静待消息,这个案子孤亲自督促,一定早最短的时间内破案,并保证贵府的小姐完璧归赵。如果出现了什么严重的后果,孤一定秉公处理,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怎么样!”
听到太子这么说,躺在地上的李客师转了转眼睛,狄知逊的儿子是太子的入室弟子,其待遇丝毫不亚于皇室子弟,要是自己再“胡搅蛮缠”下去,别说不能把人家怎么样,那找闺女的事也耽误了。
与闺女相比,狄知逊的脑袋在他眼里还不如夜壶,要来有什么用。既然太子保证了,那不管用什么招他都得给自己把人找回来。
再者说,自己那闺女是什么样,李客师心里有数,不仅古灵精怪,其武艺丝毫不亚于李伯瑶,那小贼最后载在谁里还不知道呢。
在心中安慰了一番自己后,李客师站了起来,对李承乾拱手回道:“既然殿下这么说,那老臣在闹下去就不成体统了,咱就回府等您的消息。不过,老臣要把丑话说在前面,要是臣女有什么三长两短,老臣可不答应!”
“行了,客师,太子殿下都揽下来,你还要有什么不放心的,走,跟老哥去喝一杯,压压惊,咱们静待殿下的好消息。”,长孙无忌再拉着李客师往外走的同时,还对外甥使了个眼神,让他抓紧一点。
李客师的话有些无礼,但李承乾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与他计较,毕竟人家丢了闺女着急,他也是为人父母的,要是自己的孩子丢了呢,将心比心吧!
顺了一会儿气,平复了下心情后,李承乾就让恒连去把长孙冲、孙伏伽叫来。随即告诉他们三位,出动所有的内卫,京兆府的三班差役,再加上大理寺的捕快,挖地三尺也得找出那小贼与李家小姐,限期三天,否则三人全部革职法办。从现在开始,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管什么时候有了线索,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到宣政殿汇报。
看到三人领命后,着急忙慌的往外跑去办差,李承乾揉了揉发胀的头,心里不停的嘀咕着:这年头,好人难当,好人难做,善门难开,善门难闭,要想做到房玄龄那样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老房这么多年调和阴阳也是够难的了。
行,这贼是够的高明了,不仅给狄知逊这个长安的父母官上了眼药,更是害的自己被老家伙给赖上了,等抓到人,孤要不让你去诏狱蹲几天,心里这口气还真是顺不出来。........
第七百零八章 龙门阵不是那么好摆的
狄知逊作地方官有些年头了,争粮纳赋、安抚黎民,带领百姓对抗天灾,那绝对是他的拿手好戏。但要说到缉贼捕盗,这种动粗又动脑的活计,长孙冲绝对甩他十八条街。
有时候李承乾就想,像狄知逊这么老实本分又有些呆滞的文人,是怎么生出狄仁杰这么古灵精怪的儿子的。难道说,这生儿子也讲究气数,这小家伙一个人就占尽了,两代人的气运?
但不管怎么说,案子总是要破的,且不说堂堂京师,天子脚下,让这么个小毛贼把勋贵圈搞得鸡飞狗跳的不成体统。就说李客师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让人受不了,万一他闺女出现了什么不测,弄个半死不活的,他特么敢把闺女送到东宫当良娣去。
为了自己的名声和家庭的和谐,这个案子必须要破,而且要以最快的速度破,李承乾可不想夜长梦多。.......
其实就算太子不下严令,长孙冲也在准备着手了,长安城一百零坊,这里居住的官员、世绅、百姓何止几十万,想要在这么大的城市中找到一个人,那无异于大海捞针。
既然那家伙是专门偷盗勋贵家的珍宝,那么费事找他干什么呢,让他自投罗网岂不更好,所以就让长乐公主以生辰为由在东宫的宝库里挑了一颗夜明珠,并且让内卫们把消息放出去,看这家伙能不能忍住这样的诱惑。
满长安的人都知道,太子最是宠爱长乐公主,不管是什么稀世珍宝,只要是公主看上的,太子那是无有不准,所以她手上能稀世珍宝也就不是什么怪事了。
听完了长孙冲的计划,一同赶到宣政殿的狄知逊不停的点着脑袋,伸出了大拇指,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就就没想到呢。
让武侯们每天在市面上剑拔弩张,那小贼早就惊了,当然不会傻到自投罗网,现在长孙驸马弄了个这么大的香饵,这可比他让武侯天天扫荡强多了。
狄知逊是很看好长孙驸马的奇谋,但坐在上面的李承乾脸上却是一片漆黑,不为别的,就因为长孙冲在办差的时候“假公济私”。我说的嘛,丽质乐颠颠的进宫玩了一圈就走了,连父皇都来不及看? 感情这是受了这混蛋的蛊惑? 进宫顺东西来了。
李承乾不气那点东西? 反正丽质喜欢就行了? 但现在长孙把话挑明了,这不是摆明跟老子示威嘛,果然是女生外相。
“仲良,得意且不可妄行? 越是觉得智珠在握越容易载跟头? 换句话说咋呼的越欢? 死得越快? 老实人常在!”? 李承乾咬着牙? 看着得意忘形的长孙冲。
“殿下放心,家里的天宝琉璃阁是公主放珍宝的地方? 如今也算是长安城里的一景,那些勋贵家的小姐那个不知道垂涎三尺? 有她们和内卫的散出去的消息,臣有把握抓住那个家伙。”
长孙冲胸口拍的叮当响? 显得十分有信心? 能破案还能白落一个夜明珠,既得了功劳? 还得了钱财,一举双得为什么不做呢!况且? 养公主老婆跟平常人一样吗?不占自己这个表弟兼大舅哥点便宜,那岂不是傻子。
“好,仲良,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孤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老实说,李承乾不怎么看好长孙冲的计划,理由很简单,能做这么多,这么大的案子而不被露出马脚,除了拥有超乎常人的身手外,更是有冷静的头脑。要知道勋贵人家的事总是传的很快的,所以大伙一定会多加小心。
更何况有些被盗的人家还是武将之家,以程知节、尉迟恭为首,要知道他们的家将都是身经百战之士,其身手丝毫不压于皇帝的玄甲军。能把这些人耍的团团转,且片叶不沾身,这样的人能乖乖地进长孙冲设下的圈套吗?
长孙冲觉得瓮中捉鳖不错,没准人家还想借坡下驴呢,敢这么干,人家就不怕掉脑袋,一山望着一山高,当贼也是有职业计划的嘛!所以当长孙冲与狄知逊兴致勃勃的离开,打算用龙门阵来匡人家的时候,李承乾召来了翟长孙和恒连二人。
公主府,天宝琉璃阁,李丽质像往常一样,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看丫鬟们打理着珍宝上的灰尘,每三天她都会来一次,这已经形成了惯例,是她生活中的一部分了。
这里面的东西,都是从小到大,李丽质收到的礼物,有帝后送的,有兄弟姐妹们送的,也有诸宗室亲贵送的,当然,绝大部分都是珍宝都是从东宫来的。
对于她来说,这些东西最可贵的并不是价值,而是人心,尤其是自己的大哥。小时候每当她不开心的时候,大哥都会把她带到东宫的宝库,让她随便挑喜欢的东西,目的就是哄她高兴。
有时候,李丽质经常会想,要是没有大哥多年的呵护,她会不会无忧无路的长大,会不会像今天一样成为诸宗室、勋贵内眷中的焦点,过着众星捧月的日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比皇子亲王都威风。
因为不管是在武德朝还是贞观朝,自己那些姑姑的前例毕竟摆在那里呢,出嫁以后,连进宫都不是一件随便的事,更不要说像他一样“肆意妄为”了。
就在李丽质回想小时候的趣事的时候,长孙冲贱兮兮的走了过来,一边给李丽质捏着肩膀,一边讨好道:“公主,夫人,表妹,最近几天这个地方就不要来了,为夫打算用它来抓贼,省得惊到你就不好了。”
对于长孙冲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小人行径”,多年来李丽质早就习惯了,平常怎么不见他下了值这么勤快的跑到这里来呢!
沉吟了一会,李丽质摇头晃脑的回了一句:“不就是一个毛贼嘛,有什么大不了了,本公主什么阵仗没见过,还能怕他一个小偷!再说,我这里有两百名武婢,都是受过禁军训练出来,身手不比你手下那些穿得花里胡哨的差,有什么可躲的。”
得,这公主脾气又上来,李丽质那点都好,就是凡事都好奇,愿意一探究竟的性子让人受不了,这个毛病都是高明给惯出来的。
心里虽然不赞同,但长孙冲还是耐心的劝说:“丽质,这毛贼可是把丹阳郡公家的小姐都掳出去了,可不能小视,今儿李客师还在宣政殿闹了一场呢。
你大哥可是下了严令,三天之内破案,否则依律治罪,为夫要是不把这的消息折腾大了,那就等着罢官吧!你也不希望为夫被处置,是吧!”
“切,多大的官儿,咱们就是不干又能怎么样,再说有我的面子在,大哥还真能把你怎么样了!”,对这话李丽质可不信,更何况前两天父皇还说要晋自己为长公主呢,所以那份内卫府的俸禄对于他们两口子说无所谓,不做就不做呗!.........
第七百零九章 当男贼碰上女匪
“姑奶奶,那公主府尚且是个去不得地方,更不要说皇宫,咱们还是溜达一圈回去喝酒吃肉的好!”
“你懂个屁,长乐公主能有多少好东西,这天下的奇珍当然是在皇宫了,就你这脑子还想当大盗,做梦去吧,充其量是个小偷小摸的小贼。姑奶奶告诉,太子是个吝啬鬼,好东西都藏在府库中呢,想要发财当然去那里了!”
“可这钱再多也买不来命,皇宫大内是咱们这个能去的吗?依着我看还不如落点实惠,挑个公爵府弄得了!没准还真能弄一颗夜明珠呢!”
“追求,追求懂吗?做贼也是要有抱负的,一颗算什么,东宫那能偷出一筐来!想想要是东宫都让你偷成了,那你这“盗侠”的称号岂不是要换成盗圣了!想想,那多有面子!”
一身夜行者之服的李霞脸上浮现出了狡黠的笑容,还很大姐的拍了拍盗侠柳荣的肩膀,示意他把眼光长远一些,要有大出息。要么不干,要么就干大的,偷个公主府或者国公府有什么出息,能惊动天下吗?
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掳”来的女子,柳荣的脑瓜仁都疼,此刻的他无比后悔去李客师家偷东西,不仅没偷成,还弄了这么一个狗皮膏药粘在身上,想拔都拔不下来。
更闹心的是现在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还要拉着自己去皇宫里投东西,那和自投罗网,主动求死有什么区别。特么的,要不是打不过这个疯女人,柳荣早就跑路了,还能跟她在这扯皮。
见柳荣不为所动,李霞上前了一步,小声的说了几句,紧接着原本眼神黯淡无光的柳荣突然兴奋了起来,不停的点头,还冲李霞伸出了大拇指,赞不绝口的说小姐高明。
能特么不高明吗?李霞是什么出身,从小出入皇宫如同家常便饭,对那里的布局可谓如数家珍,那里是柳荣这么土包子能比得了的。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有李霞这样熟悉门路的人带路,那什么宝贝不手到擒来。
就这样? 在李霞甜枣与大棒的攻势下,谨小慎微的柳荣在巨大的利益和盗圣的名号的引诱下,跟着就摸进了皇宫。还别说? 这个疯女人还真是没吹牛,他们成功躲过了十三队巡逻的玄甲军? 轻轻松松地溜到了东宫的府库。
打晕了三个看守后,拿到了钥匙? 打开了东宫府库的小门潜了进去? 映入二人眼帘的就是摆放整齐的各类珠宝、玉石以及堆积如山的黄金、白银,直接晃瞎了二人的眼睛。
“看看? 姑奶奶说的没错吧!这里的东西天下无双? 一点都不比皇帝的府库差? 这的风险冒得值的吧,想拿什么拿什么,不用客气。但一会儿你的按照我说的做,否则就凭着咱们两个休想再碰运气轻巧的走出去。”? 李霞捧着一把宝石,眯着眼睛笑呵呵的叨咕着。
“没错? 姑奶奶,你真是神仙,不,应该是女神? 看看这尊白玉观音,放在市面上也得值个几千贯,发了,发了,干完了这一票,可以好好享受几年神仙的日子!”,一边小心抚摸着一尊玉观音,一边不住的点头赞成李霞的提议。
这里随便那件都价值连城的,真是让他有些挑花眼了,虽然风险很大,但确实是很值得,自己盗圣之名很快就要传遍天下了。一边幻想着自己“扬名立万”,一边找寻着最值钱的物件,因为他很清楚,这么多东西根本就不可能都拿出去,所以找到最有价值的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就在柳荣和李霞在库房中翻箱倒柜找的时候,房梁之下突然跳下了一个人,下来之后就抱着刀靠在架子上,懒洋洋的说:“都小心点,掉在地上摔坏了,你们的命都赔不起!”
突然出现这么个人,任谁都会吓一跳,不过柳荣很快就从慌张中镇静了下来,随即笑着回了一句:“兄弟,大路朝天各有一边,既然是同道中人,又这么有缘,那咱们就各自发财,谁也不耽误谁如何!你也看看到了这里的财报堆积如山,喜欢什么只管拿就是,犯不着和钱财过不去嘛!”
柳荣的话引得那汉子笑了起来,这让柳荣误以为自己的花言巧语起作用了,还没等他转身炫耀,就感到屁股上传来一股巨力,直接就把他踹到在了地上。还没等他问为什么,只听道李霞愤恨的说道:“跟东宫侍卫统领谈分赃,你脑袋长屁股上了,还特么不赶紧跑!”
还吹什么盗侠,简直特么就是白痴,看到人有出来就是露馅了,还特么不跑等着砍头啊!跟这样的人合作,真是有辱本小姐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了,哎,这都怪自己选了一个猪一样的人合作,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对于二人的逃跑的行径,恒连并没有上前阻拦,只是弯腰捡起了他们仍在地上的东西,吹了吹上面的灰,小心翼翼的放在架子上,随后才转身向外走去。
行至库房大门,就看到柳荣与李霞二人像粽子一样被捆着仍在了地上,轻笑两声后,恒连笑着说道:“太子爷说的对,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刁蛮任性、武艺高强的李家小姐能让人掳去,那可真是一件新鲜事,也是一件蹊跷的事。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你们李家也有人这么干过,不是吗?”
恒连说得是著名的“红拂夜奔”,设身处地来看,现在她和柳荣被人安在东宫的府库,何常又不是如此呢!李霞的脸腾一下红了,随即啐了一口骂道:“恒连,你跟你主子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哎,“是不是好东西不重要,本将就想知道,令尊在得知小姐与贼人同流合污后,还会不会在我家殿下面前撒泼打滚。”,话毕,恒连冷哼了一声,随即对周围的侍卫说了句带走,就转身向宣政殿走去,他知道此刻的太子正在那里批阅兵部、吏部的急章,没有休息。......
第七百一十章 都是情债惹的祸
有句老话叫,没有好根就没有好苗,李承乾打赌他老爹打死都想不打自己的女儿不仅主动跟着匪徒跑了,更是与其合伙到皇宫偷盗珍宝,现身演绎了一出大唐版的“红拂夜奔”。
原本李承乾只是想多防一手,毕竟有长孙冲这么一张罗,长安城的乞丐都知道东宫有宝,这年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谁知道这贼会不会胆大包天,仗着自己本事高强来一下呢!现在看来自己真是蒙对了,有李霞这个“内鬼”在,谁能对成堆的财宝视而不见呢!
老实说,此刻的李承乾真是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有这么场好戏看,自己就应该把本章放一放,亲自带队去看看,下九流的盗贼与贵族小姐一同犯案,不得不说这比梁祝看起来更有意思,错过眼皮低下这么一出好戏真是可惜了。
不过,这样也好,孤到要看看李客师还怎么在宣政殿与孤撒泼耍混。挥手让侍卫们给他们二人松绑之后,李承乾上下打量了柳荣这个在京城名声鹊起盗侠,样子很普通,放到人群中绝对不好起眼,浑身肌肉结实,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小子,你很行,也很大胆,偷东西偷到孤的身上了,说说,你想怎么死,五马分尸、凌迟处死,还是株连九族!”,李承乾一脸玩味的看着他,这家伙胆子这么大,不吓吓怎么行!
唉,叹了一口气,柳荣有气无力的回道:“太子殿下,出来当贼的第一天师傅就告诫我了,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了。唉,说到底还是因为被钱财蒙了双眼,受了这疯婆娘的蛊惑,忘了他老人家的教诲,命该如此,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听到柳荣说自己是疯女人,李霞立马不干了? 不顾自己也是大祸临头? 起身给了他一脚? 愤恨的骂道:“蠢贼,你说谁是疯女人,你要不是财迷心窍能跟着本小姐进宫吗?”
“行了”,制止了李霞的胡闹后,李承乾沉重脸看向丹阳郡公府的这位大小姐? 太特么刁蛮任性? 李客师的家教堪忧? 要不是孤没在气头上,否则凭着今晚的事,就地格杀都没有问题? 谅李客师那老家伙再不满意也说不出什么来。
“李家小姐,不告自取即为盗,这个道理孤相信你应该明白!如果不是你引路,就算让这贼人找上三天? 他也断找不到府库的位置。说说? 为什么偷到孤的头上? 咱们之间没什么深仇大婚吧!”
没错,这正是此刻李承乾心里最纳闷的,他能想通盗贼是为了钱财,可他想不明白堂堂郡公府的小姐为什么对自己的财宝也感兴趣。就算李客师的爵位不高,可他们李家也是累世公卿,应该不缺钱花吧,犯不着干出这么样的事啊!
原本李承乾对翟长孙和恒连的吩咐是,一经发现立刻锁拿,在他入宫的那一刻就拿下这个胆大包天的贼人,可谁能想到她也跟着来了呢,所以恒连和翟长孙一商量就没有动手,悄悄地跟在后面,好死不死的二人竟然真的偷到东宫府库了。
“没仇,没怨?”,李霞转了过来,盯着李承乾冷笑了两声,随即道出了她为什么要如此行事的原委。
原来事情还得说回到李承乾选妃的那年,国储选妃自然要选择名门闺秀,而且皇后的要求非常高,郡公以下爵位的人家根本就没有机会。而李客师的爵位刚好是郡公,所以李霞也就跟着入选了。
那个少女不怀春,对于当时的参选的名门闺秀,没有人不想成为独一无二的太子妃。这并不是因为其名位尊贵,更是因为太子本人,那个长安城中最耀眼的少年。
要知道在诸多皇室子弟中,文采斐然且武功强盛者唯有太子一人,更为主要模样俊俏,贞观四年北伐大军班师的时候,他与李靖二人并马入长安意气奋发的样子,有那个名门闺秀没被这一幕深深地吸引住,李霞就是她们其中的一个。
可储妃的选择条件太苛刻了,没等她见到太子面前亮个相,皇后就以性子粗野的为由把她从名单中划了下去。性子野怎么了,性子野就不能当太子妃了,那要都将规矩的话,太子还不应该带兵上阵,他不是也去了吗?
李霞虽然觉得委屈,可无奈人微言轻,所以只能乖乖地回家。可自打那以后,她对李承乾的爱慕就转变成了浓浓的恨意,他身上所有的优点,李霞都刻意往坏处想,什么勤俭节约等优点,通通转变成了吝啬、刻薄!
每年的上元节的后宫宴会在太子大婚前,都是由皇后主持,可后来换成了太子妃-独孤妙音在御阶之上发号施令,这就让李霞更加怒在火烧。因为在她心里如果没有皇后的挑剔,自己这般武艺高强的豪门小姐,一定会成为大唐的储妃,而独孤妙音今天的荣光与幸福,本来就应该是她的。
这不,在家中抓到柳荣这个小贼后,李霞心生一计,不如让这家伙跟着自己潜入东宫的府库,那几件东西出去,放到市面上让太子丢把大脸。再放上一把火把这烧了,既能轻易脱身,更是让世人知道,东宫没有想象的那么固若金汤,两全其美多好的事!
李霞想的是挺美,计划的也很周全,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里和公主府一样都是人家布下的局。太子和长孙冲真不愧是表兄弟,一样都德行,一样坏出脓水了。......
听到李霞是因爱生恨,所以想要让自己丢脸才做下这窃盗之事,李承乾让她顶了结实,因为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具有花花公子让人倾慕的潜质。一边的翟长孙、恒连、张思政三人也跟着捂嘴偷笑,咱们这不沾花惹草的太子如今也背上风流寨了。
这还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谁让太子爷不好色,不知道雨露均沾呢,这都是他的“报应”!
对于三人的幸灾乐祸,李承乾既无奈又觉得好笑,孤也是受害者好不好!咳嗽了两声后,缓解了下尴尬后,李承乾随即吩咐道:“行了,暂时羁押,明日召丹阳郡公进宫,孤要与他好好谈谈!”......
第七百一十一章 爱妃,你辛苦下!
像李霞这种因为爱慕就到皇宫里来盗宝,顺便想再放把火烧了自己的库房,这种表达“爱慕”之情的李承乾这辈子还头一回碰到,太特么热情了,实在让人难以接受。他现在无比觉得母后当年的决定是英明的,弄这么个疯婆娘进宫就相当于屁股坐在火山,随时惹火上身。
之所以要和李客师谈谈是顾念老臣的面子,毕竟他是秦王府的老人,即使他女儿犯了罪也得讲人情世故,更为主要的是李承乾想看看老家伙知道了今晚发生的事后会是什么表情。
回到明德殿的时候,独孤妙音、勃律玉正在哄三个孩子玩,李医及冯家丫头正看着她们手中布偶手舞足蹈,而李象则与他们俩不同,他更感兴趣的是这两个玩伴。
对于李象来说,周围所有人都比他大,这小子早就免疫了,现在突然有了比他还小的,而且一来就两个,这怎么能让他不产生强烈的好奇心。所以这小家伙每天都对弟弟、妹妹动手动脚的,摸摸这个,亲亲那个,通过行为就可以看出来,他已经完全把这他们当成自己的玩具了。
看到李承乾来了后小李象兴奋的倒腾着小腿跑了过来,一边父王、父王紧着叫,一边扎着小手要抱抱。对于李象这种亲亲、抱抱、举高高的要求,李承乾当然不能拒绝,抱起小家伙连啃了两口,又把他举起来转了几圈。
孩子当然看不懂大人是在强颜欢笑,所以给太子行了个礼后,勃律玉招呼着陆芸等人一起把三个小家伙抱出去,她是良娣、侧妃,这点寻常的脸色必须会看,否则这日子一天都过不下去,出身王室的她早就学会这样的本事了。
众人走后,独孤妙音体贴的伺候丈夫宽衣,随即问道:“殿下,是出了什么事吗?臣妾怎么觉得你有些焦虑呢!”,做了几年的夫妻,对于李承乾脾气秉性,独孤妙音自认为还是了解的,能让他三缄其口? 肯定是发生了“特别”的事。
唉,叹了口气,李承乾用颇为怪异的表情向爱妃描述了宣政殿发生的事? 引得独孤妙音笑的连腰都直不起来了。不管是长安城发生的盗窃案,还是丹阳郡公府小姐被捋之事,她都略知一二,毕竟有长乐那个百灵鸟在什么事传的不快。
但让她始料未及的是,这位李小姐不仅是主动与贼人走的? 更是因爱生恨,要放火烧了他们东宫的府库? 这太让人吃惊了。
对于这位郡公家的小姐? 独孤妙音在历年的宴会中见过几次,也打过交到? 在她的印象中这位小姐相貌出众,举止豪爽? 身上丝毫没有勋贵娇惯与其伯母张出尘颇为相像。
如今闹出了这么个闹剧? 还把太子给牵进去,这就相当于好好的堂官成了同犯? 能不让人一笑嘛!自己的丈夫,自己知道? 李承乾不是什么色中恶鬼,至今为止东宫只有一妃一妾? 所以在这方面的名声极好? 所以肯定不是太子先招惹人家的。
估计那位李家小姐早就盘算好了? 就算计划失败人赃并获,她也无所谓,反正有他父亲的面子和功劳在,她也能全身而退。
“殿下莫恼,既然那李小姐如此的深情厚意,那何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等风头过一过,给个名分,抬入东宫就是了,反正咱们家有的是位置,不是吗?”
独孤妙音是故意这么说的,她明知道李承乾没有那个心思,所以才想故意逗逗沉闷的丈夫,活跃一下气氛。是,宫里、宫外都说独孤妙音和文献皇后一般“擅宠”,让太子十分惧内。可他们夫妻二人心里清楚,这都是谣传,也是保障东宫的内部和谐的手段,即使背上些许恶名她也不丝毫不在乎。
“行了,爱妃,风凉话说完了,你该笑的也笑了,咱们言归正传,孤想做个媒,成全柳荣和李霞一段夜奔皇宫的佳话,你觉得怎么样!......”,既然做了初一,那就得有被人做十五的准备,这个锅,反正孤不能背。
你不是处处学红拂女吗?行,没问题,孤成全你,盗贼和大将军也没什么区别,再说李靖当年也不是大将军啊。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孤这回不仅不要那小贼的命,还给他出一份聘礼,李客师那里咱去办,至于那脾气不好的小姐嘛,就得独孤妙音出头了。
沉思片刻之后,独孤妙音俏生生的回道:“殿下,以势压人,不管是柳容,还是李霞,亦或者丹阳郡公都没问题,可殿下这么做是不是有点,有点不太残忍人,如此仓促就决定了她的一生。”
呵呵......,“爱妃,她已经很幸运了,否则单凭深夜闯宫,刺王杀驾这一条,他们三原李氏一门就得满门抄斩,孤给他们留下性命,已经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想想如果不是孤把事压下来,捅到父皇或者朝野皆知了,不管李靖兄弟于国于皇室有多大的功劳,也保不住他们的命!”
李承乾说的没错,恨他们李家的人多了,这正是个落井下石的好时机,刺王杀驾李承乾说的都是轻的,这个由头落在那些官员手中马上就会演变成与军中旧部互相勾结、蓄意谋反,那牵扯面就大了,其威力一点都不输于文字狱。
他不想因为一个女人,让更多的无辜者遭到清算,所以希望通过谈的方式让李客师知道就因为他教女不严,差点让三原李家遭受灭顶之灾。
独孤妙音出身世家大族,又身处高位多年,她当然知道这一系列连锁反应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轻者朝局动荡,一大批文武大臣遭受清算,重者,不甘心或者无辜的官员就会起而反之。
这一切的事,都是因为一个女人而起,红颜祸水,美色误国,此言不谬,她不得不承认丈夫决策是对的,以最小的损失保全最大的利益。相比之下,李霞得幸福也就无关紧要了,毕竟这是她自己惹出来的祸事。
“殿下放心,臣妾明日一早就去规劝于她,一定让开开心心的上花轿。”
“好,那就辛苦爱妃了。”.......
第七百一十二章 太子妃出手
对于李客师来说,他心里一点都不想把宝贝闺女的婚事草草的定下来,可是没办法,形势比人强,不赞同的话就是死,而且是全家老小一起死,这容不得他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是,太子是没说把窗户纸捅破,也没有拿三原李家全族老小威胁,可精于事故的李客师明白,太子一是不想给自己添加桃色丑闻,二是考虑到兄弟二人的功劳,不想煎迫李家太甚。
这不仅仅是人情,更是天大的恩典,李家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事到如今又能怪谁呢,要怪就怪自己太过娇惯那丫头了,要不然李家怎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呢!
与李客师焦虑的心情不同,李霞在内卫府大牢待的是挺好的,不仅没人审问她,还按时按点的送饭,作为一个囚犯,能享受这样的待遇已经是极为难得,更不要说这里是人人畏惧如虎的诏狱。
就在李霞对于自己监禁生涯无比满意的时候,内卫们把她又押到东宫,这让她感到非常的不解。不过以她现在身份根本就没资格询问,也不会有人回答她的问题,所以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大大方方跟着去了。
“来来来,妹妹快坐,受惊了吧!太子也真是的,多大的事,至于把人关到诏狱去嘛!”,独孤妙音面带微笑的拉着李霞入座亲切的与往常无异,好像不是错的不是李霞,反而是无辜被牵连的李承乾。
“太子妃,你这是什么意思,没必要对我这个人犯这么好吧!太子殿下想怎么处置我,说吧,对于最坏的结果,我早就有了心里准备!”,李霞一点帐都不买,作为曾经的竞争对手,她丝毫不认为自己比独孤妙音差到那里去,造成今日身份上的差距不过是时运的问题罢了。
呵呵......? 独孤妙音在参选的太子正妃的时候,两人就打过交到,对于李霞直言不讳的性格,她早就领教过了,所以对于李霞无礼的反应一点都不惊异。
平心而论,以她对丈夫的了解? 即使武艺出众? 英姿飒爽的李霞不被皇后刷下去,她也绝对入了太子的眼。原因很简单,所有人都认为丈夫不讲什么规矩? 没有皇室子弟该有的身价? 与普通的丘八无异。
可独孤妙音却认为恰恰相反,从日常的生活细节上看,太子的规矩极大? 这一点像极了皇后娘娘? 之所以没有说出来? 是因为他懂得克制,懂得能耐的原因? 这那是只看到他外表的李霞? 或者其他人能懂得呢!
但这些都是他们夫妻之间的生活细节,没比要与李霞说那么清楚,因为她注定不可能成为东宫的女人。
随即独孤妙音说出太子的决定,让郡公府的小姐下嫁给一位被内卫府洗白的盗贼。理由与他们夫妻夜话时说的一样,独孤妙音相信,李霞就是再莽撞也知道如果朝廷追究起来,他们李家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危难。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不能太自私了,尤其是倍受宠溺的李霞,李客师这么大岁数,为她操心了这么多年,耗尽心血。不管今日之祸是不是她闯出来的,李霞都有义务为这个家做点什么。
再者说,少女的梦始终是不切实际的,犯不着拿全家的老小的性命开玩笑,而且这早已是木已成舟的事实,李象都那么大,李霞还有什么可纠结呢!
与家族受累相比,嫁给一个“平凡”的人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码不用一辈子勾心斗角,所以这桩婚事对她来说既是不幸也是幸运的。
“皇权果然大于天,太子妃娘娘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那臣女还有什么理由反对呢!”,李霞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她万万没想到李承乾竟然干的这么绝,彻底断送了自己的两套方案,不仅干干净净的把他自己摘出去了,还替她决定了终身大事。
说到底,贵族就是贵族,在贵族眼里眼里没有真正的感情,一切的恩怨情仇都没有家族的利益的重要。用丈夫的话说,李霞的所作所为不过就是一场激情犯罪,事后她会冷静下来,权衡利弊后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原因,独孤妙音并不想把丈夫的算无遗策理解成多智力近乎妖,她更愿意理解为是细致入微观察的结果,就像长安城中那些算卦蒙人的道理是一样的。
在别人眼中,李承乾也许是高高在上的储君,而在她眼中太子只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丈夫仅此而已,这一条是她入宫的第一天皇后教给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当好一个太子妃。
“好,很好,妹妹真是豁达之人,不愧是我们武勋世家出身的女儿,果然痛快。当然,也请你放心,柳荣从今天开始将不再是一个盗匪了,回去好好过日子,过几年做了母亲,你就知道生活的不易了!”
“哎,妹妹别看这一身储妃服色好看,可这日子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容易,天家的规矩大,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受得了的。依我看,嫁个平民也挺好的,最起码不用担心从一而终的问题了,不是吗?咱们女人谁没有房夫人那点小心思。”
即使看不上独孤妙音,但她不得不承认,一生一世一双人确实是每个女人理想,可现实却是残酷,勋贵人家的子弟有那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即使是驸马都尉也只是玩的面子活儿,她一个小小郡公府的小姐又怎么能例外呢!
太子别的不说,在感情上还算是常情的,独孤妙音算是得宠非常了,可宫里还不是多了一个勃律公主。
“太子妃娘娘说的对,臣女在这谢过殿下和您的大恩了,赐臣女这么一桩好的婚事,臣女在这给您和太子殿下磕头了,望您二位恩爱如常,白头偕老!”,话毕,李霞起身,恭敬给独孤妙音磕了三个响头。
当然,她得话里有话,独孤妙音当年能听明白,无非就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她不相信太子能一辈子始终如一的对待这位太子妃。
“好,那本宫就谢谢妹妹的吉言了!请”.......
第七百一十三章 小风变大风了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这话用来形容诸勋贵一点都不过份,郡公家的小姐竟然下嫁给了一介草民,这不新鲜吗?这比那在东市被处决的“盗侠”要新鲜多了。这不是是自降身价吗?这不是自甘堕落吗?这不是让勋贵集体被人嘲笑吗?
长安城里所以的勋贵在表面恭喜的同时,也在心里同声喝骂李靖和李客师兄弟二人,为了让皇帝“放心”,不惜摆出这幅架势来拍马屁,以至于让贵族不与平民通婚的界限从此模糊,让贵族不在高尚,能特么不招人记恨吗?
不过,老百姓却不这么看,穷小子迎娶豪门千金,这是多么励志的话题,所以大伙对自家的傻小子,只要肯努力一定能抱得美人归。看看李家的新姑爷-柳荣,长的那么磕碜都让人看上了,自己家的小伙子可比他俊俏多了,一定能超越的成就,国公家,郡王家,甚至亲王家都有可能,谁让贵族们都有特殊的癖好呢!
李客师家办喜事,除了李靖等他们三原李家在京的亲族外,来的几乎都是军中的旧交,至于大部分的勋贵则是“敬而远之”,没有人愿意与自甘堕落的人为伍,只是象征性的送份贺礼草草了事,毕竟同朝为臣抬头不见低头见。
一对新人终于在诸公的见证下成为了夫妻,喜宴也在众人“调戏”新郎官的兴头上进行着,在大伙看来这个混小子够幸运的了,即使李家的丫头性格泼辣,但能入赘郡公府,已经算是三生有幸了。
没错,作为今天的男主角,柳荣现在的心情确实是七上八下的,如果他知道“过山车”是什么意思的话,那此刻这个词汇最是能体现他现在的心情。从在诏狱中“享受”内卫们热情的招待,到今日的新郎官,他就把脑袋想破了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不过,有一点他特别清楚,那就是从今往后,他别想有一天好日子过,李霞那个母老虎早晚得把他啃的连根骨头都不剩。虽然心里有些不情愿,但他没有选择,因为但凡他敢有一丝的迟疑? 那等着他的就是内卫发明“十八般武艺”。
他发誓? 这辈子再也不手贱偷东西了,那些内卫比鬼都特么可怕,他再也不想去过那样的日子了。
就在柳荣被李伯瑶弄过去敬他同袍酒的时候,长孙冲幸灾乐祸地拍着一脸铁青的李客师,调侃道:“老李,你咋了? 蔫了? 你该高兴才是!”
“你看看? 太子爷都多重视你们李家? 不仅赐下了大量的绫罗绸缎? 金石宝玉? 还亲自到场祝贺,这在勋贵人家的婚礼中可是不多见的? 你该敬殿下一杯才是!”
在长孙冲看来李客师有点不识抬举? 且不说帮他女婿洗白是多难得的事? 单说在诏狱没亏着他女儿,这特么多大的人情,苦着脸给谁看呢!
呵呵......,“仲良,你太失礼了,丹阳郡公是前辈,你这像什么话,赶快坐下,今儿咱们是客人,不要喧宾夺主了。”,李承乾能理解他的心情,谁家的漂亮闺女便宜了那么个猥琐的玩意,能特么不上火。就连在一旁的李靖都看不出笑模样来,由此就可一直到他们对于李霞或者柳荣是多么的不满意了。
天家的恩典历来是有数的,况且太子还是瞒着皇帝做出的决定,这就更为难得,所以不管对这桩婚事多么不满意,但太子的人情不能不顾,是以强打精神,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端起酒杯与李承乾推杯换盏起来。
看到弟弟太不自然了,李靖借口让其去招呼客人驱使他离开,然后里靠了靠,故作亲热状,小声说:“殿下,老臣谢谢你不计较霞丫头的罪过,舍弟爱女心切,如今嫁了这么个,这么个寒颤的家伙,心里难免有些落差,您千万不要见怪!”
“大将军说笑了,孤怎么真会跟李将军计较呢,正所谓时也势也,这个结果也许是最好的不是吗!”,李承乾笑眯眯地与李靖碰了一杯。
李靖是聪明人,他好不容易从皇帝的猜忌中走出来,所以断然不想因为一个侄女把整个李家拖下水,即使这个闺女是他们平时视若珍宝的存在。
勋贵之间的关系是既竞争又斗争,大浪淘沙,每年都会有人落马,每年都会新贵族产生。李家第二代已然落于人后,家族能否在勋贵圈里继续讨饭吃,那就得看伯瑶的了。于家族传承相比,牺牲一个侄女又算的了什么呢!
再说,太子说的对,时也势也,这丫头本有无数的好的选择,可她偏偏就钻牛角尖,这又能怪得了谁呢!
想通了这一点,李靖立刻与李承乾碰了一杯,慧心笑道:“殿下睿智,老臣不如多矣!来来来,今日难得一定要高兴多喝几杯!”,难得糊涂说简单,但也不简单,看来是得劝劝自己那个弟弟了。
酒过三巡之后,李承乾和长孙冲这对表兄弟决定提前离场,刚走到府门口,兵部郎中岑长倩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殿,殿下,出事了,陛下在兵部发了火,杜相那快顶不住了,让您快一点去!”
恩?兵部最近应该没什么事务,且边境上也没发生战事,干嘛没事到那发火呢!就在李承乾提出疑问后,岑长倩上前一步,小声的叨咕了几句,李承乾的眉头立刻扭成了疙瘩。
还能发生这种事?这特么不扯淡呢吗?李承乾带兵有些年头了,这样的花花肠子还真是没见过,估计皇帝和老杜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如此一来发点火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幸亏有这次整饬京中各部的事务得行动,要不然还真让这些贼不走空的家伙逍遥下去了。李承乾还真是佩服他们,啥便宜都占,因小失大到这份上也够可以的了。他们也不想想,这种事能永远瞒下去吗?略微思考了一下,让人去招呼一下在里面喝酒的长孙无忌,随即上了马车向兵部驶去。......
第七百一十四章 拔出萝卜带出泥
贪官多能吏,多年参政经验的李承乾对于这句话有着深刻的认知,他曾亲自抓捕或者亲眼看过不少贪官落马,落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结果。当然,他们下水也有着这样,那样的原因,仕途、金钱、美色等等,毕竟谁泡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也不能保证不动心!
可兵部现在发生的事却着实让人意想不到,竟然有人在兵部衙门的伙食问题动手脚,从而起到了拔出萝卜带出泥的后果,真是不知道他们是胆子太大了,还是拿上宪太不当回事了!
熟悉各部的人都知道,从尚书到小小的堂官,每人每天都会忙不完的事,赴不完的应酬,所以真正吃这个大锅饭的人很少,除非是确定当值的人员,否则谁愿意吃这种口感不好的食物呢!
是,如果这仅仅是百十号官员的伙食问题,还不至于惊动杜如晦,更捅不到皇帝那,可正是这个在伙食问题上动手郎中窦郢,同时也兼顾着军需、武器的供应。这让老杜顺腾摸瓜直接扯他们成串的扯了出来。
众所周知,所以分发的物资,除了军饷外,都有着一定数量的损耗,而且因为损耗的数量实在是小,从兵部到各卫、折冲府也会以折旧或者报废的理由重新补发,在账面上一点问题没有,回头只要把东西运回来就是了。
以废旧、破损的武器为例,兵部入库的时候按照具体数量报损,而出库给工部重铸的时候,则是以重量计算,这就给了窦郢很大的操作空间。要知道唐军制式装备无论在用料上还是作工上都是最好的,尤其是在钢铁方面,对于民间来说可谓一斤难求。
窦郢在这个位置上干了三年,他从来没见过有谁问过数量差上面的问题,看着在库房里堆积如山的钢铁和其他物资,窦郢按捺不住那颗贪婪的心了,有的干,又不会被人发现,为什么不干呢!
所以这家伙通过特殊的方式搭上了一些商贩,以职务之便,用金钱为攻势,胁迫兵部废库人员一起高价将“废钢铁”倒卖出去,这一年的收益就顶的上他们十年的俸禄? 所以大伙也慢慢地被金钱为纽带变得亲密无限了。
可人心不足蛇吞象? 窦郢是个善于发现并利用漏洞的人物,见伙食上有利可图,所以就管不住自己那双贪婪的小手? 直接把手就伸了进去。但他没想到手插磨眼拔不出来? 为了一点茶酒钱把他和大伙都搭了进去。
军用钢铁流失不是小事? 杜如晦不会天真的以为那些人花大本钱买钢铁回去的家伙仅仅是为了打菜刀。第一时间控制了局面,抓捕相应的人员后? 老杜急吼吼的上了一份本章? 这也就有李世民在兵部大堂发火的事。
其实不管是贪官污吏? 还是赃款的下落? 这都好说,只要人在手里,总是能查清楚的。但买主是谁,物资流向何方? 这才是最关键的,也是最要命的信息。可窦郢这个混蛋却是一个单纯的财迷,他是个只认钱财不认人的角色? 谁给的钱多? 他自然会把东西卖给谁? 那里管买家的身份到底是谁,这就给追缴物资变得难上加难了。
这个世上永远都不缺包藏祸心的人,别看平时一个都人五人六的,可大伙心里怎么想的,事到最后的选择是什么,别说李承乾不知道? 就算是皇帝也不把不准。帝王心术中有一条最为重要,那就是怀疑,尤其是涉及到军队方面,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个是最好的决绝方法。
如此一来,回私下里买卖钢铁范围就大了,世家、勋贵、地方豪绅、江湖帮派,亦或者说那些怎么都杀不完的反对者,不管是落在谁的手中,都不是什么好事。
而依照皇帝多疑的性格,恐怕已经有不少人上了他的黑名单了,万一得不到控制,那转眼之间就是一场大屠杀,因为他容不得丝毫任何人在他的眼皮底下从事颠覆活动。
杜如晦着急把李承乾找来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希望太子能让正在气头上的皇帝清醒一下,毕竟现在什么事还没有发生,动太多人是会引起恐慌的,自己有管教不严、大意疏忽的罪责,只能求助太子了。
老杜的打算,李承乾当然明白,大户人家谁还没点武器防身,难道还能学秦始皇一样尽收天下之兵吗?开玩笑嘛!且不说百姓们怎么想,所有的世家、勋贵都会站出来反对,站在皇室的对立面上,这是绝对不行的。
再说,私底下的买卖谁能说的清楚,总得把事情物资流动反向,具体每家落的数量都差清楚再说吧!
是以,李承乾进了兵部没说什么正题,就是一顿插科打诨,把所有人哄了出去,然后又派人去传房玄龄,连哄带骗的请皇帝在大堂和茶,等人齐了再说。
看过窦郢等人的口供后,李承乾眉头拧成了疙瘩,随即拱手言道:“父皇,这些供词根本就说不能说明什么,儿臣以为应该进一步详细的审理,以捕捉交易过程中被他们忽略的细节,比如口音,相貌,衣着,佩戴的饰物等等,尽可能的发掘更多有价值线索。”
“没错,陛下,老臣以为太子殿下所言即是,现在不是仓促下结论或者大张旗鼓的治罪的时候,不如下封口令,把案子查清楚再说。”
长孙无忌说完话,还在下面踢了杜如晦一脚,接到信号的老杜,赶紧回道:“陛下,老臣即刻去外面下达封口令!”
见李世民在发愁得揉太阳穴,房玄龄赶紧加了一句:“陛下,不如交给内卫好了,暗中查案他们是行家里手,有太子殿下的领导,一定可以在最断的时间内得到您要的结果。”,为了帮一下老友摆脱尴尬的境地,稍稍牺牲下太子也是不是不可以,反正他已经站出来了不是!
唉,听完了几人的话,李世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随即点点头,面色阴沉的说:“行,朕准了,就照你们说的办。高明,朕不希望看到那些钢铁被用在收割我唐军将士的性命上,所以你的必须要抓紧时间处理。”......
第七百一十五章 新办法,新作风
鱼龙一夜宵间舞,火树银花不夜天,今儿是放榜的日子,长安城各坊都在为今年的举子们庆贺,街面上的生意好极了,皇宫之中更是有皇帝为三甲们准备好的夜宴,可以说今儿是个人人高兴的好日子。
但事务总有两面,有光明就有黑暗,有喜就有愁,所以就在诸学子们推杯换盏,纵论这场考试和未来仕途的时候,内卫府的诏狱的各刑房里正在上演着别开生面的审讯!
之所以说审讯让人感到惊异,那是因为今儿的内卫不仅没有动刑,反而弄来了一批长相文绉绉且精通画人物的画手,一边仔细的询问案件的细节,一边让画师帮忙画着他们话语间描绘的买家。
这个法子当然是古灵精怪且异常臭屁的长孙冲想出来的,按照往常的经验他肯定第一时间在太子面前炫耀一番,可因为有李霞一案让他的全盘计划泡汤了,反而让太子自己把人逮着了,这让他丢了一些脸面,所以只能消停的做着。
对于长孙冲的这种改变,李承乾抱以乐见其成的态度,不磨不成器,长孙冲的仕途走的太顺了,日子过的一点都不比皇子亲王差,他与窦宽、王治这些人比起来差的就挫折和积淀。
想要在将来的日子里有所作为,那么这些必要的失败对于他来说就是成长路上最好的磨刀石,只有把他身上的棱角都磨平了,才能派上大用场,才是对长孙家最大的照顾。
李承乾在东宫诸臣上,从来没有花费过这么多的精力,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表兄弟,是一起长大的,更是因为他欠着一份天大的人情。
虽然,李承乾没有说什么表扬的话,但与他一同对弈的杜如晦,对于这种新奇的审讯路子非常满意。以往官府发出的不高要么生涩难懂,要么画个不伦不类,搞得这么仔细的绝对是独一份,所以他对此案以最短的时间告破有了强烈的信心。
“仲良,别看你整天窝在这么个小地方,可审案的手段却是比刑部、大理寺强多了!恩,另辟蹊径,善于借助新鲜的事务,有些时候的确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兵法上说?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攻实击虚存乎一心? 利益最大化才是我们需要的不是吗?行,就凭着这份务实求真的心,辅机可以放心了。”
落下一枚棋子后? 杜如晦笑着看了一眼长孙冲? 在诸臣工眼中? 长孙冲是个仗着外戚身份肆意妄为的酷吏。因为不管是谁落在了内卫的手里,轻者脱皮,重者伤及九族,这不是为官之道。
所以大伙儿对长孙冲日后的仕途并不看好,即使皇帝和太子再怎么看好他? 那也不能把一个人缘极差的人? 提拔到显赫的位置上? 毕竟这样的官没人愿意与他真正团结、协作。
老实说? 对于这种腔调,在今儿来内卫之前? 杜如晦也比较赞同,官场上讲究和光同尘? 如果硬是把长孙冲提拔起来? 那他就是下一个魏征。
可如果有人过于集中精力在一方面,必定能取得非凡的成就,再加之他愿意为之改变,上面也肯给机会,那这前途就变得不可限量了。
“杜相谬赞了,小侄那有什么慧心,这都多亏了殿下平日敦敦教导,小侄不敢居功!”,话毕,长孙冲十分狗腿的给二人把空着的茶杯满上。
呵呵.....,“看到没有,杜相,别的没学会,颂上学的倒挺快。”,话间,李承乾摆了摆手,随即扭头对长孙冲继续说道:“行了,别卖乖了,赶紧去办差使,有了结果直接报过来,孤与杜相就在这等着!”
兵部毕竟是统管军务的衙门,即使有专司军法的部门,但对于审案子也不会比内卫更加专业、细致,杜如晦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如此的夸赞长孙冲。而内卫也不负所望,在接收犯官的第二天,就抠出了他们在长安附近牵线搭桥的一些中人与几个买家。
其实他们都是些过手的财神,这些钢铁等物资要么流向西北,要么流向山东,更为有趣的那些买家生硬的口音,不管怎么模仿,一听就知道不是唐人。
更加引起他们注意的是交易的钱款,虽然他们出手很大方,但金子中的杂质很多,根本就不是唐人冶金的水平,害得他们又费事重新熔炼了一番,所以他们印象极为深刻。
.......,通过这些有趣的发现,让内卫们把目光投向了突厥人和死皮赖脸-打着经商幌子的倭国人,这特么是个挺有意思的事。倭国人不用说了,他们为了扩充本国的军事实力,官方上寻找不到支持,就只能转向黑市买卖,这一点从他们把太学中学习儒家学士的学生送到民间去建筑就是可以看出来。
可突厥人就耐人寻味了,李承乾几乎可以断定这一定是西突厥人干的,因为东突厥人正在“羊吃人”和不停的内斗中乐得其所,再加上张宝相那个臭不要脸拉偏架的,根本就没有精力给大唐找麻烦。
西突厥人行,前脚老子给你们使了绊子,反手你们就在把手插到大唐来了,跟孤玩一报还一报是吧!购买这些军需品,不仅给大唐制造一些小麻烦,更是可以补充他们日益枯竭的军需品,让战争可以旷日持久的打下去。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想要完全的杜绝黑市中的交易是不可能的,因为只要有巨大的利益在,就会有人来做,就如同没有除根的韭菜一般,割了一茬,还会长出新的一茬。
所以一味的要求斩草除根是很不现实的,保持一种民不举、官不究的平衡很重要,现在有人打破了这种平衡,那李承乾就有义务把它掰回来。
将手中的供状递给杜如晦后,李承乾笑着说:“杜相,搭把手吧!”
太子的意思,杜如晦明白,倭国人不过是疥癣之疾,西突厥人才是肘腋之患,既然已经撞破了倭国人的把戏,那么彻底摧毁他们在唐境中的运输通道就成了兵部的任务。
陆地上不现实,且不说引人注目,道路难行,就说那一县县得关口,也不是那么容易蒙混过关的,所以只能通过水上运输,既安全快捷又节省开支。
兵部总管天下兵马,各水师都在其统辖之下,让他们出征作战,杜如晦这个仆射兼兵部尚书说了不算,但要说派点人在各河道中检查过往船只,那还是不是一句话的事。再说,这麻烦始终是兵部惹出来,太子这是帮他补台,老杜怎么能不接着呢!
“殿下放心,老臣马下下令,凡是没有经过水师检验的船只,不管是倭国的,还是大唐,寸板不得出海!”,话毕,对李承乾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第七百一十六章 真神计划 (一)
杜如晦走的很匆忙,因为他知道,早以一刻发下敕令,就能在挽回最小的损失,倭国人买的那些物资,就是他在皇帝那板回颜面的筹码,所以着急是应有之意。
至于长孙冲那还有话没说完,老杜没兴趣,且不说该得东西他已经得到了,既然是不可于人言之事,那就一定涉及隐秘。作为多年的老吏,杜如晦深知知道的越少,活的越久的道理。太子的人情可以慢慢还,可这要是不快闪岂不是要卷入新的旋涡了。
“说吧,还问出什么来了,搞得什么神神秘秘的,难道舅舅也倒卖军需物资了,还是长孙家谁从中牟利了!”,李承乾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漫不经心的说着。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事情没有眉目,太子肯定急的跟什么似的,可一旦有了线索,那他绝对比八十的老翁都稳当,泰山移了都不带眨一下眼皮的。
对于自己表弟这德行,这么多年,长孙冲早就习惯了,摇头笑了笑,随即从袖子里掏出一份供状呈上去,继续说道:“据那些中人交代,这几家也买了一些物资,如果重新冶炼成兵器的话足够装备一千人。.......”
在大唐,盐、铁是国家严格控制的物资,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可开采和大量的持有。以六率来说,即使李承乾有军工区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给六率换装的时候,也要走完兵部的文书后才能进行。
这几个家伙的胆子确实不小,不想明面持太多的武装引的皇帝猜忌,所以就暗中倒腾一点,以备不时之需。行,小聪明就是小聪明,他们就没想过,这东西在他们手上也许起不到保命的作用,反而成了催命的阎王?真不知道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愚蠢。
“你的意思是把这些东西面呈父皇?”? 李承乾扬起手中的供状,盯着长孙冲淡淡的问道。
“额? 按照常理来说,是应该面呈陛下,因为只有不仅有益于朝局的稳定? 更是能把风险规避到最低? 让他们中一些人提早出局,这对于国家和东宫来说都是有好处的。”
长孙冲一板一眼回话,能够早一天把那些“跳梁小丑”掐死,那为什么不早一点动手呢? 手足之情,亲戚之意在某些时候特别不值钱? 既然抓到了一劳永逸的方法,那有什么理由放过呢!
长孙冲相信? 要是换成他们得到这么个口儿,那一定弄得满城风雨? 让所有人都站出来对东宫口诛笔伐? 把太子和东宫的官员赶尽杀绝? 绝对不会犹豫到现在。
“表哥,很多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如果不能一棒子彻底把蛇打死,那就不要出手,因为很可能你没把蛇打死,反而不经意的时候还会被人反咬一口。就像我们对待李恪态度,不要急,慢慢来。.......”
人就是这样,即使再重感情的人,被人一而再、再而三伤害,心也是会凉的,李承乾恰恰就是这类人。所以无限制的刺激他们的**,让他们的实力与野心出现不平和的状态,在关键的时候爆发出来,做出不可回转的事,才能在皇帝那过关。
李承乾敢打赌,不要说这些所谓供词,就算是在那几家府邸把东西搜了出来,顶多是一顿臭骂就算完事了,还能指着皇帝杀了他们吗?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而且还会让父皇心疑自己排除异己。
就算加把子力气,把他们送上了断头台,那对自己和东宫就真有好处吗?君权、相权、皇室、勋贵、世家之间的矛盾解决或者缓解了,那皇帝的主要精力就会放在自己身上,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李承乾与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父子,互相知根知底,要是他们父子起了龌龊,那对于国家、皇室来说的危害要远远高于现在,那为什么要现在解决他们呢!
“好了,表哥,不要想那么多,对于这样的档案一律封存,涉及到的人犯全部由内卫秘密羁押,没有孤的手谕,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去再审他们。”,话间,喝了两口茶,李承乾放下了茶盏,继续说:“贪污,**,倒卖军需,这些都是疥癣之疾,孤不感兴趣,可他们耳闻的那个“真神计划”到底是什么,孤倒是想知道具体的内容。”
“不管是突厥人,唐人,当官的,还是平民百姓都不要紧,孤要你顺着这条线继续挖下去,突厥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家伙,他们既然投了这么大本钱,那就绝对不会无的放矢,而且还沾了钢铁的边,孤不认为他们仅仅想要物资补充国内需求那么简单。”
在寻常人眼中,突厥人色厉内荏、贪婪成性、只会逞匹夫之勇,无智慧良谋,不足以成就大事。可亲身经历过贞观初那几年战事的李承乾却不这么认为,能把唐军压着打那么多年,这是一个没有智慧的民族能做到的吗?
近百年来,中原王朝花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都没有彻底的消灭他们,这与人们口中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评价对的上吗?
其实,突厥人身上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且不说有没有那个讲究的条件,单说其简单粗暴、不讲人情、只认实力的晋升制度,这就无限接近虎狼之国的大秦,所以李承乾在他们身上的花费的精力要比平常的邻国要多。
是,父皇登基以后,也提倡唯才是举,可那受益的毕竟是少数人,真要是任其发展,那早晚与历史上的吐蕃等国一样,害得大唐国都六陷、天子九迁,对于这一点,李承乾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所以不管是在带六率、还是带其他军队的时候,李承乾不止一次的对将士们说,斩首建功、奴隶封侯,以激励唐军的士气,保证其狼性。
“是,殿下,虽然这个真神计划只是耳闻一二,不知真假,可臣断定这个计划一定是针对我大唐,而且就如殿下所说,没有绝大的利润存在,他们可不会冒天下之大不为与我朝为敌的,毕竟西突厥内乱未平,要是我唐军插上一杠子,那他们就真有亡国之危了。”
在对待这份突厥人提出的计划,长孙冲同样保着高度怀疑的态度,国与国之间的斗争就是这样,没有道德,没有对错,只要考虑最后的胜利者是谁就好了。
就像太子暗中保下那批生产毒奶粉的贵族和商户一样,只要目的达到了,谁会计较手段是什么。对于接下来的计划,长孙冲有一点想法,他想接着突厥人急需钢铁的档口,以黑市的中人为媒介进行一次合作。与打仗一样,不抓点舌头到手,谁能了解其中的内容到底什么呢!
可问题同样棘手,钢铁的数量少了,人家肯定不上钩,数量大了得有皇帝的批准,要是平常有太子出面说一声就行。但现在是什么时候,陛下正是逮谁怀疑谁的时候,连杜如晦这个几十年得心腹都战战兢兢的,更不要说他了。长孙冲刚刚在盗窃案栽了一回,他可不想再载一回,到时候自己面子是小,连累了太子问题就大了。
呵呵.......,轻笑了两声后,李承乾指了指了长孙冲,笑骂了一声滑头,他心里那点弯弯绕能瞒的了别人,可瞒不住自己,一个小小的失误把他搞得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仲良,出了任何问题,孤都给兜着,放手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