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二章 忠臣不仅前台有
在李承乾的记忆中皇帝断魏征和大臣争吵的案子,那真是如牛毛一样多,没法数了,这样的官司基本每个月都会上演几出。估计他也是看烦了,再加上窦宽是自己的心腹,所以才把这“官司”直接推到了东宫。
东宫-麟德殿,别看下朝已经有一会儿了,地点又换到东宫,魏征和窦宽之间依然是没鼻子、没脸的,一旁长孙无忌和许敬宗二人则一边饮茶一边看着他们俩笑话。这个窦宽真是奇人,端端是个硬骨头啊,这么多年来朝中还没有新人敢和魏征顶牛呢,太子眼光独到,慧眼识人啊,看着老匹夫以后还敢猖狂不!
“行了,二位该消消火了,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为了还是公事,闹什么意气嘛!恒连,赶紧的,给两位爱卿上茶,再拿点糕点,让他们都消消火气,否则的话,咱们东宫就该走水了。”,这个老好人,李承乾不得不做,所以招呼着殿外的恒连忙活起来,堵上了嘴,总能消停了吧!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李承乾是储君,如此说话办事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再闹下去的话,说好听是有失君臣之礼,说难听点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所以就着喝茶、吃点心就坡下驴得了,随即双方冷哼一声各自喝起茶来。
“孤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但宁州发生的事,孤倾向于彦集。人命大于天,孤不能因为一两个人可能是贪官,就让老百姓跟着饿肚子。”
看到魏征急的站起来,李承乾抬手打断了他,继续说:“魏相,孤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先不要急嘛!既然朝中因为宁州的分歧这么大,那你们二位就跑一趟吧,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
彦集,你在州府的经验丰富,就由你负责物资和钱粮的调拨,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所有的百姓都能吃饱,不要出现饿死人的状况,到了那缺什么,你和赵国公直接对接就是。至于魏相就好说了,你可以自己带一队监察御史去查查宁州的吏治,看看史仁基到底是黑是白!”
在二人躬身领命后,李承乾肃声说:“吏治和民生孰轻孰重,在陛下和孤的眼里是一样的,官逼民反的事历朝历代都有,大唐的国土如此庞大,官员良莠不齐,孤也不敢打包票本朝的没有这样的官。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孤把这句老话送给两位爱卿,共勉吧!”,话毕,冲二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下去准备了。
呵呵......,待这对犟种出了大殿之后,长孙无忌和许敬宗二人再也憋不住笑意了,捧着肚子大笑起来,他们二人这还真吓了李承乾一跳,无奈地指了指他们二人。他们都在魏征的手里吃过亏,顶过牛,现在有人能和魏征打成平手替他们出气,这要是不幸灾乐祸就怪了。
“舅舅,延族,我说你们二位至于幸灾乐祸成这样吗?有失厚道和重臣风范啊!”,话毕,李承乾端起茶盏赶紧补了几口水,一头叫驴使劲就够受了,两头一起谁受的了。
“太子殿下,您可不能这么说,赵国公和臣绝对为国欢喜,跟幸灾乐祸没什么关系!陛下不是常常把魏玄成比作人镜吗?现在给这么镜子加上了个盒子,陛下和你不都省心吗?是不是,赵公!”,许敬宗说完还冲长孙无忌仰了仰下巴。
“没错,延族说的对,魏征向来是站着说话腰不疼的角色,唱高调都习惯了,窦宽又是个实干的官儿,顶起牛那是早晚的事,殿下不必为此挂怀。
殿下在西南整肃永昌时,廉政部在左侍郎王治的主导下,请内卫配合在关中各部展开一场内部甄别、排查,惩处了一批人浮于事的官儿,而且正在向各道扩展这样行动。
不过还好,目前还没有发现有贪污违律的,所以今儿彦集才如此硬气的和那老匹夫硬碰硬,殿下选了两个好官,知道防微杜渐的重要性。”
“殿下今日处置,老臣深以为是,不仅解决了朝廷内部的争端,更是解决了火急火燎的宁州民情,一个桩子拴两头犟驴,那准保一个叫的比一个响,所以没有必要为宁州的事担心了。”
长孙无忌说的内部清查,李承乾也是在回京之后才知道的,永昌事发后因为当地廉政部也搅和到案子里,在朝廷内部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且不说别的衙门,就说太子手下抓贪的老猫都脱下水了,这还怎么服众呢,不如裁了省心。
对于这种兴起的这种调调儿,大病未愈的王治着了急,向皇帝请了一道圣旨,让专门主抓内部刑狱的内卫来清理一边人员,且明言有贪赃枉法的廉政部官员,请夷三族以保皇恩。
是,明言人都看得出来,和魏征有一样的不在少数,有些人和东宫有怨气,有些人认为东宫的权利过大应该削减,更有人想趁着太子不在家踹上几脚,万一踹下来了呢,所以朝中就有了裁撤的调调儿出现。
王治这种不要命的架势,算是把朝中的官员都吓着了,虽然他的身体不好,可是还有一条命在,太子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不能因为自己有病就坐视廉政部被裁,破釜沉舟是他能想到破局的唯一方法。
好在黄天不在苦心人,就是因为王治敢于剜肉疗疮和关中各地的廉政部没有出现贪赃枉法之徒,廉政部才免去了被裁撤的命运。朝廷毕竟是有三法司的,廉政部的差事和他们多有重叠,如果他们自身都不能保证遵纪守法的话,那留着它还有什么用呢!
对于王治的贡献,李承乾当然心中有数,三番两次的到府嘘寒问暖,并叮嘱在府的御医一定要精心,只要能治好王治的病,官职、金银,不吝赏赐。
“王治的人品和官品那自然是没说的,如果不是去年他的身体不好,孤也不会把彦集调入长安。王治在朝中辛劳多年,多有建树,朝廷也不能寒了忠臣的心,保举他加检校廉政部尚书的本子,中书省的报请父皇批复了吗?”
“回殿下,这正是老臣要禀报的,前儿就批复了,今儿一早本章才转到中书高官孙无忌笑眯眯的从袖子掏出本章呈了上来。”.......
第六百一十三章 做客王府
廉政部左侍郎王治的家坐落在寸土寸金的崇仁坊,可别看这地段不错,但却是那里最小的一套官邸,王侍郎的家在崇仁坊的大街上随便抓一个都能找到,因为那是极具盛名的“鬼宅”。
当然,这意思不是王治的家中有鬼,而是取笑王治当了这么大的官儿,竟然来院子都不收拾,不休边幅到了院里院外都是草,满朝上下独一份的邋遢,也真够一说的了。
墙里墙外杂草丛生,跟城外的破庙没什么区别,谁要是晚上从这里走,那准保被阴森森的景象吓坏了,所以鬼宅这个外号到也贴切。
“老王,孤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这修缮府邸的钱不用你出,算是孤褒奖你的,可你为什么就同意呢!”,进了正堂后,李承乾自顾的坐下来笑眯眯的问着。
呵呵......,“殿下,臣知道这点钱在您这不过是九牛一毛,算不得什么,臣也不是因为心疼钱,杂草丛生长得是难堪,让人看了实在是碍眼,可它们确实养廉防贪的好篱笆,没有同僚登门,也就没有太多的人情,执法的时候也就没那么多的顾忌了!”
王治的话让李承乾一肚子的话都堵在嗓子眼里了,原本他是觉得王治和窦宽一样是因为心疼钱,所以事事都节省,能对付的地方就对付,和他在华州的时候一样。
可现在看来不是,通过今天话可以看出来这小子算是个孤臣了,入朝这么多年,除了东宫一系和本部的要员外,从来没听说过他和谁来往过密,也从来没有为谁走过人情,一向都是公对公,所以这次他对廉政部下起手来才如此的荤腥不忌,也为李承乾保住了一块不受损失的阵地。
唉,叹了一口气后,李承乾点了点头,随即对门外的恒连招了招手,示意他把新领来的官服和官凭拿进来。
指了指那身紫袍,笑着说:“老王,这么多年来你的政绩斐然,负责琅琊郡公把廉政部管理的井井有条,不管是陛下还孤都是心中有数的,晋升正三品也是实至名归,以慰劳你多年的劳苦。
晋升的本子是今天转来的,原本是要在衙门里宣读的,可孤知道你不是一个爱热闹的人,所以孤就做主给你拿来了。
从即日起,你就是检校廉政部尚书兼任左侍郎,和彦集一起管理廉政部,孤希望在你们俩手中国家的吏治更加清明,勤政清明复清明嘛!”
为官从政者,谁不想起居八座、开衙建府呢,王治也不例外,他是个传统的读书人,奉行的就是是辅弼天子,安定天下这读书人的老理。可谁又不像升官呢,王治是个有抱负的官员,对于他来说,官儿当的越大,才能做更多的事。
可他的身体不争气,去年的病到今年还没有好利索,要不然廉政部的尚书也不会由窦宽出任。开始的王治也暗自埋怨过自己的身子不争气,新来的尚书窦宽也隔三差五的来看他,一来二去这两个哏揪揪的官场老吏就成了至交好友。那份想当主官的心也就淡了,反正都是为朝廷效力,为陛下和太子尽忠,干什么不是干呢!
看着这一身崭新的紫袍,听了太子勉励的话,要说王治的心里不感动那绝对是假的,他这个检校尚书和一般的检校官不一样,兼任了左侍郎那就是实缺,殿下能在不忌讳窦尚书的想法,提拔自己这是多大的恩典啊!
在大唐三品官基本就是顶峰了,再往上一步就拜相,王治今年还不到四十岁,一介布衣出身,能把官儿做这么大,还怎么能不知足呢。要知道像他这岁数很多人还在五品、六品那耗着,就他这脾气,没有太子,那个县令怕是当到死也升不了。
“太子殿下,这,这臣都是尽了本分而已,殿下如此破格提拔臣,臣心里是感激,可这不太是时候,朝廷里可有不少人盯着咱们呢”,王治行了个大礼后,面带忧虑的说着。
呵呵......,轻笑了两声后,李承乾摆了摆手,随即说道:“无妨,老王,你家殿下这点口舌还担待的起,廉政部是东宫在朝堂上支柱,你守住这块阵地,就是给孤立下了大功,这身官服安心受着就是了。
再说了,你的政绩摆在那里呢,谁要是妒忌,只要能拿出同样的政绩来,不管是不是东宫的,孤都上本请晋他的品级。而且晋升如此高品级的重臣是要陛下朱批的,他老人家都没有反对,你操那心干什么。”
诺了一声后,王治又坐了回去,随即肃声说:“殿下,东宫添了中山王,您西征回来后主要注意力都在小王爷身上,臣也是为人父母的,这样的人情世故,臣自然是理解。
可有一点臣不得不提醒你,在您西征期间,魏征帮着岑文本为吴王一系的官员说过几次话,而且都在陛下那通过,吴王也投桃报李也频繁来访于郑国公府,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臣如果不擅专一回,按照陛下的脾气,廉政部此次势必要经过一番洗牌的,且魏征也不是第一次在朝发难了,谁能保证他不会把吴王的人掺进来呢,所以这也是彦集兄跟他顶着来的原因。”
王治这么说是在为窦宽开脱,怕太子因为今日早朝的事在心中落下埋怨,满朝文武都知道每当魏征在皇帝那有过不去的时候都是太子帮他说话,可他现在竟然帮了吴王几次,这很难保证他暗地里是不是已经倒向了吴王一边。
王治他们俩都是风尘末吏,有今日的地位全都仰仗太子的恩情,窦宽之所以在朝堂上寸步不让,那还不是为了向太子尽忠,和那个忘恩负义的魏征可是不一样。
恩,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本来李承乾还真没在乎,可同样的话长孙冲也汇报过,说因为没有拦住自己挂帅出征魏征很是恼火,所以这老家伙竟然想起用老三绊住自己的脚步,不惜让皇室再次发生内斗,难怪皇帝今日的那么反常呢!
“老王,孤心中有数了,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只要咱们心里无私,自然就宠辱不惊了。”,话间,李承乾摆了摆手,继续说:“好,暂且不说这个,孤今儿来可不仅仅是因为官服,更主要的是因为马上要来临的春围。”......
第六百一十四章 新一年春围的风头儿
历年的春围,朝廷选任的主考都是经世致用的大儒,他们都能写一手辞藻华美、花团锦簇的文章,这样的考试对他们来说那简单极了,举子们也绞尽脑汁按照主考的喜好来着笔文章。
文章嘛,有好有坏,历年的卷子李承乾都亲自看过了,实用性强的文章不多,溜须拍马的随处可见,大多数文章在他的眼中都是狗屁不通的东西。贴在衙门口也是一张废纸,当官的看烦了这样的套路,老百姓还特么看不懂,这样官儿和文章屁用都没有。
昨儿,皇帝这爷俩促膝长谈恰恰说到这个问题,李承乾问皇帝,为什么下面呈上来的奏本只是负责提出问题呢。
他们是事发地点最直接的当事者,为什么就不能在提出问题的同时,再提出最直接的解决方法呢,反而让朝廷的为此耗费了大量的人力和财力,回头这事能不能解决还是个未知之数。
如果他们能把解决问题的方法一同呈上来,那是不是就可以得到集思广益的效果了,大多数本章只要简单地权衡利弊就好了,也可以减少决策上的失误,省去了很多的麻烦。
在李承乾看来,官员们这么做并不是因为懒惰,也不是他们没有办法,而是因为他们深通儒家的中庸之道,不想太冒头,招了上司们的忌讳,所以就养成了一本奏章,有半篇都是废话的坏习惯。
想要把这个问题解决,不单单要改变现有呈送规程,更是要在科举的问题上做一番改变。让天下的读书人都知道,能帮朝廷解决问题的人才是我大唐需要的,至于他们那些花团锦簇的文章嘛,还是丢到粪池子里去吧!
当然了,临时起意改变考试的章程,科举的难度是要高过往年,落榜的人也会比以前多得多,正所谓宁缺毋滥,朝廷以后用人的方略就应该执行这个标准,否则早晚因为地方官写的那些狗屁不通的文章把朝廷糊弄了,也把百姓给耽误了。
王治在官场混了快二十年了,他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弊端,这是没办法的事,多少年官场的规矩都是这样,久而久之也都习惯了,而且都是这么之乎者也过来的。
在地方州府,有很多实干型的官员,他们吃亏就吃在这上面,连一本好文章都拿不出来,那这官儿你永远都别想升,谁让上面的人只任这种说辞呢!
“太子殿下,试着改变一下也不是不可以,臣是个刑官,反腐审案没问题,可抡才大典这种事那可从来都没接触过啊!”
王治进入东宫一系多年,自家这主子什么稀奇古怪的招儿都能想出来,今儿他来跟自己说这么一大堆,王治要是还听命不明什么意思,那还不如找颗大树直接碰死得了。
“老王,你这话怎么说的,刑官怎么了,既然咱们要遴选干实事的官儿,那主考官就的选用干实事的人。你在州府为官多年,基层经验丰富,什么样的人能胜任地方官,还能逃过你的法眼吗?”
喝了一口茶后,李承乾指了指他继续说:“有句话你说对了,经验很重要,今年由礼部尚书褚遂良作你的副手,有他从旁协助,保准你今年顺顺当当的。”
王治的病还没有好利索,所以李承乾才向皇帝举荐经验丰富的褚遂良来出来操持具体的事务,这样差事总比在阁部里熬心血强,轻巧的差事正适合他养病,李承乾可不想他活活累死。
崔枢那家伙虽然是个浪荡公子,但在出身世家,从小就被家中的为官者熏陶,当刺史的时候也算是干吏,让他顶一段时间问题,等窦宽从宁州回来,问题还是不大的。
能为朝廷主持一届春闱,那绝对是大恩典,非经世大儒或者圣眷者绝对不可能得到这样的美差,王治相信这么轻巧且得人情的差事肯定有的是人抢着干,太子之所以这么做那完全是对自己这弱身子的照顾。
“太子殿下,哎呀,您让臣说什么好呢,您对臣的恩情,臣就是粉身碎骨也报不了啊!”,话毕,王治拜伏于地,长稽不起!
“行了,行了,这是你家,那么多礼数干什么呢!你搞的这么大,要是惊了嫂夫人,那可是孤的罪过了,来来来,快起来。”
李承乾扶起王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到门口,望着杂草丛的院落,继续说:“过去呢,孤的避讳有很多,对于选官的事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怕让人抓着辫子在陛下那不好交代。”
“可通过昨儿和陛下的促膝长谈,让孤豁然开朗起来,有些事,即使你不做,依然有人找你的毛病,既然陛下如此信任孤这个儿子,那孤还有什么理由束手束脚呢!
就像你说的那样,孤在西南放马血战了一场,可朝廷里还不是有人想借机整垮咱们东宫,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守正持中的为大唐遴选一批批新的官员,加快淘汰的速度呢!”
听到太子如此说,王治赶紧跟着点头,有些人就是见不到别人好,他们眼珠子里只能看到别人得到了什么,永远看不到人家为此付出了多少的血汗。
就拿太子来说吧,于国多有功劳,平素也恭行节俭、礼贤下士,可就是这样的储君,不管怎么样都得不到那些人的认可,总是挖空心思的找毛病。
就算太子倒台了,那得继的也是那几个皇子,而且那些家伙都是兔死狗烹的角色,就算让他们当上了皇帝,那帮着他们耍阴谋诡计的大臣都能得到好下场吗,不一定吧!放着正统不辅佐,去跟着他们瞎忙活,这不是有病吗?
“殿下放心,臣一定不偏不倚,为朝廷遴选出一批实干的官吏,让这些年轻人涤荡下官场上的风气。殿下,臣是否可以通过春围为咱们的东宫也挑一点呢,现在摊子是越铺越大,可这人总是不够人,大伙儿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使唤,长此以往总不是个事啊!”
回身看了一样王治后,李承乾不由的笑了笑,这家伙脑子转的够快的啊!随即淡淡地回了一句“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你自己斟酌着办吧!天色不早了,孤不耽误你休息了,就先回宫了!”.......
第六百一十五章 为子孙前途计
贞观十二年的长安,在臣子中最让人羡慕的就是检校廉政部尚书-王治,这家伙仅仅用了十二年时间,就从区区正七品上的县令爬到了正三品,与皇帝的亲信马周一样,不到四十岁就一身紫袍加身,着实让人眼红。
当然,并不是说官儿当的大就能所有人都羡慕,毕竟人和人的追求的是不一样的,更让人羡慕的是这家伙竟然能主持一届春闱-为国抡才,斗量天下士子,这是多少大儒梦寐以求的,王治区区刑官就能得此殊荣怎么让人不眼热呢!
按照往年的习惯,朝廷选出春闱的主考,大伙儿是要摆酒庆贺一番,一来恭贺同僚得此殊荣,二来是套套近乎,走走关系。谁还有没有个三亲六故的,科举是入仕的正途,舍一次脸为孩子求一个前途又能怎么样呢。
即使科举的考试,朝廷控制的挺严格,但多少还是有些水分的,主考们也是人,他们也是要走一些人情世故的,在官场混如果不注意和光同尘,那迟早让人孤立起来。
官场上三起三落的事常有,谁还没有个三灾六难,关键的时候都希望别人能帮帮忙,抬抬手,所以主考们也不敢把事做的太绝了,只要勉强合格的卷子,在他们手中那都是能过的。
王治这个人是性子偏冷,为人有失谦和,办起差来从来都是公事公办,谁的面子都不买,再加上家中那座极具盛名的“鬼宅”,即使手中的权柄不轻,也没什么人愿意和他来往。
像他这样的人本来在长安这种复杂的官场环境是混不下去的,早晚都得让人挤兑出去,可没办法,这家伙的后台太硬,要知道他是太子第一批检拔的寒门庶族官员,是东宫的铁杆心腹,只要太子一天不倒,那任谁都拿他没办法。
请客说情这一套在他身上根本就不管用,再加上他本身就廉政部的官儿,弄不好人情讲不下来,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所以大伙也就不讨这个没趣,直接找到了好说话的褚遂良。
醉仙居,这个长安城中最具名气的酒楼之一,也是官吏们常来常往的地方,收到同僚们邀请的褚遂良按时按点的来到了这里,互相客套了一番后,褚遂良和几个交好的官员上了二楼的雅间!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一番推杯换盏后,褚遂良放下手中的酒杯,双手拄着桌子,脸上挂着淡淡地笑意,慢生说:“诸位同僚,往年呢,官员勋贵家子弟只要能达到考试难度的八成就可以入围,这条潜规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陛下和太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比起那些靠着出身萌官的,这些学子多少还学习一定圣人之道,勉强达到了为官的标准。”
“礼部公示出来的告示相信大家也都看过了,今年的考试方式做出了一定的改变,从原有注重文章的华美,改成了通过策论解决相应的实务。
前两天本官与王尚书一起入宫拜谒,陛下很明确的表示,和往年关照一点是可以的,但必学符合朝廷科举的新式答卷的方式,毕竟朝廷选官也是为了解决实务,光靠笔杆子那两下子肯定是不行的。
你们也知道相比于贪官污吏,陛下更为讨厌人浮于事,要不然登基之后不会有并省官吏、监察御史等举措的实施。诸位要想自己的亲朋故旧有好的前程,那就自己多费点儿心,教教他们应该怎么处理政事。”
褚遂良的话已经是很给面子了,至少在考试的方向上给予了他们肯定的答案,让他们的亲朋子侄可以在此次的大考中占据一定的优势。
要知道能坐到这里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的为政之道,不然也不能通过层层选拔被皇帝调入长安任职。教授子侄一些为政之道和公文处理这样的小事,对他们来说那是小菜一碟的,至于他们能考成什么样,那就得看他们自己了,人各有命嘛!
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谁也不会指着褚遂良傻到把考题偷出来给他们吃白食,当然了,就算褚遂良是傻子,他们也不会傻到跟着用,宇文士及的例子摆在那里呢,皇帝连寿光县主都没放过,谁也犯不着为一身绿袍子搭上全家的性命不是。既然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那怎么也得干上一杯,说上一堆同僚之情甚于手足的官话,让人家也没有白忙活一场不是。
接受了大伙的好意后,褚遂良抬了抬手示意大伙安静一些,随即沉声说:“诸位同僚,从科举的改制来看,朝廷以后选官的条件将会做出重大的改变,也就是说以后一门心思死读书,换取一生安乐饭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其实这也是可以遇见的事,从近些年来陛下和太子用人的条件上就可以看出来,能替主上解决实际问题的干吏才是目前朝廷所需要,所以诸位家中的子弟要还想入仕,那就要改变教育的方法!这话是陛下和太子爷让本官转告诸位的,他们希望诸位能为国家培养出更多的人才,造福社稷、苍生!”
听到褚遂良这番话是众官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这二位至尊能发下这样的话,那就说明他们和家中的子弟在以后的仕途中都会受到关照,当官最终要的是什么,那就是简在帝心啊!
他们和那些世家的子弟比不了,家大、业大、关系大,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出身普通的军功和勋贵家族,靠的就是帝王的欣赏和自身的功绩。家里的口子多,总不能舔着脸老去求官吧,所以不得不把目光投向了科举,现在上面既然发话了,那他们还不可着劲的操练那些小子们。
就在褚遂良在长安城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时候,远在宁州忙着赈济和查案的魏征、窦宽二人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当地官府招呼他们只有馍馍和不知道用什么菜叶熬制的汤水。
看着魏征不断揉着胃,窦宽是一边咬馍,一边笑,用他的话说他窦宽是贱命一条,大半辈子都是吃咸菜过活的,魏相是天子近臣,国之宰辅,隔三差五宫里就会赏下吃食来,那嘴早就养刁了,现在就这么啃馍,那还真是受委屈了。
没办法,在宁州上至史仁基这个刺史,下至普通的书吏吃的都是这个,而且每人每日只有一顿,对魏征二人不限量已经是照顾上差了。
第六百一十六章 下官请你们吃肉!
想要人前显贵,必要人后受罪,这句话是史大奈去世前反复叮嘱两个儿子的话。史大奈,本姓阿史那氏,原为突厥特勒,跟随处罗可汗进入隋朝,因其勇武受到杨广的青睐,就留在中原,后从隋炀帝攻打辽东。
晋阳起兵后,归顺唐国公李渊随其平定长安,赐姓史氏。又随从秦王李世民征讨薛举、王世充、窦建德、刘黑闼,立下汗马功劳。贞观初年,迁检校右武卫大将军,北伐胜利后,任丰州都督、晋爵窦国公。贞观十年,寿终正寝于任上,追赠辅国大将军,葬于郯城。
其父在世时,因为是“西府”的老臣,李世民是有意让他们兄弟尚公主的,可后来随着其父过世时间逐渐久远,这事也就每人提了。不过,他们俩是仕途倒是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其兄在长安混得还算不错,到了他这也混了正五品上的刺史,算是不错了,人贵知足,史仁基觉得自己过得好的。
突厥人降唐的有不少,阿使那社尔、契毖何力、执失思力这些人都作了高官,可他们日子过得什么样只有自己清楚,基本上都虚职,平时连上朝都不强求他们,由此可见这官儿当到什么地步了。
而他们史家早在晋阳起兵的时候就在西府当差了,是李唐皇室的家臣,太武皇帝还特意赐以汉姓,以示他们为中华所接受。汉人有句话还叫非我族累,其心必异,如果不是史家早早的就归顺了,且赢得皇族的信任,下场也了未必那些人强到那里去。
别看史仁基自我感觉挺好,但不顺心的事也有,就拿今年多花了点钱的事来说吧,要救济,你们说等等,花了春播款,你们还不得乐意。老百姓饿肚子的话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咱这么做也是为朝廷着想不是,现在反而整的里外不是人。
窦宽是廉政部的尚书,魏征是出了名的魏扒皮,什么样的官儿在他们手中能得到好,摊上一个就够呛了,现在一块把两个大神都给派到宁州,这和直接杀人有啥区别。
经过魏征一番调查,史仁基确实把手中的所有的粮食换了十万石没人吃的烂谷子,而且自他以下宁州的所有官僚百姓都靠此过活,朝廷物资到的时候全州的百姓已经饿了三天了。
魏征本来是要将他就地解职的,可不着人喜欢的窦宽却以未私人占有公帑,换取烂谷为政务差错,且赈济百姓是当务之急为由反驳了他。所以憋了一肚子的气的魏征也较起了劲儿,非得在这靠到赈济结束,然后再把这个把粮食换成给牲口吃的烂谷子的“犯官”锁拿进京。
宁州府-后堂,今儿不同以往,魏征和窦宽坐着等开午膳,他们俩今儿一大早就接到邀请,说是史仁基今儿要请他们吃一顿大餐,然后明儿随即他们进京受审,所以魏征这头犟驴才能安下心来在这等着。
看着史仁基端上三大碗肉,窦宽皱着眉头舒展了,特么的,终于能吃上肉了,老子这几天都特么饿瘦了。提起筷子吃了一块后,窦宽眼中的金光一闪而过,随即用筷子指着史仁基,笑骂道:“哎,我说史仁基,你小子不厚道啊,有肉也不知道到点端出来,是不是想从伙食上打击报复老子。
你可真是个没良心的,老子这物资送的多及时啊,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说老子这是救了多少人命,这要是较起真来,这塔还不把天给捅漏了!”
窦宽的不着调引来了魏征的冷哼和白眼,他实在想不明白,朝中饱学之士那么多,太子为什么独独看重这样粗俗的人呢,张口老子,闭口老子的说着粗话,身上一点重臣风范都没有。
相比于魏征的不屑,史仁基对于这个廉政部的尚书,朝廷派来专职赈济的钦差充满了感激,这不仅仅是因为他阻止了魏征抓捕自己,更为主要的是他给予自己足够的信任,让自己有充足的时间把宁州赈济和春耕的事宜全部安排妥当。善始善终嘛,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道理他还是懂得,这十多天也算了去了自己最后的心愿。
“窦尚书,宁州这个地方穷,下官也是个穷官,所以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二位上差,真是失礼了,下官在这给二位赔罪了。”,话毕,冲窦宽二人作了个揖,然后落落大方的也坐了下来,还招呼着魏征二人赶快趁热吃,要不然凉了就不好了。
一边吃着,窦宽好奇的问:“哎,这不对吧,令尊可是元从之臣,你小子又蒙荫赏了个侯爵,怎么能说是穷官呢!咋地,在老子这个廉政部尚书面前不敢说实话,怕老子查你啊!”
大唐的爵位建国的时候是不值钱,那时候但凡和太武皇帝沾亲带故的那个不是国公、郡公的封着,一个侯爵确实算不了什么。可自从进入贞观后,皇帝经过几次淘汰,夺了不少人的爵,又重新效定了赏爵的标准呢,就是个子爵现在也是个香饽饽。
以窦宽为例吧,皇帝赏了永安伯,这可着实让不少文官羡慕,能担待起“政绩斐然”这四个字多了去了,也没见个个都封爵。他自己也清楚了,从爵位到官职都是看太子的面上赏的,要不然这样的好事怎么能轮到他呢,难道朝中找不到更合适的官员了吗?
听了窦宽的话,史仁基淡淡地回道:“尚书,家父原是突厥降将,建国时的功劳又不大,贞观四年才晋了公爵,和您这样国家重臣,炎黄子孙自然是比不了的。而且下官又是家中的次子,没有继承家业的权力,所以天生就是个穷坯子的命!来来来,二位今儿一定要多吃一点!”
看着史仁基发着牢骚,顾左右而言他,一个劲儿劝他和魏征吃肉,窦宽邪邪的一笑,夹了一大块大口朵颐,然后把头扭向魏征,笑着言道:“魏相,您吃出这是什么肉了吗?”
“应该是狗肉吧,宁州这情况,还能有几块肉吃,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和那些勉强填饱肚子百姓比起来,咱们这已经是神仙一样的日子了。”,魏征一边吃着,一边没精打采的回了一句,这几天天吃馍,他的老胃早就反酸水了。
呵呵......,轻笑了两声后,窦宽咧着嘴笑道:“相爷果然是国家宰辅枢要,不知道民间的疾苦,宁州都这样了,那里还有活着的狗呢!这个史仁基是个坏蛋,他给咱们吃的老鼠肉!”
窦宽的话音刚落,魏征就开始干呕起来,到了这现在他算是明白了,史仁基是坏蛋不假,可窦宽更是坏种,吃出来还不早说,硬是在老夫吃了半碗后才说出真像,这得多损的人能干出这样的事啊!要知道魏征可是属鼠的,这么一来和吃自己有什么区别。
就在魏征捧着痰盂吐的时候,史仁基一脸失落的摇摇头,随声符合道:“宁州的肉除了耕牛外,就剩下老鼠了,本来下官是想给两位上差肚子添点油水,可现在看来魏相是没这口福了。”......
第六百一十七章 硬气异常的史仁基
史仁基确实是个痛快的汉子,说到那做到哪,和魏征二人用完午膳后,就去正堂和长史交接了印信,请他代领刺史一职处理宁州的一切政务,然后十分潇洒回来问他们什么出发。
有一个词叫“归心似箭”,窦宽不知道用在魏征的身上是不是合适,连特么驿站都不住,一个劲儿催促着往长安赶,不知道还以他们家婆娘老蚌含珠要生孩子呢!
长安,大理寺监牢,史仁基穿着脏兮兮绿官袍,翘着二郎腿躺在草堆上,嘴里叼着一根草哼哼着小曲。就在他快睡着的时候,门外的铁链被打开了,穿着便服的窦宽脸上带着邪邪的笑走了进来。
“乐陵县侯,走吧,你该出去了!”
“上哪去,出红差还得等午时三刻吧,下官这堂还没过呢,咋的,魏征在朝堂上一手遮天了,杀个刺史都不用过堂、请旨了?”
“过堂?行,那咱也得准备一下吧!”,笑了笑后,窦宽自顾的坐了下来。
“准备过堂关我屁事,下官是拿粮食换烂谷子了,但可跟韦挺那老混蛋不同,至于上差们怎么想就怎么判吧!咱不是那摇尾乞怜的人。”
“行,你小子特么有种,都敢把老鼠肉喂当朝的宰相了,有什么意外之举也就不那么惊人了,满朝文武中,你绝对独一份的胆大包天!”,冲史仁基伸了伸大拇指后,窦宽拍了拍手,一旁的衙役就拿进来一套便服。
“换上吧,跟本官去见个贵人,瞅你那脏兮兮的样,太不成体统了。”,话毕,窦宽还用袖子遮了遮鼻子,这大理寺的卫生条件太差了,好好人才在这关几天啊,就很特么造成逃荒似的。
恩?这位窦尚书到底是啥意思啊?这里是大理寺监牢好不好,是国家的刑狱重地,就算他是朝廷重臣,这犯官也不是他想带出去就带出去吧!再说,如果判定自己没罪,那就直接开文书释放岂不是更方便,弄这么些花花事干嘛!
尤其还是见贵人,见特么啥贵人啊,大唐的律法是有议亲议贵的说法,可自己这么在朝中没什么人脉的县侯来说,根本就指不上好不少。
顶着一头雾水,史仁基被领到西市的一处面摊,除了一个长相憨厚的面摊老板外,就是一个丹凤眼的青年,那里有什么贵人。不过,这个青年却长得很眼熟,多年未回长安的史仁基实在是想不起在那见过这人。
“来,坐吧!”,那青年对史仁基招了招手,然后又吩咐面摊也给他和窦宽下两碗面。
“史仁基,先辅国大将军-史大奈的次子,因其父蒙荫于贞观三年五月授乐陵县侯,.....,贞观四年任并州大都督司粮参军,次年五月转任宁州刺史。史仁基,你是个粮官出身,自然知道好粮食和烂谷子之间的区别,能说说你为什么这么做吗?”
听着青年把自己的履历搞的这么清楚,史仁基心里咯噔一下,当官的人谁不知道都水监和内卫是什么样的衙门,可自己犯的事也不是谋逆造反的罪啊,怎么把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整出来了,咋地,还特么想在大街上给自己上刑啊!
于是,火气上来的史仁基面带不屑的说:“能找到富户把好粮食换成烂谷子和草料,本官倍感欣慰,这说明本官在宁州这几年没有白干,在豪绅面前还有几分薄面的!”
吃了几口面后,史仁基继续说:“是不是不明白,本官浪费了公帑,差点耽误春耕之事,还羞辱了宰相,竟然还敢如此嚣张,不似大多数官员一样战战兢兢?”
听到对面的青年说“请赐教”三个字后,史仁基给他和窦宽算了一笔账,也把自己的委屈往外倒了倒,反正落到他们手就得不到好,那还有什么不能说呢,老子先把嘴痛快再说吧!
在宁州,史仁基的政策是一斤好粮换五斤烂谷子,这就等于原本能救活一个人的粮食,现在能救活五个人。没错,这些散发着恶臭的烂谷子通常都是喂牲口的,可饥民还算是人吗?
行将就木,快要饿死的人就不是人,他们就是人形的野兽,那就是畜生,只要能活着,还分什么好粮食,烂谷子,那都是好东西。草根,树皮,死狗,虫子,只要能把填到肚子里那有那么多忌讳呢!
是不是觉得很震惊啊,别介,后面还有呢,你们都是吃皇粮的,走到那都是前扑后拥的,你们看到的都是地方官愿意让你们看到的,至于那些犄角旮旯的腌臜事,你们的脑子永远都想不到。
看到本官拿春耕的补贴换烂谷子就以为我是贪官,然后在衙门里捧着那个叫孔老二写的破书狠狠地骂上一顿!你们见过吃观音土活活把自己胀死的人吗?你们见过千里平原所有的树都没有皮吗?
行,就算你们没见过,可不知道“易子而食”这个词总该听说过吧!当然,这书里都写着呢,你们肯定都学过。隋末时的那个南阳王,他手下的军队不就以人为食吗?换成饥民道理也是一样的。
本官确实亲眼所见,这换孩子吃啊,也是有讲究的,自己家的孩子一把屎一把尿养大,舍不得吃,所以只能和邻居换着吃,我告诉你们那特么就是锅里的一堆肉!
宁州属于雍州下辖,那里的土地有六成是魏王和各勋贵士绅的,他们是不用纳粮服役的,当然富的流油,可这能代表老百姓也富裕吗?
回过头一打仗朝廷征兵争粮,什么时候不用在百姓身上找补,去年宁州是受了消灾不假,可又是征兵又是纳赋,这不一下把他们都掏光了吗?能特么不闹饥荒吗?
“两位,为富不仁的人多了去了,这不拿真金白银去,谁肯把东西白给你。要是没我换来的烂谷子,朝廷在宁州看到的是只能是累累被啃食干净的白骨和一群吃人的行尸走兽罢了!徒费国帑、耽误农时罪我认,可老子不是贪官,不能顶着贪官污吏的帽子去死!”.......
第六百一十八章 因祸得福
正如史仁基所有,土地毕竟是限的,而大量的土地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再让少数人承担全州的赋税,所以有了小灾就闹起了大饥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自汉高祖立国后,为繁容帝都的经济特意将天下富贾迁到了关中,又经过几百年的发展,这里已经从宽乡变成了狭乡,所以一旦碰到天灾**,这里的小农经济是最容易破产的。
宁州事发后,李承乾特意去兵部和户部调查过,江源道有三千府兵是宁州人,战后生还者不粗两千,而且户部的大帐也记载了他们所贡献的军需物资,这让他有一种自己是周扒皮的感觉。
之所以没有在衙门里提审史仁基,就是因为窦宽的陈述向陈述了宁州的真实情况,这个史仁基又是口无遮拦,敢于说实话的官儿。
要是在大堂上质问朝廷为什么把西征的胜利建立在宁州百姓的痛苦之上。那没面子不仅仅是自己,皇帝的脸面也没地方放,本来一个好官也会因为这一点点的错误弄成罪上加罪,不值当。
虽然心里又有一些自责,但以小的代价换取大的利益,这个选择李承乾还是会取舍的。现在又听了这么一番地方官吏苦水,李承乾越是感觉自己决定在这见他是多么英明了。
长叹了一口气,李承乾不管狼吞虎咽的史仁基,拍了拍窦宽的肩膀,留下一句:你看着办,随即起身离去。
“窦尚书,他怎么走了,怎么地,现在他们都水监都这么办差了?请人吃个面就完事了,不来个大刑伺候?”,秃噜完面的史仁基好奇宝宝般的问道。
“哎,我说史仁基,能捡回一条命,你小子就偷着乐去吧,就在刚才,你要是说错了一句话,那等着你的就是砍头、抄家!特么的,你以为这面是谁都能吃到的吗?多少人在后面抢着都抢不到,得了便宜还卖乖!”
对于窦宽的回答,史仁基不由的冷哼一声,随即面带不屑的说:“窦尚书,你这胆子是不是小了一点,不就是都水监的酷吏吗?有什么可怕的,亏你还是朝廷的重臣,一部的尚书,刚才跟三孙子的不敢多言,怎么还不如我个突厥种呢!
老人不常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吗?看看他们这些小年轻,吃苦的活儿干不了,竟干这些阴损的活儿,也特么不怕生孩子没**!”
就在史仁基大骂酷吏害人的时候,那个面摊的憨厚的老板,随后将手中的菜刀一掷,稳稳地扎在了桌子。
受到惊吓的史仁基骂了一声:“特么的,老板,吃你的面又不是不给钱,你想杀人吗?”
呵呵......,笑了两声,窦宽冲老板挥了挥手,示意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然后扭过头来,低声笑道:“小子,本官这辈子三教九流的官员见的多了,可没人敢说出你那番话来,你刚才骂的那位青年就是当朝太子,而这位发火的老板正是内卫,你说他给你一刀是不是便宜你了。”
咣当,史仁基从凳子掉了下去,随即指着李承乾离开的方向,嘟囔着:他,他,他是谁?
一边倒水,窦宽一边回道:“你太看得起本官了,大理寺卿-戴胄是什么人,那是潜邸出来的大臣,本官和人家同属重臣,人家凭什么在没有手续的情况就让我轻而易举把你捞出来,真当国法是开玩笑呢吗?
要是没有殿下的手谕,你觉得可能吗?再说,你把魏征整成那样,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要是没有殿下保你,你还能活着?”
窦宽说的实情,魏征确实气坏了,自从他入仕以来,可谓是结仇无数,但可没人敢用耗子肉来羞辱他。这老不死的回京就上皇帝那奏了一本,请皇帝把这位藐视王法、戏弄钦差、徒废公帑以悦乡绅的家伙斩首、抄家。
而李承乾则和窦宽意见一致,虽然不符合朝廷的律令,但事急从权,人命大于天,稍有过错也在情理之中。史仁基做事是操切一点,但还算是个清官能吏,所谓使功不如使过,如果朝廷赦免了他,那他肯定会更加勤勉。
再说,其父史大奈是西府的元从之臣,能力虽然一般,但忠心确实可嘉,要知道在当时这天下到底是谁坐可都还没数呢。大唐素来厚待功臣,朝廷也有议亲议贵的说法,史仁基是有错,可他也是出于公心,毕竟其没有从中谋取私利嘛!
魏征对于这个观点当然不同意了,律令毕竟规定的很清楚,既然朝廷想整饬吏治,就该做到执法必严,违法必究,凭什么史大奈的儿子就可以呢。
僵持不下的时候,李承乾不得不给长孙无忌和窦宽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出来“以暴制暴”了。
随后,长孙无忌以魏征的侄子卷入谋反案、泄露禁中语开了头,而窦宽则以宰相因有容人之量,不能因为吃了点耗子肉就携私报复,展开了激烈的辩驳,最后以二对一的绝对优势在紫宸殿大胜。
“小子,你算是因祸得福了,大唐这么多州官刺史,太子能不昔得罪魏征帮你开脱这是多大的恩情啊!不过,你这嘴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州里的事也就罢了,辱骂当朝太子是什么罪,你这个刺史不会不知道吧!”
见史仁基还在失神,窦宽把他扶了起来,重新坐好后,从袖子掏出两个本子,指着它们继续说:“这里一本是给吏部的革单,从现在开始你就正四品上的宁州刺史了,另一本是去年宁州上缴的赋税,户部会三倍返还。
太子爷说了,给你三年时间,要是宁州能大治,你官爵皆进一级,否则两罪并罚,砍头、抄家。吃饱了,自己去办吧,尽早启程。”
看完了本子后,史仁基站了起来,慢慢地走了两步,向着李承乾离去的方向扑通一下跪了下去,拱手高声呼道:“臣史仁基谢太子殿下厚恩,臣保证把每一枚铜钱都花在百姓身上,否则人神共勠!”,话毕,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来往的百姓以为他是这个疯子,都离远了绕着走。
能活着谁也不想死,太子并没有因为他是突厥种姓就和其他人一样看不起自己,反而施了大恩给他,这怎么能不让感动。况且还拨下这么多钱粮,这回去能为宁州做多少事,就冲这份物资,磕一百个他也愿意。
“行了,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他看不见,把你自己该做的事做好就行了。”,窦宽一边吃着面,一边高声说着。......
第六百一十九章 有些人就适合当枪用
对于宁州刺史-史仁基的处置,长孙无忌和窦宽算是把魏征得罪狠了,一连好几天都在朝上找茬,不管提出什么谏言,他都反对,场面弄得极其尴尬。没办法,他总不能朝太子撒气去吧,谁让他们“助纣为虐”了,火气不散到他们身上撒到那去,老夫不能白吃老鼠肉吧!
因为有宁州被整的事在先,长孙无忌和窦宽并没有和魏征计较太多,耗子肉都吃了,颜面都丢尽了,还想让那老倔驴怎么样,差多得了。
可话又说回来,长孙无忌和窦宽也都不是省油的等,这里吃了亏,总得找别的地方找补一下,尤其是窦宽被皇帝罚了一年的俸禄,这不找太子想法要回来可不是他的脾气,所以二人商量一番后就来到东宫。
听到二人是来要精神补偿的,正在喝茶的李承乾直接就碰了出来,这两岁数不小了,咋还这么不着调呢,随即让无语的他只能赏了他们每人三年的俸禄以抚慰他们那颗“受伤”的心灵。
扯完闲篇,长孙无忌把话题又扯回到了史仁基身上:“殿下,史仁基算是好官,论能力呢,在诸刺史中也算是中上等的,可为此花费如此大的代价,是不是有些不值得!”
长孙无忌指的代价当然不是魏征,东宫的实力强劲儿,魏征就凭着他带出来的那些清流的御史,还不能把太子如何。交到朝廷的赋税是从来都没有返还的道理,更不要说三倍返还了,如今在宁州开了口子,那以后各州刺史们怎么想。
户部的制度是保证国家收入的法则,是维护国家运转保证。患寡不患均行为的准则,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因为宁州的事争相效仿。反正有堵嘴的例子摆在那里呢,总不能只需他宁州放火,不许大伙点灯吧,这可是法不责众的事,而且零风险,得口就干呗!
“舅舅,你说的对,这样口子不能开,开了就有可能引起连锁反应,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史仁基这个人被孤看上了呢!”
“殿下,比他能力强的,咱们东宫有的是,你为什么如此看重他呢,是吧,赵国公!”,话毕,窦宽还想了一下长孙无忌,待他也跟着点头后,他们都向一脸笑意的李承乾。
得,还有这两个老油条看不穿的事呢!略微得意了一下,李承乾便将他的打算娓娓道来。让老百姓安居乐业的条件除了吏治清明,宽刑省罚以外,最主要的就是要让他们拥有可以刨食的土地。
以宁州为例子,宗室和勋贵们就占据了六成以上的土地,而且这还仅仅是开始,随着年深日久,这个数字还会逐年上长。土地兼并太重的话,王朝就会毁灭,前汉的例子已经摆在那里了,皇帝和李承乾都为此深感忧虑。
本来在建立鄠县新城的时候,李承乾就有建一个样板,然后再朝中提出狭乡迁宽乡的政策,可李世民却怎么都不同意。用他的话说,大唐开国时立言于贵戚世族共天下,太子是未来的皇帝,他可以和一个或者多个勋贵过不去,但他们能和天下所有的世族勋贵都过不去。
如果李承乾真把他们逼急了,拧成一股绳,那股力量可是能颠覆天下的,即使他是马上皇帝也吃不消,到时侯除了废除他这个太子外,另一个结果就一定是天下大乱。皇帝是从乱世中走过来,他当然不希望自己栉风沐雨十几年得来的盛世就此毁于一旦。
上层既然不行,那就的找下面,可这是个得罪天下世族的差事,弄好了这个人会成为官官唾弃的孤臣,弄不好就另一个晁错。李承乾又是个护短的人,自己的部下舍不得往这样坑里填,朝中的官员也一直没有合适的,所以就因为耽搁了下来。
直到听完了窦宽在宁州的见闻后,李承乾把目光投向了崭露头角史仁基,想什么来什么,想睡觉就有人来送枕头了。选中他的理由有两条:其一,史仁基是下州的基层官员,熟悉地方的民情和民生,由他来反应制度和州县土地问题,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其二,史仁基是突厥种姓,虽然早以汉化,但正统出身的官员们还是看不起他,以魏征为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非我族类、齐心必异,出了事就是贪污和渎职,根本没人在乎他是不是真心为百姓着想。
史仁基在官场多年,常常因为被人排挤和他们格格不入,在心里对于那些达官显贵,为富不仁的家伙从心底里感到厌恶。所以将由他来下手,不会出现掣肘和心思手软的情况,皇帝和他到时候是随意控制力度,起到收发自如的作用。至于史仁基本人那就更好说了,天家的恩典即使他享受不到,他们史家还是可以得到的,这也是他作为臣子为君分忧的本分嘛!
听到这里,长孙无忌和窦宽都伸出大拇指,他们原本还纳闷呢,皇帝怎么那么痛快就同意在户部开口子,原来这对父子真正的目的在于这,高明,实在高明,看来这就帝王心术的厉害之处了。
尤其是长孙无忌,看他脸上洋溢的笑容就明白,外甥已经具有三分天子气象了,看来自己以后可以放心了。
“殿下,那陛下和你准备什么时候狭乡迁宽乡呢?”,窦宽又恢复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笑呵呵把玩从李承乾手下刚撸下来的扳指。
“这种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朝廷这在目前还有修路修坝的工程,边境还不够平稳,陛下和孤的意思是再看看,反正先布局肯定是对的,什么时候还得看具体的情况。”
国家能有现在的局面不容易,所以凡事求稳是对的,在没有绝对的实力和稳妥的契机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成功的。就像汉文帝削藩,不就是因为操之过急,才弄成钝刀子割肉,这样的废二遍事的活计,皇帝和李承乾都是不会干的。......
第六百二十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穿衣吃饭离不开钱,修堤筑坝离不开钱,鼓励农工同样需要钱,就像李承乾给了史仁基三年的赋税一样,没有钱谈何大治,总之一句话,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前是万万不能的!
每年的这个时候,长安城都会汇集全国各道的士子们来此搏一把,可谓是鲤鱼过龙门,一朝得道,人生的际遇就会得到改变。
因为科举的原因,长安城也随之兴起一批跟文人墨客相关的产业,为长安城添置了不少的赋税,茶楼酒肆等供人吃喝拉撒的产业就不用说了,最具特色的是书馆。
书馆自不用说,这里是以皇帝私人的名义开设的供士子们查阅经典的地方,凡是士子们平时可遇不可求的书籍在这都能找到,所以也就成了大家最喜欢的地方。
当然了,修建这么大,科目这么全的书馆,钱自然是不少的,剥削儿子习惯了的李世民肯定不会自己往外掏钱,一道旨意承办的旨意传到了东宫,同时附加了比照苍文书院图书馆的规制。
书馆落成的时候,皇帝还特意来转了一圈,检查了里面考究的桌椅板凳书架等硬件措施,同时还抽取了几本用新纸刊印出来的书籍,然后以一副慈父的语气狠狠款赞了李承乾,一旁的其他臣子等人也纷纷好言相贺。
这让他有一种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感觉,这钱真是个好东西,甭管平日里和你对眼的,还是不对眼的都会说两句好听的,教育兴国嘛。大伙儿闲来无事时也可以清茶一杯,手捧一卷,来个闲云野鹤的隐士享受,能特么不说好听得的吗?
环境优雅,书香之气浓郁,不少的官员和文人墨客都常常汇聚于此以文会友,继而流出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词歌赋,在文艺发展发面起到推动的作用,可以说这里已经成为大唐文艺一面独特的旗帜。
事务永远是往两个方面发展的,有好的,自然就有坏的,长安城里附庸风雅的纨绔子弟有很多,在他们出席各种酒宴和秦楼楚馆的时候,难免要赋诗一首。可他们肚子那有货啊,早年学的那点东西早就还给先生了。
所以就得想法设法的找人代写,长安城中士子汇聚最多的就是皇帝亲自题名的“贞观书馆”,不上这里扎堆来上那去!而那些士子中,很多人都是家境贫寒的寒门庶族子弟,家里为了供他们读书已经是捉襟见肘了,现在用自己的才学来换取一些银钱补贴生活和家用,那为什么不做呢,所以双发一拍即合、如鱼得水,合作的那叫一个天衣无缝。
这样的事,作为顶尖的纨绔子弟-独孤睿要参与的宴会,那从年初能排到年尾去,再加上这小子胸无点墨,贞观书馆取之不尽的资源当然不能放过,所以成为这里的常客也是应有之意。
这不,今儿下午去东宫看过小外甥后,就打算去“弄”上两首,好在今天晚上的夜宴上用,可不幸的是他嘴实在是不牢固跟李承乾说话时说漏了,让他这位姐夫产生了兴趣,非要来看看他们是怎么交易,这让独孤睿的心里瞬间有了一种日了狗的感觉,但没办法,皇权压人,他没有选择,只能像斗败了公鸡一样,搭了个脑袋前头带路了。
贞观书馆,第三层的雅间,李承乾风轻云淡喝着茶水,可独孤睿缺如盛夏一般不住的用袖子擦着冷汗,原因很简单,刚进门的时候的碰见了好几个纨绔,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邀请他去平康坊几个老据点去潇洒一下,弄的独孤睿的脸臊的犹如红透了的苹果一样。
作为君父兼姐夫,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李承乾都是能管到他的,现在让家长逮到了小辫子,独孤睿的脸皮就是再厚也受不住啊!
“修文啊,这里的诗词水平一般嘛,都是喝酒吃肉用的打油诗,怎么,你小子有钱去平康坊,就不能多花俩钱买点质量好的诗吗?要是没钱可以跟姐夫说嘛!”,李承乾发下了几张手稿笑眯眯说着。
“这个,这个,姐夫,你也知道小弟的肚子里的墨水有限,要是搞得太高了,那拿出去也没人信不是,所以就只能找差不多词用用就得了。
你可别误会,这么干的可不止小弟一个人,鲁国公和鄂国公这些老辈也这么干。不过,你要是想惩罚就惩罚小弟一个人好了,要是让人知道小弟砸了大伙的玩意儿,那可就是万人恨了。”
独孤睿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看着自己的姐夫,他知道文人出来卖才是有失风骨的事。姐夫是大儒李纲的弟子,师从大家,他当然看不起这样的以文为利的举动,所以下一道手谕收拾他们一顿是在所难免的事。
朝中像程知节、尉迟恭这样打字不识的一箩筐的人有的事,老家伙们让人笑话了半辈子,现在有了这种可以找补的地方当然欢喜了,而那些和他们斗嘴的文官因为没有“人赃俱获”,所以就只能捏着鼻子承认老流氓有长进了。
再加上那些以此生计的士子,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鬼知道他们那天能当上官,虽然自己是皇亲国戚,可也经不住这么多人恨,他的心里承受能力可和魏征有天壤之别。
“你小子想那去了,在你心中姐夫就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嘛,既然是民不举,官不揪的事,孤为什么要做这个坏人呢!有意思,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肯花钱,就有人专门为你定制诗词。”
话间,李承乾对独孤睿招了招手示意他先坐下来,然后继续说:“让孤感兴趣的当然不是这些诗词和亲贵的那点事,孤听仲良说只要价钱合适,就是进贡院替考都不是问题,这是不是真的啊!”
呼,听到姐夫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独孤睿长长地出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中感叹道:老子的运气真是好啊。可听到这些写诗词的家伙竟然能进贡院替考,他还真是吓了一跳。
“姐夫,你这是来查案的,小弟这人头熟,有事您说话,咱一定给你办的妥妥的!”,独孤睿拍着胸脯一副“咱兄弟遍天下”的表情,和刚才死了亲娘的神情有着天壤之别。
呵呵.....,轻笑了两声后,李承乾点了点后,自己这小舅子能耐不怎么样,可察言观色确是一把好手。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孤就是来看看,查案的事自然有人办,不过你的一番好意也不能辜负,回头儿去北镇抚司找仲良,案子办好了,姐夫重重有赏!”......
第六百二十一章 就是那么简单
科举试卷是糊名制不假,可过了几遍筛子后,按照一以三的比例选进士,评卷子,定名单时候,其保密性就不那么好了,所以往往在皇帝知道之前,一些相熟的官员总是能打听一些细枝末节。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褚遂良等官员可以酌情的高一笔、低一笔,这也就是科举的人情所在。
皇帝和李承乾对于此事都清楚,但凡是选拔官吏和考试,走人情,托门子都是不可避免的,人不能活成独夫,当官的人也是一个道理。总不能号召所有的官吏都向魏征学习,那样的话这个国家也就没有人情味了,所以他们对于放水的事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就算了。
这些走人情的还好说,在学问上勉强还够格,不像话的考官们也不敢让他们过,因为每年皇帝和太子都会抽样检查一遍,这要是看出什么问题,那一顶营私舞弊、破坏抡才大典的罪名,他们可担待不起。
但科举作弊那就另当别论了,这些人是毛有用的学问没有,一心想通过便捷的方式获得荣华富贵,有用钱买的,有打小抄的,也有找人替考的,作弊的方法可谓是层出不穷,让人看了应接不暇、眼花了缭乱,反正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不过,自从处理了宇文士及一家作弊的事,的确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作弊的状况好了很多。宇文家的那化骨龙就是傻子,都是勋贵之家,父一辈,子一辈交情,谁特么不认识谁家的孩子,这么明显的替考,细心点的都能看的出来好不好。
可话又说回来了,考官们不可能认识天下所有家族的子弟,一旦他们出现替考的现象,那光凭肉眼看,就是看瞎了也整不明白啊,而内卫府查到问题就因为这个。
长安城中,凡是有消息灵通的地方,长孙冲下辖的内卫都混迹其中,同时也养了不少靠消息吃饭的“线人”。就在不久前,内卫在平康坊的暗哨和线人同时发现一个有关科举的作弊的事。
有几个要参加科考的士子竟然在酒后说,他们已经花一千贯请在贞观书馆混的士子当抢手来替考,而且还天衣无缝到任何主考官都看不出来的地步,保证一举得中,这让内卫们感到非常惊讶,经过层层上报之后才惊动了李承乾。
这个挺有意思的,在来贞观书馆的前一天,李承乾亲自在考场里转了一圈,还没发现什么异常,叮嘱了一番王治后,才想来看看。按常理说,不管是查案子,还是搞情报,内卫的能耐都不是独孤睿这个纨绔子弟能比的,可看在他是自己妻弟的面子,李承乾还是徇了一回私,让他也跟着参与下。
可查来查去,愣是没有查出一点问题了,贞观书馆的写诗的士子本就不固定,今儿他,明儿个你,飘忽不定的,谁也拿不准到底是那个参与的替考。而身份文牒和官府开具的文书,王治都带人亲自点验过,没有一份是假的,全都能和存根对上号。
眼见就要殿试了,可还是没有线索,李承乾着了急,就在这时,不着调的小舅子说了一句话,让李承乾豁然开朗:既然问题是出在人脸上,那就在应考的士子身上找就行了。
对啊,聪明反被聪明误,什么叫天衣无缝,只有长得一摸一样才是真正天衣无缝,要知道即使考官不认识他们,可同乡、同窗总该认识吧,既然没人察觉,那问题就一定出在脸上。
以前就不由有人玩过“真假皇太子”嘛,特么的,这还让不学无术的小舅子教训了。误打误撞到这份上了,不能不说是有福的,这大概就是愚蠢千失必有一得的道理吧!
大明宫,宫门外,在一众士子们好奇的目光中,侍卫们摆下了十数个洗脸的盆子,且每个盆子前都有两个彪形大汉拿着毛巾在一旁伺候着,这让大伙感到非常奇怪,没听说殿试之前还要洗漱啊,这是搞的哪门子的事?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李承乾站了站了出来,沉声说道:“十年寒窗,一朝高中,这里面的心酸自然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孤对于诸位的恒心和毅力向来都是佩服的。
可总有那么一些想着投机取巧,通过作弊抢走你们头悬梁、锥刺股的果实,不管是出于公心,还是义气,对于这样的事,孤都不能袖手旁观。
他们用的手段那都是江湖上的下三滥,简单来说就面上糊了一层人皮面具,因为做工精致的原因,不易被人察觉。破解的方法很简单,就是用热水敷一敷,让后揪揪面皮就可真假立见!”
“孤知道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做,那真是有辱斯文,孤师从大儒李纲也是圣人的子弟,侮辱各位的事自然是不能作,可为了国家律法的尊严和各位的前途着想,请各位自主的到前面净手。
如果有人觉得不合适,那就请转身离开,孤绝不强人所难,如何?其实你们也可以换个思虑想想,净手、净面,一清二白的做天子门生,开启人生新的一篇,岂不美哉!”
李承乾话音一落,对面士子们顿时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之所以给他们这么宽厚的选择,是李承乾不想在国家抡才大典这么重要的场合给人授人口实,不值当。
其实,他也只是说的好看而已,给士子的选择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如此说就是为了照顾大家的面子而已。如果真有人弃权退出,那外面的等着长孙冲等内卫就会帮他们“好好”洗洗脸。
“太子殿下,您说的对,学生苦学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入朝为官,为苍生出力,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做人有什么不好,学生愿意洗!”
“洗个脸算什么,谁每天起床不洗脸,那有那么多可矫情的,心底无私天地宽,怕了就是有鬼,我愿意洗!”
“太子殿下亲自开解就已经是重视我等,咱们可不能不知好歹,不就是洗脸吗?进贡院的时候全身都脱了不也没说什么吗?这个时候谁矫情,就是心里有鬼。”......
第六百二十二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在主考官-廉政部尚书-王治的主导下,三百多名士子都十分配合洗了脸,从而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之身”。十年寒窗苦读,谁会为洗一把脸就放弃呢,读书人的骨头要是真硬的话,为什么不学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呢。能来考试的,就说明他们可以妥协,这在行动开始之前,李承乾就考虑的再清楚不过了。
当然,他们中也有想蒙混过关的或者胆怯退出的,可没有成功过躲过这次“清洗”,一个个都原形毕露,把他们的真面目大白于光天化日之下。在侍卫几轮刀鞘的关照下,这些“神枪手”纷纷把他们的主顾都交代了出来。
原本他们都贞观书馆给人写诗词歌赋的士子,想靠着这个挣点钱儿补贴家用。可就在大考前,他们被一个中年汉子拢到一起,其目的就让他们替别人来考试。有宇文士子的例子摆在那里,大伙儿本不想触这个霉头,毕竟钱再重要,要是没命花的话,那就是一堆废铜炼铁。
可这个中年汉子竟然在他们面前表演了一出大变活人脸的把戏,这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同时又许下每人五百贯的重利,这就让他们原本坚定的心开始动摇了。
在贞观书馆给人写诗词,大方的会赏个三、五贯钱,小气的也就几十文,如果靠这个方式赚到五百贯,那还不得猴年马月去,有高风险自然就有高回报,干了以一票,那就可以逍遥几年了。......
听完他们招的口供,李承乾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这还真是钱能通神,为了几百倍的利益,人真的可以忘却世间的一切法律,挑战一切的规则,看看这些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能通过走到殿试这一关,证明他们学问都不错,那为什么不当官吃皇粮呢,这样也就不为生计发愁了。可当李承乾听到他们的回答后,确实有些哭笑不得的,他们这才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呢!
把他们回答总结起来,那就是千里做官只为财,光宗耀祖、为国为民那些都是虚的,只有握在手里的钱才是实在的。朝廷这两年抓贪腐抓的邪乎,轻者夺官流放,重者砍头抄家,尤其年前在东市口那一下子,让他们对仕途更是望而生畏,所以还是多赚点钱过活才真的。
为了不被替考者的同乡或者熟人拆穿,在考试的前几天,他们还在一起恶补一些相关的信息。既然李代桃僵了,那就的演的逼真一点,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竟然在最后的关头折了本,不仅钱财无算,这条小命也交代下来。
随后,在他们的口供下,长孙冲的内卫兵分两路,一路主抓那些沉寂在花钱买官美梦下的士子,另一路去抓那个中年男子。士子们是抓全了,可那中年男子的居所早已经人去楼空了,在现场的桌子上留有一封有意思的书信。
为什么说有意思,那就是和太子的意料一样,玩人皮面具是柳述一贯手段,这回也是一样的,因为封面上写的清楚:唐太子-李承乾亲启。
东宫-麟德殿,拿着长孙冲抄回来的信,李承乾莞尔一笑,这个柳述还真个老狐狸,人虽然老了,可这脑子转的挺快的嘛!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书信的内容:唐太子钧鉴:皇隋之臣-柳述向我的对手问候,二十年沧桑巨变,我的对手从李渊变成了李世民,现在又变成了你这么个小东西,这不能不说是造化弄人。
在以往的几次的交手中,咱们互有胜负,这让老夫对你这个后起之秀有了浓厚地的兴趣。不得不说,在隋唐两朝的所有皇室子弟中,你是最让老夫看不透,也是最难缠的,这也可能是人年纪大了,感兴趣的事自然少了,出现一个就想不那么想撒手的原因。
就在老夫想给你们父子找点麻烦的时候,你这个小家伙竟然想要蚍蜉撼树,主动挑起攻击,想要引老夫上钩,然后就派出长乐王-李道兴等人,就他那点道行是不是有些看不起我这个老头子!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科举就是老夫还你的一手,年轻人自信是好的,可不要太自负了。另外,既然你这个晚辈出招了,那老夫要是不接着,那岂不是那小辈笑话,咱们就以申州为棋盘赌一把,要是你赢了,老夫就请你喝一杯茶,怎么样!
看到李承乾发笑,下面坐着的长孙无忌、窦宽、许敬宗、刘树义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人没抓到太子怎么还这么高兴呢,这不符合常理啊!
“来来来,舅舅,彦集,你们都看看,柳述这老家伙对孤宣战了,而且还有请孤喝茶,你们说他是不是人老了,就搞不清这天下是谁家的了,哈哈......”
书信传了一圈后,刘树义随即言道:“殿下,人冒头是好事,要不然跟鬼一样上哪找去,不过,就是可惜了,这回没有抓到他的鹰犬!”
“哎,话不能这么说,那老贼能从前隋乱世中活下来,岂是那么简单的角色,长安当初不还有他的眼线嘛,地方官府再出现有什么稀奇的呢,长乐王的行踪肯定是瞒不了的。
既然人家老到不畏生死,那打上一场也是可以的,让他知道下于我朝为敌的下场!”,长孙无忌放下手中茶盏笑眯眯说着。
“殿下,这个柳述不是等闲之辈,和他动手,那势必是要掀起惊涛骇浪的,你是不是和陛下通个气,他老人家可是惦记这位故人很多年了。”,许敬宗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挂着猥琐的笑容。
就在三人叽叽喳喳的把话说完时,窦宽提出个问题:“殿下,人家都把圈里圈外的事,看的那么明白了,咱们这圈是不是没划圆啊,用不用查缺补漏一下,不然仅凭长乐王和些许内卫实力有些单薄啊!”
窦宽的意思那再明显不过过,人家都看穿了,你那么高兴干什么呢,你的底牌人家都摸清楚了,人家的呢,咱这还不是两眼一抹黑,这不是拿鸡蛋去碰石头吗?
待窦宽的话说完,长孙无忌呵呵笑了两声,随即说了一句:“彦集,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狡兔尚且三窟,殿下要是想不到这一点,还怎么跟他斗呢。为了把这个套设好,他可是被人狠狠敲了一笔啊!”.......
第六百二十三章 看看,开始了吧!
人是是种感性的动物,之说以这么说体现在人复杂的感情上,所以佛才说: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这人生七苦。不管是富贵,还是贫穷,只要还是人,他就免不了被这七苦所折磨。和皇帝做了这么多年的父子,李承乾太知道自尊心极强的他,要是恨起一个人来,能做出多么疯狂的事。
拿当年李渊三番两次承诺要改立他为太子的事来说,皇帝心里要说不恨那绝对是假的,所以北伐胜利以后,他每一次见李渊都没有登基之初的低身段,反而总是敲打着说自己才是胜利者,比你和建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手握“天子之剑”这么多年,该剪除的政敌也差不多了,日思夜想惦记的,就是跟他玩过仙人跳的柳述,李承乾相信一天抓不到这个老家伙,他就是吃龙肝凤胆也不香,所以拿着这封书信赶到紫宸殿,让他早一点知道这个“好消息”。许敬宗说的没错,不和皇帝打个招呼对付这样的的人,日后难免落个“擅专”的罪名。
看完了那封耀武耀威,以长辈口吻的挑战信后,李世民不怒反笑,随即笑着说:“高明,你这是捏着他的痛处了,要不然这个城府极深的老狐狸不会恼羞成怒至此,甘心跟你玩把大的。恩,不错,看来你是历练出来了,与朕说说你是怎么抓住他痛脚的!”
“回父皇,不管是维持势力,还是起兵造反,钱、粮是最先要解决的问题,柳述在前隋当过兵部尚书,无粮不聚兵的道理他不会不明白。根据户部这三年的行文,两淮赋税逐年减少,民间的私盐贩子越来越多。
而申州正是两淮通向关中的节点,那里商贾云集,鱼龙混杂,是最适合敛财的地方。儿臣问过考国公,柳述这个人心机深沉,其统兵御战的能力不压于李靖和李勣二人,申州地势复杂,山脉纵横交错,匪患猖獗,放着这么混的水,他要是不掺和一手,那可是浪费考国公对他的赞美了!”
在大唐,盐、铁是国家控制的主要资源之一,这两项也是目前利润最大的行业,李承乾相信除了黄、赌之外,柳述想要敛财自然不会放过这两个行业,所以层层抽丝剥茧后,最后在李承乾才把目光放在申州,让李道兴一行人去试探一二,其效果也是出奇的好,看看,这不就来了吗?
恩,点了点头后,李世民慢条斯理的说:“照你的意思,柳述的中心据点还不能确定了?这里仅仅是他的一处重要的敛财之地了!”
“是的,父皇,狡兔三窟,兵者诡道,柳述自前朝时就权倾一时的重臣,又掌握了几年的兵部,有下自然有无数能人异士,所以营造几个像样的据点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李承乾放下手中的果子,笑眯眯的回道。
“好吧,高明,朕不管你什么手段,花费多大的力气,要求只要一个,你必须活捉那老东西,和他恩怨,朕要亲自了结。”,李世民面色异常的凝重说着,他是自信自尊异常的人,前半生南征北战,后半生坐朝理国,从来都是战而胜之,所以对于这个让自己吃过一次亏的对手,他恨不得食肉寝皮。......
东宫,麟德殿,在皇帝请到便宜行事的旨意的第二日,李承乾就招来长孙冲,还没等他吩咐在申州的事宜,长孙冲就爆料个令他惊讶不以的事!南阳,当地出现了食ren现象,搞得当地人心惶惶,而且当地官府派出的捕快也都一去不返。
案子报上来后,大理寺和刑部也派出缉拿的好手前去,其结果依然是人信无踪,石沉大海。这不,今早,戴胄和张亮请旨后就把文书发到东宫,说是让内卫来稽查此案。
本来这样的小案子长孙冲自己就可以做主,无非就是派两队内卫去就应付过去,可看到案子前后的时间后,长孙冲坐不住了,所以接到召见的指令后顺手就把卷宗给带过来了。
“殿下,你不是这是不是那老不死的**阵?”,在李承乾看卷宗的时候,长孙冲一脸贱笑往前靠了两步。
“表哥,请君入瓮嘛,既然人家已经拉开架势了,那咱们要不去吃这顿宴席,那也太不给面子了!”,放下了卷宗,李承乾进了两口茶,一边品,一边老神回了一句。
“殿下,臣亲自带队明日就启程去南阳,看看这老狐狸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既然确定不了老家伙有多少兔子窝,臣都把它们。”
还没等长孙冲说完,李承乾抬手打断了他,随即言道:“不用,这次孤和你们一次去。传令下去,皇太子-李承乾旧伤复发不能理事,东宫即刻戒严,无太子妃手谕不可随意出入。
东宫的政务由左右庶子许敬宗、刘树义处理,六率的军队交给秦怀玉、房遗直统领,然后再去兽营挑选五百精锐和相应数量内卫随行就可以了。另外,你去兽营的时候,把称心带上,这出戏没有他唱不好。”
额,听到太子要亲自前往,长孙冲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得,这为少爷的兴致又来了,真是让人头疼,随即进言道:“殿下,你这太给那老不死的脸了吧,用得着白龙鱼服亲涉险地吗?再说,臣也不是那么无能吧,连个老叟都收拾不了的话,那内卫直接关门大吉好了,还是臣带队去好了。”
长孙冲是好意,朝中近来有几项大动作,太子这个时候离开长安,那是会给人留下可乘之机的,为了区区一个柳述不值当。再说,风餐露宿再外面打了一年的仗,这才回来歇息几天啊,又出去折腾,这身子骨怎么能受的了呢!
打仗的事,长孙冲是两眼一抹黑,他压根就不是那材料,可说到处理案件,做了这么多年的刑官,不管对手再怎么强大、狡猾,他都有把握的。
“好了,表哥,这不是闹意气的时候,他远比你想象的要难对付的多,要不然也不会逍遥法外这么多年。”.......
第六百二十四章 初抵南阳境
南阳是个好地方,其为三面环山、南部开口的盆地,因地处伏牛山以南,汉水以北而得名。夏时就被大禹定为国都,可以说中原文明的发源地之一,商周两朝在其境内先后出现了申、邓、吕、谢、郦、蓼、曾、鄀、许等诸侯国。
春秋时楚设宛邑,成为楚国属地,称为宛,因其地有丰富的铜铁矿藏,所以冶金业发达,几乎包揽了当时楚国所有的武器制造工程。秦统一六国之后,“迁不轨之民于南阳”,使六国富豪和擅长经营的商人及手工业者云集南阳,其目的就刺激当地的反常,让它继续当秦国的“兵工厂”。
到了西汉末年,王莽篡政的时候,光武帝刘秀起兵南阳,成就帝业,因此南阳也被称之为“帝乡”。刘秀麾下二十八个开国元勋大多出自南阳,还涌现出张衡、张仲景等与扁鹊一样的人物,甚至连那位“千古名相”诸葛亮也躬耕南阳卧龙岗。
隋时先将郡改州,后又将州改郡,下辖南阳郡、淯阳郡、淅阳郡、淮安郡,大唐开国之后,南阳属山南道管辖,下设宛城、卧龙、西峡、新野、唐河、淅川、镇平、内乡、南召、方城、社旗、桐柏等一十二县,其管辖面子之广,在诸州中也可以说是首屈一指的了。
除了矿源丰富外,南阳境内还有丹江、唐河、白河等十条河流,便于货物流放和人员往外,再加之那九座孤山形成的特殊地形,让这里成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在李承乾临行前,皇帝这样评价南阳:武之所兴,有高山峻岭可以控扼,有宽城平野可以屯兵。西邻关陕,可以召将士,东达江淮,可以运谷粟。南通荆湖、巴蜀,可以取财货,北拒三都,可以遣救援。
南阳自古雄踞于中原,地处长江、黄河之间,上承天时之润泽,下秉山川之恩惠,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境内伏牛苍苍,丹水泱泱,气候温和,物产丰富,可谓是起兵造反的上佳之地。
皇帝最近可是挺反常的,时不时就和李承乾讨论下哪哪儿适合屯兵,哪哪儿适合造反,而且一说起来就兴致勃勃,这也就是李承乾,要是换成其他的臣子,那还不让他吓死就怪了。
他明白,皇帝其实是眼馋了、手痒了,在长安城里窝了这么多年,每天不是和大臣们“斗智斗勇”,就与后宫的嫔妃你侬我侬,日子太单一,马上得天下的皇帝的他,着实是羡慕自己的儿子,想去那都成,不用像自己一样被“关”在长安城这么个方寸之地。
皇帝不是没有出巡的想法,可一次提出来的时候,魏征、姚思廉等人都在大殿上死谏,请皇帝以隋炀帝那个最喜欢巡游的皇帝为前车之鉴,不要让百姓背上沉重负担,让国家陷入危难。
总之就是一句话,出巡就是亡国之兆,就是迫害天下万民,就是不爱惜民力,就是想让大唐也二世而亡,把一样爱惜羽毛的李世民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所以才有李承乾来南阳时皇帝对那里的评价。
进了南阳的地界后,李承乾和长孙冲分成了两队,长孙冲去刺史衙门对接公文,同时再和地方官了解当地的具体情形。而李承乾带着伍登等人装扮成客商慢慢悠悠来到卧龙县,来南阳一趟不容易,这要不是不到卧龙岗去看看,那可真是会抱憾终身的。
伍登是南阳人,所以他熟悉这里的地形,在他的引导下,李承乾一行人很快就找到孔明当年躬耕的地方。看着卧龙岗的小山村,李承乾不由的哼哼几句:“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我也曾差人去打听,打听得司马领兵往西行。......”
就在李承乾兴致颇高的时候,一旁的伍登十分不懂事的来了一句:“少东家,还别说,您这口还真正,咱还真没听过这种调调儿,这要是在长安,您凭着这手艺能活人啊,您家祖上是有专门有人干过这个!”
听完这话,李承乾没好气的给了一脚,顺便还呸了一口,随即骂道:“你大爷的,伍登,你们家祖上才干过呢,老子祖上累世公卿好不好!”
“就是,殿下,踹这王八蛋也不多,他们家祖上才是唱戏的忧怜呢,我们李家在很早就称王建国了好不好,西凉王,你没听说过啊!”,李晦一边骂着,一边还补了两脚。
挨了踢和骂,伍登反而笑的更开心了,自己离开家乡已经十多年了,做梦的时候伍登都想过家乡的空气和泥土,现在终于回来的怎么能不让欣喜若狂呢。况且他们这些和李承乾名为主臣,实为兄弟,同袍征战十多年,不让他分享下自己喜悦的心情怎么行呢!
“好了,别扯淡了,我听说这里有座蜀相庙,老伍,你是本地人,头前带路,咱们也去拜拜这位蜀相。”,抖了抖袍子,李承乾抬手制止了嬉闹的伍登和李晦。
“少东家,这有些不妥吧!您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这国礼、家礼都不允许啊!”
“没错,少东家,您可从来不进庙烧香,今儿怎么有这兴趣了?”,待李晦的话说完,伍登又补了一句。
听了他们二人的话,李承乾指了指自己的脸,随即说道:“看看这长脸,谁能知道我到底是谁,所以这不关礼法什么事。再说孔明千古贤相,要不是和刘禅面和心不和,那再造炎汉也未可知,至于我李家也未必有机会定鼎天下了,去拜拜也是应该的!”
李承乾说的是心里话,李家也有胡人血脉,要是当年孔明北伐成功,那自己就不会后来的五胡乱华,也不会形成关陇的八柱国集团,那李家也就没有入主中原,君临天下的机会了。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在那个时代,他是汉朝最后的希望,可惜啊,五十四岁就薨于五丈原了,让司马氏窃取了天下。......
第六百二十五章 从何处而来?
卧龙岗南面山上有一座蜀相庙,据说是前朝时诸葛武侯的后人所建,香火也算鼎盛,每月的初一、十五,都有求仕途、平安的学子和百姓到此焚香祷告,可以说是当地的一处名胜,李承乾也是到了卧龙县才听路人叨叨的。
抬头看了一眼挺立在山头上的庙宇和四周翠绿的灌木,李承乾满意的点了点头,建这座庙的人还是有几分慧眼的,山门的巨石、巨树以为阴阳之数,颇有太极生两仪的意味,可惜啊,唯独少了阵眼,要不就是庇护子孙富禄的上佳之地。
这套看山水的门道,他还是跟长孙无忌学的,这位国舅爷平生喜好的就是风水之说,每每闲暇时都会整上两句,时间长了,谁都能被熏陶着学点。将卫队留在山下,李承乾带着李晦和伍登二人从山脚的山门,一步步的庙门走去,与其他的虔诚的香客不同,李承乾是一路说笑着上山的。
“三位小友从何处而来!”,刚被一个小道士引进正殿,就从面后面走出来一个中年道士稽首问道!
“自然是从来出而来了。”,合上手中的折扇后,李承乾淡笑回了一句,伍登和李晦二人也向后退步,以是尊卑有序。
“那到何处而去呢?”
“到去处而去!”
打完了哑谜后,那道士亲自点燃了三柱清香,恭敬呈给了李承乾,这让引门的童子长大了嘴巴,因为自从他进道观之后,师傅还从没给人递过香呢,今儿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面带虔诚拜了拜后,李承乾将手中的香插在炉中,然后转身稽首,言道:“道长,我等兄弟都是仰慕武侯高义,今路过贵地特地上山敬献三柱清香以示后辈的敬仰之情,叨扰之处,还请道长见谅!”
听完了李承乾的话,中年道士回了一礼,继而言道:“居士有心了,贫道感激不尽,烦请移步后堂,容贫道奉上卧龙岗的香茗供三位解渴之用!”......
喝了两口小道士的奉上的茶后,李承乾不住的点头,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有没神仙李承乾不确定,可这小地方的茶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喝起来一点都不比江南进贡的差。
茶过三碗后,李承乾的两腋间微微发汗,随即笑道:“道长的盛情真是让我等兄弟铭感五内,这要是不留下点什么,那还没脸离开了。”,话间,见伍登掏出钱袋,李承乾抬手制止了他:“蜀相庙是什么地方,道长又是何许人也,这些腌臜之物岂不是玷污了这里。”
于是,又把扭过头来对道士言道:“道长勿怪,我这兄弟是个实心眼,平时进的也是那些骗香火钱的和尚庙,所以不知道家庙宇的规矩,请道长见谅!来了,不能白来,道长的茶也不能白喝,我想给贵观留下一幅字,不知道道长意下如何!”
呵呵......,“居士严重了,这两位小兄弟一看就是性情中人,贫道自然不会误会。文房都是现成的,请这边来,贫道为居士研墨!”
褒奖诸葛亮的诗的太多了,可李承乾唯独认为刘禹锡的那首诗最能达意,随即提笔写下:天下英雄气,千秋尚凛然。势分三足鼎,业复五铢钱。得相能开国,生儿不象贤。凄凉蜀故妓,来舞魏宫前。
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中年道士开口赞道:“居士这字写的真好,可谓是云璋霞雾,凤助龙腾,这气度开的狠啊!”
哦,“如此说来,道长只看好字了?”
“不不不,贫道倒是更看好您这两位兄弟,行如风、站如松,举手之间散发着浓烈的杀气,一看就是身手矫健的猛士!”,中年道士拂了下胡须,笑眯眯的回了一句。
明白了,我说这老道士怎么如此有礼呢,敢情这老道士一开始把咱们当成打家劫舍的匪徒了,直到李承乾落笔之后才他放心。这字明显是二王的底子,而且是长时间经名师调教才能练成的,普通的匪徒那有那时间和金钱往这方面砸,所以他才这个时候把话挑明了,真是够聪明的了。
想到这,李承乾笑着答道:“道长慧眼,我这两位兄弟都战阵中厮杀出来的好汉,所以身上有淡淡的杀气也在所难免。实不相瞒,我兄弟三人也是吃皇粮的,因为公务路过此处,没想到竟然惊了道长,真是罪过啊!”
笑嘻嘻和中年道士回到座位后,李承乾继而问道:“道长,贞观盛世,承平日久,道长何以忌讳呢,难道说有匪徒都敢抢劫道观、寺庙?您可以尽管名言,看看我们弟兄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无量天尊,报了一声道号后,中年道士向他们讲述出了实情,南阳近来不平静,自从淅川县出了食ren的事件后,周围的县乡也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生怕一个不小心,这倒霉的祸事就落到自己的头上。
蜀相庙有只有他一人带着**个半大的孩子,他人过中年,多活一天,少活一天不要紧,可这些孩子还小,要是受此罹难,那可就是造孽了。等李承乾问道到当地官府的查案力度和保民之举的时候,中年道士不住的摇头!
南阳这个地方,就是因为地势的原因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有数不尽的山头耸立其中,官府衙役的数量毕竟是有限的,上那去找那些家伙。再者说,大隐隐于市,中隐隐于朝,小隐隐于野,人都披着一张皮,谁又能看透他们心里真正的想法的。
更何况,南阳在隋末乱世的时候,也不是没出过食ren之事,所以百姓们也只能都村村自守罢了,这道观已经冷清一段时间了,突然来了你们三位这样的,换做谁都得思索再三。
哎,“太平盛世,朗朗乾坤,谁能料到竟然再现这种惨绝人寰的恶事呢!这些日子,贫道也下山做了几场法事,看着那些死难者残骸,真真是夜不能寐,太惨了!”
听完了道士的感慨后,李承乾推给他一杯茶,然后淡淡问道:“道长是本地的修士,自然对这里的风土人情甚为了解,能否请教下当年朱桀做下的恶事是怎样的情形呢?”.......
第六百二十六章 南阳旧事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李承乾从中年道士的话语中听说了浓浓的哀伤之意,这绝不是为了现今遇害的百姓,而是对当年南阳发生的事耿耿于怀,所以李承乾相信他一定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中年道士复姓诸葛,单名一个逸字,是蜀汉丞相诸葛亮的后人,其父当年在南阳也算是个名士,颇具家财,为了纪念其先祖诸葛亮的丰功伟绩所以修筑这座道观。
大业年间,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在南阳一带也出现一个反王-朱桀,这个反王刚开始确实是打着为民请命的、拯民于水火的旗号起事的,也正是如此才吸引了不少的人才投效,所以在短短几年的光景,在荆襄一带闯下了赫赫威名,就连贞观初的凶匪-丁捷也只是其麾下的一名小校。
如果不是朝廷派了侯君集前来镇压,那荆州、襄阳一带姓不姓李,就是未可知之数了,由此可见朱桀调教出来的人有多难缠了。
诸葛逸的父亲也是投效南阳军的谋士之一,和其他荆襄的文人一样,他们都觉得朱桀是刘备、曹操一样的枭雄,正所谓时也势也,王侯将宁有种乎,当年汉高祖刘邦不也是州府小吏吗?他不也开创了大汉数百米年的基业吗?
就在众文士志得意满想辅佐明主在乱世中开创一番大业的时候,朱桀变了,变得突然不可理喻起来,其中最不能让人理解的就体现在他的练兵之法上,那就是让部队食ren练胆。
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他,秦始皇之所以能以十年之功便统一天下,就是因为手下有一支悍不畏死的军队,而这练兵之法就是食ren练胆,泯灭了人性,自然就无所畏惧,所向睥睨了。
对于这样的无稽之谈,朱桀是深信不疑,他没读过多少书,当然不知道秦统一天下是六代君王辛苦耕耘的结果,他所看重的正是秦军凶悍的战斗力,所以坐着皇帝美梦的他当年想借此打造一支无敌于天下的虎狼之师。
刚开始的时候,朱粲先在部队中宣传食ren肉的好处,什么天下最好吃的美食就是人肉,食ren肉能够吸收他人的力量使自己更强大等等。之后,朱粲还在部队中开展食ren比赛、举办ren肉烹调比赛、交流食ren心得等等。
朱粲还把ren肉分成三六九等,他认为小孩的肉为上等,称其为“和骨烂”,意思是说小孩子肉嫩,炖的时候连肉带骨一起煮烂。年轻女子的肉稍次,称其为“不羡羊”,意思是说这种人肉的味道比羊肉还好。最次的人肉是老人的肉,称其为“饶把火”,意思是这种肉在蒸煮时要多加把火才能煮烂。
在食用ren肉的方法上,朱粲的部队想出了各种令人发指的烹调方法。有的是把人置于大的容器内,用文火慢炖;有的是把人绑在铁架上用大火猛烤,有的是把人大卸几十块,用于蒸煮、煎炒;还有的是把人掏空内脏后,像腌咸鱼一样,用盐腌上,晒成肉干,当作军粮,随吃随取。
当时人们听到这位著名的吃人魔王朱粲的名字就避之不及。吃ren肉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食ren肉上瘾。朱粲带领的部队所过之处,不仅杀光、抢光、烧光还要全部吃光。到了战乱后期,人肉已经成了朱粲部队的常规军粮。
大唐立国后,朱粲派遣使者到长安请求投降,李渊下诏封朱粲为楚王。隔月,又派遣段确慰问朱粲,段确是有名的酒鬼,一次在酒桌上问朱粲:“听说你爱食ren肉,ren肉到底是什么滋味?”
朱粲回答说:“吃酒鬼的肉就像吃酒糟猪肉。”这话让段确很生气,随即骂道:“狂贼,你入朝后不过是个奴仆头目而已,还能再食ren肉吗?”
朱粲下令捉住段确和几十名随从,把他们全部煮熟,分给身边的人吃,随后朱粲前往洛阳投奔王世充。武德四年,次子秦王李世民率军攻打王世充,王世充兵败投降,并抓获朱粲给这个食ren魔王的罪恶的一声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也正是这个时候,诸葛逸的父亲和几个好友趁着乱势逃离的军中,回到的卧龙岗,并在道观中出家,每日都在神像前忏悔不已,没过几年就都郁郁而终了。
诸葛逸也是在其父临终前的忏悔中才得知他们当时为了保住性命,是如何昧着良心为这魔王赞画兵机,祸害了无数的生灵。所以他要求诸葛逸不要把他藏入祖坟,他没有颜面去地下的列祖列宗,同时也要求儿子在道观出家,悬壶济世,替他多赎上几分罪孽。
在说法其父辈经历的时候,诸葛逸面色显得非常痛苦,可以看得出来他对当年父亲等人投效朱桀深感不值,一腔为民请命的热血结果是助纣为虐,换成是谁也会抱憾终身,要是没有那一时冲动,到了现在也是乐天知命、知足常乐了。
“乱世之中,人如刍狗,活着本就不易之事,道长不必如此挂怀!据晚辈所知朱桀的旧部除了大盗丁捷之外,都被皇帝全部处斩于洛阳,那支食ren军队已经彻底灭亡,根本就没有漏网之鱼。”,李承乾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地说着。
听完李承乾的话,诸葛逸摇了摇头,随即说道:“那也未必,丁捷是不愿离开故土半路跑的,可既然家父他们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能跑出来,那些五大三粗的军士就不能跑出来两个吗?显然是存在很大的可能的,少年时贫道见识过那是个什么样的军队,所以这也是贫道坐立不安的原因。”
“三位问的如此详细,怕是朝廷派来调查此案的官爷,要是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请尽管开口,贫道在附近几个县行医多年,熟悉的乡亲有很多,有他们帮忙的话,相信对你们破案还是有很大的帮助的。”
道士与和尚不同,在乱世中,和尚封寺以求避世,不沾因果,而道士则背剑下山拯民于水火,回过头来,天下太平了,他们这两种人则又颠倒过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李承乾对于和尚从来都是不假眼色的。
“道长既然如此盛情,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我们还真的急需熟悉当地民情又有人情的向导,不知道道长意下如何?”
“这是义不容辞的事,可不能走的时间太长,你们也看到了,这些小道童都是半大的孩子,根本就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他们都是贫道捡回来的,本就可怜之人,要是因此丢了性命,那贫道这心怎么能安呢!”
诸葛逸的话说完,李承乾满意的笑了笑,这道士还真是有良心的高尚之士,就凭这一点,自己也得表示下安他心啊!
于是笑着回了一句:“这个无妨,你这道观不小,再住下点人也没人,我把随行护卫留下二十人来保护这些孩子,这下道长可以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