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皇帝也有被自愿的时候
议完了宫婢遴选的事,李承乾就带着长孙无忌回到了承庆殿,他可不想在和长孙商讨一番,反正和自己没什么关系,能得一点清净也是好了。
“殿下,今日陛下这么说,老臣才有些回过味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们靠不住的?从贞观元年到现在东宫基本上就没有宫女和内侍。现在存留的那些也是先太子妃的人,东宫现在可以说是皇宫里唯一的净土了。”
长孙悦虽然是他的女儿,但既然接受的皇室的追封,那就算是死了也是李家的人,作为臣子,他是没有资格直呼其名的。让他想不明白的是,李承乾是什么视乎开始注意这个问题的,难道他也会李淳风的那套推演之数吗?
不会啊,这两人没什么交集啊,李淳风怎么会把道家不传之秘教给他呢。长孙无忌现在的表情就好像在看一个神棍,这就好比一个精通周易的道士,在长安城里看到一个招摇撞骗算卦的骗子一样,他自己也是精通道典的人,所以才会这么想。
“舅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孤也不是算命的,后脑勺也没长眼睛,那里知道她们的将来会做什么呢。只不过孤对于她们一惯是抱着张三哄孩子的态度,就是信不过。这宫规再严也有漏洞,可军法无情,所以东宫用人的制度要照其他的地方有所不同。”
听完了李承乾解释,长孙无忌一副了然的点点头,还别说李承乾这个办法也算是另辟蹊径,那些士卒都是死心眼,除了自家的统帅、将军和军法外是谁也不鸟。
至于说你想贿赂他们,想都别想,七禁律、五十四斩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些士卒都是没什么背景的家伙,万一被上头知道了,那这金山银山也没命花啊。
“舅舅,来,喝茶,孤有一个事很好奇,就是你今天在武德殿提到的武德四年的事,说说怎么回事,孤看父皇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长孙无忌不由的愣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承乾把他拉到这来是为了这个,随即一脸疑惑的问:“殿下,这可不是你的脾气,你不是对这些事从来都不上心的吗?今儿是?”
呵呵呵......“舅舅,丽质她们和江国公府的事,想必表哥也和你说了。那天陈叔达也和孤说一件武德四年的事,武德四年到底发了什么,怎么最近什么事都和武德四年有关系呢?”
长孙无忌说的没错,李承乾从来都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即使八卦主角是他父皇。但最近的事太蹊跷了,已经到了他不得不问的程度了。
陈叔达?这老头儿当时是门下省的侍中,和武德皇帝又有一定的私交,知道的朝廷隐秘肯定不少,而且能让太子如此重视的,肯定不是什么小事。虽然好奇,但既然太子不说,自己也要注意外戚的身份,不该问就别问。
抿了一口茶,长孙无忌一边回忆着,一边说:“武德四年,当时陛下还是秦王,因为得罪了掌管后宫的万贵妃,所以分配进入秦王府的姬妾多是官奴婢出身,如韦氏姐妹、杨氏、阴氏、刀妙琏等人。......”
李世民一出生就是唐国公次子,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郡公,随着大唐建国更是晋封了为第一亲王,所以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些官奴婢出身的姬妾的,只是迫于形势根本不能拒绝罢了。
毕竟万贵妃得以干预后宫事务是“特蒙皇帝亲礼”的,违抗万贵妃的决定就是在违逆李渊的意思,李世民还不至于愚蠢到为了一群贱隶徒生事端,白白给一旁虎视眈眈的隐太子李建成落下现成的把柄。
只是李世民可以为一时所迫,不得不接纳这些贱隶出身的姬妾,所以他在私底下也不止一次的和长孙无忌抱怨过。
哦,万贵妃,确实是个难缠的人物,要不是李渊在位时间短,她扶正为皇后那就迟早的事。李承乾清楚的记得他刚当太子的时候,长孙皇后还常常的去请示宫务,有几次他也是跟着去的,所以对于这个女人,李承乾的记忆尤为深刻。
“舅舅,照你这么说,父皇是被自愿了,可孤看他挺宠那些后妃的啊,这怎么和你说的不一样呢?”,李承乾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倒不是他信不过长孙无忌,而是这和他看到的不太一样,不,应该说大相径庭啊。
“殿下,一朝籍没掖庭,沦为贱隶,那不管她们是哪个门阀世家的衣冠子女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从今往后,官奴婢这个身份就是她们人生中最大的污点。
而且更加残酷的是,为了方便管理这些官奴婢,每年十月都会将黄口以上的官奴婢送去炙面,然后接受刑部都官曹的核查。韦妃她们也是正式被那位秦王侧室的时候才免去炙面的,你和她们都熟,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说道这,长孙无忌端起茶盏,进了一口,继续说:“武德九年以后,陛下为了尽快稳定朝中的局势,获得世家们的支持,不仅抬高了她们的品级,且还她们去接触自己母族。
更何况这么年来,她们对陛下也是忠心耿耿,还诞育那么多皇子、公主,所以对她们的态度也是一天好过一天。
举几个例子你就明白了,贞观元年的时候,武德皇帝本来是不打算搬出太极宫,而正是那些后妃母族们向裴寂施压,所以才有移居大安宫的事。......”
哦,这么说就明白了,感情自己英明神武的父皇也有吃软饭的时候呗。况且长孙无忌说的也对,皇帝也是人,这在一起的日子长了,自然也就有了真感情。
随即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看向长孙无忌言道:“看看,父皇这才是风流、天下两不误。你再看看孤,这每天除了批本章,就是开庭议,这就是差距啊。”
呵呵呵.....“殿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你是储君呢!再说,陛下也不是一点奖励都没给你,他不是下旨你在监国期间,可以坐在那里议事了吗?”,话毕指了指龙椅位置。
听了长孙无忌的话,李承乾不由的摆了摆手:“得了吧,又硬又高的,坐着肯定不舒服,也就稚奴喜欢在上面跳,孤还是坐在自己这比较舒服。”
第二百八十七章 奇葩的法律
承庆殿,虽然时辰已经很晚了,但这里依然是灯火通明,李承乾依然在里面奋笔疾书,忙得他连用膳的时间都没有,旁边摆着一碟糕点已经让他吃的差不多。
各省各部都在抓紧处理积攒的政务,然后封笔,辛劳了一年了,也该好好休息一下陪陪家人过个好年。对于这点李承乾也是十分的理解,所以不管是那儿送来的本章,他都用最快的速度批复。
可就在拿起马周送来的本章就批不下了,这算什么事啊,公款吃喝也就罢了,竟然还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子曰诗云都特么读到狗肚子去了,这种货色是怎么混到京兆尹的位子上的。
“恒连,今晚在弘文殿值班的是谁?”
“回殿下,今晚房、杜,岑三位都在。”,看着李承乾一脸疑惑,恒连赶紧接着解释:“殿下,弘文殿也积攒不少本章,各位相爷也是没日没夜的赶呢。殿下,您看末将是将那位请来回话?”
“去把他们三位都请来,再去准备些吃食,他们的岁数都不小了,空着肚子熬夜也不好,正好和孤一起吃。”......
用过膳后,李承乾等有回到了正殿之中,一边让恒连去到几杯茶清清肠胃,一边又拿起案子上的奏本说:“诸位,你们也知道,孤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吃吃喝喝的事还不至于惊动你们几位。可有道是欠债不欠赌债,请客不请嫖客,这事儿如果不是马周不说,孤还不知道呢,你们看看吧。”
马周这份奏本是弹劾京兆尹吴岷的,这老小子为了清缴历年来地方豪强拖欠的缗税,不停的长安城各大酒楼宴请他们,狠狠地拍了一把这些人的马屁。
这些豪强都和勋贵们有说不轻、道不明的关系,像吴岷这样的人在他们面前跟书吏们没什么区别,一旦地方上出了什么天灾,还要求着这些豪强慷慨解囊呢,所以征税也得商量着来。
可这吴岷就有点过了,酒足饭饱还不行,还特么找歌姬伺候着。要只是听听曲儿,李承乾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可他们还没羞没臊的开起来了无遮大会。他这么做是把该收的税都收上来,也能通过吏部和户部考核,可为官的这点体面也让他败的一点也没剩下。
另一个好处就是用朝廷的钱为自己经营了好的人际关系,为自己人际网多搭上几条线,将来升迁的时候也好没人给他们使绊子,没准还能给他说几句好话。
马周的意思说的很明白,吴岷有失官体,有伤风化,如此的奴颜谄媚处事,那将朝廷的脸面置于何地呢?像这样德不匹位的官不罢黜,还有王法吗?
本子到岑文本手里是最后一个,合上之后,又把他交给侍立在一旁的恒连,随即拱手对李承乾说:“殿下,吴岷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的,他也是为了把拖欠的赋税都收上来。他们这些人早下面对那些豪族也不容易,朝廷在公费宴请方面朝廷也给予一定的权限,要是以此论罪的话多少是有些拿不出的。”
在大唐公款吃喝是合法的,朝廷规定,州郡一级的官府可以定期举行官方宴会,郡守们与幕僚、豪强们共会一堂,费用由官府支付,称为公宴或者官宴,最奇葩的是,这样的宴会还允许招妓,费用也是公家出的。
看不惯又能怎么样,人家也没犯法了,而且这件事已经是陈年旧俗了,不管是上面和下面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就算你是太子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还敢冒天下之大不为,去得罪全天下的官吏吗?
“哦,照岑中书的意思像吴岷这样用公帑招妓的官儿,孤还得赏他们了。那明儿朝廷也干脆不用他们这些人当官了,让平康坊的那些妓子去替他们收税好不好呢?难道这些税不是他们应该交的吗?难道我大唐的赋税体系是靠着歌姬才能维持的吗?”
看到李承乾这位监国动了肝火,岑文本干脆也不说了,捧着个茶盏慢悠悠的喝起来,听人劝,吃饱饭,这个吴岷可是和你有着莫大的关系,办了他,你可就背上忘恩负义的罪名了。
“殿下,这皇粮国税只要是定了的,那是任谁也是躲不了的,可拖欠朝廷赋税的不止是那些豪强,百姓们多少也是会欠上一些。地方上的官吏也会根据实际情况,张弛有度的去追缴的。
吴岷身为一方父母,又是在天子脚下,照章办事是没错。可是也是顾忌影响的,这长安城来来往往的使节那么,要是让他们看来了我大唐的京官都是这样的,那这人可就是丢到外面去了。”
倒不是老房这个妻管严嫉妒他们,而是他实在是看不惯这种做法,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儒生,老房的准则一直都是非礼勿言、非礼勿视。可这帮家伙倒好,只要有利,那孔孟之道就可以丢到粪坑里去沤肥了,真是妄为圣人子弟啊。
“老臣以为如果要根治这样弊病,可以在费用做出一定的限制,给他们规定好定量,超出的部分有他们自己负责,要是有盈余,那就作为福利年底分发给僚属,这样他们也就没有那份钱去败坏斯文了。”
房玄龄这主意好,这兜里没钱了,他们在出去浪的时候也就知道注意,同时他们也会想尽办法去把那些赋税追缴上来,这官体和银钱双得,算的上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待房玄龄的话说完,一直没说话的杜如晦也随声附和道:“殿下,臣以为玄龄之言甚为有理,这种风气由来已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扳回来的,还是一点点梳理的吧,不能一棒子把人都打死。”,话毕,还向李承乾使了个眼神。
杜如晦的意思李承乾明白,这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从上倒下的人有几个是清白的,法不责众嘛,总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儿去把人都得罪了吧,得不偿失啊。
于是,李承乾点了点,随即言道:“好,就照房相说的办,岑中书,中书省要尽快的拿出章程了,此令就在年后开始施行。”
“殿下,那吴岷应该怎么处置呢?”,房玄龄不由的问了一句。
“犯到孤的手里算他的气数不好,罢官,流放崖州。”
听到了李承乾毫不留情的处置,杜如晦立刻提醒道:“殿下,其兄吴广可是秦王府的旧人,这是不是在考虑下?”
“好了,不用再议了,孤就是让所有的人都明白,这朝廷的人情是不好往出卖的。明日让吏部把革单呈上来,孤签了就是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殿下,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翌日一早,吏部尚书唐俭就佝偻着那副干瘪的身板侯在殿外,等李承乾到的的时候,老头儿的身上挂了一层的雪,倒真是应了那句: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了。
拉着老头落座后,李承乾递了一碗姜汤给他,随即笑道:“唐公,你这可是跟孤见外了,咱们是在一起经历过风雨的人,自己进来坐嘛,至于这样嘛。要是让外人看见,还以为孤端着这监国的架子,不念旧情了呢,难道孤是薄情寡义之人吗?”
美美的喝了几口姜汤后,老唐放好了碗后,说:“殿下,要是在东宫,臣一定不和你客气,可这里是天子主政的地方,朝廷的典制摆在那呢,这是谁也不能坏的规矩。不过老臣听说你昨晚因为吴岷的事驳斥了岑文本?”
哎呦,这消息儿传的挺快了,昨晚只有他们四人,房、杜两位宰相不是传闲话的人,那岑文本这是什么意思?
“没错,怎么,岑中书也不想这么点委屈都受不了的人啊。还有这革单让下面的人送来就行了,这天儿这么冷,你这么大岁数了还折腾什么啊。”
“回殿下,老臣之所以这么早的就过来,就是来劝你从轻发落的。”,话毕,唐俭的直勾勾的盯着李承乾。
李承乾没想到,一向老好人的唐俭竟然干起魏征的活儿,是来逆龙鳞的吗?:“唐公,咱们爷们是忘年之交,是在战场上滚出来的交情,按理说你的面子,孤是要买的。可要是不拿这个吴岷开刀,怎么能震慑天下官吏呢!”
唐老头和李承乾不是第一回办事了,依着他对李承乾的了解,太子这么说基本上也就没什么可回旋的余地了。
可他又不得不说,自己可是带着克明和玄龄的嘱咐来的,他们俩也是看太子在气头所以没法劝,所以才让他这辩才来承庆殿游说一下。
“殿下,能容老臣说说自己的理由吗?如果臣的理由不能让你改变主意,那殿下签完这张革单后,臣转身就走,别无二话。”,话间,老唐从袖子里将革单放到桌子上。
看着老唐前所未有的认真,李承乾也是一摊双手:“孤是那种听不进去谏言之人,你尽管说就是了。”
“殿下,这个吴岷借着追缴欠税为借口,大肆拍豪强们的马屁,丢了朝廷的体面,这是他的不对。尤其花得还是公帑,殿下要罢他的官,臣没有话说。
可这流放崖州是不是有些重了,去了那个地方有几个是能活着回来的,这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呢。”
“是,您可以不管这家伙的死活,这个王八蛋连吃着谁向着谁的道理都不懂,留着他也是浪费粮食。可你也总得看看吴广的面子,满朝文武,你谁的面子都可以不买,但他,你必须的买啊......”
看着李承乾对他做请的手势,唐俭赶紧接着说着吴广的事。吴广,字黑闼,早年跟随翟让、李密、王世充等。武德元年,王世充与唐军交战于九曲时,跟随程知节、秦叔宝、牛进达投靠唐朝。
李渊派遣彭城公刘德威前去迎接,拜上开府。安排在秦王李世民手下,授左马军总管,长期跟从秦王李世民征伐,从征刘武周,破宋金刚,平定窦建德,降服王世充等,册封泉陵县开国子。
武德九年六月,跟随段志玄参加玄武门之变,参与诛杀李建成有功。事成之后,授右勋卫府中郎将,进封新乡县开国公。
贞观元年,授左卫中郎将。贞观二年,授宕州都督。直到今年年初的时候,因为旧疾复发,回京疗养之今。
当然了,这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老小子在秦王府的时候还兼着侍卫总管,其妻陆氏从前也长孙皇后身边的女官,可以说李承乾是在他脖子上长大的,甚至老吴还救过李承乾几次命呢。如果不是他后来调任了左卫军,那今天东宫的侍卫统领非他莫属。......
“殿下,这些您都忘了吗?如果你要是因为这样的小事处置了他的胞弟,那将来还怎么见吴将军呢。
还有岑文本那伪君子,让刑部和吏部办手续的时候装出的那死样子,好像他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殿下,你可不能因为一时痛快就背上舍弃忠臣的恶名啊。”
废话,李承乾当然不知道他和吴黑闼的关系,那时候他特么还没来大唐呢,要怪就怪那小屁孩年纪太小,记忆不完整。
要不然也出不了这样的事,还特么让岑文本捡了个笑话看,联想到这家伙昨晚的表现,李承乾敢肯定这家伙是在为被皇帝赶到安州的李恪出气。
“唐公,是吴广让你来的?”
呵呵......,干笑了几声后,唐俭舔着他那鞋拔子脸说:“殿下,你可是小看老臣,他可没那资格请老臣为他说项.......,听克明说,那小子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殿下,所以有些生疏,这会儿还在顺天门那吹风呢......”
听完老唐的话,李承乾抿了一口恒连呈上来的茶,随即说:“叫吴广进来吧,这么大的雪,要是让他在顺天门再待下去,那孤这恶人的名号可就坐实了。”
“是,老臣正好要回吏部,顺便告诉那小子一声。”,话毕又从袖子里掏出个单子,放在了李承乾的桌子上,又把刚才那张革单重新的揣回了袖子里。
好家伙,老头儿拿出来的是张空白的调令,看来他是吃准了自己会改主意了。紧接着君臣二人也是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李承乾从来都是食言而肥的人,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一旦他决定的事,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可这次,他必须的反悔一次,吴广夫妇对那个小屁孩不仅是尽了臣子的本份,更是投入了巨大的感情,这是个没法还清的人情账。
自己占了人家身体,还享受了这个身份带来的无数好处,替人家还个人情又算的算什么呢。算了,食言就食言吧,且让岑文本笑话一次吧,反正又不会掉一块肉儿。了解这事儿,自己也就不欠他什么,落个心安理得比什么都强。.......
第二百八十九章 被老头儿玩儿坏的吴黑闼
如果唐俭还在承庆殿的话,李承乾一定上去掐死这个老不休,开玩笑不分场合吗?开玩笑不分时候?你看看跪在下面的那大汉,哭得都特么不如月里的娃了。难怪那次父皇要干掉他,太特么气人了。
当然了,这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如果不是出了今天的事儿,李承乾都快把它忘了。有一次皇帝和唐俭下棋,争论起来,李世民大怒,要把唐俭发配到了潭州。
余怒未息,对尉迟敬德说:“唐俭轻视朕,朕想要杀他。你来为我做证明,说他言语冒犯了朕。”,看到皇帝如此震怒,尉迟敬德没有办法也就答应了下来。
可第二天上朝皇帝问起他的时候,尉迟敬德却磕头说:“臣实在没有听说。”多次问,依旧不改变说法。李世民很愤怒,把玉梃砸碎在地上,拂袖而去。
很久后李世民举行宴会,允许三品以上官员都来赴宴,在宴会上,李世民说:“敬德的好处有三个:唐俭免于枉死,朕有对过失发怒的美誉,唐俭有重新生存的幸运,敬德有忠直的荣誉,这就是三个好处。”于是,赏赐了敬德一千匹绸缎,群臣都高呼万岁。......
“太子殿下,您,您不能杀臣的弟弟啊,您要是有火就发到臣的身上好了。您知道臣的父母早逝,臣把他拉扯大不容易,您要是砍了他,那臣将来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父母啊?”
老唐告诉吴黑闼,太子认为他在顺天门候着是在向他示威,是在向满朝文武展示太子刻薄寡恩,所以他弟弟吴岷的流放被改成了斩监候。说完还把开革的单子拿给吴黑闼,说自己这就要去找刑部尚书戴胄那去办手续去了。
在吴黑闼百般的求教下,老唐悄悄的告诉他,太子重义、重情,这是朝野皆知的事,你可以一边哭,一边说说你们在秦王府的事。那样的话,太子肯定会手下留情的。就这样在唐俭的怂恿下,承庆殿中就出现了哭殿的这一幕。
“殿下,臣以前带您骑过马,带着您放过风筝.......,还有您不是最喜欢吃臣妻陆氏做的糕点吗?这些,您,您还记得吗?”,话毕,泪流满面的吴黑闼就开始磕头,咚咚咚,那叫一个响啊。
“好了,吴将军,你不要哭了,你被唐俭那头儿耍了。恒连,吴将军起来,再给他那条汗巾擦擦脸。”,从他进殿后的表现,李承乾就知道,这汉子是个实诚人,没什么心眼儿,要不然不能让唐俭那老头儿给坑成这样。
啊,被骗了,唐俭为什么要骗我呢,于是,试探的问:“殿下,您不杀臣弟弟了?”
“孤可从来没说要杀他,只不过看他丢了朝廷的脸面而生气罢了。再说你都来了,孤要是再重罚他,那不是伤了咱们君臣之间的情谊了嘛。”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吴黑闼就咧着嘴笑了起来,在他看来,弟弟当不当官不要紧,能踏实过日子就行。随即又恭恭敬敬的给李承乾磕了个头,才在恒连的搀扶下做了下来。
“孤知道,能坐到京兆尹的这个位子上,吴岷肯定是吃了不少苦头,所以难免就把官位看的很重,可这不是他让那些豪强肆意践踏他官体的理由。
别人都是接着官宴的机会满足自己和幕僚们的私心,然后适当的拉拢下那些人。他倒好,把这事弄反了,好像那些土财主是他的上司似的,所以不要怪孤把他从这个位置上拿下来。”
李承乾的话,惊的吴黑闼赶紧站了起来,他算个什么东西啊,怎么能接受储君的致歉呢,随即抬起双手,连忙念道:“殿下,您这说什么的话,臣怎么会怪您呢,只要能保住那混小子的命就行。
再说臣以前也劝过他,不要把官位看得太重,先父在的时候也就是个主簿,我们兄弟的官做的够大了,该知足了。他这个京兆尹还是陛下念着臣的微功才赏的,所以平时想的就应该是怎么为朝廷尽忠,而不是钻营怎么往上爬,可是这家伙,唉”,话毕,吴黑闼还长长的叹了口气,脸上一副恒铁不成钢的样子。
这哥俩完全不是一类人,哥哥木讷,弟弟机巧,看来他们父母是把心眼儿全留给这个小儿子了。不过,李承乾倒是更喜欢吴黑闼这样的性子,倒不是因为他以前做过什么。
这样的人,难得就难得在一个“诚”字上,知足者常乐,这个道理人人都懂,可又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一点呢!难怪小李承乾喜欢这个铁憨憨,这样的人谁不喜欢呢。
“好了,京兆尹他是不用想了,这样,到滑州去做个司户参军吧,滑州刺史窦宽是个好官,也是个严吏,你弟弟在他手下是可以改掉那些毛病的。这是孤刚签的单子,待会让恒连给吏部送去,这事就算了了。”
话毕,就将桌子上早已写好的单子递给吴黑闼看,看着纸上的内容,吴黑闼的眼圈一红,叫了一声小王爷后,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不管怎么说,太子还是念着旧情的,要不然依着他铁腕的治吏的手段,是不可能改变主意的,这些年他在下面当都督,对于前京兆尹楚恒的事,多少还是听到过一些的。
“好了,事儿让恒连他们去做就好了。你还没有用过早膳吧,正好和孤一到吃点。”,话毕,笑着拍了拍吴黑闼的肩膀。......
恒连赶到吏部的时候,唐俭正在和刑部尚书戴胄扯皮儿。见过礼后,唐俭拿着单子看看后,随手递给一旁的戴胄。随后对恒连笑道:“殿下真是宽厚啊,不忘故人之情,这是美德啊,如此也算不负吴广夫妇了。”
看到唐俭在那嘿嘿的笑着,恒连又上前了一步,小声说道:“唐公,吴将军可是让你坑的不浅,末将出来的时候,殿下还赏了一把宝剑给他。您可得小心点,你也知道军伍上的汉子可都以面子第一,老命第二的。”
“还有,殿下说了,如果今年善识公子接待番邦使团出了什么差错的话,就他就得挪挪地方了,比如说定襄都督张宝相那。”
靠,老子这还不是出于好意吗?太子这么干明显是打击报复好吗?特么的,不行,老子得去叮嘱下那混小子,要不然他就得去西北喝风了。
第二百九十章 是不能让老实人吃亏的
监国赐宴一定非常丰盛,天家富贵嘛,曾经作为秦王府侍卫总管的他还是知道一些的。但让吴黑闼想不到的是,摆在他面前的仅仅是四个小菜和一些白粥,这可就让他有些糊涂了。
对于吴黑闼的表现,李承乾并不意外,每一个第一次和他用膳的臣子都是如此的表情。这世界上没人不喜欢华服美食,李承乾也一样,可就在他经历过华州的那次灾荒后,李承乾就彻底改变他的饮食习惯。
倒不是为了节省钱财,而是他要借此来提醒自己,他来的这个时代是有自己的责任的。于是笑道:“这几年朝廷虽然比以前富裕了不少,但还是不能太过浪费。
孤这个太子要是不检点的话,那东宫下面的那些官员还不反了天了。你也知道,上面漏个针眼大小窟窿,到了下面也是斗一样大,防微杜渐嘛。”
“殿下真是长大了,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那个时候臣就知道殿下是个仁孝的好孩子。没想到短短几年时间,殿下已经成长为一名睿明的储君了,等臣回去后把这个消息儿告诉夫人,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说到陆氏的时候,李承乾看到,这个铁打般的汉子脸上洋溢的都是温柔,看的出来这家伙是个很顾家的人,而且堂堂的县公竟然没有侧室,这也让李承乾不得不高看他一样。
“你看,说道夫人,孤就得说你几句了,自从孤入主东宫以后,你们夫妇是从来都没有来东宫看望过孤。要不是吴岷的事,你啊,是不会出现在孤的面前的。”
吴黑闼知道李承乾在开玩笑,虽然夫人总是在家张罗着要进宫看看太子,可一向不喜好攀关系的他也是一次次的拒绝。
再说了,他也不愿给李承乾添那个麻烦,以前什么样的苦日子没过过,不是照样挺过来了吗?他给李家当了这么多年的差,亲眼见证皇子子弟内斗的惨状,他不愿意李承乾因为他在去竖立更多的敌人。
“殿下,臣没有什么大本事,但也不会给您热什么大事,所以要去东宫禀报的事很少。而且要进东宫求见殿下的人很多,他们都是有正事,要是臣去了可就难念耽误您处理朝务了,这些都是关乎国计民生的大。”
还没等吴黑闼的话说完,李承乾则抬手打断了,他在宕州做都督的事,唐俭简要的和他说了一下。总得来说那些世家出生的官吏们,看他这个都督为人有些木衲,又没什么城府,所以变着法的在暗地里挤兑他,给他下绊子。
其目的就是让他主动离职,这样才落不下什么话把,要知道这家伙不仅出身秦王府,更是伺候过太子,要是把事做的太明显,那可就是再打太子爷的脸了。
“宕州的事就不说,孤知道你是个老实人,是个厚道人,而且从不以功臣的名头招摇,这是美德。可人不能一直低调,要不然的话所有的人都会觉得你软弱可欺,那这官也就当不下去。你是百战余生的老将,半生戎马,你应该比孤更清楚这个道理。”
“要是让你继续作文官,那是害了你,让你去六率和那些小辈们搭伙,你也肯定是不自在的。但不管怎么说,你们夫妻都是孤的故人,孤也是该出一份力的。
好在,孤正好在监国对于兵部上的事还能作点主儿。这样,孤给你写个手谕,明日去兵部找杜相,到右武卫去,出任右武卫将军。那里是宿国公当家,里面的将领多是瓦岗寨出身,你去了也不会生疏。”
李承乾这叫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以吴黑闼战功和资历,当这个右武卫将军还是绰绰有余的。可这话在吴黑闼耳朵里就不是那样了,太子一向不插手十六卫军的人事调动的,今儿为了自己一再破例,这么大的恩典让他怎么还啊。
“殿下,这样不会给你惹麻烦吧?”
“不会,这点面子,你家殿下还是有的,再说兵部是杜相在管,你们都是一口锅里搅食的弟兄,这点忙他还能不帮嘛。”,话毕,又把盘子往有些拘谨的吴黑闼那挪挪,继续说:“孤听说你都有三个儿子,他们的学业怎么样?”
“殿下,老大和老二是随了臣了,看来是没什么出息了,倒是老三比较灵秀,臣打算等他再大一点给他请个好先生。”.......
就这样,李承乾和吴黑闼二人一边用膳,一边话着家常,老吴不时的还会说一些李承乾小时候的趣事。聊得畅快自然也就忘了时间,吴黑闼出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老爷,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太子殿下开恩了没有,到底要如何处置二弟啊。”,陆氏不等丈夫喘口气,连忙上前焦急的问道。
吴黑闼抱起茶壶灌了几口水后,指着院子中正在搬礼物的下人们,对皇宫方向拱手说道:“太子殿下是个念旧的人,没有忘了以前的情谊,所以把流放改着贬官.......”
陆氏简直不敢想象,太子不仅免了小叔子的徒刑,还把丈夫安排进了十六卫军。看来外面传言也不全是假的,最起码有关于太子的就有八分真实。更为难得的是,他竟然没有忘了自己,还赏赐了这么多东西。
“殿下说了,上元节的时候,你是一定进宫赴宴的,这么多年不见了,他都快记不得你长什么样了。”
听到丈夫这么说,陆氏的眼圈不由的一红,李承乾对她的意义非比寻常,从他呱呱落地到五岁,每天陆氏都守在他身边。
这么多年来她有很多次想进宫看看这个她看大的孩子,可限于礼法的原因都没有实现,现在好了,自己终于可以看看他了。
夫妻这么多年,吴黑闼很清楚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是什么,随即上前将陆氏揽入怀中,一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安慰着:“再等几天就可以见到,这下你的心可以放下了吧。”
“老爷,你来和妾身说说,殿下如今长成什么样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依臣妾看还是都娶的好
上元节的赐宴历来都是皇帝和皇后二人各主持一拨儿,皇帝宴请大臣,皇后宴请命妇、各府的小姐们。按照常制,李承乾是应该在前面陪着皇帝,就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长孙皇后却命人将他召去。
顶着一头雾水的李承乾也只能带着李佑和小包子李治来到后庭,看看到底是什么事,让长孙急急忙忙的把自己弄过去。
“儿臣等见过母后。”
“好了,不要那么多礼数,都免了吧。佑儿,自从回宫以来,你一直都在辅助你大哥处理朝务,真是辛苦了,去陪陪你母妃吧。”
对于李佑,长孙是满意的,这孩子虽说有些桀骜不驯,但是对自己的恭敬却是发自内心的。
“母后谬赞了,儿臣能做的不多,就是帮大哥整理下文牍而已,不敢言什么辛苦。再说,这也大哥在栽培儿臣,儿臣这心中是万分感激的。”
李佑的话让长孙笑开了花,这就是她对李佑满意的另一个方面,小小年纪就这般的识时务,知道把自己的位置摆正。从不像其他皇子一样,对东宫虎视眈眈,起了觊觎之心。
“行了,别卖乖了,你没看阴姨娘一直都在往这看吗?还不赶紧过去。”,话毕,李承乾笑着指了指阴妃的方向给这个拍马屁忘了亲娘的家伙,催促着他赶紧过去......
妇人们都是喜欢软萌的东西,比如正在襄城公主怀里打哈欠的小兕子,她就引来不少人的围观。再不济就是李治这样唇红齿白的小正太,不少命妇都在打皇后这个小儿子的主意,谁家的闺女要是能嫁给他,那这一生可就是完美了。
当然了,也有人会说,为何不在李承乾那争取呢,要知道他的正妃将来可是要母仪天下的。不是她们不想,而是她们不敢想,太子妃的挑选极为严格,不仅要看品貌,更是要看门第出身,等等......
最主要的是要入了帝后二人的眼,她们家的姑娘可不敢想那样的福气,所以李治就成了眼中的肥羊。这不,已经有好几个妇人在长沙公主的带领下把小李治围了起来。
不过,在长孙身边侍立着一个命妇打扮的人却没有动,而是一直盯着自己看。就在李承乾在想此人是谁的时候,长孙却对招了手,示意他在身边坐下来。
“母后,您急召儿臣来是有什么事吗?”,李承乾结果宫人呈上了毛巾,一边擦手一边好奇的问道。
“乾儿,你看看此人是谁?”,话毕指了指了身边的妇人给李承乾看。
就在李承乾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那位妇人走了过来,拜倒浮沉,口中念叨:“臣、秦王府、内府司典女官、陆芸参见太子殿下。”,陆芸并没有用县公夫人的身份,而是以她出嫁之前的称谓给李承乾见礼。
在长孙笑吟吟的目光下,李承乾赶紧起身,上前虚扶了一下:“孤说怎么看着这样眼熟呢,原来是陆家姐姐,姐姐快些起来,那么多礼干嘛,咱们还是像以前在王府时一样就好。”
“多年不见,殿下都变样了,这要是在城中碰到,臣都不敢认了,娘娘,您说臣说的对吗?”,陆芸一脸姨母笑的调侃着李承乾。
“可不是,他就活脱脱是个猴子,一刻都不让人省心,来,本宫和你说说他这些年都干了什么。”,对陆芸招了招手后,继续说:“今儿,别的不用你管,你就好好看看下面的舞蹈就好,随后在和本宫说说这些舞蹈好在那。丽质,你就做到承乾身边看好他。”
啥,看舞蹈,这有什么好看啊,母后这是干什么呢。看到李承乾在发呆,一身盛装的李丽质上前将李承乾拉到了座位上,那架势好像是怕李承乾跑了一样。.......
“丽质,你和大哥说实话,母后这是何意啊?今晚大哥还要去问候那些宗室、功臣的长辈呢。”,李承乾将话音放的很低,低到只有他们兄妹二人可以听到。他不敢逆长孙的意,所以只能从这个妹妹这侧面的打听一下。
听到大哥的疑问后,李丽质眼睛都笑成月牙了,随后伸出了三根手指,略微思索了下,似乎觉得有些吃亏,赶忙把手掌摊开,比划了一个五。
这丫头是什么意思,李承乾那里不会明白,这是要他答应帮她办五件事:“丫头,趁火打劫可不是君子所为,你如此做,良心不会痛吗?”
对于李承乾的奚落,李丽质并不在意,摇头晃脑的说:“你都说了我是丫头了,自然不是君子,所以你要想知道,那就得答应本公主。”
好有道理啊,我特么都无言以对了,随即上前打量一下正在噘嘴的李丽质,对她伸出大拇指:“好,你狠,说吧。”
什么?这些下面偏偏起舞的都是功臣勋贵家的小姐,而且都是嫡出,今儿这这几段舞蹈都是长孙亲自安排的,为了就让儿子挑挑,看那个能入得了他的眼。
今儿这是过年好嘛,怎么整成相亲大会了,而且他还是唯一的男主,这不开玩笑呢。想到这的李承乾作势就要起身离开,可却让身边李丽质一把拉住,这丫头又扬了扬下巴向长孙方向。只见长孙皇后向他掷来一记眼镖,无奈的李承乾只能又坐了下来继续看着下面的舞蹈。
为了能在储君的面前一展风姿,这些贵小姐们可是足足准备两个月。真可谓人美,舞姿更美,素肌不污天真,晓来玉立瑶池里。亭亭翠盖,盈盈素靥,时妆净洗。霓裳舞罢,断魂流水。甚依然、旧日浓香淡粉,花不似,人憔悴。欲唤凌波仙子。
泛扁舟、浩波千里。只愁回首,冰帘半掩,明珰乱坠。月影凄迷,露华零落,小阑谁倚。共芳盟,犹有双栖雪鹭,夜寒惊起。......
“芸儿,你看那家小姐好呢?”,长孙坐在阶上悄声的问身旁的陆芸。
“娘娘,依着臣妾看都不错,都娶回来也是可以,反正东宫的妃位都空着呢。再说了,咱家殿下可是文武双全的大才,能伺候殿下是她们的福气呢。”
第二百九十二章 坑人绝不含糊的李丽质
最后出场是独孤家的小姐、独孤妙音,他祖父就是在洛阳送给李承乾物资的独孤开远,另一个就是粱国公房玄龄的次女房淑。可以看的出来这两位于舞蹈和音律上,都是有很深的造诣的。
独孤妙音舞姿轻灵,身轻似燕,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步步生莲花般地舞姿,如花间飞舞的蝴蝶,如潺潺的流水,如深山中的明月,如小巷中的晨曦,如荷叶尖的圆露,使人如饮佳酿,醉得无法自抑。
房淑翠笛,白衣,林枫静静的吹着笛,轻风带起衣袂飘飞,而他身前的凌凝更如临凡仙子,两人搭配成一副绝美的画卷,从未想过两人站在一起竟能如此的和谐,如此的完美。
“大哥,依着我看你就这两个人中选一个算了,无论从品貌、才学、出身来看,她们俩都是今晚这些人中数一数二的。.......”,李丽质不停在他耳边说着她打听来的小道消息儿,看那样子不知道还以为她娶太子妃。
“丽质,这两位,再加上你刚才说的那些,你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啊,是不是母后让你来说的!”
李承乾用脚指头都能想明白李丽质喋喋不休的原因,要是没有长孙给的任务,依着她的性子是不可能去关系这种事儿的,更别说她们都擅长什么,有什么优点,脾气什么样了。
被大哥点破的李丽质非常尴尬,早就和母后说过了,她不善劝人,让自己来有什么用。但既然接下这差事,那就得办好,于是迎着李承乾的目光回道:“大哥年纪不小了,你的婚事关国祚,越早定下来越好,这事都快母后的心病了。......”
李丽质的话说的底气很足,从她的话中李承乾听的出来,这些话,她恐怕早就想说了,只是怕惹得自己不高兴,一直都憋在心里罢了。
“好,好,你说的都对,心意大哥领了,来、来、来,大哥敬你一杯且当赔罪如何!”
哥哥煞有其事的样子,逗乐一本正经的李丽质,笑吟吟的说:“一杯那里够,最起码要三杯。”.......
李承乾兄妹二人的互动,自然逃不过长孙皇后的眼睛,这孩子还是有抵触情绪啊,今晚要是让丽质陪着他,恐怕这小子早就找个借口走了。
“芸儿,看来本宫今儿做的是无用功了,看那混小子的那样,怕是一个都没瞧上啊,哎,这真是愁死本宫了。
过几天就是先太子妃的忌日了,听说乾儿已经下令让人去准备了,哎。”,话毕,无可奈何的长孙端起茶盏进了一口茶,这要是不喝点水,心里这气儿是压不下去的。
“娘娘,先太子妃的事,臣妾在外面也听说了一些,照臣妾看这是好事,说明殿下重情重义的,这样脾气秉性又有那个女子不喜欢呢。”
陆芸出嫁前伺候长孙很多年了,对于自己主子的脾气还是很了解。太子如此专情的缅怀一个故去的人,那将来的太子妃会怎么想呢,这可是关系着他们的一生的事。
再往大一点说,将来太子登基称帝,这帝后不睦可是国家不幸的,这是要出大乱子的,所以陆芸才赶紧开解下一脸愁云的皇后。
“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了,他们李家什么时候出过这样的情种,你看看其他那些人哪一个像他一样。弄的本宫现在是说不得、也打不得的。”
虽然自己也出身长孙家,故去的那个孩子也是自己的侄女,但是无论如何是不能跟儿子相提并论的,这储妃一日不定,她这心啊,就一天落不倒地上。
“娘娘这是说的那里的话,殿下当然是随了您了,臣妾可是听说了,殿下可是个至孝之人,为了娘娘可是什么事都愿意做的。您还是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事多磨嘛。”
别的陆芸不知道,京兆韦氏的事她可是听说过的,自汉以来几百年,韦氏什么时候在吃过这么大的亏,而始作俑者正是在下面谈笑风生的年轻人。
所以在勋贵圈里有一句话,宁可去顺天门前上吊,也不要不得罪皇后娘娘。当然,还有另一种说法,得罪了皇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去毒死全家的人,要不然等着他们的就是无边的恐惧。......
“母后,今日正逢上元佳日,诸府佳丽均以献舞于阶下。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儿臣也愿意献上一舞,为大唐贺,为母后贺。”
哎呦,今儿小丫头兴致很高嘛,竟然要献舞,白日里太阳是西边升起嘛,李承乾一边想着,一边喝着小酒。
“好,丽质,你的孝心,本宫知道了。可这今儿的乐师们已经很累了,有舞怎么能无曲呢?”
长孙皇后的提问并没有难住李丽质,只见她拍了拍双手,就有宫人抬上来一把琴。定眼一看,李承乾的肺子差点没气炸了。
只听那小丫头脆生生的说道:“此琴乃是太子哥哥的心爱之物,名唤春雷,是制琴名家雷氏所做,其声沈以雄,其韵和以冲,不是教坊司那些普通之物可比的。
儿臣小时候,哥哥常用此琴作曲给儿臣听,今日就由哥哥抚琴高歌一曲,岂不美哉。”
还没等李承乾开口说话,长沙公主等宗室的长辈们和勋贵们的命妇一起恭贺皇后,子、女皆为至孝之人,是彩衣娱亲的楷模。听了她们的话,李承乾那里还有拒绝的借口,只能站出来拱手请母后允准。......
坐在琴前,李承乾可是愁怀了,弹什么好呢,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李丽质则不停的给他使眼神,无奈之下,也只能弹那首他最擅长的了。
稍时,李承乾边着抚琴,唱曰:衣襟上,别好了晚霞,余晖送我牵匹老马正路过,烟村里人家,恰似当年故里正飞花。......向江南折过花,对春风与红蜡,多情总似我,风流爱天下。......
向江北饮过马对西风与黄沙无情也似我向剑底斩桃花。.......问来人胸襟谁似我将日月山海一并笑纳,只姓名不作答转身向云外寄生涯不必英雄名讳记两个旧事抵酒价.......
而长乐公主也随着兄长的歌声翩翩起舞,真可谓舞转回红袖,歌愁敛翠钿。满堂开照曜,分座俨婵娟。
听到儿子的歌声后,长孙皇后则是叹了口气:“这座皇宫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牢笼了,罢了,罢了,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即使本宫是他的生母,又能以此强迫他呢,顺其自然吧。”
第二百九十三章 颓废中的希望
崇德坊魏郡王府
自从被长孙皇后打了后,李泰就一直在府中痛并思痛,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除了武略方面,自己明明都要比李承乾更合适当太子,可为什么父皇和母后如此的偏心呢。
看看他当了太子以后都干了些什么,处处针对世家豪门,屡次挑起边衅致使国力损失无可计算,关中百姓家家素缟。打压文臣士大夫,提拔那些无礼教的泥腿子,和军中的武将勾勾搭搭的。别说因为他死了多少人了,就算那些恨他的、想杀他的估计他自己也数不清吧。
“殿下今日没有饮酒,看样子是好的开始啊。”,阎立德笑着往里面走着,不过,一向反对李泰酗酒的他,今儿却提了一坛子过来。
“阎老,你今儿这是?”,难道今儿是有什么喜事吗?要不然他怎么一反常态呢,还有门外提着两个食盒慢悠悠往里面的走的杜楚客,从他沉重的步伐上就可以看出来,食盒里面一定装了不少的菜。
不管李泰脸上的狐疑之色和问题,阎立德二人自顾着将酒菜往桌子上摆着,等一切都完成之后,又把李泰拉倒席中。
“殿下,臣这个提前向您道喜的,殿下脱困之日指日可待了。”,话毕,对李泰敬了一下,一饮而尽。
杜楚客这话怎么说的没头没尾的话,被彻底搞糊涂的李泰,也只能把头转向自己的老泰山阎立德能把话说清楚了。
“殿下,上元节后宫夜宴的事儿,您应该听说了吧!”
这谁不知道啊,偏心眼的母后为了能给自己找个合心意的太子妃,特意安排了勋贵家的小姐们献舞,听说到了最后的时候,太子还和丽质来也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
尤其是太子的那首不为狭更是被传的邪乎,现在长安城的纨绔子弟和游侠们要是不会唱上两句,都特么不要意思在各自的圈里面混。可这和自己被圈禁有什么关系,而且就算自己出去了,又能去挽回帝、后的心。
“殿下,太子那晚在庆善宫的表现确实赢得不少贵小姐的心,不少国公、郡公的夫人们都盯上了这事,毕竟这关系到一个未来的后位,谁又能不动心?”
“难道先生认为太子的婚事敲定了,父皇就会大赦天下吗?这个光,小王可不想沾他的。”,依照李承乾受宠的程度,很难说皇帝会不会他一个小小的订婚就会下旨特赦。
看着李泰噘嘴的样子,阎立德则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殿下,你别急,这事还没完呢。先不说皇后娘娘现在还没有什么表示,太子前几天的一个举动可是那些夫人几乎都得罪了。以至于还连累了长孙无忌,参他的本子,可是一个接着一个往弘文殿送呢。”
嗯?这可是新鲜事,太子做了什么能连累到长孙无忌呢,依照这一大一小像狐狸一样的性格,想抓住他们的把柄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可最近没听说朝中出了什么大事。
对于阎立德的话,李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随即正了正身子,颇为诚恳的问:“先生可以忘下面说了,看看他们是反了什么致命的错误,以至于能帮到小王!”
能出去谁特么愿意被圈在这里啊,更何况自己一系的那些手下,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看自己失势后转投他人呢,所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自己都必须尽快的脱困。
呵呵呵.....“殿下,这还要是要感谢那位先太子妃了,要是没有她,殿下恐怕是要等半年之期了。.......”
上元节后,李承乾不仅没有给那些想和东宫结亲的勋贵一个说法,更是大张旗鼓的祭祀先太子妃长孙悦。这样那些勋贵的夫人们大感耻辱,在她们看来,太子这是在抽她们的耳光儿,难道自己千娇百媚的女儿还不如一具枯骨吗?
这不是在骂人吗?勋贵们不敢明着找太子的麻烦,自然就找到了长孙无忌头上,各种弹劾他的奏本呈了上去。更有甚者,在奏本就明参长孙无忌以亡女祸国,以至于储君无心选妃,这是在断送大唐的国祚......
而阎立德等人也趁着这个机会来了个浑水摸鱼,让找了几个在皇帝那说的上话的外人,弹劾长孙无忌怂恿太子打压其他皇子,这才将李泰、李恪等人胡思乱想,弄出武德殿那样的事。......
“先生,此事算是一件痛快事,太子得罪那些夫人们,看来以后再想从她们家选太子可就难道,这大唐的储君竟然娶不到婆娘,这却是一件人间趣事。”
在李泰心中第一次为卢从壁喝彩,这个居心叵测的婆娘,当初可是把本王害的不潜,可谁能想到她当初做的事竟然让自己如今被动的局势峰回路转的机会呢。
“父皇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这话他能信吗?”,人都是这样,一旦有了一线希望都不愿放弃,李泰虽说总是把自己摆的很高,但对于这一点他还是不能免俗的。
“陛下当然不信。”,看到李泰的胖脸垮了下来,老阎慢悠悠的给小胖子满上一杯,示意他边喝边说:“可陛下不想让人看出来他不信,或者说陛下太过爱惜自己的羽毛,他不想别人说自己的儿子也想和他做一样的事,所以他没有选择。”
阎立德说的没错,皇帝这么多年的作为,无非是在为玄武门的事遮丑,他不希望听到别人说他的儿子也和他一样有着一颗谋逆造反的心。
史官们已经把皇帝的那些丑事,一笔笔的记清楚了,要是在填上李泰这一笔,那乐子可就大了。虽然这几年为建成喊冤的越来越少,可这不代表人们已经将那件事忘了。
老子是谋逆杀兄的暴君,儿子也学者他呢,这就应了上梁不正下梁歪那句话,长此以往下去,这是不利于皇帝统治的,李世民又不是傻子,所以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先生,即使父皇迫于无奈将小王放出去,可这事毕竟存在过,父皇和母后对小王的成见已深,小王该如何挽回这个局面呢?”
第二百九十四章 结婚是改变命运的事
对于李泰的疑问,阎立德和杜楚客相视大笑,这才是他们今天来的真正目的,如果李泰还想在有生之年住进东宫,那这件事就得抓紧办了。
一旦此事有了长足的进展,最起码现在支持李承乾的宗室会转身站到李泰这来,他们将和那些大儒们一起成为攻击东宫的急先锋。
“殿下,你当太子只给你带来这么一个好处吗?”,阎立德笑着抚了抚胡须。
看着老泰山无比自信的脸,李泰赶紧举起酒杯,轻轻和他碰了一下,恭声问:“请先生指点迷津!”
现在的李泰在阎立德看来又会往日的虚怀若谷、容人纳谏的样子,比起东宫那位暴力嗜杀的家伙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于是言道:“从娘娘今年的态度上,不难知道陛下和她在子嗣传承的问题的已经把目光投到你们这一代的身上。
尤其是陛下,陛下春秋正盛,立志要做千古名君,让贞观之名传扬于后世的,所以他在皇位的传承上势必会考虑到下一代的身上。”
“可从太子现在的状况来看,一没有正妃,二没什么姬妾,东宫在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什么让帝后高兴的喜事传出的。
如果殿下能抓住这个机会,早早的完婚,早早的诞育子嗣,那不仅能重拾帝、后之心,更是在这方面对东宫形成压到性的优势。”
“依照陛下的脾气,你说他在会不会因为太子无后,或者说魏王之子,既长且贤而动了易储之心呢?”
听完了阎立德的话,李泰陷入深深的沉思当中,他这老泰山说的没错,皇帝春秋正盛,这天下恐怕还得再坐上几十年,自己和太子要分个胜负恐怕还得要等到那个时候。
李泰十分清楚自己在武略和军队的影响是无论如何都赶不上太子的,更不要在短时间内想把他的势力彻底打垮了,所以正如阎立德所说的那样,还不如从长计议,在别的方面想想办法。
而且照着现在形势,自己要想重新赢得父皇和母后的欢心,那大婚未必不是一个好的办法,虽然自己有一些姬妾,可那都是些上不来台面的东西,即使生下王子,皇帝也未必会欢喜。
阎家小姐可就另当别论了,如果她能为自己誕育王子,那可就是长子嫡孙,尤其还排在太子的前面,最起码在下一代,自己赢了太子一步。
大唐以武立国,可这仗早晚是要打完的,不管太子多么喜欢战争,他都没法让这个国家一直打下去。而且皇帝和那些大臣们也不会因次一再的纵容他,让前汉的衰败在眼下重演。
那么,国家划过文治就是迟早的事,李泰非常自信,在文治方面自己可以甩李承乾几条街,将来在培养一个出色的儿子,如此一来,父皇还会留着这个人人都厌恶,恨不得食肉寝皮的太子吗?
一想到这,李泰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一边给阎立德倒酒,一边说道:“先生之言,甚为有理。小王不与那厮争一时长短,要做好长期的算是,只要将来简在帝心的是小王,即使他兵权在重又能如何呢。”
“可太子的毕竟是长子,他都没有成婚,小王要如何绕过他呢?”,李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想法再好也没用,虽说大唐没有明文规定不能先于长兄成婚,但是一直以来无论是皇室还是普通百姓之家,一直都是遵从由长至幼的的俗规。
李泰不是李承乾,他可没有李承乾那种挑战世俗的勇气,尤其是自己这次还得罪了帝、后,这可真是棘手的问题。
就在这时,在一旁一直都为说话的杜楚客嘿嘿的笑了起来,随即言道:“殿下勿扰,这点,阎侍郎和臣已经帮您料理妥了,想来,那位老人家现在已经在承庆殿觐见皇帝呢!”
“谁啊?”,靠,这谁啊,面子这么大,自己可不比从前,用老百姓的话那就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谁在这个时候能为自己出头呢。
“襄邑王、李神符,殿下,你是知道的淮安王和他这一支儿子有十几个,可女儿只有臣的妻子怀德县主一人,所以就特别受宠。这次为了把这事办成,臣让她去拜托其叔父,相信过几天殿下就可以听到喜讯了。”
杜楚客这话让李泰的心彻底的放到肚子了,没错,皇帝欠他们这一支的人情,现在李神通死了,那就只有报他弟弟身上了。李神符辈分高,功劳大,有他在皇帝那说话胜过别人说上千句。
“如此说来,那今天真是个可喜可贺的日子了!,那还等什么了,泰今天就借花献佛,谢过二位了。”,话毕,举起手中的酒杯和他们碰到了一起。......
承庆殿,皇帝怎么没想到李神符求见自己竟然是为了这事,好事是好事,但这也太不和规矩了,再说了,李泰就是再不肖也是自己的儿子,犯得着跟你说嘛。
“王叔,这承乾还没有成婚,要是让小儿子先成了,是不是太不成体统了?再说也没有这样的先例啊。”
看着皇帝皱着没有,李神符不动神色的往前动了几步,悄声说道:“青雀和阎家小姐早就情根深重,又是陛下亲自给赐婚的,早一点成婚也是人之常情。没准明年,您就可以有个大胖孙子抱呢。
再者,老臣听说太子殿下在监国时说过,天变不足惧、人言不足恤、祖宗之法不足守,此一说老臣以为甚为切重实际。这世上那有一成不变的事,凡事还得灵活一些嘛。
青雀身上是有不对的地方,这都是因为他没有成家的缘故,要是他娶了正妃,那有了人管,会不会就让您省心了呢。”
李世民没有立即回话,不过李神符的话确实让他有些意动,李泰这小子是越大越不省心了,虽然承乾现在很克制,但谁能保证这小胖子将来不会惹下大的祸事,让玄武门的那一幕重演呢。要是这小子成了婚,知道了持家的不易,那会不会就懂事了呢。
“好吧,王叔,你的话朕听进去了,不过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朕要和皇后商量一下,毕竟皇后是他的生母,很多事还要让她去操持,不和她打个招呼是说不过去的。”
皇帝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长孙让那小子气的不轻,现在既要把他放出来,还要皇后去操持他的婚礼,不说通那可是不行的。
“是,陛下说的极是,娘娘不仅是国母,更是青雀的新娘,这儿子成婚不和娘娘商量一下,那才是真的坏了体统呢。”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两个死脑筋的老头儿
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李承乾自问是什么样儿的官都见过了,有人投机钻营,有人胆小怕事,有人贪婪成性,也有人清正耿直。可要是说看书,查阅典籍能把自己给看过去的,这还是头回遇见。
看着孔颖达和于志宁二人这副不修边幅的样子,李承乾颇为无奈的问道:“二位老师,你们这是闹那样啊?孤可是问过了,你们这几天都没出过这间屋子,是什么书这么吸引人啊?”
废寝忘食已经不足以相容二人痴狂了,别说李承乾想不明白,就算是站在一旁的长孙无忌也搞不懂这两位老兄到底是为了什么。
整理了下杂乱的袍子后,孔颖达挺了挺干瘪的胸口:“殿下,贞观四年的时候,陛下下旨命老臣和仲谧修著《五经正义》将来好运用于科举。可随着编著的时间越长,这问题也就越多起来......”
孔老头说的五经是指五部儒家经典著作,即《诗》(《诗经》)、《书》(《尚书》、《书经》)、《礼》(《礼记》)、《易》(《周易》)、《春秋》。汉武帝时,朝廷正式将这五部书宣布为经典,一直都是走上仕途必通之书。
现存的各经大多依据自古而来,特别是两汉魏晋南北朝至隋的多家注释整理删定而成,“事必以仲尼为宗”,试图“去其华而取其实,欲使信而有征。”
国家长期分裂,经学也逐渐形成了南学、北学之争。儒家经典散佚,文理乖错,再加上儒学内部宗派林立,各承师说,互诘不休,经学研究出现一派混乱局面。
大唐开国之后,为了士子们的思想,巩固朝廷的统治,消灭宗派之间的倾轧,所以整顿混乱的经学,由朝廷出面撰修、颁布统一经义的经书,就成了一刻不容缓的事。
于是皇帝下令召集孔颖达等著名的儒士共同撰修《五经正义》,因国子祭酒孔颖达年辈在先,名位独重,故由他负责此事。皇帝还曾当着众臣夸赞孔颖达:卿皆博综古今,义理该洽,考前儒之异说,符圣人之幽旨,实为不朽。
这不是个简单的活儿,各家都有各家的说法,既要消除他们之间成见,把他们联合起来,还要锱铢必较般的去考证各家所持经典中的每一个子,每一句话,再找出无数的旁证后才能敲定下来。
其工作量不可谓不大,这也难怪这两位熬成这样。尤其是最近江南送上来的东晋时期的书籍,有很多字和人们熟知不一样,如此一来,经典意思都不一样了。
不仅如此,这些字的读音更是生涩难懂,他们这些饱读诗书的人尚且弄不明白,更不要说让那些懵懂的学子去学了。
有道是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语,就算是关中,同一个州,不用的县,这乡音多少都是有些差距的,更不要说遥远的江南的。
至于说那些字就更不用说了,很多学派的大家都随性的去书写一些东西,不是少一批撇,就是少一捺。他们的这些手书传给弟子们后,他们也都跟着模仿,搞到最后到底那个正确,谁也搞不清楚了。
“老师,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先编撰一本工具书啊?”,有本字典不就行了,光靠查验和碰脑门有什么用,就算想破脑子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啊。
工具书?什么鬼,难道是墨家的典籍吗?只要能把咱们把事整明白了,管他谁家的呢,好用就行啊。
孔颖达急忙往前跑了两步,不顾礼仪的抓着李承乾的袖子说道:“殿下,那呢?那工具书那呢?”
这么近的距离,老孔这好几天都没有漱口的口气让李承乾有一种想吐的感觉,但又不敢表现出来。所以走到桌子前,拿起一本论语说道:“老师,此书非彼书也,为什么就不能把所有的文字同意写到一起呢,这个你们没有想过吗?”
看着孔颖达和于志宁摇着脑袋,一脸懵逼的样子,李承乾接着说:“就拿陈这个字来说,我们将它的偏旁部首拿出来,将所有和它拥有一样偏旁部首的字编辑到一起,以此类推,所有单个的文字都照此处理,在每个字页面上都标注好。
这样一来,你们只要负责把书考证好了就可以了,学子们有什么不认识的字都可以通过这个工具书解决,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吗?”
李承乾的这个办法让两位老夫子顿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对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是啊,如果有了一个这样的工具书,学子们学起来也就跟加方面和快捷。
“可是殿下,这要如何让那些学子知道怎么去读那些字,各地方都有不同的方言,要是让他们一个个去教,那可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长孙无忌的这个意见提的好,立刻就得到孔、于两位老学究的赞成。他俩教了一辈子书的,二人非常清楚知道,历来教学之难就是在学生如何去记住那些,对他们来说无比生僻的字。如果有了这么一本书,能够让他们快速弄懂怎么去读,那自然所有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舅舅,孤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你们如果......”,随后李承乾在纸上将拼音写了出来,仔细给三人讲解了在工具书中应该如何来运用这些拼音,听得三个是吱吱称奇啊。
“殿下,你可真是大才啊,如此一来,在咱们大唐识字认字就不再是难事了。这读书人多了,自然人人知礼而向善,国家自然也就长治久安了。你的这可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啊。”
于志宁毫不吝啬的向李承乾竖起了大拇指,在他眼中,弄出这么一本书来,要比李承乾在外面打的那些胜仗强多了,这才是一个储君应该干的事嘛。
“可是据老臣所知,你们国子监修五经正义的经费是有限的,要想增加这么一项工具书,那可是这钱可就捉襟见肘了。而且户部现在的钱比较紧张,要想让他追加款项那基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长孙的话比较实际,孔颖达二人也知道想让户部出钱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可这么好的书要是不编出来,那可就太可惜了。
就在三人苦死无果的时候,李承乾唰唰的在纸上写下了“贞观字典”四个打字,随即言道:“孤认为将这四个字交给父皇,他一定愿意从内府中拿出些钱财来。”
第二百九十六章 催婚进行时
曹孟德的《述志令》中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设使天下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这话放在大唐正好相反,李渊终于在制造诸侯王的路上病倒了。老头子年纪大了,这各种老年病都有,现在又夜夜征伐,今天这个半身不随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李承乾敢打赌,跪在下面瑟瑟发抖的御医们这辈子恐怕都没听过这么多杀字,打今儿以后恐怕都得落下病根了。在李承乾看来皇帝耍的这一手未必是出于孝心,无非就是借此消弭他上次尴尬的事罢了。
太医院这个地方从来都是个四处漏风的茅草屋,什么事儿能在他们那藏住啊,朝中的很多大臣为了打听皇帝喜好和内廷的事,都是肯花重金去听他们说一些事的。
就说下面那个领头的权顺吧,这老混蛋总是卖一些内廷的八卦消息儿给那些想投机取巧的人,今天宣他这个副的来,那就是想借着他的大嘴巴把事情说出去。
还有那些哭天抹泪的嫔妃们,皇帝主观的认为他们祸主,所以说她们的哭声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为自己的性命担忧,二嘛就是为了她们那些败家儿子了。......
“父皇,皇祖父的事儿,您还是要看开些,这人老了,身体有些小毛病也是正常的。”,皇帝想走走,李承乾也只能陪着,父子俩一边往承庆殿走,一边说着闲话。
“好了,承乾,这个道理朕还能不知道嘛,朕今天的目的就是为了谈谈你的事儿。”
从皇帝严肃的表情上,李承乾知道皇帝一定认为长孙冲是自己指使的。不过,他想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对于长孙冲大闹御史台的事,李承乾是抱着纵容的态度的。
长孙无忌被人弹劾习惯早就具备了免疫力,可长孙冲少年意气,他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妹妹死了以后,还让那些御史弹来弹去的。太子是那种能被控制的人吗?凭什么说太子不着急选妃就是妹妹和长孙家的蛊惑呢。
所以憋着一肚子气的长孙冲就在御史台门前打了新晋的御史王易,谁让这个家伙将妹妹比作褒姒了。作为言官们的头头儿,魏征当然不会放任不管,一本就奏到皇帝呢。其结果呢,长孙冲那身紫袍没有穿住,直接降到正五品的太中大夫。
“父皇也信那些言官说的话吗?”
儿子的话,让李世民噗嗤一笑,当年在洛阳的时候,这个兔崽子也是这个口气。于是摆了摆手说:“如果真要信了他们的话,就不会用长孙冲去堵魏征的嘴了。只不过,承乾,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有些人适当的怀念下就好了,这日子,该过还得过。
你母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朕知道这已经成了她的一块心病了。你和其他的皇子不一样,将来是要继承大唐基业的,所以子嗣传承事关国祚,所以这妃还是要选的。
你母后不愿做这个恶人,那就只有朕来做了,她们的谍谱,朕已经为你挑选过了,你回东宫后可以好好看看。
李承乾不是政治白痴,他当然知道太子正妃的人选不仅关系家事,更是关系到国事。能和他打招呼,并给自己划好了范围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要不然的一道圣旨下来自己还不是得好好接着。
“诺,儿臣一定仔细斟酌,请父皇放心。”,话毕,恭恭敬敬的给皇帝行了一礼。
“好,那朕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承乾,国务朝事上不输旁人,在这方面,朕也希望你也是胜利者。”,皇帝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以示鼓励。......
东宫书房
摆在李承乾面前谍谱分两类共六份,一拨是关陇集团的独孤家、于家、赵家,另一波是梁国公府、夔国公府、莒国公府。这六家可谓是平分秋色,各有千秋啊,皇帝给的这个选择权很烫手,他想看看李承乾这个太子在面对自己软肋的时候,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这可真是个艰难的选择,这桩婚事已经和个人感情没什么关系了,它已经完全的变成了一场政治博弈。思来想去后,李承乾命恒连请来张玄素和刘树义二人,他需要有人给他提供一些可行性的建议。
稍时,简单的说了一下后,李承乾无奈的摊开双手:“两位,青雀这次下了一步好棋,陛下已经亲自过问了,并点明了期限。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你们手中的谍谱,孤可以随意选择。今儿叫二位来,就是让你们帮孤剖析下,到底该选那家?”
张玄素二人都是东宫的老臣了,当然知道李承乾并不想在这个时候选妃。更为主要的是,皇帝给的这几家看似都很不错,但这其中也是暗含许多的风险的,似乎找不到一家四平八稳的人家。
“殿下,臣手中这三份都是关陇世家的,这三家共同的特点都是在朝廷中枢没什么重臣,其主要势力都盘踞在地方各州,虽然经过朝代的更迭,但是他们的势力依然非常可观。
殿下去年在山东的时候就应该已经领教了他们的实力,独孤家三位堂兄弟竟然可以那么短的时间,筹措了那么多的物资,由此可见其强大的实力。
如果非要在这三家中选择,除了独孤家外,不做其他考虑。理由嘛,独孤家一门三后,她们家的贵女如果嫁入天家,在朝臣们的眼中可谓是宜家宜国。”
张玄素作为太子的老师,自然是第一个说话,而且张老夫子说的非常有理,这三位皇后都是亲姐妹,分别是北周明敬皇后,隋文献皇后,最后就是李承乾的曾祖母元贞皇后。
可以说这三个女人,在北周和前隋时期都是搅弄风云的人物,而独孤家族也正是因为有她们才在紊乱的朝局中屹立不倒。
要不然同样战功的于家、赵家怎么会没有她们家那样的影响力呢?其他家族和独孤家相比就好比是驴拉磨盘,光特么知道干活了,而独孤家才是那个真正会哭的孩子。
第二百九十七章 花落独孤家
刘树义却不敢像老夫子这么随意,看到太子的目光转移到他身上事,随即正了正身子,沉声说:“剩余这三家都是功臣,由其是刘、唐两家,是我大唐开国的元戎之臣,房玄龄又随陛下患难与共多年,这三人都和陛下私教甚好,所以这份名单也不算什么意外。......”
唐俭是北齐尚书左仆射唐邕之孙,隋朝戎州刺史唐鉴之子,父亲唐鉴与李渊交好。唐俭爽直豪迈,不循规矩,但侍奉亲人以孝闻名。他见隋朝政局渐乱,便暗地劝说李世民建立大计。
李渊曾招访过他,唐俭说:“您长相有日角龙廷,姓氏又合乎图谶,久系天下人望。如果外招豪杰,北连戎狄,右收燕、赵,渡河南下,占据秦、雍之地,这就是与商汤、周武一样的大业了。”
李世民击破刘武周后,唐俭拜为礼部尚书,授天策上将府长史,封莒国公,特赐免死罪一次。他在大臣中的地位特殊,是为数不多的敢难皇帝和李渊开玩笑的大臣。
至于刘弘基,那李承乾是熟的不能再熟了,这几年老刘帮他办了不少的事,老刘在顺天门拳打魏征的时候还是他帮忙在皇帝那求的情的。双方出了公务以外,逢年过节的时候,李承乾也会送一些东西到府上,毕竟是老前辈,这份尊重是不能少的。
最后一个,也是最难办的是房玄龄,从贞观元年自己入主东宫开始,老房对自己一直都颇为照顾,在方方面面都维护着自己这个太子,房家的两位公子也在六率供职。要是将来出现了什么不可预测的事,那可就伤了大家多年的情份了。
“但从实力上说,刘弘基掌握着长安的城防,唐俭掌握着天下官吏的升迁,而房玄龄则是门生众多,这三家可谓是不分伯仲。如果非要选择的话,臣以为剔除夔国公府为宜,东宫在军方的势力庞大,刘弘基能帮到殿下地方并不多。......”
张、刘二位帮他砍掉一半,这算是为李承乾解决不少的麻烦,现在桌子上摆的就只有独孤家、房家、唐家三本谍谱。不要以为这是很好做的选择题,最近起码李承乾一时还下不了决心,随即对二人挥了挥手,示意自己需要好好想想。
张玄素从来没有见到李承乾决事如此的犹豫过,这可和他一贯的风格不符。就在老夫子行至房门的时候,转身对正在沉思得到太子说:“殿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陛下不在乎你选的是哪家,他在乎的是你有没有一颗君王一样的心,想想当年武德皇帝是怎么搬到大安宫的吧。”,话毕,对李承乾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听到老师这么说,李承乾瞬间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皇帝之所以给自己这么多谍谱就是要告诉自己,后宫的女人不仅能为帝王诞育子嗣,还能成为帝王政治上的助力。
要想做一个人人都拥护的帝王,那就得学会在这种事上妥协。官儿当到老房他们这个程度,各各都是老狐狸,别看他们平时在朝上忠君报国的口号喊的挺响亮,但私底下谁不是老命和家族摆在第一位。
要是没有这次姻亲关系,人家凭什么下死力气保你呢。君臣大义,别开玩笑了,如果真这么想了,那不是自己太天真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想到这里,李承乾不由的在心中自嘲一下,到底是帝王家,什么都不点明了说,即使皇帝和自己的关系已经足够亲密了,但皇帝对于他的考验却随时会接踵而至。
既然明白皇帝的意思,那就直接把这三个都圈了,给皇帝陛下打个对对胡,反正他也不是真心让自己做决定的。
再说,按照国家的典制,东宫的嫔妃是由太子妃一人、良娣二人、良媛六人、承徽十人、昭训十六人、奉仪二十四人组成的庞大后宫体系,所以李承乾有的是位置来安排她们。......
当晚,丽政殿,当甘郧捧着奏本说太子遴选三人,请皇帝下旨最后圈定的时候,李世民不由的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什么叫识时务,李承乾才叫识时务。原本以为这混小子还得磨蹭两天,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想通了,真是孺子可教也。
“观音婢,看到没有,有些事,不逼是不行的,这可是他自己上本,这下你满意了吧。”,话毕,接过甘郧手中的东西就看了起来。
“陛下说的是,快看看这孩子选的是那三家?”,作为慈母,长孙是不赞成逼迫李承乾的,可为了皇家的体面,她也不得不同意的了皇帝的做法。
“观音婢,你说独孤家如何呢?”,话毕,皇帝将独孤家的谍谱单独的交给了长孙皇后,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对于皇帝的选择,长孙皇后很惊异,在她的认知中,皇帝肯定更在意房、唐两家,毕竟她们父亲都是朝廷重臣,是皇帝所倚重的亲信。而且对于李承乾这个太子将来的发展也十分有利,可皇帝为什么选择她的,这让长孙有些糊涂了。
“上元节的时候,臣妾见过这孩子,无论是在身段、样貌、还是性子上,都可是说是上上之选,陛下想点她吗?”
看着妻子没有想明白,李世民不由的笑了笑,随即耐心的解释道:“这六个人在朕看来,只有独孤家是合适的选择,其他五家人都是子嗣昌盛之家,而且在朝为官者多矣,不管选了哪一个,将来都规避不了外戚之祸。
而独孤家恰恰相反,有了独孤怀恩那事,他们已经彻底走向衰败了,所以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尽心的侍奉承乾,要不然,呵呵.....”
李世民没有往下说,只是嘿嘿的笑着,可长孙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如果独孤家不能紧紧的抓住李承乾,那用不了三代,这个曾经左右天下局势的家族怕是就会彻底泯然众人。这个责任,不管是独孤家那位老祖或者独孤开远都是承担不起的。
三天后,皇帝的圣旨就传到洛阳考城县公的府上,诏曰:““王者建邦,设内辅之职;圣人作则,崇阴教之道。式清四海,以正二仪。
检校右武候大将军、右卫将军、上开府、考城县开国公、独孤开远长子之女、独孤氏,门袭钟鼎,训彰礼则,器识柔顺,质性幽闲,着即册立为太子正妃......”
第二百九十八章 李承乾的成年礼物
贞观七年,二月十四,太庙
今儿是太子行成年之礼的日子,礼部的堂官们也在李道宗的指挥下忙的团团转,好不容易才将在场的宗室、勋贵、大臣们组织好。没办法,毕竟这是大唐开国以来第一次举行储君的冠礼之典,皇帝又处处要求以古礼待之,不慎重一点不行啊。
就像《礼记》中所言:凡人之所以为人者,礼义也。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而后礼义备。
以正君臣、亲父子、和长幼。君臣正,父子亲,长幼和,而后礼义立。故冠而后服备,服备而后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故曰:冠者,礼之始也,是故古者圣王重冠。
至于这个好日子,自然是那个趾高气昂的牛鼻子李淳风的所选,按照周礼,冠礼在宗庙内举行,日期为二月,冠前十天内,受冠者要先卜筮吉日,十日内无吉日,则筮选下一旬的吉日,然后将吉日告知亲友。
其实皇帝原本是不怎么在意冠礼的,要不然,李泰和李恪二人也不会早早的就把字赐下去了,因为他们的冠礼,皇帝压根就没打算大操大办过。
但李承乾这次冠礼则大大的不同,在他前面无论是建成还是皇帝都是在成年之后才入主的东宫。所以李承乾的这次冠礼不仅对他有着重要的意义,更重要的一点是皇帝为了向天下人昭示,皇位的继承是要遵循法度的,他是个“遵守律法”的皇帝。
当然了,他的这种作法在有些人眼中就显得有些做作了,谁不知道他是最不守规矩的人,他这完全是乌鸦落在猪身上,就看到别人黑,看不到自己黑。
别的人不说,最起码魏征是这么看的,没看那老头儿的嘴都要撅上天了嘛,在他看来整这些虚头巴脑有什么用,还花这么多钱,干点实事不好嘛。
今日主持冠礼的大宾是高士濂,看到李承乾给祖宗行完大礼之后,就捧着盛放三冠的盘子走了过来。主持冠礼的大宾为受冠者分三次加冠。三冠分别为缁布冠、加皮弁、加爵弁。三次加冠,一次比一次高级,一次比一次华丽。
当皇帝将缁布冠戴到李承乾头上时,只听高士濂在旁边唱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随后,皇帝则又将加皮弁于太子,这第二次的祝令为:“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俱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待老高头的祝词唱完,皇帝笑吟吟的对李承乾说:“今日吾儿业已成年,赐尔高明为表字,望尔兴国兴邦,不负社稷。”
“谨遵圣命,不敢有违。”,话毕,又对皇帝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这最后一个头磕下去后,李承乾终于又一次的成为了成年人,至此他来到大唐已经整整七个年头了。......
太子冠礼这么大的事儿,送礼的自然是少不了的,有的送些字画,有的送些金银饰品,有的送些美玉。东西这么多,恒连和张思政这样的粗人是搞不来的,所以李承乾不得不让内直郎张振、张宏二人来帮忙记录,然后好一一回礼,占便宜的他是从来都不屑于做的。
不过,在这些礼单中,最后寒颤的却是银青光禄大夫杜构送来,这家伙竟然只送了了一匹“新布”,还在帖子上著名了给太子做新衣用。
特么的,玩呢,太子爷是什么人,还缺做衣服的布料吗?当咱们家殿下是那些置办不起新衣破落户吗?怀着满腔怒火的张振,在东宫的府库中小山中终于找到了那位抠搜杜大少送来布料。
这是用什么做的啊?表面耸立着平整的绒毛,摸起来平平滑滑的,而且扯起来十分的坚牢。张振不是那种何不食肉糜的纨绔子弟,之所以能留在李承乾身边这么多年,不是因为他老子张玄素,是因为他是个求实务真的办差态度。
这种不知名布料一看就是挡风御寒的好东西,如果在严冷的冬季让百姓们都穿上这种布料的衣服,那得少死多少人啊。一想到这,刚才还一肚子怒火的张振瞬间就平息了下来,和管库的小吏打了个招呼,捧着装布的盒子就向李承乾的书房走去。......
“臣、内直狼张振见过太子殿下。”,张振虽然是东宫的近臣,但这家伙在礼数方面对自己的要求是很严格的,不管在任何场合,只要见到李承乾,那这君臣大礼势必做的规规矩矩的。
虽然李承乾为此说过他很多次,可这家伙依然如此行事。时间长了,李承乾也懒得和他再说了,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少了他老子身上那种洒脱之气。
“鹏程,这么晚了见孤有何事啊?”,李承乾放下手中的本子,笑着问道。
“回殿下,臣等今日在盘点王公勋贵们送来的礼物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东西,是军工区的杜大夫送来,臣觉得此物要比那些金银之类的腌臜之物更为弥足珍贵,所以特意送来给殿下过目。”,话毕,就将盒子放在在下面的桌子上打开。
“哦,杜辅民又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了,竟然还能入了你张鹏程的眼睛,孤倒是要好好看看。”,被勾起兴趣的李承乾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
原本认为杜构送来的不过是什么新器物的模型,可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批淡黄色的布料。用手摸了摸后,再次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李承乾的嘴角不由的上扬。毛呢料,特么的,杜辅民真是给老子争气啊。
看到太子脸上的笑意,一旁的张振不由进言道:“殿下,这种布料一看就是御寒的好物件,要是能推广到民间,那可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啊。”
“你说的没错,孤不仅让这种布料成为大唐子民的御寒之物,更是要和那些人好好的下一盘好棋。”,李承乾面向西北喃喃的说着。
第二百九十九章 学子的屁股和温彦博的牙
马上要临近科举的日子了,李承乾压下得到毛呢料的兴奋,不得不到礼部南院贡院作最后的检查。
往年这样的事儿都是由小胖子李泰负责的,可今年皇帝却下旨由太子负责,这也让一直利用科举招揽人才的小胖子断了一条臂膀。
因为今年朝廷要举行太子的加冠大礼,所以科考的日子的往后稍时的延时一段时间,这也给工部营造司给更多的时间来修缮贡院。
李世民对科举的重视要更胜于前隋,不仅每年让皇子负责协调各部,还挑选了得力文臣大儒作为主考。
今年的主考是礼部侍郎温彦博,副主考是褚遂良和温彦将,这三个人都是经世致用的大才,这届的科考有了他们的主理,势必会为朝廷遴选出更多的人才。所以对皇帝这次选人的眼光,李承乾还是抱着赞赏的态度的。......
“虞国公,科举制是朝廷汲取人才的源泉,来前,陛下特意嘱咐孤,不仅要把贡院修缮的好,更是要关心士子们的在京的生活,尤其是寒门考生,聚贤馆一定要经营好了,全力保障士子们的吃穿用度,不要让他们背着包袱上考场。”
无论朝代如何更迭,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是两极分化的,穷人愈穷,富人愈富,读书对那些穷人来说是件十分奢侈的事。
为了鼓励寒门考生的积极性,皇帝特意从内府出资建立了聚贤馆,算是解决了他们的后顾之忧,也算是扶了一把踉踉跄跄的寒门考生。
可时间是能改变一切的,再严的制度也会漏洞,李承乾相信礼部官员们在打理这些柴米油盐的时候肯定是不那么上心。
别人干的都是轰轰烈烈的大事,而他们顶着礼部的名头,却干着客栈的勾当,这要是还不让打盹,那还让不让人活了,所以李承乾也只是好言提醒,并没有直接去查阅。
“殿下放心,老臣的门生中也有不少的寒门学子,知道他们求学的不易之处,所以特意命舍弟大有,每三日一巡查,断是不会委屈了他们的。”,温彦博一边把李承乾一行人往里面引,一边回着话。
“好,如此孤就放心了,今年的考生的要比往年多出许多,你们的压力也比往年要大出许多,如果有什么困难就提出了,孤马上给你解决。”
看到太子如此的重视科考,温彦博十分高兴,一直以来朝中官员都说太子重武轻文,怠慢儒生,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嘛。
于是笑着回道:“既然殿下如此说了,那老臣也就直言不讳了。殿下,您是知道的,不少学子都承袭了魏晋遗风,平日和至交同窗饮酒畅谈诗词歌赋也是常有的事。
特别是现在,全国的顶尖的学子们都汇聚在长安,以酒助兴,以词会友也就成了常态。可长安城是要严格的宵禁制度的,近一段时间,老臣不知道跑了不少趟京兆尹和左右武侯军去保那些犯了夜的学子。
老臣跑几趟倒没什么,可这些犯了夜的学子经过了那几十鞭子的抽打,没有十天半个月是起不来床的。您能不能和鄂国公他们协调一下,这顿打能不能先记下,先让学子把试考完了再说。”
温彦博提的这事很有意思,别看这些文弱书生们酒量不怎么样,但这酒胆不错,即使明知道犯夜也是要和好友们喝上几壶的,顺便在做上几首即兴的诗词,在他们眼中如此这般才不负逍遥二字。
可他们的这些酸词在字都认不全的尉迟敬德和刘弘基眼中就是一堆狗屎,在他们那,不管你是什么出身,不管你是干什么的,犯了夜就得揍,好让这些家伙涨涨记性,知道下什么是王法。
“这样,虞国公,孤记得聚贤馆附近有几家酒楼,告诉那些学子夜里要是犯了酒瘾可以到那里去解决。孤回头跟鄂国公他们说说,宵禁之后派兵封锁那几条街道,只要他们不出来,就不算犯夜。但你也要派人约束好那些学子,不要惹事,不然的话,从重处置。”
长安现有的宵禁制度非常好,不管官民一体节制,是保证这座城市正常运行的基本保证,别说是李承乾,就算是皇帝也不会轻易的变更这种制度。
再说一味的迁就那些学子,不仅会让他授人口实,更是滋长了他们身上的酸腐之气,这些人可以用,但不能惯着,李承乾可不希望明朝的东林党人在大唐出现。
温彦博也知道太子已经做到了最大限度的照顾,这些学子们终于不用再为自己的屁股担心了。而对他个人来说,再也不用去看尉迟敬德和刘弘基那两个老人渣的脸色了。
“老臣替那些学子谢过殿下的恩典了。”话毕,又将李承乾引导考场实地看看,老温为人风趣,听他说话让人不知疲倦。
南院的贡院是大唐目前最大的考场,此贡院内沿中路主要有明远楼、公堂、聚奎阁和会经堂等建筑。
东西两旁则分布着九千多间被称之为“号棚”的低矮考棚。在贡院的四角还建有了望楼。更为有趣的是贡院四周种满了荆棘,所以就有了“锁棘贡试”的说法。
看了一圈后,心满意足的李承乾,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身边的温彦博说:“孤记得王珪曾说过,敷奏详明,出纳惟允,臣不如温彦博。如今看来盛名之下无虚士,有卿为国操持抡才大典,父皇和孤都是放心的。”
谁不知道太子对于朝中的官员从来都是不轻易评价的,这不仅是因为身份的问题,更为重要的是太子的眼光奇高,能让他一赞,这可是给了温彦博天大的面子。
老头子也是抚着胡子回道:“殿下谬赞了,能为朝廷主持一场春闱是老臣的福气,您知道老臣这年纪大了,不知什么时候,啊。”,还没等话说完,老头子一头就栽了下去。
等李承乾回头的时候,只看到老头子因为踩踏了石板被扳倒,直接就饿跌破了面皮,捎带脚还有那两颗伴随他一生的门牙。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虞国公扶起来,送到太医院去。”,听到太子的大喝之后,被惊呆的众人才才缓过神来,慌慌张张的把老头子送了出去。
第三百章 天子脚下的豆腐渣工程
本来是件挺高兴的事,可随着温彦博的门牙搬家,李承乾的兴致一下也就没了。说粗俗一点,这就好比去平康坊看舞姬,在楼上看她们在下面跳的那叫一个美,勾的人心中欲火丛生。
可当把人叫到面前,让她们摘下面纱的时候,瞬间就有歇菜了。这欲火也变成了怒火,这也是为什么每天晚上都有纨绔到京兆尹报道的原因。
对于李承乾这半个天子而言,天下士子就是美人,今天温彦博这一摔,不仅跌破了他自己的面皮,也让李承乾在“天下美人”面前丢尽了颜面,这怎么能不让李承乾生气呢。
看着太子黑的像锅盔一样的脸,长孙无忌则上前一步,进言说:“殿下,工部的主要精力现在都放在营造大明宫上,上下官吏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有些小小的纰漏也属可谅之举。臣即刻命人通知张亮,让他抓紧排查一遍,断不让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李承乾当然知道长孙无忌是再替自己圆面子,这科考的各项事宜都归他管,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儿,面上无光的只能是他。
工部尚书张亮,那老小子是李泰的人,当然对东宫的差事就不怎么上心。再说就眼下情况来说,大明宫是皇帝心头的大事,张亮自然会把主要的人力、物力放在那里,去拍皇帝的马屁,所以李承乾这个太子也只能靠边站了。
长孙无忌的另一层意思就是给外甥提个醒儿,谁不知道那小子做人没有底线,又极会演戏,要是让他在皇帝那咬上一口,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舅舅,朝廷花费了这么多的国帑,难道得的就是这样豆腐一样的东西吗?那是不是说朝廷的求贤之心就像这些东西一样呢?”,话间,李承乾又狠狠的踩了几脚那块破石板周围,不用多说,结果也是一样的。
“传工部那三个头头儿和营造司主事过来,孤就在这等着他们,让他们四个好好看看,这个差,他们工部办的怎么样。”
看到李承乾在摸鼻子,长孙无忌的心里不由的叫了声不好,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皇帝和李承乾都有个毛病,那就是盛怒的时候都会摸下鼻子,看来今天这事是善了不得了。.....
稍时,工部尚书张亮,左侍郎阎立德、右侍郎姜行本、营造司主事裴谅都低头看着塌陷的石板,噎的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尤其是尚书张亮,时不时的瞪裴谅一眼,要不是太子在这,他非得上去好好教育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不可。
是,老子让你差不多得了,可也没让你偷工减料啊,这特么是贡院啊,国家取士之所,这不是明着在太子这给老子上眼药呢嘛。你特么给老子等着,等过了一关,看老子怎么回去怎么收拾你。
“郧国公,你们三个都是朝廷的重臣,今儿到这罚站,是不是觉得很委屈啊!!”,李承乾一边踱着步,一边阴着脸说。
这特么不废话吗?要不是理亏,怕你拿这说事,老子这堂堂三品大员能跟灰孙子似的嘛。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张亮仍舔着笑说:“殿下,这都是臣驭下不严的过失,臣回去后立刻整顿,并派相应的人员来修缮贡院,您看?”
“驭下不严?郧国公,话说的太轻巧了吧,那你看看这些呢。”,话毕,挥了挥手,东宫的侍卫们将几根涮着新漆的柱子和门窗抬了上来。
随后,李承乾指着木头柱子上砍痕给三人看:“你们都是营造方面的大家,不用孤细说,你们也知道这几根烂木头代表着什么吧!陛下有旨,贡院用料比照行宫用料,难道这就是皇室用料吗?”
当这些东西抬上来的时候,张亮三人的脸色都突然大变,都咬牙切齿的看着瘫坐在地上裴谅。原本可以说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就算是牵强一点,在太子这也能对付过去。
可现在这问题的性质就变了,已经由失职变成贪渎了,而且他们三个作为工部坐堂,也成为最显眼的嫌疑人。
“你们三位不用紧张,孤查过了,今年修缮费用不过区区七千贯,孤相信这点小钱还是买不动你们这些重臣。而且看裴谅这个怂样子,不用问这知道这丢人的事是他干的了!”
听到太子这么说,张亮和阎立德长长的出了口气,还好,太子多少还是有些节操的,不会因为个人的原因党同伐异,要不然今儿这事闹到皇帝,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可就在这时,一直都未说话的姜行本却站了出来,拱手说:“殿下,科举贡院是朝廷严令督造之所,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臣等三人难辞其咎,请殿下从严处置,以警示工部众官。”
姜行本这话差点把张亮气背过去,这年头还有主动把揽错的官儿吗?这老小子是每天督造军械把脑子打坏了吧,随即往姜行本身边靠了一步,小心的踢了了他一脚,示意他说话注意一些。
“怎么,尚书大人认为我等三人无错吗?要是我们都不能为下面的人做榜样。那日后,所有督造的工程的官员是不是都可以以此脱罪了?”,姜行本跟张亮不是一伙的,自然不卖他的面子。
看着张亮和姜行本在那吹胡子瞪眼,李承乾则摆手打断了他们,随即言道:“好了,你们最近都在忙大明宫的工程,有些纰漏也算正常,就罚俸禄半年以示惩戒。孤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孤还要来点验了。”
话毕,转身走到裴谅面前:“裴主事,这个贪污国帑,偷工减料,辜负天恩的罪名,你认吗?”
“太子殿下,臣,臣认,都是臣一时财迷心窍,不过,能不能请殿下看在臣多年为朝廷辛苦办差的份上饶臣一命,臣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殿下的大恩啊。”,裴谅抱着李承乾的大腿哭诉着。
裴谅也是有些背景的,他是大将军李靖的旧部,虽然官不大,但在李承乾面前还是混了个脸熟。
事到如今,他只希望太子能看到大将军的面上免自己一死,抄家、流放,他都认了。
再说太子以前也不是没为他们这些人说过话,当年张宝相的事不比自己大多了,现在还不是好好的做着定襄都督。
“裴谅,你也是军伍出来的汉子,如今怎么也做出了这样没出息的儿女之态,真是给卫公丢尽了颜面。念你前功,孤不为难你的家人,那个坑,你自己跳进去添了吧。”,话毕,一脚蹬开裴谅,带着长孙无忌等人拂袖而去。
李承乾走的是挺痛快,可站在原地的张亮和阎立德却不由的摸了摸发凉的脖子。这特么也太狠了吧,真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