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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从山贼开始全文阅读

作者:清霜居士     修仙从山贼开始txt下载     修仙从山贼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 午宴

    几位祭司即使感到好奇,一时之间也不方便多问,只是随着水笙的意思,召集了各脉的弟子,开始整理这丧乱之后的神树洞天。

    至于那位躺在圣殿里,已然冰冷的尸体,在水笙面无表情地指挥下,直接丢到了地心世界的广场中心。

    “曝尸三日,再弃之于道。”她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就像在处理一只死老鼠。

    而不是她养育多年,花费了无数心血的弟子。

    弟子们虽然对这个结局,有不少的介怀,但在水笙格外狠辣的手段之下,也是流放的流放,被囚等死的反抗不能。

    当然,经此一役,与魔宗诸人长期保持的合作关系,也就此中断。

    双方派往各自宗门的使节,也已经进入了返回的阶段。

    ……

    “虽说这么说有点不礼貌,但不说出来的话,我心里总是有点疙瘩。”金午言是个一头银发的中年男人,身上的肌肉发达,看起来不像是那些文雅的祭司,而是一位强悍的武士:“王川先生,你的修为应该不止于此吧。”

    在这场不怎么正式的午宴上,王川轻轻举起了酒杯。

    “事实上,如各位所见,”他敬了各位祭司一杯:“我的修为,就是筑基期初境……距离我突破筑基期,也只有不到一个月而已。”

    金午言的脸上,还是不免流露出了震惊。

    其余的祭司虽然各有表现,但或多或少的疑惑,还是不可避免。

    一个筑基期的修士,在内乱之中,解决了一位摸到了仙凡之隔的大祭司?

    这听起来就有一种街头神话的荒谬感。

    “我知道,各位都很好奇,为什么我能在那个境况下,击败徐明秀。”王川的声音不卑不亢:“在说明这些之前,我还需要向木神祭司表示感谢。”

    木神祭司偏过头。

    “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的感谢吗?”

    王川的手中,忽然多出了几块碎片。

    “事实上,我有一门神通……虽说尚不明确他的作用机理,但只要我陷入危境,并且获得足够的力量支持,我就能使用那门神通。”王川将贝壳碎片摆在桌上:“这一次我能使用神通,还多亏了木神祭司您的海之号角。”

    “难怪……”木神祭司喃喃道:“当时我觉得你们身上,有种熟悉的气息,原来是源自于我的异宝吗?”

    异宝是法宝中的异类,专属于祭司一脉。

    “是的。”王川点了点头:“但由于我过度抽取了其中的力量,现在这一桩异宝,已经彻底损坏,还得跟祭司您说声抱歉。”

    “小事。”木神祭司摆了摆手:“能够守护圣殿,就算是拼上性命,也不是什么付不起的代价……我又怎么会介意呢?”

    坐在主位上的水笙轻笑几声。

    “当然,事后的补偿,不会让你失望的。”她十指交叉,笑容和煦:“毕竟,不能让你白白牺牲一件异宝不是?”

    木神祭司颔首谢过。

    “这个女人,看起来是个油盐不进的角色。”余楚佩的声音,在王川的识海中闪现。

    “楚佩姐你醒了?”王川面色不变,在识海中与余楚佩展开交流。

    “是啊,水笙给了我不少孕养灵魂的宝物……我睡了三天,该回复的基本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余楚佩声音轻松:“只是,你先前将你的神通说得那么清楚,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做派。”

    “若是修行者的手段,被人知晓个一清二楚……那就等于不穿衣服走在街上,会让人很美安全感。”王川回忆起,剑谱笔记之间,顾望乡那个老不修留下的小字:“我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说?”余楚佩有些不满:“难道你还有裸奔的爱好?”

    “就算我不说,他们也能猜到一些类似的东西。”王川夹过一块春笋,放入口中:“说出来了,解了他们的疑问,但也没有暴露最重要的问题。”

    “你觉得,最重要的问题是什么?”余楚佩好奇道。

    “最重要的问题,当然是神通的来源。”王川没有继续参与祭司们的讨论,安心恰饭:“想要解决一个人的手段,绝不是见过他出手,就能破解的。”

    “破解的关键,又是什么?”余楚佩有意考验他。

    “神通的来源啊。”王川一面嚼,一面回答:“你知道的,修士的手段,来源于他的功法,还有法术构造的灵力架构……拿变硬术来举例的话,如果不是实力相差过大,从正面破解,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金属性的灵力加持,能够让我的防御在短时间内,提升到这个境界的极致……这也是我上次能够跟那家伙对掌,而没有受到重伤的原因。”

    “嗯。”余楚佩表示认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在你的想象中,想要破解一个人的法术或神通,就要去了解他的灵力架构,又或是功法之中的弱点,然后借以击破?”

    “差不多,当然我有自己的细节操作就是了。”王川耍着所有人之中,唯一一双筷子,翻飞之间,深感幸福。

    前世的他常常被各种烦恼困扰,但这辈子,他对于幸福又有了自己的看法。

    吃得饱,不用被人一天到晚的算计,攻击,就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日子。

    “你这种想法,跟过去的墨门很相像。”余楚佩笑笑:“他们的灵魂强韧,在战斗中的思考也比寻常的修士要多得多,差不多就是你这种解法。”

    “墨门?”王川忽然省起,自己也是修炼过墨门功法的。

    灵魂上那些被开启的窍门,就是成果之一。

    “对。”余楚佩轻声道:“在这次的战役之后,我已经推翻了过去,对你的培养计划。”

    “你要怎么个培养我?”王川洗耳恭听。

    “我从知晓你的身份开始,就一直在期待着,你能重现我在传承过程中,见过的异象……比如说移山填海,比如说射落太阳。”余楚佩每说出一个异象,王川的眼神就颤抖一次:“你的神通力量,应该就来自于你那个世界吧。”

    王川回忆起,在筑基成功时,看见的深宫花苑,有些紧张。

    自己这神通,确实是渐渐找着了门路……但借助这种邪门的力量,他还是不怎么放心。

    从余楚佩的讲述中,他也逐渐了解到,自己使用神通之后的状况。

    武士,宫女……这些都是皇宫里才有的东西。

    难道前世过去的那些宫廷里,真有超自然的力量存在?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再探筑基

    午宴结束,王川从圣殿的餐厅走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作为水笙的客人,他被安排在水之一脉的殿堂之内……第一次在这金碧辉煌的殿堂内居住,他还是有那么一点不适应。

    “这么急着回来,你是要干什么?”余楚佩飘出来,浮在他的身边。

    “要验证一些猜想。”王川的眼中,透着一缕光彩:“关于我神通的猜想。”

    “在这里验证?”余楚佩有些疑惑:“你想好了,恐怕会被些别有用心的家伙利用,甚至是窥探你的秘密。”

    “我倒想他们把我的秘密看出来……”王川摊手:“你也知道就连我自己,也根本不了解这个神通的构造。”

    “他可不像是变硬术这样的简单玩意,就单纯构筑一个灵力通路,借助我的血肉,或者某些实体形成固化,就好了。”

    余楚佩眼神一动。

    “所有的法术,都是同样的构筑方法,但神通不同。”她随着王川,一路走进房间里:“你知不知道,神通究竟是什么?”

    王川果断摇头。

    “开古吧,我是搞不懂这些……您可是纵横大陆的炼丹师,对于神通的本质那自然是了如指掌吧,楚佩姐?”他一脸谄媚,求生欲极强。

    “看在你这次嘴乖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好了。”余楚佩很是受用……毕竟强者和女性的身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时,某些属性会莫名上涨:“神通是不可升级的混合型灵力利用手段。”

    王川:“……”

    这个名词好长,而且很有我的风范。

    “这是用你的话说出来的,用我们的话来说就是,与生俱来,永恒不变。”余楚佩像是个大哲学家一样,侃侃而谈。

    王川点点头。

    他大概知道神通是个什么玩意了。

    “就是精神和灵力,还有血气的联动,造成的某种强力的混合型法术。”王川给这玩意下了个定义:“但由于不只有灵力的使用,所以不能称之为法术,因此取了个名字叫做神通,对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是我见过这么多神通,唯独你的最特别。”余楚佩看着王川:“你这个总觉得不是一个神通。”

    “是一套,对吗?”王川坐在床上:“事实上,我是可以观察到我神通可能的来源的。”

    余楚佩恨不得一巴掌糊他脸上。

    “能看到干嘛不早看?”她翻了个白眼,几乎要给这笨小子气笑了:“你知不知道,像你这样的神通,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学不来的。”

    “我怀疑我的神通,有某种未知的代价。”王川眼眉低垂。

    “代价?”余楚佩眼神一敛:“你是不是有什么感应?”

    “我的筑基,是过去一座神秘而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建筑……很多很多或恐怖,或离奇的传说故事,都在那座建筑中上演。”王川回忆着前世听过的各种秘闻:“但是阴差阳错的,我在你的提醒之下,将这座建筑,作为了我的筑基本源。”

    余楚佩把手托在了腮帮上。

    王川先前已经用上了神识交流,自然不会出现隔墙有耳的情形。

    “那么,你现在急着回来,就是急着要探知你的本源。”余楚佩了然:“虽说不用担心这话有点敷衍,但我会为你加持神魂之力,为你护法。”

    王川点点头。

    这一次,他要克服自己的恐惧,真真正正进入自己的丹田筑基之中,好好看看那宽阔的紫禁城中,究竟有怎样的风景。

    ……

    木神祭司坐在神木殿中,低头沉思。

    袅袅婷婷的香气,弥漫在她的身旁,将她衬托成一派仙人的模样。

    “没有杀掉韩霜烈,是我们计划中,意料之中的一环。”她轻轻拈起一枚白色的棋子,在棋盘上敲落:“你不用为此介怀。”

    “很好。”在她的棋盘对面,坐着一位虚无缥缈的幽灵。

    “只是,如果没有从这个点将线点着,我们又该去哪里寻找下一个可以撬动整个世界的焦点呢?”木神祭司此时的神情,出乎意料的诚恳:“这次我们五位祭司,不约而同的沉默,是很讲究时机的。”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她有些遗憾:“难道还有继续等待?”

    幽灵的脸上,露出了一种诡异的笑容。

    本来看起来就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但他裂开嘴巴时,真的给人一种灵魂都要被吞噬的痛苦和恐惧。

    “你犯了戒律,栗子。”幽灵指着她的脑袋,笑容满面:“记不记得我们在联盟的那天夜里,说过的三诫条?”

    “戒骄戒躁,戒叛。”木神祭司,或者说栗子点了点头:“除了这三点以外,我们组织没有任何其余的戒律。”

    “是啊,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因为大家的目标,是永远一致的。”幽灵的脸上,露出些许的萧索:“不过你今天给我介绍的那位少年,我很感兴趣。”

    “你对那位少年,有什么看法?”木神祭司恢复了漠然。

    她整个人的气质,就跟密林深处的老树一般,寂静而森然。

    “很矛盾的气息,他的身上同时兼容了老气横秋,和意气风发的味道。”幽灵眯起眼睛:“一般的人,是不可能同时兼容这两种气质的。”

    木神祭司眉眼微动。

    “你想要利用他,来继续推动我们的计划吗?”

    “也不是不可以。”幽灵的影子逐渐虚淡:“只不过这种事情,你一向不擅长……暴力女这种生物,光顾着杀戮就好了。”

    “动脑子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们这种家伙吧。”他的声音逐渐微弱,直至完全消失。

    栗子端着茶杯,看着飘落在蒲团上的一块白布,素手一扬。

    白布上,一阵古怪的绿意渗出,随即将所有的痕迹都带走。

    “既然这样,我去磨刀好了。”

    “为了杀戮而准备,不是一个良好的体验。”

    “但有时候,人不就是得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

    王川的身影,也变得跟幽灵一样虚无缥缈。

    当然,本体还好好地端坐着,只是神识化身,已经在余楚佩的力保之下,悄然沉入了这根紫禁城长得一模一样的丹田筑基之中。

    落脚地与上次一样,都是那后宫中未曾向公众开放过的。

    灰色花苑。

第一百二十三章 被动的回忆

    紫禁城,是王川前世也从未亲自到达的地方。

    只是他清楚,就算前世那座真正的宫殿,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展现出一种近似于黑白电视屏幕一般的灰白色。

    “有人吗?”他吼了一嗓子,给自己壮壮胆。

    声浪缓缓荡开,在宫闱间回荡,就连回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没有半个活人回应他的消息……死人也没有。

    “果然,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没人回答,王川反而一脸乐呵呵的样子:“我就说嘛,自己的筑基就算古怪了一点,有些牛逼点的神通,也不可能会有除了我之外的意志寄宿在其中嘛。”

    “你在傻笑什么?”一个轻轻的声音,从王川身后飘过。

    王川:“!!?”

    说实话,若不是神魂之体没有汗毛,现在的他一定惊得跟一只刺猬一样,惊得汗毛倒竖,卷成一团护住小腹。

    “我说你呢,还不赶紧回头?”那个轻声有些不耐烦。

    回……回头?王川的心里,再度咯噔了一下。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那些怪谈之中的诡异故事,都是从主人公的回头开始,一路滑向不可逆的命运深渊。

    这个清幽的女声让自己回头……自己是回还是不回?

    颤抖着,颤抖着,王川深吸一口气,终于攒出了一股子精气神。

    回头就回头!再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筑基,就算再怎么诡异,那也是自己的本源和家底。

    有谁会在自己家里,给自家的摆件吓得屁滚尿流的?

    “哈!你是谁?”王川扭动僵硬的脖子,慢慢地转过身子,往自己的身后望去。

    “胆子至于这么小?”一个身着宫装的女子,手中握着一只茶壶,斟下一杯清茶:“皇上,你不要再神出鬼没了好吗,姐姐们都还在等着你呢。”

    王川:“……”

    “姐姐你认错人了吧。”他眯起眼睛:“你刚刚说我是什么?”

    “你已经很久没叫过我姐姐了呢。”宫装女子笑了笑:“上一次你称呼我为姐姐,还是登基之前,作为太子的身份。”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呢。”她轻轻抹了抹自己的眼角。

    即使那里并没有半点象征着老态的眼角纹。

    王川的眼神中,露出一种震惊的神色。

    原先,他曾经怀疑过,这些所谓的神通,是自己前世携带过来的潜意识,压倒了自己的主要意识,并且与这个世界的法则之间,结合得十分完备,才能将自己想象之中的力量,落到实处,成为能够供自己御使的神通。

    但现在,他至少确定了一件事情。

    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宫装女子,绝不是什么幻想出来的假人,而是跟自己完完全全不同一个本源,有着强烈割离感的灵魂。

    “走吧,姐姐们还在等你呢,难得取得了胜利归来,您就不打算跟我们小聚一下吗?”宫装女子的身形窈窕,在前头带着王川:“就算不想念我,那元妃姐姐,你至少也得去看看吧。”

    “毕竟,不能太无情呢。”她裹着淡淡忧伤的脸上,第一次绽放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王川刚想拒绝。

    他毕竟是来探索自己的诡异筑基的,不该跟着这宫装女子远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完全失去了自主的能力,机械地摆臂,挥舞着身上不知何时,已经变成金黄色的精致袖子,随着宫装女子向花苑的深处走去。

    “为什么……”他说不出话,只能疯狂地沟通着自己的识海:“为什么动不了了?”

    余楚佩坐在王川的背后,双目紧闭。

    她的元神,已经彻底融入了王川的识海之中,以一个上帝视角在观察着王川的身边。

    在她的感知之中,王川顺从地跟着宫装女子走去,一路上还相谈甚欢,像是一幅老相识的模样,完全没有半点的威胁。

    至于王川向识海发送的信号,她是半点也没有收到。

    “真是一个巨大的筑基内景……日后要坐照内观,还本归元炼金丹的时候,他还得花上好一番功夫才行。”余楚佩完全没意识到王川的操蛋处境,还在细致地观察着王川筑基内景的各处。

    她也是借着王川的存在,才能拥有这个视野,自然得好好观察。

    王川先前也交给了她一个任务,那就是通过观察王川的内景,来达到分析他神通来源的目的……但到现在为止,光是那些造型精致的花苑,还有还原度极高的亭台楼阁,就已经蕴含着不少奇异的道纹。

    她一时半会无法破解这些道纹的奥妙,只能先用神魂投影记录下来,再等王川出来之后,慢慢地分析。

    她优哉游哉,王川心里就狂跳不止了。

    上一次降临,他小心翼翼,一有风吹草动,整个人就借助本源之力做跳板,从筑基内景之处剥离出去,保全住自己的主神魂。

    但现在,他已经被这内景禁锢。

    一举一动,都得依着某些早已被固定好的节奏,一路走下去。

    花苑很大,小径弯曲,他随着宫装女子走了一路,才见到了树丛掩映间,一座并不宽阔的亭子。

    亭外,三座华贵的轿子坐落在旁,伴随着一群衣着素净的宫女。

    “皇上来了!”宫装女子见了这几个姐妹,似乎瞬间就欢脱起来,随手将侍立的宫女们赶个七零八落,扯着王川的手臂,拉进了亭子里。

    王川定睛一看,亭中早坐着三位各有千秋的女子。

    中间的那位,衣襟上纹有六只凤凰,一身粉紫色的衣袍紧覆全身,虽不算高挑,但身段极好,看起来是个玲珑有致的娇俏女子。

    坐在左边的,衣着则大胆许多。高开叉的长裙,在端坐的时候,雪藕般的长腿交叉搭着,修长而令人垂涎,面如傅粉,一双秋水般的眸子似笑非笑,像是在嘲笑着王川和宫装女子的迟到。

    右边那位女子,则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棋盘上的残局。清澈的眼眸倒映着黑白石子,苦思冥想的样子,足以惹人怜爱。

    王川不由自主地拈起一枚棋子,轻轻落入黑线交错之上。

    “走这里,便好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谪仙人

    “不愧是皇上!”宫装女子瞥了眼棋盘:“一眼就能看出残局的解法,真叫人羡慕。”

    “我不是说过,不可以碰我的棋盘吗?”面无表情的少女抬起头:“你以为这么做,会让我很感动,或者很崇拜你吗?”

    王川沉默了半晌。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

    他已经能恢复自由行动了。

    “这个,我想你再继续想下去,也想不出来。”他有些无奈,只能接过话茬:“毕竟像我这么聪明的人,可不多了。”

    少女的目光,顿时沉了几分。

    宫装女子一下子挡在了他们中间。

    “喂喂喂,不是说好了和平共处的吗?怎么一下子又火药爆炸了?”她对着少女笑笑,转过头幽怨地看了王川一眼:“就算是仙人,别人也好歹是个女子,你至于这么欺负她吗?”

    “仙人?”王川自觉不能露馅:“还有连围棋都下不了的仙人吗?”

    少女的腮帮,几乎是立刻就鼓了起来。

    “我要跟你决斗!”她怒气冲冲,发梢都被流离的气息蒸腾起来:“把我困在这地方这么多年,居然还在我唯一感兴趣的事物上羞辱我,我不忍了!”

    “别别别。”两位女子连忙劝阻:“小妹你不用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臭男人,完全理解不了我们,乖啊。”

    “我要他道歉!”少女看了看棋盘,又看了看王川:“不然,今天谁来也没用,我一定要把这宫殿拆了。”

    王川耸了耸肩。

    “好啊。”他四处瞥了瞥:“我也正好想把这里重建一便,要拆的话就请自便吧。”

    “啊啊啊!”少女气冲斗牛,猛地冲了上来。

    一根手指,正抵在她的额头上。

    “这是我的地盘,就算你住在这里,不可以也不可能有机会乱来的哦。”王川一根手指抵在了她来势汹汹的攻击上:“有地方住,收留你就不错了,不要老是想着享受什么超国民待遇,那是不行的哦!”

    “哇啊啊!”少女整个人的力量,都被一股莫名的规则所限制:“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她一跃而起,几下就消失在了御花园中。

    连裳上绣着凤凰的女子,微微皱了皱眉。

    “夫君……你平日里可是教我们,好生待她,怎么今日居然一反常态,开始打压起这小女孩了?”

    王川一阵头皮发麻。

    这一声夫君温婉似水,实在是他从未享受过的待遇……但一来他不是她们认为的皇上,二来也没有帮别人戴绿帽的兴趣。

    明明只是单纯的进入自己的丹田,想要查看一下筑基内景的秘密,怎么就碰上这一帮莺莺燕燕了呢?

    “这……”他思绪急速转动:“也不能总是惯着她嘛,大棒加萝卜,才是最好的御下之道。”

    “元妃姐姐,我看他今天啊,就是单纯想来消遣紫云妹妹。”身材火辣的女子抬起头,望着那位身着九凤的元妃:“虽说他嘴上不说,但谁都知道,他也想让这天上的谪仙人,成为他后宫的娇宠。”

    “现在想必是露出了爪牙,准备调教呢!”说罢,她咯咯地笑起来,眼神狐媚极了。

    “人间后相,九尾狐狸,还有九玲珑珠都在此处,多出个谪仙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元妃笑不露齿,却露出了一种强大的气场:“陛下富有四海,现在唯一的掣肘,就是天上那帮管事的家伙。”

    “若是以他们为目标……别说一个谪仙人,这天下最优秀最美丽的女子,都得入得这座宫殿,成为陛下的三千宠妃才是。”

    王川又是一阵汗毛倒竖。

    这这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极力掩饰自己的心跳加速,开始思考这几个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

    人间后相,听起来就是皇后嘛,眼前这“元妃姐姐”,虽然相貌和身段都不是在场诸人中最标致的,但那种发自心底,从灵魂中透出的贵气,显然是其余诸位女子,所无法比拟的存在。

    九尾狐妖,不用说也知道是哪位。

    从身材和气质上一瞥,谁都能看出谁比较像狐妖。

    而九玲珑珠……他微微转头,应该就是身边这位,被这地方的原主称作姐姐的家伙。

    而先前逃走的少女,自然就是谪仙人。

    “天上掉下的仙人啊……”他禁不住自言自语。

    这世界观……略微有些超出他前世的想象。

    无论是哪一朝哪一代的皇帝,也从来没听说过跟“天”有关系的东西……至多至多,就是他们自称天子而已。

    而这位皇帝,似乎并不打算安心当个儿子。

    “怎么,还在想着怎么把别人哄回来?”被称为九玲珑珠的姐姐凑了过来:“我跟你说啊,这件事情你想办到,还得去求胡妹子。”

    “胡妹子?”王川眼皮跳了跳。

    他轻轻转头,正看着九尾狐妖摆弄着自己的鬓角。

    见着王川的视线,她投过了一个妖气师祖的眼神,似乎是在说。

    你求我啊!

    王川猛地把脑袋转过来。

    “我感觉,这样似乎不是很妙。”他贴近了九玲珑的耳畔:“感觉这样下去,我会给那胡妹子生吞活剥的!”

    “也不至于,别人不就一直馋你身子嘛。”九玲珑轻描淡写:“你给她不就是了?反正你又不会亏些什么。”

    王川:“……”

    至于吗,至于这么开放吗!他很想锤一拳地板,这里的女人怎么一个两个,尽想着给我多找几个老婆?啊?是嫌这原主太黏腻了吗?

    “额,我想这不太好,有没有别的办法?”王川果断使出舔狗**:“毕竟,你也是九玲珑珠,可比我这种直肠子细腻多了。”

    “你不怕我也把你生吞活剥了?”九玲珑一脸娇笑:“我的条件,可比胡妹子苛刻多了!”

    “只要别谈身子,什么都好说。”王川叹了口气:“你开个价吧。”

    “切,你以为人人都跟胡妹子那样,想要你身子?”九玲珑冷哼一声,神色却不免露出了些许的娇羞之色:“我要你陪我……”

    王川的心思吊了起来。

    别玩我啊!

    “陪我再去御书房读一下午的书,可以吗?”九玲珑眼神中有些希冀:“虽然知道你很忙,但是……”

    “不用但是了!”王川竖起大拇指:“我答应你!”

    不就是看书嘛!他长长的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啥少儿不宜的东西,他王川定然奉陪到底。

    但是……为什么自己会主动去找那个谪仙子呢?

    他抬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原来,我还在框架里吗。”

第一百二十五章 遗言

    坐在殿堂中心的水笙,轻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腹部。

    她的眼角处,一丝淡淡的皱纹浮现出来。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金午言看着水笙的眼神,有种难以掩饰的震惊:“你这是?”

    “我快死了。”水笙在金午言面前,没有丝毫的遮掩:“徐明秀带来的魔族邪器,已经破坏了我的本源,她是我的学生,很清楚我们这一脉最大的弱点,究竟在哪里。”

    金午言有些手足无措。

    水笙是自然之子,也是他们这五位祭司中,唯一一位从前朝活到现在的前辈。对于这位前辈,他一直是敬慕的。

    但在今天,这位过去看来,仿似无所不能的前辈,忽然把自己召过来。

    然后告诉了他,最无法接受的死讯预言。

    “我体内的言灵咒印,现在已经处于一个很不稳定的状态,所以就连我也没办法准确推算出,我的死期究竟是明天,还是百年之后……但是,如果一直以这种自私的心态存活下去,在我的死期来临时,我一定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不,不会的。”金午言低着头,眼神沉重:“就算言灵咒印不稳定,你也可以寻一个僻静之所,用长炎之咒,逐渐恢复自己的本源。”

    “我已经用了一百年的长炎之咒了,就像是药物会有抗性一样,这种祖传下来的,用于恢复本源,延长寿数的咒印,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我已经,避免不了迎接死亡。”水笙的声音很轻:“但我知道,我们巫族此刻的状况,并不是那么好。”

    “五大祭司虽然名为同事,但你们实际上没什么共事的经历,不像我们当年。”她看着金午言:“当年师尊还活着的时候,我们五位祭司,都出自他的门下,但在他走后,我犯了一个错误。”

    “什么错误?”金午言下意识问道。

    “当时的我,看到强如师尊,依然在前朝皇帝的天子龙气之下饮恨,在心中已经种下了恐惧和失败的根子。”水笙面无表情地诉说着自己的过去:“因此,我放弃了在正面为师尊报仇的打算。”

    “我选择了,加入当时还不成气候的神朝。”她看着金午言震惊的面庞:“你或许听说过,在神朝之中,曾经有过一位咒印强者。”

    “当时,整个祭司一族,都在寻找这位强者的踪迹,但他们是找不到的。”

    “因为,没人能想到,身为五大祭司之一的我,会纡尊降贵,加入神朝这样看起来毫无胜算的反叛军中。”

    金午言咽了口唾沫。

    他自然听过那个传说。

    当年,在神朝帝君与前朝皇帝最后一场厮杀之中,一位带着面具的巫族强者,用绝强的咒印,以及事先布下的阵法,破掉了墨门号称不朽的皇城防御。

    也正是因为城防被破,号称单挑无敌的神朝帝君,才有机会正面进攻皇城,与前朝皇帝交手之后,将其斩于马下,成就五百年的基业。

    “您当时居然强大到了那个地步吗?”他不免问道:“当年那场大战,似乎已经完全突破了仙凡之隔,无论是前朝那位末帝,还是神朝帝君,用出来的手段,似乎都已经搅动了天机……”

    水笙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

    “五百年前的我,比今天要更强。”她口中的话语,让金午言不免战栗:“那时候的我,实际上已经突破了那道天地玄关,真正踏入了仙人的领域。”

    “如果非要打个比方的话,那时候的我,就跟现在的蛮巫山主一样强大。”她的眼神幽幽:“虽然未能飞升,但我也是不老不死的陆地神仙。”

    金午言张大了嘴巴。

    他虽然知道水笙这位前辈,一直隐藏了实力,但从未想过,在五百年前,她就已经成为了自己今天也遥不可及的陆地神仙。

    更不用说,她居然亲手破灭了号称不朽的墨家城防。

    “知道为什么,我如此善待余楚佩,以及她那位表面上的主人,实际上的弟子吗?”水笙看着金午言:“那是因为,当年我之所以能够勘破天地玄关,还是因为她留给我的,一张据说在七千年前就被发明的阵法。”

    金午言还没来得及说话,水笙便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张陈旧的,有些发黄的皮纸。

    “现在,我把这张记录着成仙可能的卷章,正式交付于你。”不顾金午言憋在喉咙里的话,她笑着摇了摇头:“傻小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弯弯绕?要不是看在你心思最单纯的份上,你以为我会把它传给你?”

    金午言堂堂一个大男人,眼眶居然湿润了起来。

    “您这是……在诉说遗言吗?”他的脸上,没有将要成仙,快乐无边的喜悦,而是充斥着一种法子内心的痛苦。

    “差不多吧,洒脱一点,才是我水笙的风格。”水笙伸出手,揉了揉金午言比自己还高一头的脑袋:“我水之一脉的祭司,暂时可能会空缺出来,等你成为了自然之子,记得要照拂照拂。”

    “另外,如果跟魔宗开战,切忌离开南疆。”她站起身来,缓缓走出圣殿:“哦对了,木神祭司似乎一直有与外族沟通,你最好对她保持一些警惕。”

    “我记住了!”金午言捧着手中的皮纸,眼泪汪汪,像个跟母亲告别的孩子:“您这是要去哪?”

    “跟我的老朋友道个别,然后就不会回来了。”水笙笑了笑,眼角的皱纹不知何时,已经被充沛的水系灵力所抹平:“在我的推算中,魔族一时半会不会过来……毕竟他们百年一遇的祭典,总要进行下去。”

    “趁着这些日子,你赶紧给我修炼成一个陆地神仙。”

    “然后,带领着巫族,继续向前吧。”

    ……

    少女一身黑白相间的长裙,坐在御花园的树上。

    自从王川被某种力量所摆布之后,他眼中的花园,就不再是一片灰暗,而是五彩缤纷的绚丽模样。

    “照你说的那么做,真的能行吗?”他转过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九玲珑:“我真不会被她一道仙术所杀?”

    “第一,我的方法绝对管用。”九玲珑笑得很肆意。

    “第二,你比她可强多了!”

    王川:“……”

    听起来,原主确实很强很强……

    但问题是,他现在是王川,就算能够在一定范围内,掌控自己的筑基内景。

    可也远没搞清楚,所谓谪仙人,究竟有多强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扑朔迷离的内景

    思前想后,王川咬咬牙,硬着头皮上前。

    “你来干什么?”谪仙子的眉眼一台:“嫌我把你家的花花草草拆了,心痛了?”

    王川深吸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女孩的时候,他就有一种跟她掐架的冲动。

    先前她所说的话,王川在一瞬之间,就已经找出了五种嘲讽的方式。

    只是,他隐隐察觉到,如果想要彻底了解自己的筑基内景,获得这个女孩的帮助,绝对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那啥,其实我来,是有事要问你。”回忆了一下九玲珑的教诲:“我在这一次的征战中,不小心丢掉了一部分的记忆。”

    少女抬起了脑袋。

    “哈哈哈哈哈……”她一阵夸张地大笑:“失忆了?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王川的眼皮不自主的跳了跳。

    真的好想把这个女孩摁在地上,狠狠地捶一顿啊!

    “在我的印象中,我曾经跟你订立过一个协议,似乎有关于你的自由。”依着九玲珑的教授,王川在先前,也骗到了不少的情报。

    比如说,这个“原主”曾经和谪仙少女,订立了某个契约。

    而订立这个契约的目的,是彻底束缚住少女,并且从这位谪仙少女的身上,骗到仙界的各种情报。

    当然,在名义上,原主和谪仙少女,似乎打了个赌。

    “你不会是……”少女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忘掉了我跟你之间的协议吧?”

    “实际上,我能记住这一点,还亏得姐姐。”王川装作勉强地笑笑:“在她的帮助之下,我才想起了有过这么一个协议。”

    “讲白点,我甚至连你的名字是什么,都给忘得一清二楚了。”

    谪仙少女鼻翼扑了扑。

    她猛地冲上来,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兽一般,轻轻将手放上了他的额头。

    王川整个人滞在原地。

    内景轰然退散。

    ……

    “喂!喂!”睁开双眼的时候,余楚佩正紧张地坐在他的身旁:“醒了?你还好吗?”

    连珠炮般的体温,让王川的双眼有些茫然。

    他腾地坐起,看了看周遭的环境。

    窗外的水面上,依旧浮着粼粼的波光,金乌堪堪西坠。

    “我这是,躺了一个下午?”王川回过头,长长地舒了口气。

    “一个时辰之前,我跟你之间的神魂联系,就突然被截断了,然后我就看到你整个人像根木头一样,从盘坐的姿势轰然倒下。”余楚佩拍着胸脯:“哎呀我一个弱女子,差点没给你吓傻。”

    她的神情很真挚,没有半点作伪,确实是在关心自己。王川如是想着。

    下一刻,他就为自己这永远放不下的警惕,感到有些疲惫。

    明明都说好了,是互相扶持的伙伴,自己心底那林中鹿一般警惕的潜意识,依旧没有将余楚佩这个相处大半年,多次救过自己小命的前辈,当做真正的同伴。

    我这个人啊……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天生就是适合孤寡的命。

    余楚佩此刻并没有与王川神魂相连,看到他无声叹气,有些紧张。

    “你这是……看到了什么?”她狐疑地看着王川:“莫不是在先前的探测之中,看到了什么古怪的东西?”

    “你先前不是一直附在我的神魂上吗?”王川看着余楚佩:“实际上,在我进入内景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召唤你。”

    余楚佩眼神一凝。

    “可我未曾收到半点召唤的信息。”

    “问题就在这里。”王川定了定神:“只要我进入了筑基内景,就好像被某些东西控制住了,只能按照既定的剧情,去往下运行。”

    “能让我操纵的时刻,那是少之又少,想要跟你联系,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余楚佩托住了下巴。

    “说实在的,在我见到那几位绝世佳人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一直幻想着这些女子。”她露出一股玩味的笑容:“或者说,你曾经认识,或者见过这些女子,然后将她们化作筑基内景中的一部分。”

    王川翻了个白眼。

    “别说认识,我对这些女子,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甚至说我前世根本就不是这样的环境。”他比划了一下:“我前世居住的城市里,高楼大厦鳞次栉比,人们所穿着的衣服,也没有这种号数的。”

    “再说了,我也不爱看历史剧和古装剧。”他揉了揉脑袋:“所以你的怀疑,是完全的扯淡。”

    余楚佩:“???”

    什么叫做历史剧和古装剧……这是她搞不懂的问题。

    王川摆了摆手,示意她别在这个问题上在做纠缠。

    “在我的前世,有一个理论。”王川试图跟她解释,自己对于筑基内景的理解:“就是说,一个人的意识,并不仅仅取决于他平时所思考的事情。”

    “在平日里的思考之下,还有一层深邃的海洋……我们将其命名为潜意识。”王川手舞足蹈地比划了几下:“意思就是我们平日里不会去刻意思考,但这些思想,却早已沉淀在我们的记忆之中。”

    余楚佩点了点头。

    “你这个思想,是正确的。”她看着王川,轻笑一声:“实际上,这是修行者境界到了合体之前,都必须要经历一个过程。”

    “这个过程,像你们六大派,一般会称为斩我。”她把食指放在下颌上,回忆着破境的过程:“而斩我这个过程,就是将自己所有的神魂,都凝聚成一股绳……而不是像你所说的一样,有我们利用不到的地方。”

    “修行,就是对身体和灵魂潜能的挖掘。”她轻点手指:“但在我看来,你怀疑筑基内景由潜意识构造的可能,是不存在的。”

    王川愣了愣。

    “为什么?”他有些不解。

    明明只有这个可能,最靠谱了……

    “你以为,你的识海之中,只有自己的力量而已吗?”余楚佩轻声道:“事实上,我曾经在你的识海之中,感受过两股强大无匹,但又不属于你的力量。”

    王川的眼神一凝。

    正当他要进一步问下去的时候,这客房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余楚佩和王川同时望向门口。

    进来的不是别人。

    正是水神祭司,自然之子大人。

    水笙殿下。

第一百二十七章 离去

    “水笙殿下。”王川低头向她致意。

    虽说跟这位殿下,并不是完全疏离的关系,但毕竟别人是自然之子,是整个巫族的最高领袖,自己要是啥也不做,看起来有点蠢。

    不过,巫族的人看起来,也不会介意这些就是了。

    余楚佩没有说话。

    “你看出来了?”水笙看着余楚佩,眼神有些温柔。

    “是啊,两三天前,我就已经看出来了……我跟你相处日久,你以为我不了解你?”余楚佩的眼神并不温柔,甚至有些凄婉:“按你过去的性子,被魔宗这般打压,早该出兵北上,联系神朝。”

    “就算不能大胜……至少也先让自己的气顺下来才好。”

    说到这,余楚佩低下了头。

    她说不下去了。

    “你错了。”水笙淡笑道:“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许会像你说的这样做,但现在的我,绝不会做出你说的事情。”

    “怎么,成长了,成熟了?”余楚佩于心不忍:“现在都快凋零了。”

    “凋零是自然的规律,既然我当年选择了以身试法,就没有指望着再羽化登仙。”水笙的语气很淡然,甚至走了上来,揽住了余楚佩的肩膀:“这事情,你也是清楚的。”

    余楚佩的语气有些弱。

    “至少,至少不是现在。”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软和。

    水笙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楚佩。”她把手放到脖子后边,将一根项链取了下来。

    “这是……”余楚佩看着那根项链。

    “我虽执掌巫族大权许久,但你也知道,我们巫族实际上是一个松散的联盟……自从师尊走后,原本就貌合神离的五位祭司,更加是群龙无首,即使我继位名正言顺,但报了师仇之后,实力也一直停滞下来,甚至被那孽徒所欺。”

    她陈述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只是,王川能够从她平静的眼神下,感受到一股浓浓的不甘。

    无论是对生命的终结,还是对巫族的没落,她都有种强烈的不甘。

    只是如风中残烛的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对这些事情,尽自己的努力了。

    “这个东西是什么,我想我没什么发言权,但是如果水笙殿下,想要延续自己的生命,我有一个可能的猜测”王川斟酌了片刻,还是开了口。

    “什么办法?”余楚佩猛然回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水笙殿下愿意接受,像楚佩姐这样的生存方式,会不会还能继续保住一线生机?”

    余楚佩的眼中精光一闪。

    她几乎是哀求一般看着水笙,等待着她肯定的回答。

    “我跟你不一样,楚佩。”水笙笑了。

    原先,王川在他眼中看到的不甘,已经在这一笑中,消失殆尽。

    “首先,我的灵魂,已经进入了崩溃的边沿……已经没办法像楚佩那样,保留一线生机,通过炼器的手法,将自己的神魂,保存在魔器或者别的什么当中。”她摇了摇头:“第二,就算可以用这种方法活下去,我也不愿意。”

    “我们巫族,最崇尚的信念,不是别的,就是自由。”

    “我们因自由而生,因自由而歌颂,方才有了言灵的存在……”她的声音越发缥缈:“回到先前的话题上,虽说我执掌巫族日久,但我的手上,确实没有什么盈余的东西,无论是属于自然之子的仪仗,还是各种法器,几乎都留给了族群。”

    “而属于我自己的好东西,大多都在破坏墨门阵法的时候,全数交代在了旧皇城。”她将项链递给了余楚佩。

    “这根项链,是我唯一保存下来的,既有纪念价值,又能对你们两个提供帮助的东西。”她轻轻摇晃了一下,项链中就发出了一阵大海的声音。

    “说实话,楚佩你还是太健忘了。”看着余楚佩那茫然的眼神:“这根项链,跟你我之间,都有关系。”

    “你我之间?”余楚佩有些楞。

    “你还记不记得,在我们打破了旧皇城的那一天,大家一拥而上就冲到了旧皇城的宝库之中,一顿疯抢。”水笙的神情里,充满了对那时自己的嘲笑:“原本我还自峙身份,不想参与这腌臜的分赃,还是你一手抓着我,在那宝库里捞金。”

    王川心下暗笑一声。

    确实像是余楚佩会做的事情……这个小魔女,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往自己和朋友的手上,捞到足够的好处。

    魔宗出身的家伙,最不注重面子,只注重实际。

    在余楚佩看来,没什么比抢宝库更实在的发财方式了。

    “当时,我在宝库之中晃悠了两圈,小件的没什么好东西,搬个大件的东西,又显得太丢身份。”水笙笑笑:“最后,就只相中了这一根项链。”

    “你我都是水属性灵根,我记得。”她轻轻松开项链的扣子,将这根银色的吊坠,系在了余楚佩的脖子上。

    余楚佩少有如此顺从的时刻。

    “能够被灵魂佩戴的项链,是不是很神奇?”水笙俏皮地笑笑,眼角的皱纹,却在短短的呼吸之间,出现又抹平。

    “我感觉,这根项链,似乎已经成为了我的一部分。”余楚佩轻轻抚摸着这根项链:“感觉它可以在虚实之间转换。”

    “这根项链,我之前研究过,似乎原本应该有一对。”水笙说道:“只不过,在漫长的时光里,我也不知道另外那一根,究竟流落到了哪里。”

    “我也有这种感觉,它虽然化为了虚无,但跟现实世界,还隐隐约约保留了一丝的联系。”余楚佩闭上眼睛,默默地感受着:“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通行两界的钥匙,被我握在了手中。”

    “秘密什么的你自己发掘吧。”水笙轻轻撩了撩头发。

    银丝在黑发间闪烁。

    “不能继续跟二位聊天,真是有些扫兴,希望你们能原谅我。”水笙无奈地放下手,轻轻背过身来:“项链的基础功能有两项,一个是蓄能……虽说没有海之号角那么恐怖,但至少也有它三分之一的储量。”

    “第二个功能是短暂地让身体和灵魂,互相转化。”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当然,在灵魂化为实体的时候,项链会变成虚无。”

    “而在身体化作灵魂时,项链会化为实体。”

    “无论在哪一种状态,项链都会陷入一个无法移动的状态中,想要恢复,就必须要重新触发项链的能力,每次间隔会在半个时辰左右。”

    “希望他们能陪伴你,走向更远的地方。”

    “就像我,还在你们的身边。”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变异

    无论是地心世界,还是外边群聚的市集,在这一刻都感受到了一种无法忽视的震动。

    这是从神树本身发出的震动,其上承载的百余个世界,都无一例外受到了波及。

    坐在自然圣殿中的金午言,眼泪无声的留下。

    他的头顶,一道类似于皇冠一样的法则之力,从天而降,落到了他的头顶。

    这是自然之子的传承,在完成的那一刻,就通过神树遍布南疆的根须,昭告整个南疆,自然之子这个位置的易主。

    而那些位于南疆各地的村落民众,也纷纷走出了房门。

    “天上下雪了?”一个头发苍白的老人,看着与自己发丝颜色相似的雪花落下,眼中尽是震惊。

    “雪是什么?”一个小孩拉着老人的衣角,疑惑地问道。

    “雪,就是凝结的水,在遥远的北方,每个冬天都会从天而降,铺满他们的家,笼盖他们的田地……爷爷我很多年前,有幸到达神朝的时候,就曾经见过这些洁白的精灵。”老人伸出手,接住了从天而降的六棱冰晶。

    被老人的温度所感,这温柔的雪花,逐渐融化。

    像是泪水一般淌下。

    小孩也接住了雪花。

    他不知怎么,就有一种哭鼻子的冲动……明明前几天才被爸妈教育,不许哭,为什么现在自己的泪水,又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呢?

    他低下头,假装用袖子擦汗,擦去了眼角的水渍,才敢重新抬头。

    他可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而被父母所责骂。

    只是,当他抬起头的时刻,整个人都惊呆了。

    站在自己身旁的爷爷,泪水滴下在了黑土上。

    身旁的父母,也不知怎的红了眼眶,默默垂泪。

    雪花接着飘落,越下越大,像是洁白的精灵,铺满了整个世界。

    整片南疆大地,唯独在这个时候,是纯净无暇的白色。

    余楚佩望向了窗外。

    王川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岁月雕刻的寂寞。

    他知道,那个兴冲冲地出现在南疆,在进入地心世界前快乐得像个小女孩的余楚佩,再也不会回来了。

    因为跟她一个时代的人,就像这天上的雪花一般,不住地凋零。

    “楚佩姐,虽然这么说会显得我很不成熟,很不理解你,但是……”王川刚想安慰余楚佩,就被她的手掌捂住。

    “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要问。”余楚佩的声音,平淡得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看着外边雪白的大地,眼神中全是不舍和缅怀。

    王川识趣的闭嘴。

    这个时候,无论他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余楚佩那种深刻的哀伤。

    时辰渐渐流转,天色已黑了。

    月亮爬上树梢头,这场罕见的大雪,才真正停了下来。

    王川看着窗外。

    月光洒在雪原上,恬淡得就像一幅只有黑白两色,留白极多的写意画。

    “谢谢你,让我静静地陪着她最后一路。”余楚佩终于转过头,变换了她枯坐的姿势:“现在,她就像这个世界一样清净。”

    “并且,永远清净下去,再也不会被任何的琐事烦扰。”

    王川低下头。

    从今天开始,那个统领南疆,庇护整个巫族的女子,便成为了历史。

    她的痕迹,就像这薄薄的雪。

    在第二天的朝阳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归这片属于她的土地。

    ……

    金午言继任自然之子,正式的仪式,会在一个月之后举办。

    对于王川和余楚佩,他表现出了一种格外的关怀……在他们养伤的这段日子里,这个忙得团团转的男人,每天都会抽空来看看他们,并且几乎满足了他们一切的需求,包括各种药材和器具。

    或许是因为看着他们两个,金午言才能克服自己心中的悲哀,继续拼劲干下去吧。

    而在养伤结束之后,他们提出跟随商队的请求,也毫不意外地被金午言答应下来,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塞进了商队之中。

    神朝的商队,这一次由中部的心宗带头。

    心宗与巫族的地盘,隔得并不是很远,因此彼此间的关系,相对来说比南瞻这种鞭长莫及的家伙,要好上许多。

    王川和余楚佩这两个人,被商队予以了极高的礼遇。

    毕竟,在名义上,他们已经成为了巫族这次,派遣到大渊的高级人员……在礼节上,心宗这些和尚,当然不会有分毫的怠慢。

    仙舟启程,余楚佩站在落地的舷窗边,看着那神树的树冠,眼神缥缈。

    “还有几天到大渊?”她轻声问道。

    “刚刚去问了,大概还有三天左右,毕竟在去往大渊的路上,禁飞的天险太多,还有不少妖族和古战场,我们是没办法进去的,所以在各种绕行之下,我们的进度会被迫拖慢一些。”王川应声:“不过,比我们先前设想的当做货物,要好的多了。”

    余楚佩轻声笑笑。

    “这个身体的感觉,确实不错。”她抚摸着胸前的吊坠:“符合我的灵根,也能够创造出一副近乎以假乱真的**,虽说全数由项链本身的灵力构成,但却能够拥有完整的结构,说是神器也不为过。”

    王川点了点头。

    今天早上,他才被余楚佩操练了一遍。

    虽说挨打的时候真的很疼,但那种女子轻柔的手掌触感,还有肢体接触时的感受,确实跟寻常的人体,没有明显的分别。

    这种手段,称之为神器,真的不为过。

    “我想,你一定很好奇,进入大渊之后,我们究竟要做什么。”余楚佩转过身,墨绿色的裙摆拖到地上,给人一种雍容的美感:“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

    王川洗耳恭听。

    “第一,在我们进入大渊的时候,需要立刻离开这艘仙舟。”余楚佩坐在躺椅上,手指轻轻地敲打着一旁的竹条:“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那些巫族的部属说过,我们来此另有任务,并不会干扰到心宗和这仙舟的贸易。”

    王川点了点头。

    “第二,我们要完成一个血脉的变化。”余楚佩的声音冷了下来。

    “血脉的变化?”王川眯起眼睛。

    一阵刺痛,从他的掌心传来。

    余楚佩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飘了起来,一指点在了他的掌心。

    “欲成大事,需忍常人所不能忍。”她看着王川的脸上,逐渐冒出的狰狞青筋。

    “来吧。”王川从口中挤出了两个字。

    他的身上,潜藏已久的黑气,再度浮现。

    像是深渊的咆哮。

第一百二十九章 搭便车吗少年?

    如同玄武般巨大的仙舟,跨过了大渊与神朝的边界。

    王川的身体,无力地倒在地上,微微的颤抖着,看起来像是只血还没放干净的鸡。

    “握住项链。”余楚佩将项链放到他的手中,轻轻注入一道冰凉的灵力:“化作清风,跟随着我。”

    王川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此刻的他,整个人黑气直冒,像是第一次做饭的瓜婆娘,炉灶上腾起的黑烟。

    “三,二,一。”余楚佩默念倒数。

    王川的身体,顿时化作一片灰黑色的烟雾,被余楚佩招到了手中。

    “心宗的各位,有缘再见了!”她向着门外拱了拱手,架起遁光,整个灵魂迅速遁出了仙舟的舱壁,在这阴云密布的大渊上方,疾驰而去。

    一位身披大红色袈裟的光头和尚,坐在门前。

    他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手中原本举起的降魔杵,轻轻放下。

    “这位施主,说不定是有什么苦衷吧。”他收起降魔杵,一步一个脚印地离开这个门口,缓缓回到自己的房间。

    而在他的身后,几个巫族的祭司睁开眼睛。

    他们的脑袋上,无一例外都留下了一个大包。

    ……

    王川的眸子,缓缓睁开。

    他感受到,从自己身旁掠过的罡风。

    “出来了?”他迷糊地问道。

    “出来了。”余楚佩的身影,缓缓凝聚成型:“欢迎来到我的大本营,或者说是我肉身所居的陵园。”

    王川朦朦胧胧的双眼,忽然大张。

    他们此刻的位置,是距离地面九百多丈的地方,正在黑漆漆的阴云中穿行……不远处,一道道诡异的闪电,在那厚厚的云层间咆哮着,带来一阵令人心悸的感觉。

    “不是,楚佩姐……”他猛一扭头:“怎么带我们来了这般危险的地方?”

    “这里还好吧,我们现在处于阴魂的状态,跟这里的雷电,恰恰是相同的属性,因此只要你不去主动挨劈,一般来说,在你的身边,并不会降下什么强悍至极的阴雷。”余楚佩笑了笑:“大渊跟外界颇有不同,这漫天的阴雷,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些异象罢了。”

    王川定睛远眺。

    在云中,即使是他这种久经锻炼的修行者,也没办法看穿那厚厚的云层,但在视野之中,无数细碎的雷蛇,在各处咆哮的光景,实在是没办法不恐惧。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筑基期修士,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jpg

    “你现在加紧适应一下这个阴魂的状态,在祭典之中,你很有可能需要用到。”余楚佩向着一个方向,马不停蹄地飞行:“我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你晓得吗?”

    王川下意识点了点头。

    “原先,我只是想让你在这个祭典中,捞点好处,顺便给我争取一个复活的机会,找到我的陵墓,激活我的后手。”余楚佩嘴角一勾,却给人一种格外冷酷的杀意:“但是现在,我希望你能做到更多。”

    “为了,给水笙殿下报仇吗?”王川还是没忍住提了一嘴。

    “你清楚就好,如果你能够做到我交代的事情,那么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余楚佩声音冷肃:“不过,在进入祭典之前,我们先得找一个办法,让你拥有进入大渊魔宫的资格,你才能有深入的机会。”

    “我们该怎么做?”王川也笑了。

    他的笑容,同样给不了人半点的温暖。

    那是一种异化的兴奋,从心底里透出的,对于血和火的渴望。

    “看来,给你加持的黑气,已经影响了你的心智。”余楚佩瞥了他一眼:“我可是事先提醒你,以你那半吊子的道心,最好不要任由魔气吞噬你的理智,做出些让你后悔的事情来。”

    “不然,到时候离开祭典,魔气一去……”

    “我怕你会后悔得肝肠寸断。”

    王川心头一颤。

    “杀魔族,我没什么心理障碍,不过谢谢你提醒。”他刚想深吸一口气,才发现自己现在,就是一个阴魂,根本不需要呼吸。

    “你知道就好,我跟你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出了事,我也不会好过。”余楚佩的身形开始下降,身边的视线,也逐渐清晰起来:“而且,经历了那么多,你不会还以为,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合作关系吧。”

    “我原先也是魔宗的人,不学中原人那么拐弯抹角。”

    王川看着余楚佩的脸,等待着她的下文。

    “虽说有损我的人设,但我还是要对你说一句。”余楚佩扭过头,正视着他的双眼。

    “别死在祭典里边!”

    ……

    虽说名为大渊,但在这片神奇土地的边沿,实际上还是一片广袤的平原,压根看不到半点深渊的模样。

    一支看起来有些疲惫的队伍,此刻正停在巨石底下,躲避着突然来袭的雷暴。

    “该死,本来路程就远,我们的行进速度,却屡屡受挫,也不知道在三天之内,究竟能不能到达大渊魔宫。”一个年纪不大,身着兽皮裘的健硕少年,此刻正狠狠地挥拳,锤向一旁的巨石。

    几人高的巨石,在他的拳头底下,竟是隐隐有几分晃动。

    窸窸窣窣的石粉从天而降,惹得一旁的族人们十分不快。

    “木樨!”一个老人凝视着少年:“不得无礼!”

    “天天叽叽歪歪的,跟中原那些老夫子有什么区别?”木樨一脸的桀骜:“怎么样,我说了要早些出来,你们硬是不听!”

    “像我们这些寄宿在大渊中的魔宗分支,本来就不受关注,若是去的晚了,甚至连进入祭典的资格,都有可能被剥夺。”他越想越气:“你们就忍心,让我这么一个天才少年的光辉前程,断送在你们这帮老家伙的手里?”

    老人的眸子里,怒火隐现。

    不过,多少年的养气修为,自然使得他不和少年一般置气。

    “木樨,你也别生气了。”少女的温柔,总是少年怒火最好的灭火器:“先前在族群边沿,那群荒原狼徘徊不断,若是我们贸然出发,恐怕也会变成累累的白骨,爷爷对此也毫无办法,你知道的。”

    看着紫发少女,木樨的神色稍霁。

    “就算你如此说。”他擦了擦自己的拳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现在,也确实是大概率赶不上祭典了。”

    “我说过,要在祭典上,夺得一个优秀的名次,再回来娶你的。”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我不想让你失望啊!”

    数道雷光劈在地上,留下几道深刻的鸿沟。

    “谁?”老人目光一闪,敏锐地察觉到,那雷光之下的人影。

    “听说,你们想要赶路。”一个披着黑袍的少年,悄然从雷光中走出。

    “不如,搭我的便车?”

第一百三十章 进发,祭典!

    “引动了雷霆,还没有半点的伤势吗?”木樨也同样看向那处:“好强!就算是炼体有成的我,面对这样的雷霆,也会有所忌惮才对。”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让你多学点礼节,总没错的。”老人回头迅速教训了几句,才向着王川拱手:“不知是哪位大人降临,我扎木草甸魔宗支脉有礼了。”

    “不必多礼,大家也是萍水相逢。”王川的口中,魔族的语言流利。

    在知道要前往祭典之后,余楚佩便在给他灌输这些语言上的知识,只不过由于只是工具,他并不需要刻意去学习。

    只有需要自己理解,才得以使用的道法,才是修行者的根本任务。

    余楚佩这些举动,无疑是给王川的一种解放。

    “我先前,无意中听到了各位的讨论,也得知了各位的烦恼。”王川伸出手:“正巧,我正好有赶路的手段,如果你们之中,要去参加祭典试炼的人,我倒是可以带一个人。”

    老人的眸子闪了闪。

    “阁下的慷慨,真是令人敬佩。”他看着王川:“只是,我们魔宗之人,崇尚等价交换,甚至是以少搏大。”

    “阁下,究竟想要怎样的报酬?”

    木樨也一眼不眨地看着王川。

    毕竟,这关系到他是否能按时到达的问题,更关系到他的前途命运。

    即使尽力想做到成熟,做到不那么在意,他也依旧免不了在面部表情上,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紫发少女安静地陪在他的身旁。

    她倒是毫无掩饰,用一种祈求的目光,看着王川。

    “我要一个名分。”王川笑了

    在黑气的掩映下,他的笑容看起来颇有些阴骘的感觉,但由于气质的出尘,又恰巧弥补了这种阴沉的感受。

    现在的他,在旁人看来,就是一个胜负颇深的魔宗贵公子。

    “一个……名分?”老人有些疑惑。

    “我想要参加祭典,但现在我并没有任何的邀请函。”王川的笑容依旧和煦:“如果你们愿意接纳我,并且承认我为你们的弟子,我便能让你们如时到达。”

    老人的眼神闪烁。

    “你这样样的年纪,就有如此修为,说没有传承的话,我是不敢相信的。”他人老成精,自然知道王川的不对劲:“莫非,你是神朝派来的探子?”

    王川轻轻打了个响指。

    在他的手中,一道极其精纯的魔气,化作一道烛光,照亮了这巨石阴沉的底部。

    “怀疑什么不好,为什么要怀疑我的身份呢?”他一甩手,那黑色的火光,便化作了一道绚丽的刀光,在石壁上留下了深深的印痕:“神朝的探子,可没有我这样真正的魔气。”

    老人是识货的家伙。

    他当年,也曾经跟随过大渊中,某些顶尖的魔宗强者,鞍前马后之间,也见识过那些强者的手段。

    但王川手中的这道魔气,就算比之当年见过的那些强者,在精纯程度上,也不遑多让。

    如果说王川是神朝派来的探子……那他们都可以称得上是根正苗红的六大派弟子了。

    “要来吗?”王川伸出手,递向了木樨。

    他能看出来,这群人之中,唯一符合参加祭典条件的,只有这个身穿兽皮裘的健硕少年。

    “要!”木樨不顾老人还在思考的表情,重重地点了点头。

    老人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缩了回去。

    虽然木樨性格急躁了些,但在大体上,还是他们这一支脉最优秀的少年……尤其是在这个祭典的当口,他更有可能是未来让这一支脉,再度崛起的新星。

    因此,就算他没再听自己的话,老人也忍了下来。

    一旁那些壮年弟子,也都没有说话。

    他们的眼中有羡慕,也有憧憬。这些视线就如同一种力量,鼓动了木樨,走出了人群,走到了雷光之中。

    “我们该如何给你证明?”他看着王川,如是问道。

    “并不需要特别的证明,我只需要跟着你,就可以进入祭典。”王川伸出的手,跟他握在一起:“跟你的同门,还有族人们告别的,尤其是别忘了那个紫发的小姑娘。”

    木樨黝黑的脸上,还是浮现了一片红润。

    王川的话里,调侃的味道很浓,完全没给他这个纯情少男,留下半点的遮羞布。

    “木樨哥哥,我们等你的好消息!”紫发少女的眼睛里,似乎倘佯着一片星空:“一定要平安回来!”

    木樨握紧了拳头,咬着嘴唇,重重地点了点头。

    “敝派弟子木樨,就托付给阁下了。”老人向着王川拱手:“虽说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询问阁下的姓名,方便日后道谢。”

    “我叫余川,剩余的余,山川的川。”王川咧开嘴。

    他随手抛出一柄宽厚的飞剑,坐到了剑脊上。

    “上来吧。”他向有些目瞪口呆的木樨招了招手:“希望你不会恐高。”

    “御剑飞行……不是那些神朝修士的专利吗?”木樨看着那黑气萦绕的飞剑,一时间有些踌躇:“你这是……”

    “就连本宗的人,都对我们如此忽视吗……”王川装作受伤地捂着额头:“也是,我们这一脉的人,确实没什么存在感。”

    余楚佩以一种他人看不见的形态,飘在他的身边,代替他发言。

    “估计你们都忘了。”王川跟着口型:“我们魔宗,也有练气的法门啊!”

    老人的眼中,猛颤几下。

    他回想起了,那些祖辈流传的故事。

    木樨犹豫了片刻,终于是跨上了宽厚的飞剑。

    “虽说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知道,你对我没有恶意。”他看着王川:“不管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至少现在,你是值得信赖的。”

    王川竖起了大拇指。

    “安啦。”他猛地呼吸了一口气,将体内的精气提升到了一定的层次。

    随后,宽厚的飞剑上,一阵没有伤害的黑炎涌起,开始积蓄着破云而去的力量。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木樨。

    他的眼神中,有一种传承一般的鼓励。

    木樨与他对望,微微地点了点头。

    “出发!”王川伸手一点,飞剑飚射而出。

    “专门为了做得舒服定做的东西,就是好用。”他的声音逐渐消失在远空,只留淡淡的黑气,回荡在这片巨石之下。

    老人抬起头,忽然笑了笑。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这些老家伙,只需要相信他们就好了。”他抚摸着紫发少女的脑袋:“那个少年,绝不是一般人。”

    “他会伤害木樨哥哥吗?”紫发少女有些紧张。

    “暂时当然不会。”老人慈祥的笑笑:“不过,跟着这样出色的家伙,木樨也会经历更多的考验。”

    “是成长为大渊里咆哮的蛟龙,还是陨落在泥土中。”

    “一切都值得期待,孩子。”

第一百三十一章 序幕

    搭着木樨,王川在识海中与余楚佩交流。

    “你让我临时临急地加入这个支脉,有什么深意吗?”他目视前方,身形周围隐隐约约裹着一重阴森可怖的气息,让木樨略微有些忌惮,不敢近身:“我们自己过去,随便胡绉一个支脉的名字,不能进入吗?”

    “呵呵。”余楚佩只回了两个字。

    “喂喂喂,别呵呵啊,很不尊重人,很没意思知道吗?”王川的脸有点黑:“你不是我的人生导师嘛,不妨讲讲呗。”

    “无论是道门还是魔宗,其上都有一些诡异的‘规则’存在,也就是我们平常领悟法术,所出现的天地法则。”余楚佩叹了口气,忍住了自己一拳把这白痴砸到地上的冲动:“所以说,只要你加入了某个支脉,或者是某个门派,都是会有天机感应的。”

    王川皱了皱眉。

    “按你这么说,我曾经在南瞻待过,也会被感应出来了?”

    “如果是这么简单就能感应出来,你以为我会叫你来送死吗?”余楚佩一点好气都没:“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马甲,什么叫做套娃?”

    “这不是我跟你说的吗?”王川眯起眼睛,似笑非笑。

    “我在你身上所作的操作,就是给你套上了一层魔宗弟子的外皮,但还没有开光。”余楚佩声音有些无奈:“而只要你加入这个支脉,并且获得了他们族老的同意,你这个套上去的外皮,就会被这方天地所接纳。”

    “只要不突破金丹,真正暴露自己的道基……没有任何人能看穿。”

    “除非,是那种禁忌般的存在,比如上次那个不可说。”

    王川点了点头。

    “你给我制造套娃外壳的黑气,我看上去也有点熟悉。”他轻轻抬起手,看着上边隐隐约约的魔纹,眼神玩味:“上一次跟那个不可说的存在战斗之后,你似乎还获得了一些,原本没有的东西啊。”

    “你不也一样?”余楚佩回敬他一句:“原本我以为,在你身上施加黑气,是一件困难重重且充满了痛苦的事情,谁知道你的体内,也已经存下了不少的黑气。”

    “你要是告诉我,这是你无意之中的举动,我就把你一巴掌拍到地上去。”

    王川的眼中,顿时满是楚楚可怜。

    “你真想这么说?”余楚佩看他的神色不似作伪:“别开这种玩笑好吗?”

    “其实,就是那种程度,我也觉得,好像体内的气血,都被换了一遭似的。”王川叹了口气:“我在那场战斗中,已知的收获,仅仅是自己神通的开启方法……但你说的黑气,我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也知道。”他面对余楚佩的质疑,摊开了手:“我在使用神通的时候,是完全不知道对面发生了什么。”

    “简直就跟被柯南的麻醉针射中的毛利小五郎,一个怂样。”

    摆了摆手,他拒绝向余楚佩说明谁是毛利小五郎,轻轻捏了个指诀,飞剑后的血色流光,更加澎湃。

    木樨抓紧了飞剑的边沿,才发现这柄飞剑,根本未曾开封。

    他有些好奇地敲了敲飞剑的剑脊,更进一步地发现,这柄未曾开封的厚重长剑,发出的声音沉重而浑厚,绝不是支脉里边,那些教学用的废铁剑可比。

    这么名贵的材料,用来做一柄仅用于飞行的长剑?他心中暗暗吃惊,对于王川的身份,又有了更多的猜测。

    比如说某个古魔支脉的弟子,为了某种目的隐姓埋名加入自己这一脉,想要闷声发大财。

    又或者是掉下悬崖,捡到了惊天机缘的幸运之子。

    这么胡思乱想着,他忽然问道。

    “余川……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他一时间忽然又卡壳了。

    虽说在支脉里,他也是个健谈的家伙,但面对眼前这个神秘的余川,他似乎完全把话痨的属性丢到了脑后。

    “直接称呼我名字即可,也别加什么大哥之类的,我的年龄,不一定比你大。”王川笑了笑。

    他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先前木樨那些小举动,他无一例外都感知到了。

    感受到自己的有钱了?他余光瞥到自己的长剑上,毕竟是让巫族花了大价钱,打造出来的专门用于飞行的长剑,下次可不能随便露出来,给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看到了。

    要不然,以自己这种修为,要是被逼到暴露了神通,那就太不值了。

    余楚佩事先就跟他说过,项链的回蓝……哦不储能的速度比较慢,如果他真的在无路可退的情况下,吸收了项链中的储能,用于抵御外敌的话,绝对会陷入一个极端被动的境地。

    因此,低调行事,是他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

    “那么,余川你原先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木樨挠了挠头:“虽说长老们也教过我,英雄不问出处,随意询问别人的来处,是个容易引起战端的行为,但我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心。”

    “告诉你,也没什么。”王川沉吟片刻:“我来自大渊的中心。”

    “大渊的中心?”木樨的眼神,一下子惊骇起来:“那不是死亡之地吗?”

    王川翻了个白眼。

    “楚佩姐,你这是在乱编什么故事,我刚才差点就搭不上你的口型了!”他在识海中抱怨着,还是自己配合着余楚佩编故事:“你们生活在大渊的边沿,自然想象不到中心的样子……如果这一次祭典结束之后,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看看我的家。”

    木樨眼神亮了起来。

    “年轻人这种东西,就是容易被未知的东西所吸引。”余楚佩安抚着有些躁动的王川:“你要知道,我在天上早看到了诸多的部族队伍,为什么只让你加入了他们?”

    “不知道。”王川的语气很是敷衍。

    “那是因为,这个少年的身上,有一种令人熟悉的味道。”余楚佩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这一支脉,是魔宗的狰长老,在外创立或者流传的一支。”

    “狰长老?”王川有些疑惑。

    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实际上,魔宗之中大部分的高层,都是修习武道,只有极少数的核心成员,才有资格接触像我这样的黑气,成为通行两域,都可以隐藏身份的魔宗练气士。”余楚佩的语气中,隐隐有一种骄傲:“你看我在中原横行多年,如果我不说,谁知道我是魔宗的人?”

    王川说不出话来。

    确实是这个理……按余楚佩先前告诉他的杂学,魔宗的人,只要来到南部,基本都会被各大宗门所发现。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们的武道,确实是和中原相差太大。

    就像前世流行的笑话一般,一个黑皮肤的特务老哥进红场,那还卧什么底?

    “而除了我们这些练气士以外,能够执掌魔宗核心的,还有四条支脉……分别是饕餮,梼杌,穷奇,还有混沌。”余楚佩的口中,发出几个晦涩的音节。

    王川的指节不自觉地跳了跳。

    “怎么,你也听过这几个支脉吗?”余楚佩眼睫毛都是空的,一眼就看出了王川的状况。

    “我前世,也有这几个支脉的传说,但在我们那边,这四位并不是什么支脉,而是四位凶狂至极的魔兽。”王川握紧了拳头:“是那种在远古时期,掀起过风浪的强者。”

    余楚佩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王川侧了侧头:“在这里,这四位也是凶兽吗?”

    “确实有这种传说,不过我毕竟没有真正继承圣女的位置,所以所知也有限。”余楚佩轻笑一声,似乎被王川的声音,从回忆中拔了出来:“在我所知的时候,他们就是四支神秘而强大的支脉。”

    “而狰……就是这一支脉的叛徒。”她的声音朦胧,似乎在确定些什么:“也不好说是叛徒,毕竟我们魔宗,对于真正的叛徒,下手从来是毫不留情。”

    “总而言之,因为某些原因,他的传承落到了大渊之中,而不是更北方的魔宗草原。”她下了个定论:“而你身边这位少年,应该就是狰的传人。”

    “狰……形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击石。”王川喃喃道。

    “果然,你的那个世界,跟我们这个世界的关系,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紧密。”余楚佩笑得更欢了:“你先前所说的那些状态,就是狰一脉的武道真身。”

    “这些知识,跟我先前的回忆一样,都来自于一本经书。”王川眉眼一挑。

    “两界山海,事实为一?”

    ……

    一道血色的河流,从矮山的顶部垂落,带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和腥臭味。

    “大渊魔宫,就是这里。”余楚佩没有脱离王川的识海,似乎把这当做了她的小窝:“虽说真正的魔宗总部,会在更北方的草原,但每次举办祭典的时候,魔宗都会把这一处,当做仪式的启动地点。”

    “有什么深意吗?”王川跟着木樨,走在人群之中。

    “大渊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余楚佩答道:“我记得我也有跟你说过,大渊成型于一千四百年前,隔绝了中原和北境的战端。”

    王川点点头。

    这些东西,都是耳熟能详的玩意了。

    “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只是一个天险的话,为什么魔宗和中原自峙正统的练气士们,没有越过这道天险,继续他们持续了无数年的厮杀呢?”余楚佩抛出了一个发人深省的问题:“你要不说说你的看法?”

    “这大渊,本身就是极古怪的地方。”王川抬起头:“阴雷密布,各种地方都是鸟不生蛋的……我甚至不知道生活在这里的民众,是如何生存下去的,你让我回答这些这么宏大的问题,就是跟我这知识贫瘠的小脑袋过不去。”

    “锻炼你的发散思维,不好吗?”王川都能想象得到,余楚佩不停摇头的样子:“大渊的中心,也就是我陵墓的位置,是有强者存在的。”

    “什么样的强者,能够阻挡两个修行界的进攻?”王川来兴趣了。

    “实际上,我在假死之前,也不是很清楚,究竟有几位强者,驻守在此。”余楚佩说起这些,脑海中的记忆也同样一片模糊:“我本身就分裂了灵魂,记忆并不完全,那个地方本身的古怪,也决定了我不可能拥有完整的记忆。”

    王川的眉眼轻轻跳了跳。

    能够将余楚佩这样来头巨大的强者,整的连一点记忆碎片都没留下……这是怎样一个恐怖的地方?

    “我们到了。”木樨回过头,看着王川:“多亏了你的帮助,我才得以在最后的时候到达祭典。”

    “你这话,讲得就跟那些中原人一样,文绉绉的。”王川打趣他:“算了,照你这么说,我们之间就不只是买卖的关系。”

    “算是有交情了,怎么样?”他眉飞色舞。

    “当然。”木樨伸出手,跟他握在一块。

    虽说对这个来历神秘的家伙,还有些许的忌惮,但木樨知道,无论是先前还是不久之后的祭典,自己都需要这个少年的帮助。

    自己确实从小就被灌输过,类似于万事靠自己,孤狼活得久这样的观念。

    但在遇到王川这样的家伙时,他还是不免像一个普通的孩子那样,忍不住去仰望,去猜度王川的强大和背景。

    王川也清楚这一点。

    “虽说这孩子是魔宗的人,但我觉得他的本性不坏,甚至比六大派里那些家伙,还要更加纯良……”他轻声对余楚佩说道:“魔宗的坏人,究竟是不是真有那么多?”

    “那要看你的价值观念。”余楚佩随口答道:“有些人嘛,就像是某些中原的卫道士,他们的眼中,凡是北境来的魔宗之人,都是该千刀万剐的邪恶之人,无论他们先前是不是救过无辜的老人孩子,又或者是带着善意而来。”

    “生长在这片土地上,就在血脉深处铭刻了原罪。”余楚佩的声音里,有淡淡的讽味:“如果你是这种人,那么魔宗的所有人,都是恶人。”

    王川抹了抹鼻子。

    “你知道我是怎样的人,还来调侃我这个。”他叹了口气:“不厚道啊,楚佩姐。”

    “如果你不这么认为,那么魔宗里边有好人,也有坏人。”余楚佩没什么感情地回答:“当然,坏的比例,肯定要比你们中原多得多。”

    “毕竟。”她看着那逐渐汇满的血池。

    “这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国度。”

第一百三十二章 魔宫里青青草原

    王川梭巡四周。

    虽说周遭的人群中,很多人长得都有些粗犷,但并没有王川想象中的,在身上做了各种血脉异变的极端武道家。

    “快要开始了。”木樨的声音有些紧张。

    “什么时候算开始?”王川随口问道。

    “当血池蓄满的时候,祭典就开始了。”木樨深呼吸了几口气,随着王川的视野,审视了好一番身周的人群。

    压低了声音,他凑近了王川。

    “余川,你看他们的气势,似乎都很充足,应该是从小就有足够的血气宝物补充,你说我们进去之后,怎么跟他们拼斗呢?”

    “莫慌莫慌。”王川笑了笑:“你跟着我就好。”

    “你知道祭典的规矩吧,我们进去之后,是要跟那些放牧在魔宫中的凶兽,展开血腥的厮杀的,除此之外,大家几乎都会带着掩饰气息的面具,无论是谁杀了谁,出来之后都不可能有半点的痕迹。”木樨还是有些紧张。

    毕竟,上一代的魔宗少主,就曾经惨死于魔宫之中,最终被这一代的魔君继承了大统,将北境草原一举统一,化作铁板一块。

    “哦,原来是这样的吗?”王川抹了抹鼻子。

    事实上,余楚佩留在他脑海中的那份攻略,他只是草草掠过一眼。

    眯起眼睛,他盯着那距离水满,还差些许时间的血池,微微一笑。

    “横竖来这里,就是为了杀人的。”他的声音轻轻的,就连木樨也没有听清楚:“能够隐藏身份就最好,藏不住也无所谓。”

    “你在说什么?”木樨掏了掏耳朵。

    他先前根本没听清王川说了什么。

    “我说……祭典开始了。”王川的声音轻巧,如同梦魇。

    血池在此时注满,一道剧烈的能量波动,从血池中迸出,冲击波扬起的风,将众人的衣衫和发梢吹起。

    王川的视线,在几个人身上掠过。

    先前那股劲风一过,很多身披黑袍的家伙,都露出了千奇百怪的内里……比如像刺猬一般嶙峋的骨骼,莫名高大肥厚的身体,还有干瘦如柴的躯体。

    “真是令人大开眼界。”王川看着从血池中飞起,落到自己脸上的面具,轻笑一声。

    在场的上万筑基弟子,在面具覆盖面孔的时候,轻轻闪烁。

    没有长老,没有宗门大佬,没有偷窥着这一处的强者。

    甚至连一个像样的开场白,都没有出现。

    他们就这么坠入了凶险的魔窟之中。

    ……

    大渊的天色,永远没有放晴的一天。

    余楚佩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在这里,永远都会撑着一柄伞。

    “发现你了。”一个狡黠的声音,从余楚佩的身后响起:“小妞,要不陪大爷玩玩?”

    一柄短刀刺入了男人的眼中,血浆迸溅,逼得他如残狼般痛嗥。

    “你发现我了?”余楚佩撑着伞,转过了头:“出来吧,附身在这么一个小喽啰身上,你也不嫌掉价。”

    男人的身体,忽然软倒在地上。

    一道黑气从中缓缓升起,而男人原先壮硕的身躯,在黑气蒸腾的时候,就已经只剩一层皱巴巴的皮肉。

    “你是谁?”黑气凝成了一张巨脸:“为何要窥探我。”

    “随便看看,你能怎样?”余楚佩的声音很平静,但其间隐隐透出的意味,却极为霸道,完全是一副女魔头的做派。

    “你看到了我的秘密,就想这么一走了之,你猜我会怎样?”黑气再一变,化作了一条半人半蛇的古怪生物:“你应该清楚,我是哪个族群吧。”

    “废品族群嘛,我清楚得很。”余楚佩轻轻弹了弹手指,将空中掉落的雨点击飞:“当年魔宗进行这些实验的时候,我极力劝阻他们,不要再生产废物了。”

    “修行这种东西,是不可能有捷径可言的……废物血脉和强者的血脉结合,也不会产生什么有用的好东西,多半都是连生育能力都没有的真正废物。”她把伞沿压低,没有让那半人半蛇的怪物看到她的脸:“你应该感谢上苍,运气不错。”

    “装神弄鬼!”半人半蛇的存在没有被激怒,却是绕着她游走起来:“看你的气息,至多不过魔胎,就算有什么特殊之处,也别真想着半点代价也不付,就离开吧。”

    “代价?”余楚佩的声音蕴着笑意:“你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要不要加入我们的组织?”半人半蛇的怪物,从口中吐了吐蛇信子,分叉的舌尖上,给人一种怪异的恐惧感:“先前你也看到了,我在做什么。”

    “用天材地宝,改善自己的体质,也算什么秘密吗?”余楚佩摇了摇头:“我不想因为杀你而展露行迹,如果你坚持要继续纠缠我,我就真动手了。”

    “杀我?”半人半蛇的怪物明明气息大盛,却停下了自己的行动。

    事实上,他真的没把握,留住眼前的余楚佩。

    先前天上降下雨点,借着纷纷扬扬的雨水,想要飘入余楚佩的伞下,将她无声无息置于死地的时候,余楚佩非但没有中招,反而是指尖轻弹,就将那些落下的剧毒雨水,全数击飞到外界。

    明明没有激发领域,却能够展现出滴水不入的修为……半人半蛇的曹吟清楚,这种人不能单纯以修为论处。

    但是,他不能确定,这个女人于他的计划而言,是否真的安全。

    虽说表面上看,这个女人完全没将他,还要他的计划放在眼里,可为什么先前就是瞥出了那一眼?

    窥视他人,本就不是什么安全的行为……她这么做,已经侵犯到了曹吟的核心利益。

    他不能就这么放人走。

    “你有点蠢。”余楚佩忽然开口了。

    曹吟眼神一动。

    “你什么意思?”他小心谨慎惯了,就算被人如此嘲讽,也丝毫没有暴露出杀意,只是单纯地试探。

    “我说,你很蠢。”余楚佩轻轻抬起伞沿,将自己的容颜,全数暴露在了曹吟的视线下。

    曹吟的瞳孔,瞬间放大开来。

    一阵难懂的吟唱,从余楚佩的口中流出,无数的符文在空中出现,又汇成了一条小溪,自他的眼中灌注到他的体内。

    在这一系列的过程中,曹吟全身上下,就连一根毛都动不了。

    一道响亮的爆炸声,出现在荒原上。

    只是,方圆十里都没有一个人的荒原,又有谁会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看着曹吟软倒下去的尸体,余楚佩轻轻上前,伸手一招,从他的衣衫里,招出一卷薄薄的皮纸。

    “当年的异象图,给你这么用,还真是糟蹋了。”余楚佩的脸上有些苍白,毕竟是残魂状态,就算动用对身体负荷最小的巫族之术,也不免牵动体内的力量,颇为损伤灵魂。

    “这是第一件。”她看着天空:“为了复活,我居然也开始干脏活累活了,真是令人心疼。”

    “明明是个该被人好好呵护的小女子呢。”

    若是王川听到这句话,一定会摸摸鼻子。

    这女人……也忒不要脸了。

    ……

    “好久没见过,这么蓝的天空了。”王川提着木樨的衣领,悄然漂浮在空中:“怎么样,你有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

    木樨的脸上,满是震撼的神色。

    他在大渊中长大,印象中的天空,永远都是满满的阴云,还有不停歇的闪电……哪里有天空会像这里的一样,万里无云,蔚蓝如水晶呢?

    “太好看了吧。”他喃喃道,口水都流了出来。

    王川一松手,他整个人啪的一声落到了地面上。

    “喂喂喂,你这是要干嘛,谋杀好友?”木樨从三丈高的半空落下,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整个人摔得七荤八素:“怎么说大家现在都是一个支脉,用得着这么粗暴地对待我吗?”

    “瞧你那熊样,看起来跟受气的小媳妇似的。”王川似笑非笑:“你先前口水都快流到我的衣袖上了,不把你丢下去,我这不还得去洗衣服?”

    木樨擦了擦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主要是这片天空,实在是令人有一种……食欲大开的感觉。

    王川看着他那副模样,轻笑一声。

    “其实我也不懂,为什么这个魔宫之中,会有这样的景色。”他拉起地上的木樨,看着眼前宽阔的草原:“你说,这么深的草原里,那些所谓的凶兽,都藏在哪里?”

    “对,凶兽!”木樨一把跳起来:“我们想要在这次祭典中,获得嘉奖,至少也要杀五十个同级的妖兽才行。”

    “我们的试炼一共有五十天,你急什么。”王川拍了拍他的肩:“走吧,先去逛逛。”

    “逛逛?”木樨傻眼了:“我们不是应该赶快行动吗?不然等到后期,我们就得被那些恶人收数了。”

    “收数?”王川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实话实说,我们这些参加祭典的家伙,跟那些强大的支脉出来的人,本来就有不小的差距。”木樨叹了口气:“他们师兄弟人多势众,甚至可以凭着阵法的优势,去猎杀那些更高级别的凶兽,平分功勋。”

    “而我们,不仅要自己杀戮足够的妖兽,如果后期没有足够的功勋章,我们甚至还会在他们的收数之中,落得个毫无所获的下场。”

    “哦,就是可以不自己杀,跑去杀人,抢人头是吧。”王川若有所思。

    “也不用杀人,单纯地抢夺也可以……不过以那些强人的做法,多半是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把我们打到毫无还手之力,然后灰溜溜地滚回族里去。”木樨显然在来之前,就做了充足的功课。

    “这样啊。”王川的表情,忽然就有趣起来。

    “怎么,你不会是想去干这种活吧。”木樨苦口婆心地劝他:“我确实不知道你的真正实力,但大家都是筑基期,双拳难敌四手,虽然大家都不被允许携带任何的法宝进入,但别人一群人冲上来,我们这两个小身板,想来也顶不住太多。”

    “就算要这么做,我们也得慎重地挑选那些落单的家伙。”木樨看着王川毫无改变的脸色,知道他没有接受自己的意见,只能无奈改口。

    “不要那么没出息嘛。”王川轻轻折了一杆草茎。

    在这片蓝天白云的草原上,这些草得到了充足的阳光和养分,显得非常强韧。

    “你这是要干嘛?”木樨完全不理解王川的举动。

    “你知道,我不仅仅是一个魔修,还是一个魔修中的练气士。”王川咧开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看起来就在帮高露洁打广告一样:“所以我不仅有贴身的战技,还有你们所没有的法术。”

    木樨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他想起了王川曾经御使的交通工具。

    “猜到了?”王川看着他的脸色,笑容更显灿烂:“以前我听老人家们讲故事,说强者可以飞花采叶杀人,我还不怎么相信。”

    他握住草茎,一股黑气弥漫的金属性灵力,全数灌注到其中。

    原本强韧但硬度不足的草茎,一下子就像钢筋一般竖立起来,透出一股强烈的锋锐气息。

    木樨看着王川手中的草茎,眼神越发明亮起来。

    “你这是要用御剑术吗!”他有些兴奋。

    “不仅仅是御剑术而已。”王川把草茎横在身前,猛一斩出。

    他们面前十尺之内的草丛,就像是被人用割草机剖过一般,爆发出一种令人惊骇的杀伤力。

    即使木樨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他还是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就算用自己最强悍的刀法,在剖开这些草茎的时候,也难以做到这种……精确而平稳地斩杀。

    那层层的草丛,没有一根多余的纤维露出,有的只是整整齐齐的剖面。

    这种精确而锋锐的力量,落到人的身上,究竟会留下一道怎样的伤势?

    “还是不够熟练。”王川看着不远处,被剑风吹歪的草茎,摇了摇头。

    在他的设想之中,自己的剑气,只应该斩落三尺之内的草,三尺之外的就跟没事人一样,会老老实实地站在那,继续活着。

    但现在,他的剑气还是避免不了逸散。

    “精基不固,就始终无法凝结气基。”

    “我还需要努力才行。”

第一百三十三章 结盟

    风吹在草原上,将那厚厚的草毯压得很低。

    一丛红色的花,从某处草甸冒了出来。

    仔细看去,那并不是什么漂亮的鲜花,而是从不断喷涌,像是间歇泉一般的伤口。

    “真好看,你的绣花技术,是越来越好了。”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轻轻舔了舔嘴唇。

    虽说只露出了半截下巴,但面具下那白皙的肌肤,还是能令人遐想连篇。

    “做为一个女孩子,女红针线,我总得好好学学才是。”站在她身旁的高挑女子,轻轻收回了手上的银色长针:“虽说不太习惯女性的身份,但既然转世成了这副身躯,我便需要适应。”

    “好了好了,你再说我以后都不敢跟你一块洗澡了。”常媛扁了扁嘴:“我知道你前世是个僧人,但既然都转世成了我魔宗弟子,还在意这些干嘛。”

    “再说了,就算是前世,你也不该在意皮囊才对啊。”

    项凡心笑了笑。

    她的脸上,也同样覆盖着一层遮挡身份的面具,但脑后却不似常媛一般,蓄着一头长长的秀发。

    “如果你留长发,那应该会很好看吧。”常媛蹲下身来,在死人的身上掏摸了几下,没翻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有些鄙夷地站起来:“这次我们的猎物,是不是瘦了点?”

    “本来就是因为他偷窥你,我们才追杀他这一路,又不是指望着他有什么好东西。”项凡心的眼神很平静,完全没有因为毫无收获,而感到遗憾或是别的。

    她的眼中,蕴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神光。

    “真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和尚,追杀他的时间,都够咱们去猎杀不少的筑基期凶兽了……你也知道,我们是冲着魔宗四脉的传承而来,如果没能在祭典中,获得令人满意的成绩,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啊。”

    “杀凶兽?”项凡心笑了笑:“我想,没必要吧。”

    “不杀凶兽,我们哪来的功勋?”常媛没好气:“你是不是傻!”

    “杀人不就好了?”项凡心的语气平淡,杀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在她的口中说出,就如同杀鸡一般毫无感触。

    常媛柳眉一竖。

    “啧啧啧,我说怎么你一直不慌不忙的,原来早就做好了截胡的准备?”她将手一扬,轻轻往旁边的草丛里斩去:“那么,要不要先拿这个少年练练手?”

    一块薄薄的衣袖,在草丛中落下。

    木樨的眼神惊骇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像是这样轻易地给人道破行踪,他还是第一次。

    作为疑似“狰”一脉的传承者,他对于潜行隐杀,有独到的心得。他原先根本没有打算出手,只是从旁经过,对这两个女子产生了些许的好奇心。

    这就被发现了!他的心脏砰砰地跳着,转头看着王川还在身后,他才松了口气。

    要不是先前王川一手把他拉了回来,就先前那道剑气,他的右手,说不定就已经被齐根斩断。

    “两个大男人,鬼鬼祟祟地藏在里边,有意思吗?”常媛看着王川和木樨藏身的草丛:“能躲过我的气劲,也算是有些本事,不妨出来一见。”

    木樨心头一惊。

    这两个女人,完全没有罢手的打算吗?

    “在下余川,幸会二位。”王川的身子,忽然从两个女子的身后冒出:“先前我的伙伴不小心惊扰了二位,我替他向你们道歉。”

    “对不起!”木樨忙从草丛里站起,猛一鞠躬。

    常媛缓缓转过身子。

    “你的气息,隐藏得够好啊。”她看也没看木樨一眼,只是盯着王川的眸子:“从那些老古董的手下走出的徒弟?”

    木樨也看着王川。

    他有些好奇,王川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身份什么的不重要,横竖英雄不问出处,不是吗?”王川倚着高耸的草茎,显得有些懒洋洋的:“倒是两位小姐,我都将自己的名字对你们坦诚相待了,你们至少也通报下姓名嘛……就算是武侠小说里,也没有这么不礼貌的女侠。”

    “我们可不是什么女侠。”常媛并没有贸贸然动手,而是看向了一旁的项凡心。

    “我叫项凡心,这是常媛。”项凡心却一反常态地开口:“现在,你满意了吗?”

    王川若有所思。

    倒是位干脆的女子……英气利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留个关头,难道魔宗里,也有女尼的存在吗?

    “喂,凡心问你话呢。”常媛可比这女尼暴躁多了:“先前你说我们不礼貌,现在自己是不是也犯了同样的错误?”

    “抱歉,我先前被二位的美貌所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王川空口白牙说瞎话,咧开的一口白牙倒真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名字也很好听,我很满意。”

    木樨有些目瞪口呆。

    这也行?

    这就是强者之间的交流方式吗?

    怎么像个色鬼一样?

    “花言巧语,就不知道是不是银样镴枪头。”常媛可没有被王川这几句话就扰乱了心神……毕竟是纵横多年的魔女,如果被一个男人这般说说就面红耳赤,那也未免太掉价了。

    “我们一路搜寻凶兽的踪迹,没曾想冲撞了二位。”王川依旧笑嘻嘻的:“但相见就是有缘,要不我们结盟,一起猎杀?”

    木樨的眼睛里闪着光。

    好厉害!三言两语,就把原本想要杀害自己的敌人,往自己的阵营里拉吗?

    单是这毫不顾忌队友的脸皮,就值得自己学习啊!

    “不要。”常媛一扭头:“你有什么值得我们跟你结盟的?”

    “我不是银样镴枪头啊,别看我长得跟小白脸似的,我也很强的好吧。”王川依旧没有放弃:“我们结盟,那当然是强强联合啊。”

    “我觉得这个提议合理。”项凡心忽然开口了。

    常媛猛一转头。

    搞什么?她的眼中充满了大大的问号,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今天怎么这么反常,跟思春的少女,遇上了心上人一般?

    再说了,就算是遇上了心上人……你前世可是个男人!

    怎么遇上这个少年之后,变得这么一反常态?

    王川的笑容依旧灿烂。

    但常媛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平静。

    她只觉得不对劲!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举火

    “很有眼光的少女,我很欣赏。”王川竖起了大拇指。

    木樨已经悄然移到了王川的身后。

    “余……余川,这样真的好吗?”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毕竟是萍水相逢的家伙,先前还想对我下毒手,这样的家伙,真的能拉过来入伙吗?”

    “会不会晚上睡觉的时候,忽然就把我们给干掉了?”

    王川转过头,对他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又转了回去。

    “我看二位,似乎也没有打算亲手捕猎凶兽吧。”他双手插进袋子里,露出了一副桀骜的神情,眼神里充斥着自信和强悍:“不过原先只有两个人,对于未来的设想还不是那么完整,既然你们也决定加入,那么我们可以商议一下,接下来该怎么走了。”

    “喂喂喂,别无视我好吗!”常媛跺了跺脚:“我还没答应呢。”

    王川眼神古怪地望向了项凡尘。

    “加入吧。”项凡尘拉了拉她的衣角:“多两个人,就多了一份力。”

    常媛刚到嘴边的话,又给生生憋了回去。

    自己这姐妹,怎么今天尽拆自己的台?

    “他跟我,是一样的人。”项凡心开口了:“我跟他,应该有些共同话题可以聊……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除了本宗以外,也有这样的人。”

    常媛吃了一惊。

    “你是说?”她有些惊骇:“他也是?”

    项凡心点了点头。

    常媛知道,出家人不打诳语,那么眼前那位看起来青春洋溢的少年,恐怕就没有自己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了。

    能够进行下辈子人生的家伙,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至少,运气不好的家伙,在身死的时候,连灵魂都没办法保留下来。

    王川听不到她们二人的交流,但他看着项凡心的时候,产生的那种共鸣的悸动,是自己无法忽视的。

    这也是他提出结盟,而不是带着木樨迅速远遁的真正原因。

    “切,结就结吧,又不是结婚,没什么大不了的。”常媛啐了一口:“事先说好了,结盟可以,但你们得听我们的。”

    “你们要怎么做呢?”王川摊开手:“有一说一,我现在也没有想到一个万全的计策。”

    你这种人,还用想计策?常媛眼皮跳了跳。

    虽说不知道王川的真实实力怎样,但她对于身边这位姑奶奶的战斗力,可是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当年在宗门支脉大比中,这家伙可是用一根木棍,就敲晕了十二位同境界的武士。

    如果王川也有这种实力,就算跟那些顶尖的宗门队伍,还有些差距,但也绝对能算得上顶尖的猎杀者。

    并且,由于人数较少的原因,他还有着极高的机动性和隐蔽性。

    这种家伙,还在这假惺惺地讲什么计划……给你根草茎,也能一路砍到草原的中心吧!

    木樨已经对王川彻底服气了。

    第一次见面时,这家伙就从云层中顶着无数的阴雷降落,看起来又威风又强大。现在,他不仅救了自己一只手,还轻易地就拉了两个看着很强大的女人入伙,过程之轻易,就好像吃饭喝水那么简单。

    这样的家伙,自己不服气,还有什么可服的?

    扶墙吗?

    “杀人呗,有什么好说的,就算不杀人,至少也要把他们有用的东西全扒光才好。”常媛一脸无奈:“要照我说,就在草原的边沿游走,找到落单的就是一顿胖揍,把他们所有的功勋点抢过来,直到登上魔池榜为止,就可以安心等着祭典结束了。”

    “魔池榜?”王川摸了摸脸:“那是什么。”

    常媛:“???”

    不是吧,连魔池榜都不知道的家伙,来参加什么祭典?

    你这是公费旅游观光?

    “魔池榜,就是祭典的功勋统计榜……我们脸上这副面具,就是记录功勋的法宝。”木樨的声音弱弱地响起:“而想要在祭典中,获得充足的奖励,就需要登上魔池榜。”

    “登上魔池榜的条件是什么?”王川摸了摸鼻子。

    他确实是不知道这些东西,此时此刻就难免尴尬。

    “摸鼻子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常媛哼了一声:“想要登上魔池榜,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积累足够的功勋。”

    “功勋有两个积累方式,第一是靠击杀凶兽,面具就会自动记录你击杀的妖兽数量,然后将这些击杀的信息,传到魔池榜上。”木樨接着解释道:“第二种,就是靠击败祭典中的其他人,掠夺他们的功勋。”

    “哦,这不是我们先前就知道的吗?”王川翻了个白眼:“我只是不知道魔池榜而已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本身,也是打算走这个路子的,不是吗?”他故作大度地笑笑,却发现没有一个人笑出来:“好吧,就当是我开个玩笑好吗?最多就是笑笑我,别把我当智障一样看好吗,尤其是常媛你,这个眼神很不尊重人!”

    常媛扭过头。

    “凡心,要不我们还是走吧,这人的智商有点堪忧,跟着他我们可能不会被杀,但是可能会被他气死的。”她的声音没有压低,半点面子都没留给王川。

    木樨弱弱地笑笑。

    这些大哥级别的家伙说话,自己完全插不进嘴啊。

    好吧,插嘴是坏习惯,就当做是自己在为了戒掉话痨的属性,进行的修行好了!

    ……

    颜面扫地的王川,再也没有半点话语权。在常媛随意地指挥之下,几人再次上路。

    看着逐渐坠落的夕阳,王川总感觉自己这四个人,缺了一匹马。

    那犹如尼姑一般的项凡心,毫无疑问是唐僧。

    那永远骂骂咧咧的常媛,当之无愧的孙猴子。

    木樨唯唯诺诺,但任劳任怨地给两位女士干活,分明是沙僧。

    那自己呢?

    不就是好色懒惰的猪八戒了!

    “快到晚上了。”项凡心忽然转过头:“你对杀人有忌讳吗?”

    “忌讳倒是没有,就是乱杀人的话,心里还是会有疙瘩。”王川诚实地回答:“怎么,今晚准备杀人?”

    “你介意的话,那就留一口气好了。”项凡尘又把脑袋转了回去:“我们不捕猎,但要当吸引众人的火把。”

    王川有些不理解。

    但在一个时辰之后,他终于理解了这句话。

    当然,理解得有些痛苦。

    “为什么要我举着火把!”他看着身旁躺倒休息的几人,破口大骂:“你们都是娇花吗,太过分了!”

    “结盟合作,哪有不出力的?”常媛倚着草堆躺在地上,睁开一只眼睛,神情有些妩媚:“我们养精蓄锐,等人过来之后,功勋你也有一份。”

    王川:“……”

    不管怎么说快来人啊,就是动手大打一架都好。

    别让我举着火把了。

    手酸啊……

第一百三十五章 打地鼠

    “这就你妈的离谱。”王川举着火炬,一脸无奈。

    木樨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轻轻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就是温和如他,也不想要去代替王川举着火炬。

    无他,这活儿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如果仅仅是举着个火把,身强体壮的木樨,能乐意之至地给王川举一整天,但可别忘了,这地方并不是什么和谐的篝火晚会。

    这是杀机暗藏的魔宫!

    举着这么个火把,就等于将自己的位置,主动向各个暗中的强者,大声地吼出来。

    虽说一旦交手,自己一定会被纳入攻击的范围……但自己这点微末的实力,也好意思呆在众矢之的的地方?

    别一瞬间,就被别人打得神魂俱灭了。

    常媛看着王川无奈的,甚至有些愤愤然的脸色,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好奇。

    “你的血气,看起来也不是多么的充沛,甚至连那边躺着的小哥都不如。”她随意地开口:“这样的体魄,真能称得上武士吗?”

    木樨下意识低下头去。

    他知道王川的流派,但绝不愿意这么随意的交代出来。

    毕竟,虽然两边联盟了,但至少这底子,可没这么容易透出去。

    “你就少说两句,别到时候人都来到边上了,还发现不了,让我白白牺牲。”王川压低了声音:“我们这里升起篝火,可并不是为了任人宰割。”

    “我们是猎手,猎手明白吗?”他低声地絮絮叨叨:“你们也别真睡着了……”

    话音未落,项凡心那边轻微的鼾声,就打断了他的话。

    “这就你妈的离谱!”王川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喂喂喂,我是找了个什么家伙联盟?”

    “来了。”常媛的眼神,却忽然凌厉起来。

    王川伸手一挥,整个火炬骤然熄灭。

    一阵极轻微的窸窣声,在周围响起。

    “脚步声的数量,至少在十个以上……能拥有这么多的名额,绝不会是寻常的队伍。”木樨的声音比脚步声大不了多少:“我们不一定能赢!”

    常媛没有说话。

    她只是看着项凡心的方向。

    “神识交流?”王川听着自己耳中的声音,眼神一动。

    这样的能力,他只在余楚佩的身上见过……而他只有被动应和的份。

    “不杀人,对吗?”项凡心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保住自己的性命为前提……该杀的时候也绝不手软就是了。”王川说完这句话,才觉得自己多余:“你请自便。”

    项凡心的身影,忽然消失在了原地。

    一条长长的壕沟,从她消失的方向出现,带着极其恐怖的劲风,将周遭坚韧地草茎全数斩断,化作在空中翻飞的舞蹈者。

    王川猛一跺脚,几根长长的草茎就落到了手上。

    随即,他伸手一震,这些修长的草茎,就断成了好几截。

    木樨只有一双肉拳。

    在这个空间里,常规意义的法宝,是决不允许被携带进来的,不然王川直接将那根阴阳项链带进来,直接一手神通,碾压所有人,岂不快哉?

    因此,无论是腰带上的皮扣,还是脑袋后边别着的簪子,都成了最优秀的武器。

    常媛轻轻将簪子取下,任由长发在脑后飘舞。

    “说不定,这场战斗,还用不着我们出手。”她听着远处骤然响起的拳劲交击之声:“只要那家伙杀得兴起,我想就算是四脉出身的门徒,也得忌惮三分。”

    王川的眼皮跳了跳。

    他手中的草茎,已经被变硬术加持,飞到了项凡心和那群家伙的战场之中。

    因此,他能感受到部分来自于项凡心的压力。

    那是一种纯粹的杀意,并不针对任何特定的人众,只是单纯的针对灵性和生机。

    换句话说,这是一种混伤……既杀伤**,又碾压灵魂。

    这般纯粹的杀意,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锻炼出来?他轻轻松开了手上的草茎,放弃了在她那头的战斗中帮忙。

    一扭头,他的面目狰狞,重重地将拳头砸了出去。

    一阵骨头破碎的声音,伴随这空中迸溅的鲜血,给人一种放烟花的喜庆感。

    那是一个在他身后偷袭的家伙。

    但现在,已经成了落在地上,面骨破碎的蠢蛋了。

    木樨第一次战斗,表现也同样勇猛。

    虽说项凡心的战团处,吸收了最多包围的敌手,但想来奇袭的家伙,也不是一个两个。除了袭击气血看起来最弱的王川以外,木樨这个看起来和善的少年,也吸收了两个人的注意,此时正在以一敌二。

    至于常媛。

    常媛就一直站在那,嘴上叼着一根草杆子。

    不知道为什么,一旦运转起灵力,她的存在感就变得非常弱……以至于那些前来袭击的家伙,都没打算在一开始去袭击她。

    因此,她有充分的机会搞事。

    手指轻弹,那根原先稳住她发型的簪子,就像传说中黄药师的透骨针一般,将一个跟木樨缠斗的家伙,钉穿了某处穴道。

    那家伙痛苦地软倒在地,连怨毒的眼神和狠话都来不及喊。

    木樨也吃了一惊,胸口上忙不迭中了一拳。

    王川两步抢上,还是简简单单地一拳击出,跟那追杀而来的家伙撞在了一起。

    一丝血线,从追杀者的指骨间射出,被王川缓缓地往后逼退。

    一阵惊骇,出现在追杀者的眼中。

    这个气血这么低的家伙,怎么能拥有这般无理的怪力?

    “这句话既是对我同伴说的,也是对你说的。”王川压低了身子,手中的拳头持续逼退对手,左手处夹着的硬化草茎,就如同雨点一般激射而出。

    “战斗的时候,不要三心二意。”他看着缓缓软倒下去的追杀者,轻轻一笑。

    远处,项凡心的战斗也进入了尾声。

    一拳,一脚。

    她的招式很简单,但挡在面前那些同样经历了千锤百炼的**,却像是纸糊的一般,被她当做玩具娃娃一般来回捶打。

    一拥而上的时候,人们往往通过群体,获得一种异乎寻常的勇气,认为自己绝不会失败。

    但在项凡心割麦子一般的强势之下,堆起的人体,就像是大战过后的京观。

    “快走!”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残存的两三个袭击者同时退后,准备远遁而去。

    只是,几根断裂的草茎破空飞来,就如同直指要害的飞镖。

    嗖嗖几下,这几人的动作被迫放缓下来。

    然后,砰砰砰砰。

    项凡心的拳头,从天而降。

    犹如在打地鼠一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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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了十六年的土匪窝,被人一窝端了,还有一群会修仙的家伙想要对我下手,该怎么办?在线等,十万火急!(已完本百万字老书,百日不断更,可放心追更,细细品尝。)修仙从山贼开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修仙从山贼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修仙从山贼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