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强吻
这落差有点大啊。常媛看着王川那呆滞的模样,伸出去的手也有种凝滞的错觉。
她的手轻轻地抬起,落在王川脸部的伤口上。
这是上一次,他感受剑意时,被钱晓瑜剑光所伤的痕迹……现在还没有完全褪去。
“你受伤了?”她看着王川,眼中满是关怀:“那样强大的前辈在你身边,你怎么会受伤?”
“这是我自愿挨的打。”王川说道。
“为什么……你这是在做某种苦行吗?”常媛有些手足无措。
她毕竟是个黄花闺女,就算嘴上不饶人,但在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不,我在确定一个问题。”王川神神叨叨的。
“你在确定什么?”常媛问道。
“我在确定,我究竟是不是我……如果我不是我所认为的我,我有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王川空洞的眼神中,再次绽放出一点神采。
因为他从常媛的身上,感知到了一种名为依赖的味道。
“一向都是你负责给我解决问题,这一次居然轮到我给你解决了吗?”常媛歪着脑袋:“你提这个问题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我不是说了吗?”
“那你如果确定了现在的你不是你,你要怎么做?”常媛顺着王川的话追问。
王川低下头,思索了片刻。
“那我就不修行了。”他没想太久:“我要去做现在的自己,该做的事情。”
“如果你确定了,现在的你究竟是谁,你又该做什么?”常媛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王川又想了想。
“我应该会去种地吧……毕竟我的印象中,我在这个世界的父母,原本是一对勤恳朴实的农民夫妇,只不过因为地主欺凌,被迫上了山寨,成了土匪。”
“那你愿意让我陪你去种地吗?”常媛的眼睛眨了眨。
“你为什么要陪我去种地?”王川有些疑惑:“你是天之娇女,是魔宗祭典的第一名,以后若是修行有成,能够享受荣华富贵,拥有长久寿元……为什么要陪我一个农民的儿子,跑去种地?”
“你觉得种地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吗?”常媛看着他。
王川摇了摇头。
“不算羞耻,但如果能修行有成,去种地是浪费你的天赋。”
“可你的天赋不也很好吗?”常媛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那这对你来说,不也是一种浪费吗?”
“我是农民的儿子,难道不应该种地吗?”王川顺着说道。
“农民的儿子,为什么一定要去种地?”常媛有些惊讶:“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的凡人,都想要通过修行,来取得更高的地位,更长久的寿命,并不是说农民就希望自己的儿子,一辈子在田地里劳作,放弃修行的可能。”
王川想了想。
“可如果我是个农民的儿子,而不是从别的世界降临的灵魂,我又如何能有今天的际遇?”他如此说道。
“就算你只不过是这个世界的土著,只是因为机缘巧合,获得了别的世界的灵魂给你的一段记忆,那不也是你的机缘吗?”常媛的性子执拗。
她看了出来,王川现在的思考,完全就落入了牛角尖里。
因此,想要把他唤醒,需要比他更能抬杠,更能去较真。
“可是我累了。”王川的眼皮耷拉下来。
“你都不确定,哪个是你,为什么又会说累?”常媛步步紧逼。
“因为如果我来自那个世界,我的目标就该是想办法回去……而想要重新回到那个世界,我想我需要比这个世界,任何人都更强大的力量,才有可能做到这件事情。”王川一五一十地说道:“而如果我只是这个世界的土著,我完全没必要冒着各种各样的风险,继续修行。”
“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争斗的人……如果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普通人,我愿意在这个世界当一个农夫。”
常媛叹了口气。
“看来,你根本不了解农夫啊。”她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皮上,有种恬静的美感:“你知道做一个农夫,需要怎样的劳作吗?”
“你了解吗?”王川问道。
“我当然了解,至少要比你了解的更多。”常媛露出一种缅怀的神情:“因为,我就是一个农民的女儿,一个生活在魔宗这种充满了争斗的土地上,老实巴交一辈子的农民的女儿。”
她的形容词有点长,王川的脑子也有点绕。
“在这块只会长草的土地上,只有少部分雨水较好的地方,才能种植小麦……”她的声音里,没怎么带上感**彩:“我的父亲,恰好就幸运地出生在这种地方。”
“在我的印象中,你说过你来自山寨对吧。”她直视王川:“这样的你,从未真正体会过农家的生活对吧?”
王川点了点头。
“事实上,一个农夫要做的事情,远远超过了你的想象。”常媛说道:“在冬天之前,要为全家老小,包括家里的牲畜,准备好足够的粮草,这是一个最基础的任务。”
“但为了完成这个任务,一个农民在一年之中,真正能够空闲的日子,几乎没有几天。”
“春天要播撒种子,引水灌溉,拔除杂草,防止沙暴……”常媛掰着手指,一点一点的给王川数出来:“夏天要……”
作为一个真正的农家女儿,她将这些在幼时就深深刻入她灵魂的记忆,一五一十地地道出。
“这样说来,农活跟修行的难度,也差不到哪里去对吗?”王川喃喃道。
“正是如此。”常媛重重地点了点头:“还不如修行呢!”
她像个漂亮的大姐姐,对着自己暗中钦慕的学弟,悉心地诱导着。
“那我能把修行练到现在的地步,就也可以把农活做好。”王川的眼神,忽然变得凝实起来:“是这个意思没错吧。”
常媛呆呆地看着他。
怎么会把自己的话,理解成这个样子?
“非常感谢你告知我这些,原先我甚至完全不了解这种事情,若是以后贸然买下一块田地来耕种的话,恐怕会走不少的弯路。”王川向着常媛鞠了一躬:“如果日后还能想起我,可以来我的家里坐坐。”
“如果有时间……”
他话还没说完,唇就被堵住了。
“可以别废话了吗?”常媛吻上他的唇,模糊不清地说。
第一百九十七章 理解
王川的手在空中摇晃着,不知道该往哪放。
他有点不知所措……为什么这个自己已经决意要告别的女孩,居然要用这么霸道,这么不讲理的姿势吻上自己。
这让人很受不了。
“唔……”直到两人都憋到脸都白了,常媛才松开了拥抱的双手。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川,眼神中带着一种母庸质疑的味道。
“知道为什么今天我会在这里看见你吗?”她看着王川:“我快要结婚了。”
王川愣了愣。
“结婚?”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你要结婚了?”
“是,而且宗门里给我安排的新郎,不是你。”常媛看着王川,声音里带着一种隐约的幽怨和委屈:“我不喜欢他,但我喜欢你。”
“所以我决定逃婚,然后在空中被你那位前辈救下,直接丢进了这里。”
王川大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种场景无论说什么都尴尬好吧。
“但我一进来,就看到了现在的你。”常媛坐在王川的身前。
原本身材并不比王川高的她,此刻却流露出一种凌驾般的气势。
“你曾经说过,你的人和心,都是我的了,对吗?”她看着他,眼神中有一种主人般的占有欲:“既然你是我的,那么你一切都应该听我。”
“听好了,我不管你是谁……”她看着王川:“反正我知道,你是我的。”
“既然你是我的,所以你要听我的,跟我继续修行,去魔宗和道门之外的地方修行……”她下命令一般,把王川从地上提起来。
“前辈!”她向着空中大喊一声。
“叫我楚佩姐就行,叫前辈显老。”余楚佩从虚空中踏出,轻轻拉开这世界的天幕。
如同拉链一般拉开的世界之外,是一片阴雷遍布的天空。
这里是大渊。
“你们两个目前最好的归宿,就是这里。”余楚佩看着王川和常媛,就像看着自己的儿子跟儿媳妇:“魔宗在大渊之内的势力虽然大,但实际上并没有直接的领导关系,甚至连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不会有使节来往。”
“你们在这里暂时定下来,好处不小。”
王川有点懵。
“为什么不征询一下我的意见?”他的声音有些弱气。
“闭嘴!”常媛充分展现出了她的刁蛮特质:“你是我的人,你得听我的!”
王川的嘴唇翁动了几下,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自己确实是发下过这个誓言……而且他有一种感觉,无论自己究竟是哪个世界的人,在面前这个女子的面前,都只不过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弱鸡而已。
因为,她曾经用那颗热情的心,打碎过自己的冷漠。
只要一感受到,从她身上迸发出的,那种如同火焰般的热情,自己一切的疑问和困惑,都会被融化。
即使自己还没有理解,自己究竟是谁。
但是她的心意,她的身份,她的一切,自己都可以理解,都可以去接受。
当想通这一层的时候,王川那空洞的眼神之中,似乎又重新升起了一团火焰。
这团火焰不算炽烈,也不算明亮,只是浅浅地挂在瞳孔中,却代表着一种新的希望。
过去的王川,那个矛盾的王川,已经在这场劫难中完全崩解了。
前世与今生的矛盾,信念和道德的矛盾,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我就是我而已,只不过我还有你。”王川看着常媛,轻笑一声。
自己本身是谁,重要吗?
原先,自己执着的这些东西,在现在看来,似乎就跟个铁憨憨一样傻。
如果只是一个人的话,他的生活几乎不会有任何的意义……除了那种发自本能,还随时会被掐掉的生存意义以外。
作为一种群体性的动物,人类生存的意义,实际上在于关系。
有父母,有妻儿,有朋友,有敌人……这些各种各样的,给人生带来真正光彩的关系,才是一个人存在的真正意义。
当然,有人认为这些关系,没有任何意义。
但没人会否认,人就是依赖于这些关系衍生的产物存活。
眼前的世界明明灭灭,王川又一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他坠落在地面时,听到了一种破碎的声音。
那是自己的心结,砸在了地上。
碎成了用不着珍惜的,一地玻璃渣子。
……
庄娴坐在窗台上。
她望着北方的天空,怔怔地出神。
“想什么呢?”一个狡黠的女声,忽然在她的背后响起。
“不要乱吓人啊,妹妹。”庄娴转过头,看着身后一脸笑意的庄颖:“你这样做,要是给师傅看见了,一定会训斥你的。”
“师傅训斥我还少吗?”庄颖一脸的不在乎:“也不差这一次了。”
庄娴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怎么,又在怀念那个少年?”庄颖的眼睛很亮,像是一颗闪烁的黑水晶:“这种行为,可不像是青叶派的少主该做的啊。”
“得了吧,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总让我膈应。”庄娴扶着额头:“你啊,多放点心思在修行上,这少主的位置,早就该是你坐,而不是我这个天赋还不如你的姐姐。”
“你觉得我会愿意坐这个位置?”庄颖哈哈一笑,显得极为洒脱:“拜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性子,放荡不羁爱自由,才是我希望的生活。”
“也正是这样,在那年的大比之中,我输给了你。”她笑意盈盈:“可不是我打不赢你哦!”
“你都说了几遍了。”庄娴叹了口气:“好了好了,没什么事不要来烦我,我想静静。”
“切……”庄颖嘟了嘟嘴:“你还是老样子。”
“彼此彼此。”庄娴回敬。
实际上,给别人看到她们两姐妹这个样子,恐怕会惊得下巴都掉下来。
青叶最著名的两座冰山,在私底下的时候,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若是这个世界有小编,估计在看到这俩人的表现时,肯定会发明出震惊体。
庄颖悄然消失,只留下了庄娴一个人。
她走到梳妆镜前,刚要提起一片叶子。
镜子里,却忽然多出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张微笑的脸庞。
来自北方。
第一百九十八章 闲谈中的杀意
“嗨,好久不见。”那张熟悉的笑脸从镜子中出现的时候,差点把庄娴吓了一跳。
她有些紧张地往身后窥探了几下,却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看来妹妹已经走了。她长出一口气,重新把目光放回镜子上。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有我出现的办法,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方负雪淡笑一声:“怎么,不欢迎我来找你吗?”
“也不是……”庄娴下意识地回答。
静下心来,她才发觉在自己的心中,方负雪的位置真的很高。
明明原先还想斥责他一番,擅自利用法门进入自己的私人领域,还没有半点提醒,但现在看到他还活着的时候,却又像一个等候夫君归家多时的小妇人一般高兴。
这个男人……她捏着拳头,又轻轻松开。
真是拿他没办法。
方负雪看着庄娴的表情变动,微微低下了头。
他的功法在这么远的地方,是没办法对庄娴起到作用的,如果现在的她对自己不感冒,那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几乎没有半点成功的可能。
不过,如他一般自信的人,当然否定了这个可能。
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厮守数日之后,在功法和为人的双重作用下,几乎没有任何一位,能逃脱他的手掌心。
人们常说红颜祸水,但在方负雪的手上,这个词可不管用。
多少好看又好用的工具啊……他时常想道。
“既然不是拒绝我的到来,那么你应该高兴才是啊。”他笑了笑,露出了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我能跑到这里来看你,你难道不开心吗?”
“我开心什么呢。”庄娴叹了口气:“之前你消失不见,连个信都没有,我还以为,还以为……”
她没把话说完,但方负雪几乎是立刻知晓了她的意思。
“你啊,总是这样瞎操心。”他像是闲聊一般,跟庄娴东扯西扯:“我就是一只踩不死,碾不坏的小强,再怎么凶恶的对手,也拿我没办法的。”
“倒是你,天天为了宗门和修行谋划,现在看起来都憔悴了呢。”他的眼神中,恰到好处的流露出关心的神色:“要多注意身体才是啊。”
庄娴心中有些暖意。
出身在魔宗,还被自己的同门和长辈,都当做冰山和天才去对待,要求未免也苛责了些……但这么多年以来,只有这个男人,从来没有介意过自己的身份,跟自己成为了单纯的,少有利益关系的朋友。
像他这样温柔的人……在魔宗这种染缸里,还真是少见了。她如是想。
若是让王川知道了她这种想法,恐怕会惊掉下巴……一个地位尊荣的支脉少主,居然为了一个男人随处可见的温柔,就感动成这个样子,未免也太好骗了些吧。
只是,若是王川了解到这个女孩的生活,或许就不会这么说了。
作为青叶这一支脉的少主,庄娴的生活,当真能称得上是枯燥无味。正常的情况下,她都是呆在青叶的聚灵阵中心练功……毕竟要培养一个时时刻刻领先众人的少主,需要的不仅仅是人先天的悟性和后天的努力,还有无数的丹药灵材。
即使是与人接触,她的修为和见识,也让她与同门之间,有了一层深厚的隔膜。
她的身份,更是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大渊之中的同辈里,身份上能够跟他平起平坐的,甚至只有寥寥数人。
这种情形下成长起来的她,完全无法体会到人世间该有的情感。
她所身处的环境和高度,让普通人对她来说显得渺小,而同级的存在又显得过于虚伪……只有方负雪这个仿佛横空出世的家伙,能够给她一种平等交流,且毫无目的性的感受。
“你来这里,应该不仅仅是闲聊而已吧。”寒暄片刻,庄娴单刀直入:“有什么想拜托我的吗?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不错的价钱。”
方负雪装出一副哭丧脸。
“别吧,我们都这么熟悉了,你就这样对我?”他像个小男孩一般撒娇:“要不打个五折?我觉得我的财力有点承受不来。”
庄娴噗嗤一声笑出来。
“开玩笑啦,我怎么会收你的报酬呢?”每次跟他闲聊,庄娴都能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尽管开口就是了,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方负雪故作踌躇。
“亲我一下可以吗?”他的眼里有种暧昧的光。
“要死了你!”庄娴娇嗔道:“再说这个我走了啊!”
方负雪笑嘻嘻的:“我是真想让你亲我一下嘛,只可惜太远了,这个委托就算我给得起银子,你也亲不到啊。”
庄娴的脸红扑扑的,却还没有自觉。
方负雪依旧笑着。
虽然无法用肉身触及这个远在天边的少女,但他用情感所织成的蛛网,已经将这个少女牢牢地捆绑在了牢笼之中。
由于猎手还在远处,她或许一时半会还不会察觉到自己的窘境。
但这已经足够了。
用丝线在远程操控这属于自己的人偶,来达到目的。
真是轻松啊。
他如是想着,终于将自己的思想,通过这情感的丝线,传导到了这被操控的人偶身上。
“你还记不记得,在当时的祭典上,最后胜出的四位并列第一?”他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当时战胜我的,也就是他们。”
庄娴的心中一颤。
她确实是想起了那一次,自己在光芒中看见的,那四位男女。
虽然气息不算强势,但在他们的身上,自己真切地感受到一种君临天下的意味。
至少在那个世界里面,他们是最强的。
“所以,这次我想拜托你,查一下那位,即将进入四大古脉去修行的,那位原属于大渊的少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们这一支脉,脱胎于我们凉山当年一位强大的前辈,若是你们出手,说不定能够换来一门超乎你们想想的功法。”
“并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的身边,现在还有两个人。”
“一个从魔宗逃走,已经让长老会的大人丢了面子的女人。”
“还有当初带领着他们,从我手中夺走了头筹的男人。”
“如果能够一举捕获的话,你们青叶接下来发展的资源缺口,说不定能被完整的填补。”
“要感谢我提供的信息哦!”
第一百九十九章 亲临
坐在木樨的家里,王川端着奶茶,哈哈一笑。
“没想到这里也有这样的好东西。”他美滋滋地吸了一口,感觉人生似乎都完满了许多:“啊,已经快二十年没尝过这样的美味了。”
“可得了吧。”常媛坐在他的身旁,斜睨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谁,前几天还心心念念要去种地,不修行了呢。”
王川挠着头,露出一丝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那个时候遇上心魔了嘛,不奇怪不奇怪。”他松开手的时候,那装着奶茶的杯子,却离奇地漂浮在空中,时不时往他嘴里倒一口。
木樨从门外走进,看着王川身前漂浮的杯子,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
“川哥,你这又练了什么神功?”他看着那杯子,就好像见鬼一样:“这杯子怎么会自己飘在空中的?”
“这一次,你可是说对了。”王川哈哈一笑:“我练的,还真就是神功!”
木樨的眼神更加惊奇,可王川明显没有解释的意思。
于是他把希望放在了常媛身上。
“媛媛姐,你来解答一下呗?”
“装!”常媛在王川的脑袋上拍了拍,把他的脑袋跟杯口来了次亲密接触:“他那是在修炼神魂,用神魂之力去掌控周遭的事物。”
她没有拍打腰间的匕首,可那匕首却自然飞出,在空中打了个漂亮的花儿。
“实际上,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们凉山本部,多半都会修些辅助的能力,来用于战斗和生活,我恰好也修炼了神魂之力,所以对这种事情熟悉一些。”
“虽然这漂浮的匕首,没办法像在我手里的那样灵动,但用来吓吓人,那还是绰绰有余了。”
木樨的喉咙咕嘟一声,吞了口唾沫。
这两口子,还真是离谱……一个能正面杠赢红莲的少主,一个在阴影之中有致命的威胁。
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样的实力,他握紧了拳头。
自己作为被他们带飞的第一名,也绝不能落后啊。
“诶木樨,你这是准备去四大古脉修行了吗?”王川忽然开口。
木樨点了点头。
“族里的前辈们商量了一下,几乎是一致决定让我进入古脉修行。”他迟疑了片刻:“怎么,川哥你有别的想法吗?”
“其实你进入古脉修行,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我担心,会有别的变数。”王川摇了摇头:“当时我来的时候,也跟你说过了,我跟常媛算是从魔宗逃出来的,如果让别人知道我们在你这里,会有些不小的麻烦。”
“而且。”他加重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就算我们在这里的事情没被发现,那你也不能掉以轻心。”
木樨不是傻子,王川将事实对他和盘托出,他自然知道轻重。
“你们来这的事情,除了我,就只有族里最高层的几个长辈知道。”木樨挠了挠头:“而且,他们甚至不清楚你们的具体身份。”
“我只是告诉了他们,有两个在祭典中认识的好友,来我们这做客,估计不会有什么多余泄露的消息。”
王川沉吟了片刻。
“说实话,我觉得魔宗的人,脑子没那么坏。”他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一阵叮当的声音:“我们离开凉山,究竟有什么地方可去,他们只消稍微调查一下,多半都会有些想法……媛媛她离奇消失,能去的总共就那么几个地方。”
“就算他们不知道,我们能够自由在大渊和其余的地方出入,那也不能太掉以轻心。”
木樨仔细思考了片刻。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他摇了摇头:“虽然我不知道魔宗的具体手段,但我想既然你能带媛媛姐离开魔宗,那自然就不担心他们在媛媛姐身上留了后手。”
常媛点了点头。
“原本我身上,确实有些可以追踪的东西,但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已经将所有可能被追踪的器具,都留在了魔宗里,剩下这柄随身的兵器,甚至还有我本人,都已经让前辈仔细搜索了一遍,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这就对了。”木樨拍了拍手:“首先我要说明啊,我不是觉得媛媛姐修为低,但我们这根凉山相隔至少有万里……一个修为不过八品武者的小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来到这一处,我想也不太可能吧。”
王川和常媛齐齐点头。
木樨说的也确实在理,如果不是魔宗里的人脑子抽风……哦不,抽风说不定也没法想到这一处。
毕竟,修行也是要讲究实事求是的。
一个筑基期后辈,半个月里穿越关卡无数的魔宗防线,来到大渊深处,确实有种魔幻现实主义的荒诞感。
“希望是我瞎操心。”王川的神情放松了些:“只不过,若是你启程到古脉修行,我们也得离开啦。”
“离开干啥,我们狰族很好客的!”木樨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只要你们不嫌弃,在这住个一年半载的,那也没有任何问题!”
“我们也不是毫无目的的。”王川笑了笑:“接下来,我们还有不少的修行目标,都得在这大渊之中进行。”
“我去古脉修行,应该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毕竟四大古脉,位于大渊之内的,就只有那两家,无论是哪一家,开启的时间还有两三个月,就算路途遥远,我想两个月的旅途,也足以让我到达我可以到达的地方了。”木樨如是说。
“你这话还真绕……别学王川了,他那家伙天生谨慎,说话才加那么多限定词,我们魔宗的家伙,得洒脱点!”常媛把杯中的奶茶一饮而尽,看着狰族外,那耸立的石林:“学他那家伙,难得成才!”
木樨又笑了笑。
在他的心目中,王川已经是真正的大哥,是自己的精神领袖。
他的性格,他的为人处世,都像一面旗帜,在他心中飘扬。
他也清楚,自己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追上王川。
但至少,不能放弃追赶。
……
阴雷云层之下,兽群掀起一阵烟尘。
在它们的背上,一群身披重甲的军士,正向着石林的方向冲锋而来。
而这队军士的中心,是一位少女。
青叶脉少主庄娴。
亲至。
第两百章 寻人
王川的眉头忽然挑了挑。
“果然是说什么来什么吗……”他叹了口气:“媛媛,我们可能得躲起来了。”
常媛一脸错愕。
“不会吧……”她随口将杯中奶茶一饮而尽:“我们藏哪呢?”
王川诡秘一笑。
他轻轻伸出手,在一旁的墙壁上敲击了两下。
木樨和常媛都看着他的手势。
一只脚忽然从虚空中踏出,把王川整个砸在了地面上。
“装什么呢?”踩在他身上的,正是从莲花座里出来的余楚佩:“怎么,有了女朋友之后,就忘了自己什么水平,瞎鸡儿装起来了?”
王川整个人瘫在地上,脸上全是尴尬的笑容。
“楚佩姐,我错了。”他放弃了诸如“给个面子”之类的说辞:“我不该装哔的,尤其是不应该用您的手段装哔,请您收了神通吧。”
常媛丝毫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
她就喜欢看王川吃瘪。
木樨倒是跟王川感同身受地尴尬。
“那既然你们能藏起来,我就放心了。”他长出一口气:“毕竟我们这地方,就是荒芜的石林,连洞窟都没几个,若是你们藏不起来,那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余楚佩松开脚,轻笑一声。
“来的人里边,最高的修为,也不过是金丹期,很显然并非魔宗主力,甚至不是为了我们而来。”她望着窗外:“只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你们还是先藏起来的比较好。”
常媛笑嘻嘻地站起来,走进了莲花座的小世界中,还不忘给王川做了个鬼脸。
“木樨,我建议你现在立刻去跟知道我们来的族老说一声,让他们帮着隐瞒一下我们的存在。”王川躺在地上,眼神变得清寒起来:“虽然我们被发现也可以离开,但若是把你们牵扯进去,那可就不妙了啊。”
木樨点点头。
“那川哥你们自己保重,我赶紧去跟族老们说一声。”
说着,他一跃而出,在房顶上疾驰而去。
王川这才松了口气。
“楚佩姐,这么吩咐之后,应该不会节外生枝了吧。”他看着漂浮在空中的余楚佩:“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吗?”
“暂时我倒是没发觉什么遗漏,只不过他们到来的时机,还是太巧合了。”余楚佩眼神幽幽:“如果不是魔宗方面有指示,那群人又怎么会来到这荒凉的边区呢?”
王川颔首,表示同意她的猜测。
这件事情,确实过于蹊跷。
……
“贵客自远方来,蔽族有失远迎。”木亦长老站在石林的尽头:“不知今日青叶的各位大人来此,是有什么吩咐呢?”
青叶的名声,在大渊各个魔宗支脉之中,那是响亮得很。
作为三大支脉中,人数最多的一支,青叶的势力,在三大支脉中覆盖得也最广……因此他们忽然降临,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经常有些小部族,就是在帮助青叶办事的过程中,得到了丰厚的报酬,从而发家致富的。
青叶的门人,教养一般很不错,跟桀骜不驯的本部人马,可以说是截然不同。
“今日,是少主亲至。”为首骑着高头大马的黑衣甲士轻轻揭下面甲:“我们来此,是为了寻人。”
“寻人?”木亦愣了愣:“我族这些日子,并没有来什么客人啊。”
当初王川等人到来的时候,是直接划开空间,进入了木樨的房间里,故此除了木樨本人,还有最高层的几位宿老,几乎没人知道,族里还多出了这么两号人。
即使是负责处理俗务的木亦,也不清楚其间的关窍。
“你也不必多说,今日我们来此,就单纯为了找人而已,无论有没有找到,都会给你们相应的报酬的。”黑衣甲士轻笑一声:“还不来见过少主?”
一辆华贵的车马从中驶出。
帘子掀开,带着面纱的庄娴对着木亦宿老轻轻点头。
“叨扰各位了。”她脸上带着微笑:“还请木亦宿老,给我们带路吧。”
虽然不清楚这青叶门人的葫芦里,究竟卖了什么药,但木亦宿老还是老老师会地见礼,然后将这数十名甲士,都带进了狰族之中。
作为边区的普通部族,这里的建筑,实际上都比较破旧。
庄娴被围在甲士们的中间,看着那颇有些古风的建筑,轻轻点了点头。
她自幼就开始游历,但像狰族这样,虽然房屋残破,却还遵照着古法建造的村落,确实是不多见了。
这种景观,也更令她增添了几分好奇。
能够孕育出祭典首席的族群,果然不简单。
“大人。”木亦将他们带到了村落的中心,狰族的古广场上:“这就是我狰族的部落中心,如果各位想要寻人,吩咐我们就是了。”
甲士摇了摇头。
“我们自有寻人的方法,就不劳您费心了。”他向着身后挥了挥手:“弟兄们,该干活了。”
包在外围的甲士们纷纷下马,只剩下中央一圈的甲士,还在守护着庄娴的安全。
看着四散开来,走进狰族村落的甲士们,木亦的眼神微动。
这群人,究竟是为何而来?他的心中,这种疑问挥之不去……原先他还以为,这群人是为了招揽木樨才来到这里,没想到他们居然对木樨只字不提。
寻人?我狰族之中,有什么人需要找寻的吗?
他无论如何想不通这一点。
庄娴端坐在马车中,双手交叠于小腹前。
在她的手上,一枚破碎的镜片,正幽幽地闪烁着光芒。
“怎么,已经来到狰族了吗?”那个声音,轻轻地从镜片里发出。
“已经到了。”庄娴点点头:“你说的那两个叛徒,真藏在这里?”
“虽然听起来有点魔幻,但在我看来,他们若是从魔宗的范围里逃出,那多半会来到这里……我很清楚,跟我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究竟有什么想法。”
“尤其是在我见过他那双眼睛之后,就更加笃定。”
“不会错的。”方负雪站在镜子的那头,随手比划着体术:“你只需要找寻就是了。”
“如果能找到,那自然是大功一件。”
“找不到的话,完全也没有损失。”
第二百零一章 下手
王川撕开小世界的一角。
当然,这也是余楚佩默许的情况下,他才能做到这点。
此时,他正跟常媛一人一边,瞄着外边的那群甲士的一举一动。
“这东西好高级!”常媛一边瞄,一边感慨:“这样的小世界,也不知道我们以后到什么境界,才能修炼出来。”
“普通的小世界,炼虚境就可以修出来了,只不过使用的时候有诸多限制,最好还是找一个不错的法宝,将它强化,就像我的莲花座一样。”余楚佩站在她身后,眼中的光芒基本还是满意的。
王川能够拐回来这样一个女娃娃,她还是很自豪的。
就像自家的猪,终于学会拱白菜一样欣喜。
“他们似乎在用一种特殊的法器在找我。”王川看着他们手上,提着的四面都是龙头的小追踪器:“怎么跟我见过的地动仪那么像的?”
“那是魔宗特有的追踪器之一,专门感应一个人的气息……找的应该也不是你,而是常媛的气息。”余楚佩毕竟是老江湖,一眼就看出了那玩意的来路:“只不过八百年过去了,怎么形制还是这般古老?”
“真是没有进步啊。”她轻叹口气,似乎是在为魔宗这些年的原地踏步,感到惋惜。
“进没进步我不清楚,只是在这小世界里,他们应该是找不着我们的吧。”王川转过头,看着余楚佩:“那楚佩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下来?”余楚佩的眼神有些冷:“当然是趁着他们离开狰族之后,悄咪咪地追上他们,然后从他们的手上,拿到究竟是谁在追逐我们的情报。”
“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常媛有些忌惮。
“用王川的手段,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了,对吧。”余楚佩看向王川的眼神中,笑意玩味。
“不是吧,用那个东西的条件,很苛刻的。”王川皱了皱眉。
“什么东西?”常媛的眼睛亮了。
王川的手上,还有些她不知道的好法术吗?
“就这个。”王川闭上眼睛,两只手指并在一起,在指尖缓缓划出一道透明的,近乎不可见的神魂剑胚。
“这玩意有什么用?”常媛看着那小巧的剑胚,有些疑惑。
“等你看到就知道了,这玩意是我误打误撞弄出来的玩意,可以说是一个错误。”王川叹了口气:“拥有它之后,我几乎怀疑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了。”
“你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好人?”余楚佩眼皮跳了跳:“就算想给自己贴金,也没必要这样说吧。”
王川翻了个白眼。
感觉常媛到来之后,楚佩姐就变了个人似的……根本不像以前一样,老开黄腔笑话自己,反而变成一个絮絮叨叨的老妈子了。
这样的楚佩姐,没有以前好玩。
……
“没找到吗?”方负雪看着镜中的人儿,轻轻叹了口气:“难道我的想法出了错误?”
“要不要我再去问问那些宿老?”庄娴的眼神恬淡:“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一点线索也不能错过啊。”
“现在我也不敢确定了。”方负雪摇了摇头。
先前,他感受到王川“死而复生”时,背后有一尊绝世强者的波动,故此相信他们能从魔宗逃出去……但现在,在这狰族之中,竟然找不到他们半点气息,那也确实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去试着用些别的方法,从他们手上,逼出那些人的下落。”庄娴的眼神变冷了些:“当然,前提是你绝对确定。”
“我建议你不要那么做,本来我也没打算让你跟他们正面杠。”方负雪摇了摇头:“他们的背后,还有别的强者……就算你手上有些底牌,至多也只能保住你自己的性命。”
“但如果你惹了他们背后的强者,这条线索,就算是彻底断了。”
“我们再没办法从这条线索之中,找到他们的踪迹。”
“这是非常呆的行为。”他看着庄娴:“女孩子可不能不爱惜自己。”
“那样我会伤心的。”
庄娴叹了口气。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只能打道回府了啊。”她轻轻敲了敲车窗。
甲士首领转过头,轻轻点头。
他擎出传讯符,向其余正在搜寻的甲士们,发出了命令。
“他们这是要走了吗?”王川看着重新聚集起来的甲士们,眼神凝重:“他们没发现我们的踪迹,会不会向狰族出手?”
“就算出手也没问题。”余楚佩的声音懒洋洋的:“我在这呢。”
常媛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余楚佩,心中一暖。
很少见这样的前辈……既强大,又令人放心。
可若是王川听到她心中的想法,必然会翻着白眼吐槽。
让自己单挑不可说的存在,逼着自己屡次释放神通……这就是所谓的,可靠而又强大的前辈吗?真是见识了呢!
“他们已经离开了。”看着木亦手中,多出了几袋子魔晶,王川目送着那支马队远去:“楚佩姐,现在怎么说?”
“不急,我们慢慢追上去,然后把那个看起来懂很多的骑军首领,轻轻捉过来。”余楚佩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摩拳擦掌的味道:“你们准备好了吗?”
“不是,要我们动手捉吗?”王川眼皮跳了跳:“不至于吧,那家伙的气息看起来,已经有金丹期了啊。”
“七品而已,你真出手了,他们能挡住你?”余楚佩敲了敲他脑袋。
“一枚戒指用一次,要充半个月能量呢……难道不留着当底牌?”王川摸着自己被锤的脑袋,一脸的憋屈。
“看来我们的川川,还有底牌呢!”常媛凑上来,帮他吹了吹气:“这让我很放心呢。”
“俩小年轻秀恩爱,我都快受不了了。”余楚佩故作惆怅:“唉,我的真命天子都等了八百年了,怎么还没来呢?”
常媛闭上嘴巴,看了看王川。
她的眼神里,蕴着些惊讶。
王川哈哈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常媛的表情一下子兴奋起来。
八百岁的老前辈,还这么年轻美丽……自己可要好好跟人家学学驻颜之术了!
王川可不知道她想什么。
他现在比较关心的是……
要在哪里下手。
第二百零二章 飞蛾扑火
“就这?”王川看着自己身上披上的黑衣:“就这么直挺挺的冲过去就行了?你真不担心我们会暴露?”
“暴露?”余楚佩在空中漂浮着,轻轻一笑:“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
“真不会暴露吗?”常媛在一旁夫唱妇随:“我们现在,不是已经被当做背叛了宗门的反贼吗?不应该隐姓埋名,好好躲起来吗?”
“你本人确实应该躲起来,但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又并非是你。”余楚佩诡秘一笑:“现在,你是大渊中一个神秘组织的成员了。”
常媛:“???”
我什么时候,又加入了一个神秘组织?
“你们难道没听说过,在大渊之中,一直活跃着一个组织吗?”余楚佩的笑容玩味:“大渊里的势力,可不只有魔宗这三大支脉。”
“五位地仙的传承,还有那些半人半兽的家族……跟三大支脉平级的势力,在这里至少还有不下十家。”余楚佩也随手取过一件黑衣,在上边用粉灰划出一个又像蛇,又像一朵娇花的标志。
接着,王川和常媛身上的黑衣,又出现了这么一个标志。
“这是什么标志?”王川问道。
“这是五大地仙的传承中,某一个不肖子弟,在大渊中创办的杀手组织。”余楚佩杂七杂八的东西懂得多:“平时自由行动,而要执行任务的时候,就会到各个城镇去接头。”
“我先前用分身去探查了一下,那骑兵首领的人头,原先并没有人去取。”她把头发扎起来,以免被风沙吹得到处乱飞:“然后,我就专门策划了一份,有关于取他性命的委托。”
王川和常媛的眼神之中,都露出了怪异的目光。
“接着,我又用另一个分身,接了这个任务。”余楚佩的话里,有种理所当然的味道:“现在,你们就是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里,接取了这个任务的杀手。”
“这也行!”王川和常媛异口同声。
……
手中的镜子再没有半点声音传出。
庄娴抱着那镜片,颇有些意兴阑珊。
方负雪从那么远,都想办法给自己找了这样的机会,去跟魔宗拉近关系,但自己却没有把这件事情做好。
虽说有运气的原因,但自己确实没找到,方负雪口中信誓旦旦,必然会存在的那个魔宗的叛徒。
风越发的大。
“起沙了,小姐。”坐在她车里的婢女,忽然抬起头来。
庄娴刚想说些什么,却看到了她袖子里闪过的一点寒光。
一声轰然巨响过后,庄娴从破碎的马车中跃出,胸前隐隐闪烁着一点血光。
“隐藏得真够深的。”她看着那手持峨眉刺的婢女,眼神中透着一种心意错付的懊悔:“你居然要杀我?”
“我想杀你,已经很久了。”聂轻漾看着她,眼中的光是血色的:“自从我父亲死后,让我成为你的婢女之时,我就一直想杀你。”
王川缩在石头后面。
风起的时候,确实容易趁乱混进去,将那看起来知道些什么的骑军首领抓过来,然后拷问一下……但现在,情况似乎有些变化。
“她们这是,内斗吗?”常媛也伸出脑袋,看着对峙的聂轻漾和庄娴。
“我猜是的。”余楚佩也飘出一只脑袋。
“不是,楚佩姐,你也来凑数干啥……”王川看着漂浮在自己头顶的余楚佩,一脸嫌弃:“拜托你有神通可以直接看的话,完全用不着这样啊。”
“活跃一下气氛,缓解一下尴尬好吗?”余楚佩咚一声敲了敲他的脑袋:“别这样跟大人说话!”
常媛捂着嘴巴,不让自己的笑声被人察觉。
庄娴站在那,正对着聂轻漾。
她们的身边,那群甲士们已经包围起来,却又被她屏退。
“你们不用过来。”庄娴松开了掩着伤口的手指。
在那之中,再没有鲜血淌出。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伤口似乎就已经愈合了。
“轻漾,你跟了我已经多少年了?”庄娴将众人屏退,分散在这石林的各个角落里埋伏,以求让她得到一个舒服的,可以讲话的空间:“有十五年了吧。”
“是十五年两个月零四天。”聂轻漾的手中,紧紧地捏着峨眉刺:“怎么,又忽然间大发慈悲,让你那些属下们离开了?”
“现在的你,魔气已经难以动弹了吧。”她一步步接近庄娴,看着她那张略带痛苦的俏脸:“我这峨眉刺里,可早就藏好了一粒破碎的高品灵石,只等你过来的时候,将这玩意刺进你的体内。”
“这里距离青叶,至少还有半天的路程,你还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呢?”她看着颤抖的庄娴,眼中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在流血过多的情况下?”
她一剑刺出,直逼庄娴的心脏。
竟是毫不留手!
庄娴的左手虚引,如葱白般细嫩的手指,却抵挡住了那锋利的峨眉刺……她随手一拨,那尖锐的利刃,就已经脱手飞出,落在不远处的沙地上。
“虽然你修行很努力,我也看在眼里,但不得不说,你确实不是一块修行的好料子。”庄娴看着聂轻漾:“无论是武技还是修行进境,你都不算上乘。”
“住口!”聂轻漾看着她:“即使是这样,我也成功袭杀了你!”
“杀我……恐怕你是做不到的。”庄娴逐渐挺直了腰。
她的伤势,似乎已无大碍。
“怎么可能!”聂轻漾看着她的伤口:“那明明是精纯的灵石,落入你的体内,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落入我的体内?”庄娴轻笑一声:“我可怜的小妹啊,你恐怕根本没有理解,灵石这种东西,究竟在怎样的情况下,才能跟魔气发生反应。”
“当初我说了,要送你去系统的学习修行,你不听,非要自己搞鼓,现在甚至连灵石跟魔气发生作用来绞杀我的情况,都没能搞懂。”她叹了口气:“你是我见过,最呆瓜的一个杀手啊,小妹。”
“不许叫我小妹!”聂轻漾眼眉一挑。
她的峨眉刺再度刺出。
决绝得像是飞蛾扑火。
第二百零三章 损招
王川一手握住了甲士首领的脖子,轻轻一刺。
在余楚佩的法力加持之下,这家伙甚至连叫喊都来不及,就已经被王川随手撂倒。
什么叫法力无边啊.jpg
“常媛,接下里你别怕啊,我这个法术使用的前提,就是这样的。”王川向常媛投出一个做好心理准备的眼神之后,随手把甲士首领翻了个身。
轰然一拳。
他的拳头,正打在了那甲士首领的脑袋上。
余楚佩衣袖一挥,周围迸发的声浪,就瞬间歇息下来,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
“你这是……”常媛瞪大了眼睛:“干嘛呢?”
“我这是在做一些准备工作。”王川的手中,邪剑胚缓缓浮现:“这种东西若是想成功,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
锤人就是帮助吗?常媛心中一颤。
她忽然替这个被锤的老哥,感到一点抱歉。
当然,这种错觉一闪而逝。
她可是魔宗出身……魔宗的家伙,多半都不在乎怎么对待输家。
赢家通吃,输家的下场可没人在意。
因为在魔宗,输家从来就没有所谓的人权。
“能听到我说话吗?”王川看着重新坐起来的甲士首领:“能听懂吗?”
甲士首领点了点头。
“你这个法术,跟他心通比起来,怎么麻烦了这么多?”常媛见惯了项凡心的他心通,现在看到这种慢吞吞,还有诸多限制条件的搜魂法术,就感到一阵头疼。
这样麻烦,还不如直接讯问拷打呢!
“他心通没办法对一个昏迷的家伙使用啊,而且对于强烈反抗的家伙,也没法使用,所以他心通实际上的用处,比想象中的要小很多。”王川摇了摇头:“但我这个法术,可以避开大部分的禁制,直接进入他的核心。”
“剩下的,只需要问就好了。”
“只要他知道,那就一定能回答。”
“知道你们来这里,是为了找谁吗?”王川开始询问了。
在邪剑胚的加持之下,他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直接绕过了神智不清醒的表层意识,通往这位强者的深层意识。
甲士首领的声音有些晦涩。
他的深层意识久久不曾上过台面,此时掌控了身体,难免有些不适应。
再加上王川并非将他当做提线木偶般使用,让他更为迟缓。
“我们是来寻找,两个人的下落……一个名叫常媛,乃是魔宗已经定下的叛徒,而另一位我们尚不清楚姓名,只知道同为祭典的首席。”
王川哦了一声。
首席现在就站在你面前呢,真可惜。
“那么,你们是从哪里得来这个消息的?”王川接着问道。
这才是今天这场询问的核心内容。
他得知道,究竟是谁,把刀子伸向了他的背后。
“这是少主对我们吩咐的,但我们并不知道少主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甲士首领如是说道。
王川几乎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为啥要搞定你这个家伙,那就是因为自己觉得搞定青叶的少主,会比较困难。
你现在忽然拉胯了,叫我怎么办?
又去把青叶的少主搞一遍,然后把锅全部推在那个杀手组织上?
“如果你想,我现在就让那个待命的分身,再去提起一个任务,然后我们再接下来……背锅嘛,找他们背最合适。”余楚佩耸了耸肩,表示这件事情并不算是什么困难的问题:“还是说你另有想法?”
王川长出一口气。
他有点儿头疼。
如果动了这个家伙,还可以随便点推锅,但如果动了青叶的少主……就算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把邪剑胚启动,那也需要比较困难的条件。
毕竟,青叶少主的身子可金贵多了,要是像现在这样,用暴力破解的方法,先把她殴打一顿,然后再探查神魂的话,也会面临更多的麻烦。
甚至,这样身份的人脑子里,说不定还会有什么禁制之类的东西,以防止秘密外泄。
这样的话,难度又大为上涨啊。
“要不,我们想办法潜入青叶?”常媛提出了一个看起来就很馊主意的建议。
“你这个提议很不错,只不过可行度低了点。”王川自然不会正面回怼……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生活还是幸福一点比较好:“潜入青叶费时费力,而且还增添了暴露的风险,还不如直接把她抓过来打一顿。”
“恐怕不行。”余楚佩摇了摇头:“我能感受到,她的识海中有禁制。”
“即使你的邪剑胚,能够无视掉那种层次的禁制,但她本身你也很难解决……毕竟我已经感受到,好几个强者的气息,以我现在的实力,不好处理。”
王川咂了咂嘴。
“她们似乎有些不小的内讧,如果我们现在上去,能不能想个办法,让我骗的她的信任,然后在那一刻把她放倒?”他搓着脑袋,几乎没把脑袋整秃噜皮:“这好像也不太可能,我无论怎么出场都很突兀好吧。”
余楚佩忽然打了个响指。
“你记不记得,我教过你的那门法术?”
“不记得了。”王川果断摇头。
一般楚佩姐说出这种话的时候,自己一般都是不羁的的……所以别管那么多,反正肯定就是不知道就对了!
余楚佩:“……”
太不给面子了这家伙,忽然整得自己好想教训他。
不过,教训他可以先缓缓……毕竟她也很好奇,究竟是谁能够想得这么远,直接把常媛的消失,和木樨的部族联系起来。
有这种人的存在,她始终心有不安。
甚至,那背后之人的最终目的,并不是常媛,而是和常媛有接触的王川……的背后的她。
作为资深叛徒,她对于魔宗恐怖的手段,已经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如果自己棋差一招的话……
下场不会很好看。
“我用一个法术,把她俩先放倒,然后你出现的时候,就不要说话。”余楚佩终于下定了决心:“常媛,你就在这里先等着,让王川去试试看。”
“怎么试?”王川有些蒙圈。
他确实不知道该干嘛。
“你只需要走过去,坐着,然后等她醒来就行……不要说话,也不要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余楚佩幽幽地说。
她要出损招了。
第两百零四章 邪剑再临
王川战战兢兢地走到这俩人的身旁。
无论是聂轻漾还是庄娴,面对境界深如瀚海的余楚佩,都绝不是一合之敌。
毕竟,别人八百年的修为和见识,可不是这两个初出茅庐的小菜鸟可以比拟的。
“你就坐着就行了,别说话,也别做任何的动作,就像一个雕塑那样坐着……然后接下来的情况,就由我来操纵好了。”余楚佩眯起眼睛,轻轻用手指点出,抵住了庄娴的额头。
一阵温和的波动,从她的指尖流出,轻轻荡漾开去。
由于是温和的波动,庄娴身上潜藏的那些东西,并没有发作,只是静静地躺在那,等待着威胁到庄娴生命或灵魂的法术,再行发动。
“这是什么法术?”
“一种不怎么好的法术,小孩子不可以学的那种。”余楚佩的脸上,少见地露出了尴尬之色:“总而言之,你坐着不动,就大功告成了。”
王川打了个哈哈。
既然余楚佩出了这主意,他就乖乖坐着好了。
反正,作为“可靠”的老前辈,以及自己实际上的老师,应该也不会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吧!
他就那么坐下,看着石林远方的天空,淡淡地笑着。
常媛远远地看着她,嘴角扬起了一抹幸福的弧度。
自己选中的这个男人,还不赖嘛……至少这副皮囊,也不比那些知名的美男子差多少!
她的眼里含着一种名为喜欢的光,也一点不漏地落到余楚佩的眼中。
可若是被余楚佩知晓了她的想法,绝对会大叹“情人眼里出西施”。
王川的外表,至多能称得上是清秀。就算由于修行,气质大有提升,那也绝不至于称得上是美男子。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余楚佩重新走回岩石后边,跟常媛一人探出半个脑袋,很没品地偷窥着那边的情况。
王川坐在那。
但他知道,自己身旁的那个女人,已经醒了。
“唔,好热。”庄娴的双眼无力地睁开。
天空依旧是紫红色的,阴雷漫卷,给人一种阴郁不得开朗的感觉。
还是这般无趣的天空啊……在这一刻,她忽然无比怀念,在祭典之中,那蔚蓝得仿佛一块蓝水晶一样的天空。
虽然洁净和蔚蓝,不是天空必须要有的样子,但永远的沉郁和阴暗,绝不是一片好看的天空。
她如是想着,缓缓抬起了头。
其实,自己怀念祭典世界中的那片天空,不仅仅是怀念那美丽的景色,恐怕还在怀念,那位笑容如清风一般的少年吧。
毕竟,那是自己跟他初接触之后,时间最长的一次见面。
简直就像梦一样……她呓语着,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王川静静地坐在那,看着阴雷云层间,隐隐透出的电光。
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对他来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不过他并不清楚,要将这种状态持续多久,才能迎来自己想要的结果。
庄娴扑地躺下,重新望向天空。
果然,自己在做梦啊。她嘲笑着自己的软弱和无力,也嘲笑着自己对那个男人的依赖和想念……明明别人跟自己不过是朋友,自己却要在背地里思念他,想起他,让心灵背负上一层层沉重的枷锁。
多少年了,自从修炼有成以来,自己再没有这么肆意地做过一次美好的梦境。
这一次遇袭,自己居然恢复了做梦的能力吗?
她扭过头,看着坐在那儿的王川。
在她的眼中,那里坐着的,并不是什么王川,而是一个日思夜想的少年。
方负雪。
“能听见我说话吗?”余楚佩的声音,此时在王川的脑海中响起。
“没问题,楚佩姐。”养精蓄锐多时的王川,现在勉强保持着不变的神情和姿势,内心深处却有点发慌。
这个躺在自己身旁的女人,时而高兴,时而感伤,现在还偷偷转过头来看着自己……喂喂喂,这样下去真的不会搞出什么幺蛾子吗?
他对自己的身体和心灵都感到慌张。
自己现在可是名草有主……你这个女人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就算我自己不慌,我也害怕那孩子在之后会暴揍我一顿啊!
没有心虚地望向常媛那边,是因为王川决定继续扮演下去。
“能听到就好。”余楚佩的声音有些满意:“你现在转过头,对着她笑就好。”
“对着她笑?怎么笑……大概是用什么姿势,唇角往上翘的角度,大概是多少?”王川有些恍神:“您得教我啊!”
“不用看,这种眼神,我用脚指头都能猜出来,是对她情郎发出来的,你只需要保持一种淡淡的,对情人一样的微笑就可以了。”余楚佩的声音很坚定:“相信我,错了我给你担着!”
“这样笑吗?”王川头皮发麻:“那常媛看到了,我怎么办?”
“怕什么,我给你担着!”余楚佩的声音里透出一种鄙夷:“怎么,连婚都没结,现在就已经变成气管炎了?”
“看不起你!”余楚佩话里的讽意很足。
王川在心里深吸一口气。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暗暗下定了决心,冒着事后要给爆锤一顿的风险,强迫自己转过头,望向了庄娴那边。
在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和庄娴的眼神,打了个对照。
不过,无论如何,他也没办法对眼前的女孩,这个即将被自己伤害的女孩,做出那种道貌岸然的微笑来。
他只能用一种,尽量礼貌的微笑来面对她。
只是,这种微笑,正是方负雪寻常的样子。
有点羞涩,却又蕴含着一种发自内心的热情。
“负雪,好久不见。”她看着王川,嘴角露出一种舒心的微笑:“虽然是在梦里跟你见面,但我已经很开心了。”
王川的微笑没变,但内心却咯噔了一下。
负雪?这个名字好熟悉,感觉似乎是某个重要人物的名字!
“你看,她对你的戒备,很快就要降到最低了。”余楚佩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考:“再保持一下,等到她对你完全放松警惕!”
王川点了点头。
他的指尖,已经隐隐露出了光点。
那是邪剑胚的影子。
第二百零五章 真相可没那么简单
“就是现在!”余楚佩的声音传来。
王川的表情没变,可却轻轻伸出了手。
她的表情很温柔,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任由王川的手放在她的脑袋上。
头发很柔顺,很软熟,就像一只小猫的毛一般。
用小猫来形容面前这个女孩,也挺恰当的。王川一面想着,一面将自己手中的邪剑胚,轻轻送入她的百会穴中。
比起暴揍打晕,打得失去意识的人来说,这次的邪剑胚入侵过程很顺利。
他甚至没有感受到来自庄娴的反抗。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王川深深地叹了口气……就是这女孩看起来有点舔狗罢了。
余楚佩和常媛飘然而来,落到他的身边。
“怎么说?”常媛看着王川,眼中的询问意味很明显。
王川内心松了口气。
至少没有立刻发作,还好还好啊哈哈哈。
“现在准备开始问吧。”他重新坐下来,姿势随意了很多:“你的名字是什么?”
“庄娴。”庄娴轻轻点点头。
“那么,庄娴,你是为什么想要来到这个地方?”王川的眼神很逼人……但庄娴已经沉入昏迷状态,他这眼神就像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毫无用处。
为什么要做出来呢?
那自然是急切地向一旁的常媛小伙伴表忠心!
“是我的朋友叫我来的,他说来到这里,我有机会捉到魔宗的叛徒,顺便借助这个机会,获得一个强大的古传承,为我们青叶的功法库,增添新的内容。”庄娴的神态恬静,一五一十地回答了王川的问题。
“那么,这个朋友是?”王川终于点到了问题的中心。
庄娴正要回答,却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嗯……”她的表情,露出了浓烈的痛苦之色,那种狰狞的程度,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单看那个表情,甚至会以为是有人用刀子,在她软软的脑子里,疯狂的搅拌着。
“这是怎么回事?”常媛眼神一动。
不是说好了,用和平的方式解决的吗?
“触及了禁制。”余楚佩看着庄娴痛苦的模样,轻轻拂过她的额头,让她至少看起来不那么痛苦:“不过你的邪剑胚,确实有些奇特,似乎正在战神她脑海中,那并不深入的禁制内容。”
“在她背后那人,居然直接禁锢了她的思想吗?”王川倒吸一口凉气。
自己的邪剑胚,至多就能够从别人的嘴里,骗到一些情报……而她背后的那人,居然直接能够干扰别人的思维。
修真世界果然恐怖!
“是,是……”庄娴的呼吸急促,在邪剑胚的帮助之下,与识海之中的禁制作斗争:“方,方……负雪。”
当这个名字出口的瞬间,她的身子缓缓软倒,落在了他的怀中。
王川面无表情地将她放到地上。
“方负雪。”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见的冷意。
“这是谁?”常媛问道:“你认识他吗?”
“我当然认识,不仅认识,还跟他打过一架。”王川嘿嘿一笑,却没有任何高兴的意思:“记不记得,那个时候我打赢了洪不怒,满心以为万事大吉了?”
常媛摇了摇头。
“赢了他之后,我就昏了过去……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那时候我还以为,我重创了你的要害。”
“去去去,别哪壶不开提哪壶!”王川恼羞成怒:“这个方负雪,就是那个时候,操纵你和木樨他们,跟我对抗的人。”
“操纵?”常媛一阵心惊:“那我身上,会不会也留下,跟这个女孩一样的印记?”
余楚佩摇了摇头。
她伸出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
“傻丫头,我都给你检查过了,你的身上并没有留下任何有关神魂的印记,大可放心。”她哈哈一笑,又看向了王川:“你既然知道他的消息,不妨说说?”
“他是跟我,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家伙。”王川低着头,眼神锋利如刀。
余楚佩的眼神一凛。
“真的假的……”她好一会才缓过来:“又是一个,从那个世界降临的家伙吗?”
王川点了点头。
“我不清楚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在那场战斗中,我借助天地的力量,最终斩杀了他……他本该死于陨石和火海之中,但现在似乎活了。”他捏紧了拳头,曾经的伤口,现在也隐隐疼痛了起来。
那些锋利无比的“线”,在割破他皮肉的时候,可没有丝毫要讲道理的意思。
“不出意外的话,我跟那家伙,已经结下死仇了……毕竟一开始我就没打算放过他,而他也同样如此。”王川的眼神中,蒙上一层阴霾:“常媛,你那个时候就是被他控制,差点把我给杀了。”
“这么说来,是那家伙逼得你,动用了我的后手吗?”余楚佩道。
“嗯。”王川点了点头:“他的手段很古怪,而且似乎还有所忌惮,没有对我动用全力……最后才被我借机杀死。”
“但现在看来,他不是有所忌惮,而是有恃无恐。”王川转过头。
他能复活,自然出手大方。
送你一条命,又如何?
“你在担心?”余楚佩一眼看穿了王川的紧张:“你开始害怕他了?”
“我确实在担心,但我并没有害怕。”王川抬起头来:“只能说,这件事情给我敲响了一个警钟。”
“我应该知道,这里是一个奇幻的世界,什么可能都有……如果光是关注他被毁灭的**,那么我总会面临一些师祖的时刻。”王川松开了捏紧的拳头:“学到了,下次在击杀别人之后,第一时间就用邪剑胚在空中,绞杀所有逸散的灵魂碎片。”
“想要防止对手复活,还有大把大把的道道要学。”余楚佩摇了摇头:“可不是像你这样,随手拿剑划拉两下就行了的。”
“不过,这些东西,我们之后慢慢学。”余楚佩看着那躺在地上的庄娴:“你们先躲远点,我恢复一下现场……这混乱的场地,很好处理。”
“那小婢女,我们就带走好了。”她看着那躺在地上的聂轻漾:“什么叫做死无对证?”
“这就叫天衣无缝!”
第二百零六章 复活
聂轻漾从梦中醒来。
在这场梦中,她看到了自己已经死去的父母。
他们的笑容是那么的慈祥,那么的欣慰……似乎在说自己已经长大了,已经懂得为他们报仇了。
只是,在自己还醒着的记忆里,自己分明是输给了那侍奉了很久的主人。
那个作为少主,青叶这一代最强大的女人。
“楚佩姐,你真要把她带着?”王川看着这缓缓动弹的女孩:“带着她,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啊。”
“不带着她也行,你把她丢下去,整个没人的地方埋了便是。”余楚佩魔宗出身,行事的风格可以说是无拘无束。
当然,这个“无拘无束”也可以换成穷凶极恶而不自知。
王川的嘴角露出一种尴尬的笑容。
他也清楚,余楚佩肯定会说出这种话,但以他的性子,暂时还是做不出这种事情。
常媛也摇了摇头。
“我们既然把她带过来,再杀就跟杀战俘没什么区别。”她看着王川:“即使在魔宗,我们做这种事情的也不多。”
余楚佩耸了耸肩。
她不在乎这些。
“你应该感谢,这家伙心肠比较软和。”她转过头,看着那眯起眼睛的聂轻漾:“先前是当婢女的没错吧,那么在这里,你的身份也是婢女。”
聂轻漾的眼神有些抗拒。
但余楚佩的眸光闪烁了一下,她就再不敢说什么了。
那种恐怖的威压,几乎要赶上当年杀了自己全家的老主人了……作为一个自幼生活在魔宗底层的女孩,她很清楚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敢惹。
她很清楚,自己在那场战斗中,并没有给庄娴带来致命一击。
那么,屈辱也好,当婢女也好,自己也要活下去。她用这种信念来安慰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要自己在这里活下去,那么之后就一定还有机会,再接近那庄娴,然后把她杀死,以向那个恐怖的青叶之主复仇。
“你的眼神,很坚韧。”王川忽然开口了:“但如果要生活在我们身边,必须先打上我们的烙印。”
他的指尖,缓缓浮现了一枚邪剑胚。
“不要跟我们讲条件哦。”他走到聂轻漾的身旁:“反抗的话,现在就把你丢下去。”
“你要知道,你这条命,是我们帮你捡回来的。”他手中的邪剑胚一闪一闪的:“如果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以后想要去实现,那么现在就心甘情愿的,接受印下我们的烙印。”
余楚佩看向王川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种欣赏。
她是魔宗的老家伙了,对于那些正道的家伙们,总是有种天生的鄙夷感。
向王川这种,虽然保有自己原则,但行事总不计较小节的人,她觉得还算有救。
聂轻漾的眼神闪了闪。
烙印……这就是类似于神魂禁制的东西吧。她看着那闪闪发光的邪剑胚,心中隐隐混着些犹豫。
“你有什么顾虑吗?”常媛忽然问道。
“我什么也没说过,就被你们逼迫着烙上烙印,是个人都会有顾虑吧。”聂轻漾醒来之后,第一次说话:“也不让我自我介绍一下吗?”
“请。”王川绅士般地伸手:“看你先前跟那青叶的大小姐搏斗,又是一身婢女装束,我也大概能猜到,你究竟有怎样的背景和故事。”
“不过,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你可以试着说说看。”
聂轻漾仔细地端详了一眼王川。
这个少年,脸色很平静,眼神中似乎蕴着一种智珠在握的光芒。
看起来不是很好骗的样子。
“我是青叶大长老的女儿,在宗门之中,本应拥有崇高的地位,以及优异的修行资源……但那毕竟是曾经的事情了。”她轻叹一口气,决定把自己的故事原原本本地说一下,至多就渲染一下自己的悲情经历。
一个人,只要还有同理心,那么无论如何都会感受到一点点的同情吧。
她如是想着,把一个因理念之争,而反目成仇的宗主和大长老的故事娓娓道来,最后输家的女儿,被迫成了一个婢女,从此服侍赢家的女儿。
当然,其中也没少形容自己的悲惨。
王川不知从哪里端出了一个茶壶,给自己常媛和余楚佩都倒了一杯,就那么淡笑着听着她的故事。
“你说的这些,就是你这前半生的缩影了吧。”他双手交叠,放在下巴上。
聂轻漾的表情有些暗淡。
这不仅仅是为了博同情,还真在为自己的前半生感到唏嘘。
毕竟,这种身份和经历上的大起大落,确实叫人感慨。
常媛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聂轻漾能感觉到,这个女孩确实在为自己的经历,感到一阵同情。
但那淡笑的王川,和坐在一旁喝茶,仿佛世事与她无关的余楚佩,则没有露出半点同情的意味。
这一点,她用女人的第六感,能很清楚的感受到。
这种气质,不能说是阴骘,而是一种深沉的,令人捉摸不透的性子。
那余楚佩看起来是前辈,理应如此……但那少年看起来分明不过二十余岁,为什么能养成这样一种气质?
她有些想不通,于是有些害怕。
“那么,我们也给你来一个自我介绍好了。”王川整了整衣领,站起身来:“我们这三个人,都是普通的修行者,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呢,我们的身份比较惹眼,比较招人伤害。”
“要不要猜猜,我们是谁?”
聂轻漾摇了摇头。
先前她跟着庄娴,虽然也知道要来这里,寻找一些能让青叶雄起的人物,但却没怎么了解清楚……毕竟她只是一个婢女,就算庄娴对她颇为信任,某些事情也不会说得那么清楚。
“猜不出来的话,我就直接告诉你吧。”王川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假模假样的遗憾。
“跟了我们之后,如果被人发现了,你以后就得当过街老鼠。”他耸了耸肩,模样有些夸张:“毕竟,跟魔宗的叛徒混在一起,你如果传了出去,日子恐怕不怎么好过。”
“好了。”他拍了拍手,将手中的邪剑胚伸了出去:“现在能乖乖挨这一下烙印了吗?”
剑胚伸出。
光芒喷吐。
聂轻漾闭上眼睛。
在生与死,愿望和尊严的选择之间,她像是十多年前那样,再一次选择了生,再一次选择了愿望……即使这个愿望看起来很难实现,还有些找借口的感觉。
但活着就有无限可能。
……
罡风猎猎。
大渊之中,阴郁的天气一如往常。
王川和余楚佩走在最前方,常媛和聂轻漾则是远远地跟在后边。
“楚佩姐,这里就是真正能让你复活的地方吗?”王川看着这越发深邃的谷地:“从这里往前走去,我总感觉有点心悸。”
“心悸是正常的,说不定走着走着,你可能就没有心跳了。”余楚佩把戒指丢给他:“拿好,不到最紧要的关头,就不要再动用神通了。”
“你应该很清楚,如果你的身体再次依赖上了神通,这一次可没那么容易唤醒过来,说不定就成了你那怪异神通的牺牲品。”余楚佩的笑容微敛:“记住,不要随便动用神通,除非我们要死了。”
王川点点头。
他自然明白这一点。
任何东西都有依赖,如果自己永远都仗着神通无敌,不去锻炼真正属于自己的手段,从自己无限的潜能中,挤压出有限的能力……那自己恐怕一辈子,都没机会成为像楚佩姐这种,能够独当一面的强者。
这是个拥有无限可能的世界,可并不是神笔马良那般,想什么来什么。
该吩咐的否吩咐过了,余楚佩向后挥挥手,让聂轻漾和常媛跟上来。
“这是个很邪门的地方,尽量不要动用你们的魔气。”余楚佩叮嘱她们:“小媛媛我是很放心的啦,但你……”
她的眼睛恍若冰窖里的红葡萄酒。
“我懂的。”聂轻漾轻轻点头,露出一副谦卑的神情:“我们现在是牵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我害了你们,那我自己也没有好处。”
余楚佩轻笑一声。
“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你还有点脑子。”
聂轻漾没敢回嘴。
在这群人之中,余楚佩给她的恐惧,是最巨大的。
她几乎不敢在这个女人面前,展现出哪怕一丝的违逆。
她害怕这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王川没说什么。
常媛和聂轻漾,可没了解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只有他这种算是胆大包天的家伙,才敢于直接跟着余楚佩,来到这个地方。
这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谷地,公开来这里的理由,也只不过是收集一种珍贵的原料而已……但实际上,能够让余楚佩真正复活的地方,谁会天真的认为只是个简单的山谷?
“我当初来到这里的时候,是因为那五个人而彻底沉睡,但现在我想彻底复活,也要依赖那个五个人……当然是依赖他们不会发觉到我。”余楚佩的语气中,有些许的苦涩。
“他们真有那么强?”在脑海之中,王川回复余楚佩:“这么强的家伙,也要恐惧那天劫?”
“天劫对他们来说,应该不是最重要的问题。”余楚佩的声音,清晰地在他的脑海里响起:“他们只不过是害怕,要离开这个世界而已。”
“过了天劫之后,就一定要离开这个世界吗?”王川很疑惑。
他一直没有怎么了解,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强者,在渡过天劫之中,究竟该做什么。
毕竟,他真正接触过的顶级强者,只有余楚佩,顾望乡,以及那个被称为“不可说”的存在。
“具体的东西,等你到了就明白了……知道这些,对你来说没有什么独特的好处。”余楚佩的声音里,有些隐瞒的意味:“总而言之,你这一次就捏好戒指,然后祈祷上天保佑,那几个家伙刚好在沉睡期。”
王川沉默了片刻。
“如果他们不在沉默期,那我们该怎么办?”
“很简单,直接溜……莲花座已经彻底到手,即使我没有完全复活,他们也留不住我们,只不过可能需要一些时间,而这些时间,就需要你的神通,或者我的底牌来扛着……当然我会先用底牌,不会让你先用神通。”
“上一次,你的神通出现的那个家伙,就非常强势。”余楚佩补充道:“你还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的,在梦中成为了一个皇者吗?”
王川点点头。
他当然记得,那是在他的丹田内景中,发生过的最古怪的事情。
代入别人的人生,还有自己选择的余地……这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离奇。
那些人,似乎都还活着,都有自己真正的意识,不像是自己神通平时显化出来的家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的感知能够察觉到,平时能被自己召唤出来的,几乎都是死人。
那些强的可怕的家伙,都已经死了。
但那几个,出现在丹田内景中的女人,和自己所代表的的这个家伙,却给他一种强烈的自由感。
这种感觉,只出现在活人的身上。
而且是不被限制,达到一种类似于超脱的境界。
“你上一次,在那牛尊者的手下,给我争取时间出现的人,身上就带有一种强烈的帝皇之气……像那种程度的皇气,我只在当朝的皇帝,以及那个前朝帝君的身上见过。”余楚佩看着王川:“甚至由于不是完全体的缘故,他展现出来的气息,只有那么一点。”
“但就是那么一点点的气息和神魂碎片,他就帮我挡住了牛尊者的全力一击。”
“那种程度的攻击,炼虚期的强者,甚至挨不住一下……我夸张了一点,应该说是连那一下的余波都挡不住。”
“那个时候,我的莲花座几乎都冻结了,他替我争取的那一点时间,刚好足够我跟你逃出生天。”
“那种对于战斗的把握和节奏感,还有心理上的博弈,是我见过的强者之中,也少有的天才。”余楚佩强调道:“如果你这次能够再度召唤出他来,即使面对五个恐怖的家伙,我们也有机会拼一把,让我复活。”
“我会履行我们的约定的。”王川点点头。
让余楚佩复活,是他们最初约定的一部分。
这一次,如果能成功。
那自己这方,将会真正增添一个顶尖战力。
自己也能更好的,回击那位老乡了。
第二百零七章 黑渊
火焰焚天,从那黑黝黝的岩层之上,流淌下通红的铁水。
这般场景,就出现在王川等人的身前。
“要渡过这样的地方吗?”王川看着这炼狱般的场景,稍微有点抗拒。
毕竟,他**凡胎,境界不到,想要通过这种现代工厂般的炼铁高炉,属实有些难受。
“用不着担心,这些天险,我可以带你们过去。”余楚佩的声音倒是很淡定:“只不过到了里边,恐怕就要你们帮些忙了。”
“我们要怎么做?”常媛看着那滚烫的铁水,眼中倒映着辉光。
“很简单,到了最里边的那个世界之后,我本人会陷入一种无法动弹的情况……一旦我移动了,那就说明我们得逃跑了。”余楚佩毫不避讳地,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而你们的人物,就是帮我在那个梦境的边沿,收集一些气息。”
王川点了点头。
“你们现在也可以学习一下,我的御空法术。”余楚佩手中缓缓飘出一朵莲花:“很简单的法术,在其中只有六十五个法术回路,在正常的情况下,你们八品的修为,是可以释放出来的……不仅可以御空,还能有庇佑自身的效果。”
六……六十五个。王川的嘴角露出一阵抽搐的笑容。
自己的变硬术,是用得最熟练的,可就算这样,换算成现代时间,自己也需要用到零点二到零点三秒的时间。
而变硬术这种简单的法术,只有三个最基础的法术回路。
所谓的法术回路,就是灵力在其中的运转路线……而这些路线会形成一个独特的回环,就像是马达上的线圈一样。
就像构成一个图形,必须要三条线一样,想要构筑一个最基础的法术,也需要至少三道法术回路。
而更高级的法术,则需要六道回路。
六十五道法术回路……啊哈哈,啊哈哈。
笑一笑就好。
王川这边在尬笑,余楚佩的法术,却已经完全使了出来。那莲花缓缓释放,十二道重楼般悄然绽放,动作很慢。
但这并不是余楚佩的实力……她只是为了让常媛和王川,看得更清楚一些。
“用神力的话,你的反应速度至少还能提升一倍。”余楚佩特别叮嘱王川:“我知道,你现在还没用过这样的法术,但你要知道,神力跟普通的力量,是完全不同的。”
王川愣了愣。
余楚佩先前也跟他说过类似的话……什么神力直接联系自己的道心,并不需要经过识海再转换,所以动用法术的时候,可以节省相当一部分的时间。
不过,就算这样的话,自己要动用这个御空法术,至少需要三秒的时间。
三秒……如果用来逃跑的话,哈哈。
他还是尬笑了几声。
用御剑术这种最基础的,同样是三个法术回路就能构成的法术,他甚至能够瞬间起飞逃跑……这御空法术看起来很牛批,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是有些鸡肋。
不过,作为一个好学的修士,他还是牢牢记住了这法术回路的样子。
虽说自己现在实力不行,但若是以后实力强大起来之后,自己就可以直接起飞了啊。
能够跨越这么大一片铁水岩浆,还能够护住身边人的法术,只需要六十五个法术回路,怎么说也觉得相当地值。
飞起来之后,王川终于看到了底下那层铁水之湖的样子。
红色的铁水,在底下缓缓地淌过,厚重得仿佛一块巧克力底板。
“好好看。”聂轻漾看着那片湖,由衷地说。
“确实。”常媛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这女人,身为婢女之后,居然还有欣赏这片湖的心机吗?常媛如是想着,心中隐隐约约有些想法。
作为魔宗出来的女孩,她可不是什么傻白甜。
即使没有王川那般深沉,没有余楚佩那般潇洒……她的心境,也依旧称得上平稳而不吝啬于忌惮他人。
“跨过这片铁水之湖,我们前面还有罡风长城,以及黑暗深渊……罡风长城我依旧可以完好无损地把你们带过去,但在进入黑暗深渊之前,你们必须要有一个心理准备。”余楚佩的声音幽幽:“如果想历练一下,可以跟我报备。”
“那样的话,我在进入之前,就不给你们加持一手识海封印了。”
识海封印?王川敏锐地想起了自己上一次的失控。
余楚佩在跟他聊起这件事的时候,也跟他表示过,假如当时连常媛也没法唤醒他的神智的话,她就要用识海封印,将他的识海先禁锢一段时间,再用些别的手段来解决了。
能够将自己从心劫中拔出来的封印,居然要用在这里?
那黑暗深渊,究竟是多恐怖的东西?
“不是什么太麻烦的事情,只不过对人的心理,还是有些考验的……你行走在其中的话,会看见尸山血海,看见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刑罚,以及各种各样,前人留下来的痛苦回忆。”余楚佩特地看了看王川。
王川知道,这是她对自己的提醒。
自己的心神,刚刚从心劫中脱离不久,如果强行进入黑暗深渊,会出点别的意外也说不定。
但思前想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我报备一下。”他说道:“如果连这些困难都趟不过去,那我之前的修行,恐怕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不想在以后,碰到任何一个有精神能力的对手,都要被迫退避三舍。”
余楚佩耸了耸肩。
在她看来,王川选择是或否,都没什么问题。
毕竟,这家伙的理想是窝在山洞里,寂静修行三五千年,爬出来就能成就本界第一的那种铁憨憨。
没到这个境界之前,她也曾经以为,傻乎乎地蹲着修行,就真能成就。
但经历了这么多,她早已放弃这种天真的幻象。
修行之所以困难,功法和天赋这种硬性条件,确实把一大批有志之士,给限制得死死的。
更麻烦的是,即使满足了这些,修行也依旧是一件麻烦事。
所谓境界的突破,更像是一种对自己内心的说服,对潜能的挖掘。
没有压迫,没有与人接触时的感悟……自欺欺人是永远不能长久的。
看着前方的罡风墙,余楚佩笑了笑。
那么,就让我看看,你这家伙的道心和潜能,究竟能在这黑暗深渊之中,坚持多久吧!
第二百零八章 字面意义
罡风长城中,王川第一次看见了风的精灵。
“这些就是你先前所说的,风之精灵吗?”王川看着风中,那自由飞翔的水母,还有各种各样的,蝴蝶和昆虫。
漂亮得仿佛仙境。
“是的。”余楚佩的话很简短。
也不知道她在考虑些什么。
常媛和聂轻漾的眼中,明显能看出对这些美丽事物的热爱。
风中的精灵,这些在罡风能量中,催生出的毫无意识的,只知道模仿从黑暗深渊逸散出,那些不属于邪恶混乱的意识,在此处不断地游荡。
没有意识,却有类似生命的事物……王川如是想着,有些黯然。
他们可能也不愿意这样痴痴傻傻的吧。
只是苦于没有一个,离开风的机会。
“这些小东西,只能生活在风里。”余楚佩的声音传来。
她轻轻地捏着自己的眉心,似乎先前的思考,消耗了她很大的心力。
“为什么?”常媛和聂轻漾几乎是异口同声。
“因为它们依托与罡风能量诞生,但本身并不具备任何自体产生能量的机制……如果无法聚集成一颗能量核心,它们几乎不可能在外界生存。”余楚佩的解释有些冰冷:“而罡风核心,相当于金丹期的境界。”
“你能想象,一个毫无意识的人,能够在本能的作用下,修行修到金丹的境界吗?”
常媛和聂轻漾沉默了。
她们看着那飞舞的美丽蝴蝶,心中的思绪是截然不同的。
常媛的心中,是纯粹的惋惜。
聂轻漾的心中,则是升起了一种共情的感觉。她总觉得,自己的人生,跟这风中的精灵也没什么区别……随波逐流,永远都没有掌控自己生命,掌控自己未来的时候。
在过去,自己放弃尊严,去侍奉那仇人的女儿。
到现在,自己也依旧只能当一个婢女。
这是她所不愿意,却又无可奈何的。
我的命运,就是这样吗?她的心中仿佛百爪挠心。
“黑暗深渊快到了。”余楚佩绕过了那罡风长城最核心的几处风团,飘然而过:“除了王川,还有谁要放弃封印神魂的吗?”
常媛站了出来。
“楚佩姐,我要跟王川站在一起。”
“那么你呢?”余楚佩点点头,看向了一旁有些失魂落魄的聂轻漾。
“我吗?”聂轻漾摇了摇头:“还请您给我封印神魂。”
“不去试试,自己有没有那样的实力吗?”余楚佩似笑非笑。
事实上,在王川对她施以邪剑胚的时候,他们三人,就已经彻底了解了这女孩的过去……结果也证明了,王川在推测这些东西的时候,确实是有天赋。
“不用了。”聂轻漾低下头。
她的修为虽然不高,但最基本的对形势的判断,还是在线的。
以自己现在的心境,若是毫无保护地进入连这种强者,都感到有些头疼的地方,恐怕会把持不住,直接迷失在其中。
既然选择了活下去,那么就决不能轻易放弃。在她的眼底,一抹坚毅浮现出来。
余楚佩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一指点出。
神力在空中转化,化作最本源的精神力,在她的眉心流入。
聂轻漾没再说话。
她的神魂,已经被彻底地锁在了识海中,除了思考,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好了,这家伙终于沉睡了。”王川像是松了口气一般:“虽说她没什么威胁,但在这里的时候,就连说话都有些忌讳。”
“你不够大气啊。”常媛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是完全处于我们掌控之中,无论我们做什么,都大可不用避着她。”
余楚佩深以为然地点头。
“你的实力虽然不差,但在心境上,恐怕还不如媛媛呢。”她欣赏地揉了揉常媛的头发:“要多向她学习才行啊。”
王川笑了笑。
“她优秀,我也很高兴。”他哈哈一笑:“那么,现在可以开始进入黑暗深渊了吗?”
“只要你们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前方明明一片虚无,只是没了先前的罡风精灵:“那么,你们准备好了吗?”
常媛和王川都点了点头。
余楚佩抛出莲花座,轻轻将王川和常媛搭载上来。
一道明光从她的眉心亮起,在那虚无之中,映照出一条道路来。
王川看到了那道亮光,可身体却好似忽然无法控制。
常媛的感觉也一样……仿佛身体被铁水灌注,化作一尊雕像,甚至连心跳都感知不到了。
“趁着你们还能听到我的声音,我最后给你们一个忠告……如果感觉自己承受不住的话,就直接观想我留在你们识海中的一枚花瓣。”余楚佩的声音越来越空,越来越远:“那可以让你们进入短暂的封印状态,撑过这一片空域。”
王川和常媛都无力点头。
一阵古怪的波动,从外界探出头来,缓缓包围了他们的神魂。
咕嘟咕嘟的声音,在王川的脑海中响起。
“唔……”他睁不开眼睛:“这里是哪里?”
刺鼻的血腥味,接着传来,一阵阵地涌进了他的鼻腔,浓郁得像是泡在血池子里一样。
黑色,红色,白色……虽然无法睁开双眼,但这几种颜色的光,在他的眼睛前面不住地闪烁,就好像是有人在用不同颜色的灯,持续地照射着他的双眼。
“哈!”王川被照得心头火起,无名火一起,整个人就重新拥有了力量。
他腾地坐起,睁开了双眼。
黑白两色的光,已然消失不见……但王川的眼前,依旧是一片红色。
神魂不需要呼吸,但那种血腥的味道,是无法躲避的。
“我这是,被泡在了一片血池里?”他有些迷惑,张开手臂划动,在这片空旷的血海里漂流。
出奇的是,这像是水一般的地方,连一丝一毫的引力都没有……王川甚至分不清上下左右,也找不到任何的去路。
瞎鸡儿飘显然不行。他定了定神,回忆起余楚佩的话语。
“尸山血海……难不成是字面意义上的尸山血海?”他的脑中,飘出这个猜测。
然后就挥之不去。
第二百零九章 大洞
所谓血海,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血海。
随着王川不断地游荡,他逐渐确定了这个猜想。
这片世界,充斥着无穷无尽的血。红色的鲜血,褐色的毒血,还有各种各样,辨认不出来的血液。
这些血液,在这片海洋里分别流淌,泾渭分明。
所谓黑暗深渊,就是一个由无数脏污汇聚而成的地方。王川的心中,不由自主地蹦出了这个概念……毕竟在他的心中,这种由恶性记忆,还有各种各样不友好的体验汇成的地方,绝对不是什么友好之处。
如果不是为了锻炼自己的内心,他才不会来这种地方。
毕竟来自现代社会,生活在窗明几净地方的家伙,是绝不会接受这种脏污的。
有点小小的洁癖,也很正常对吧。
只不过,没有交流,不可以说话,只剩下思考的能力,还是有点难受。
……
余楚佩座下的莲花,散发着一阵幽幽的毫光。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余楚佩一遍又一遍的询问着自己的内心:“我配得上这几个字吗?”
虽说她不会被黑暗深渊所影响,但这地方,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炼心之所。
就连她这样的境界,在这其中,都能够被有限的蒙蔽。
不过,有时候,人就是需要一些阻碍……如果不能跨越阻碍,那么自己的内心,又如何能在克服阻碍的时候,变得更加洁净,更加接近自己的本源之意呢?
在她的面前,没有血海,没有尸山,有的只不过是一片虚无之地。
“大渊的中心区域,所谓的五仙沉睡之地。”她从问心中醒来,带着那三个少年少女缓缓下沉:“其实叫做大洞,也未尝不可……就是听起来太掉价。”
实际上,外边那无数的阴雷云团,还有各种地形风水的摆布,都是为了这最中心的区域,能够获得蒙蔽天机的效果。
在外边所能够蒙蔽的天机,实在是有限。哪怕是余楚佩,都能清楚的感受到,那冥冥之中的天机,还在沿着他该有的路径运转。
只不过,就像是哈哈镜里的人物一般,有些许的扰乱。
“而在这里,我已经察觉不到任何大世界的天机。”她自言自语地看着那深邃的洞窟:“不愧是五位陆地神仙共同打造的藏身之所,已经接近了传说中的中千世界了吧。”
“虽然没有拥有自己独立的世界规则,但大世界的规则,已经无法企及这里。”
“真真正正,言出法随,说话算话的地方。”
她念叨着这些王川听不懂的词汇,逐渐沉没。
上方原本的微光,已经彻底消失不见,这下沉之中逐渐升起的,如同熔炉一般的热量,也蔓延开来,几乎要将她的莲花座烤焦。
只是,在余楚佩手中那块破碎螺壳的敲击之下,那原本有些焦黄的花瓣,瞬间就恢复了洁白。
“海之号角的碎片,居然就这么用在这里。”她看着自己手中,当时藏下来的一片碎螺壳,心神微微有些荡漾。
这个螺壳破碎不久,自己那位身为水神祭司的好友,也撒手人寰。
怎么说呢……活了八百年,还真的多少有些羡慕这家伙,就这么离去,再也不用思考,再也不用被俗世的烦恼所纠缠。
“清净,就是死?”她哈哈一笑:“你还是走得早了!”
“如果等我复活,再真正跟你见一面,去泡个温泉,享受一下人生最后的温暖……再走的话,是不是就能在那条路上,走得舒服一些?”
王川的双眼骤然睁开。
“醒了?”余楚佩转过头:“你倒是醒得快。”
“我又被踢出来了!”王川一脸烦躁:“哇,为什么连这种世界的规则,都不承认我是一个拥有完整魂魄的生物……明明快要看到那一幕了。”
“看到哪一幕?”余楚佩眼神幽幽:“又是影响你人生的十大事件之一吗?”
王川叹了口气。
“也不是……就是有些遗憾。”他有些惆怅:“本来是看到,晓瑜在跟常媛争风吃醋的场面……我也想知道,如果自己当真遇到了这种场面,应该如何自处。”
“要让我处在你的位置上,当然就是照单全收啦!”余楚佩的声音轻巧:“怎么,作为一个众人眼中,未来的大反派,你就不该有点大反派的样子?”
“就算不始乱终弃,至少也不能当个妻管严吧!”她脸上的神情,就像是一个结婚多年,在家里被老婆爆锤,但在外边喝酒的时候,依旧死鸭子嘴硬的大叔:“要不要姐姐我,教你两手,保管把女孩们训得服服帖帖!”
“别了。”王川摆手拒绝:“我可不能被你蛊惑。”
“魔宗的家伙,天生就擅长蛊惑别人。”余楚佩的笑容很邪性:“如果未来你有这方面的需求,尽管可以找我。”
“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我对女人的了解,都不是你能比拟的。”
王川眯了眯眼睛。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女性?”他想起前世那位特靠谱的老大哥说的话,不免乐而开笑。
“什么话嘛。”余楚佩拍了他脑袋一巴:“你这家伙,还好意思调侃我?”
王川露出标准的尬笑。
这才是他熟悉的楚佩姐……在常媛的面前,这家伙老是端出个长辈的架子,还以为自己看不出来吗?
“那是我为了你那相好放心,才摆出来的架子!”余楚佩跟他心灵相通,一下子就能猜出他想什么:“不然你看我长得这般标致,无论是身段还是脸蛋,都是女性中的上上之选,她难道不会怀疑,你跟我有一腿?”
“我哪敢跟你有一腿啊。”王川脱口而出。
“怎么,嫌我不好看,还是怕我经验太丰富啊?”余楚佩丝毫不恼,只是脸上的神情越发叫人捉摸不透。
“好姐姐,你就别捉弄我了……万一这个时候她醒了,我可怎么交代?”王川一脸苦瓜的颜色告饶:“要不趁现在给我说说,到了下边之后,究竟该做什么?”
余楚佩这才收心。
“五位陆地神仙,在下边分别拥有一个道场……而这五个道场,呈五角星的形状,彼此只有一处交叉。”她说到这话题的时候,倒是很正经:“而你需要收集其中一个交汇点的两位地仙气息。”
“常媛和那小丫头,则去收集另外的三道气息。”
“汇聚在一起,我有大用。”
第二百一十章 交易
常媛浑身一抖一抖的,堪堪醒来。
她受了极大的惊吓,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大汗淋漓。
“媛媛。”王川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你别过来!”常媛猛地退后,却发现触碰到了莲花座的结界。
王川伸出去的手,一下子滞在空中。
“媛媛,你是不是梦到什么了?”他没继续伸手,只是绕到了常媛的侧面,坐了下来:“你在害怕我吗?”
“哇!”常媛一下子就哭出来了:“怎么,怎么你跟梦里所讲的话,都一模一样的!”
王川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余光瞥到余楚佩的动作。
余楚佩正做出一个“抱住她”的动作。
混蛋……这时候怎么抱住她。王川没察觉到余楚佩的深层用意,只当是日常出馊主意,这个时候他确实没有拥抱她的勇气。
“你,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常媛像个小兔子一般,缩在角落里,眼神楚楚可怜。
王川终究还是抱了下去。
“没有的事。”他暗运内劲,将血气鼓荡开来,为常媛烘干身上湿漉漉的衣物:“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我们不是约定好的吗,要一直在一起,你属于我,我属于你。”
“可是,你为什么会跟梦里说的话,一模一样?”常媛还没彻底从梦中走出来。
她有些魔怔了。
可王川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你究竟,梦到了什么?”他的眼神中,满是疑惑的神情。
而这种神情落到常媛的眼中,就不免更生怀疑。
“我……我渡过一片尸山之后,发现自己离开了大渊,然后独自一人,面对从魔宗追杀过来的昔日同门。”常媛的眼神,有些许的暗淡:“虽然我选择了跟你离开,但毕竟我还不想跟他们兵戎相向。”
“但是,他们穷追猛打,我也只能逃跑。”常媛说到这的时候,泪光闪闪:“可是你……你又不在我身边。”
王川讪笑两声。
拜托,那是你的梦里……我就算真的神通广大,也很难在正常状况下,跑到你的梦里去守护你的啊。
“然后,然后……”常媛的眼神有些羞愤:“我在逃脱他们追捕之后,终于还是看见了你。”
“我看见,看见你跟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甜蜜的站在了一起,跟我擦肩而过。”
“然后那个女人,也是魔宗的卧底……她一剑就把我重创,而你却站在她的身边,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一般。”
“对不起。”王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还对不起!”常媛狠狠地拍了拍他:“你不是应该告诉我,你绝不会那样做的吗?”
“我绝不会这样做……”王川话没说完,又挨了一锤子。
常媛的眼中,已经闪过一丝无奈。
“唉,你这家伙。”她捂着额头:“现在我彻底醒了。”
“啊,啊……”王川张大着嘴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在了解女生的潜台词方面,确实是毫无建树。
常媛捞住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没事了。”她摇了摇头:“我已经醒了。”
王川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余楚佩打断了。
“现在你们三个,都醒了的话,就可以开始分头行事了。”她看着三人:“早前我寄托在你们识海之中的,那几片花瓣,感应一下应该还在吧。”
三人都点了点头。
在这个时候,儿女私情什么的,可以先放一放。
“那么,常媛往西北方红白两色交错的地方,去取那两色的气息。”余楚佩的任务布置很简单:“这里没有过多的重力限制,只需要你们用些许的灵气,御风而行就能很快到达目的地。”
“王川则去黑青两色交织的地方,取那两道气息。”
“聂轻漾你呢,就去取黄色的气息。”她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摆了摆手。
三人便获得了最初的速度,迅速飞出。
王川扭过身子,远远地对着常媛说了句什么。
只是,在这个空间里,声音似乎难以传播到远处。
常媛却看懂了他的唇语。
“这家伙。”她远远地摆了摆手,示意王川放心:“这么呆呆的,怎么会给别人抢走呢?”
……
王川在这片空间中飞行,只感觉身轻如燕。
这种感觉,原本该是金丹期之后,才有可能掌握的御空而行,但在这片特殊的世界里,他能够提前享受到飞行的快感。
“终于不用在屁股下面,再叠一柄长剑了。”他叹了口气:“就算是宽厚的,专门用来飞行的长剑,坐起来也还是有点硌屁股。”
“是吗?”一个深沉的声音,忽然在他的耳边响起。
“谁!”王川的神情骤然严肃起来。
“你在我们的世界里前行,真的不用事先跟我打声招呼吗?”那声音悠远而空洞:“还带着八百年前那个女人的气息……怎么她还没死透吗?”
王川只觉一阵头皮发麻。
这声音,该不会来自那个……所谓的陆地神仙吧!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来自南方的地仙,俗名已经舍去,自号洛安真人。”那道声音在王川的两个耳边同时炸响:“看你手上的药剂,是想要收取我和那几位同道的地仙气息?”
王川几乎像是被扼住了咽喉一般。
他的身体,已经无法动弹了……就像先前在那黑暗深渊一般。
“要借我们的东西,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你能付得起代价吗?”洛安真人本体位置不明,但此刻展现出的神通,是王川所无法反抗的:“想要得到我们的气息,不是什么无法做到的事情,但你做好准备了吗?”
王川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感觉,那洛安真人,接下来的话似乎不是在跟他说的。
在他所未察觉的时候,自己手中的戒指,已经破碎了。
那足以供给他开启神通的力量,没有逸散出去,而是全数汇入了他的体内。
“我当然做好了准备,一个交易而已,还不至于能让他伤筋动骨。”一个声音从王川体内发出:“你就……”
“把东西拿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