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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女相全文阅读

作者:晢晢     大唐第一女相txt下载     大唐第一女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71章 诚意不够

    “啪!”

    袁天罡一巴掌拍在黄毛的屁股上:“老实点。”

    从窦府到天宫院的这一路上,黄毛在他怀里一直扭来扭去,挣扎着想下去。袁天罡被它弄得心烦气躁,顺手就给了它一掌。

    “呜......”黄毛低低地呜咽,垂下头不想看他。

    回到竹屋,袁天罡栓上房门,又把窗户关紧,才把黄毛放下来。

    黄毛四肢刚落地,就蹬着小短腿往门边跑。

    它跳上房门,用前肢扒拉了几下,没把门弄开,又跑去窗户那边。

    但今日的窗户不同,窗下的东西被收走了,没有给它垫脚借力的地方。

    黄毛急得满屋子跑。

    “汪汪~”

    折腾了半天,黄毛找不到出去的路,只好跑到袁天罡跟前,冲他大叫。

    袁天罡定定地看着它:“你想出去?”

    “汪!”

    “你想去找那女娃娃?”

    “汪!”

    “不行,你哪儿都不许去,就给我呆在这里。”

    袁天罡闭上双眼,不再看它,开始打坐。

    见他不理自己,黄毛委屈地叫了一声:“呜......”

    连续叫了好几声,都得不到主人的回应,黄毛放弃嚎叫,开始在屋子里寻找出路。

    “嘭......铛......啪......”

    听着耳边的嘈杂声,袁天罡的心再也不能平静,他睁开双眼,看见了一地狼藉。

    “黄毛你这只畜生......”

    “汪汪......呜......”

    袁天罡拎着黄毛走出竹屋,吩咐小道童:“去把里面收拾一下。”

    对于这样的事情,小道童已经是见怪不怪,镇定地进屋收拾。

    袁天罡拎着黄毛举到与自己平视的位置,“我警告你,以后再破坏屋子里的东西,我就把你扔掉,再也不许你上山。”

    “呜~”黄毛蹬了一下悬空的小短腿。

    “还有,从今日开始,你不许出天宫院,否则,我就把你扔掉,任你饿死也不会管你,听到没有?”

    “呜......汪!”

    黄毛逐渐安静下来。

    袁天罡看见它乖顺的模样,终于满意。

    在小道童出来后,袁天罡把黄毛丢给小道童:“今日开始,贫道要闭关,这只狗,你好好看着。”

    “是。”

    “对了,若是张神医上山,直接带他来见我。”袁天罡吩咐完,转身进了房间。

    “嘭!”

    望着紧闭的房门,小道童很疑惑,从前张神医上山,道长都不想见,每次都是张神医自己摸到院子门口,道长才出来相见。

    今日道长为何改变了态度?

    “汪~”

    在袁天罡进去之后,黄毛兴奋地扭动身体,想要下去。

    小道童用力抱紧它,并且恐吓它:“别动,否则就把你扔掉。”

    黄毛:“......”

    ---------

    那一日,独孤修德亲眼看见父亲被王世充抓走,没过几日,又听到父亲与韦津等人死于车裂之刑,亲人亦遭到屠杀,悲痛得当场晕了过去。

    护卫决定带着昏迷的独孤修德继续逃亡,并邀请封德彝:“封侍郎,如今战火遍野,您只带了一个随从在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吧。”

    封德彝谢绝护卫的好意,说道:“独孤郎君痛失双亲,你们还是好好照顾他吧,我自有去处,不必挂心。”

    说完,他感谢了护卫这几日的保护,匆匆离去。

    独孤修德醒来后,对于封德彝的离去,并未放在心上,他与封德彝的交情并不深。

    如今,独孤修德一门心思地想要为父报仇,思虑过后,他前往洧州。

    护卫知道他要去寻找的人后,极力相劝:“郎君不可,洧州长史张公瑾是王世充的下属,您此行前去,张公瑾定会抓住您,把您交给王世充。

    “如此一来,阿郎的苦心不就白白浪费了吗?”

    独孤修德不以为然:“我曾与张公瑾有过交情,他是一个有抱负的人,绝不会真心跟随王世充这样假仁假义满嘴空话的主子。

    “我去见他,他绝不会为难我。”

    护卫再劝,独孤修德冷然道:“此事我心中有数,不必再说。”

    就这样,独孤修德悄然潜进洧州,找到了张公瑾。

    看见独孤修德,张公瑾吓了一跳,连忙把独孤修德拉到僻静处,低声说道:“你怎么来了?

    “你知不知道太尉派人到处在搜捕你,你怎么还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里,不怕被抓吗?”

    独孤修德坦荡荡地说:“正因为你在这里,我才敢出现。”

    闻言,张公瑾愣了一下,“太尉对外宣称韦津和你的父亲阴谋造反,他们已经伏诛,洧州也接到了逮捕你们这些余孽的命令。

    “如今你出现在我面前,我是该抓你,还是该放你?”

    从私情来讲,他不想抓独孤修德,但因公而论,他必须立刻抓住独孤修德,送往洛阳。

    “抓与不抓,待你听完事情真相后,你自行决定,我绝不会反抗。”独孤修德撂下这句话后,就定定地看着张公瑾。

    张公瑾想了一下,说道:“你随我来。”

    两人来到张公瑾的住处,张公瑾将下人打发走后,迫不及待地问:“洛阳到底发生何事了?”

    独孤修德气愤地将事情讲述了一遍,最后愤愤然道:“王世充狼子野心,洛阳人人皆知,不用多久,他一定会对陛下下毒手,拥兵自立。”

    张公瑾听得很愤怒,但更多的是沉思,王世充绝不会是一个明君,也不会是一个仁君,跟着他走不了多远。

    “张兄,不如我们去投靠唐朝吧。”独孤修德分析道:“天下大势,北边突厥是外族,刘武周依靠突厥,吞并了梁师都,但势力远远不如唐朝。

    “夏朝虽然声威浩大,但其地盘不过拘于河北弹丸之地,也不如唐朝。

    “我父亲曾经跟我说过,天下大统,非唐朝不可。”

    张公瑾若有所思。

    如今的局势,唐朝俨然已经成为了中原第一霸主,何况,唐军仁义之师,尽收民心。

    若是投靠唐朝,将来必有出头之日。

    “好,我跟你一起去。”张公瑾打定主意,决定跟独孤修德一起投唐。

    “不过,就这样空着手去投靠唐朝,诚意不够,我们难以被重用。独孤兄弟且在我府上安心住下,我去准备一下。”

    独孤修德想了一下,答应了。

    在安顿下来之后,护卫心中担忧不已,对独孤修德说:“郎君,您这样信任张长史,在他府上住下,就不怕他这次出府是找人来抓你吗?”

    ......

第472章 为今之计

    独孤修德相信自己的眼光,张公瑾绝不会是那种在背后捅刀的人。

    “相信我,张公瑾不会这样做。”独孤修德对护卫说。

    此刻的张公瑾来到了洧州刺史府,对于上官,他没有丝毫隐瞒,将独孤修德在他府中一事和盘托出,也将独孤修德对他说的话一一告知了刺史崔枢。

    “实不相瞒,张某决意与独孤修德一起投靠唐朝,不知刺史意下如何?”

    对于张公瑾不隐瞒的态度,崔枢很满意,但对于他的提议,崔枢犹豫了。

    战场上风云瞬变,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肯定能赢得胜利。

    虽然现在看来,唐朝割据的地盘最广阔,但是夏朝同样拥有民心,军队也很强大。

    最后,崔枢说道:“此事,你容我考虑一下。”

    “那独孤修德怎么处置?”张公瑾试探性地问。

    “就让他先在你府上住着,消息不要外泄。”

    “是。”

    张公瑾放下心来,独孤修德暂时是安全的。

    回到府中,张公瑾就将他去劝说崔枢投唐的事告诉了独孤修德。

    并向独孤修德保证:“若是崔刺史不愿意投靠唐朝,想要对独孤兄弟不利的话,张某定会与独孤兄弟并肩作战,一起逃出去。”

    护卫闻言,心下一沉。

    但独孤修德很高兴,他对张公瑾说:“张兄如此坦诚,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遂安心在张府住下。

    而他的护卫一直很忐忑,每日提心吊胆,时刻跟随在独孤修德的身边,唯恐他有危险。

    这样忐忑地度过了两日,张公瑾得到了崔枢确切的答复。

    不久之后,崔枢携一众下属向李世民投降,并且献出洧州。

    李世民大喜,当即任命崔枢为邹州刺史,张公瑾为邹州别驾,并且上报朝廷。

    这一日,李世民与王辩再次交战。

    由于洧州刺史的投降,王辩的军队士气低落,而唐军士气正盛,双方对战,形势很明显。

    “李世民,我要杀了你。”

    一到战场上,单雄信、柴孝和等一众李密旧部看见李世民就愤怒难掩,纵马疾驰,朝着李世民冲去。

    有了之前的教训,李世民这一次留了多员猛将在身边,程知节、秦叔宝、段志玄、罗士信......

    单雄信等人近不了身,还牺牲了不少同伴。

    程知节斩王伯当于马下,秦叔宝一枪刺进柴孝和的胸膛,罗士信等人接连杀了蔡建德等李密旧部。

    至此,李密旧部只剩下单雄信、裴仁基等寥寥数人。

    单雄信见势不妙,迅速撤退。

    “追。”

    “杀光隋狗。”

    ......

    这一仗,王辩军队大败,唐军缴获了不少辎重,士气更胜。

    长孙无忌趁机提出:“元帅,如今我强敌弱,士气又盛,应当乘胜追击,夺下洛阳。”

    “现在还不行。”李世民微微摇头。

    他之前也认为可以一举拿下洛阳,但经过这段时间与隋军的交战,他发现以唐军现在的实力,一时半会还拿不下洛阳。

    若此时攻取洛阳,他必须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但朝廷正致力于统一中原,各处都需要粮草,他们粮草不够,战事不宜持久。

    何况,他收到了窦建德正率军西进的消息,他不能在此处逗留太久,否则河北河南之地皆会收进窦建德的囊中。

    心中打定主意,李世民吩咐道:“程知节,你与段志玄留在这里,继续与王辩作战,其他人随我去平定叛乱。”

    ------------

    聊城。

    李神通包围聊城后,隔三差五就发动一次进攻。

    宇文智及据城不出。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城中粮草逐渐消耗。

    这一日,司马德戡垂头丧气地向宇文智及禀告:“陛下,我们的粮草吃完了。”

    闻言,宇文智及的脸色发青。

    没想到,他这个皇帝当得这么窝囊,居然要饿死在小小的聊城之中。

    裴蕴弱弱地提议:“陛下,我们......投降吧......”

    唐军太过强大,以他们的实力,实在是抵挡不了。

    司马德戡素来与裴蕴不和,但这一次听见裴蕴的提议,他没有反对。

    当然,投降也分很多种......

    司马德戡思虑片刻,对宇文智及说道:“陛下,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先向唐军投降,保存实力,以图将来。”

    “司马将军所言极是。”虞世南分析道:“郭子和原本割据一方,去年他向唐朝称臣,唐朝廷封他爵位,还让他担任灵州总管,现在郭子和仍然掌一方军队。

    “陛下,若是您也向唐军投降,唐朝廷定会像对待郭子和那样对待您。

    “届时您执掌一方,可以养精蓄锐,东山再起。”

    “是啊,陛下,臣也是这个意思。”裴蕴跟着附和。

    其他大臣也纷纷附议。

    这段时间,宇文智及被这场守城战弄得筋疲力尽,心中很后悔当初听信李氏族长他们的话,判出隋朝,自立门户。

    想着想着就会怨恨杨广,若没有上巳节那一出,他还是风光无限的许国公,在洛阳耀武扬威,日子别提有多舒服了。

    哪像现在,颠沛流离,还被人追着打......

    宇文智及早就不想打仗了,所以司马德戡他们的建议正中他下怀,当即说道:“既然众卿意见一致,那就这么办吧。”

    于是,宇文智及派人出城给李神通送降书。

    唐军知道宇文智及投降后十分高兴,但李神通并没有接受宇文智及的投降。

    被李神通征调过来的贝州刺史赵君德很不解:“双方交战这么久,士兵早已疲累,如今许国投降,大使为何不应允?”

    去年,李渊给各宗亲分封爵位后,又封李神通为山东道安抚大使,唐朝在山东各路的军队皆由他节制,又以黄门侍郎崔干为山东道安抚副使。

    此时,副使崔干也很不明白李神通的举动:“大使,宇文智及请求投降,这是个好机会,我们应当接受他的投降,收归他的地盘,以免被其他势力抢夺。”

    李神通神情严肃,跟众人解释:“如今宇文智及粮草已尽,我们一战就能攻克,为何要接受他的投降?

    “若是接受投降,城中的财物还是尽归宇文智及所有,我们不能夺取财物,拿什么来奖赏将士?又拿什么来充当军费?”

    崔干立即反驳:“窦建德亲率大军不日就会抵达聊城,还有王世充的军队,不时地侵扰我们后方,若不能即刻平定宇文智及,届时窦建德与王世充两面夹攻,再加上宇文智及,我们将难以脱身。”

    ......

第474章 形势严峻(月票加更)

    听到夏军攻克了聊城,李神通有一瞬间的懵逼,随即反应过来,慌忙下令:“撤退,撤退......”

    赵君德冲了进来:“我唐军岂会畏惧夏军?属下请战。”

    其他将领闻讯赶来,有几位将军也跟着说道:“属下请战。”

    喊杀声越来越近,李神通心慌地“怦怦”跳,他强制压下快跳出来的心,厉声吼道:“撤退,违令者,斩!”

    夏军冲到营地的时候,李神通率领亲卫兵已经逃了,留下了不少军队辎重,殿后的步卒尽数被夏军屠杀。

    “大使,我们去哪里?”

    因为夏军来攻,崔干被人放了出来,见李神通带着军队只往前冲,丝毫没有目的,他忍不住问道。

    “驾~”

    李神通挥动鞭子,抽在马上,“去洺州。”

    赵君德听见李神通要去洺州,心里不愿再跟着他东奔西跑,就说道:“大使既然要去洺州,属下就先回贝州布防,以防夏军攻打贝州。”

    李神通看见他就烦,当即应允。

    于是,赵君德率领自己的部将离去。

    而灭了许国的窦建德收编了宇文智及的军队,酌情任用了一些文臣武将,其中虞世南被窦建德任命为黄门侍郎。

    就在窦建德准备率军离开聊城,继续攻城略地的时候,有一人来到了聊城。

    此人就是封德彝。

    他一直躲在暗处观察聊城的局势,想等到唐军和夏军分出胜负后,再决定自己的去留。

    当他看见唐军连与夏军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当即下了决心,要投靠夏军。

    窦建德听说他的来意后,很高兴地接纳了他。

    ......

    聊城被夏军攻破,宇文智及兵败被杀的消息传到济北,宇文士及很伤心。

    济北豪族趁机劝宇文士及:“陛下虽然薨逝,但您是他的亲兄弟,当承继皇位,重整旗鼓,击败夏军,夺取河北作为根据地。”

    宇文士及没有做皇帝的野心,他对众人说:“多谢诸位的抬举,但吾才疏学浅,能力不济,不能担当如此大任。

    “此前,吾劝兄长归附唐朝,但兄长不听,方才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吾决定去投奔唐朝,诸位若是有意,也可随我一起投唐。”

    众人互相看了看,沉默半晌后,表示愿意跟随。

    ......

    秦王李世民在河南攻城略地,节节胜利,而淮安王李神通从河北一路退守至河南,节节败退。

    李神通率军退守洺州时,听闻窦建德率领十余万大军前来攻打洺州,当即率军撤出洺州,退守相州。

    十日后,窦建德攻占洺州,率军奔赴相州。

    李神通闻讯后,又率领各路兵马逃往黎阳。

    不久,窦建德攻占相州,继续追击李神通......

    李世民听闻李神通怯战,致使唐朝丢失了好几座城池,顿时大怒。

    “如此懦弱,怎能堪当主帅?”

    遂吩咐房玄龄:“上表朝廷,撤掉他的主帅之职。”

    但李世民没能等到李神通被撤职的消息,而是接到了李渊召他回朝的消息......

    -----------

    武德二年,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事情。

    三月,刘武周联合突厥,南下侵犯并州,先是驻扎在黄蛇岭。

    并州总管,也就是齐王李元吉派车骑将军张达前去抵御,没想到全军覆没,刘武周因此攻破榆次县。

    四月,刘武周派宋金刚攻占了平遥县。

    五月,刘武周麾下猛将尉迟敬德率军占领介州......

    并州告急,晋阳岌岌可危,李元吉派人向长安求援。

    突闻并州告急的那一刻,李渊是懵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晋阳是他起兵的地方,也是大唐的发源地,他派了自己的嫡四子去镇守并州,还给儿子分派了很多良臣勇将。

    北部边境的布防是他亲自部署,防守严密,兵力强大,怎么会被刘武周攻破,以致告急的地步?

    李渊想不明白,当他意识到形势危急时,心里慌了一下。

    如今并州已有一半的县城被刘武周攻陷,若是按照现在的趋势发展下去,晋阳就会落在刘武周的手中。

    完全攻占并州后,刘武周一定会像他当年一样,西进关中,袭取长安......

    越想,李渊的心情就越沉重。

    在与朝臣商议过后,李渊下达了命令:“以太常少卿李仲文为行军总管,与左卫大将军姜宝谊率兵救援并州......”

    众人原以为派出军队救援之后,并州的危局会有所改善,却没想到,形势更加严峻。

    李仲文和姜宝谊率兵攻打介州,却被尉迟敬德打败,双双被俘。

    不久后,两人侥幸逃出,逃到浩州,与浩州刺史刘赡防守城池,并把消息传至长安。

    李渊听闻后大惊,慌忙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这时,有人提议:“秦王善战,胆识过人,臣认为应该派秦王前去救援并州。”

    刘文静当即说道:“没错,秦王从晋阳开始就一直跟随在陛下身边,上巳节之战,秦王协助陛下,扬我军威,后来平定薛举,四处征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臣以为,能挽救并州之危局的,当属秦王不可。”

    “呵~”裴寂轻笑了一声,“秦王善战没错,但说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就有点言过其实了。

    “浅水原之战,秦王就败过一次......”

    余光瞥见李渊不悦的神色,裴寂顿时收口。

    李建成见状,连忙为裴寂解围:“阿耶,儿愿意带兵前往并州,收复失地,将刘武周赶出去。”

    他不敢夸海口说平定刘武周,因为刘武周背后还有突厥。

    突厥骑兵太过强大,以唐军目前的实力,还打不过突厥。

    李渊看向他,皱着眉头道:“我大唐猛将如云,焉能让你一个储君上战场?难道我大唐就没有将士了?”

    这一次并州之战有突厥骑兵参与,储君征战,固然能鼓舞士气,但若是不慎兵败,既又生命危险,又有损储君的声望。

    储君有了败绩,将来还怎么统领群臣,治理天下?

    再者,储君兵败,也有损大唐国威,有损他的颜面。

    李建成顿时哑口无言,默默地退下。

    但让李世民去征讨刘武周,李建成也不愿意。

    李世民如今战功赫赫,声望在他这个太子之上,若是再让李世民平定刘武周,那他这个太子就得活在秦王的光芒之下。

    这一天,他不想看到。

    于是,李建成冲裴寂使了个眼色......

第477章 鱼儿上钩(月票加更)

    天边霞光万丈,撒在行色匆匆的百姓身上,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左四急急忙忙地进入“李府”,径直往正院走去。

    这座挂着“李府”匾额的宅院,是王庾瞒着窦轨准备的临时的落脚点,她没有住在窦轨给她准备的别院,因为那是“晋阳公主”住的地方,众所周知。

    自从益州官员知晓晋阳公主来了益州之后,他们就纷纷派自己的女眷去探望晋阳公主。

    王庾没有露面,对外宣称身体不适,需要静养。

    于是,各府女眷向女官询问了一下晋阳公主的近况,表达了一下关心之情,放下礼品就走了。

    她们无非就是走个过场而已,王庾也明白,所以见不见都无所谓。

    “礼单留着,这些礼品到时候运过来分给那些护卫。”王庾掏出一张纸,递给春花:“按照这上面的排行分礼品。”

    那张纸记录的是护卫们一路训练的名次,这会儿收到这么多的贵重礼品,正好可以用来赏赐。

    这时,左四走进院子,欣喜地对王庾说:“公主,张神医进城了。”

    虽然张神医乔装了,但是他的人蹲守在城门口,还是认出了张神医。

    闻言,王庾嘴角上扬,鱼儿终于上钩了,不枉她辛苦布局这么久。

    “很好,从现在开始,派一两个人跟着他就行,其他人不要露面,也不要去打扰他,把他的一举一动禀报我。”

    “是。”左四遂去安排。

    ......

    张神医进城后,就径直去了保宁堂。

    “客倌,我们保宁堂要关门了,您明日再来吧。”

    保宁堂的伙计将要关门的时候,就被人一掌拍在门上,遂对来人说道。

    张神医微微垂着头,快速说道:“我要见张大夫。”

    “时辰已晚,张大夫不接病人,客倌还是请回吧。”

    “救死扶伤乃是大夫天职,如今我找你们看病,你们保宁堂居然不救?”张神医眉梢斜扬,淡淡地说道:“若是明日我向众人宣扬保宁堂见死不救,你猜,以后还会有人来保宁堂看病吗?”

    “你......”

    这样明目张胆地威胁他,伙计愤怒不已,但不得不接受威胁,咬牙道:“客倌请进。”

    “客倌请先坐会儿,我去通知张大夫。”

    伙计的话虽客气,但表情一点都不客气,似乎还带着一丝狠劲,说完之后,转身就进了后院。

    “张大夫,外面有位病患找您看病。”伙计向张大夫禀告。

    “这么晚了,还有病患?”张大夫很惊讶,但还是起身往外走。

    伙计好心提醒他:“张大夫,外面那位似乎是江湖人,脾气不太好。”

    张大夫微微皱眉,但很快眉头就舒展开来,无论是江湖人还是平常百姓,亦或是皇亲贵胄,在他眼中都是病人。

    只要不是丧心病狂的人,他就不怕。

    走到大堂一看,果然如伙计所言,来人一身江湖人打扮,没有表情的脸看起来很凶恶,无怪乎伙计说他脾气不太好了。

    “客倌请坐,我给你把脉。”

    张神医一直站着,这会儿听见张大夫的话也没有坐下,只说道:“我有几句话问你。”

    他一张口,张大夫就听出了他的声音。

    张大夫很惊讶:“叔......”

    “去后院再说。”张神医径直就往后院走。

    张大夫连忙跟上。

    伙计愣在原地,张大夫似乎认识那个江湖人,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张神医只来过一次保宁堂的后院,进入后院后,不知道往那边走,就停了下来。

    “叔父,请随我来。”

    张大夫领着张神医进了自己的房间,问道:“叔父不是离开益州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嗯。”

    张神医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未解释,“晋阳公主还在益州吗?你把她的情况告诉我。”

    难道叔父愿意出手医治晋阳公主了?

    张大夫心中泛起疑惑,嘴上恭敬回道:“晋阳公主还在益州,并未离开,而且她一直派人在寻找您......”

    “我知道,说点我不知道的。”

    张大夫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今晋阳公主住在窦总管的别院,就在北城的明阳巷。

    “益州很多官员的女眷都去过别院看望晋阳公主,但晋阳公主没有见她们。

    “坊间的人都说,是晋阳公主羞于自身的疾病,不想看见她们,所以才没有接见她们。”

    羞于自身的疾病?

    不就是听不见吗?

    难道聋了之后,就不见人了?

    张神医在心中鄙夷道:果然是皇亲国戚,娇贵得很,也脆弱得很,经不住一点苦难......

    “听说你去过窦轨府上给晋阳公主看过病,你把晋阳公主的样貌画给我看。”

    闻言,张大夫露出为难的神色:“叔父,我的画技不太好。”

    “没关系,你先画给我看看。”

    见张神医坚持要看画像,张大夫只好来到书案前,提起笔,仔细回想了一下王庾的相貌特征,然后开始作画。

    半个时辰后,张大夫将一张画像递给张神医,忐忑地说:“侄儿画技不精,让叔父见笑了。”

    张神医:“不必谦虚,你画得很好。”

    至少比他的画技要强多了。

    “跟我说说晋阳公主的耳疾。”张神医吩咐道。

    张大夫:“我给晋阳公主治好风寒后,又给她把过几次脉,她的病症很奇怪,脉象很正常,曾经受过的外伤也好了,但就是手抖不停,耳朵听不见。

    “在我试了几个疗法之后,她手抖的毛病好了,但耳疾还是没好,依然听不见声音。

    “所以我这次回来,打算好好翻一翻祖父留下来的医术,看看能不能找到办法。”

    “你还想着救她?”张神医板下脸,很生气:“她是李渊的义女,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许救。”

    “可是......”张大夫虽然心里畏惧他,但还是勇敢地说出自己的心声:“可是,那也是一条生命,我不能视而不见。”

    “她不过就是耳朵聋了,又死不了。”张神医很冷漠。

    “我知道,但是祖父曾经教导过我,身为大夫,救死扶伤是天职。不管是谁,受了伤、生了病都是一样的,在我眼里,他们只是病人,其他一切都跟我没有关系。”

    张大夫已近而立之年,对于世间之事,心中自有一杆秤,无论是谁,都不能动摇他的原则......

第478章 探究真假(加更)

    张大夫目光坚定,语气毫不动摇:“对于叔父的遭遇,我很同情,但叔父是叔父,我是我。

    “叔父治病的规矩,我未敢苟同,但我行医的原则,也请叔父不要干涉。”

    张神医脸色铁青。

    看见他的脸色,张大夫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便缓和了一下语气,柔声道:“叔父,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就不要在惦记着从前了。

    “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吧。”

    张神医脱口而出:“我做不到。”

    张大夫忍不住叹气:“唉......叔父,你何苦折磨你自己?”

    “闭嘴,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张神医很恼怒:“你说得对,我是我,你是你。虽然这间医馆是我帮你开起来的,但那是我自愿帮的,我不应该以此干涉你治病救人。

    “以后,你想救谁,想给谁治病,我都不会再干涉你。

    “但是你以后不许再提从前的事,否则,我和你的叔侄情分就到此为止。”

    张大夫脸色一变,当即说道:“叔父不愿听,侄儿以后不提就是了。”

    听见这话,张神医很满意,继续问道:“你刚才提到晋阳公主也有手抖的毛病,是真的吗?”

    也有?

    还有谁有这个怪毛病?

    张大夫压下心中的疑惑,回道:“是的,不过晋阳公主的右手抖得不是很厉害,吃了我的药后,现在已经痊愈,不抖了。”

    “你确定?”

    “是,我非常确定,晋阳公主的手已经不抖了。”张大夫斩钉截铁地说。

    对于张家人的医术,张神医很有自信,小小手抖的毛病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张神医想起了听到的那则趣闻,便向张大夫求证:“听说益州还有一个人有这个手抖的毛病,他来保宁堂请你治过吗?”

    “您说的是李七郎吧,他手抖的情况与晋阳公主不同,他的病症比较严重,我用同样的方法,没能治好他,后来加大剂量,也没能治好他的病。”

    说到李七郎,张大夫很是惋惜:“李七郎的父亲是隋朝旧臣,因为儿子得了这个怪病,膝下又只有这一个儿子,所以就辞了官,带着他到处求医。

    “前段时间听到晋阳公主来益州求神医治病的消息,他们就来了益州。

    “但是您刚好离开了益州,他们就在益州一边等您回来,一边找其他的大夫看病。

    “您没瞧见,李七郎极为聪明,小小年纪能背诵十经,就像当年的二郎......”

    张大夫猛地收住话头,看见张神医阴沉的脸色,慌忙说道:“叔父见谅,侄儿不是有心提起......叔父息怒。”

    瞧见张大夫吓得颤抖,张神医心中一软,尽量露出温和的神色:“既然你见过李七郎,你觉得他会是晋阳公主吗?”

    “怎么可能?”

    因为太过震惊,张大夫一时忘记了心中的恐惧,说道:“我给晋阳公主治过病,她的的确确是个聋子,丁点声音都听不到,与人交谈必须用笔书写。

    “但李七郎与晋阳公主相貌不同,且耳朵没有问题,能与人正常沟通,只是右手颤抖不能握笔罢了。

    “他们明显就是两个人,叔父怎么会有这种猜想?”

    简直太荒谬了。

    听完这番话,张神医才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主要是李七郎出现的时机太可疑了,让人不得不怀疑。

    既然李七郎能听见,那就不是晋阳公主假扮的。

    为了进一步确定,张神医提出:“下次李七郎再找你看病的话,就告诉我。”

    “是。”

    ......

    三日后,名动益州的李七郎踏进了保宁堂。

    “我找张大夫。”

    看见李七郎,伙计很殷勤,“张大夫还在坐堂,李七郎请随我去里面稍等片刻,张大夫稍后就来。”

    若是能治好李七郎,那张大夫就能得到十万两黄金,这么多钱,看在他每日辛劳的份上,张大夫总会从手指缝中漏一点给他吧。

    俊俏的李七郎在医馆伙计眼中,就是亮闪闪的黄金。

    张大夫知道李七郎来了之后,立刻去告诉了张神医。

    这几日,张神医一直住在医馆后院,所以通知起来也很方便。

    “小娃娃来了?”张神医双眼放光:“去把他带到后院来,我要看看他。”

    “是。”

    没过多久,伙计领着李七郎进入后院,就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

    张神医站在院子的一角,低着头研磨药材。

    而张大夫在李七郎对面坐下,问道:“今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了?你父亲呢?”

    站在李七郎身后的护卫冷声道:“我不是人啊?”

    他一个大活人站在主子后面,张大夫看不见吗?

    怎么能说主子是一个人来的呢?

    护卫表示很生气。

    张大夫:“......”

    “这位大郎对不住,张某笨嘴拙舌,说错话了。”

    护卫“哼”了一声,没再说话,见旁边有视线射过来,他迎面对上,直勾勾地看着张神医。

    张神医没有闪躲,明晃晃地打量护卫。

    这人,他没见过。

    张神医又看向李七郎,浓眉,一双桃花眼滴溜溜地转动,带着七分机灵,三分乖巧,模样与张大夫画的晋阳公主完全不一样。

    虽然肌肤略黑,是古铜色,但李七郎的五官很俊俏,就像......

    声音响起,张神医收起神思,紧紧地盯着李七郎。

    “我父亲出城去拜访好友了。”李七郎回答了张大夫之前的问题:“我觉得上次吃了您开的药,手好像没那么痛了,就来找您看看。”

    “七郎,分明是你想借着看病的机会出来玩。”护卫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

    李七郎被他揭穿,涨红了脸,似乎是恼羞成怒,回头冲护卫低吼:“闭嘴,还不是你跟阿耶说外面太危险了,阿耶才不许我出来。

    “要不是你,阿耶会只准我出来看病?”

    主子生气了,护卫软和了态度:“七郎息怒,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看到这里,张神医终于相信李七郎不是晋阳公主假扮的,因为晋阳公主是听不见背后之人说话的。

    “七郎把手伸出来吧。”张大夫说道。

    李七郎伸出右手,张大夫将手指放在他的手腕上,稍加用力,控制住他的手抖,然后凝神听脉。

    张神医的目光落在李七郎古铜色的手腕上,尽管张大夫用力压着他的手腕,但他的五个手指头还在微微颤抖。

    这个李七郎的手,抖得确实厉害......

第480章 非常歹毒

    “晋阳公主”离开益州后,王康达按照约定带着李七郎去保宁堂看病。

    张神医看见他们,提起药箱就对他们说:“走吧。”

    “去哪里?”王康达有点懵。

    “李七郎的病需要施针,一日一次,连续十日,老夫不去你府上时刻盯着,李七郎的病好不了。”张神医说。

    王康达笑了笑:“那就有劳张神医了,请随我来。”

    幸好他们已经将李府整理收拾了一遍,此时张神医去李府,也不会露出破绽。

    就这样,张神医去了李府,为李七郎医治手疾。

    一切准备就绪,张神医对众人说:“好了,你们出去吧。”

    王康达心中一紧,连忙说道:“我让他们下去,我留在这里吧,从前七郎治病的时候,我都在旁边陪着他的。”

    话落,对大全等人说:“你们先退下吧。”

    众人离开房间。

    张神医不悦地看向王康达,冷声道:“老夫施的针法是家族不外传的秘术......”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言下之意很明显,他施针时,不能让人看见。

    王康达很犹豫,他看向了王庾。

    王庾眨了下眼睛。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王康达心一横,“李某就在门外,神医若是有什么吩咐,喊一声就行。”

    说完,又看了王庾一眼,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娃儿,你怕吗?”

    王庾看见张神医的嘴巴动了动,反问道:“怕什么?”

    张神医动作一顿,随即端起药递过去:“喝下它。”

    没有犹豫,王庾接过药碗,咕噜咕噜全喝下。

    喝完之后,王庾刚把药碗递过去,一阵眩晕袭来,身体往后倒去。

    张神医迅速上前,长手一伸,接住了药碗。

    “娃儿倒是勇敢。”

    嘀咕了一句,张神医把王庾的身体摆正,开始施针。

    半个时辰后,张神医提着药箱从房间里走出来。

    王康达连忙迎上去:“神医,七郎怎么样?”

    “睡着了,他醒来后再来叫我。”张神医径直往前走。

    王康达冲秋月使了个眼色,朝着张神医追去。

    秋月立刻进入房间,检查一番后,长长地吁了口气。

    一看见秋月出来,左四等人就围了上去:“主子如何?”

    “没什么事,她睡着了。”

    闻言,众人松了口气。

    他们真怕张神医发现王庾的身份,然后一针下去就扎死王庾......

    但是王庾这一睡,第二天早上都没有醒来。

    大全担心地对王康达说:“主子该不会有什么事吧?张神医会不会已经发现了主子的身份,然后给她施针,让她一直这样睡下去?”

    “张神医不至于背地里使阴招吧?”郝绶有点不敢相信:“他可是神医啊!”

    “神医又怎么了?”大全怼了过去:“神医不也是个人?有喜怒哀乐,有七情六欲。他上次还对我们使迷药,使毒烟了呢?

    “还有那些暗卫兄弟,身上中的毒不都是他下的吗?

    “我看啊,这个神医有点歹毒。”

    “不......”左四微微摇头:“不是有点,是非常歹毒。”

    郝绶:“......”

    一直沉默的王康达出声说道:“主子现在没有什么异常的症状,只是昏睡罢了,我们再等等看,说不定待会儿她就醒过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等待......

    正在这时,毛阿贵匆匆忙忙跑来:“不好了,张神医要出府,我们跟不跟?”

    “跟。”大全当即说道:“不跟着他,万一他跑了怎么办?”

    “不跟。”王康达沉声道:“主子说过,张神医很警觉,而且张神医很讨厌别人强迫他,监视他,若是他发现我们派人跟着他,恼羞成怒,不给主子治病怎么办?”

    随即吩咐道:“让他出府,不要派人跟踪。”

    毛阿贵立即去交代守门护卫。

    见众人忧心忡忡的模样,王康达笑了,故作轻松道:“诸位不必担心,主子安排了人守在城门。

    “在城内,任由他行动,若是他出了城,我们的人就会跟上去。”

    闻言,众人放下心。

    张神医离开李府后,并未出城,只是去外面逛了逛,买了些药材和玩具。

    看见他回府,王康达等人彻底放心。

    “神医,七郎都快睡了一天一夜,怎么还没醒过来啊?”王康达不用刻意假装,脸上自然流露出来的神情就像极了老父亲担心儿子。

    张神医轻描淡写地说:“哦,忘了告诉你们,娃儿第一次施针还不适应,是会昏睡久一点。”

    王康达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您的意思是以后每次施针,七郎都会昏睡吗?”

    “没错。”

    王康达:“......一日施一次针,您现在是又要施针了吗?”

    “没错,你们出去吧。”张神医开始赶人。

    王康达:“......”

    众人:“......”

    出了房间,大全小声嘀咕:“每次施针都会昏睡,主子第一次昏睡还没醒来就被施第二次针,施完针又开始昏睡......施针要十日,这样岂不是要昏睡十日?”

    众人的心情突然间就变得沉重,甚至开始了怀疑。

    这个大夫真的是神医吗?

    他到底有没有在治病?

    “......再等等看。”沉默良久之后,王康达给众人定心:“张神医说第一次施针会昏睡久一点,往后就不会昏睡这么久了。

    “说不定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早上,主子就醒了。”

    众人互相看了看,也只能如此了。

    在众人的忐忑中,时间从晚上转变成白天,昏睡了近两天的王庾终于在晌午时分醒来了。

    “主子,您可终于醒过来了,吓死我们了。”秋月喜极而泣。

    春花姐姐不在,这宅子中除了秦王妃安排的几个婆子外,就只有她一个贴身丫头。每日给公主擦身换衣服,动作再大,公主都没有反应。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担心,公主是不是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这会儿看见王庾睁开双眼,她瞬间就红了眼。

    王庾没看见她说话,只看见她的眼泪,一骨碌坐了起来,“秋月,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没出事,是主子醒来了,我太高兴了。”秋月擦掉眼泪,冲王庾咧开嘴笑。

    雪白的牙齿在黑色肌肤的衬托下,白得刺眼。

    王庾抬手遮了一下眼睛,而后笑道:“真是个傻丫头......”

第481章 杀气腾腾

    看见王庾没事,秋月跑到门口,对王康达他们说:“主子醒来了。”

    王康达立刻冲了进去,其他人也跟着进了房间。

    “主子,您感觉怎么样?”王康达期待地看着王庾。

    王庾抬起右手,只有轻微的颤抖:“不痛了,手抖得也没有那么厉害了。”

    闻言,众人露出笑,两天的时间就恢复了这么多,果真是神医。

    “去请张神医过来。”王康达吩咐道。

    毛阿贵立即往外跑。

    王庾望着跑出去的毛阿贵,有点恍惚。

    过了一会儿,她问道:“我睡了多久?”

    “将近两天。”王康达回答。

    “近两天啊......蛮久的了......”王庾的眸光逐渐深邃,这倒是个好机会。

    没过多久,张神医提着药箱走进王庾的房间。

    他刚跨过门槛,王康达就从内室怒气冲冲地跑过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你这个江湖骗子,庸医,你根本就不是神医。

    “我打死你。”

    说着,举起拳头就朝着张神医挥了过去。

    张神医猝不及防,脸被他打偏,一股温热从鼻孔中流出来。

    “你......”一张嘴,鲜血就流进了嘴里。

    张神医立刻闭上嘴巴,用力挣脱王康达的手,抬起袖子擦掉脸上的血,怒视王康达:“你竟敢打我?你是不是不想给你儿子治病了?”

    “是,我不要你给我儿子看病了。”王康达又是一拳挥过去:“我真后悔相信那些人说的,你压根儿就不是神医,你是个庸医。”

    张神医被打得摔倒在地上,感觉到拳风袭来,他扬起手就往后面撒。

    白色粉末扑面而来。

    王康达早有准备,迅速捂住口鼻往后退。

    “你这个庸医,还敢放毒?”大全气势汹汹地吼道,但不敢往前。

    张神医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听见“庸医”二字顿时就跳了起来:“我怎么就成庸医了?你们把话说清楚。”

    王康达放下手,愤怒地看着张神医:“你还有脸问?我儿子本来聪明伶俐,不过就是右手握不住笔罢了,但其他地方没有任何问题,与正常人无异。

    “如今在你手中,你给我儿子施了两次针,他就听不见声音了。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说着说着,王康达突然湿了眼眶,语气哽咽:“我儿子本来好好的,就算不能写字,但他能看见能听见能说话,我也知足了。

    “可是......碰上你这个庸医,让我儿子成了残废......”

    说到这里,王康达突然一巴掌抽自己脸上:“都怪我,怪我信错了人。”

    “七郎......为父对不起你......”

    堂堂七尺男儿就这样当众哭了起来。

    大全:“......”

    郝绶:“......”

    王长史真拼命......

    张神医总算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又听见内室隐约传出来的哭声,他脸上浮现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不可能......”

    “不可能?”王康达听见张神医的话,擦了一把眼睛,就上前去拽他:“走,我带你去看看。”

    张神医立刻掏出一个药瓶举了起来:“我自己走,你别过来,不然我毒死你。”

    王康达顿住脚步:“......”

    张神医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进入内室。

    “哇......”一看见张神医,王庾就哭得更大声了,“庸医,你还我的听觉......呜呜......”

    “你听不见了?”张神医一步一步地朝着她走去。

    王庾读懂了他的唇语,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嘴里依然哭喊:“臭庸医......啊......你还我的听觉......”

    “你看看,你把我儿子治成什么样子了......”王康达又要进行新一轮的指控,被张神医一声大喝,就停了下来。

    “闭嘴。”

    张神医吼完之后,拿起笔就在纸上唰唰地写了起来,然后把纸拿给王庾看。

    王庾停止了哭泣。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

    张神医悄然移步,侧立在床头,随手一扫,背后的花瓶从架子上滚落下来,摔在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秋月就坐在王庾身边,突然听见响声,吓得她尖叫。

    张神医摔花瓶的动作没让王庾看见,花瓶落地之后,他就紧紧地盯着王庾,观察她的反应。

    但王庾没有任何反应,她还是像之前一样,很无助地看着前方,眸中含着泪花。

    张神医心中一沉。

    他走过去,抓住王庾的右手就要把脉。

    岂知王庾对他十分抗拒,拳打脚踢:“滚开,你这个庸医,不要碰我,都是你害我听不见的,滚开,滚开......”

    她一拳挥在刚才王康达打的位置,张神医忍不住痛呼出声。

    “唔......”

    王庾又打了他一拳。

    张神医突然用力,抓住她的双手固定在前面。

    王庾奋力挣扎,嘴里大喊:“阿耶救我,庸医,你放开我......啊......”

    喊着喊着,王庾忽然大叫一声,嚎啕大哭:“哇......”

    王康达冲上来,一把揪住张神医的后衣领,用力一拽,把他甩了出去。

    “混账,你还敢对我儿子动手?”

    “来人啊,把他按住。”

    大全和郝绶早就做好了准备,听见这话,立刻扑了上去,一把按住张神医。

    “放开我,我就是想给他把个脉。”

    大全顿时就怒了:“把什么脉?好好的人都被你治坏了。”

    “哇......”

    歇斯底里的嚎哭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张神医愣愣地看着床上的小人儿,她哭得很伤心,脸上的无助和恐惧一下子就击中了他的心。

    心中某处隐隐作痛......

    “哇......”

    王庾的哭声越来越大,其声悲恸、凄楚,令人闻之落泪。

    哭到后面,她脸上尽是眼泪鼻涕,看起来很脏,但她依然在哭。

    “七郎,你别伤心,为父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耳朵。”王康达站在一旁,颇有点束手无措。

    为什么公主假哭起来这么真实?听得他都好伤心。

    秋月忍不住提醒:“阿郎,七郎听不见你说的话。”

    听见这话,王康达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转身就要去打张神医。

    “哇......”

    王庾的哭声陡然拔高,哭了几声,忽然就晕了过去。

    “七郎......”

    王康达急忙回身。

    大全:“......”

    郝绶:“......”

    主子真拼命,竟然把自己哭晕了过去......

    “你这个骗子,我要杀了你。”

    王康达放下王庾,杀气腾腾地冲向张神医。

    张神医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此时还没从“李七郎”哭晕过去的震撼中缓过来,就看见王康达一脸杀气地朝自己冲来。

    他顿时就慌了......

第482章 真是解气

    “庸医,今日我就杀了你,免得你出去祸害人。”

    王康达表情愤怒,周身散发出来的杀气很骇人,就连知道真相的大全和郝绶面对他的杀气,竟然一时也被震住了。

    张神医挣脱不开,大声吼道:“我不是骗子,也不是庸医,我一定会治好你儿子的手疾和耳疾。”

    王康达欲往下砸的腿顿在半空中,距离张神医的脑袋只有两寸。

    “你能让七郎再次听见声音?能让她的手不再颤抖?”王康达带着一种试探的语气问。

    “能。”张神医毫不犹豫地回答。

    王康达抽回腿。

    “阿郎,不要相信他。”大全假意劝阻:“他就是个骗子,这次他把七郎治得听不见声音,说不定下次就会把七郎治得看不见,又或者把她治成哑巴。

    “阿郎,您千万不能让他再给七郎治病,否则您后悔莫及啊。”

    郝绶也跟着劝王康达:“是啊,阿郎,此人不可信。”

    听见他们的话,张神医的自尊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他恼怒道:“我不是骗子,我说一定会治好七郎,就一定会治好他。要是我治不好他,我把我这条命赔给他。”

    “空口无凭,你白纸黑字写下来,我们就信。”大全顺势说道。

    “好,写就写。”张神医满口答应。

    他既不是庸医,又不是骗子,怕什么?

    大全和郝绶立即放开张神医,然后拿来纸和笔:“写吧。”

    张神医提起笔,唰唰地写了起来。

    写完字据,签了名字,张神医又从怀里掏出一枚印章,郑重其事地盖在字据上。

    “收好了,一个月之内,老夫保证治好七郎。”张神医的态度还是那么高傲和自信。

    王康达接过字据,态度有所缓和:“那就请神医给七郎把脉。”

    张神医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走到床前,在小杌子上坐下,把手指放在王庾的右手腕上。

    听了一会儿,他不禁皱起了眉头,脉象并无异常,与昨日的脉象差不多。

    但李七郎为何会失聪?

    这个病症,果然很奇怪......

    王康达等人见他眉头深皱,把完右手,又去把左手的脉,他们的心就不禁提到了嗓子眼。

    他该不会是看出什么了吧?

    良久之后,张神医抽回手,写了一张药方,递给王康达:“按照这个药方去准备药。”

    “我去。”大全抢过药方,就往外面走。

    其实,出于谨慎,张神医的药方,他们都会拿去给府中大夫看,确认没有问题了才会去准备药材。

    没过多久,大全就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

    “喂他喝下。”张神医吩咐道。

    秋月接过药碗,给王庾喂药。

    喂完药,张神医对众人说:“我要开始施针了,你们出去吧。”

    众人没动,看着张神医的眼神中还带有一丝警惕。

    他们才刚打了张神医,这会儿让公主跟张神医单独呆在一起,恐怕很危险吧?

    不过,王康达很快就吩咐道:“都出去吧。”

    李府守卫森严,就算张神医拥有一身毒术,在他们高度戒备的状态下,也难以逃出去。

    这样一想,王康达就放心多了。

    秋月走在最后,一步三回头,磨磨蹭蹭地关上房门,然后耳朵紧贴房门,偷听房内的动静。

    大全几人见了她的动作,也忍不住跟着做。

    半个时辰后,房间内传来脚步声,几人立刻直起身子,端正站好。

    “吱呀”一声,房门从里面打开,张神医满头大汗地走了出来。

    “如何?”王康达迫不及待地问:“七郎又要昏睡吗?这次需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张神医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声音略显虚弱:“今天晚上会醒,他醒来后再来叫我。”

    说完,抬起脚就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秋月进了房间。

    郝绶盯着张神医的脚步,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神医这一次施针好像很累,他的脚步有点虚浮?”

    闻言,几人看向张神医,发现他的步伐确实如郝绶所说,很虚浮,身体也没有先前那么挺拔,腰是微微弯着的。

    几人面面相觑,说不清楚现在的心情。

    “王长史,刚才你那两拳打得真是解气。”左四突然开口。

    那些中了毒的暗卫是他的同伴,如今还在受毒性的折磨,想想就觉得愤怒。可偏偏他们还有求于张神医,打不得,不然,他早就把张神医打一顿出气了。

    大全叫道:“没错,我想多给他两拳,可惜不能把他打残了,不然主子的病就没人治了。”

    “你们说,张神医能治好主子的耳疾吗?”郝绶踟蹰着问。

    “应该能。”王康达跟他们分析:“你们想想,张神医给主子施了两次针后,主子的手就不痛了,而且病症有所减轻。

    “别的大夫做不到,张神医却做到了,这说明张神医的医术确实很厉害。”

    闻言,众人心定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一名护卫前来禀报:“张神医离开这里就回了房间,现在已经睡着了。”

    王康达:“......”

    施针这么累吗?

    “继续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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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戌时末,王庾悠悠转醒。

    秋月一直守在床边,看见她醒来,立刻倾身向前:“主子,您醒了?您感觉怎么样,能听到我讲话吗?”

    王庾:“......我能读懂你的唇语。”

    “......”

    秋月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随即又笑着给王庾鼓励:“主子不要着急,张神医说一个月内就可以治好您的耳疾。

    “您就放心吧,您肯定能听见声音的。”

    王庾忍不住腹诽:哪里是她着急,分明就是秋月太着急,若是一两天内就能轻易地把她的耳疾治好,她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失聪了。

    “主子,您醒了......”

    王康达几人在外面听到动静,就走了进来。

    王庾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不等他们问,就告诉他们自己的情况:“还是听不见,不过手好多了。”

    几人如同秋月一样,听完后神情失望。

    王康达吩咐毛阿贵:“你去请张神医过来。”

    毛阿贵立即往外走。

    大全观察王庾的气色,见她脸颊红通通的,气色看起来明显好很多,暗自感慨:果然还是需要神医出手......

    “小庾儿,你好厉害,居然假装哭晕都没被张神医看见,还能熬到他给你施针,真是佩服,佩服。”大全冲王庾抱拳。

    每次他调侃王庾的时候,就会叫出从前的称呼。

    王庾看向他,语气幽幽:“没假装,我是真的哭晕了。”

    “......”

    大全震惊:“你是怎么把自己哭晕过去的?”

    王庾:“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哭着哭着就晕了吧?”

    大全:“......”

    众人:“......”

第483章 独门针法

    张神医过来给王庾把完脉后,对王康达说道:“七郎已有好转,我明日再来为他施针。”

    说完,打着哈欠走了。

    第二天,张神医比平常早来了半个时辰,他将一个匣子放在王庾面前。

    王庾见他眸中含着期待,指了指自己:“这是送给我的?”

    “嗯。”张神医点了点头,捧起匣子递过去。

    王庾没接,心里很警惕:“为什么送东西给我?”

    里面不会是毒药、毒物之类的吧?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张神医不耐烦地说:“给你,你就拿着。”

    王庾眨巴眼睛,一脸迷茫地望着他。

    张神医这才想起来李七郎失聪了,看见旁边的纸和笔,拿起笔就在纸上写道:“送给你,你就拿着。”

    写完后把纸放在匣子上,给王庾看。

    王庾盯着纸上的字体,有点出神。

    这样龙飞凤舞的字体,实在不像是出自一个大夫之手。

    张神医见王庾一直没有反应,就打开匣子,跟她说:“你看看,这里面都是你这个年纪的小郎君爱玩的东西。”

    他从匣子里掏出一个很复杂的鲁班锁,塞到王庾手中:“你玩。”

    王庾看了看手中的鲁班锁,又看了看张神医,这是什么情况?

    他为什么送一匣子的玩具给她?

    而且这些东西是她让人做出来放在铺子里卖的,她早就玩腻了。

    张神医见她还是没反应,就在纸上写了三个字:“给你玩。”

    “......”

    王庾还是很糊涂。

    她倒要看看张神医想干什么?

    于是,王庾看向手中的鲁班锁,三两下就把它拆了,然后把部件塞回给张神医。

    张神医很震惊:“这么复杂,你都能拆解?”

    王庾看懂了他的唇语,但没理他,自顾自地把匣子里的玩具倒出来。

    倒出来之后,她发现张神医拿来的都是些九连环、鲁班锁等益智类的玩具,遂一一把他们拆解了,然后把部件放进匣子里。

    一刻钟后,王庾将匣子推到张神医面前,里面都是拆了的部件:“我已经玩过了,还给你。”

    张神医:“......”

    这娃娃好生厉害,里面很多东西他都不会玩,这娃娃却一下子就解开了,真是厉害。

    难得看见高傲的张神医瞪大了双眼很震惊的模样,王庾转了一下眼珠子,从枕头下面掏出魔方来。

    “你买的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太简单了,呐,这个玩具,你见过吗?”

    张神医愣愣地摇头。

    “看好了,这叫魔方,有六个面,每一面的颜色都不一样,它现在的样子是把颜色打散后的样子,我要做的是恢复它原本的模样。”

    话落,王庾迅速转动起手中的魔方。

    很快,魔方恢复成最初的样子,立在王庾的掌心。

    张神医彻底惊呆了,直愣愣地看了一会儿魔方,突然伸出手。

    王庾快速缩回手,一脸戒备:“你想干什么?”

    “给我看一下。”

    说完之后,张神医才想起来去写字。

    王庾看了看纸上的字,犹豫了一下:“先说好了,不许拿着魔方出这间房,你只能在这里看。”

    “行。”张神医点点头,从她手中拿走魔方。

    他好奇地转动魔方,观察它不同颜色的六个面,然后学着王庾的动作,试着转动魔方。

    转了几下,颜色被打散,他再想恢复原来的模样,就做不到了。

    他转啊转啊,颜色越来越散乱,没有一面是完整的。

    最后,他实在恢复不了,就在纸上问王庾:“这个东西要怎么恢复?”

    “就转啊转啊转啊......它就恢复了。”王庾轻松地说。

    张神医:“......”

    为什么他转啊转啊,没有恢复?

    急得满头大汗,张神医烦躁地扬起手,把魔方丢给了王庾,“把手伸出来,把脉。”

    秋月做了个把脉的动作。

    王庾遂把魔方收好,伸出右手。

    张神医凝神把脉,把完脉后,他写了张药方递给秋月:“去抓药吧。”

    秋月环顾四周,王长史他们还没来,屋内能去抓药的人就只有她了。

    于是,秋月对一旁的婆子说:“好好照顾七郎,我去去就回。”

    “是。”婆子移步,侍立在床前。

    张神医扫了婆子一眼,然后在纸上与王庾说话:“你怎么会玩这些东西?谁教你的?”

    “没人教,多玩几遍就会了。”王庾说。

    “你这么聪明,怎么没见你读书?”

    看见这句话,王庾心思一动,接着唉声叹气道:“唉......我的手握不住笔,不能参加科考,也不能做官。

    “读书一点用都没有,索性就不读了。”

    张神医继续写道:“你都读过哪些书?”

    “论语......”王庾拖长了音。

    才读过一本书?

    张神医顿了顿,写道:“你的手快好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写字读书了。”

    “真的吗?”王庾看见纸上的字,先是很开心,然后又开始怀疑:“这几年,阿耶带着我走南闯北,看了无数的大夫,他们都治不好我的手。

    “你真的能治好我的手吗?”

    这话听着极度怀疑他没有本事,张神医不禁哼道:“那些庸医岂能跟老夫相比?老夫用的可是祖宗张天师传下来的独门针法,鬼门......”

    他突然停下来,猛地抬头看向侍立在床边的婆子。

    婆子对上他的目光,一头雾水。

    而王庾正充满期待地望着他:“你真的能治好我的手吗?可是我的手还在抖......”

    张神医心下稍安,在纸上写道:“能,再过几天,你的手就不会抖了。”

    “太好了,神医,多谢您。”王庾很激动,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开心。

    过了一会儿,秋月端着药走了进来。

    “把药喝了。”张神医冲王庾扬了扬下巴。

    王庾推开药碗,可怜兮兮地说:“神医,我可不可以不喝药,这个药好苦,我不想喝。”

    “不行,必须喝。”

    张神医站起来,从秋月手中端走药碗,作势要喂药。

    “我自己来。”王庾接过药碗,努了努嘴。

    每次张神医施针前就让她喝一碗药,然后她就会昏睡,可见这碗药还带有麻醉的药效。

    她不想喝,因为她想亲眼看看张神医施针。

    独门针法,鬼门......虽然他没有说完,但看起来很神秘很厉害的样子......

    在张神医严厉的监督下,王庾捏着鼻子将药倒进嘴里。

    熟悉的眩晕袭来,她倒在床上,再次陷入沉睡当中......

第484章 流落街头

    施针十日后,王庾的手没有再颤抖,众人很欣喜。

    王庾冷不丁地问:“现在不抖了,那以后会不会复发?”

    “不会。”张神医表现得很自信:“若是你的手疾复发,老夫就自断双手,不再行医。”

    听见这么毒的誓言,王庾选择相信他。

    “从明日开始,我每两天给七郎施一次针,施针时间定在酉时,二十天后,七郎就能听见声音了。”张神医对王康达交代完,就离开了房间。

    王康达欣喜地把张神医的话说给王庾听。

    读取唇语后,王庾脸上露出浅笑,心中开始期待起来。

    “汪~”

    突然传来一声狗吠,众人循声望去。

    王庾没听见声音,但是看众人的目光往外面瞟,就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

    原来是左四抱着一只脏兮兮的狗走了进来。

    “左兄弟,你怎么抱了一只脏狗回来?”大全很嫌弃地往旁边挪了两步,生怕被那只狗碰到。

    “小可爱?”王庾认出了脏兮兮的黄毛,很惊讶:“小可爱,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汪~”黄毛看见王庾,很兴奋,挣扎着要下去。

    王庾走到左四面前,高举双手去抱黄毛。

    左四往旁边躲了躲:“主子,黄毛太脏了,还是让下人先把它洗干净再给您吧。”

    “你怎么不洗干净再抱过来?”大全忍不住说道。

    刚才一听王庾喊“小可爱”,他就知道这只脏兮兮的狗是黄毛。

    左四:“......”

    他能说他就是想要王庾亲眼看看黄毛的下场吗?

    “你怎么把它抱回来了?”王庾问道:“袁道长也来了吗?”

    左四腾出一只手按住黄毛不安分的前肢,回答道:“我回来的时候,在街上看见这只狗,当时它四处乱窜,袁道长也不在附近。

    “我猜想它是溜出来的,就把它带回来了。”

    他当时认出黄毛后,想着王庾挺喜欢这条狗,就把它带回来了。

    左四说完,将黄毛丢给一旁的婆子:“你去把它洗干净了。”

    “我去洗吧。”王庾上前,招呼婆子走了。

    大全愣了一下,感叹道:“主子好像很喜欢这条狗啊......”

    “腿那么短,又跑不快,真不知道主子为什么喜欢它。”秋月冷不丁地说。

    大全忍不住怼她:“它跑不快,你不也没追上它?”

    秋月:“......”

    她那是追不上吗?

    她不过就是顾及主子罢了。

    秋月不想和大全说话,就去追王庾。

    大全扬起嘴角,摸了摸鼻子,却瞥见左四瞪他,顿时觉得莫名其妙:“左兄弟,你瞪我干嘛?”

    左四什么也没说,走了。

    “......”大全一头雾水,嘟囔了一句:“有毛病......”

    这时,厢房中传来了稚嫩的笑声以及狗吠声。

    “哈哈......别闹......快趴下......”

    “汪......汪汪......”

    王康达等人面面相觑,这个时候,他们心中都有了一个共同的认识:主子是真的很喜欢这只黄毛狗。

    王庾给黄毛洗了澡后,又给它擦干身上的毛发,一人一狗在房间里玩。

    黄毛迈着小短腿,奋力奔跑,叫唤着扑进王庾的怀里,伸出舌头去舔王庾的脸。

    “不许舔......”

    王庾抓住它,迫使它远离自己的脸。

    “汪~”黄毛在她的钳制下,奋力扑腾着,想要亲近她。

    突然,王庾脸上的笑容消失,她抱着黄毛站起来就往外面走。

    “小四,你把黄毛送去天宫院,现在就去。”

    左四刚换了干净的衣裳过来,就被塞了个满怀,他很不解:“您不是很喜欢这条狗吗?怎么要把它送回去?”

    在他看来,既然这条狗已经流落街头,那就是没有主人的狗,谁捡着就是谁的。

    “袁道长和张神医有交情,它现在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变了脸色,袁道长是见过王庾和他们的。

    左四立刻抱着黄毛就往外面走,同时还掀起自己的袍衫盖住黄毛的头。

    “呜呜......”

    黄毛呜咽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王庾虽然没听见黄毛伤心的叫声,但她望着黄毛消失的方向,眸中流露出不舍的神色。

    小可爱,再等等......

    左四把黄毛送去天宫院时,袁天罡还在闭关。

    负责照顾黄毛的小道童从左四手中接过黄毛,感动地双眼含泪:“感谢道友,非常感谢!”

    若是袁道长出关没有看见黄毛,定会告诉观主,把他赶出去。

    他这么小的年纪,怎么能在乱世中生存呢?

    还是道观比较安全......

    “看好这只畜生,别再让它乱跑了,下次跑出去就不会再碰见我这样的好人了。”左四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天宫院。

    本以为有了这次教训,小道童会看牢黄毛,没想到,才过了三天,黄毛就自己跑到了李府门口。

    当时张神医正要出府,幸好守门的护卫反应快,一把抄起黄毛从外面绕到了侧门进府,没让张神医看见黄毛。

    王庾听完护卫的禀报后,再看向黄毛就有点头疼。

    思量再三后,她吩咐道:“把它送回去。”

    “呜呜......”

    -----------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二十天后,张神医最后一次给王庾施针。

    “好了,等七郎醒过来就没问题了,老夫要回房休息,明天辰时之前,你们不要来打扰我。”

    张神医交代完就走了,徒留下既高兴又忐忑的众人。

    “这一次是真的没问题了吧?主子醒过来就能听见声音了吧?”秋月想相信,又怕出现意外。

    “应该......没问题。”左四说这话的时候,底气也不足。

    想到那么多中了毒的兄弟,左四怕张神医给王庾下毒。

    “想那么多干什么?等主子醒来了不就知道了。”郝绶故作轻松地说。

    其实他的心情也很忐忑,王庾治好了耳疾,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半,若是王庾的耳疾没好,他们的命运就未可知了。

    张神医前几次施针,酉时施针,王庾亥时就会醒来。

    但这一次,过了亥时,王庾还在昏睡,众人就有点慌了。

    “怎么这次跟前几次不一样?这都子时过半了,主子还没醒来。”大全语气中夹带着一丝焦虑。

    “别着急,说不定主子等会儿就醒了。”郝绶安抚他,同时也是在安抚自己忐忑的心。

    左四招来护卫,问道:“张神医没有出府吧?”

    “没有,他给主子施针之后,连饭都没吃就去睡觉了,现在还在房里睡觉。”护卫回答。

    张神医说明日辰时之前不要打扰他,而王庾直到半夜都没醒来,左四就担心张神医跑了。

    此时听见护卫的话,他稍稍安心......

第486章 不收师父

    袁天罡从容地在王庾对面坐下,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嗯......不错,茶不错,人也不错。”

    他缓缓地将茶饮完,然后放下茶盏,对王庾说:“把手伸出来。”

    话出口后,袁天罡突然发现亭子里除了他和王庾,没有第三人,而那些仆人和护卫远远地站在廊下,静静地看着亭子这边。

    没人写字给王庾看,袁天罡就指了指王庾的右手,又对她做了一个伸手的动作。

    王庾明白袁天罡的意思,把右手伸到他的面前。

    袁天罡将手指放在王庾的手腕上,凝神把脉。

    他的表情很严肃,也很认真:“......奇怪,怎么你这次的脉象与上次不一样了?”

    上次他给王庾把脉,她的脉象更倾向于女娃娃的脉象,这一次他给王庾把脉,竟然发现她的脉象倾向于男娃的脉象。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都说我的脉象异于常人。”王庾给他释疑。

    闻言,袁天罡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张老儿没有发现你的身份......”

    他猛地盯着王庾的耳朵:“你能听见贫道说话了?”

    “还不能。”王庾话锋一转:“不过,我会唇语。”

    袁天罡再一次被她震惊:“你......所以说,一个月前,贫道见你的时候,你就已经会唇语了?”

    “没错。”王庾很坦白。

    “......”

    袁天罡忍不住问道:“你告诉贫道这些,就不怕贫道向张神医揭穿你的身份吗?”

    “您不会,您要是真想揭穿我的身份,早在您认出我的时候就揭穿了。”王庾的表情充满了自信。

    闻言,袁天罡笑了:“果然是个聪明的娃娃。”

    “那您为什么不揭穿我的身份?”王庾终究是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袁天罡脸上的笑容变得狡黠:“日子无趣,贫道就是想看看当张神医得知你的真实身份时,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

    王庾很无语,真不知他们是好友还是损友......

    “您要真是想看他的反应,那您必须住下来才行。”

    袁天罡立即顺着她的话说:“那就叨扰李七郎了。”

    “......”

    也太会顺杆上爬了吧?

    不过,未免袁天罡心生不悦去向张神医告密,王庾只能顺着他:“不叨扰,道长想在我府上住多久多行。”

    嗯,很不错,娃儿很上道。

    袁天罡再次看向王庾的时候,亲切了几分:“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

    王庾面露疑惑:“为什么要我的生辰八字?您不是已经给我算过一卦了吗?”

    上次在窦轨府中,她醒来后,秋月就跟她说了袁天罡给她算卦的事。

    当时她听说了袁天罡那句“这个女娃娃,本该是死去之人”的话,她委实惊恐了一阵,但听完后面的事情,她又安心了下来。

    纵然袁天罡有通天的本领,他能看出她的异常,但绝不可能看出她是从现代穿越过来。

    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恐怕袁天罡听都没听过,更不用说想到这一层了。

    至于袁天罡说她命中有好几劫,她不是很在意。若说劫难,她从甄翟儿手中逃脱算是一劫,洛阳上巳节、意外失聪都能算是劫难,这样说来,那她的劫难应该也差不多渡完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自嘲,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也信“劫难”这种鬼话了?

    “上次只是用你的名字帮你算了一卦,用生辰八字算会更准确一点。”袁天罡解释道。

    权衡再三,王庾还是把生辰八字告诉了袁天罡。

    袁天罡伸出右手,拇指在其他四个手指头快速移动,嘴里无声地念叨。

    王庾看见他这副神经兮兮的模样,忍不住去观察他的唇形。

    无奈他的唇形变换太快,她只能读取寥寥数个字词,却是天干地支之类的字词。

    读取失败,王庾干脆不看他的嘴巴,转而看向他的手指。

    移动的手指忽然停止,王庾诧异地抬起头,就看见袁天罡的嘴巴也停止了念叨。

    然后袁天罡掏出一副龟壳,丢在了石桌上。

    瞅着龟壳看了会儿,袁天罡突然抬头看向王庾:“贫道刚才用你的生辰八字算了一卦,发现你我有师徒之情分。”

    王庾读懂他的唇语,脱口而出:“我不收徒弟。”

    “......”

    袁天罡露出慈祥的笑:“卦象显示,你将会成为贫道的徒弟。”

    “我也不收师父。”

    “......”

    深吸一口气,袁天罡循循善诱:“贫道精通面相、六壬、五行、风水、炼丹之术......总之,贫道会的东西很多。

    “你天资甚佳,很适合学这些东西。”

    王庾:“不想学。”

    学了以后跟他一样神神叨叨的吗?

    不,她不想。

    袁天罡又道:“你若是学会贫道的本领,就能富甲一方,达官贵族也会巴结你......”

    王庾打断他的话:“我现在就有很多钱,达官贵族也巴结我。”

    “......”

    袁天罡郁闷地收起龟壳,问最后一遍:“你真的不做贫道的徒弟,学这些本事吗?”

    “不想。”

    见袁天罡似乎很失落,王庾问道:“您为什么突然想收我为徒?”

    这么突然,她总觉得有阴谋。

    袁天罡看着她身后摇曳的花丛,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贫道只是遵从天意。”

    “那天意为什么让您收我做徒弟?”

    “天机不可泄露。”

    王庾:“......”

    “汪~”

    花丛攒动,黄毛从里面钻了出来,带着一身的花香跑进亭子里。

    “小可爱,你怎么来了?”

    王庾在黄毛扒拉她裤腿之前,将它抱了起来。

    一人一狗亲热了会儿,王庾将黄毛圈在怀里,突然问袁天罡:“您为什么不给黄毛断尾?”

    “为什么要给它断尾?”袁天罡很疑惑。

    狗没有尾巴还叫狗吗?

    “它不是牧牛犬吗?不把它的尾巴剪掉,尾巴就会被牛踩住,很容易受伤的。”王庾下意识就想起了柯基犬最初的用途。

    听见王庾的话,袁天罡只觉得匪夷所思:“牧牛不是有牧牛人吗?为什么需要狗?更何况剪掉尾巴,狗会很痛的。”

    “......”

    王庾解释道:“刚出生的时候断尾不会痛,而且像黄毛这样的狗,没有尾巴会更好看。”

    闻言,袁天罡看着她的眼神变了:“为了一己私欲就剪掉狗的尾巴,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这么残忍,贫道真是看走眼了。”

    王庾:“......”

第487章 不可能的

    在袁天罡谴责的目光下,王庾不想他对自己的误会加深,就把柯基犬断尾的由来告诉了他。

    “这样啊......”袁天罡摸着胡须,缓缓说道:“没想到这条狗还是从外邦流传进来的,若是你说的这个原因,确实应该断尾。”

    “汪......”

    黄毛的叫声将两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它的身上。

    “不过,黄毛跟着我,不用做驱散牛群的活,也就不用断尾了。”袁天罡看着黄毛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庆幸。

    “当然,它已经长这么大了,不能剪尾巴,否则会很痛。”王庾顿了一下,右手抚上黄毛的尾巴,幽幽说道:“其实,黄毛有尾巴也很好看。”

    袁天罡:“......”

    娃娃就是娃娃,尽想着好看。

    “您真想收我为徒?”王庾突然问道。

    袁天罡愣了一下,随即变换成高深莫测的神情:“你刚才也看见了,贫道用龟壳卜了一卦,从卦象上来看......”

    王庾不耐烦听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无情地打断他:“长话短说。”

    “......想。”

    “那您把黄毛送给我,我就做您的徒弟。”王庾顺势提要求。

    袁天罡:“......”

    这娃娃,果然觊觎他的狗。

    想了一下,袁天罡说:“送给你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你若成了贫道的徒弟,贫道死后,这条狗自然就归你。”

    王庾读懂他的话后,忍不住打量他。

    头上连根白头发都没有,脸色红润,精神矍铄,看起来余下的寿命比黄毛还长。

    王庾在心里思量过后,加了两个条件:“不送给我也行,黄毛由我来照顾,而且我要给黄毛改个名字。”

    “......行。”

    王庾立刻将黄毛抱起来,让它面对自己:“小可爱,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柯兰,好吗?”

    “汪!”黄毛摇了摇尾巴,又用脑袋蹭了蹭王庾的手。

    看见黄毛的举动,袁天罡心里泛起酸意,这只畜生,从来没有对他做过这么亲昵的动作。

    “你答应了是吗?好,以后就叫你柯兰。”

    王庾摸了摸黄毛,哦不,柯兰的头,然后把它放下来。

    她走到亭外摘了一朵翠菊,用力地扔了出去,“柯兰,去把花捡起来。”

    柯兰迈着小短腿,冲出亭子。

    很快,它用嘴叼着花朵回到了王庾的身边,摇曳着尾巴求奖赏。

    “柯兰,真棒。”王庾从它嘴里取下翠菊,又从佩囊中掏出肉干给它吃。

    “汪~”

    柯兰吃完肉干,兴奋地在亭子里跑来跑去。

    王庾看它开心的样子,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擦了手,王庾走回去坐下。

    袁天罡目睹这一切后,安心不少,这娃娃对待他的狗很上心,看来,她是真的很爱护这条狗。

    “为什么给它取名柯兰?”

    王庾道:“它是只母狗,自然要有个秀气一点的名字,柯兰很好听。”

    说着,用茶水在石桌上写下“柯兰”二字。

    袁天罡看见了,微微点头:“确实比黄毛好听多了。”

    “那是当然。”

    袁天罡突然整理了一下道袍,正襟危坐:“既然你已经给狗改了名字,那你也应该行拜师之礼了。”

    拜就拜,多个师父多个本领,何况这个师父的本领还不少。

    王庾其实很满意这个师父,便恭恭敬敬地给袁天罡磕头:“徒儿拜见师父。”

    然后双手奉上一盏热茶:“师父请喝茶。”

    袁天罡接过茶盏,饮了一口,满意地看着她:“起来吧。”

    “你有表字吗?”袁天罡问。

    王庾摇头:“还没。”

    她不是很习惯叫别人的表字,再说了,表字这玩意通常都是父母师长来取,她在这里的父母去世了,李渊又没有给她取表字,所以,她还没有表字。

    闻言,袁天罡说道:“那为师就给你取一个吧。”

    “好呀。”

    袁天罡沉思片刻,说道:“那你就叫明元吧。”

    明元......袁明元......

    王庾瞳孔放大,盯着袁天罡半晌说不出话来,这老头是不是听说了她假借他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所以才给她起了这个表字,来讽刺她吗?

    “师父,您......为什么给我取这个表字?”王庾试探道。

    袁天罡意味深长地吐出两个字:“好听。”

    王庾:“......”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袁天罡抱着柯兰走了。

    刚走到院门口,就碰上了张神医。

    “袁老头,你给我站住,我之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张神医堵在院门口,不让袁天罡进去。

    袁天罡神情淡然:“我不是都说了吗?我就是下山来找狗的。”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袁天罡无所谓地说了一句,看向他张开的双手:“让开。”

    “不让。”张神医寸步不让。

    “你......”袁天罡抬起手欲推他,却又放了下来:“算了,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动手。”

    张神医忍不住看向袁天罡的怀里,哼道:“不过就是找回了狗,有那么开心吗?”

    “不,不是因为这个。”袁天罡笑眯眯地说。

    张神医看见他的表情,好奇地问:“那你是因为什么而心情好?”

    “因为我刚才收了个徒弟。”

    “徒弟?”张神医更好奇了,“你收了谁做徒弟?”

    “李七郎。”

    “为什么收他?”

    “因为他聪明。”说这话的时候,袁天罡脸上的笑更深了。

    张神医:“......”

    为什么他觉得袁老头的笑不怀好意?

    带着这个疑惑,张神医回了房间,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

    第二天,张神医给王庾把完脉,监督她喝完药之后,就在纸上写了一句话:“老夫要收你为徒。”

    王庾看见这句话,心中很无语。

    这一个两个的,为什么都要收她做徒弟?

    她回长安后,每天有那么多的课业要做,哪有功夫跟他们学本领?

    “我不要。”

    堂堂神医收徒,居然被拒?

    张神医顿时就被激起了斗志,唰唰地在纸上写了起来,试图说服她:“不是老夫自夸,天下神医只有老夫一个,你若是跟着我学医,以后你若是再遇到失聪这样的疾病,就不用求人,可以自己医治。”

    “难道您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医者不自医?”王庾道。

    张神医:“......”

    沉思片刻,张神医再次在纸上写道:“就算不为自己看病,你学了医术以后也能为亲人或者他人看病。”

    看见最后那句话,王庾动摇了,“如果您愿意教我您的独门针法,我就答应做您的徒弟......”

第488章 挖了个坑

    这会儿轮到张神医犹豫了。

    他的独门针法,传内不传外,原本他是打算过两年就传给亲侄儿的,但如今......

    思量过后,张神医做出了决定:“行,不过你必须做到一件事,老夫就把独门针法教给你。”

    “什么事?”王庾顿时来了兴趣。

    “听说唐朝廷新开科举,秀才、明经这样的科目,以你的年纪肯定考不了。”

    写到这里,张神医笔锋一转,继续写道:“岁举之常选,其中还有个科目——童子科,应考者须在十岁以下。你才九岁,正好可以参加童子科科考。

    “若是你能通过童子科,老夫就教你独门针法。”

    王庾眼神一动:“不需要我考头名?”

    “不需要,唐朝廷的童子科不比前朝的童子科,它的考试内容对于童子来说,太难了。”张神医放下笔。

    在唐朝皇帝颁布诏令下来后,他去看过童子科的选拔条令,看完后,他觉得很多成人都未必能通过。

    “容我想想。”

    王庾陷入了沉思当中。

    唐朝建立后,很多制度依照隋朝旧制,只改动了其中一部分。

    又因为天下四分五裂,人们思想混乱,朝廷为了促成大一统的局面,采取了一系列的政策来扶持儒学,其中一项就是童子科,目的是从小用儒学思想培养专门人才为统治阶级服务。

    原本李渊设立的童子科规定:十岁以下,能通一经及《孝经》、《论语》,卷诵文十,通者予官;通七,予出身......

    另童子科有两种应试方式,贡举和荐举。

    但王庾认为荐举存在很大的弊端,底下官员很容易弄虚作假,到时候选拔不出真正的人才。而且贡举考试太简单,只要背下那些经书和释义就能通过,给这样死记硬背的人授予官职,他们如何能造福百姓?

    所以,王庾依照现在的时局,写了一份草案,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修改以往科考不糊名的规矩,往后所有科考必须糊名,以防作弊和主考官偏袒。

    然后她将这份草案拿给李世民看,李世民略加修改后,就以秦王的名义给皇帝上了奏疏。

    当时,李渊拿着这份奏疏到朝会上,让百官讨论,最后经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三省复议,才制定了现在的条令。

    如今的童子科没有荐举,只有贡举一种方式。即通过州县考试后,由州县推举到尚书省考试。且考试内容不再拘于那几本经书,还增加了不少书籍。

    虽然不考策问,但增加贴经、墨义、诗赋等考试内容,涉及范围更广。

    十岁以下的童子若是能通过这样的童子科,那确实就是人才,以后再好好培养,必定是国家栋梁。

    “唉......”

    王庾长长地叹了口气,当初是为了唐朝的发展,她才努力说服李世民去完善科举制度,没想到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见她一脸的惆怅和痛苦,张神医在纸上写道:“你今年才九岁,明年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你可以明年参加童子科考试。”

    “您为什么让我去考童子科?”王庾忍不住问道。

    她觉得张神医太奇怪了,莫名其妙就说要收她为徒,引起她的兴趣后又讨价还价地要她去考童子科,才把真本事教给她,真是......

    张神医又写道:“袁老头说你很聪明,老夫就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很聪明。”

    王庾:“......我不聪明,我是个傻瓜。”

    “......”

    “你到底想不想学老夫的独门针法?”张神医不想再写来写去,就把核心问题摆了出来。

    王庾幽幽地开口:“那您到底想不想收我这个徒弟?”

    “......”

    张神医很不耐烦地写字:“这已经是老夫最大的让步了。”

    王庾想了想,又加了个条件:“我还想学怎么让狗狗延长寿命,您会吗?您教我吗?”

    “会,教。”

    “好,成交。”

    两人约定好,王庾当即行拜师礼。

    张神医笑呵呵地离开王庾的院子,去了袁天罡的房间。

    “袁老头,如今我也有徒弟了,你休要在我面前炫耀。”

    见张神医一脸炫耀的表情,袁天罡淡然说道:“你是不是骗七郎当你的徒弟了?”

    “什么骗?”张神医一听就不乐意了:“我那是用真本事征服他的。”

    “呵~”

    袁天罡发出一声嗤笑,并未接他的话。

    “你笑什么?”张神医怒问。

    袁天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是用什么条件让他同意做你的徒弟?”

    “那你是用什么条件让他同意做你的徒弟?”张神医反问。

    “秘密。”

    “我的也是秘密。”

    ......

    两人吵了一阵,最后不欢而散。

    而另一边的王庾已经在安排考试的事情:“你去打听一下,益州童子科的考试时间是什么时候。还有,去给我准备一份名牒......”

    说到这里,王庾突然问王康达:“陛下给我的封地是不是渝州?”

    “是。”

    “那就好。”

    渝州属益州管辖,而童子科只是几个大州一年举行一次,正好益州开设了童子科,这样她就不用去别的地方考了。

    “你去给我弄一份渝州的名牒,名字就写......”

    下了命令之后,王庾特别嘱咐王康达:“记住,我去考童子科的事情只能你一人知晓,绝不能让其他人知晓。”

    王康达不由自主地看向她身旁的秋月。

    秋月对上他的目光,神情有点慌。

    王庾扭头看了秋月一眼,对王康达说:“秋月是我的心腹,这件事不用避开她。”

    闻言,秋月神情动容,眼中竟然蒙上了一层水雾。

    从未有人真正地信任过他们这些昆仑奴,能不打骂他们已是善良,更遑论把他们当自己人?

    王康达深深地看了一眼秋月,恭敬应下:“是,属下这就去办。”

    在王康达离开之后,王庾吩咐秋月:“你去袁道长的院子把柯兰接过来。”

    是时候开始照顾柯兰了。

    打发走秋月,王庾一个人躺在床上想事情。

    张神医让她准备一年,明年再考,但是她不想再等一年,她想快点学会张神医的独门针法,以后还能派上用场。

    何况,现在去考才是最合适的。

    因为现在的她还没有发育,特征不明显,可以混进考场,若是再等一年,就不知是什么情形了......

第489章 参加解试

    第二天一大早,张神医就搬了一大堆的书到王庾的房间。

    “这些书都是童子科要考的,为师给你找来了,你好好看。”

    王庾一看,这些书有《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其中有一些是她看过的,有一些是她没看的,顿时就觉得头大。

    “还有半个月就考试了,希望你能把这些书背下来,不要辜负为师的期望啊。”

    张神医在纸上写下他殷切的期许后,拍拍手就走了。

    王庾:“......”

    张神医走后没多久,袁天罡走了进来。

    “听说你接下来要准备童子科科考,那这段时间,柯兰就由为师来照顾吧。”

    说着,从王庾怀里抱走柯兰。

    “汪汪~”柯兰朝王庾伸出前肢。

    “等等。”

    王庾叫住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师父先不要走,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您。”

    又对柯兰说了一句:“柯兰,乖,这段时间你就好好跟着师父,不要乱跑。”

    袁天罡在她对面坐下,右手抚上柯兰的背部:“你说。”

    王庾首先问了令她最好奇的问题:“张神医为什么要立下那三个规矩?”

    “额......事关隐秘,还是以后等张老儿自己跟你说吧。”

    “那他为什么要让我去考童子科?”王庾很疑惑:“就算他想让我当他的徒弟,也可以提其他的要求,为什么单单是这个条件?”

    “额......”袁天罡内心挣扎了一下,决定稍微透露一点点:“大概是因为他的独子在参加童子科考试的前一天突然病逝,所以他对童子科很执着吧。”

    袁天罡突然站起来:“看在你我师徒情分上,为师提醒你一句,不要在张神医面前提起他的独子。

    “言尽于此,为师就不打扰你读书了。”

    话音未落,他抱着柯兰就往外面走去。

    王庾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张神医之所以喜欢俊俏的小郎君,大概是缅怀独子的情愫在作祟吧......

    ----------

    接下来的日子,王庾一心呆在房间里看书、养病。

    如此过了三天,她的听觉恢复正常。

    大全等人很高兴,王康达以李府主人的身份办了一个小小的家宴,邀请了袁天罡和张神医。

    左四立刻传信回秦王府,告知长孙氏这个好消息。

    时间进入八月,转眼就到了解试的日期。

    在贡院门口,王康达再一次为王庾检查考试工具:“主子,您带上这本书吧,您看,他们都带上了。”

    王康达递上书,继续碎碎念:“我知道您记性好,但以防万一,还是带上吧。”

    “不要。”王庾从他手中抢过那本书,转手就塞给了秋月。

    王康达说的那本书是《切韵》,乃隋朝陆法言所著韵书,反映了当时汉语的语音,也就是一本工具书。

    这样的工具书,王庾自然用不着,也就不想带进去。

    “好了,我进去了。”王庾从王康达手中拿过东西,就往贡院大门走去。

    直到王庾的背影消失在贡院门口,不远处的张神医才收回视线。

    袁天罡忍不住揶揄道:“明明很想送她,却非说不来,说了不来,又拉着我来贡院,还躲在一旁偷偷地看。

    “你真是......”

    张神医不想跟他说话,转身就走。

    “哎,你不在贡院外面守着你的徒弟吗?”袁天罡慢悠悠地追上去。

    张神医横了他一眼:“难道七郎不是你的徒弟吗?”

    “是我的徒弟没错,但我没让他来考试。”

    “你......”张神医一时哑口。

    袁天罡从侧面欣赏他吃瘪的神情,又问了一遍:“你当真不去贡院外面守着?”

    “不去,我要回去做药丸。”

    “做药丸干什么?”

    “七郎要在贡院呆三天,吃不好睡不好,他身体又才恢复,哪经得起这样折腾?万一耳疾复发,他们又得找我算账,骂我是庸医。为了我的金字招牌,我得回去做药丸。”

    张神医的语气很愤怒,但他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关心还是让袁天罡捕捉到了。

    看着这样嘴硬心软的张神医,袁天罡一时有些恍惚,这样的张神医,他很多年没看见了。

    ......

    王庾进入贡院后,与所有考生站在一起,等待检查。

    考生们穿的都是单衣,贡院的官吏手持竹尺,对考生的身体进行检查,看看是否有夹带。

    旁边还有小吏检查他们带进来的工具,若是检查有藏私夹带,一律没收。

    王庾坦荡荡地接受检查,双眼暗中观察周围的情况。

    这一轮检查到最后,有三人的考试工具中被小吏检查出手抄。

    主考官郭行方把三人叫出列,当众进行训诫,直把三人训得脸色通红,羞愧地垂下头,他方才罢休。

    “念在你们是初犯,我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允许你们继续考试。”

    郭行方板着脸道:“若是在考试过程中,你们再有作弊的行为,就取消你们的考试资格,三年之内,不得参加所有科举考试。”

    三人毕竟年纪小,当众被训斥,自觉羞愧,这会儿听到能继续考试,自然是满口感激。

    一切准备就绪,开始第一轮的考试——口试。

    在单独的厢房内,由主考官或者副考官指明某本书某篇文章,要求考生背诵,总共十篇文章。

    尽管主考官和两位副考官同时进行口试,但一人接一人地进去,这一轮的口试也花了一天时间。

    背诵,王庾不在话下,她仅用时两刻钟就背完了,且思路顺畅,语气抑扬顿挫,一个字都没错,听得郭行方暗暗称奇。

    出了厢房,王庾眉头轻蹙,古代的科举果然弊端很多......

    口试之后,考生们被领到号舍。

    密密麻麻的号舍排列在一起,十分壮观。每排号舍用《千字文》编列顺序,在巷口门楣上书写“某字号”,如:天字号。

    每一排号舍多少不一,有的五十间,有的六十间或一百多间,都向南排成一条长巷。巷口配备了号灯及水缸,每一排号舍的末尾设有一个更衣室。

    每间号舍宽四尺,深五尺,后墙高八尺,前檐约高六尺。号舍里面两边的砖墙上离地一尺左右的位置留了一道砖托,用于搁号板用。

    号板由两块木板组成,如果将两块号板都放在地面上,合起来能够铺满号舍,就变成了一张床。如果考生需要答题写字,就将靠外面的号板挪到上面的砖托上,里面的号板不动,考生跪坐在里面的号板上答题写字。

    “这是你的号舍,进去吧。”小吏停下脚步。

    王庾脚步一顿,目光扫视周围,意识到这间号舍所处的位置时,她的眉头就狠狠地皱了起来......

第490章 把他打死

    王庾往左右两边望了望,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倒霉,居然分到了一个“底号”?

    所谓底号,就是处于更衣室旁边的号房。

    她伸长脖子往巷口看,发现之前被搜查出手抄的三位童子与她在同一排号舍,但他们的位置在前三间,三人紧邻。

    “所有考生的号房都是主考官安排的吗?”王庾仰头看向小吏。

    “号房都是随意分配。”小吏随口回了她一句,就开始催促她:“快点进去,不许东张西望。”

    待王庾进去后,小吏打着哈欠走了。

    旁边的更衣室传来臭味,王庾抬手捂住鼻子,盘腿坐在号板上。

    明天早晨开始第二场考试,后天才能交卷出场,大后天开始进行第三场考试......

    童子科的考试内容要比其他科的考试内容少一点,只有三场考试,也就是说,她差不多要在这间“臭号”呆四天......

    想到这里,王庾很后悔为什么不带点香料进来,在这样臭烘烘的环境中,她怎么保证思路清晰、不受影响?

    还有这号板,硬邦邦的,跪坐在上面写字太难受了。

    李渊那家伙,椅子等高脚家具都已经在长安、晋阳推行了,为什么不下令整改一下贡院?

    好歹也要像清朝的贡院那样,做两个砖托,靠里面的号板放在离地一尺多的砖托上,用来当椅子,靠外面的号板就放在上面的砖托上,用来当桌子答题写字嘛。

    “唉......”

    这样的考试真是折磨,她为什么要来受这份罪?

    王庾背靠墙壁,调整好姿势坐着睡觉,心中顿时感叹:还好她现在是个小孩子,坐下来还能伸展一下双腿,若是个成人,坐下来连个脚都伸不直,那才难受。

    胡思乱想中,王庾进入了梦乡。

    -------------

    “......第一场考试,你都背出来了吗?”

    “笑话,以我的家世还用背吗?我阿耶早就打通了关系,无论我交白卷还是胡乱作答,我的大名必定会在榜首。”

    “榜首?呵呵,那可不一定。”

    “怎么,你家也买通了主考官?”

    “你说呢?”

    “哼,这个郭尚书......没关系,咱两是好兄弟,都上榜是最好的。只不过这个榜首嘛,呵呵,就让家里的老头子去较量吧。”

    “没错,别为了这点小事就伤了咱两的兄弟情。”

    ......

    王庾猛地睁开眼睛,悄然走出号房,来到更衣室外面。

    “......之前进来的时候,郭尚书那厮把我们的手抄都搜了出来,还当众训斥我们,我还以为他只收钱不办事。没想到他后来派小吏偷偷告诉我,那只是做个样子给其他人看,一切照旧,我就放心多了。”

    “他也派人告诉我了,不然我心里总没底。”

    “你说,好好的童子科,为什么突然取消举荐了?若是有举荐,咱们还费什么劲来贡院受罪?”

    “就是,也不知是谁提出来的,要是让我知道这个人是谁,我定要把他打死。”

    王庾:“......”

    “嘘!不要再说了,免得被人听见。”

    “走。”

    听到这里,王庾迅速回到自己的号房。

    过了一会儿,有两人从她号房前走过。

    王庾微微眯眼,在两人经过的时候,把他们的相貌记了下来。

    这两人......哦,对了,就是带了手抄的其中两人。

    昨日观郭行方的行为,她还以为郭行方是个公正的主考官,原来早就被人收买了。

    王庾抬头望了望天空,快天亮了。

    过了一会儿,小吏来送早饭,一碗粥、一个胡饼。

    一刻钟后,小吏收走碗筷,考官前来分发试题,负责分发王庾这一排试题的是主考官郭行方。

    王庾在接试题的时候,多瞅了两眼郭行方,而后扫了一遍试题,题目对于她来说,不难。

    她探出脑袋往外看了看,发现郭行方停留在某间号房前,嘴唇翕动,似乎是在对考生说什么。

    郭行方与她大概相隔十来间号房,他说话的声音很小,王庾听不清楚。

    但自从她听不见之后,视力就变得非常好,此刻,王庾盯着郭行方的嘴巴,默默地读取他的唇语。

    读到后面,她的眼睛猛地睁大,郭行方居然在作弊?

    从郭行方嘴里吐出来的是题义,他在堂而皇之地提点考生。没想到,她亲眼目睹了一场考官与考生之间的传义。

    似乎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郭行方扭头看了过来,见她探出脑袋,呵斥道:“不许东张西望,好好答题。”

    “......”

    她要不要现在就揭穿郭行方?

    好像没有实质证据......

    王庾默默地记下那间号房的位置,收回脑袋,拿起毛笔,开始答题。

    题目对于十岁以下的童子来说,有点难,但对于王庾来说,不难,却也不简单。

    在她把所有题目都答完以后,时间已经过了两个时辰,肚子咕咕的叫声提醒她该吃饭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王庾探身往外看,原来是小吏来送饭菜了。

    贡院的饭菜只能说能吃,谈不上什么口味,王庾都是硬着头皮吃下去的。她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感受,但这些饭菜对于常年练功的她来说,只能勉强吃个半饱。

    等等——

    那个小吏在干什么?

    王庾微微张着嘴,表情惊愕,她目睹了领头的小吏借着分饭菜的机会,将一个考生的白卷给了另一个考生。

    “你......”

    王庾刚开口,就遭到了小吏的呵斥:“看什么看?回去坐好,饭不会少你的。”

    旁边的考生听到动静探头观望,却被提着饭菜的小吏骂了回去。

    而这个时候,领头的小吏已经快速移动到王庾面前,先是扫了一眼她身上的白色单衣,然后低声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取消你的考试资格。”

    说着,将她的饭菜重重地搁在号板上:“吃吧,饿死鬼。”

    王庾:“......”

    能用“取消考试资格”来威胁她,说明小吏是得到了主考官的允许,才敢做这些事情。

    看小吏熟练的动作,就知道这些事情他已经干惯了。

    上至主考官,下至贡院小吏,都参与了作弊,可见贡院已经被郭行方把控了。

    若是她现在站出来揭穿他们的作弊行为,很有可能被他们颠倒黑白,指控她作弊,从而取消她的考试资格。

    整个贡院都是他们的人,而她只有一人,势单力薄,想要现在与他们对抗,实在是以卵击石。

    算了,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王庾再次探头,暗暗记下那两间号房的位置以及三名小吏的相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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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女相介绍:
重生后的杨广誓要挽救破碎山河,杀尽天下反贼,为表兄李渊奏响了凉凉…世人皆说我是疯子,对,请叫我疯子,不要叫我傻子,杨广睥睨天下,撸起袖子准备轰轰烈烈大干一场。 听说杨广下全国诛杀令追杀表兄李渊,李渊小命要玩完?穿越者王庾表示,事情往往不会太简单...这是一个包罗万象一切皆有可能的时代,是王者还是青铜,且拭目以待...大唐第一女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第一女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第一女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