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我做不来
长孙氏忙着给王庾安排出行用的东西,而王庾去了苏府。
“见过晋阳公主。”
苏定方看见王庾,规矩地行礼。
他的动作刚开始,就被王庾阻止了。
“都说了私下里不用行礼,我跟着大郎喊了你这么久的‘表兄’,早就把你当做表兄了。”王庾有点不高兴:“以后不许这样了。”
林郅悟出宫后,苏定方才从他的嘴里了解到那日发生的事情,对于王庾的遭遇,苏定方也感到一丝愧疚。
苏定方认为这起意外,自己的表弟多少要负点责任,他还以为经过这件事后,王庾对表弟会心存芥蒂,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对他们。
没想到,王庾对他的态度和从前一样,丝毫没有变化。又想到表弟能出宫也是她的功劳,心里就更愧疚了。
他朝着王庾露出最真挚的笑:“好,外面有点凉,你跟我进来吧。”
“去拿个手炉来。”
苏定方吩咐下人后,又对王庾说:“别看现在已经是初春,但还是很冷,你右手还没好,不要再着凉了。”
王庾并未感觉到寒冷,不过,她知道苏定方是一片好意,便笑着说:“多谢表兄。”
“你我之间,无须客气。”苏定方倒了一盏热茶,放在王庾面前:“尝尝我煮的茶。”
“好。”
王庾端起茶盏,轻轻地吹了吹热气,然后嘬了一口,“嗯......表兄煮茶的手艺比去年好多了。”
说着,慢慢地饮完这一盏茶,又把空盏推过去:“今日的茶味道很好,再给我来一盏。”
闻言,苏定方扬起嘴角,动作轻快地给王庾又倒了一盏茶。
下人端来茶点,把手炉给王庾之后,就退下了。
当屋中只有他们两人时,王庾才把带来的匣子递给苏定方:“我要离开长安一段时间,这个匣子里的东西是给大郎的,烦请表兄替我交给大郎。”
苏定方接过匣子,有点疑惑:“你自己怎么不把东西给大郎?”
大郎如今就住在宫外,她去找大郎很方便,为什么要让他来转交东西?
王庾解释道:“这里面是我整理的人物关系,还有一些需要注意的东西,大郎心中只有武器,让他记这些东西,他肯定不乐意。
“我想由表兄你挑选一个可靠的人,牢记这些东西,然后把这人放在大郎身边伺候,时刻提醒他。这样,他就不会乱得罪人了。
“当然,表兄你也可以看看,这些对你和大郎立足于长安很有用。”
苏定方听得将信将疑,拿出其中的一本书随意地翻了翻。
一边看一边惊叹:“这么多的人物关系,你都调查过了?”
没有听到回应,苏定方才想起来要面对王庾说话,于是又重新问了一遍。
王庾回答:“这些东西都是经过调查后,我才记下的。”
“啪!”
苏定方突然合上书籍,装回匣子里,递过去:“这些东西,你应该比我们更需要。”
她如今是公主,不仅要面对后宫妃嫔,还有宗室的人以及各府娘子,这些东西对她的作用应该更大。
“我那还有,这是给你和大郎准备的。”王庾把匣子推了回去:“你出征之前若是有时间,就好好看一看里面的东西。”
苏定方遂收下匣子,“你要去哪里?”
“益州有位神医,我去看看。”王庾言简意赅。
苏定方不自觉地看向她的耳朵,“外面不太平,我派护卫护送你去。”
“不用了,陛下会安排的。”
闻言,苏定方放弃给王庾护卫的想法。
想着将来的局势,王庾又提醒了苏定方几句,然后提出告辞。
离开苏府后,王庾顺道去了一趟林府。
“我今日跟阿耶说了,从明日起,你休假两天。”王庾对林郅悟说:“明日你早点来秦王府,我跟你说点事。”
林郅悟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现在说,非要明天说?”
“因为宵禁的时间马上就到了,我要跟你说的话很多,一时半会说不完。”
“可是......陛下给了我期限,我要是休假两天,可能任务就完不成了。”
王庾淡淡道:“三日后,我要离开长安,可能离开一两个月,可能是一两年......”
“我休,明天坊门一开,我就去秦王府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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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林郅悟真如他所说,坊门一开,就出了府邸,赶往了秦王府。
王庾正在和长孙氏用早膳,知道他没吃早饭就邀他一起吃。
用完早膳后,长孙氏去忙了,王庾领着林郅悟去了无虞院。
两人坐在院子中说话,春花等人站在廊下,默默地看着他们。
“你为什么要离开长安?”林郅悟迫不及待地问。
王庾回道:“去找神医治病。”
“那我陪你去。”
“不行,你要留在长安造武器。”
闻言,林郅悟的脑袋耷拉下来,“你走了,我会无聊的。”
王庾:“......”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林郅悟又问。
“额......这个就说不定了,治病是个过程,这个过程需要多久,就要看神医怎么说了。”
神医会不会给她治病,还是个未知数呢。
唉......王庾忍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林郅悟很忧伤,有种被抛下的感觉,沉默片刻后,他语气闷闷地说:“那你要早点回来,我等你。”
“好。”
闲话了几句,王庾跟林郅悟说起了正事:“我知道你曾经学过的历史忘记得差不多了,所以,这两天,我跟你讲讲一些重要的事情。
“首先,你身处长安,立场要摆正......”
“这个我知道。”林郅悟打断她的话,抢着说道:“下一个皇帝是秦王,我的立场就是全力支持秦王。”
“错。”
王庾眉头轻蹙:“皇帝最忌讳手足相残,朋党之争,你做这么明显,不想要脑袋了?”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林郅悟问。
王庾:“如今太子地位稳固,你应该明面上支持太子,暗地里扶持秦王。”
“两面三刀的事情,我做不来。”
“......”
王庾顿了顿:“那你就表面上谁也不支持,保持中立,若是秦王有事找你帮忙,你就暗中援助好了。”
林郅悟:“口是心非的事情,我也做不来。”
“......”
深吸一口气,王庾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你就做个保皇派,无论发生什么事,保持绝对的中立,完全站在皇帝那一边......”
第453章 意味深长
离开长安前,王庾吩咐王康达:“留下一部分人关注长安的局势,打理公主府,其他的人都跟我去益州。”
上一次带着李渊的旨意,她清除掉长安城内的乞丐后,大部分的乞丐被她收为了公主府的奴仆。
训练了一段时间,正好可以出去历练一番。
王庾花费了两天的时间,跟林郅悟分析了当前的形势,以及他接下来该做的事情。
最后一天,王庾去了平阳公主府,跟平阳公主告别。
虽然李渊和长孙氏都安排了护卫,但平阳公主还是很担心王庾,她说:“马三宝跟着我多年,行事谨慎,也颇有谋略,我让他带几个人护送你去益州。”
王庾连连摇头:“不用,不用,阿耶从玄甲军中挑了人给我,还有二兄和秦王妃嫂嫂给我的护卫,人数已经够多了。
“还是让马三宝留在你身边吧。”
见王庾不肯要,平阳公主没有勉强,只细心地叮嘱她:“我知你聪明,但出门在外,还是要多注意,尤其是你现在听不见,要更加小心。
“若是遇到什么危险,不要逞强,先保护好自己。
“到了益州就写信回来,有什么困难要跟我说,我定会想办法帮你。”
从不啰嗦的平阳公主絮絮叨叨地跟王庾说了半个时辰,王庾没有觉得厌烦,只觉得心中热乎乎的。
她很有耐心地读取唇语,无论平阳公主提什么要求,她都答应下来。
离开平阳公主府时,平阳公主给王庾收拾了一些行囊,放在她的马车上。
随后,王庾又去了几座府邸,宵禁之前,她回了秦王府。
这一晚,王庾与长孙氏夜谈到很晚,直到最后撑不住,就在长孙氏的卧榻上睡了。
长孙氏给她盖好被子,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才上床睡觉。
第二日一大早,长孙氏亲手做了早膳,给王庾践行。
“此行去益州,路上凶险未知,你要多加小心,不要多管闲事,先把自己的病治好。”
长孙氏很担心王庾爱热闹的性子,会去一些很危险的地方。
王庾用力握了握长孙氏的手,向她保证:“嫂嫂放心,我一定会按照你的话去做,不管闲事,保护好自己。
“早日治好病,早日回来见你。”
听见王庾的保证,长孙氏放心不少。
又对左四说:“你跟随二郎多年,是他的心腹,二郎信任你,我也信任你。
“从前你是暗卫,很少抛头露面,自从二郎派你去小庾儿身边,你就已经转为了明面上的护卫。
“如今大家都知道你是秦王府的人,有你在小庾儿身边,那些不长眼的宵小鼠辈也不敢轻视小庾儿。
“这一路的安危就交给你了,务必要把小庾儿给我平安带回来。”
左四跪下,郑重承诺:“属下用性命担保,一定把晋阳公主平安带回长安。”
长孙氏微微颔首:“起来吧。”
随后,长孙氏又叮嘱了春花等人一番,目送王庾上马车。
王庾并不是直接从秦王府出发,而是先去皇宫,见过李渊之后,才从皇宫出发,去往益州。
李渊在散了朝会后,没有再安排与朝廷重臣议事,而是在太极殿等着王庾。
这几日,李建成见李渊对王庾嘘寒问暖,格外重视,为了突显自己对义妹的重视,今日一散朝就主动向李渊提出,为王庾送行。
李渊欣然应允。
“阿耶,长兄。”
看见王庾,李渊眸中流露出不舍,“小庾儿,到为父身边来。”
王庾乖顺地走到他的身边。
李渊低头扫了眼她颤抖的右手,叹道:“自从你来到为父身边,除了那次你去河北之外,就没有离开过为父身边。
“这一次你去益州,也不知道要在那呆多久,真希望你能早点好起来,早点回来。
“身边少了你,为父还真不习惯。”
这小丫头虽然爱和他斗嘴,但主意多,总是能给他带来乐趣和新鲜感。某些方面,性子也挺像他的。
虽然他现在多了几个儿女,还多了孙辈的孩子,但王庾是个特别的存在。
现在王庾要离开他一段时间,他心中着实不是滋味。
王庾也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阿耶~小庾儿也舍不得离开您,但为了将来能更好地陪伴阿耶,小庾儿只能先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小庾儿不在的这段时间,阿耶千万要保重身体,不要太劳累了。”
听见这话,李渊心里暖暖的,还是女儿贴心啊......
“长兄跟随阿耶处理政事已有一段时间,想必已经能独当一面,国事繁重,阿耶不如多给长兄分派一些,让长兄为您分忧。
“这样,您就不用太劳累了,我也不用时时刻刻担心您累着自己。”
话落,王庾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建成一眼。
听到这番话,李渊并未深想,他的着重点还是在王庾关心他的身体上,“好,我知道了,你出门在外,也要照顾好自己。”
李建成听到王庾的话后,心中很惊讶,她这是暗示他,要投靠他吗?
他到并州的时候,王庾和二郎夫妇的感情很好,之后,他们一直走得很近,他以为,王庾自始至终都会站在二郎那边。
现在看来,好像并未如此。
王庾虽然只是个义女,但她很会讨人喜欢,尤其是父亲很喜欢王庾。
若是王庾能站在他这边,关键时刻跟父亲进言几句,也不失为一份力量。
想定之后,李建成拿出长兄的姿态,关切了王庾几句,又说:“我和你长嫂准备了一些东西给你路上用,已经让人给你装车上了。”
“多谢长兄。”王庾露出十分感动的表情。
这时,李渊掏出一个令牌,递给王庾:“这个令牌你拿着,若是有什么困难,你就拿出来用。”
看见那块令牌,李建成眼睛发直,王庾在父亲心中的地位果然不一般,这块令牌,除了他们几个嫡子女有,其他的子女都没有。
如今,王庾也有了。
“多谢阿耶。”这一次,王庾是真的感动。
这块令牌,她在李世民那里见过,也在平阳公主那里见过,自然知道这块令牌非同一般。
不枉她辛苦付出两年多......
“大郎,你送小庾儿出去。”
李建成把王庾送到了宫门口,一路上,两人相谈甚欢。
在他们走后,李渊坐在御榻上,望着殿门,久久不能回神。
良久之后,他收回目光,拿起奏折,继续批改。
批改了几本奏折后,他握笔的手突然顿住,小庾儿的话,好像有点不对劲......
第454章 意料之外
李建成顿住脚步,微笑着对王庾说:“那我们就说好了,等你回来,我们再叙。”
“好了,我还有事情要忙,就只送你到这儿了。”
王庾恭敬行礼:“多谢长兄,恭送长兄。”
看见她的态度,李建成很满意地转身离去。
王庾直起腰,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建成的背影,而后,转身,出了宫门。
“见过晋阳公主。”
“是你们?”
看见李渊为她挑选的玄甲军护卫,王庾感到很吃惊。
“公主是不是感到很意外?”
大全笑眯眯地看着王庾,如同从前一般,热情地说道:“没错,就是我与三合,其他八位兄弟,想必公主应该也有印象吧。”
闻言,王庾看向其他人,目光每至一个人的脸上,她的嘴里就吐出一个名字。
这十人,都跟着她去过河北,虽然相处的时间没有多长,但王庾记住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和相貌。
听见王庾准确无误地喊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他们很激动,不枉他们自告奋勇来做护卫。
“看见你们,我很高兴,往后这一路上,就仰仗各位了。”王庾像从前在军营一样,冲他们抱拳。
十人连忙回礼:“公主言重了,保护公主是我们的职责。”
“好,出发。”
王庾一声令下,队伍朝着城门行去。
行至城外三十里处,王庾叫停队伍,向众人宣布:“接下来的行程,我们一边训练一边赶路。”
众人面面相觑。
王庾看向春花等丫环和婆子,她把茭白留下来看守公主府,丫环就只带了春花和秋月,其他的丫环和婆子都是长孙氏安排的。
她拒绝不了,就只好带上了。
本来,她连春花都不想带,因为她的功夫实在是太低了。但春花死活要跟着她去益州,没办法,她只能带上。
看着一众丫环和婆子惊恐的眼神,王庾温柔安抚:“当然,你们这些人就不用训练了,慢慢赶路吧。”
闻言,众丫环和婆子松了口气,听说晋阳公主训练起来跟男子一样,她们可吃不消。
王庾又转向护卫们,大声说道:“从现在开始,每人收拾好路上要用的行囊,自己背着。其他物资和马车由不参与训练的人看管护送,以正常速度向益州行驶。
“参与训练的人都给我听好了,我会根据每日的训练情况增加强度,若是没有达到目标的,返回去护送马车。”
末了,王庾加了一句:“我和秋月跟你们一起训练。”
秋月看了过来。
春花听见这句话,意识到从现在开始,她就要和王庾分开,立刻就不乐意了:“小庾儿,我也要参加训练。”
“第一个训练任务是负重骑行,半个时辰行驶一百二十里,你要参加吗?”王庾笑眯眯地看着她。
“......”
春花虽然学会了骑马,但骑得不是很快,第一个训练任务就这么难,后面的训练岂不是更难?
再说,第一个训练任务她也做不到,与其半个时辰后又骑这么远的路回来,还不如不参加呢。
“我......还是护送物资吧。”
春花默默退下。
王庾向众人宣布第一个训练任务后,又对他们说:“我从不勉强人,你们若是有人不想参加训练的,就留下来,和春花她们慢慢赶路,我们在益州汇合。
“每个训练任务我都设置了奖励,拔得头筹的人就能得到奖励。”
听到有奖励,曾在军营中待过的人眼睛顿时放光,他们想起了军中传闻,小庾儿出手,必不是凡品。
大全当即说道:“陛下命我等护送公主,公主要参加训练,我们自然也要参加。”
若是和公主分开,还谈何护送?
陛下知道了,他们焉能无恙?
玄甲军将士表示要参加训练,左四等一干秦王府护卫也参加。
王康达说道:“我们是公主的护卫,自然也要参加。”
虽然王康达代表公主府的护卫发了话,但他身后传来了一个弱弱的声音:“我......我想留在后面跟随车队一起赶路。”
这人是王庾接收的众多乞丐中的一人,这段时间,他在公主府吃得好睡得好,唯一不好的就是要训练。
虽然训练了一段时间,他的身体强壮了不少,但他天生不爱武艺。见王庾似乎很好讲话,就大着胆子说出自己的想法。
“行,那你就留下来,保护春花她们。”王庾没有犹豫,答应了他的请求。
接着,又有两人提出不参加,王庾都同意了。
众人遂去收拾东西。
王庾早就准备好了行囊,从马车里拿出来,就背在了身上。
“主子,我帮您背吧。”秋月伸手过来拿。
“不用,我自己来。”王庾躲开她的手,又问她:“我让你跟我一起训练,这个不是命令,你可以选择不去。”
秋月摇头:“不,主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好,那你去收拾东西,速度快点。”
王庾想让秋月参加训练,是因为她自从发现秋月会轻功后,又发现她会武功,而且武功不低。
她想看看,秋月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一刻钟后,在春花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王庾朝她挥了挥手,然后大声说道:“第一个训练任务,开始。”
话音未落,她的坐骑就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从人群中一跃而出,径直就往前奔驰。
众人看傻了眼。
那是陛下赐给晋阳公主的突厥战马。
大全很快反应过来,扬起马鞭就挥了下去:“驾~”
“小庾儿,你作弊,你的马儿比我们的好。”
三合纵马超过他:“小庾儿听不见,还不赶紧追。”
“驾......”
众人奋力直追。
半个时辰后,护卫们从马背上滑下来,躺在地上气喘吁吁,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
王庾坐在马背上,悠闲地扫了一眼地上的人,又看向依然骑在马上的大全,称赞道:“不错,去了玄甲军一段时间,果然比从前厉害多了。”
听见王庾的夸赞,大全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咧嘴傻笑:“嘿嘿,没有小庾儿你厉害。”
话落,又说:“小庾儿你要是换一匹普通的马,我肯定能赢过你。”
“好,下次训练,我跟你换匹马。”王庾说。
闻言,大全眸中透出光来,他很久没骑小庾儿那匹白色的战马了......
等了一会儿,后面出现了三匹马。
三人骑到王庾面前时,已经全身无力,趴在马背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庾对三人说道:“你们没有达到目标,在这里休息半个时辰后,原路返回护送车队。”
三人:“......”
白跑了......
第455章 天助我也
武德二年,战争依然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宇文智及自从占据朱粲的地盘后,利用宇文家的人脉又招收了不少兵马。在击退窦建德的军队后,宇文智及内心膨胀,对司马德戡说:“没有五姓世家的支持,宇文世家照样能撑起一片天。”
随后,宇文智及自立为帝,国号为许,置百官。
称帝之后,宇文智及不满于现状,对左右说:“宇文一族世代居住在洛阳,如今岂能将洛阳拱手让人?”
遂召集兵马,准备攻取洛阳作为根据地。
而王世充听闻宇文智及那个草包都称帝了,心中蠢蠢欲动,与卢楚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流露了心迹。
杨广在临死前,曾留下遗诏命令卢楚和段达、元文都、封德彝等六人共同辅佐越王杨侗,也就是现在的隋朝皇帝。
彼时,王世充从丰都市逃出来,迅速控制骁果军,并且谎称杨广临终之前让他辅佐杨侗。
杨侗碍于王世充手中的军队,封王世充为郑国公,与段达等人共同辅政。
卢楚察觉王世充有叛变的意图,暗中召集段达、元文都等人,“先皇信任吾等,故而让吾等辅佐陛下,如今郑国公有异心,吾等应当齐心协力,为陛下铲除祸害,保住隋朝江山。”
这段时间,朝政之事,王世充事事都要掺一脚,元文都早就憋了一肚子气。此时听见卢楚的话,当即表示赞同:“郑国公手握兵权,吾等应立即行动,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如此方能取胜。”
于是,几人开始部署谋杀王世充。
回府之后,段达越想越害怕,隋朝已经是日薄西山,各方势力对洛阳虎视眈眈。除了外患,如今还有内忧,洛阳的军队,大部分掌握在王世充手中,他们的计划,不一定会成功。
如此想着,他吩咐下人:“去把张郎子叫来。”
......
这一日傍晚,郑国公府迎进了一名男子。
“是你?”
王世充看见张志很惊讶,段达的女婿来找他干什么?
“张郎君为何而来?”
张志跪地,态度很恭敬:“卢楚和元文都想对郑国公不利,岳父命我前来告知郑国公,不要落入奸人的陷阱。”
卢楚他们居然想对他动手?
王世充很震惊:“他们的计划是什么?”
段达既然派女婿来向他高密,那么卢楚他们密谋的时候,段达必然在场,他一定知道详细的计划。
“卢楚和元文都如今正在部署,准备明日在您去朝会的路上,伏击您。”张志说。
“哼!”
王世充忍不住轻蔑地哼了一声,想伏击他?真是自不量力。
沉思一阵后,王世充对张志说:“你回去告诉段达......”
他们想要出其不意地伏击他,那他就抢先下手,把他们一网打尽。
在段达走后,王世充当即下令调集士兵,部署行动。
夜色降临,王世充还在书房中部署,心腹侍卫在门外禀道:“阿郎,属下有要事禀报。”
“进来。”
心腹侍卫走进书房,跟王世充说:“阿郎,属下刚得知消息,宇文智及率十万大军正向洛阳行进,明日即可抵达洛阳城外。”
闻言,王世充勾起嘴角,“真是天助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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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卢楚和元文都等人埋伏在王世充进宫的路线上,他们等到朝会开始都没有等到王世充,正想派人去探明情况时,看见郑国公府的管家慌慌张张地往宫门跑。
几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元文都走了出去,假装巧遇,“这不是郑国公府的管家吗?你怎么来这里了?”
“见过鲁国公。”管家匆忙行礼,快速回答:“启禀鲁国公,我们国公爷生病了,特派小的进宫向陛下告假,顺便请个太医回去。”
元文都皱起了眉头,王世充昨日看着还挺好,怎么今日就病倒了?
他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郑国公怎么生病了?严重吗?”
“回鲁国公的话,我们国公爷就是昨晚不小心吹多了风,着了风寒,今日一早浑身无力,所以想请太医去府上看看。”
管家表现得很着急:“若是鲁国公没什么事的话,小的就先走了。”
“去吧。”
元文都让开道路,冲宫门口的将领使了个眼色。
在管家禀明事由,并且拿出王世充的令牌后,将领命人打开了宫门,并派人跟随。
过了一会儿,派去的人回来禀道:“鲁国公,他的确是去请太医,没有撒谎。”
“你下去吧。”
元文都和卢楚等人聚在一起商议。
“王世充生病没来上朝,那我们今天的行动怎么办?”
“他不来,我们的行动只能取消了,这样吧,等散朝之后,我们派人去一趟郑国公府,探一探虚实。”
“好。”
几人赞同,遂召回自己的人。
正当他们准备撤退的时候,周围突然冲上来一群士兵,将他们牢牢围住。
王世充从人群中走出来,大声宣布:“元文都、卢楚等人勾结叛贼宇文智及,意欲里应外合,助叛贼宇文智及攻克洛阳。
“来人啊,把这些私通外敌的逆臣贼子都杀了。”
一声令下,士兵们提着兵器就冲了上去,见人就杀。
元文都吓得脸色苍白,慌忙跪地求饶:“郑国公明鉴,我们是被冤枉的,请郑国公容许我们自辩。”
无论如何,先保住性命要紧。
他们想拖延时间,但王世充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王世充冷眼俯视他们,声音如同冬日里的冰雪,寒冷刺骨:“证据确凿,自辩也没有用。
“众人听令,将这些贼子就地正法。”
眼见着他们的人一个个死在刀下,元文都心里恐惧到极点,再也没有之前要杀王世充的气势,不停地朝王世充磕头:“郑国公,我错了,求您饶我一命吧,求求您......”
他磕得很重,每磕一下,额头上就会红一片。
虽然磕头的声音被周围的厮杀声掩盖了,但旁边的段达看着就觉得很痛。
王世充冷眼瞧着,并不为所动,若不是他早有准备,恐怕今日死的就是他了。
卢楚站得很直,正气凛然,在听到王世充的格杀令后,他的气势并没有减弱,也不曾想过求饶。
这会儿看见元文都像条狗一样地求饶,心中怒火一下子就燃烧了起来。
“起来。”
他上前,一把将元文都拽了起来,“谁是逆臣贼子,世人终会知晓。”
“所有人听令,王世充意欲逼宫,僭位称帝,给我拿下......”
第456章 捉贼心切
在你死我活的局势下,双方人马厮杀得更加猛烈。
看见段达帮着王世充,卢楚直了眼:“你......原来是你告的密。”
他们明明策划得很隐秘,而且行动迅捷,为什么王世充今日没有像往常一样进宫参加朝会?
王世充先派人打消他们的警惕,骗开宫门,然后率军包围宫城,很明显就是有备而来。
卢楚猜想他们中肯定出了叛徒,将他们的计划告知了王世充,所以王世充才能这么快做出应对。
但他没想到,这人是段达。
段达扭身躲避他的目光,将手中的刀插进了卢楚部下的身体内。
卢楚:“......”
这一场厮杀没有持续多久。
卢楚等人见敌众我寡,向宫内逃窜,王世充的人在后面猛追。
直到卢楚和元文都等人跑进乾阳殿,王世充的人才停下脚步。
此时,本该在主持朝会的杨侗也在乾阳殿内。
一刻钟之前,当杨侗听到王世充率军包围皇宫的消息,吓得差点从宝座上滚下来,慌忙召集韦津、封德彝等人在乾阳殿商议对策,没想到刚回乾阳殿,王世充就杀到了。
“陛下。”
在人前,王世充的礼仪很规矩,他面无表情地禀道:“启禀陛下,卢楚和元文都等人私通叛贼宇文智及,意欲里应外合,将洛阳献给宇文智及。
“其他叛贼我已诛杀,还剩下这几人,陛下莫怕,臣不会让他们伤到您。”
话落,不等杨侗说话,就下令:“把他们都抓起来,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士兵的动作很迅速,当即冲了上去。
“陛下救命。”元文都迅速躲到了杨侗背后。
卢楚则张开双手护在杨侗身前,大声呵斥:“陛下面前,休得动武。”
又冲王世充喊道:“王世充,你竟敢带兵闯进陛下的宫殿,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你们还不快兵器放下,是想诛九族吗?”
在卢楚厉声喝问下,士兵犹豫不前。
韦津也帮着呵斥:“郑国公,还不让他们都退下?惊着陛下了。”
杨侗今年才十五岁,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吓得双腿发抖,幸好内侍扶着,他才没有摔下去。
但他看见王世充,打心底里感到恐惧。
“我只是在帮陛下捉拿叛贼,怎么会惊着陛下?”
王世充正要命人行动,就被一声大喝阻止了。
“郑国公。”韦津大喊一声,说道:“鲁国公他们是先皇亲自为陛下挑选的宰辅之臣,仅凭你一面之词,岂能随随便便就定罪?
“你说他们私通宇文智及,有何证据?”
王世充冷哼:“我当然有证据。”
“请郑国公将证据呈交给陛下。”
“捉贼心切,没带证据。”
“......”
韦津顿了顿:“私通外敌是大罪,理应移交司法审案,再交由陛下定夺,郑国公公然屠杀,未免不妥。”
王世充没有接韦津的话,他突然看向杨侗:“陛下,您怎么看?”
杨侗怔了一下,随后表情挣扎,似乎内心很煎熬。
祖父将江山托付给他,可是......隋朝江山早就摇摇欲坠,他还未及弱冠,如何能承担起重担?
“我......”杨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这时,元文都从后面扯了一下杨侗的袖子,低声乞求:“陛下救我......”
杨侗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咬了咬牙,鼓起勇气说道:“我......认为此案应该先交给刑部审理,再行定夺。”
刚才这一番互动,没有逃过王世充的眼睛,听见杨侗说的话,王世充脸色一冷,心中哼道:无知小儿,居然和他们合起伙来想杀他?
他倒要看看,他想杀的人,谁能拦得住。
“陛下小心,臣来护驾。”
话落,王世充率先提着兵器冲了过去。
士兵们见状,也冲了上去。
“啊......”
不过片刻功夫,卢楚和元文都等人就已经躺在了血泊之中。
杨侗再也撑不住,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韦津彻底吓傻了眼。
没想到,王世充竟然如此放肆,居然当着陛下的面杀人......
封德彝最会见风使舵,当即对杨侗说:“陛下,郑国公为朝廷铲除叛贼,您应当奖赏郑国公。”
闻言,杨侗抬头看向他。
封德彝垂下头,没有与杨侗对视。
王世充很满意封德彝的态度,段达将参与密谋的人员姓名都告诉了他,封德彝也在其中。
封德彝参与了密谋,却没有参与今日的行动。虽然封德彝没有跟段达一样,提前向他投诚,但这个时候投诚也不晚。
王世充面上一派忠诚地对杨侗说:“陛下,臣收到消息,叛贼宇文智及已经率大军抵达洛阳城郊,即将攻打洛阳。
“卢楚和元文都等人是宇文智及的内应,他们制造内乱,就是想趁机夺取洛阳。
“紧急情况下,臣采取了紧急措施,还望陛下体谅。
“虽然今日之事有些出格,但臣向您保证,臣绝对没有背叛您背叛朝廷之意。”
看着满地的尸体,杨侗想反抗也无能为力。
他扶着内侍的手站了起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颤抖着双唇说:“郑国公所为,皆是为了社稷,为了百姓。
“今日郑国公铲除叛贼有功,擢升尚书左仆射,统管朝廷各项军务。”
然后,杨侗强力压制住内心的恐惧,用一种亲和的语气对王世充说:“如今内忧已除,外患还得仰仗郑国公,郑国公辛苦了。”
这话说出口,别人尚未觉得如何,杨侗心中已经充满了耻辱。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王世充心中满意,笑道:“抵御外寇,是臣的职责,臣一定会竭尽全力,将叛贼击退。”
铲除了异己势力,王世充当即搬进尚书省官署,任命自己的兄长为内史令,搬进皇宫居住。又将兵权分给子侄后辈,镇守所辖各地。
这时,宇文智及已经在城郊对洛阳发起了攻击。
王世充当即下令:“裴仁基,你和单雄信率领五万大军,从正面迎击宇文智及。”
又命令段达:“你和裴虔通各率五千骁果军从侧翼偷袭,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部署好之后,王世充坐在官署中,静等好消息。
没想到一天之后,段达慌慌张张地跑来跟他禀告:“宇文智及的人太凶猛,我们的人快抵挡不住了......”
第457章 四面环敌
自去年上巳节后,王世充接收了很多起义军的人,尤其是李密的部将,像单雄信、裴仁基等猛将,大部分都被他收归于麾下,可谓是人才济济。
这会儿却听见手下军队连宇文智及都抵挡不住,王世充顿时就怒了。
“废物,连个草包都打不过。”
段达垂下头,暗道:宇文智及是个草包没错,但他的兄弟宇文士及却不是个草包,何况宇文智及手底下还有从前洛阳的精兵强将。
“吩咐下去,我亲自挂帅,讨伐宇文智及。”
王世充遂将朝堂之事托付给兄长王世恽,率领手下精兵前往城郊。
就在王世充离开之后,韦津暗中拜访杨广旧部,与独孤机、刘长恭、霍世举、王隆等人商议大计。
“王世充不顾君臣之义,明目张胆地带兵进入皇宫,残杀忠良,他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吾等深受皇恩,若是还不行动,帮陛下铲除祸害,隋朝江山危矣!”
独孤机带着一脸的肃杀之气:“宇文智及来势汹汹,王世充不得已离开洛阳城,不如我们趁机端了他的老巢,屠尽他的族人,把他拒之城外。”
这话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众人当即表示赞同,遂一起商议细节。
......
此时的王世充正在和宇文智及进行新一轮的交锋,并不知晓城内的变故。
洛阳城外,双方士兵激烈冲杀。
从前同属一个阵营,并肩作战,亲如兄弟。如今却为仇敌,杀红了眼,也不肯放下嗜血的刀剑。
“杀!”
厮杀声震天动地,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地面被鲜血浸染,颜色越来越深......
双方打得昏天暗地,打到后面,所有人都麻木了。
“报,韦津、独孤机发动兵变,已经包围了郑国公府,内史令派人前来求助。”
听到侍卫的禀报,王世充脸色大变,他坐在马上,望了望前方的战场,随后吩咐手下:“去把王辩将军找来。”
王辩是王世充的堂兄弟,此次跟随他讨伐宇文智及。
过了一会儿,王辩提着滴血的刀来到王世充面前:“大帅有何吩咐?”
王世充神情凝重,肃然吩咐:“洛阳城内有变故,韦津和独孤机那帮奸贼趁我出城,带兵围剿郑国公府,兄长他们有危险,你速速带兵赶回城内,营救王氏一族。”
闻言,王辩脸色一变:“是,我现在就去。”
若是王氏一族被灭,他们又被关在洛阳城外,那就彻底出局了。
在王辩走后,王世充当即下令:“鸣金收兵。”
后方失火,他不能在这里久留。
宇文智及见王世充的人撤退,当即下令追杀。
一阵冲杀之下,王世充又损失了上千人,但王世充没有放在心上。
暂时停战之后,王世充派遣使者去了宇文智及的营地。
“陛下,王世充派了使者前来求见。”
宇文智及挑了挑眉毛:“这才打了几天,就派使者来了?莫不是来求和?”
他就知道,无人能阻挡他一统天下的步伐。
宇文智及略显得意,吩咐道:“让他进来。”
王世充派来的使者是他的叔父——王琼,此人,宇文智及也认识。
“见过许国陛下。”王琼不卑不亢地行礼。
听到“陛下”这个称呼,宇文智及很高兴,“王世充派你来做什么?”
对于城内的局势,王琼也很着急,但他面上不显,气定神闲地说:“许国兵力与隋朝相当,您攻打洛阳,只会两败俱伤。
“我们两败俱伤,就会给其他势力可趁之机,届时,许国与隋朝将不复存在。”
看见宇文智及变了脸色,王琼心中满意,继续跟他分析局势:“您虽然招收了不少军队,但周边还有李渊、刘武周、窦建德、王薄、萧铣等势力虎视眈眈。
“我听闻唐朝皇帝派遣秦王李世民前来攻打您,不日抵达魏县,而夏朝军队也没有完全退出您的境内。
“去年上巳节,夏朝和唐朝军队使用的火器,您还记得吧?”
“您若是坚持攻打洛阳,到时候四面环敌,许国必将覆灭。”
宇文智及的脸色青了,就在刚才,他收到了兄弟宇文士及的传信,唐朝淮安王李神通对魏县发起了进攻。
司马德戡也知道这个消息,但他没有表露出来,冷哼道:“哼,李唐军队可不是只冲着我们而来,还有洛阳,夏朝也对洛阳虎视眈眈。
“四面环敌的可不是只有我们许国,你们隋朝也一样。”
闻言,王琼顺着他的话说:“没错,所以我们才要结盟,共同抵御外敌。”
结盟?
原来王世充派使者前来,不是向他求和,而是来与他结盟。
“怎么结盟?”宇文智及终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王琼眸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鱼儿上钩了。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许国立即退兵,我们帮您拖住李世民,往后,许国和隋朝守望相助,共同抵御叛贼。
“将来消灭所有的叛贼,许国和隋朝二分天下。”
这番话说得宇文智及热血沸腾,虽不是一统天下,但最后能二分天下,也比他现在的境况强百倍。
“好......”宇文智及迫不及待地答应,却被司马德戡打断了。
“陛下,事关重大,您应该三思而定。”
说着,司马德戡又转向王琼:“我们陛下还要考虑一下,你就先回去吧。”
王琼不慌不忙,带着浅浅笑意对宇文智及说:“许国陛下一向英明果断,王某相信您很快就会做出正确的抉择。
“天色已晚,王某不便来回奔波,就在外面等您的答复。”
说完,转身就出了大帐。
王琼的背影刚消失在帐门口,宇文智及就板下脸,训斥司马德戡:“到底你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什么时候开始轮到你来做我的主了?”
见宇文智及满脸的怒气,司马德戡慌忙跪下请罪:“陛下恕罪,臣也是一时情急,才有失分寸。
“但臣对您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我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您,为了许国。”
宇文智及脸色稍缓:“起来吧,”
司马德戡站起来,继续说道:“陛下,诚如王琼所言,我们四面环敌,但当今的形势,谁又不是四面环敌?
“如今我军攻打洛阳处于上风,只要我们坚持进攻,洛阳定能拿下,就算到时候我们失去了魏县等其他地盘,又有何不可?”
魏县等偏隅之地当然不能和都城洛阳相比。
“那如果我们没能攻下洛阳,又失去了现有地盘呢?”宇文智及问。
司马德戡:“......”
第458章 亲自出征
司马德戡说服不了宇文智及,就向宇文智及提出建议,召集文武大臣商议此事。
“诸位有何看法?”宇文智及看着众文武大臣,问道。
裴蕴站出来说道:“臣认为以我们目前的情况,应当与王世充结成同盟,共同抵御唐朝和夏朝的军队。
“否则,唐朝和夏朝联合向我们进攻,我们势单力薄,难以与之对抗。”
“没错,我也赞成结盟。”某个文臣说道。
“臣附议......”
绝大部分的人赞成与王世充结盟,保存自身的实力,但有一人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
司马德戡看了过来,“虞侍郎,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闻言,宇文智及也看了过来:“虞世南,你来说说。”
虞世南沉声道:“臣以为王世充仓促收兵,又派王琼前来,其真实意图或许不是为了结盟,而是洛阳城内有大事发生,令他不得不停止战争。”
听到这话,司马德戡茅塞顿开,欣喜道:“没错,我就是觉得王世充突然收兵很怪异,原来是这样。”
“你知道洛阳城发生什么事了?”裴蕴冷不丁地问。
司马德戡神情一滞,看向了虞世南。
虞世南面色一如既往的沉静:“这只是我的猜想,我并不知道洛阳城发生了什么事。”
“......”
司马德戡有预感虞世南的猜想是对的,便对宇文智及说:“陛下,王世充收兵,肯定是因为洛阳城发生了大事,他急着赶回去,才派人前来假意结盟,实则是拖延时间。
“臣与王世充同朝为官多年,最清楚他的脾性。他一向夸夸其谈,嘴上说得动听,背后却捅人刀子,陛下千万不能轻信他的话,否则后悔莫及啊......”
裴蕴忍不住嗤笑:“你有何证据说王世充是假意结盟?”
“我......”司马德戡无言以对。
“既然你们没有证据,那就不能证明王世充不是真心结盟,如今唐朝和夏朝势力益盛,我们若不能找到同盟,必然被灭。”
裴蕴话锋一转:“臣听闻司马将军和王世充同朝为官时曾结下梁子,不知今日司马将军竭力劝阻陛下与王世充结盟,是出于私怨还是想看许国灭亡?”
这番指控太过严重,司马德戡瞥见宇文智及阴沉的脸色,慌忙跪地表忠心:“陛下,臣一言一行皆从大局出发,不敢掺杂私怨。
“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陛下千万不要听信小人所言啊。”
听见司马德戡意有所指,裴蕴怒道:“你说谁是小人?”
“谁是小人,大家心中有数。”司马德戡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你......”裴蕴气得跳了起来:“你才是小人。”
眼见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吵了起来,宇文智及大喝:“都给我闭嘴。”
两人立刻闭上嘴巴,退回自己的位置。
宇文智及脸色阴沉,目光扫视众人一圈,最后落在司马德戡身上:“魏县告急,三军休整两个时辰,拔营回援,你们去准备吧。”
又吩咐道:“去把王琼叫来。”
闻言,司马德戡心中一沉,铁青着脸走出了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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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琼满脸喜色地回到营地,对王世充说:“宇文智及果然是个草包,他同意了。
“两个时辰后,他的军队就会离开。”
“好。”王世充大喜,遂吩咐道:“叔父你留下来,以防事情生变,我先回城内。”
然后王世充带了一部分精兵返回洛阳城。
此时,王世恽和王辩等族人率领部下与禁军正在殊死搏斗。
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王世充率领军队赶到,众人大喜,浑身又充满了力量,手中屠刀再次挥向禁军。
“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
王世充化身杀神,纵马冲入敌阵,长枪所过之处,鲜血四溅。
这帮叛徒,平时就只会指手画脚,这次居然趁着他不在洛阳的时候,对他的族人下手,简直无耻。
他要把这些叛徒统统都杀掉。
“韦津、独孤机等人发动兵乱,意欲造反,奉陛下旨意,就地正法。”
闻言,王世充的人面露凶光,手起刀落,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
远处,一位白衣郎君拼了命往前面冲,却被护卫死死地抱住。
“放开我,我要去救阿耶。”独孤修德奋力挣扎。
“郎君,您现在过去就是送死,阿郎吩咐过,若行动失败,让吾等护送几位郎君离开洛阳,投奔李唐朝廷。”
说完,护卫一个手刀下去,将独孤修德劈晕,一行人快速离开。
趁着混乱,护卫背着独孤修德出了城门。
“哎哟~”
一人撞了上来,护卫们下意识地抽出刀,砍了过去。
那人狼狈躲过,口中叫道:“吾乃内史侍郎,不要砍,不要砍......”
护卫一看:“封侍郎?您怎么在这里?”
封德彝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包袱就走:“先离开这里再说。”
护卫扫了一眼混乱的城门,拔腿就跑。
......
这一日,王世充杀了所有参与行动的禁军侍卫与奴仆,又把韦津和独孤机等主事之人抓到了皇宫中。
“韦津和独孤机等人阴谋叛乱,臣已将他们抓获。为正朝纲,以安民心,臣认为他们应当受车裂之刑。
“陛下以为如何?”
对上王世充如鹰隼般的眼睛,杨侗不寒而栗,他努力压制内心的恐惧,颤抖着嘴唇说:“我......尚书所言极是......”
第二天,王世充命人将韦津等人绑于闹市之中,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对韦津等人实施了车裂之刑,还让十五岁的小皇帝亲自监刑。
从闹市回到宫中,杨侗心中对王世充的恐惧更甚。
不久之后,宫中传出杨侗的旨意:郑国公王世充击退叛贼宇文智及,平定内乱,特擢升为太尉,开太尉府,朝中一切大小事务皆决于太尉府。
......
乐寿城。
自从去年年底窦建德派刘黑闼去攻打黎阳,就一直没有传来好消息。
黎阳久攻不下,曹湛等人攻打宇文智及又惨遭兵败,窦建德大怒:“难道我夏国将领都是一群庸才,比不上李唐军队和许**队吗?”
众将领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自从王伏宝大将军死后,夏国战事就连连失利。
窦建德气怒过后,平复了心情,沉声问道:“还有何事,一并禀报。”
刘雅禀道:“启禀主上,唐国境内传出消息,李渊的义女王庾意外受伤,耳朵失聪,李渊悬赏万金寻求名医,为王庾治耳疾。
“不久前,李世民亲率军队,从长安出发,欲攻打宇文智及......”
听到王庾失聪,曹湛等人皆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那个小丫头,骗得他们团团转,还拐走了他们的神童,这下终于遭到报应了。
窦建德听到王庾失聪的消息,并未感到心中痛快,相反还为王庾叹息了一声。
那丫头聪明勇敢,若不是立场不同,他一定会把她当自己的孩子对待。
后面听到李世民亲率大军去征讨宇文智及,窦建德心中一紧:李世民莫不是冲着玉玺去的?
“传令下去,孤将亲自出征,讨伐贼寇......”
第459章 神医跑了
在王庾的加强训练和奖励制度下,半个月后,王庾和众护卫抵达了益州边境。
李世民的暗卫收到消息,早就在边境等着他们。
见着王庾一行人,众暗卫相互搀扶着挪了过去:“见过......晋阳公主。”
“你们怎么成这样了?”
左四看见昔日同伴的模样,吓了一跳。
他们形销骨立,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全身上下无不散发出一股行将就木的气息。
“别提了。”
其中一个暗卫痛苦地说:“张神医的毒太厉害,这段日子把我们折腾得够呛。”
王庾看见他们的状况也吓了一跳,面上浮起担忧:“你们......这个毒真的不会致命吗?”
为什么这些人看起来快要死了的样子?
暗卫回答:“我们中有精通医术的,也去看过其他的大夫,他们都说,此毒虽然厉害,但不会伤人性命。”
“不过,估计这样折磨下去,我们不被毒死也会力竭而亡。”另一个暗卫无奈叹道。
王庾读取他的唇语,心中沉了沉。
这些人虽然是李世民的人,但都是为了她才落得现在这个地步,她一定要想办法帮他们解毒才行。
“张神医现在在哪?”
听见王庾的问话,暗卫的脸色又黯淡了几分,他很不自然地抬起头来回话:“公主,张神医跑了。”
早在前几日的晚上,张神医趁着他们毒发,难以控制行动之时,悄无声息地溜出了院子。
如今,他们想去找人,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只好在张神医的住所守株待兔。
只是他们不确定,兔子还会不会回来......
暗卫一脸愧色:“吾等失职,没能看住张神医,让他跑了,请公主降罪。”
说着,众暗卫相互搀扶着就要下跪请罪。
“快起来,这不是你们的错。”王庾连忙上前搀扶,又示意左四等人把他们扶起来。
“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再说。”
......
在附近的镇子上包了一家客栈,王庾命人去请大夫来给暗卫看伤。
暗卫阻止她:“公主,我们体内的毒,除了张神医,无人能解,您还是不要浪费时间给我们请大夫了。”
王庾望着他们发青的嘴唇,有点发愁:“你们这么痛苦,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一下吗?”
“没有办法。”暗卫微微摇头:“不过,只要熬过了毒发那一阵,其他时间就会好很多,也不至于不能行走。”
只是,这些日子他们频繁毒发,折腾得他们全身无力,就算不是毒发的时候,他们也没力气做其他的事情。
“你们就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把张神医的住址告诉我,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们。”
虽然张神医跑了,但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王庾觉得张神医在一个地方住了那么久,不可能轻易放弃自己的住所。
暗卫说了一个地址,又说道:“我们中毒后,左统领又调了几人过来,他们没有中毒,现在还守着张神医的住所。
“我先传信让他们出来一个人,给公主指路吧。”
“好。”
安顿好这些中毒的人,王庾带着人跟随暗卫去了张神医的住所。
张神医住的地方很偏僻,在山里的密林当中,道路十分隐秘,若不是有人指点,一般人找不到这个地方。
“晋阳公主。”
守在这里的暗卫看见同伴,知晓他身旁的小郎君就是晋阳公主,连忙现身行礼。
“你们辛苦了。”王庾冲他们点头,表示感谢。
见王庾想要进院子,暗卫连忙拦住她:“公主不要进去,张神医在里面撒了毒药。”
暗卫望着前方的院子,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他们来了后,看见同伴备受煎熬的模样,心里很难受,同时也对张神医产生了恐惧心理。即使守在外围,他们也不敢靠近张神医的住所。
王庾顿住脚步,站在林子边,看了看前方简陋的草屋,又扫视院子。
院子里摆着一些制药工具和小杌子,左边一角搭了棚子,下面放了几个架子,架子上面晾晒了很多的草药。
王庾抬头看了看天色,阴沉沉的,快要下雨了。
她又看向那些草药,上面有棚子遮盖着,即使下雨也淋不到上面。
但观院子的布局,看得出来,张神医很紧张他的草药。
“公主......”
左四绕至王庾面前,刚喊了一声就被王庾打断了。
“以后在外面,你们不许叫我公主。”
左四顿了一下,想了想,改口说道:“郎君,您是不是想进去找线索?不如我带人先进去查探一番吧。”
“不用。”王庾拒绝了。
她本来是打算进去找找线索,了解一下张神医的为人,想从中找个切入点,引张神医出来。
院子里撒了毒,他们要进去的话,只能想办法先清除毒药,然后才能进去。
不过,她已经想到了办法。
“不用进去,我想到了办法引他出来。”
王庾嘴角划过一抹坏笑,冲他们招了招手:“你们过来,听我说......”
半个时辰后,密林中升起了股股浓烟。
躲在山峰上的张神医看见了浓烟所处的位置,气得跳脚:“这帮兔崽子,竟敢烧老夫的院子?
“呀~呀呀呀呀,老夫跟他们拼了。”
张神医着急忙慌地下山。
他的草药啊,花了好几年才辛苦寻到的草药,可千万不能烧掉了。
一想到草药会被烧成灰烬,张神医的心就开始滴血,痛,好痛......
要不是有几株草药还未长成,天高海阔的,他早就离开这里了?
这帮兔崽子,他真该下点致命的毒药,毒死他们......
“他来了。”
暗卫看见一个人影往这边跑,连忙提醒大家。
王康达等人立刻围过去。
张神医扬起手,将纸包里的药粉撒了出去。
薄薄的烟雾中,众人看见他的动作,慌忙往后退,唯恐被药粉沾了身。
张神医跑了几步,发现这帮人没有如意料之中倒下去,他立刻停下脚步。
他这包药粉只要碰上烟雾,就会随着烟雾扩散,不用沾身就能撂倒敌人。
怎么这次失灵了?
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些人脸上戴了面巾。
张神医眉梢一挑:“哼,以为戴上面巾就没事了吗?一层破布可抵挡不住我的毒烟。”
他站着没动,静等他们倒下。
没想到那些人不仅没倒下,还精神抖擞地掏出了绳索,一个个拿着绳索朝他扔了过来。
张神医脸色大变,怎么回事?
第460章 毒死自己
数十根绳索朝他扔过来,张神医慌忙躲避。
这时,雨滴从天而降,烟雾被冲散。
张神医在躲避的过程中,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周围密密麻麻的都是人,他不禁冲口而出:“他耶耶的,这帮兔崽子,是要把老夫往死里逼啊。”
眼看着绳索就要套住他,张神医一边躲避一边大喊:“住手,我跟你们走。”
闻言,王康达举起右手,下令:“住手。”
众人停下动作,目光依然警惕地看着张神医。
张神医迅速掏出一个药瓶,将里面的药粉撒满自己的衣服,然后无所畏惧地朝着前面走去。
王康达惊呆了:“你......你刚才对自己撒了什么?”
他该不会是走投无路就干脆毒死自己吧?
宁肯自杀也不帮王庾治病,这也太狠了......
张神医避而不答,只说:“你们不是想请老夫去看病吗?老夫想通了,现在就跟你们走。”
他一改从前厌烦的态度,不再躲避他们,反而主动朝着他们走去,并且面带微笑地伸出手:“雨天路滑,年轻人,来,扶老夫一把。”
正对着他的暗卫下意识地往后退。
张神医又将手伸向旁边的大全:“这位郎君,扶着老夫,不然老夫摔伤了就没人给你们的公主治病了。”
听见这话,大全犹豫着伸出手,欲搀扶张神医。
突然后面传来一股力量,大全被拉到了一边。
王庾从后面走出来,脸上戴着和护卫们一样的面巾,她微微仰头,看向了对面慈眉善目的老人。
“神医刚才是往自己身上撒了毒药吧?只要我们碰着你的衣服,就会中毒,我说得没错吧?”
被人揭穿,张神医并不恼怒,反而很得意:“小郎君说得不错,如今我身上撒满了毒药,你们只要沾上一丁点,立马就会毒发身亡。”
大全的脸倏地惨白,刚才要不是王庾拉走他,他现在就没命了。
都说医者仁心,没想到他此生碰上的第一个神医,心思却如此歹毒。
“哦,是吗?”王庾伸出手指指着张神医的衣服,淡然说道:“张神医,你衣服上的药粉已经被雨水冲没了。”
张神医不见慌乱,他张开双手迎接雨水:“这毒药,雨水冲不掉,它只会让毒药渗进衣服,加强毒性。”
话落,嘴角挂着奸笑,往前又走了两步。
众人脸色大变。
王康达和大全一人抓住王庾的一只手臂,拉着她往后退。
“哈哈......”
看见他们张皇失措的模样,张神医停下脚步,张狂地笑了起来。
王康达和大全放下王庾,两人对视一眼,神色更显窘迫。
他耶耶的,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好态度求人没用,威逼利诱也没用,对方还一身毒术,让人近不了身。
面对这样的人,征战过沙场、见惯过生死的王康达和大全等人,突然间觉得自己很没用。
他们拿张神医一点办法都没有。
张神医笑了一阵,看着他们,再次挑衅:“你们不是想请老夫看病吗?连老夫的手都不敢碰,还把什么脉,看什么病?”
王康达等人脸色青白交加,这下,就算是张神医答应给王庾看病,他们也不敢让张神医给王庾把脉。
万一病没治好,还让王庾中了毒,那他们真的要以死谢罪了。
读取了唇语,看着张神医又嚣张又无赖的模样,王庾气笑了。
缓了缓,王庾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过了这么久,你衣服上的毒药早就渗透进你的肌肤,到现在你都没事,可见你要么就是提前吃了解药,要么你就是把自己练成了百毒不侵。
“百毒不侵的人,我没见过,我猜你是提前吃了解药。
“解药在你身上吧?”
张神医顿了一下,随即说道:“什么解药?老夫就是百毒不侵,什么毒药都奈何不了老夫。”
“是吗?那我就先抓住你,看看你身上到底有没有解药?”王庾作势要冲上去。
王康达等人一惊,连忙跟上去。
张神医下意识往后退,左手捂住腰间。
“噢~原来你的解药在那里。”王庾伸出左手,指向张神医的腰,大声吩咐:“把解药给我抢过来。”
“那不是解药。”张神医慌忙解释,左手却捂得更紧了。
“咻~”
如此同时,王庾左手往下移,袖箭飞驰而出。
“嘭!”
张神医左腿中了一箭,摔在了地上。
“早就看出你不是百毒不侵了,你不是喜欢给人下毒吗,我也让你尝尝毒药的滋味。”王庾抽回左手,冷漠地看着张神医。
张神医脸色一变:“你这小娃娃,居然在箭上抹毒?看这袖箭,你是每天都带着吧?
“随身携带毒箭,你这个小娃娃,心思也太歹毒了。”
“彼此彼此。”王庾回敬了一句,随即吩咐:“拿网来。”
真当不能近身,她就没有办法了吗?
护卫拿来大网,对着张神医撒了过去。
大网罩住张神医,众人兴奋不已,尤其是暗卫。他们与张神医斗了这么久,今天终于把他抓住,别提有多开心了。
然而他们的开心没有持续多久,正要收网的时候,拿着绳子的护卫突然倒了下去。
王庾惊了一下,随即眩晕感传来。
“噗通”一声,她跟着倒了下去。
“小......”
“主......”
王康达和大全的手刚伸出去,眼前一黑,他们的身体往下倒去。
其他的护卫通通倒在了地上。
张神医一把揭开大网,冷笑道:“哼,想跟老夫斗?再修炼三十年,你们都不是老夫的对手。”
“好好的迷药,用在你们身上真是浪费。”
张神医握住腿上的袖箭,用力一拔,随手就将袖箭扔在地上,然后从怀里掏出药瓶,将药粉撒在伤口上。
“呵~就这点毒性?”
张神医轻蔑地笑了一声,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走到王庾身边,伸出右脚,踢了她一下:“无知小儿,居然敢在老夫面前使毒药?持布鼓过雷门,就是你这种行径。
“也不知你家中大人是如何教的,居然教出你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张神医骂骂咧咧地又踢了王庾一脚,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往院子跑。
他径直穿过院子,进入草屋。
屋中一角摆着两个大木盆,里面有土壤,还有好几株草药,此时上面的花骨朵正在绽放,幽幽花香顿时弥漫开来。
“终于开花了。”
张神医欣喜地跑到一旁的柜子,拿出特制的匣子,将花朵摘下,小心翼翼地装好。
“哈哈,宝贝,我的宝贝......”
他在匣子外面包了一层油纸,又用布裹住,紧紧地抱在怀里,抄起旁边的一把雨伞,就离开了房间。
经过王庾等人的身边,他停下来,看了他们一眼:“既然你们喜欢,这座院子就送给你们了。”
“哈哈......”
第461章 称声舅舅
“主子怎么还没出来?”
郝绶站在树干上,频频往林子里看:“雨下了这么久,也不知主子的计划成功了没有?”
王庾想用浓烟把张神医引出来,如今下雨,浓烟肯定是没有了。王庾吩咐他们在林子外面等着,以防万一。
但这么久了,也没看见有谁出来,郝绶心中突然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别着急,他们很快就出来了。”
三合的话刚说完,就有一个人撑着伞从林子深处狂奔出来。
“来了,主子出来了。”毛阿贵叫道。
郝绶定睛一看,那人只是独自一人,且后面没有人,他顿时就觉得不对劲。
“不对,那不是主子。”
“快抓住他。”
众人迅速从树上爬下来,围了上去。
这个时候,能从林子里出来的,不是自己人就是张神医,此人举止鬼鬼祟祟,一定是张神医。
张神医跑了出来,却不见王庾等人,郝绶突然就对王庾的境况担心了起来。
“就你们这帮兔崽子,也想拦住老夫?”张神医轻狂地笑了一声,随即掏出一颗弹丸就扔了过去。
“小心。”郝绶一边提醒众人,一边灵活地避开。
弹丸落地之后,一阵烟雾自地上升起,并迅速弥散开来。
“是毒气,快捂住口鼻。”
众人捂住口鼻,迅速后退,但有几人离得近,没来得及避开,被毒气波及到,瞬间就倒在了地上。
张神医趁机逃出了林子。
“不好,主子有危险。”
“三合,你带人去追张神医。”
“毛阿贵,你留下来照看受伤的兄弟。”
“其他人跟我进林子,去找主子。”
郝绶吩咐完,身形一闪,就进了丛林深处。
顶着大雨,郝绶疾速奔跑,当他赶到张神医的住所前,心中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实现了,王庾和王康达等人全军覆没,躺在地上任雨水冲刷。
“主子......”
郝绶立刻跑到王庾身边,把她抱了起来,走到旁边的树下避雨。
“把他们都弄醒来。”郝绶吩咐道。
其他人对着王康达等人,又是掐人中,又是喂药,甚至还动手扇耳光......都没能把他们弄醒。
“怎么办,弄不醒啊?”
郝绶看了看地上昏迷的人,又看向双眼紧闭的王庾,“看来,他们是中了张神医的迷药了。”
出自神医之手的迷药,定然不是一般的迷药,药效肯定比一般的迷药强很多。
“先把他们带回镇子上。”
......
“这位大郎,他们中的迷药很厉害,老夫没有办法解,只能等他们自己醒来。”
大夫把完脉,向郝绶说明情况后,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裳。
他是这个镇子上享誉最高的大夫,镇子上的人对他从来都是毕恭毕敬,不敢冒犯。没想到今晚却被人从被窝中拖了出来,连衣服都没穿好,就来到了这间客栈。
他本是一肚子的怒火,但看见这些人的军刀之后,怒火立刻熄灭。
这年头,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军人,否则死了也没地伸冤。
郝绶有点着急:“他们还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大概五个时辰后就会醒来。”大夫斟酌着回答,又看向床上的王庾:“不过,这位小郎君似乎有伤在身,刚才又淋了雨,这会儿还穿着湿衣裳,已经着了风寒。”
“哎呀,我这脑子。”郝绶一巴掌拍自己脑袋上,立刻吩咐手下:“去找个婆子来。”
王庾右手的伤还没好,在林子里就淋了一场雨,他们骑马回来,虽然用衣服给王庾遮了遮,但还是淋到了雨。
到这会儿,他居然还没记起来给王庾换衣裳,真是该死。
这个时候,郝绶不禁想道:开始分配任务的时候,应该把秋月放在林子外边,跟他在一起才对。
身边有个丫环,总比他这帮大老粗要细心。
手下找来婆子,帮王庾和秋月换了衣裳,郝绶叫大夫又给王庾把了一次脉。
“老夫先给小郎君开治风寒的药吧。”大夫写好药方,递给郝绶:“你们赶紧去抓药,熬药。
“另外,小郎君身边不能离了人,你们得时刻盯着,若是小郎君有什么不对劲的,再派人到医馆来通知老夫。”
听见这话,郝绶强硬地说:“你留下来照看,诊金双倍。”
大夫:“......”
他是在乎诊金的人吗?
他只是年纪大了,想回家睡觉罢了......
“铛铛!”
郝绶将两袋子钱拍在几案上:“治好小郎君,再给你两袋。”
“军爷放心,老夫一定会治好小郎君的。”大夫抱住钱袋子,笑眯了眼。
......
第二天。
三合带着一身的伤回到客栈:“张神医又跑了。”
闻言,郝绶和王康达等人神情更加凝重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王康达等人刚苏醒过来,但王庾还没有醒过来,她不仅昏迷不醒,还高热不退。
神医没抓住,主子又生病了。
大全心里窝火,对着大夫就是一通训斥:“你不是说能治好小郎君吗?怎么这么长时间了,她还在发热?
“啊?”
他一声吼,带着军人的肃杀之气,顿时就把大夫吓得心惊胆战。
大夫“噗通”跪在地上,身体抖抖索索:“军......军爷息怒,小的无能......”
“滚。”大全踢了他一脚。
大夫倒在地上,又迅速爬起来,跑了出去。
他袖子里揣着两袋钱,沉甸甸的,在跑出客栈后,他忍不住摸了摸被踢疼的腰,咧开了嘴。
踢一脚换两袋子钱,不错,不错......
大全看向王康达:“我们现在怎么办?”
王康达从前在军中时,官职就比他们高,如今出任公主府长史,官职就更高了。所以,众人将目光投向了王康达,俨然已经把他当做了他们的领头人。
这时,左四冷不丁地说道:“公主身上那块令牌可以调遣军队,我们可以去找附近的军队,寻求帮忙。”
“不行。”王康达沉声道:“如今张神医不知所踪,我们就算是找军队,也无从下手。
“当务之急,应该先把公主的风寒治好,张神医的事等公主醒来后再说。”
大全顺着他的话说:“这个镇上的大夫不行,我们得换个地方。”
“附近最好的大夫肯定是在益州城,我们带公主去益州城吧。”郝绶说。
“好,我们去益州城。”王康达说道:“如今的益州道行台左仆射是窦轨,从皇族关系上来说,公主也得称他一声‘舅舅’,我们带公主去找他......”
第462章 如今之困
春日里的桃花竞相开放,本该是踏青出游的好时节,却因为连天的战火,人们无法欣赏百花齐放的美景。
李世民率军路过孟州,想穿过孟州去往魏县,却在这里遭到了伏击。
伏击李世民的军队是王世充派来的,领头的行军元帅是王辩,他带着单雄信、段达等一干猛将。
“我原本只是想攻打宇文智及,却没想到王世充跑来掺一脚,那就连他一起打了吧。”
李世民亲自上战场,准备歼灭王世充的军队,进而拿下洛阳。
单雄信与柴孝和、蔡建德等一干李密旧部看见李世民,分外眼红,抄起兵器就朝李世民冲去。
“李世民,你杀了魏公,拿命来。”
愤怒在几人心中燃烧,手中的兵器挥舞起来比平常更加迅猛。
李世民不当一回事,与秦叔宝等人往来冲杀,所过之处,死伤无数。
谁知单雄信与柴孝和等人率领李密旧部,从侧翼冲入,冲散唐军阵营,直抵李世民身边。
李世民慌忙回击,与单雄信正面对上。
单雄信十分勇猛,有好几次把李世民挑落马下,若不是秦叔宝和段志玄及时赶到,李世民必定丧生于他的手中。
“不愧是瓦岗寨的飞将。”李世民当面赞了单雄信一句,转身就离开了此处战场。
单雄信继续追击,却被段志玄拦住。
这一仗打了两天两夜,双方各有伤亡。
王世充的军队赢不了唐军,唐军也无法前进,李世民因此恼火不已。
褚亮建议道:“元帅,不如传信给淮安王,让他带兵从后方袭击王世充的军队,与我们两面夹击,定能解如今之困。”
“不可。”李世民当即拒绝:“淮安王进攻魏县,正是关键时刻,怎能打乱计划?
“第一仗才打了个平手而已,你们不要着急,宇文智及自有淮安王收拾,不用我出马,我们且留在这里,消耗王世充的兵力。”
......
暂时休战之后,王辩召集众将领商议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裴虔通说道:“太尉派我们前来拦截李世民,不过就是为了之前与宇文智及的约定,如今我们与李世民交过手,也算是完成了约定,不至于让太尉失信。
“我认为不必再打,可以收兵了。”
第一仗虽然未分出胜负,但是他们的士兵死伤了不少,再打下去,恐兵力消耗过多。
“现在还不能收兵。”反对的声音响起。
裴虔通循声望去,是原瓦岗寨的军师——贾雄。
贾雄说道:“我们现在若是收兵,李世民与李神通会合,宇文智及必败。到时候李世民回过头来攻打洛阳,势力更胜现在,我们如何能抵得住?”
众人若有所思。
“所以,我们现在必须拖住李世民,等到窦建德率军前来,再让唐军和夏军去争抢,我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听完贾雄的分析,王辩抚掌大赞:“先生妙计!”
“好,明日我们继续打。”
......
在众人心中必败的宇文智及,他此时的情况确实不太好。
李神通率军攻打魏县,不过十来日,宇文智及的军队就损失了数万。
之前去攻打洛阳的时候,宇文智及就损失了不少人马,如今只剩下两万将士。
宇文智及见形势不妙,便下令:“撤退。”
遂退出魏县,向东逃往魏州。
李神通攻克魏县,抓获俘虏三千人,通通杀死,又带兵继续追击宇文智及。
半路上遭遇其他的起义军,李神通一时被拖住了步伐。
宇文智及在逃亡过程中不断地抱怨:“他耶耶的,魏县着实太小,孤要打个大一点的城池作为都城。”
到了魏州之后,宇文智及下令:“众人听令,给孤全力进攻魏州,把魏州打下来。”
一声令下,士兵们开始攻城。
此时,魏州属于夏朝窦建德的地盘,驻守魏州的是元宝藏。
元宝藏听到宇文智及攻城的消息,连忙组织士兵进行防守。
但宇文智及是一路逃亡至此,军队中没有大型的攻城器械,而魏州城墙坚固,易守难攻,宇文智及的军队一连攻打了七八日,都没能把魏州攻下来,军队士气逐渐低落。
消息传到窦建德耳中,他吩咐道:“传令汉东郡公,命他放弃黎阳,去援救魏州。”
没想到刘黑闼接到命令刚出发,就收到斥候来报:“魏州守将元宝藏坚守城池二十余天,击杀敌军两千多人,许**队往聊城方向逃了。”
闻言,刘黑闼喜上眉梢,当即下令:“全军出发,前往聊城。”
黎阳攻不下,他要灭了宇文智及,挽回他失去的颜面。
宇文智及逃到聊城后,命手下部将去招降附近的贼匪,扩充军队。
......
附近的义军首领王薄听了裴蕴的来意后,先是思考了一阵,然后对裴蕴说:“你回去告诉许国陛下,这件事我需要考虑一下。”
“这是自然,那裴某就先告辞了。”裴蕴该说的话都说了,遂不再留下。
在裴蕴走后,王薄召集部将商议:“宇文智及派人来拉拢我,希望我进驻聊城,与他共同抵御唐军,你们觉得如何?”
某个将领双眼闪着金光,对王薄说:“我前几日路过聊城,看见宇文智及拉了几百辆马车进入聊城。
“宇文一族从前权倾朝野,平日里没少搜刮民脂民膏,家中财物数之不尽,我看那些马车的车轮印很深,里面装的必然是金银财宝。”
闻言,众人眼睛放光。
有人立刻建议:“首领,不如我们先假装投诚,进入聊城,然后再找机会抢了他的财物。”
此提议一出,立刻就得到了众人的响应。
王薄自身对财宝也很感兴趣,便顺势答应了下来。
“你们两个,明日去一趟聊城。”
......
第二日傍晚,王薄率军进驻聊城。
就在王薄进驻聊城后的第二天,李神通的军队就到了。
李神通包围聊城之后,立即下令攻城。
他命人启动三弓床弩等大型攻城器械,对着聊城发动猛攻。
站在城墙上的宇文智及望见这些器械就头皮发麻,李渊原来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国公,怎么就有了这么厉害的工匠,造出这么多他见都没见过的武器?
为什么他手底下没有这么厉害的人?
想到这里,宇文智及再去看司马德戡等一众将领,眸中就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嫌弃。
为什么李渊和窦建德他们的人个个都是猛将,而他手底下的人就是一群草包?
宇文智及越想就越觉得不甘,若是他手底下猛将如云,洛阳和长安两座都城就会是他的囊中之物,他也不会落入今日之困局......
裴蕴观察了半天的局势,忍不住对宇文智及说:“陛下,敌人攻势太猛,聊城恐怕守不住啊。”
“守不住也得守。”宇文智及吼了过去。
......
第463章 拦在城外
这一日,天空放晴,王康达等人终于抵达益州城外。
益州道行台右仆射屈突通正在城墙上巡视,看见城外有群人,个个骑着高头大马,队形整齐,仔细一看,他发现这些人绝大部分出自于军队。
尤其是中间马车旁的白色骏马,虽然他看不见全貌,但以他多年来的沙场经验,那匹白马定是突厥战马无疑。
屈突通变了脸色,当即走下城墙。
一般的百姓出行只能依靠驴、牛,低品级的官员尚且不能骑马,何况这么一大群人,人人都骑着马,想必来历不凡。
屈突通心中更为警惕的是,这些人恐怕是外来势力......
“看好城门。”
下了命令,屈突通带着士兵,就在城门前等着。
百姓不明所以,站在一旁看热闹。
王康达骑马到近前,看见屈突通严阵以待,连忙下了马。
他掏出王庾的令牌:“屈仆射,我是晋阳公主府的长史,我有要事求见酂国公。”
窦轨的父亲原有酂国公的爵位在身,后来失去了爵位。去年,窦轨被李渊封为秦州总管,因平乱有功,李渊恢复了窦家的旧封爵。
因此,窦轨是现任的酂国公。
年初,窦轨被李渊任命为益州总管,镇守益州,同时兼任益州道行台左仆射。
屈突通只觉得王康达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这个时期,政权林立,今日投靠这方势力,明日向那方势力投诚,今日是兄弟,明日是仇敌的事情比比皆是,很多人也就混了个眼熟。
屈突通检查了令牌,确认是真的,又看向他身后的马车:“马车里面是什么?打开看看。”
王康达沉下脸:“公主贵体,岂是你能窥视的?”
“必须检查,这是规矩,否则不能入城。”屈突通寸步不让。
窦轨治军严酷,手下部将无论贵贱长幼,只要触犯法规,他必定严惩。
他初到益州任职时,视他的外甥为心腹,有一次,窦轨要外出,召唤其外甥。
他的外甥只是晚到一刻钟,窦轨就大发雷霆,将他的外甥斩首示众,众人畏惧不已,小错误都不敢犯。
窦轨虽然治法严苛,但自身勤勉刻苦,所以众人对他是又敬又怕。
屈突通不敢大意,坚持要检查马车。
王康达执意不给看,两方僵持不下。
见状,大全走上前,对屈突通说:“屈仆射可认识鄙人?鄙人是晋阳公主身边的随从,我们曾在河东城见过。”
“某从前在河东城也见过屈仆射,您可还记得?”左四在大全身边站定,对屈突通说。
看见他们两人,屈突通脑海中浮现曾经在河东城的画面。
沉默了一阵,屈突通说:“马车可以进城,但你们只能进去三人。”
出于谨慎,屈突通并没有让他们所有人进去,毕竟这些人个个身手不似普通人。
“好。”王康达权衡过后,答应了。
他转身对大全说:“你来驾马车。”
“三合,你和其他人留在城外。”
“郝绶,你跟我进城。”
三合眼神闪烁了一下,秋月还在马车中呢。
“酂国公如今正在官署,我带你们去找他。”
屈突通先派人去通知窦轨,然后领着他们前往官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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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管,城门传来消息,晋阳公主府的长史出示了令牌,要求见您。”
随从向窦轨禀道:“听说晋阳公主就在马车中,现在屈仆射正带着他们前来官署。”
闻言,窦轨“噌”地站了起来,就往外走。
他昨日刚收到李渊的密旨,李渊命他看顾王庾,没想到王庾今日就到了......
随从看见窦轨的态度,惊了一下,慌忙跟上。
“总管。”
来找窦轨商议事情的行台尚书韦云起和郭行方见到窦轨,跟他打招呼,他却只是冷漠地点了一下头,就走了。
郭行方一把抓住后面的随从,问道:“总管这是去哪儿?”
“小的不知道。”随从急急忙忙挣脱郭行方的手,朝着窦轨追了上去。
韦云起皱了皱眉头:“总管不是叫我们两来商议事情吗?我们两来了,他怎么走了?”
对于窦轨勤苦的性格,韦云起很欣赏,但对于他严酷治军,韦云起颇有微词。
他也是将领,治军要严厉是没错,但不能太过分,像窦轨这种犯点小错就杀人的做法,韦云起很不赞同。
郭行方露出不满的神色:“他不是一向都很守信吗?今日怎么不交代一声,就走了?”
真当益州是他的地盘,他说了算吗?
“我们先进去吧。”韦云起抬脚往议事厅走去。
窦轨在官署门口等了一会儿,就看见屈突通走了过来。
“总管,您怎么在门口?”屈突通看见窦轨站在门口很惊讶。
他该不会是在这里等晋阳公主吧?
下一刻,窦轨问道:“晋阳公主在哪?”
果然如此。
但晋阳公主只是皇帝的义女,窦轨作为外戚,对晋阳公主也太重视了吧?
“在马车里。”屈突通压下心中的疑惑,回道。
窦轨绕过他,走向马车。
王康达上前行礼:“见过酂国公。”
“晋阳公主在里面?”窦轨看向马车。
“是的,但是公主现在正处于昏迷。”王康达简短地说明了一下情况,“公主着了风寒,已经昏迷两天了。
“吾等对益州不熟悉,劳烦酂国公请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来给公主治病。”
闻言,窦轨当即说道:“先带公主去我府上。”
又吩咐随从:“你去城南保宁堂请张大夫过来,一炷香之内,我必须见到人。”
“是。”随从拔腿就跑。
窦轨翻身上马,正要走,又回过头来对屈突通说:“你去跟韦云起和郭行方说一声,明日再商议。”
屈突通进入官署,将窦轨的话跟韦云起和郭行方说了。
郭行方听完气愤不已,忍不住骂道:“这个老匹夫......”
对于窦轨的失约,韦云起也很生气,但鉴于窦轨之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今日是第一次,他气愤的同时又感觉到不对劲。
他看向屈突通:“总管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屈突通道:“是晋阳公主府的人来求见总管,说是晋阳公主昏迷不醒,求总管找大夫给晋阳公主医治。”
晋阳公主怎么会到益州来?
她又为何昏迷不醒?
再者,晋阳公主来益州,窦轨为什么这么紧张?
韦云起和郭行方心中感到疑惑。
但没过多久,韦云起就知道了原因,因为他收到了堂弟韦庆俭从长安寄来的信......
第464章 道长出山
时隔三年,窦轨再次踏上去白鹤山的道路,心情却比三年前轻松很多。
他来到天宫院,停在竹屋前,抬手叩门。
“请进。”
袁天罡怀抱黄毛,右手轻抚黄毛的背部,淡淡地看着窦轨。
面对袁天罡,窦轨带着满心的敬意行了个道礼:“道长,某今日前来,是为了感谢您。
“三年前您曾为某相看,您当时说的话如今都已灵验,某感激不尽,特准备了一些薄礼,还请道长笑纳。”
窦轨亲自从随从手中接过礼品放在一旁的几案上,很快,礼品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些凡尘俗物,大郎还是拿回去吧,贫道用不着。”袁天罡面无表情地说。
窦轨没有按照他的话做,而是把随从打发走,又对袁天罡说:“这些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皆是布匹等日常用物,不值什么钱。
“听闻道长最近在炼丹,某寻了一些药材,道长应该能用得上。”
闻言,袁天罡看了一眼那堆积如山的礼品。
窦轨没有错过他的眼神,继续说道:“某今日前来,还有一桩事想求道长帮忙,还请道长出手援助。”
袁天罡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为窦轨看相已是破例,如今还得寸进尺,寻求他帮助?
“贫道明日要闭关,你回吧。”
问都不问就让窦轨回去,逐客之意很明显。
然而窦轨没有顺从,言辞恳切地说:“性命攸关,还请道长出手相救。”
听见这话,袁天罡眉间的皱纹散去,“到底何事,你且说来听听。”
“是某的小外甥女,她着了风寒,昏迷不醒,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
窦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袁天罡无情打断:“贫道不是大夫,着了风寒就去请大夫,贫道无能为力。”
“道长且听某说完。”窦轨继续说道:“她是因为中了张神医的迷药,又在林子里淋了雨,所以才会着了风寒,昏迷不醒。
“某曾听闻,张神医与道长交情匪浅,故而想请道长出面,请张神医出手救救我的外甥女。”
袁天罡沉默了。
这女娃娃中了张老儿的迷药,可见她是想强迫张老儿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故而张老儿才会出手迷晕她。
只是,张老儿没有对女娃娃下毒而是下迷药,倒是有点让他意外。
张老儿这次有点心软啊......
迟迟等不到回应,窦轨深深地作揖:“还请道长大发慈悲,救救某的小外甥女。”
“汪汪~”
黄毛忽然扭头,冲着袁天罡叫了一声。
窦轨猛然抬头,原来这只黄毛是狗......
黄毛轻易不会叫,此时听见黄毛的叫声,袁天罡低头,诧异地看着它。
“汪汪~”黄毛又叫了一声。
袁天罡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沉默片刻后,他对窦轨说道:“你来了益州这么久,也该听说了张神医治病的三个规矩。
“他不医皇室中人,不医女子,不医王姓之人。
“你的小外甥女占了一条,是女子,他是不会医治她的,就算是我出面,他也不会妥协。”
窦轨急了:“那怎么办?没有张神医,她的病治不好的。”
这句话刺激了袁天罡,他从鼻孔中重重地“哼”出一口气,说道:“不过是百姓抬举,才给他一个神医称谓,还真当这世上没有他,病人就只能等死了吗?”
窦轨诧异地看过去,这话听着......似乎道长很鄙视张神医,他们不是交情很好吗?
莫非他听到的消息是假的?
袁天罡抱着黄毛站了起来:“贫道也会一些医术,且帮你去看看吧。”
闻言,窦轨大喜:“多谢道长。”
......
窦府。
袁天罡一进房间就看见了保宁堂的张大夫,他目光诧异:“你怎么在这儿?”
张大夫行道礼:“见过道长,张某是窦总管请来看病的。”
闻言,袁天罡转身往外走:“有他在,小小风寒不用我出手。”
窦轨连忙拦住他:“道长请留步,张大夫能治风寒,但是不能让某的小外甥女醒过来,也不能治她的手抖。”
袁天罡还没做反应,他怀里的黄毛突然挣脱了他的怀抱,一溜烟地跑进了内室。
“黄毛,回来。”
不见黄毛回来的身影,袁天罡往内室走去。
里面传出了女子的尖叫声:“啊......哪里来的狗,快走开。”
“汪~”
“啊......不能舔,你快下来......”
“汪~”
“臭狗,别跑......啊......滚开,不能舔主子......”
袁天罡和窦轨进入内室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丫头秋月站在床前,一手撑着床沿,一手去抓床里面上蹿下跳的狗。
而那只狗逮着机会就跳到床头,对着王庾雪白的脸蛋就舔一下,还时不时用圆润的臀部对着秋月,摇两下尾巴,态度十分挑衅。
秋月最初被它臀部上的桃子形状的白色毛发吸引住,一时忘记抓它。后来见它三番两次地用屁股对着自己,怒从心来,从腰间摸出暗器就要扔过去。
“住手。”
看见这一幕,窦轨大喝。
袁天罡迅速上前,推开了秋月。
秋月踉跄着往后退,她慌忙稳住身形,正要出手反击,就被窦轨出声阻止了。
“不得对道长无礼。”
秋月遂收起暗器。
“对待一只畜生竟然使用利器,心思如此歹毒,看来主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袁天罡面色阴沉地看向秋月,却被她黝黑的肌肤惊了一下,昆仑奴?
能用上昆仑奴的人非富即贵,何况是一个武功不弱的昆仑奴,她的主子身份定然不同寻常。
想到这里,袁天罡转向了床上的女娃娃,却看见黄毛趴在女娃娃的身上,对着她的脸猛舔。
舔了脸蛋去舔额头,舔完额头又去舔鼻子、下巴......数息功夫,就舔了女娃娃一脸的口水,还把女娃娃的头发弄得一团糟。
袁天罡:“......”
窦轨:“......”
秋月怒了,她才刚给主子擦了脸,“臭狗,你给我滚下来。”
她伸手去抓狗,却被袁天罡抢了先。
袁天罡一手拎住黄毛的脖颈,甩入自己的怀中,紧紧地箍住它,同时往旁边挪了几步,以防秋月下毒手。
秋月见狗被袁天罡锁在怀里动弹不得,又想到刚才袁天罡推她那一下露出来的功力,以及窦轨的吩咐,便不再对狗下手,去给王庾擦脸。
“劳烦移步。”
因着那只狗,秋月对袁天罡说话的语气不是很好,动作又有点急,手中盆子里的水差点撒了出来。
袁天罡挑着眉往后退了两步。
待秋月给王庾擦完脸,整理好头发,袁天罡终于看清楚女娃娃的脸。
望着那张雪白的小脸,袁天罡震惊道:“这女娃娃,本该是死去之人......”
第467章 真是可怜(白银大盟加更)
王庾往上跳,躲开了袁天罡的攻击。
下落过程中,她的身体前倾,右手揪住了袁天罡的胡须。
“老头,胡须最好不要留,容易被人揪住。”王庾好心提醒他:“以后留短点,寸许就够了。”
“你......”袁天罡气怒上头,抓住她的手腕就往后甩。
“啊......”王庾痛呼出声,右手陡然失去力气,松开了他的胡须。
“臭老头,若不是我右手受伤了,我定要把你的胡须揪下来不可。”
嘴上说着话,左手也没闲着,在身体飞出去之前,她用左手紧紧地抓住了黄毛。
怀里一空,黄毛随着王庾飞了出去。
郝绶所处的位置正是袁天罡的后方,见状,他朝着王庾飞扑过去。
“嘭!”
郝绶面部朝地,摔在地上,周围地面震动了一下。
而王庾刚好落在郝绶肥胖的背上,黄毛被她牢牢地护在怀里。
“呼~”
掌风从后面袭来,王庾怔了一下,当她感受到攻击时,已经慢了,袁天罡抓住了她的手臂。
而就在这个时候,王康达也抓住了袁天罡的手臂。
与此同时,大全与秋月从侧面攻向袁天罡。
袁天罡无法,只得松手迎战他们。
王庾抱着黄毛,顺势退出战场。
“吼~”
袁天罡猛然发力,一招横扫千军,将王康达等人撂倒在地。
“住手。”
窦轨大声喊道。
王康达等人立刻从地上爬起来,退到王庾身边。
“你们......”袁天罡看见王庾抱着他的狗被众人护在中间,心中气急。
他怒气冲冲地走过去,朝王庾伸出手:“把黄毛还给我。”
气得连“贫道”的自称都换了。
王庾眨了一下眼睛,黄毛?这只柯基犬的名字?
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嫌弃,如此可爱的柯基犬,却得了一个这么难听的名字,真是可怜。
“把黄毛还给我。”见王庾没有反应,袁天罡又重复了一遍。
王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向窦轨,一脸迷茫地说:“舅舅,他是谁?他在说什么?他为什么在这里?”
“他就是我曾经跟你提过的袁天罡道长,你怀里的狗就是他的,快把狗还给他。”窦轨念着王庾有病在身,语气比对自己的儿子说话还要温柔:“你要是喜欢狗,改天我给你买一只......”
袁天罡?
面前这个微胖的蓄着胡须的老头是古今闻名的袁天罡?
看起来,一点都不仙风道骨......
“舅舅,你在说什么?”王庾仍旧一脸迷茫。
闻言,王康达、大全四人猛地看向了王庾,主子不是会唇语吗?袁道长站在她对面,她读不出唇语?
酂国公面对她,她也读不出唇语?
窦轨这才想起她听不见,吩咐下人:“去拿纸笔来。”
袁天罡看出了端疑:“这娃娃听不见?”
“是。”窦轨干脆和盘托出:“之前这丫头去找张神医,就是想请张神医出手治她的耳疾,不过,张神医不肯出手。”
非但不肯出手相救,还迷晕了这丫头,害她生了一场病。
这时,下人拿来纸和笔,窦轨简单地写明事情经过,拿给王庾看。
“哦,这样啊。”
王庾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对袁天罡说:“道长,王某刚才有所失礼,还请见谅。
“实在是这只狗生得可爱,王某一时忍不住,想要和它玩一玩,所以才会......
“道长,对不住了。”
见王庾如此知礼,袁天罡心中的怒气顿消,大度地说:“无妨,娃娃不必放在心上。”
谁是娃娃?
她都快九岁了。
“既然这只狗是道长的,那便还给您吧。”王庾双手捧着黄毛,面带微笑地递过去。
袁天罡的脸顿时阴转晴,伸出手去接。
“汪汪~”黄毛回头冲王庾叫了一声。
王庾立刻缩回双手:“道长,您看,它也想和我玩,不如就让它和我玩几天吧。”
袁天罡:“......”
她是从哪里看出来黄毛想跟她玩了?
抱得那么紧,分明就是不想把黄毛还给他。
眼见着袁天罡的脸色又变得阴沉,窦轨出来打圆场:“道长,今日天色已晚,您不如就留在我府上,歇息一晚吧。”
袁天罡看向躺在王庾怀里一脸享受的黄毛,缓缓地点头,又对王庾说:“这只狗就先借给你玩半个时辰,待会儿给贫道送过来。”
想起王庾听不见,遂指着王康达:“你把我的话写给娃娃看。”
王康达心中很无语,但嘴里还是答应了一声,拿过纸笔写了起来。
王庾看完纸上的话,痛快地说:“行,没问题。”
“快去给丫头洗脚。”窦轨吩咐秋月,又吩咐下人:“去厨房拿点吃食送去丫头房里。”
安排好王庾,窦轨遂招呼袁天罡和张大夫去前院:“我已命人准备了晚膳,两位请随我来。”
众人各司其职。
王庾回到内室,瘫软在床上:“啊......没力气了......”
刚醒来就跑了一场,她现在是真的全身无力了。
还好没有白费力气。
王庾坐起来,将黄毛放在自己的腿上,冲它眨了眨眼睛:“嗨,小可爱,你从哪里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汪~”黄毛挥了一下爪子。
王庾:“......”
这只柯基犬该不会是从外国流传进来的吧?
“小可爱,以后跟着我好不好?你要是喜欢道士,我也可以做道士呀,你瞧。”王庾指了指自己的道士头,让黄毛看清楚。
“汪!”黄毛挥舞着前面的两只爪子。
王庾:“......”
她不会汪星人的语言。
看不懂......
秋月却看得惊奇,忍不住问道:“主子,您能读懂狗的唇语吗?”
王庾没看见。
于是,秋月扯了一下王庾的裤腿,待王庾看过来,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主子,您能读懂狗的唇语吗?”
“不能。”
要是她能读懂狗的唇语,那她真的要烧香感谢佛祖了。
这么逆天的本领,她怎么可能拥有?
与黄毛玩了一会儿,换洗一番,王庾也从秋月的嘴里知晓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张神医......
不愧是神医,他们这么多人都没能把他抓住,果然是医术通天。
王庾既佩服又不甘心,可恶,只差一点点,她就能抓住张神医,她的耳朵就有希望恢复听力......
“主子,现在张神医跑了,我们该怎么办?”秋月担忧地看向王庾的耳朵。
王庾一边抚摸黄毛的桃形区白毛,一边沉思。
她小小的身躯沐浴在微黄的烛光中,全身散发出淡淡的柔和的光芒。
沉默片刻,她眸中闪现出志在必得的光芒:“既然我能引他出来一次,那我一定会有办法引他出来两次......”
第470章 难言之隐
人老了,总是容易动恻隐之心。
袁天罡听着王庾话里的落寞和无奈,想着给她算的卦,不禁在心中哀叹:这娃娃虽荣华富贵一生,却命运多舛......
再看向王庾的小脸蛋时,他忍不住感慨道:“若你不是女娃娃,而是个小郎君,凭你的相貌,张老儿肯定会给你治病。
“只可惜......你姓王,又与皇室有牵扯......”
王庾的视线一直在袁天罡的嘴巴上,此时读懂他的唇语,眼神一动,张口就要问,幸好及时收住。
她闭上嘴巴,冲秋月使了个眼色。
秋月拿起笔在纸上唰唰地写了起来:张神医喜欢俊俏的小郎君,不喜欢漂亮的小娘子。
王庾看完后,瞪大了双眼,假装震惊道:“莫非......张神医......他......”
若张神医品行不端,对少年郎有特殊癖好,她这个病不找张神医也罢。
她就不信,泱泱大唐,还找不出一个治耳疾的大夫。
袁天罡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歪了,厉声训斥:“你这小娃娃,今年才多大,脑子里就尽想着那些腌臜之事?”
王庾很想问袁天罡“腌臜之事是什么”,看他怎么对一个孩子开口。
可惜秋月写不出来“腌臜”两个字,王庾就用一张天真无辜的脸望着袁天罡,使劲地眨了两下眼睛。
袁天罡对上她的目光,见她眼中闪着水光,似乎很委屈的样子,心中感到疑惑,就去看秋月写的字。
当他看见秋月写的“他在骂你”四个字时,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
难怪王庾用这种委屈的目光看着他,想来她是觉得她只是问了个问题,他却把她骂了一顿,心里觉得委屈吧。
袁天罡顿时觉得窘迫。
王庾看见他的反应,心中觉得好笑,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之后,天真地问:“张神医为什么只喜欢俊俏的小郎君?”
“这......”袁天罡欲言又止,沉默半晌后,悠长地叹惋:“总之不是世人所想的那么腌臜,张老儿......是有难言之隐......”
说这话的时候,袁天罡低下了头,还不时地摇头,王庾随着他的动作改变视线方向,终于看清楚了他的唇形。
难言之隐?
张神医有什么难言之隐?
正想开口问,就见袁天罡站了起来。
“好了,你才刚苏醒,还需要多休息,快去睡觉吧,贫道就告辞了。”
话落,弯腰伸手,将熟睡的黄毛从王庾怀里拎了出来,扬长而去。
王庾低头看向空荡荡的怀抱:“......”
“我的狗......”
秋月好心提醒她:“主子,那狗不是您的,是袁道长的。”
“迟早是我的。”王庾瞪了她一眼。
好好的一只小可爱,居然被养成了一只邋遢的野狗,想想就觉得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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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袁天罡醒来的时候,习惯性地往床下看,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他“噌”地掀开被子下了床,穿上道袍,套上靴子就往外面走。
看到窦府的奴仆,他连忙问:“你们可曾看见贫道的狗?”
“没看见。”奴仆们摇了摇头。
袁天罡的脸色更显焦虑,他匆忙赶去寻窦轨。
“窦总管,贫道的狗不见了,还请窦总管派人去找一找......”
话音未落,外面就传来了一声狗叫:“汪~”
下一刻,王庾抱着黄毛走进来,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
“舅舅万福。”
“袁道长,我今儿一早醒来,就看见黄毛趴在我的床上,看来它也很喜欢我,您不如就把黄毛送给我......”
王庾本是试探一下,谁知她的话还没说完,袁天罡就迅速从她手中抢过黄毛,紧紧地箍住。
“不行。”袁天罡断然拒绝后,立刻对窦轨说:“窦总管,贫道今日要开始闭关,告辞了。”
说完,转身就走。
一眨眼的功夫,一道一狗就从众人眼前消失了。
风中隐约传来狗吠声:“汪......呜呜......”
窦轨:“......”
王庾:“......”
他说今日要开始闭关,是暗示他们从今日开始,不要去天宫院打扰他吗?
那她的柯基犬怎么办?
秋月掏出白纸板,开始书写袁天罡说的话,以免主子露馅。
自从她帮主子写字以来,识字的本领突飞猛进,就连字也写得比从前好多了。
秋月开始爱上了写字。
王庾看了眼她递过来的纸,“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舅舅,城外那些人是阿耶给我的护卫,您放他们进城吧。”王庾对窦轨说道。
一听是李渊派来的人,窦轨当即就答应了:“好。”
他余光瞥见王庾颤抖的袖子,不禁发愁:“我已命人去找张神医,但是就算找到张神医,他不肯医治,咱们也没办法啊。”
王庾看完秋月写的字,笑道:“舅舅不必担心,这件事我自有办法,您就去忙您的吧,不用操心我。”
看她一脸自信,窦轨很惊奇:“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李渊多次在他面前夸赞自己的儿子有多勇猛,女儿有多聪明,弄得他觉得自己的儿子特别蠢。
他倒想听听,王庾有什么好办法。
“现在还不能说,以后您就知道了。”
王庾神神秘秘地冲他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向他告退。
回到自己的院子,吃完早膳,张大夫来给她请脉。
“公主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再吃三天药,风寒就能痊愈了。”
知道王庾的身份后,张大夫的态度恭敬了不少,他继续说道:“只是您这个手抖的毛病,还有耳疾,张某目前还没有找到办法医治。
“待张某回去翻翻医书,兴许能找到医治的办法。”
王庾客气地说:“那就有劳张大夫费心了。”
顿了一下,她又笑盈盈地说:“张大夫医术精湛,我心佩服,改日我去保宁堂拜访您。”
听见这话,张大夫受宠若惊,慌忙道:“不敢当公主的夸奖,公主若有事,尽管派人来保宁堂唤张某便是,不敢劳公主大驾。”
王庾笑而不语,目送他出去。
当张大夫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王庾脸上的笑容消散,她吩咐王康达:“这个张大夫据说是张神医的侄子,你去仔细查一查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们之间的来往,务必要查详细一点。
“还有,去查查张大夫在益州或者周边地区有无相熟的朋友亲戚......”
等到三合和左四带着护卫进了城,王庾叫来左四,对他说:“利用秦王府的消息网,帮我散布一个消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