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0章 紫烟买赃
初夏的轻风吹过厅外的花丛,风中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进来禀报道:“禀三位长者,去打听消息的许二郎终于回来了…..”
不等对方说完,寇凌霄就忍不住开口追问道:“吴执事,许二郎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快说!”
那吴执事恭恭敬敬地团团施礼,然后答道,“禀三位长老,据许二郎所说,昨日方容在大狱里对夏舵主用刑拷问,不过方容只是例行性的拷问,并不是因为发现夏舵主与鹿头关劫案有关,因无所得,已经停止了拷打,夏舵主也已经被送回囚室。”
田纳忠、寇凌霄、杨天一都大松了一口气。只要方容没有发现什么破绽,就不至于揪着夏明堂不放,危机就大大的降低了。
寇凌霄挥挥手让那吴执事退下后,接着说道:“就这么让夏明堂关在大牢里,终究不是办法,得尽快把人捞出来才行。”
“不可!”一副市侩样的杨天一连忙说道,“二哥,如今风声正紧,一动不如一静。急着去捞取夏明堂,反而容易引人怀疑。如今夏明堂所犯不过是销赃之罪,不至于有性命之虞,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捞人不迟。”
田纳忠抚须道:“老三言之有理,让人给夏明堂递句话,让他安心先呆着就行了。”
三人刚议到这,那刚退出去不久的吴执事又急步跑了进来,“三位长老,大事不好,刚刚接到汉州飞鸽传书,官士重新对鹿头山一带进行盘查,而且这次查得特别细,尤其是鹿头山西北的山林,一草一木都不曾放过。”
田纳忠目中精光一闪而逝,先开口道:“官兵这回的行动如此有针对性,想必是得到了什么线索。真让官兵这么搜下去。藏在山洞中的财物恐怕迟早会被发现。”
寇凌霄急声问道:“大哥,这该如何是好,你快拿个主意吧!”
杨天一皱着眉头道:“实在不行,只有弃卒保车了。”
田纳忠立即摇头道:“还不到那一步。老二,你立即让人选几件劫获的宝物,拿到邛州出售,把官兵的视线引开。”
寇凌霄听罢,频频点头。这一招李代桃僵,实是眼下最佳的办法,于是立即应道“大哥,某这就去办。”
田纳忠接着吩咐道:“吴执事,你去打听一下,方容是不是获得了什么线索,从何获得的。记住,务必谨慎小心,别露出什么马脚。”
那吴执事连忙抱拳道:“是,大长老。”
田纳忠看了看杨天一。徐徐说道:“老三,夏明堂还关在大牢里,你先去汉州坐镇吧,就算这批财物丢了,也万万不能让升龙会暴露。”
几人共事数十年,杨天一自然明白田纳忠的意思,事情若真坏到那种地步,便不惜下狠手,清除可能会让升龙会暴露的人。
杨天一起身说道:“大哥,你也先避一避吧。汉州那边,某会处理妥当的。”
***
鸥鹭回翔江花艳,香车行过白云低。五经读罢蘸春酒,闲来醉卧美人膝。
辘辘的香车上。李昂头枕着南宫紫烟的膝上,一手搂着她那弱袅袅的杨柳纤腰,品尝春酒的同时,听她讲《中庸》,十分惬意。
李昂没有看错人,像南宫紫烟这种名伎。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熟读经史,才学不凡。
在京城长安,读书人在考完礼部试之后,都喜欢到平康坊去喝花酒,在女人面前少不了显摆一下自己的才学。
结果很多人却发现,那些身份低贱的伎女,学问并不比他们这些天之娇子差,这样的事例多了去了。
关键是美人为师,李昂的学习积极性很强,效率很高。
以前读书的时候,他的物理老师是个美女,物理课从来没有逃过课,在各科中,物理成绩就特别好。咳咳,这是一个道理。
车子到邛州城后,直奔广安客栈。
一安顿下来,李昂便让伍轩到州衙去给孙登递拜贴。
这次来邛州,李昂是专门来宴请孙登,同时送些“土特产”的。
火井县属于邛州辖下,而之前孙登在破获卢兆义、曾应凡的案件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而他升任邛州刺使的可能性也非常大。
另外,白术水自火井流经邛州,也是无双盐南下北上的水上枢纽。孙登这层关系,李昂自然要用心经营。
一路风尘,在赴重要宴会前,自然要梳洗一番。等客栈的伙计提来了热水,南宫紫烟又亲自往热水里添加了花瓣和香料,一切就绪,她才来请李昂过去沐浴。
李昂躺在浴桶里,享受着美人侍浴。南宫紫烟褪去云裳,站在桶边用澡豆帮他擦洗,这种澡豆不光是一种豆,更不是后世那几块钱的香皂可比;
如果你觉得自己是穿越人士,弄块香皂,就能让古人刮目相看,惊为天人,那你恐怕很快就会知道,什么叫班门弄斧,谁才是土包子了。
孙思邈的《千金翼方》里有澡豆制作的记载:丁香、沉香、青木香、桃花、钟乳粉、真珠、玉屑、蜀水花、木瓜花各三两,奈花、梨花、红莲花、李花、樱桃花、白蜀葵花、旋覆花各四两,麝香一铢。上一十七味,捣诸花,别捣诸香,真珠、玉屑别研作粉,合和大豆末七合,研之千遍,密贮勿泄。
这就是唐代的“香皂”,比你用猪油熬出来的香皂高档何止千万倍。
这种澡豆的功效,按孙思邈所说:常用洗手面作妆,一百日其面如玉,光净润泽……
药王不是胡扯,澡豆擦在身上,温润异常,再有她的玉指轻搓,让人舒服至极。
美人云髻峨峨,瑰姿艳逸芳泽无加,那白色的小衣下仪静体闲,婉约动人,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更让李昂心动的是,南宫紫烟这个美人有个特殊之处。着体便酥。
李昂的手刚轻轻一碰,她便酥得站不稳,惹得李昂禁不住把她抱进桶,恣意怜爱。
不一会儿。美人便是云鬓飞扬,羞展凤眼娇眯,柳眉儿颦,纤腰儿摆,到最后更是花娇难禁风雨狂。和叶连枝付与郎……
傍晚时分,邛州别驾孙登如约来到里仁坊。坊内有临邛酒肆,这里山树水竹,琴台亭榭,曲廊小桥,风景美好,是邛州最著名的地方。
相传汉代大商人卓王孙,有女文君,美貌出众,才华横溢。文君新寡。大才子司马相如以琴心挑之,文君夜奔相如,成就一段姻缘。
因司马相如家贫,二人生计无着,便在城中开设一个‘临邛酒肆‘,相传这便是卓文君与司马相如当垆卖酒之处。
李昂已先一步在此相候,见孙登带着随从骑马而来,李昂立即含笑迎下去,于阶下长身作揖相迎。
孙登知道已经到了他收获的季节,心情十分愉快。一边下马一边朗笑道:“让大郎久等了。”
孙登亲热的叫一声“大郎”,李昂听了,别提多别扭了。他强笑道:“孙别驾还是直呼在下贱名吧。”
“哎!这怎么行,大郎的表字是?”
“婊…….子”李昂脸都绿了。孙登说话带着很浓的方言口音,表字听上去就像是**。靠!李昂暗骂了一声,干笑道,“在下的师父倒是曾给在下取一个草字:日之。”
这下轮到孙登神色有些古怪了,最后他还是打哈哈道:“好,那本官今后便以日之相称了。”
“孙别驾请!”
“日之。不必客气,请!”
李昂哈哈大笑,与孙登一同进入临邛酒肆,交流畅饮;
卢光义这一案,确实多亏了孙登在邛州快刀斩乱麻。席间李昂再三致谢,并把自己带来的“土特产”相赠。
为了进一步活跃气氛,李昂还让南宫紫烟抚琴一曲。在应酬方面,南宫紫烟比李昂还内行,有她从旁穿针引线,巧语答对,使李昂和孙登这次相谈甚欢,直喝得半醉,才散去。
孙登离开临邛酒肆后,南宫紫烟搀扶着半醉的李昂到园中去吹吹风,醒醒酒。此园之中,有一“文君井”,井泉清洌、甃砌异常,井口径不过二尺,井腹渐宽,如胆瓶然。
古井井壁为黑粘土、杂有陶片。一看就知道年代已经非常久远。井边有不少文人的题诗,李昂和南宫紫烟一一欣赏过,才出园去。
在门口外,李昂和南宫紫烟刚准备上车,就听到有人在兜售珠花:“卖首饰哩!卖珠钗哩,哎呀!这位娘子貌若天仙,某这钗子做工精美,娘子戴上去一定更加美丽。娘子,您看一看吧…”
南宫紫烟循声看去,一个衣衫朴素的小贩,手上拿着一根钗子,那精美的做工让她不禁“咦!”了一声:“你这钗子卖钱几何?可否容我看看。”
“这位娘子真有眼光,某这钗子材质上乘,做工精良,一口价,五贯钱,一文不少。”
南宫紫烟在金石古玩鉴赏方面颇有造诣,接过玉钗一看,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精品首饰,何止值五贯而已。她蹙了蹙眉问道:“你这玉钗真的卖五贯钱?”
“这个嘛,小娘子若是真的有心买,某就亏一点,再少你五百文,这个价可不能少了,某贩卖钗子这么多年,这可是某见过的最好的玉钗。对了,某这里还有几样首饰,小娘子要不要一起看看。”
小贩低着头,又从兜里掏出几样首饰来,南宫紫烟看了,再次询问道:“这位大哥,你确定你这三样首饰,每样真的卖五贯钱?”
“是的,娘子可是全要了?”
“嗯,你给我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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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0121章 馅饼?陷井?
各坊用院墙分隔,所有的商品交易都要到坊市去进行。实际上,这种坊市制度,给城内的百姓带了很多不便。比如家离坊市远的,买些酱料还得跑好几里路。
这种极大的不方便,催生了货郎之类的职业。他们不光在乡村很受欢迎,摇着铃,在村头村尾总会有大量的大人、孩子围上来,即便不买东西,也能来看新奇。
乡村的百姓进城的机会少,普通老百姓家里大部分日常生活所需的商品,都是从货郎手上买的。
这些货郎在城里,同样是随处可见。他们走街串巷,卖一些比较便宜的生活用品,像珠钗首饰之类的,并不稀罕。
稀罕的是,这个货郎拿出来的几样首饰,都非常精美,价值不菲,而他自己却似乎不知道这些首饰真正的价值。
南宫紫烟于是花了十五贯钱,把三样首饰都买了下来。李昂就在她身边,他没送过南宫紫烟什么东西,这次既然南宫紫烟想要,他看也没看,就主动帮南宫紫烟掏钱了。
“谢谢李郎。”南宫紫烟很开心,今天算是捡了个便宜,在她看来,三样首饰的真实价值绝对超过150贯,而现在,只花15贯就买下来了。
这就像在古董店里捡漏,捡到宝贝,能不开心吗?
就在临邛酒肆的二楼一间包间里,作男装打扮的田心,俏丽之中又多了几分英气,她挟了一粒茴香豆丢到小嘴里嚼了嚼,对坐在对面的脸圆嘟嘟的王福临小声地说道:“行了,赶紧派人去报信吧。”
“额…..”正痴痴地偷看着田心的王福临没反应过来,田心气不打一处来,拿箸头直接敲在他脑门上,“你傻了吗?”
王福临那圆嘟嘟的脸上一片涨红,自我开脱道:“某还是觉得这样不好,李昂和邛州别驾孙登关系这么好,咱们把火引到他身上。未必是好事。”
目光中总是充满了猥琐的萧延,不以为然地说道:“李昂和孙登关系好,又能怎么样?反正咱们的主要目的只是把成都使牙的注意力引到邛州来,这次能让李昂喝上一壶。自然是好,就算不能,咱们目的也达到了,又没有什么损失。”
王福临讷讷地反驳道:“话…..话不是这么说,小娘子有意和李昂合作。咱们这么做,万一被小娘子知道了,咱们怎么交代?”
田心见他一口一个小娘子,更加不快,箸头在他脑口上又敲了一下,哼道:“用得着你去交待吗?这是二长老的意思,小娘子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见王福临受虐,萧延心中大乐,暗暗偷笑。然后对田心说道:“娘子,这事某来办吧,娘子只管等着看戏就是。”
***
之前万马车行的水月生、以及火烧万芳楼的谢老七等人,因为属于黑帮性质的重犯,再次被从成都使牙赶来的冷戈提出来,以大刑讯问。
新任巡察御史杨钊在鹿头关被劫,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近两万缗财货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抢去,这对章仇兼琼来说,不仅是损失了两万缗巨款的问题,更相当于被人狠狠了扇了一个耳光。
可以肯定的是。能一次劫走几十车财物,绝对不是几个人能做到的,最大的可能是某个实力强大的黑帮组织精心策划和实施。
如今使牙的侦骑,飞驰于剑南道各个州县。重点盘查的,就是各地的黑道组织。
万马车行虽然被连根拔起了,但常言说得好,蛇有蛇路,鼠有鼠路。水月生和谢老七这些人,虽然被关在大牢里了。但提审他们,多少也能得知一些其他黑帮的信息。
冷戈提审完谢老七,刚从邛州大牢里出来,就看到一个五六岁小女孩拿着一张纸片,向他跑来,怯怯地对他说道:“将军……将军……这是给你的信。”
冷戈一身戎装,杀气腾腾,横目望去,小女孩立即吓得不敢上前,拿着纸片的手在发抖。冷戈大步走下台阶,拿过纸片,那吓得不轻的小女孩立即转身跑了,
冷戈刚看完两行字,便不禁大吼一声:“站住!”小女孩这下吓哭了,跑得更快。冷戈连忙对左右吩咐道:“快,抓住那个小女孩!”
小姑娘哇哇大哭起来,冷戈好不容易才把她哄停,并从她嘴里问出了一些消息,一个男人给了她几文钱,让她把纸条转交给冷戈,事情就是这样。
“小姑娘,你还认得那个人吗?”冷戈着急地问道,还掏出了几文钱,“你要是能认出来,某就把这些钱给你。”
小姑娘看到了钱,立即一指:“他在那边…….”她那小手指晃来晃去,却不能再确定让她送信的人。
冷戈顺着她的手指望去,街上人来人往,根本看不出是谁。“快说,是谁把信交给你的,快说呀。”
“他……..他不见了。”
冷戈也知道,对方让一个姑娘来送信,显然是不想让自己找到。他重新把纸条看了一遍,这个信息,对正在大海捞针的他们来说,太重要了。
“兄弟们,跟某来!”冷戈说着翻身上马,带着十名侦骑朝广安客栈飞驰而去。
这边李昂与南宫紫烟刚刚乘车回到广安客栈,还没下车,就听到大街上铁蹄铮鸣,呼喝阵阵,街上的纷纷走避,乱成一团。
李昂掀起车帘,看到这十名唐军朝广安客栈奔驰而来,弄得街上鸡飞狗跳的,不禁暗暗皱了皱眉头。
冷戈带人冲到客栈前面,立即大喝道:“围起来,任何人不得出入!”
“喏!”
十名唐军刀弓齐出,如临大敌。冷戈不认识李昂,一边大喝“下车!下车!”一边大步走向客栈的柜台。客栈的掌柜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位将军,光临小店……..”
“少啰嗦!你店里可住着一个名叫李昂的人?”冷戈手上的横刀往柜台上一拍,啪!的一声,震得柜台里的年掌柜一哆嗦。
“有!有有!不知将军找李郎君所为何事,门……..门口那辆马车便是李郎君的…….”
冷戈回头一望,见车上一男子正蹙着眉头看他,立即对左右大喝道:围住马车,车上便是劫匪!别让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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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2章 打你没商量
冷戈回头一望,见车上一男子正蹙着眉头看他,立即对左右大喝道:“围住马车,车上便是劫匪!别让他跑了!”
劫匪?李昂大为诧异,主动问道:“这位将军恐怕弄错了吧,在下李昂,一向奉公守法…….”
“拿下!”冷戈不等他说完,立即大喝,他身边的士兵刀弓立即齐齐指向李昂。
被冰冷的箭头指着,李昂和伍轩都不好乱动,他试图解释道:“将军,在下真不是什么劫匪,你们一定是误会了,在下刚刚与邛州的孙别驾宴饮归来,将军若是不信,可去问问孙别驾…….”
“把人拿下!”冷戈不顾李昂的解释,继续冷喝道,“若敢妄动,杀!”
李昂被一个士兵用刀架在脖子上,押下车来。南宫紫烟花容失色,也被押了下来,那些士兵找来绳索,有的捆绑李昂他们,有的上车搜查,南宫紫烟刚刚买来的三样首饰,很快被搜了出来。
李昂不喜欢被人用刀架着脖子,不管对方是谁,被动挨宰是李昂难以接受的。
孙登刚刚拿了他一大笔好处,双方欢宴方散,绝对不可能派人来对付他,那么,可以断定这些士兵绝对不是邛州府的。
这些人根本不听解释,强蛮动手抓人搜查,这也就罢了,李昂担心的是他们会不由分说把自己带离邛州。不,绝对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在手将被绑上之时,他悄悄向伍轩使了使眼色。呯!突然一声闷响,正在捆绑李昂的士兵顿时惨叫一声,捂着小肚往下蹲。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李昂手上一抄,夺过他的大刀,往他脖子上一架,然后退向车壁。
伍轩动作更快,一个肩撞,把自己前面的那名士兵撞得倒飞向冷戈。同时快若闪电地疾扑而上,手上的长绳呼啸着卷出,扫向那两名拿着弓箭的士兵;
其中一名士兵不及反应,手上的弓箭就被卷飞。另一个士兵匆忙放箭,箭羽没有射中伍轩那快得如同一道虚影的身形。
伍轩不再管他,身形如电地撞向冷戈;冷戈被飞来的同伴弄得手忙脚乱,伍轩随即冲至,一招空手接白刃。以肉眼难见的速度一掌拍在冷戈的刀身上,冷戈的大刀被拍得荡向一边,前面空门大开;
伍轩另一只手如鹰爪一样,猛然一扣,锁住冷戈的咽喉,身体再如风旋转,转到冷戈的身后。
冷戈和十名士兵都没想到,已经束手就擒的李昂他们,在刀弓的威逼下会突然奋起反抗,而且动作如此之快;
其他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冷戈已经被伍轩控制住,李昂也拿刀架着一个士兵,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让他们放下武器!否则某扭断你的脖子!”伍轩冷喝道。
“你们果然是劫匪……”
伍轩手上突然加力,五指如铁钩似的勾在冷戈的喉咙上,让他一脸涨红,双眼凸出,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其他士兵大惊慌失措地大喊着:
“你们好大的胆子!”
“竟敢公然造反……”
“……….”
“都他妈的住口!”李昂大喝一声,止住乱糟糟的局势。他手下的刀压在身前那名士兵的脖子上,刀口已经破皮,鲜血顺着刀口流了下来。“老子胆子一向不小。说!你们是哪来的土匪,竟敢扮成唐军在街上绑架百姓。年掌柜!还不快去禀报孙别驾来捉拿这些土匪!”
李昂和伍轩各拿住了一个人质,尤其是冷戈被擒,让剩下的士兵失去了主心骨。在伍轩的压迫下,冷戈只得下令剩下的士兵放下武器。
惊魂未定的南宫紫烟,不知所措地对李昂说道:“李郎,这………”
“紫烟,你先上车去。”李昂吩咐一声,然后让伍轩把冷戈押过来。问道:“你们是哪儿的兵。谁派你们来的?”
冷戈瞪着大眼答道:“某乃剑南节度使账下亲兵,尔等若是束手就擒还来得及,否则,哼!”
“剑南节度使?”
“怕了吧?若是尔等立即磕头求饶……..”
啪!李昂突然一个耳光狠狠地扇了过去,冷戈瞬间被打懵了。他本以为亮出剑南节度使的名号,李昂多少会有些顾忌,万万没想到换来的是李昂发疯似的打骂,“磕你妈个头!”
啪!啪啪!一连串的耳光猛扇过去,让冷戈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嘴唇也裂了,流出血来。
“他妈的!就你这菜货,也敢说是剑南节度使帐下亲兵?打不死你!”李昂就像打沙包一样,对冷戈拳打脚踢,放声大骂,“他妈的,竟敢跑到邛州的大街上,冒充剑南节度使帐下亲兵,章仇节度使何等英雄,会有你们这种窝囊废亲兵?”
啪啪!
呯呯!
“老子刚刚喝得醉醺醺的,手无缚鸡之力。老子都这样了,只两个人就能轻松把你们这群窝囊废撂倒,要是你们真是章仇节度使的亲兵,自己一头撞死算了,章仇节度使丢不起这个脸!”
“老板!老板!您醉了,他们这样的窝囊废肯定不是章仇节度使帐下亲兵。”
“南门,不用你提醒,你问问这满街的百姓,谁信他们是章仇节度使帐下亲兵,打!”
满街百姓交头接耳,这一幕太过诡异,两个平民收拾十个官兵,领头的被打得鼻青脸肿,跟猪头似的,十个官兵还不敢还手,这怎么看怎么诡异。
邛州别驾孙登刚刚喝完酒回去,接到禀报后,又匆匆带人赶过来,看到这一幕,他也不禁头头发麻。这些人是剑南节度使派过来的,连他也不敢轻易得罪,李昂却把人家打成了猪头,这事怎么收场啊!
李昂终于停手了,迎上去向孙登一拜道:“孙别驾,您可算来了,在下捉住几个冒充剑南节度使帐下亲兵的人,这就交给孙别驾发落了。”
孙登跳下马来,一个跄踉,差点摔倒,幸好李昂眼明手快扶住了他。孙登长长吁了一口气,装腔作势地对李昂喝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刚才李昂手没停,脑子也没停,这十名士兵直冲广安客栈而来,点名要找他,这绝对不是巧合,至于怎么解决,还得先弄清楚他们的来意才行。
李昂趁机悄悄地说道:“孙别驾,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孙别驾先把我们一起带回衙门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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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3章 顺瓜摸藤
回到了邛州府衙,孙登将李昂安置在一间公事房里,先单独和冷戈聊了一会儿,又把南宫紫烟叫出去了近半柱香时间,在李昂有些不耐烦时,才过来见李昂。
孙登忧心忡忡地说道:“日之啊,这冷戈确实是剑南节度使帐下亲兵,是来追查鹿头关劫案的。”
李昂敏锐地觉察到孙登的神情有些异样,他诧然道:“孙别驾,这怎么可能?孙别驾你没有认错人吧?就算真有什么劫案,按理节度使也是下令各级州府侦查,怎么会派帐下亲兵来查案呢?这于理不合呀?”
“日之啊,若按常理,你所言一点不差,不过这次却是不同。巡察御史杨钊本月初七入京时,夜间行至汉州以北的鹿头关时,一行人在驿馆内被匪徒在酒食中下了蒙汗药。杨钊携带的近两万缗的财货被洗劫一空;
杨钊携带入京的这大批财货,显然是章仇大使用来沟通京中权贵的,为免惊动长安,章仇大使有意压着这桩惊天大案;
到目前,各州县官员对这桩案子还都只是听到一些风声而。,章仇节度使并没有正式行文各州县,全由使牙的人在负责追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李昂蹙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只是…….孙别驾,你问清楚了吗?这冷戈何以突然冲着我来?他一到广安客栈,就一口一个劫匪,这是为何?”
孙登的眼神有些难以言明的意味,他轻咳了一声说道:“日之啊,冷戈接到别人举报,说你是鹿头关一案的劫匪,身上还带着赃物,是以冷戈才直奔广安客栈而去。”
说话之时,孙登的目光不离李昂的脸孔,把李昂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
李昂听完,心头不禁怒火中烧,他强自压住满腔的怒火。沉声道:“孙别驾相信在下是劫匪吗?”
孙登意味深长地说道:“本官要是相信日之是劫匪,还会在这私室之中与日之说这些吗?”
孙登确实不希望他是劫匪,因为他和李昂之间的关系,已经非三言两语说得清楚。
孙登走到屏风边。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下一块砚台,稍稍把玩了一下,突然说道:“不过,日之啊,冷戈从你车上搜出来的三件首饰。确实与鹿头关被劫的财物中的三样吻合,对此,日之怎么说?”
“三件首饰?”李昂这回是真的十分惊诧,随即他立即回过味来,眼角余光往孙登旁边的落地屏风扫过,嘴里答道:“孙别驾说的应该是那一支玉钗和一对玉镯吧?那是与孙别驾在临邛酒肆宴饮出来时,在酒肆门外,我花了十五贯钱,从一个货郎手下刚刚帮南宫紫烟买来的,此事。孙别驾可以单独询问南宫紫烟。”
这是必然,而原先孙登把南宫紫烟叫出去时,已经仔细询问过她,否则他也不会单独来见李昂了。
李昂知道,他要知道一些当时的详细的情节,才好与南宫紫烟的话对证,他也不点破,主动说道:“孙别驾走后,我与南宫紫烟去园中文君赏玩了一番,出来时。就见有一那货郎在叫卖首饰……….。”
李昂不分巨细,将当时的情况,包括和那货郎的对话,都向孙登说了一遍。过程中可以看到孙登脸上的表情松驰了不少。
“那边刚刚有小贩以低价把三件首饰卖给我和南宫紫烟,这边立即有人给冷戈送信,孙别驾,事情已经很明显,这是有人故意嫁祸于我。”
孙登听了暗道,别人嫁祸于你或许不假。但你把剑南节度使帐下亲兵打成了猪头,这却是真得不能再真的事,冷戈会就此善罢甘休吗?
冷戈虽然只是节度使帐下一名什长,但常言说的好,打狗看主人。你打了冷戈,不等于是打了剑南节度使的脸嘛!
想到这,孙登头就疼,他真不想管这破事了。
李昂却根本不去想这些,或许说暂时没时间去想,他正在想着,是谁在故意嫁祸于他。
孙登也追问道:“日之想想,自己和什么人有仇怨?还有,卖首饰给你们的货郎长什么样子,什么口音,多大年纪,日之还记得吗?”
李昂摇了摇头说道:“当时没注意,那货郎头上戴着个斗笠,现在回想起来,那货郎当时有意无意地低着头,我们从车上望下去,他的脸大半自然被斗笠遮住了。至于口音我听不出来,中等身材……..”
说到这,李昂就觉得再说这个没有意思了,根本他们一个模糊的印象,要想把货郎找出来,恐怕比大海捞针还难。倒不如从谁和自己有仇这一点上去想,或许还容易找到一些眉目。
李昂首先想到的是赵家,以及曾应凡的余党,因为除此之外,他没和谁结过怨。就算有点小恩怨的,也没有这个能力去实施这宗惊天劫案。
孙登已经忍不住催促道:“日之想起来了吗?你觉得谁最有可能嫁祸于你?”
如果冷戈没有认错的话,鹿头关劫案的赃物在邛州出现了,这对孙登来说,是麻烦,更是机会。
李昂何尝不想找出是哪个龟孙子在嫁祸自己,他脑子急转道:“孙别驾,不瞒你说,与我真正有过激烈冲突的,只有赵上益的赵家,以及卢兆义、曾应凡这一伙人。
以能力来说,毫无疑问赵家有实施这次劫案的实力,但我不认为这是赵家干的。我对赵上益此人知之颇深,这次嫁祸于我的手法并不高明,要么是临时起意,来不及仔细安排,要么是些脑子简单的人做的。无论是哪一种可能,这都不像是赵上益干的。”
孙登淡然问道:“这么说,日之认为这是卢兆义一伙的余党所为了?”
“不,这可能性也不大。”
“确实,劫案发生前两天,曾应凡和卢兆义正在受审定罪,他们即便有余党,也不太可能在那时策划实施鹿头关的劫案。”
李昂沉思须臾,才接着说道:“要想推测出有用的东西来,还得进一步了解一下劫案的更多细节才行。孙别驾,你能否安排一下,在下想和冷戈聊一聊。”
孙登顿时头痛起来,心道:“你把人家打成那样,人家会善罢甘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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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4章 无间道
邛州别驾孙登干脆避开了,公事房里,只剩下冷戈和李昂两人。
门外初夏的阳光有些刺眼,瓦缝中透下来的光柱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其中漂浮的尘埃。李昂和冷戈隔着光柱对视着,冷戈的目光血红,似乎随时能喷出火苗来把李昂灼成焦炭。
李昂见识过他的身手,他心里有数,论单打独斗,他确信分分钟能赢冷戈。
这段时间,他跟伍轩不断地切磋,加上他的身手敏捷程度快于常人,伍轩对他的进步速度都为之乍舌。
因此,面对冷戈喷火的目光,李昂显得极为淡定。
“冷队正,仗势欺人,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不管你服不服,你仗的只是节度使的势,论实力,你们十个人也不是我们两人的对手。如果能抛开节度使的势,你的情绪或许能平静一点。”
冷戈呸的一声,吐了一泡口水,冷森森地笑道:“你怕了!你终于想明白了,孙登护不了你多久,用不了多久,你终究是要落到某的手里,到时候……..哼!”
李昂淡淡地笑道:“冷队正,做人最可悲的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你以为,在章仇节度使眼里,你一个小小的队正有多重要?
冷队正如果不相信,咱们不妨试试,我与章仇大使做个小小的交易,要你一根骨头,看看章仇大使给不给,如何?”
“那你不妨试试。”冷戈的话开始说得有些勉强了。
李昂立即接着说道:“我很清楚,章仇大使想要的是什么,他这么急着让杨钊携带大量财物进京,其中的原因相信冷队正也能猜到一二,而我,恰恰可以通过吏部侍郎公孙谨,给章仇大使牵牵线,哈哈哈……..”
在李昂的大笑声中,冷戈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当然。被打成猪头的他,脸色本来就不好看,只不过,他的眼神由森冷转为惊乱。让他更难看而已。
“李某的性格,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相信冷队正现在也醒悟过来了,我刚刚在临邛酒肆买下三个首饰,就有人向冷队正举报。这明显是故意栽赃于我;
冷队正想过没有,对方是怎么知道我买下的三件首饰就是鹿头关的赃物呢?那只有一个可能,向冷队正举报的人,就是鹿头关一案的劫匪!
通过这个线索,很有可能把劫匪抓住。冷队正放着这样的大功不要,偏要因为广安客栈的一场误会与李昂纠缠不清。若因此错失了破案的良机,光这一点,恐怕冷队正就不好向章仇大使交待啊!
冷队正想要破案,我想要揪出嫁祸于我的人,还自己清白。咱们合则两利,若是继续仇视,对你我都没什么好处,李某说了这么多,冷队正想想吧。”
冷戈的眼神有些松动,但怒火并没有减弱多少,从这一点,李昂知道自己现在说再多也没有用了,卯上就卯上吧,再敢拿刀架着老子的脖子。老子还打!
李昂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径直退出了公事房去找孙登。
孙登已经安排完人马,按李昂和南宫紫烟的样貌描述,对邛州四门进行严密盘查。以期能抓住那个货郎。
不过,孙登和李昂心里都有数,这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这样盘查能抓到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李昂来找孙登,主要是让他向冷戈了解一些劫案的内幕,这样才能进一步推测。到底是什么人在嫁祸给自己。
孙登刚在临邛酒肆拿了拿不少“土特产”,便就去了。
李昂自去二堂右侧的小厢房见伍轩和南宫紫烟。南宫紫烟那美丽的脸上的布满了担忧,一见李昂,泪水就忍不住在眼中打转。
她快步上来,抓着李昂的手说道:“李郎,都是奴家不好,奴家不该买那些首饰,连累了你。”
李昂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紫烟,这不是你的错,别人既然有意嫁祸于我,就算没有你在,他们也会想别的办法的。你别担心,这事我自会处理好的。”
“可是,奴家听那些人,是剑南节度使帐下亲兵,他们会善罢甘休吗?李郎,要不你和孙别驾说说,让咱们先回成都,李郎去找公孙小郎君疏通疏通,看能不能化解此事吧。”
“嗯,紫烟放心,我会妥善处理的。”南宫紫烟说的不无道理,李昂转叫伍轩道,“南门!”
“呃?”伍轩大概没想到李昂突然转头叫他,他有些走神。
李昂迅速地扫了他一眼,敏锐地察觉到他眼中有些东西瞬间隐去,李昂的牙根轻咬了两下,说道:“南门,等下我会向孙别驾讨个人情,让你先离开邛州,然后你立即帮我给公孙靖宇、李铁嘴、方济各送一封信。再有就是,传个话给李侠子,让他尽快赶来邛州城。”
“是,老板。”
李昂当即请衙门里的小吏取来笔墨,给公孙靖宇和方济的信,内容都与李昂这次被嫁祸有关,大致是他的一些安排,给李铁嘴的信,看上去却只是些闲言碎语,与此事毫无关系,南宫紫烟看得一头雾水,想不明白,李昂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要给李铁嘴写这样一封信。
李昂匆匆把三封信写完,孙登见完冷戈了,从他的神情中,李昂就能看出,他并没有能劝冷戈放弃敌视的立场。
李昂上前一拜道:“这些日子以来,孙别驾对在下照顾良多,在下自不会让孙别驾为难,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若是需要收押在下,孙别驾尽管秉公处理。不过伍轩只是随从,还望孙别驾能通融一二,在下想让他带封信往成都。”
孙登点了点头说道:“此事明显是别人嫁祸给日之,收押倒是不必,日之仍可回广安客栈住下,不过,目前日之本人还是先别离开客栈为是。”
“多谢孙别驾。”李昂长身一揖,能这样,孙登也算是念旧情了。他让伍轩立即赶去送信后,才回头问孙登,“孙别驾,有关鹿头关劫案,冷戈可曾透露什么内情?”
***
伍轩离开邛州府衙后,匆匆回广安客栈取了马匹,他没有立即奔成都去,而是转往城西的仁庆坊。他一身黑色的劲装,身材魁梧,骑在马上踽踽独行,线条分明的脸上,几分坚毅,几分沉默。
来到仁庆坊的一栋偏僻的小院前,见大门紧锁着,四周无人,伍轩驻马在门前,稍稍聆听了一下,然后翻身下马牵着缰绳走上去,抬脚一踢,呯!的一声,门闩断裂,院门大开。
隔壁的住家听到声响,一个半老徐娘跑出来查看,大声询问伍轩找谁。伍轩冷漠地扫了那人一眼,也不作答,牵着马进院匆匆查看了一番,院内空无一人。
伍轩直接在院内翻身上马,奔出来,那半老徐娘也不敢阻拦,眼睁睁地看着他骑着马远去。
邛州城门盘查得很严,以致于通行缓慢,好不容易轮到伍轩,城门的兵丁毫不客气的把他的包袱抖开,见里面只是一套换洗衣裳和三封信,兵丁骂骂咧咧,经过再三的盘查,伍轩才得以出城。
邛州城北去四十二里,包家村。
这个季节,庄户人家多在地里耘田,村落显得很寂静,一株老槐树上,几只白头翁在枝头鸣叫着,村下几间砖瓦房,墙头晾着去年的稻杆。
伍轩把马拴在老槐树上,然后走到院门,抬腿又是一脚,直接把门踢开,院内有两个人影飞射出来,挥刀便要砍来,待看清是伍轩,两人双双收刀,警惕地望着伍轩怒道:“伍轩,你疯了?你要干嘛!”
“为什么要嫁祸给李昂?”伍轩的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同时向前逼了一步,逼得两人双双后退。
“什么嫁祸?你在说什么?”
“萧延、王福临,若不是看在以往的情面上,某就直接废了你们!”
“呵!好大的口气,你上来试试…….”
呯!萧延话没说完,伍轩的身形快如闪电扑上,以让人眼花缭乱的手法,拍开萧延的刀的同时,一肘子把萧延撞得倒翻出去,滚在地上痛苦地**着。
“住手!”正厅内,走出一身男装的田心来,她脸形比较圆,平时看上去萌萌的,很讨人喜受,此时却布满了煞气,“伍轩!你还敢找上这儿来,哼!你不想活了!”
和田心一起出来的,还有几个大汉,穿得像庄稼汉,但人人握着大刀,身手敏捷,一齐围过来。
“为什么要嫁祸给李昂?”伍轩还是那句话,他不理惊惧的王福临和那几个大汉,一步步向台阶上的田心逼去。
“你要干嘛?”王福临色厉内荏地大喝着,伍轩空着双手,他们紧握着大刀,却被伍轩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凛然煞气逼得步步后退。
田心冷冷地说道:“伍轩,你若是少管闲事,也就罢了。现在,你找到这儿来,就得死!”
“你们要劫谁的财,伍某不管,但你们不应该嫁祸于李昂。”伍轩的话说得平静,但双手却在渐渐灌满力道。
田心紧紧盯着他道:“这是小娘子的意思。”
伍轩的身形突然定住,脸上的神色变幻着,一丝丝痛苦的神色渗进他的眼中,“不可能!小娘子不可能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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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0125章 欲加之罪?
邛州城,广安客栈。
不光是李侠子风尘仆仆地从火井赶来了,更让李昂意外的是,方济带着方大牛,也来到了邛州。
李昂的房间分为一明一暗,南宫紫烟煮好茶,端上来置于三人面前,然后敛衽一幅,退入暗室内去。
窗外四月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白云射下来,窗下的河水粼光点点,往来的舟楫上,光着膀子的船夫那粗犷的唱腔远远传来。
方济抬起头来,经过的事多了,他沉默寡言的本性虽然没有多少转变,但明显成熟了很多,他接着说道:“某无意中得到一个消息,赵上益给使牙提供了线索,负责侦办鹿头关劫案的方容于是派人重新搜查鹿头关以北的山区;
以赵上益的性格,他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是不会向方容提供线索的。但这赃物眼下却在邛州出现,还是故意嫁祸于你,着实让人想不通,难道这本来就是赵上益……..”说到这,方济停住,自己摇了摇头。
李侠子说道:“既然是嫁祸,郎君还是想想,自己以前与何人结有仇怨,从此处下手,才是正理。”
李昂摇头道:“照方济这么说,赵家的可能性更可以排除了。”
李侠子道:“做下如此大案,按常理确实会暂时蛰伏,尽可能不引人注意;但也不能排除赵上益反其道而行之,提供一些真真假假的消息,以转移官府注意;
这样他不但可以消除自身的嫌疑,更可以借机取得方容的信任,以便了解方容侦破案件
过程中或多或少的线索,若有不利,还可以再提供一些假消息,把方容的注意力引开。”
“引开?”方济从李侠子的话中,似乎得到一种启示,他说道,“李先生所言。或许是一种可能,但也有另一种可能,方容对鹿头关西北的山区的搜查,已经威胁到了劫匪藏匿赃物的地方。所以劫匪嫁祸李兄,想来就是要转移方容的视线。”
李昂也不禁说道:“不错,这次嫁祸于我的手法其实非常拙劣,我一开始就推测对方是临时起意。按方老弟所言,才能解释得通。他们既要嫁锅为什么对方会用如此粗劣的手法;
因为他们必须尽快引开官府的视线,没有时间策划得更精巧;还有,他们主要的目的是转移视线,嫁祸给我不过是顺便为之。不管嫁祸给我能不能成功,他们转移视线的目的都达到了。”
李侠子听了,沉吟道:“若真是如此,那这次嫁祸给郎君的行为,很有可能不是刻意选择,那要推断是谁嫁祸就难了。”
李昂说道:“不必再猜测是谁了,只要能破获鹿头关劫案。一切自会真相大白。我这就去州衙找孙登。”
“在下陪李兄去。”方济说道。
李昂明白,方济这是要表达患难与共的一种方式,便也同意了。
劫案赃物在邛州出现的消息传回成都后,方容自亲带着上百精骑直奔邛州,原本分散在各州侦察的人手也纷纷向邛州周边汇集。
李昂和方济来到邛州衙门外时,衙门外已经满是如狼似虎的士兵,一个个携带弓箭,杀气腾腾,邛州城的老百姓见了,都远远地绕着走。生怕惹上麻烦。
李昂看到这架势,也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经过通报,李昂和方济在两排兵士的虎视眈眈之下,进入了州衙。那感觉就像两只羔羊进了狼窝。
到了二堂外的天井,就见一脸瘀青的冷戈手握着刀柄,大步赶出来。锵!他一把拔出大刀指着李昂和方济喝道:“拿下!”
两边的士兵刚动,一向沉默的方济快速踏前两步,大声说道:“且慢!这位将军,某等为鹿头关劫案而来。有重要线索要向孙别驾禀报。”
“你们本身就是最重要的线索!拿下!”冷戈不为所动,坚决要先拿下李昂收拾一顿。
李昂拍拍方济的肩膀,正准备说话,孙登与方容双双从二堂走出来。孙登脸色非常不悦,他毕竟是邛州的主官,虽然只是代理的。
冷戈要在这里打李昂,就是打他的脸,孙登脸有愠色的望着方容,淡淡地道:“方将军!”
“退下!”方容制止了手下的士兵,盯着李昂道:“你就是李昂?”
李昂不卑不亢地一揖道:“正是。”
孙登开口道:“李昂,你有鹿头关劫案的线索禀报?”
孙登这是在为自己解围,李昂连忙听着答道:“回孙别驾,在下确实有一些关于鹿头关劫案的推测禀报孙别驾。”
孙登让李昂和方济进了自己的公事房,然后说道:“方将军受章仇大使委派,全权负责鹿头关劫案的侦破,你们有什么了线索,就当着方将军的面说吧。”
李昂把方济的推测说了出来。
“转移视线?”方容喃喃自语,他思索一番后,却冷笑道,“不错,只要说服我相信你所谓的推测,你就可以摆脱干系了。”
李昂没有说话,方济也没有说话,因为从方容的态度已经确定,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李昂。
孙登看了看方容,方容是代表仇章兼琼的,他不想得罪。但在此之前,他不但收受了李昂的诸多好处,还通过公孙靖宇把宝押到了吏部侍郎公孙谨身上。
左右逢源和朝秦暮楚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在官场上,能做到左右逢源是本事;
但如果朝秦暮楚,却是大忌。
况且李昂在万芳楼还救过他一命。在这种情况下,孙登不得不出头了:“方将军,本官已经查明,那三件赃物,确实是李昂于临邛酒肆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以十五贯钱从一个货郎手上买到的,此事有临邛酒肆的两名伙计见证。由此可见,李昂与鹿关劫案确无关系。”
方容那线条分明的脸上,有一抹难以捉摸的淡笑,他不疾不徐地说道:“孙别驾似乎与这李昂关系不一般。”
孙登脸色刹时大变,冷哼道:“方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官所言,句句属实。方将军若有怀疑,不妨自己去查证一下。”
公事房里,顿时充满了火药味,双方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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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0126章 方济的抉择
话说邛州府衙二堂内,因为方容的冷嘲热讽,孙登心中暗怒,气氛很僵,双方随时有可能翻脸。
对孙登能为自己出头,李昂还是颇为感激的。
官场,就是一个名利场。多少人为了升官发财,残害百姓,告发同僚,攀咬亲友,杀良冒功,卖主求荣,无所不用其极。
相比之下,孙登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李昂上前一步,看着脸上线条分明的方容从容地说道:“方将军,常言说的好,人情留一线,以后好见面。方将军就算瞧不起我这样的无名之辈,也总该给孙别驾几分面子。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以后的事呢,不知方将军以为然否?”
方容冷诉道:“别以为你抱着公孙靖宇的大腿,本将就奈何不了你。敢打使牙的人,你好大的狗胆!”
很显然,方容认为已经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现在是为手下找回面子的时候了。
他甲胄在身,杀气腾腾,换了普通人,早被他身上弥漫的杀气吓得脚发软了。
李昂不但没有退缩,反而迅速踏前两步,离方容不足三尺远,孙登诧然而惊,生怕因李昂的这种带有挑衅性的行为惹怒方容。
更让孙登意外的是,方济竟然也跟着李昂踏前两步,在这时刻,与李昂同进共退的意思表露无遗。
李昂用眼角余光扫了方济一眼,然后眼中的怒火越来越浓的对方容说道:“冷戈是个愚蠢的人,只要他有点脑子,在接到别人的举报时,就应该知道不对;
我若是他,一定不会如此冒冒失失。向他举报的人,见目的没有达到,一定还会再有动作,这样就有机会抓到鹿头关的真凶。他错失了一次非常好的机会,从这一点上说。他该打。”
李昂的话,让方容内心产生了一些震动,至少他如果处于冷戈当时的境地,就没李昂想得这么深入、周到。经李昂这么一说。可不是,冷戈真的错过了一次非常好的机会。
“我希望方将军是个聪明人,眼下对方将军来说,紧要的不是替一个蠢货出头,而是尽快破案。如果方将军弄错了主次。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该轮到方将军去面对章仇大使的雷霆之怒了。”
方容以为他还有什么高见,听完不禁桀桀大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李昂:“一个拒捕的劫匪,本将捏死你不过像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何来主次不分之说?哈哈哈……….”
方容狂笑到一半,戛然而止,面对突然暴起的李昂,他一边急退一边拔刀,李昂的身手之快捷。让方容心惊,他忘了,他背后就是孙登办理公事的桌子;
“将军!”在门口的两个亲兵大叫声中,方容撞倒桌子的同时,自己也被绊倒。忙乱中,他来不及拔出大刀,顺势飞脚踢出。
李昂闪电般侧身一避,随即横扫出一腿,把方容扫得横滚出去,李昂随之疾扑而上。寒气森森的金刀顶在方容的胸口上;
“谁敢上来?”李昂一边冷喝阻止冲进来的亲兵,一边把刀尖移到方容的咽喉上。
估计就连方容本人,也做梦都没想到李昂敢悍然动手。他好歹是大唐的将军,李昂此举与杀官造反无异。
孙登大惊失色。大喝道:“日之!你这是做甚?还不快快住手!”
李昂淡淡地说道:“孙别驾,别人明着说要将我当一只蚂蚁给捏死了,左右是个死,我找个垫背的有什么不对吗?方将军,你说呢?”
寒气透体的金刀在脖子上轻轻抹着,虽然那只是用刀身抹动。仍让方容有种心尖发颤的感觉。
不过他到底是在战场见过血的人,初期的紧张和忙乱过后,很快就镇定下来,双目愤火地瞪着李昂,似乎恨不得用怒火焚死他。
这下摊上大事了,孙登也万没料到,李昂会有此举,他苦苦地劝道:“日之,有话好话,你先把刀放下,咱们有话好好说……..”
“方济!”李昂向方济稍一示意,方济暗暗一咬牙,毅然上去,一举擒住孙登。孙登先是大惊,喝道:“尔敢!李昂,你不要命了!你…..你你你……..”孙登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昂淡然笑道:“孙别驾最好省点力气,我杀一个也是杀,多你一个也不多。”
“李昂!尔敢!”孙登怒斥时,突然发现李昂的谈笑有些意味深长,他这才意识到,李昂这么做是在保护他。
公事房外已经炸了窝,方容和孙登被擒,冷戈与上百士兵投鼠忌器,怒火中烧却不敢冲进去。
李昂的金刀压在方容的脖子上,好整以暇地说道:“方将军,现在知道放着正事不干,来捏我这只蚂蚁的后果了吧。让你的手下都退出去,把门关上,咱们聊聊。”
“还不退出去!”孙登立即大喝。冷戈等人犹豫了一下,奈何形势比人强,只得退出去关上门。
门关上后,公事门内的光线一暗,方容那冷冷的目光像剑一样刺在李昂身上,咬牙切齿地说道:“李昂,你想怎样?”
“很简单,我不想被当做蚂蚁捏死。”
“李昂!还不放开方将军,若能求得方将军原谅,你或许还有一丝生机,若是执迷不悟,定是死路一条。”孙登怀着一丝希望劝着李昂,同时也希望方容能放下成见,好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否则李昂真把方容杀死在他这公事房里的话,他这个邛州别驾也别想做了。
方容却不甘就范,冷笑道:“本将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岂只一次!凭你就想把本将吓倒,做梦!李昂,有种就杀了本将。”
听了方容的话,方济暗暗担心起来,他很清楚,李昂暴起拿下方容,肯定不是真的要拿方容垫背,而是让方容妥协。
如果方容绝不妥协,李昂无路可退,只能往深渊里跳,而杀官罪同造反,不光自己难逃一死,家人也难免被牵连。
方济暗暗一叹,回想起在他母亲坟前那凄冷的春夜,回想他提刀回家要杀他三叔时,面对成群的护院,李昂毅然和他一起冲了上去……
前面就算是万丈深渊,也只能跟着李昂跳下去了。
再说,到了这一步,自己就有退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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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7章 一只蚂蚁
公事房里,被李昂拿金刀顶着咽喉的方容,就是不服软,这让李昂陷入了一种进退维谷的两难之地,移开金刀,方容肯定会立即招呼手下的士兵进来拿他,杀了方容,等于是杀官造反。
然而,作为当事人,李昂却并不急。他先是威胁孙登,让一名杂役拿了根绳子进来,并按李昂的吩咐去抓了些药。
李昂用五花大绳把方容绑成了粽子,然后搬来张凳子,翘起了二郎腿,唱起了欢快的歌儿:
“我与时光一起流浪,穿过千年的岁月,来到这如梦的盛唐。流星从来不诉说他的孤单,石楠花也总是默默的开放。我要告诉你呵,千万不要回头望,人生就是一道光,不往前,就消亡......”
就连方容也有些疑惑了,李昂到底想干嘛?
“是的,我从你的目光中,猜到了,你想问我要干什么?想问你就问嘛,反正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我会如实回答你的。”
李昂是那么清闲,闲得他把手伸到瓦梁上透下来的一道光柱里,光柱打在他的手上,让他那双手有种透明的感觉。
“其实说实话,我什么也做不了。我杀了你,就成了杀官造反;我放了你,出去你就会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我。所以,我不能杀你,也不能放你。”
李昂的语调平静得如同光柱里飘浮的尘埃,时间仿佛也静止了。
“我没有办法,只能这样。好在我只是一只蚂蚁,没有什么重要的任务需要去承担,有很多时间可以这样消磨;
嗯,我决定了,我要读读书,读完《中庸》读《史记》,一本一本地读,一天。一个月……还有,别指望我帮你脱裤子,你要是忍不住了,就拉在裤裆里吧!
别瞪我……..你这么瞪着一只蚂蚁。不觉得很傻吗?”
方容终于忍不住暴喝:“疯子!”
“错,我只是只蚂蚁。”
方容肺差点气炸,李昂的所作所为,在他看来就是一个疯子,一个十足的疯子。
他重任在身。别说一个月,就是在这耗上三天,耽误了鹿头关劫案的侦破,而且是因为“一只蚂蚁”耽误的,章仇兼琼能饶得了他?
李昂根本不理他是如何暴怒,还有外头的冷戈等人是如何的怒骂威胁,还是清闲地哼着歌。等小吏去买药送进公事房,李昂还让人家熬好,然后也不说什么,捏着方容的鼻子把药给他灌了进去。
方容好歹也是一员堂堂的虎将。意外被李昂如此劫持,随意折腾,那种不甘和屈辱让他难受得几乎要与李昂同归于尽。在孙登反复劝解下,他才放弃了这个念头。
但要他就这么向李昂低头,他也绝不答应,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天黑了。李昂把孙登给放了。
夜里,冷戈派人悄悄爬上房顶,揭开瓦面,打算用箭射杀李昂和方济,但人刚爬上房顶。就被轮流守夜的李昂发现了,营救行动宣告失败。
天亮了,方容依然被绑着。
不管方容如此怒吼,冷戈等人几度欲破门而入。李昂都打定一条主意,你们进来,我就与方容同归于尽,你们不进来,咱们就耗着。
到了第二天中午,方容饿得已经没有力气吼叫了。望着李昂和方济撕咬着卤鸡,对饮着美酒,方容忍不住偷偷咽口水,越咽口水越多……
口水咽得越多,方容的意志越薄弱,这和后世审犯人时,不让你吃不让你睡,以此消磨你的抵抗意志是一个道理。
要是在方容盛怒之下,说什么都是放屁。现在饿他一天,绑他一天,累了,饿了,火候也就到了。
“方将军,你急于抓到劫匪,我也急于找出嫁祸于我的人,咱们本来可以合作,你却偏要把我当蚂蚁踩死,方将军岂不闻乎?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李昂嗞的一声,喝了一口美酒,接着说道:“何况,我就纳闷了,方将军这眼神是不是不太好啊,咋就认为我是一只小蚂蚁呢?你真以为你想捏死我就捏死我?这话章仇大使恐怕都得想想再说;
你信不信,咱们这么耗下去,最后我一定没事,哈哈!而你,很可能会被章仇大使打发去扫茅厕。
嘶!话说同为章仇大使的心腹,方将军比鲜于向确实差了那么一点啊!之前我与鲜于向曾有过一个配合默契的合作,他要三万缗钱,我要定曾应凡的罪,结果是双方都很满意。
至于长安那边,章仇大使通过杨钊走杨太真的路子,让杨钊携带了大量财物入京,我也没说什么不是?你把我当蚂蚁捏死了,断了公孙家的财路,你说公孙侍郎会不会拿此事弹劾章仇大使呢?
方将军,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敢这么对你了吗?因为我有很多条件和章仇大使交换。说实话,我真有些可怜你,也有点同情章仇大使。
明明是合则两利的事情,偏偏被你搞成一团糟。本来我还想给你出个主意,让你尽快破获鹿头关劫案,赢得章仇大使更多的倚重的。
结果,你以为听到我说劫匪嫁祸于我是转移视线后,就抓到要害了,哈哈,我再次同情你。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匆匆地杀回鹿头关的话,运气好的话能找到部分财物就不错了,至于劫匪,估计你一个也抓不到;
这样的结果,能让章仇大使满意?我根本不用拿别的和章仇大使交换,只要拿查出劫匪的办法,相信章仇大使就很愿意把我奉为座上宾了。
不过你这样的人,我说再多你也不会开窍的,咱们还是慢慢等吧,等鲜于向来了,我再和他聊聊,人家鲜于向可比方将军聪明多了,哈哈哈……..”
李昂这一大通话,就像是酒后闲聊,听在方容耳朵里,却尤如闷雷击心,他反复回味,越想越觉得李昂这番话不是虚言恫吓。
李昂现在弄的精盐,财源滚滚来,说公孙家在其中没分到厚利,他自己都不信,捏死李昂或许不难,但公孙家那边会罢休吗……
抛开公孙家不说,只要李昂真有办法破获鹿头关劫案,以此为条件章仇兼琼交换,也足以保他没事,难怪…….难怪李昂如此嚣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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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8章 前尘往事
新津通往邛州的官道上,九匹快马飞驰而过,蹄声如雷。
一马当先的萧鸾,头上戴着斗笠,以白纱遮面,那倾城的容颜隐隐约约,尤如云中仙子。官道两边的桑林、稻田在不断向后急退,身后黄尘飞扬。
刚刚转过一片竹林,便看到路边一片水面,水边一个草亭子,几间茅屋,屋前飘动着一面酒旗。伍轩正一个人在水边的草亭中自斟自饮,目光凝望着官道边。
吁!萧鸾勒住了坐骑,到水边摘下斗笠和面纱,然后先将那春葱似的玉手放入清澈见底的水中洗干净,再掬水洗了几把脸,掏出手帕擦干。
那窈窕的倩影和美丽的容颜倒映在水中,美得出尘。水边绿草如茵,形成了一幅绿草清波丽人的美景。
“伍轩,你是刻意在此等我的吧?”
伍轩恭候在亭边,抱拳施礼道:“伍轩见过小娘子。”
萧鸾的脚步停在草亭的台阶上,侧头看了伍轩一眼说道:“当初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可还记得?”
伍轩低着头,躬身抱着拳:“永远不做危害升龙会的事,永远不再……”
“哼!”萧鸾轻哼了一声,“那你擅闯包家村,算不算危害了升龙会?”
伍轩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说道:“小娘子,田心说是您下的命令。”
“你相信她说的话吗?”
“不相信,只是她们确实这么做了。伍轩这条命,小娘子想要,某随时可以还给小娘子,但这次,是她们嫁祸在先,若光是针对某也就罢了,某不想累及无辜。”
“你错了,这次嫁祸李昂,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萧鸾在草亭中坐下来,那明眸皓齿,绰约仙姿,让人不敢多看。
“因为你?”伍轩忍不住再次抬起头来看着萧鸾。和过去相比,她稍显消瘦了一些,眼中的忧郁也更浓了一些。
伍轩知道,其实她心里也认为,继续坚持造李唐的反。已经没有意义,只是自取消亡而已。若非如此,她当初也不会饶自己一命。
自唐开元二十八年,章仇兼琼夺回维州以西的平戎城这座战略要塞之后,吐蕃多次发兵来攻,尤其是在去年冬,三万大军围攻平戎城,不能陷,寻复寇维州。
时天寒地冻,前方唐军粮草缺乏。战事吃紧。章仇兼琼派部将黄敬新押送粮草,以济前军。
伍轩当时正好潜伏在黄敬新军中任队正,受寇凌霄所命刺杀黄敬新,焚毁粮草。
事若成,唐军必然大败,吐蕃大军很可能就可以长驱直入,使整个剑南道陷于战火之中,而升龙会就可以借机壮大自己。
但伍轩“失手”了,寇凌霄大怒,欲杀伍轩。最终是萧鸾救了伍轩一命。让他立下重誓后逐出升龙会。
为此,寇凌霄一直对萧鸾大为不满,认为她根本没有反唐之意。
时隔大半年,再次面对萧鸾。伍轩心中岂无感慨?
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升龙会嫁祸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萧鸾,这从何说起?难道会中几位长老与她心生龃龉还是已经水火不容了吗?
伍轩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只是事涉升龙会内情,他不敢。也不愿多问。
***
一天一夜之后,李昂安然地回到了广安客栈,南宫紫烟见到他那一刻,顾不得李侠子等人在场,扑进他怀里,哭得如一枝梨花春带雨。
李昂搂着她纤弱的柳腰,拍拍她的香肩笑道:“好了,紫烟,放心吧,没事了,没事了。”两天没见,南宫紫烟身上散出来的淡淡幽香,让李昂心醉。
“李郎…….”南宫紫烟低唤着,她真想就这么腻在李昂怀里,但又顾忌他人在场,不好再迷恋他的怀抱。
南宫紫烟退入里间后,外间的会客厅又只剩下李昂、方济、李侠子三人。
李侠子先询问了邛州府衙内前后的经过,李昂也不瞒他,一一说了,包括自己给方容支的破案招儿。
方济默默地看了看窗外的白云,等李昂说完,他用一种近乎沉默的语调说道:“在某看来,方容只不过是缓兵之计,并非真的甘心。”
李侠子也说道:“不错,方容毕竟是章仇兼琼心腹爱将,一旦鹿头关劫案告破,恐怕他还会卷土重来,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到时就怕他来阴的啊。”
李昂淡然道:“方容如果借剑南节度使之势强来,或许我还悚他三分,若是玩阴的,我还真不悚他。而且,方容急于求成,未必真能破得了鹿头关劫案。”
方济随即说道:“别忘了,还有一个赵上益。”
提到赵上益,李昂终于没那么乐观了。
从方济带来的消息,之前赵上益曾主动向方容提供过鹿头关劫案的线索。很显然,赵上益是要借机交好方容,进而攀上章仇兼琼这根高枝;
因此,可以预见他一定会全力帮方容出谋划策。
“郎君,某以为,不妨尝试与鲜于向搭根线,只要搭上这根线,足可保证郎君无忧了。郎君若是信得过在下,在下愿回成都试试。”
“好,你就回成都试试。另外,再给我物色一些身手好的人,以后风波只怕还会不少,咱们身边没几个可用之人不行啊。”
有了钱,李昂当然要组建自己的势力,他对伍轩的忠诚是有所保留的;成管他们几个,实力还是太弱。今后摊子将会越铺越大,必须要有一支拿出手的势力才行。
三人商议了一番,各自散去。李昂走进里间,往榻上一躺,准备休息一下。
南宫紫烟坐到床边,将头埋到他怀里,那白玉般的手指在他胸前轻轻抚摸着,无尽的依恋。
李昂顺势搂住她,闻着她身上醉人的幽香,她身上薄薄的绸衫贴在身上,将完美的曲线勾勒出来,李昂抚过,滑不留手。
“李郎……..”
“嗯。”
南宫紫烟每次都一样,着体便酥,整个人很快软得跟没有骨头似的,声如莺语,喃喃不止,那秋水明眸中水雾迷离,让人沉迷……
..(未完待续。)
第0129章 在水一方
按照李昂支的招儿,方容将计就计,表面上撤回了鹿头关西北的大批兵马,转而加大了对邛州周边地区的侦查。
暗地里,却挑选精干的人手,乔装打扮成形形色色的人暗中追查。
再有就是以买卖或悬赏的形式,让汉州的市井无赖、地痞流氓暗中打听。这些人终日不务正业,混迹在各处,对三教九流,鼠窝蛇路最是清楚,利用这些人追查,说不定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李昂没有在邛州多作逗留,辞别过孙登后,他带着南宫紫烟和方济一起,匆匆返回火井县,准备再主持一次代理商的招标。
招标就是捞钱,能多弄一个加盟商,李昂就不会少弄一个。
另外,那就是要尽快把资产转移,放到不同的篮子里去。将来就算盐业这一块出事了,自己也不至于一夜回到解放前。
有钱在手,剑南道不好混,咱就到长安去,有何不可?有了这种拿得起放得下的心理准备,李昂心情一点不受方容影响。
这次回程,李昂选择乘船顺白术逆流而上,江面平阔,水鸟群飞,两岸绿野绵延,野花成簇。因为没有污染,江水清澈见底,船行过可见水下成群的游鱼。
特别是鲤鱼,多得几乎成灾啊!
李唐不准天下百姓捕杀鲤鱼,而鲤鱼适应性、繁殖力都很强,一百多年来无人捕食,江河之间随处可见它们的身影,大者近百斤,两三斤的根本不值一提。
李昂和方济在船头置酒,一边畅饮,一边垂钓。船儿悠悠前行,钓钩被水流冲得几乎浮上水面,尽管这样,还是有成群的鲤鱼来抢食。
不到三分钟,李昂就钓上一尾足有三斤重的大鲤鱼。在船舱里活蹦乱跳的。南宫紫烟见了,连忙说道:“李郎,是鲤鱼,吃不得。快放生……..”
李昂嘿嘿笑道:“放生?嘿嘿,紫烟别忘了我也姓李,按人头分配,总有几只鲤鱼是属于我的吧,我吃我名下的鲤鱼。这有什么不妥吗?”
“李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子下旨不得捕杀鲤鱼,违旨那可是大罪。李郎何苦这般,万一被人举报到官府,可怎生是好?”南宫紫烟如画的眉目间满是担忧。
结果她劝说间,李昂已经掏出金刀,麻利地把那只大鲤鱼给去鳞破腹。就着江水洗干净,然后开始剔骨,切薄片,金刀无比锋利,加上李昂手法灵活,那鱼片切得跟纸一样薄。
一桌鱼脍,很快就做好,李昂自己和着蘸料,先尝了一口,然后微笑着对方济说道:“小方。你敢吃吗?”
“李兄钓上的明明是一尾鲈鱼,某为何不敢吃?”方济说完举箸品尝起来。
李昂哈哈大笑:“小方,你学坏了啊!哈哈哈………..”
南宫紫烟犹豫了一下,也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她并不是因为馋嘴,不管他做什么,在劝不住的情况下,自己都会和他站在一起。
“紫烟,难得如此时光,江上清风如许。美景如卷,你取琴来,为我们弹一曲吧。”
南宫紫烟嫣然一笑,起身敛衽一福,然后入舱去取琴。她一身白衣胜雪,在江风的吹拂下,翩然如蝶舞,纤柔的美态,如仙子凌波。
她很快取出琴来,跪坐在舱前,玉指轻拂漫抹,清雅的琴声回荡在平静的江面上,一如江上的白云般闲雅。
李昂执壶给自己和方济各斟了一杯,然后举起杯来,正色地说道:“小方,我敬你!”李昂说完,先干了。
方济知道,他这是感谢自己在邛州府衙同进共退的举动,李昂没有说谢谢,就如同当初他从没说一句谢谢一样,一切尽在这一杯酒中。
有些人,相交一辈子,却始终有隔膜。
有些人,只需要一件事,就可以托生死。
如今在盐业上,方家虽然只占两成,但实际上,现在的两成收入,已经比当初方家经营粗盐时强了。
而且三年之后,李昂会把火井原来方家的那些井盐交回,这一点方济并不怀疑。以李昂的能力,三年之后,他或许真看不上方家在火井的那几个盐井了。
“你还在寻找你那三叔?”李昂悠悠地说道,“其实找到了你又能怎么样呢,真的杀了他?值得吗?”
方济端着酒杯,沉默着,阳光斜照下来,杯中的青酒微微荡漾,一如方济的心湖吧。
当初他提着刀,一意想回去杀了他三叔方同光。现在,他三叔像只丧家之犬,不知逃到哪里去了,方济心中的恨意也在慢慢消减。
见他又恢复了沉默,李昂点到即可,把话题转开道:“对了,小方,你那位表妹不但人长得美,听说还很善于经营。那天,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关心你,她叫什么来着?要是没有许配人家……..呵呵……..”
方济轻瞥了他一眼,所有话都在这轻瞥之中表达出来了。
“小方,你误会了,我没有想勾搭你表妹的意思。我是觉得,你表妹和你真的很般配,当然,你如果不喜欢,那我就不客气了,她叫什么来着?”
“刘菱。”
“好名字,风波不信菱角弱,月露谁教桂枝香。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呃,紫烟,你怎么停了?”
南宫紫烟那细长的玉指压着琴弦,秋水明眸痴痴地看着李昂,那满满的情意如一江春水流动着,嘴里喃喃地吟诵着李昂随口吟出的那四句诗。
“李郎,这应该是七律的后四句,前面四句呢,李郎!”
“哈哈,紫烟别当真,我随口胡吹的,哪里还有什么前四句。”
南宫紫烟白了他一眼,知道多问也没用,只得作罢。
就在此时,相隔几丈远的江面上,一艘轻舟跟了上来,船头一位女子戴着白色的轻纱,身体绰约,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那玉指拈着一枝玉笛,清越的笛声响起,无比的悦耳,一时间让两岸的山水变得更加明丽,如诗如画。
李昂望着小舟上的美人,不禁脱口道:“萧鸾!”
.(未完待续。)
第0130章 我是谁?
“好吃吗?”
“很鲜美。”
“当然,这是鲤鱼。好了,现在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萧娘子可以说说来意了吧。”李昂一脸焉坏儿地笑着,说完拿出一块帕子擦了擦嘴巴。
“李郎君误会了,只是有缘,刚巧遇上李郎君而已…….”萧鸾那明眸皓齿间本是噙着动人的微笑,话说到一半,脸上的笑容却突然凝住了。
因为她看到,李昂用来擦嘴巴的帕子,正是自己上次在浣花溪船上被他顺手拿去的那块帕子。
李昂似乎还没意识到,发现她凝视着自己手中的帕子时,才意识到这一点,他不但没有尴尬,反而把帕子放到鼻下,长吸了一口气,然后悠悠地说道:“我必须承认,自从浣花溪一别后,我一直把这块帕子带在身边,从未擅离片刻。唉,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
江风如恋人的手,轻抚着人的脸颊,白鹭与白云在江面上齐飞,蓝天共江水一色,李昂站在船头,江风吹拂着他的衣袂和展开的大袖,此情此景,再听他深情款款的吟诵飘荡在水面上,一如才子佳人的美好故事的开端………
哗!
突然间,船头跃起一只十多斤的大鲤鱼,泛起大片的水花,随风卷到李昂身上,浇了他一头一脸,顿时像只落汤鸡似的。
李昂用手抹了一把脸,“噗!”吐出一口江水。谁?是谁下令不准捕杀鲤鱼的?这些家伙都成灾了,连泡个妞也不能好好泡了,真是太没天理了!
“嘻嘻……….”萧鸾以袖掩唇,望着一身是水的李昂娇笑不已,那纤细的柳腰欲拆,隐约兰胸徐隆渐起,拥雪成峰,脂凝暗香。
变成了落汤鸡的李郎君,也装不成大尾巴狼了。回舱换了一身衣服后回到船头。自斟自饮了一杯,然后说道:“没想到与萧娘子这么有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萧鸾明眸含笑,皓齿轻启道:“李郎君可是怀疑奴家跟着李郎君啊?”
“岂敢。岂敢。”李昂漫应了一句,看着她那双秋水明眸说道,“不过最近剑南道不太平,连巡察御史杨钊,在鹿头关都被人劫去了大量财物。萧娘子行走在外,人美钱多,还需注意一下安全才行啊。”
“多谢李郎君提醒。鹿头关的劫案,奴也有所耳闻,不知哪来的劫匪,连朝中官员都敢洗劫,真是胆大妄为。奴虽然带了几个护卫,但着实还有些担心,幸好在此遇上李郎君,此番前往火井。还望李郎君照应一二。”
萧鸾神色自然,落落大方,李昂从她的明眸中看不出一丝异样。江风吹动着她鬓边的青丝,红颜可入画,清香似幽兰,明玉一般的肌肤弹指可破,琼鼻樱唇,处处皆堪怜。
特别是她那双手,细长圆润,在阳光下如同透明的一般。轻掠鬓边发丝的动作优雅得让人几乎为之窒息,
“萧娘子此番因何重往火井?”
“说来,奴还真有事相求李郎君呢?”萧鸾再次嫣然而笑。“奴听说李郎君又准备再次竞标无双盐的代理权,奴对无双盐十分看好。希望李郎君能通融一下,奴愿出高代买下吐蕃的代理权。”
“吐蕃?萧娘子想拿下吐蕃的代理权?”李昂微微有些诧异,随即明悟,这美人儿果然是别有来意。
萧鸾生怕他不同意,正色地说道:“正是。奴要这吐蕃的代理权,与李郎君之前定下的国内每人代表不得超过三个州的规矩也不冲突。李郎君应该知道。这吐蕃与我大唐连年征战,若是没有门路,是没法前往吐蕃行商的。李郎君很难找到吐蕃的代理商,何不将其交给奴来代理呢?”
李昂端起酒杯轻呷了一口,看着她不说话,直到萧鸾被他看得忍不了,翻了他一个白眼,李昂才叹道:“萧娘子真是让某家刮目相看啊。人美钱多再加一个人脉广,某家都有些怀疑,我这大唐无双盐业公司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被萧娘子吞并咯。”
“李郎君误会了,这只是因为奴的先师当然曾无意中救过一位吐蕃贵族一命,如今他成了一部首领,靠着这层关系,奴家才能前往吐蕃经商。”
李昂突然想起一事,便问道:“萧娘子去过吐蕃吗?对苏毗部萧娘子了解多少?”
“苏毗部?”萧鸾眸光如水,不经意地问道,“苏毗部是吐蕃各部实力最强的部族,只是其部远在逻些一带,并不与我大唐接壤,奴对苏毗部虽略有耳闻,但知之不多,不知李郎君因何问起这一部族?”
李昂用右手掌支撑着下巴,左手横于腹部,支撑着右手的肘,随意地说道:“只是随口问问,左右无事,萧娘子能给我说说这吐蕃苏毗部的情况吗?”
萧鸾理了理思路,说道:“苏毗原是羌人部落,原居于河源,后游牧于羌唐一带。羌唐地区又是优良的天然马场,畜牧业兴旺,产良马、牦牛,同时,其地盛产黄金。苏毗与西域各国和天竺以黄金盐巴进行贸易,商贸与文化颇为发达。
其部族代代以女子为王,因此又有女儿国之称。有三四万户。王城建于山上,方圆五、六里。王居于九层之楼,巍峨接云,侍女数百人。五日一听政。复有小王,共知国政。
苏毗人皆披发,以皮为鞋,善于骑射。后因发生内乱,被吐蕃趁机所并。但同其他各部一样,苏毗虽然屈服于吐蕃,但仍保有自治权,并因人口众多,成为吐蕃最强大的部族;如今的苏毗王名叫没陵赞,其膝下共有一子一女,王子叫悉诺逻,公主叫卓玛。”
“等等,萧娘子先给我说说这位苏毗公主卓玛好吗?”李昂听到,顿时来精神了。这或许能揭开‘他’的身世之迷。
李昂一直对那把金刀和那个玉扳指非常好奇,心里也隐隐有些期待,自己会不会真的是王子呢?
江风轻掠过船头,萧鸾理了理被江风吹乱的发丝,接着说道:“卓玛在藏语中,意为美丽的仙女,这位卓玛公主不但人长得很美,而且是个了不起的巾帼英雄,十五岁时曾奉吐蕃赞普之命,带着苏毗部兵马征战南诏,屡屡获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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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0131章 此情无关风与月
从萧鸾口中,李昂得还得一很耐人寻味的消息。苏毗部公主卓玛在开元十四年夏,曾随吐蕃使团出使大唐,在长安逗留了八个月,到第二年春才返回吐蕃。
船行水悠悠,两岸青山入画图。江上白帆点点,舟楫争流,成群的水鸟贴着江面飞翔,光着膀子的船工驾着船只顺流而下,将一船船的无双盐运往各州。
望着江面繁忙的景象,萧鸾心中大为感慨,大批商旅汇聚到火井这个小县城,带来了数不清的财富。这一切都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
这更坚定了她拉拢李昂的决心。
只是她很清楚,李昂表面上看似玩世不恭,实则有很强的提防之心,要拉拢这样的人,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还须慢慢来才行。
首先取得他的好感,然后在商贸上一步步加强合作,等双方的利益紧密地捆绑在一起,还要在感情方面……..
想到这,萧鸾有点心虚,明眸悠悠地盼了李昂一眼,还好,李昂正望着江上往来的船只,若有所思,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向晚时分,船儿到了火井县城外,至此河上的船只越发拥挤,许多等候装卸食盐的船只停泊在江面上,排出两三里远;
码头上更是热闹非凡,负责装卸的力夫足有两三百人,人声阵阵,喧嚣无比。
就连李昂的船都没地方靠岸,他们是从这条船跳到那条船,连跳过了好几条船才登上码头的。
他身边的萧鸾和南宫紫烟都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娉婷若仙,美艳脱俗,突然出现在这满是汗味的码头上,顿时引来无数窥视的目光。
正在码头验收粗盐的方大用,见李昂与方济一同归来,连忙迎上来,李昂询问了一下火井的情况。
方大用欣然答道:“李郎君放心。火井这边一切正常。另外,这第二次代理商的招标,已经有一百多人赶来报名。由黄知乐黄掌柜接洽,具体情况。李郎君入城询问黄掌柜便知。”
“好,辛苦大用了,你先去给我们准备车马吧。”
“喏!”
李昂几人站在一株高柳之下等候车马,路边绿草如茵,映着美人的罗裙。白色的蝴蝶成双成对的飞舞。等车马到来,李昂扶南宫紫烟上车后,自己却没有上车,而是骑上一匹马,朝城南的小道观而去。
萧鸾望着他的背景,有些失望,一路同船过来,两人相谈甚欢,萧鸾本以为他会请自己吃顿晚餐,至少也该一同入城。却不想他说走就走。
车上的南宫紫烟招呼道:“萧娘子,若是不嫌弃,何不同车入城。”
“多谢南宫姑娘,那就打扰了。”萧鸾上车后,和她闲聊起来,话题还是离不开李昂。
李昂独自骑着马,穿过桑林间的小路,离道观还有二三十丈,就听到一声“嗥!”的狼嚎声,小叮当飞一般从道观里冲出来。李昂翻身下马,它立即呜呜叫着扑到李昂身上。
“好了,好了,小叮当。快下来,我来瞧瞧你任务完成得怎么样,若是没有保护好我娘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嗥!
嗥!
“哈哈……..”李昂正搂着小叮当大笑着,就听到道观门口传来一声轻哼,抬头望去。只见杨男还是一身道袍,站在道观门口。
显然,她对李昂口中的“我娘子”很不满。
李昂权当自己什么也没说,呵呵地笑着,拍着小叮当的脑袋,安抚着兴奋的它。
道观旁的几亩水面,清澈见底,近岸处水草丰茂,一个新修的亭子伸入水中两丈。坐在亭中,清风徐来,十分宜人。
经过一段清灯黄卷的的生活后,杨男看上去比以前恬静了一些,那一身道袍,不但没有损及她的美丽,反而增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之美。
“你来做什么?”杨男手上还拿着一册道箓,随意翻着。
“我来看看你,你还好吗?”李昂靠在亭柱上,脸上没有了以往的嬉皮笑脸,望着亭外的水草,神色有落寞,“其实从一开始,我只是想过上富足宁静的生活,在三餐不愁的情况下,每天看看书,钓钓鱼,清明踏春,重阳赏菊,与世无争。”
杨男那小巧的嘴角微微上翘,噙着笑,却不答他。
李昂知道她不相信自己,自顾地说道:“但事与愿违,从白鸡岭开始,我就不得安生,每天与人勾心斗角,你死我活,其实心里真的很累;
我甚至想抛下一切,像你师父和李学士一样,孑然一身,悠游天下。闲情来的时候,在旅店旁题首歪诗………”
“噗!”不知为什么,杨男忍不住失笑了。
李昂横了她一眼,不满地说道:“我难得和人说回心里话,你笑什么?”
“没……没笑什么,你接着说。”
杨男的眸光,比水面上跳跃的阳光还要明媚。
这一刻,李昂心中突然有种冲动,想抱抱她,此情无关风和月,就是想抱抱她。
“呼!”李昂长长吐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也不用装,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和你说这些,或许,只是因那缥缈孤鸿影吧。丫头,要不……..你还是跟我回去吧,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有点累了,丫头你聪明绝顶,有你帮我的话,我便能松口气。”
“我为什么要帮你?再说了,上次你不是嫌我给你添乱吗?”
“前几日我去了邛州一趟,差点回不来。巡察御史杨钊在鹿头关被人洗劫去大量财物,这事本来和我无关,可我一到邛州,就有人拿着鹿头关劫案的赃物嫁祸于我,至今我猜不到是谁干的。
剑南节度使的心腹爱将方容,本拟把我当一只蚂蚁捏死,我当时……..当时把方容劫持在了邛州府衙里,眼下虽然暂时得以脱身,可以后谁知道方容会用什么手段报复呢。”
听到这,杨男终于动容了,她忍不住追问道:“你劫持朝中将领?竟然还能安然回来?你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丫头,跟我回去吧,你跟我回去,我再一五一十的跟你说………..咦!”李昂突然咦的一声,一脸诧异指着杨男手上的那册道箓道,“丫头,这是什么,让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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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子再拜年
.(未完待续。)
第0132章 娘子帮帮我
李昂一把将杨男手上的那册道箓抢了过去。当初元丹丘曾留下一册道箓托他转交杨男,因为箓册没有加封,他曾打开看过。
里面抄录的道教秘文,晦涩难懂,但正是因为如此,李昂反复翻阅研究,还记得一些语句。
他迅速翻开抢来的道箓查看,杨男大急,上来就抢,“你这无赖,怎么能随便抢人东西,还来!快还来!”
李昂干脆跳到亭边的栏杆上,高举着道箓翻看,这本道箓虽然已经不是元丹丘的笔迹,换成了娟秀的字体,可其中的文字很分明和当初的道箓一样。
李昂怒了,举着道箓,唬着脸说道:“你不是说我转交给你的道箓是假的吗?臭丫头!你耍我!”
“你胡说什么,这哪里是……是一样的。这…这……”
“这这这什么这?”李昂居高临下,指着李男的鼻尖,气呼呼地喝道,“你心虚了吧?我李昂宁做真小人,也不做伪君子;
当初你当众将你师傅托我转交的道箓撕毁,还污蔑我的人格,真是岂有此理!这本道箓的内容分明与那本一样,你还想抵赖!”
杨男有点心虚,她看着李昂指向她鼻尖的手指,那双明媚的眸子都成了斗眼鸡了。
李昂用道箓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如崔判官审小鬼般喝道:“现在你还有何话要说!”
杨男眼疾手快,一把抢回道箓,然后捂着脑袋退开。
她那明亮的眸子眨了眨,噘着红润的小嘴说道:“当初就算我不对,可你怎么能打人呢。”
杨男显然底气不足,反问的声音弱弱的;因为被李昂拆穿,脸儿红红的,一直红到耳朵,那胭脂般的红,在阳光照射下。能看得清几乎透明的耳朵上的茸毛,样子萌萌的。
李昂看了,一肚子气也消了大半,心中突然又有个疑问。当即问道:“你师父来找过你?你见过他了?”
“没有啊。”杨男还嘟着小嘴,答话时嗡声嗡气的。
“这册子里是你的字迹吧,那你这道箓是从哪里抄来的?说!这回要是再敢骗人,信不信我把你扔湖里?!”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反正我没见着我师父。”
李昂跳下栏杆。走到她面前,盯着她脑袋审视着。
“你干嘛!滚开!”杨男自己退后了两步,李昂就跟上两步,继续研究着她的脑袋。
杨男后背已经抵在栏杆上,退无可退,她大为气恼,正要发火,李昂便好奇地说道:“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
“你的脑袋才怎么长的呢。”说话间,杨男一肘子撞在他胸口上。
“噢!”李昂立即痛苦地捂着胸口退开,五官挤成一块。
“少装摸作样的。死得了你吗?”
“真被我猜中了?丫头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只匆匆看一遍,你竟然把三十多页的道箓都记下来了,嘶……我还得研究研究你这小脑瓜。”
李昂望着她的目光充满了惊讶和好奇,大有将她的脑瓜当零件拆下来看的冲动。
那道箓虽然只有三十多页,用毛笔写的字也比较粗,字数相对于后世的书本少得多,但他反复研究过很多回,都只是有一些零星的印象;
杨男当时匆匆翻了一遍,竟然能全部记下来,这种过目不忘的能力。比普通人强上千倍,怎不教李昂惊叹。
杨男被他看得很不舒服,佯怒道:“少胡扯,快说邛州的事。”
杨男谈不上对李昂关心。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但今天李昂默默地对他诉说自己的心情,袒露自己心中的疲惫,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从野戎城外见到李昂起,他的经历杨男基本都知道,回头看看。这段时间确实是各样风波不断地纠缠着他。
每个人都会有疲惫的时候吧,她自己何尝不是感觉累了,才躲到这小道观里来。
她能感觉到,先前李昂说倾诉的那些话,是他真实的感受。
正因为如此,后面李昂抢他的书,盯着她脑袋看,这一系列的举动,她没有真的生气。
李昂抛开好奇之心,坐下来,将这次在邛州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她说了。杨男静静地听着,偶尔询问他一两句,李昂也都一一给予解答。
“丫头,说真的,再过半年,等赚了一笔钱,我真不想再继续了。实在不行,我就带着我的钱,到长安或者扬州去,过一份安稳的日子。”
杨男撇撇红润的小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等歇两天,你回过劲来,恐怕又不是这么想的了。火井这无双盐这么赚钱,你这爱财如命的家伙舍得放手?”
李昂脑袋往后一仰,扭了一下,发出轻轻的嗒嗒声,然后叹道:“你对我的成见太深,其实我一向认为,钱不在多,够花就行。再者说了,有了本钱后,我也不觉得我会再受穷,其他赚钱的路子多得是,何独这盐业生意呢?”
“哦?你有很多赚钱的路子吗?给我说说呀。”杨男那双眼睛刹时间贼亮贼亮的,就像两颗闪烁的小星星,似乎她也变成了个小财迷。
“这赚钱的门路我只传我家娘子,你要听吗?”
杨男再次撇了撇小嘴,起身便走。
李昂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回来,“好了,丫头,咱们不闹了。邛州的事,随时可能要了我的命,你好歹帮我想想法子,我现在真的很累,什么也想不出来。”
杨男见他苦着脸相求,不像是作伪,心一软,便重新坐了下来。
她托着腮帮想了想说道:“解铃还需系铃人,你真的想不出是谁故意嫁祸给你?”
“废话,要是能想到,我还会这么苦恼吗?管他是天王老子,我早就杀上门去了!”
杨男白了他一眼,接着说道:“那就只有从章仇兼琼那边着手了。方容如果没有章仇兼琼的势,便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你想想,章仇兼琼现在最需要什么?”
“当然是需要在朝中找个靠山,但你也知道,在这方面,公孙靖宇那边并不靠谱,朝中官员多是以利害结合,岂是公孙靖宇那花花公子几句话能做算的。”
杨男摇头说道:“不用那么麻烦。”
“破财消灾?”
“你舍不得?哼,就说你是守财奴嘛。”
“嘁!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明的法子呢。”
“你不用激我,我这还真有一个法子。”
“娘子,快说,什么法子?”
人家叫娘子,那是对姑娘家的尊称,但李昂叫娘子,杨男怎么听怎么别扭。
她哼了一声说道:“你这无双盐要成为贡盐不难,算算日子,这宣旨的内侍也应该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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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3章 人约黄昏后
杨男虽然没有和李昂回城,但她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还帮李昂想个应付方容的法子,这让李昂大为欣慰。
李昂赶在城门关闭前回到城中。坊间炊烟袅袅,被晚风一吹,飘散万家。坊间新开的青楼上,笙歌缥缈,舞影翩跹。
散市后的人群,拥上平整的街道,热闹非凡。李昂一人一马,夹杂在人流中回到无双盐业公司总部。
方济与黄知乐、吴显贵等人正在商议新一轮招标的事宜。上次拍出去的只是剑南道部分州府的代理权,而这次,则不限于剑南道。
李昂的目的是通过竞拍代理销售权,迅速获得尽可能多的银钱,因此,这次不管是什么地方,只要有人竞标,就把代理权拍出去。
随着无双盐的名声传遍四方,这次赶来竞标的商人比上次多了几倍,要准备的工作不少。
不过有了上次竞拍的经验,即便李昂不在,黄知乐这些管事也能把准备工作做得井井有条。
“小方,这次竞拍事宜,就由你全权负责吧。”听完黄知乐汇报,李昂当场吩咐下去。作为公司的ceo,李昂要关注的是一个大方向,这些具体的琐事,尽可能交给手下的人去做。
“对了,这次竞标,剑南道以外的州府代理权,每人不再限于竞标三州,只要有能力,不管他拍下多少个州的代理权,都无妨。”
方济稍加思索后说道:“李兄,目前各个商人盯得最紧的,是都城长安的销售代理权,这也要拍出去吗?”
李昂知道他有点舍不得,便说道:“长安的水太深,咱们还是不要去趟京城那趟浑水的好。”
“崔明府那边刚刚传来消息,无双盐已经被列为皇家供盐,天使已入蜀,不日便可到达火井宣旨。有了贡盐之名,咱们以此经营长安。未尝不可。”
“这样吧,方老弟你实在想要长安的销售权的话,可以方家之名参加竞拍,一切按规矩来。只要你有能力拍下长安的销售权,这便作为方家的产业,今后自负赢亏,与公司无关。不过,最后我还是要劝你要慎重考虑。”
见李昂心意已决。方济也不好再说什么。这时堂外进来一名小厮,向方济禀报:“方郎君,外头来了一辆车子,自称是方郎君的表妹,求见方郎君。”
李昂听了,脸上顿时浮上一抹玩笑的笑容,对方济笑道:“小方,你这表妹竟被我念来了,要不,我帮你去迎迎?”
方济不理他。起身出门去了。
管事黄知乐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事,对正噙着笑看着方济背影的李昂说道:“李郎君,益州大商人鲜于端这回也来参加竞标了。”
“鲜于端?”
***
刘菱芳龄十六,穿玫瑰紫二色金的刻丝半袖,碧色缎织暗花攒心菊长裙,云鬓上斜插着碧玺雕花簪,皓腕上戴着赤金掐丝的手镯,容颜清丽,婷婷玉立,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只是她的樱唇稍微有点薄。这使得她少了两分女性的柔情,多了一分本应是男人才有的英气。
“表哥!”方济刚出现在大门口,她便盈盈一幅。在她身后,停着一辆马车。还有七八个随从。
“表妹,你来做什么?”
方济虽然和舅舅刘秉盛的关系闹得很僵,但这位表妹一直以来对他多有维护。如今在这异地相见,方济的态度温和了许多。
“表哥,我来看看你,你这阵子还好吗?”
“还好。”方济的语气多少还有些生硬。
刘菱也不介意。脸上挂着相逢的喜悦,主动说道:“表哥,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这让方济反而有些尴尬,他让过一边,伸手作请:“表妹里面请吧。”
两人刚进入前院,就听到有人在瞎哼哼。
“表哥表妹,成双成对。像那鸳鸯,双栖**。相亲相爱,年年岁岁……呀哩的叮叮叮,花开堪摘直须摘,莫待狂风落尽深红色……那个绿叶成荫子满枝,方恨寻春到已迟…”
刘菱那俏脸刷的一下通红,看着瞎唱的那人从左侧的走廊转入后院,她羞态难抑地望了方济一眼道:“表哥,这是什么人,疯疯癫癫的。”
方济也十分尴尬,憋了半天才答道:“他就是李昂,你应该听过。表妹别理他,他这人一向疯疯癫癫的。”
两人站在庭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晚风轻掠过后院的小楼,楼下榴花映眼明,从右侧引入的涓涓小溪,注入亭边的小池。
池上荷叶田田如盖,蜻蜓飞去飞来,清澈的池水下,鱼戏莲叶间,不时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已近端午时节,蝉在高高的枝头鸣叫着,反衬出这黄昏的院落的宁静。南宫紫烟拿小团扇,轻轻扇着风儿,薄薄绸衫儿贴在她身上,把那珠圆玉润的线条勾勒得无比动人。
粉颈下的肌肤雪腻如脂,再往下徐隆渐起,拥雪成峰。随着她打扇的动作,微微颤颤。
沐浴过后的李昂,卧在凉亭中的竹簟上,听她讲《大学》:“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
这段话的这些问题是,君子应内外一致,不自欺欺人。就像厌恶丑恶,喜爱美丽一样,这样才叫心安理得。而小人在无人监督的情况下,任何坏事都敢做。”
“等等,紫烟,这‘如好好色’不是指像喜欢美色一样吗?”李昂看着南宫紫烟玲珑的娇体笑道。
“也……也可以这么理解……李郎……”南宫紫烟的身体很快酥软如绵。
李昂手里把玩着一团温软,笑道:“紫烟,这句我记下了,你接着说。”
“李……李郎真的记下了吗?”
“当然,紫烟是最好的老师,学生听紫烟老师讲课,记得特别牢。”
只是着体便酥的南宫紫烟此时已经坐不住,李昂干脆让她躺在身侧,搂着她,吹着凉爽的晚风,听她继续讲课。
方才在前院,听黄知乐说鲜于端也来竞标后,李昂心情大好,此刻不免有些兴趣盎然。
池上的莲叶在晚风中轻轻摇曳,一双蜻蜓停在粉嫩的莲房上,细长的尾巴倒缠着,不时颤动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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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4章 初会鱼朝恩
“表哥,阿耶他也是为你好,你就别生气了,好吗?”
刘菱把茶碗放下,夕阳的余晖斜在她身后的屏风上,屏风上那盛开的牡丹映衬着她的美丽,真个是花娇人更娇。
方济正襟跪坐在对面的小几后,目不斜视。
时过境迁,他对自己的舅舅当初的所作所为,早已没有怨恨。
只是以他的性格,一时拉不下脸去面对自己的舅舅而已。
“表妹这次来,不光是为了说这些吧?”
“表哥,我………”刘菱欲言又止,方济若即若离的态度,让她心里有些难受,以致于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怕他还记恨当初的事。
就在此时,隔壁的小院传来一阵女人的啼声,那声音高低婉转,像是承受着巨痛,又像是享受着极乐。
未经人事的刘菱脱口道:“咦,这是怎么回事?”
方济把头别开,这样的问题让他如何回答,只能在心里默默地鄙视着李昂那厮。
刘菱很快回过味来,脸上顿时烫得像火烧一般,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裙带,恨不得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
她用手撑了一下身体,想起身逃离,却发觉手儿发软,加上想起还有正事儿没来得及说,只得强忍着羞涩留下。
“表哥,我这次来,是………是想拍下京城的代理权。你……你能帮我吗?”
心儿剧跳的刘菱,说起话来断断续续,但好歹把自己的来意表达清楚了。
“嗯?你想竞拍京城的代理权?”
“是的,表哥,这不行吗?”
方济也正有意拿下京城的代理权,只是他方家经过一次次的打击,实力已大不如前,同时他还知道鲜于端这些豪强都有意争夺京城的代理权,竞争将会非常剧烈。
李昂在生意上向来是公事公办,是没有通融的余地的。他只能凭自己的实力去和鲜于端等人竞标,在这种情况下,他夺标的机会并不大。
如果与刘家合作,则希望大增。
“表妹。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舅舅的决定?”
“我阿耶前阵子气坏了身子,正在调养,已经多时不管事,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表哥。你帮帮我吧。”
刘菱有两个哥哥,大哥刘悉是个迂腐的书生,二哥刘进嘴巴喋喋不休,逢人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架势,但真做起事来,没一件做得成的。
刘家的生意,反而是刘菱这个十六岁的少女在帮着打理。
她聪慧伶俐,不但把家里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且颇有进取之心。这不,竟盯上了无双盐在京城的销售代理权,志气不小呢。
刘家经营的是新样锦,因花样推陈出新,精美异常,在七年前被宫中定为贡锦。刘家在京城也开有锦缎庄,加上有宫中的关系为基础,要代理无双盐在京城的销售权,便有了地利人和的优势。
“表妹,不瞒你说。我也有意拿下京城的代理权,只是这次鲜于端等人也对此虎视眈眈,要夺取京城的代理权可不容易。”
“表哥,这事你就不能拿主意吗?”
方济摇了摇头。默默不言。
刘菱不满地说道:“哼,那李昂太过分了!这分明是鸠占鹊巢,表哥,你让我见见他,我就不信………”
刘菱刚说到这,就听到隔壁传来那女人“啊”的一声长啼。如同即将断气一般。
刘菱浑身燥热,她悄悄看了方济一眼,不想方济也正向她望来,刘菱身上烫得不行,再也呆不下去,起身掩脸奔出花厅去……
***
从京城来宣旨的太监,比预料中来得快。崔寅带着火井县的官吏,当然也少不了李昂,早早迎出十里。前方还派出捕快,不断查探宣旨太监的行踪,隔一盏茶功夫,就回报一次。
无论是崔寅还是李昂,都把这次迎接宣旨太监的事看得很重。崔寅要借机上达天听,李昂按照杨男支的招,准备利用这次机会自抬身价,让方容事后不敢轻举妄动。
天将过午时,天使一行近二十人才出现在崔寅和李昂殷切的视线中,崔寅郑重地整理好衣冠,带着一众人等迎到路中。
“火井县令崔寅,携同县中属官恭迎天使。”
领头的内侍省宦官二十来岁,国字脸,竟是操着一口蜀中口音;
不过这年轻的太监态度颇为矜骄,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说道:“你就是火井县令崔寅?咱家鱼朝恩,一路过来鞍马劳顿,累了,赶紧进城吧!”
“是是是,鱼内给使请!”崔寅连身边的属官都来不及介绍,只得匆匆将鱼朝恩迎入城中。
李昂跟在后面,暗道鱼朝恩这名字听起咋这么熟呢?再一想,悄然记起安史之乱后,随玄宗出逃,后侍奉李亨,颇得信任的大太监不就叫鱼朝恩嘛!
靠!这厮后来能混到权倾朝野的地步,肯定不是个好糊弄的人,这下杨男的招儿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接下来也只有见机行事了。
到了县衙,鱼朝恩当堂宣读了将无双盐列为皇家贡品的旨意,决定每年进贡五千担无双盐。
值得一提的是,这种规定年年进贡的贡品,皇家并不都是白要,通常都有相应的财物回赐,而且为了显示皇家的风范,回赐的财物通常比贡品的实际价值高,李昂对此并不担心吃亏。
宣读完旨意后,崔寅亲自送鱼朝恩到驿馆安置。
估计鱼朝恩梳洗得差不多后,李昂随后带着成管等人,前往驿馆接鱼朝恩到新开的百味楼赴宴。
去的时候,成管提醒道:“老板,要不要把准备好的礼物一并送过去。这些宫中的宦官出来,若不打点一下,他们免不了会故意刁难。”
李昂胸有成竹地说道:“不必了,你带上十贯钱就行。”
“十贯?老板,这是不是太少了?”
成管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人家鱼朝恩好歹是天子的使者,大老远从长安跑到火井来,你就给十贯钱,这是打发要饭的吧。
“我自有分寸,你按我我说的做就行。”
李昂毕竟是老板,他已经决定了的事,成管也没有办法,只得依言带上十贯钱,跟着李昂前往驿馆。
只是他不免担心,李昂这打发要饭的行为,会触怒鱼朝恩。不对啊,李昂做事,一向妥当,连自己都知道送十贯钱太少,他肯定也知道,难道,他是要故意羞辱鱼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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