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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全文阅读

作者:风吹小白菜     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txt下载     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42章 她后悔了吗?

    “阿弱还活着?”

    南宝衣见她眉眼带笑,不禁惊喜。

    “活着呢!”云袖把食盒放到八仙桌上,把那夜之事细细说了一遍,“楚怀修的脾气虽然阴晴不定,但手段却还算不错。他的心腹暗卫,必定是十分可靠的。”

    南宝衣点点头,多了些食欲。

    阿弱还活着,想来皇嫂嫂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

    ……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

    虽然宋柔刻意暗示过御膳房,别给南宝衣好饭好菜,但宫中宦官太监众多,还都是顾崇山曾经的狗腿子,知晓顾崇山爱慕南宝衣,简直是什么好吃好喝的都往南宝衣宫殿里送。

    正月间,本就该热闹着。

    楚怀南忙于整肃朝堂、重整盛京城,宋柔忙着打理六宫并准备开春时广选秀女,南宝衣主仆三人便成日待在宫殿吃喝玩乐。

    南宝衣一心等待萧弈回京,等着等着觉得宫中实在无趣,于是公然在后宫开办赌坊,赌坊利润高成本低,她家却从来没有开过,如果她能攒一点行商经验,说不定将来出宫还能用上。

    她的赌坊很快吸引了一大群宫女太监来玩,破旧的宫殿整日喧哗,比楚怀南的勤政殿还要热闹。

    等楚怀南和宋柔终于忙完,再度想起南宝衣时,已是半个月后的上元节。

    上元夜,楚怀南宴请群臣,又当场正式册封程载惜和陈宵雪为后宫嫔妃,满朝文武浑然忘却楚怀修,只一心一意拣着吉祥话说给楚怀南听。

    楚怀南淡淡笑着。

    他看了眼殿下那两位花儿似的新晋嫔妃,脑海中却想起那年上元夜,藏经阁满宫白灯笼,南家宝衣初次进宫,陪他坐在台阶上吃龙须糖的情景。

    当时的小姑娘笑得又甜又乖,他爱慕至极……

    宋柔见他出神,知晓他念着南宝衣。

    她垂眸饮了半盏酒,想起半个月之前,她故意断了南宝衣的膳食供养、金丝炭火、胭脂水粉甚至换洗衣物,想来那个女人如今肯定过得十分凄惨落魄。

    她抬手,轻轻抚上面颊。

    没有胭脂水粉的滋润,没有精细膳食和温暖的炭火、棉被,美貌如南宝衣,应当也会被冻得丑陋不堪吧?

    她有心让楚怀南看看南宝衣的丑态,因此提醒道:“陛下,南宝衣已经在饮水宫软禁了半个月。”

    楚怀南低声道:“她肯认错了吗?她后悔了吗?”

    宋柔担忧道:“臣妾也不知道。只是南妹妹锦衣玉食、自幼娇养,如今被陛下冷落,心中定然十分难受。不如臣妾陪陛下去探望她?若是她肯低头,臣妾这就安排她今夜侍寝。”

    楚怀南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帝后二人乘坐暖轿,一路来到饮水宫。

    刚下轿辇,一名小太监揣着赢来的大包银两,乐不可支地蹦蹦跳跳而来,骤然瞅见宫巷里长长的宫灯和侍从,再定睛细看,新帝和他的皇后竟然来了!

    他吓得双膝一软,连忙跪倒在地:“皇上万岁,娘娘千岁!”

    楚怀南没计较他的失态。

    他负手而立,静静看着掩上的朱漆宫门。

    饮水宫,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他把南宝衣关在这里,就是为了让她尝一尝人间冷暖,叫她知道,当初他被萧弈和顾崇山陷害谋反,软禁在太子府中时是何滋味儿。

    他面色沉静:“你是来给南宝衣送晚膳的?”

    小太监战战兢兢,没敢回话。

    楚怀南又深沉问道:“她如今怎样,可有后悔?”

    小太监:“……”

    王妃不仅没有后悔,还坐拥一座银山。

    这半个月以来,王妃的赌术越发精进,兴许真的是蜀郡福星转世,银锭子哗啦啦地赢,过得别提多爽快多潇洒!

    然而,他不敢说王妃在宫里设了赌坊。

    楚怀南见他沉默,垂眸看了他一眼。

    宋柔温和地接过话:“怎会不后悔呢?昔日陛下爱她如命,她却不知道珍惜,反而嫁给了佞臣萧弈。如今陛下受命于天,登基为帝,她却成了低贱的罪奴……她应当,后悔的连肠子都青了吧?”

    楚怀南低笑一声。

    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画面:

    他踏进饮水宫寝殿,殿中阴冷潮湿,小姑娘已是饿了多日,凄惨落魄地跪在他脚边,一边亲吻他的脚背,一边泪流满面地抱着他的腿,诉说她连日以来的委屈和后悔。

    “皇上,是我错了,是我有眼无珠,我不该选择萧弈,我不该对您无情无义……

    “深宫凄苦,没有皇上的照拂,我什么也不是。求皇上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要再如此折磨我。皇上,娇娇愿意侍奉您左右,愿意像其他几位姐姐那样伺候您……”

    她梨花带雨,甚至不顾旁人在场,迫不及待地向他宽衣解带。

    而他负手而立,面上冷冷清清,只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她的窘迫,欣赏着她跪地求欢的低贱姿态。

    他甚至,还可以再冷落她十天半月。

    冷落到她终于受不了,哭着喊着要爬上他的龙床。

    到那个时候,或许他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她,然后册封她一个小小的美人身份以示羞辱,让她从骨子里记住,他楚怀南,已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负的落魄太子。

    楚怀南满面春风。

    他甚至没让宦官通传,直接就踏进了饮水宫——

    几颗骰子迎面而来,砸了他满头。

    他盯着满殿喧嚣,恣意阴冷的笑容,渐渐僵在脸上。

    满殿乌烟瘴气。

    大殿中设了七八张赌桌。

    上百个太监宫女儿热热闹闹地挤在赌桌旁,正叫嚣着下注。

    最中间那张赌桌,背对着他,端坐着一位身穿玄黑色绣金牡丹宫裙的少女。

    她发束金冠,坐姿慵懒,白嫩指尖托着一根细细的描金烟管,正含笑下注,高声道:“我跟一百两!你们若是输了,可不许哭鼻子啊,别冤枉我欺负了你们!”

    众人却注意到大殿门口的楚怀南和宋柔。

    喧嚣声化作诡异的寂静。

    顷刻功夫,满殿人脸色发白,急忙惊恐跪下:“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南宝衣好奇回眸。

    四目相对。

    楚怀南情绪复杂。

    既怒,又生出一股别样的悸动。

    宋柔:王妃已经被软禁半个月啦!

    楚怀南:王妃肯认错了吗?

    小太监:王妃开了赌坊,赚了好多银钱!

第242章 南妹妹是个有大福气的

    怒的是,他万万没想到,南宝衣在宫中竟然过得这么快活!

    说好的羞辱呢?!

    悸动的是,少女的姿容。

    她慵懒坐在圈椅上,已经是十六岁的碧玉年华。

    她渐渐褪去幼时的稚嫩和娇憨,眉眼间多出了过去不曾有的明媚和瑰艳,最是那一双勾魂摄魄的丹凤眼,内勾外翘,充满野性,像是永远不可能被驯服……

    这样的南宝衣,很美。

    却与他记忆中,坐在藏经阁台阶上,陪他看满宫白灯笼,请他吃龙须糖的娇憨少女相去甚远。

    虽然这样的南宝衣,已不再适合与之交心,但他的心跳却比当初更加剧烈,他嘴上说着不在意容貌,但天下有权有势的男人,又有几个不爱殊色倾国的美人?

    想让她在龙榻上婉转承恩。

    想让她在他的后宫里,乖乖当一朵带刺的宠妃。

    楚怀南撩袍落座,遮掩般敛去了眸子里的炽热,面上十分冷淡:“谁允许你在后宫私设赌坊的?可知这是掉脑袋的重罪?”

    南宝衣抬手。

    满殿的宫人,都很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她漫不经心地吸了一口烟,微笑:“陛下国事繁忙,来我这里做什么?”

    楚怀南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他来这里做什么?

    他当然是来看南宝衣笑话,听南宝衣哀求忏悔的。

    否则,他堂堂一国之君,跑来跟她玩赌牌吗?

    他端起宫女呈上来的热茶,不动声色地用喝茶来掩饰不悦。

    宋柔为他解围:“陛下仁慈,担心南妹妹在宫里住的不舒服,因此特意前来探望。不过看南妹妹这副模样,倒是陛下多虑了。”

    南宝衣只是笑。

    她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又带出几分稚嫩天真:“深宫实在无趣,因此我找了许多人来玩牌。皇后娘娘可要与我赌上一把?不过提前说好,我可没有许多银钱与娘娘赌,我最值钱的东西,是这罐亲手调制的珍珠膏。若是我输了,就把它送给娘娘吧。”

    少女从宽袖里取出白玉小罐。

    宋柔望去。

    罐子被揭开后,膏体润白,玫瑰甜香满溢而出,格外沁人心脾。

    荷叶骄傲道:“我家小姐自幼就对美容很有心得,从不用坊市间的胭脂,只用自己亲手制的粉膏,所以才能养出白嫩如雪的肌肤。这罐珍珠膏,是小姐今日清晨才做好的,可贵重了!”

    宋柔的视线掠过南宝衣的小脸。

    她坐在宫灯下,肌肤白如凝脂,是她一向羡慕的。

    托着白玉小罐的纤纤素手,色泽比白玉更加润白,纤细的指关节透出浅粉,恰似丹青妙手才能晕染出的绝美颜色。

    她垂眸,悄悄看了眼自己的手。

    她这几个月以来为怀南哥哥殚精竭虑、四处求人寻找盟友,本就泛黄的肌肤更加黯淡无光,甚至干燥的隐约可见细褶。

    比起南宝衣,她这双手就像是皱巴巴的鸡爪子。

    她盯着那罐珍珠膏,起了心思。

    她很快温柔笑道:“如今还是正月间,小赌小闹,也无伤大雅。南妹妹既然喜欢赌牌,本宫陪你玩两把,又如何?”

    她欣然坐上赌桌。

    南宝衣笑眯眯的,殷勤地为她摆好骰盅。

    宋柔仗着自己算数和记忆极好,提议道:“摇骰子全凭运气,既没意思也不能体现水平,不如咱们玩牌九?”

    云袖立刻阻拦:“那怎么成,我家小姐不擅长玩牌九——”

    “云袖,快别说了!”

    南宝衣打断她,迟疑地咬了咬下唇,虽然为难,却还是仗义道:“皇后娘娘乃是六宫之主,她想玩牌九,我当然应该陪她玩。更何况皇后娘娘智谋过人,远胜寻常姑娘,我本就很钦佩她,哪怕输了,我也甘之如饴!”

    “可是,可是……”云袖眼眶泛红,不舍地盯着那只白玉小罐,“这么贵重的珍珠膏,若是输给皇后娘娘,今后小姐用什么敷面呢?小姐之所以能维持美貌,可全都仰仗于它!”

    “快别说了!”南宝衣泫然欲泣,抬袖遮面,似是隐忍了很久的泪水,才勉强抬起头,望向宋柔,“婢女不懂事,让皇后娘娘见笑了。”

    宋柔微微颔首,仪态端方。

    她扫了眼那只白玉小罐,心中更是志在必得。

    连玩了三把牌九,宋柔大获全胜。

    南宝衣坐在原处,泪珠子如断线珍珠般往下滚落。

    她捧起那罐珍珠膏,低着头走到宋柔跟前,不舍却又郑重:“是我输了。这罐珍珠膏,归娘娘了。其实娘娘五官清秀姣好,只是肤色暗黄了些,若能肤白,定然是个美人。”

    宋柔欣喜地接过白玉小罐。

    南宝衣这些话,真是说到她心坎上去了。

    她也觉得自己不够美,是因为不够白的缘故。

    她自幼聪慧,原本该在盛京城大放异彩,却偏偏皮肤黑,虽然长辈喜爱她博学多才,也有很多世家权贵想娉她为媳操持后院,但年轻男人却更爱美人。

    嫁到权贵家,不能笼络夫君的心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这些年来,她疯狂寻找土方,想改善肤色,想变成大美人,却无一不以失败告终。

    如今得到南宝衣的美容药膏,真是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南宝衣揉了揉泪眼,转身奔进内殿。

    落在宋柔眼里,便是伤心的表现。

    她收好珍珠膏,温柔地叮嘱云袖:“好好照顾你家姑娘。南妹妹是个有大福气的,可不许叫她受委屈。”

    云袖恭敬称是。

    她恭送帝后离开,才与荷叶去内殿找南宝衣。

    少女在贵妃榻上打滚,抱着肚子笑得站不起来。

    什么美白珍珠膏,那是她随手搞出来的粉膏,里面放了十足十的铅白。

    美白当然是能美白的,但是据她从姜大哥那里学到的知识,铅白过量,会导致皮肤溃烂,严重者甚至会导致重金属死亡。

    虽然不知道重金属是什么东西,但她明白何为死亡。

    荷叶擦了把额角细汗,笑着嗔怪:“刚刚小姐假装掩袖啜泣的时候,笑得可厉害了,奴婢真怕您露馅儿!”

    南宝衣笑眯眯地坐起身,自豪:“我是什么人,我好歹也有几年戏台从业经验,哪那么容易露馅儿!”

    主仆三人热闹着。

    另一边。

    楚怀南和宋柔,坐在暖轿里。

第242章 她好想念二哥哥

    暖轿里挂着几盏琉璃宫灯,光影十分温柔。

    宋柔望向楚怀南。

    这温润如玉的男人,依旧在出神。

    她知道的,他每次出神,都是在想南宝衣。

    她依偎到男人肩上:“陛下既然喜爱南妹妹,何不招她侍寝?虽然您想让她主动送上门,但南妹妹何等倔强?万一她不肯为您折腰,您是要等上一辈子吗?您是天子,您有权力召她侍寝的。”

    “朕喜欢心甘情愿的女人。”

    楚怀南揽住宋柔的肩膀,轻轻摩挲。

    他希望南宝衣心甘情愿地侍奉他。

    就像她爱萧弈那样,也能温柔乖顺地爱他。

    宋柔细细思量,笑道:“臣妾倒是有两个人选可以推荐给陛下,只要让他们前去游说,说不定南妹妹会改变想法。”

    “谁?”

    “南景和南胭。”

    楚怀南微怔。

    宋柔转向他,小意温柔地为他捏肩:“陛下您想啊,他俩是南妹妹同母异父的哥哥姐姐,血浓于水,他们总能在南妹妹面前说上话的。”

    “他们的关系并不好。”

    “再不好,那都是外人面前的不好。一家人磕磕绊绊,不都是这边吵架那边和吗?”

    楚怀南觉得她的话甚是有理。

    他把宋柔抱到怀里,低头亲吻她的眉眼,安抚道:“柔儿不禁帮朕打江山,还帮朕笼络美人……朕,此生无以为报。”

    宋柔腼腆地勾住他的脖颈:“不求陛下回报,只求陛下对柔儿不离不弃,白首与共。”

    楚怀南嗅着她的味道,恍惚中似乎又闻到南宝衣身上特有的芙蓉花香,他笑意温醇,应了声好。

    暖轿宽大。

    他褪去宋柔的凤袍,深情地吻上她的侧颈,抱着她滚进了小榻里。

    宋柔始终小意温柔地回应着。

    情到深处,楚怀南将宋柔翻转过身,将她的脸摁进软枕。

    他闭上眼,把宋柔幻想成南宝衣娇滴滴哭泣求饶的模样,在低低的喘息声里,给予她雨露恩泽……

    次日清晨。

    雕花窗被支起,园林里落了一宿的雪,檐下是一排冰棱柱,梅花枝头堆晶砌玉,景致极美。

    南宝衣端坐在窗畔妆镜台前,正仔细描眉。

    从前她爱淡妆。

    可尝试过浓妆之后,她发现她的容貌偏于秾艳娇美,十分适合热烈的正红唇脂,就连云袖与荷叶都夸赞她貂领玄裙红唇时,美的格外张扬霸道,令人不敢亲近。

    南宝衣想要的,就是别人不敢亲近。

    让自己看起来更凶一点,别人就不会轻易欺负她。

    她搁下眉黛。

    翻了一页黄历,二哥哥出使北魏已有两月,也不知在那里怎么样了,究竟何时能回。

    她好想念二哥哥……

    云袖从外面进来:“小姐,南景和南胭来了。”

    “他们也来赌牌吗?”

    “看他们模样,似乎是来当说客的。”

    南宝衣笑了两声,随手拿起那根烟管:“出去瞧瞧。”

    殿外,屋檐下。

    南景穿着寻常锦袍,双手拢在袖管里,耷拉着眉眼,毫无昔日的意气风发。

    他身侧,南胭倚靠在墙壁上,对着园林雪景发呆。

    “哟,这是什么风,把你俩吹来了?”

    南宝衣踏出殿槛。

    她的笑容张扬明媚,慵懒悠闲地托着烟管,仿佛没把一切放在眼里。

    南景和南胭看着她浓妆艳抹,不禁一肚子气。

    他们可是有从龙之功的功臣,天知道楚怀南是怎么想的,竟然让他们来当说客,游说南宝衣主动去侍奉他。

    否则,他们就要一个被革去官职贬做看守宫门的小卒,一个连太妃都当不成了。

    南景瞧见南宝衣大冷天穿着单薄襦裙,脸色更加难看:“你打扮成这副模样,和玉楼春那个卖笑的又有什么区别?父亲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怎么就丢了爹爹的脸?”南宝衣好笑,“我穿成这样怎么了?当初楚怀修谋反时,你甚至让禁卫军轻薄我,我被人轻薄,就不丢爹爹的脸了是不是?”

    南景气得甩袖:“不可理喻!”

    南宝衣打量他浑身上下:“看你这副落魄模样,想来楚怀南登基为帝之后,苛待你了吧?”

    南景没做声。

    狡兔死走狗烹,楚怀南登基为帝之后,竟然以他曾背叛过前任主子为由,认为他身怀反骨不堪重用,当初许诺他的好处一个也不肯兑现。

    他去找宋柔,可是当初跪在他面前的贱人,不仅不认账,甚至还撺掇楚怀南,剥夺了他调动禁卫军的大权!

    他现在就是个有名无实的长驸马,在外面被人笑话,回家还得伏低做小伺候长公主。

    他简直要活活气死了!

    南宝衣欣赏着他眉目间的戾气,讥讽:“可惜,如今宫外已没有第二个楚怀修,肯在你落魄时为你篡改户籍,将你收为己用。”

    “我再落魄,也比你强!”南景与她争执。

    “够了。”

    南胭不耐烦地打断他俩。

    她沉声道:“南宝衣,南越和北魏交恶,萧弈作为使臣,必定会被北魏记恨,他已经不可能生还。趁着楚怀南对你还有几分情意,趁早跟了他,将来,也不至于在宫中过得艰难。”

    南宝衣没出声。

    她别过小脸,冷静地深吸一口烟。

    半晌,她转向南胭,正色:“他不会死。”

    “哟……”

    不远处突然传来女子轻蔑的声音。

    三兄妹望去。

    程载惜身穿妃子宫裙,打扮得美貌贵气,以一种扬眉吐气的姿态,扶着宫女的手姗姗而来。

    她春风满面:“你们三兄妹怎么聚在了一起?都发什么愣啊,看见本宫,也不知道请安问好吗?”

    南宝衣鄙夷。

    程载惜时来运转封了个妃子,这是上门得瑟来了。

    程载惜在宫女端来的圈椅上落座,抬手扶了扶步摇,唇角含着恶毒的笑容:“南宝衣,昔日你和我兄长程德语约为婚姻,却害我家破人亡,还毁了我兄长的大好前途,实在该死!如今你沦为阶下囚,而我为当朝皇妃,我该如何惩治你呢?”

    她瞥向南胭。

    她莞尔:“胭儿也在呢,反正你和南宝衣不睦,不如替我扇她几个耳光,为咱俩解解气?”

第242章 萧弈,要回来了

    南胭面无表情。

    她确实厌恶南宝衣,但她同样厌恶程载惜。

    当初她当了程德语的通房小妾,程家败落之后,是程载惜这贱人怂恿黄氏,把她卖进窑子当妓。

    她曾苦苦哀求,可是程载惜和她娘是怎么说的呢?

    ——饶过你?若非你蠢笨,用那首童谣对付南宝衣,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弄丢了老爷的官位,毁了二郎的前程,我饶过你,谁饶过我?!

    ——娘,不如把南胭卖进窑子!叫她一辈子被男人糟践,才能叫女儿出一口恶气!

    后来在窑子里的那段日子,是她此生的噩梦。

    南胭盯着程载惜,缓缓扬起嘴角。

    她不紧不慢地走到程载惜面前,居高临下:“‘胭儿’这个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她周身弥漫着阴沉气势。

    程载惜有些害怕,努力拿出后妃的架势,呵斥道:“南胭,注意你的态度!”

    “‘南胭’这个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南胭挽袖,恶狠狠给了她一耳光,“叫我掌掴南宝衣,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也敢支使我?!”

    程载惜被打懵了。

    她捂着满是掌印的脸颊,呆愣愣望向南胭。

    南宝衣看热闹不嫌事大,在旁边笑吟吟地提醒:“程载惜,我姐姐如今可是圣上亲封的太妃,你这当儿媳妇的,应该唤她一声‘母妃’才是。”

    前世交好的姑嫂,这辈子竟然阴差阳错成了婆媳。

    南宝衣好想放声大笑。

    母妃……

    程载惜瞬间黑了脸。

    南胭一个进过窑子的贱人,也配被她唤“母妃”?!

    南胭恨她入骨,拽住她的发髻,居高临下地又扇了她两耳光:“让你唤我母妃,你为何不唤?!程载惜,你是不是以为当了皇妃,就不必孝顺长辈了?!”

    她下手毫不留情。

    程载惜双颊肿得通红,眼圈湿润,急忙对宫女大喊:“你们还站在那里发什么愣,没瞧见自家娘娘被人欺负了吗?!”

    宫女们回过神,正要上前阻拦,南景淡淡道:“她们一个是太妃,一个是皇妃,婆婆教训儿媳妇,你们凑上去做什么?”

    宫女们面面相觑。

    是啊,这可是皇族家事,她们凑上去做什么?

    于是程载惜带来耀武扬威的二十个宫女,俱都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程载惜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南胭恨她撺掇黄氏把自己卖进窑子,恨她毁了自己一辈子,于是拽着程载惜的头发,把她拖起来,扬起巴掌恶狠狠往她脸上招呼。

    程载惜挨了打,哪肯继续忍下去,尖叫着要去打南胭。

    南宝衣眼疾手快,从背后抱住程载惜的腰,高呼道:“快别打啦,都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多好?你们能动手千万别动嘴啊!”

    南胭趁着程载惜被拦住动弹不得,下手更加毒辣。

    程载惜白白挨了十几个耳光,气得心肝肺都在疼!

    南宝衣这贱人根本不是在劝架,她是来拉偏架帮南胭的!

    枉她今天特意精心打扮,就是为了来给南宝衣下马威的,没想到竟然被这兄妹三人联手欺辱!

    在程载惜的惨叫咒骂声里,南胭终于打够了。

    她甩了甩打红的手,冷冷道:“少在这里玩挑拨离间的戏码。你玩的东西,都是我玩剩下的。我厌恶南宝衣,却也同样厌恶你!”

    程载惜狼狈地跌倒在地。

    少女发钗歪斜,蓬头垢面,满脸泪痕,两颊肿的像是红糖馒头。

    她抽噎着,咬牙切齿:“你们,你们都跟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说完,艰难地爬起来,哭哭啼啼地跑出饮水宫。

    南宝衣笑眯眯从云袖手里接过冰团:“姐姐的手是不是打疼了?可要冰敷一下?你刚刚为我出头的样子,真叫我感动呀。”

    “谁为你出头了?”南胭满脸戾气,“少跟我演姐妹情深的戏码,我没按照她说的做,只是因为我厌恨她。南宝衣,你我斗了多年,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关系。这世上,只有我能欺负你,只有我能取你的命!别人,休想!”

    她怒火中烧,拂袖离去。

    南宝衣玩味地咂咂嘴:“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正出神时,南景又喋喋不休地劝道:“萧弈恐怕回不来了。南宝衣,只要你跟了楚怀南,你今后依旧能够享受荣华富贵,何乐而不为?”

    南宝衣听见这种话就烦。

    她摆摆手,连个正眼都没给南景,抬步踏进殿槛:“送他出去。”

    南景被云袖撵出饮水宫,独自站在冗长的宫巷里,脸色逐渐扭曲。

    他实在没办法,只好去回禀楚怀南。

    御书房。

    楚怀南正临窗作画。

    听见南景带来的答复,他侧颜依旧温润淡然,丝毫没有感到惊讶:“小郡主脾气倔强,短时间里不肯从了朕,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南景,从今往后,你要时时前往饮水宫,替朕游说她。朕,要她心甘情愿。”

    南景连忙称是。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急匆匆踏进御书房,拱手道:“陛下,北部边境传来急报,北魏皇帝突然驾崩,继位的是顾崇山的弟弟,顾余。”

    楚怀南仍旧淡定作画:“意料之中。”

    顾崇山手段了得,扶持弟弟登基,算不得什么奇事。

    倒是萧弈……

    如今全天下都知道萧弈是南越的罪臣,想来,他这段时间应该过得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才对。

    他莞尔一笑,提笔舔墨,悠悠问道:“萧弈现在如何?”

    “萧弈他……”侍卫深深低下头,“萧弈策反了咱们驻扎在边境的二十万大军,如今正率领军队,南下归来。蜀郡那边的军队也跟着朝盛京而来,西北的沿途城池望风而降,不敢与他作对。据哨兵回报,大约不出三日,前锋部队就能抵达盛京。”

    “啪!”

    楚怀南手腕一抖。

    整个毛笔头都折断了,狼狈地掉在宣纸上。

    他盯着晕染开的墨迹。

    萧弈策反了……

    二十万大军?!

    难道他北上的真正目的,并非是为了送顾崇山兄弟,而是为了那二十万大军?

    可是这才两个多月的时间,他是怎么办到的?!

    这绝不可能!

    楚怀南丢掉毛笔,紧紧扶住龙案,几乎喘不过气。

    温润如玉的面庞,逐渐弥漫上死气。

    他清楚地知道,如果消息属实,那么萧弈手中将握有六十万军队!

    六十万军队啊,他楚怀南还拿什么跟他斗,拿头吗?!

    三章鸭

第242章 利刃猛然刺入楚怀南的左眼

    楚怀南眼眸泛红,冷冷盯向侍卫:“消息属实?”

    侍卫战战兢兢:“消息是驿站的千里驹带来的,绝对属实。”

    “砰!”

    楚怀南恨到极致,将龙案上的画稿、宣纸、奏章、玉玺等物件儿,一口气全部抚落在地。

    “六十万大军……六十万大军……”

    他怒极反笑,睚眦欲裂,狠狠一拳捶到龙案上:“好一个萧弈,好一个萧弈,好一个萧弈!”

    他咬牙切齿地连道三遍,却仍旧无法纾解胸中的怒意。

    他汲汲营营,忍受了旁人无法忍受的羞辱,忍受了旁人不曾忍受的落魄,才终于手掌大权,才终于坐回到这个原本就该属于他的位置上。

    他以为他终于能够扬眉吐气,终于能够君临天下。

    可是……

    萧弈竟然转头就给他搞出一场兵变!

    楚怀南缓缓抬起眼帘。

    他已经无法再容忍,任何人凌驾于他头上。

    好在,他手上还有一张王牌。

    他深深呼吸,红着眼睛下令:“来人,去饮水宫,把南宝衣带过来。”

    南宝衣被宦官带到御书房。

    宦官没敢跟进去,把她推进门槛后,就在她背后将雕龙绘凤的槅扇掩上了。

    御书房光影昏暗。

    南宝衣看见满地狼藉,砚台翻倒,墨汁洒落满地,玉玺滚落在墨汁里,上好的和田玉沾染出了一角纯黑。

    气氛压抑。

    她紧紧握着那根细烟管,对着空荡荡的御书房,轻声唤道:“楚怀南?”

    背后悄然出现了一道阴影。

    楚怀南面色苍白地站在她身后:“朕在这里。”

    南宝衣正要转身,楚怀南猛然掐住她的后颈,将她整个人摁在龙案上,她的额头重重撞击到紫檀木上,发出一声闷响。

    南宝衣疼痛不已,眼泪立刻涌了出来。

    她动弹不得,半张小脸被压得几乎变形,喊道:“楚怀南,你疯了是不是?!”

    楚怀南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一手掐着她的后颈,一手摁着她的后腰,俯身在她耳畔低语:“萧弈,要回来了。”

    南宝衣怔了怔。

    “他作为使臣前往北魏,却在背地里,策反了南越驻扎在边境的二十万大军……”楚怀南的神情温柔而诡异,“小郡主,你早就知道萧弈北上,不是为了顾崇山,而是为了那二十万大军……你早就知道他觊觎军权,却一个字也不曾告诉朕……”

    南宝衣咽了咽口水。

    看楚怀南这么激动,想来二哥哥的计划已经成功。

    他就要回来了……

    少女暗暗雀跃,就连眉梢眼角都透出些许柔和和眷恋。

    而她细微的表情变幻,被楚怀南尽收眼底。

    这容貌温润如玉的天子,瞳孔深处掠过一丝痛意。

    他忍着痛,在南宝衣耳后呢喃:“小郡主,朕喜欢你那么久,朕为了你造反,为了你被褫夺太子封号,又为了你汲汲营营东山再起……小郡主,朕何曾对不起你,你要这么背叛朕?”

    南宝衣每每听他说话,都觉得可笑。

    她坦诚:“我从未喜欢过你,也从未忠诚于你,又谈何背叛?你所谓的感情,从来都只是你的一厢情愿,都只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楚怀南,一开始,我钦佩过你也可怜过你。可是现在,我对你,只剩厌恨。”

    只剩厌恨……

    楚怀南脸色更加苍白。

    而他眼圈又红得吓人,像是生了怪病。

    他用指腹摩挲着少女细腻的颈部,忽而轻嗤:“萧弈夺走了朕的军权和江山,朕,就夺走他心爱的女人。很公平,是不是?”

    南宝衣的瞳孔骤然缩小。

    下一瞬,她的貂毛大氅被楚怀南扯落。

    她尖叫着,拼命拍打楚怀南,男人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大掌牢牢禁锢住她的双手,轻而易举就撕破了那一身玄黑色襦裙。

    女子和男子,体格天生就不平等。

    少女被按在凌乱的地板上,所有的挣扎和威胁,楚怀南全然不在意,她想跑,却被他握住脚踝,凶狠地拽了回来。

    他用膝盖顶住她乱蹬的细腿儿,俯首去亲她的脖颈。

    南宝衣流泪满面,死死咬着唇儿,被按住肘关节的右手,在地面拼命乱抓,很快摸到了掉落在地的那根烟管。

    ——这只烟管内有乾坤,你拿着,可以当做武器使用。

    寒烟凉的话,浮现在耳畔。

    南宝衣从细烟管里面,抽出一把细细的锥状利刃。

    “楚怀南,你去死啊!”

    少女烈性。

    利刃,直直扎向楚怀南的脖颈!

    男人惊了惊,红着眼睛去抓南宝衣的手,南宝衣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与他扭打之中,利刃猛然刺入了他的左眼!

    楚怀南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他迅速后退,靠着龙案,紧紧捂住左眼。

    粘稠的血液顺着他的指缝渗出,将半张脸染成血红,逐渐淋淋漓漓地洒落满地。

    守在御书房外面的宦官们,听见动静急忙奔了进来。

    众人惊骇不已,大内总管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急忙高呼:“我的天呐,传御医,快传御医!”

    御书房一片混乱。

    宋柔也匆匆忙忙地赶来,瞧见楚怀南满脸的血,猛然转向惊魂未定的南宝衣,厉声道:“把这贱人给本宫拖出去,乱棍打死!”

    两名禁卫军刚踏进门槛,屏风后传出低低的声音:“不许……”

    宋柔不敢置信:“皇上!”

    “把她关进藏经阁。”

    宋柔跺了跺脚:“皇上!”

    “朕的话,如今是不管用了吗?!”

    宋柔不敢忤逆他,只得不甘心地狠狠瞪了眼南宝衣。

    南宝衣早已穿好襦裙。

    她捡起大氅裹上,被禁卫军带出去的时候,手里始终握着那根描金细烟管,烟管里藏着利刃,粘稠血液沾了她满手。

    她垂着头往外走,细白小手握着烟管,握得那么紧,清楚可见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仿佛这根烟管,便是她在深宫里活下去的唯一倚仗。

    宋柔目送她远去,眼眸情绪复杂。

    太医院院判从屏风后出来:“皇后娘娘……”

    “皇上的眼睛怎么样了?”

    老院判沉默片刻,低声道:“左眼眼球彻底破碎,今后,没有复明的可能了。”

第242章 您仍旧爱慕她

    宋柔踉跄了一步。

    什么叫,“没有复明的可能了”?!

    她暴怒,猛然揪住老院判的衣襟:“南宝衣一个姑娘家,能有多大力气,陛下的眼球怎么就‘彻底破碎’了?!宫里养你们,是指望你们医术精湛能救人于危难,你们却告诉本宫,皇上的左眼彻底失明了?!”

    老院判为难:“娘娘……”

    “本宫养你们何用!”

    宋柔怒不可遏,猛然推开他,快步踏进屏风后。

    楚怀南的左眼已经处理好。

    缠裹着一重重纱布,却仍然有血渍悄然在洁白的纱布上晕染开。

    “皇上……”宋柔坐到榻边,双眼含泪,颤巍巍伸出手抚上他的眼尾,“都是南宝衣那贱人不好,您为何还要保她?您心里仍旧爱慕她,是不是?”

    楚怀南忍着痛,脸色苍白如金纸:“爱与不爱,重要吗?”

    他把萧弈即将回京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嘲讽低笑:“六十万大军压境,可盛京却只有区区十万禁军。哪怕加上陈猛的十万军队,也仍旧不够。柔儿,我这皇帝,当的可真够窝囊。”

    宋柔从宫女手里接过热茶,送到他手边:“所以皇上保下南宝衣,是为了拿她威胁萧弈?”

    “朕不知道。”楚怀南垂着眼帘,缓缓喝了一口热茶,“朕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处处比不上萧弈。江山也好,美人也罢,朕想着,哪怕朕能在萧弈那里抢到一样,也不枉虚度此生。可事实却是,朕确实样样比不上他。”

    冬阳从窗棂外照进来。

    男人的脸虚弱而清隽,像是美玉雕琢而成。

    长长的睫毛在面庞上投落扇形阴影,勾勒出长长的寂寥与落寞。

    宋柔的心,蔓延开针扎似的痛,绵绵又密密。

    她红着眼睛抱住楚怀南,下颌缠绵地搁在他的肩上。

    她软声道:“在柔儿心里,陛下样样都比萧弈出色。陛下放心,江山和美人,一定都会属于陛下……柔儿会帮陛下张罗好一切。”

    楚怀南沉默着。

    大掌轻轻覆在女人的手背上,他回首,慢慢吻了吻宋柔。

    楚怀南躺下养伤。

    宋柔踏出御书房,吩咐道:“传本宫懿旨,册封南宝衣为宫嫔。再把册封她的消息,昭告天下。”

    女官愣住:“册封南宝衣?!”

    “另外,派人去市坊间传消息,就说是南宝衣水性杨花,主动爬上的龙榻。把她描述的越不堪越好,务必让她成为盛京城这段时间最热门的谈资。”

    女官不解:“娘娘此举,可是有什么意图?”

    “南宝衣和萧弈情比金坚,所以要逐个击破。而毁掉一份感情最好的办法,是谣言和背叛。”宋柔恶毒勾唇。

    女官恍然大悟:“如此一来,萧弈就会认定南宝衣不忠,从而抛弃她,那么皇上就能得到美人了!”

    宋柔低笑两声。

    女官又称赞道:“娘娘昨夜和今晨才用过南宝衣给的珍珠膏,这才一天一夜的功夫,肌肤就通透白腻些许。娘娘也会成为美人的。”

    “是吗?”

    宋柔抬手抚了抚面颊。

    正说着话,程载惜带着宫人们匆匆赶来。

    她双颊还红肿着,却依旧努力地画了很精致的妆容,温声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臣妾听说皇上受伤,特意赶来探望。”

    “皇上刚睡下,探望就不必了。”

    宋柔冷淡。

    程载惜暗暗撇嘴,显然不满自己被拒之门外。

    宋柔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忽然道:“是南宝衣刺伤陛下的。”

    “南宝衣?”

    “本宫把她关进了藏经阁,让她好好反省。如果程妹妹有时间,不妨带几个嬷嬷去藏经阁,好生‘教导’她,何为礼仪尊卑。”

    程载惜愣了愣,很快回过味儿来。

    皇后娘娘,这是要借她之手,教训南宝衣呢。

    她窃喜,面上却故作迟疑:“臣妾对宫规不大熟悉,万一失了分寸……”

    “人不死,就好。”

    程载惜狂喜,连忙福身称是。

    当晚,她便特意挑了六七个膀大腰圆的嬷嬷,大摇大摆地进了藏经阁。

    危楼高百尺。

    她仰头注视着藏经阁顶楼的灯火,忍不住面露狠色:“南宝衣,你也有落入我手里的这天……哥哥的仇,父亲的仇,我今晚便要报在你身上!”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脸颊红肿,吩咐道:“你们先上去,本宫补个妆先。”

    她得遮掩一下脸上的指印,她可不想被南宝衣那贱人笑话。

    嬷嬷们登上了藏经阁。

    程载惜站在游廊里,从怀里取出掌镜和脂粉,借着宫灯的光,仔细往脸上补妆。

    一道纤细的人影,悄然出现在游廊的阴影之中。

    来人身穿淡粉宫裙,容貌妩媚秀丽,眉梢眼角染着浅浅的阴翳和戾气,正是南胭。

    她手里握着一把刀。

    好歹在皇宫当了那么久的充容,这宫中,也不是没有她的耳目。

    得知宋柔指使程载惜来对付南宝衣,她便偷偷跟了过来。

    程载惜的命是她的,南宝衣的命也是,别人碰都不能碰。

    绣花鞋踏过地砖,悄无声息地走向补妆的程载惜。

    程载惜补好了妆容,仔细照了照掌镜,觉得脸上的巴掌印终于不再那么明显,正要收好掌镜和脂粉,却看见镜子里倒映出一双阴冷杏眼。

    她吓了一跳,刚要尖叫,就被南胭从背后死死捂住嘴。

    南胭将她压在廊柱上,刀尖紧紧抵着她的后腰,俯首靠近她的耳后,压低声音道:“程载惜,我昨日才说过,南宝衣的命是我的,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程载惜吓得俏脸苍白。

    她丝毫不敢动弹,睁圆了眼睛,嘴里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呵……”南胭唇瓣抵着她的耳朵,从喉管里发出的笑声又低又邪,“我知道你说不了话,反正我能说就够了。”

    刀尖碾着程载惜的后腰,漫不经心地转了转。

    程载惜双腿发软,魂都要吓出来了,只能努力转过头,用含泪的眼睛来乞求南胭放过她。

    南胭关切:“你怕我杀了你?”

    程载惜拼命点头。

第242章 求而不得,为之奈何?

    南胭失笑,温柔道:“程姑娘是皇妃,是皇上的女人,如果我杀了你,我是要拿命谢罪的。”

    程载惜听她这么说,恐惧感稍微减轻了些。

    是啊,她是皇妃,南胭再怎么大胆,又怎么敢谋害皇帝的女人?

    她喘息着,眼神里的乞求消失不见,正要恢复趾高气昂的姿态,却觉后腰猛然一痛!

    她缓缓低头。

    匕首,捅穿了她的小腹。

    血液渗出,逐渐染红了她的宫裙。

    她整个人弯曲的像是一张弓,指尖颤抖,轻轻抱住肚子。

    南胭抽出匕首。

    她歪头,笑容更加恣意:“只可惜,我不怕拿命谢罪。”

    似乎生怕那一刀没有捅死程载惜,她又恶狠狠给了她两刀。

    程载惜满身是血。

    她紧紧盯着南胭,不停后退,直到终于力竭倒地。

    血液从她伤口里汨汨流淌,将她身下的那一片青砖染成深红。

    她裙裾散开,双眼涣散地盯着游廊横梁。

    南胭立在原地,嗓音冷漠:“昔日你将我卖进窑子,这笔账我终生难忘。程载惜,今夜你死在我手上,我才算解气呢。”

    她转了转匕首,正要登楼去寻南宝衣算账,想起那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略一思量,又收起匕首转身离去。

    几个老嬷嬷,爬藏经阁的楼梯累得气喘吁吁。

    终于爬到顶层,已是累得跌坐在地,大口喘息。

    等她们终于休息够了,才捶着腰,拿起宋柔给的钥匙打开黄铜锁。

    推开门,浓烈酒气扑面而来。

    装饰古雅的书屋里,翻倒着无数酒坛子。

    烈酒流淌满地,宫灯映照下宛如流金。

    穿玄黑色织金牡丹襦裙的少女,赤脚坐在书案上,正仰头往嘴里灌酒,晶莹剔透的酒液顺着她的脖颈滚落,沾湿了大片衣襟。

    嬷嬷们面面相觑。

    南宝衣砸碎了酒坛子,抬起猩红醉眼,意识竟然十分清醒:“我弄伤了楚怀南的眼睛,你们是宋柔派来罚我的?”

    嬷嬷们下意识点点头,又急忙摇摇头。

    为首的嬷嬷板着老脸,威严道:“南姑娘,皇后娘娘仁慈,不仅不计较你刺伤天子的罪名,甚至还给你晋升嫔位,你应当心怀感激才是。你举止粗俗,聚众开赌,喝酒抽烟,我等是专门来调教你的。”

    “调教我?”

    南宝衣歪头娇笑。

    她笑眯眯跳下书案,踉踉跄跄地走到几个老嬷嬷中间,伸手拔一拔这个嬷嬷的发髻,又伸手戳一戳那个嬷嬷的脸蛋,可把一群老嬷嬷气得不轻。

    她倚在门边,细白指尖转悠起那根细烟管:“我跟书理理比试宫规仪态时,你们几个还不知道在哪里洗恭桶,也配调教我?”

    “哼!”老嬷嬷冷笑一声,慢吞吞挽起袖管,“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姑娘是炙手可热的靖王世子未婚妻,而如今的姑娘,只是皇宫里苟延残喘的一条狗。主子要打你那便是打你,由得你废话?”

    其他几个老嬷嬷也流露出本来的凶狠面目。

    南宝衣看着她们取出排针等刑罚之物,只是嗤笑。

    她指向对面的窗户:“看,皇后娘娘。”

    几个嬷嬷惊了惊,连忙摆出恭敬嘴脸,规规矩矩地福身请安。

    可这里是藏经阁顶楼,窗外百尺悬空,怎么可能会有宋柔的踪影!

    她们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急忙愤怒地望向南宝衣。

    南宝衣已经轻轻巧巧地掩上槅扇。

    她从外面挂上黄铜锁,戳破花格子上糊着的高丽纸,眉眼弯弯地对几个老嬷嬷招招手:“我走啦!”

    嬷嬷们:“……”

    她们竟然被反锁在这里了!

    气到爆炸!

    “贱人,快开门!”

    “小浪蹄子,放我等出去!”

    “让我等教教你,何为尊卑何为规矩!”

    她们拼命摇门,叫嚣着让南宝衣放她们出去。

    南宝衣酒劲儿上来,脸蛋红扑扑的,好整以暇地摆弄了下槅扇,赞叹:“不愧是皇宫里的东西,还挺牢实,嘻!”

    她罔顾书屋里的咒骂声,慢悠悠从怀里摸出火折子,低头点烟。

    烟草散发出清苦又甘甜的味道。

    少女深深吸了一口烟,眯着眼仰起头,轻轻吐出烟圈。

    灯火流转。

    她的侧颜白嫩娇美,睫影斑驳,微启的红唇掩映在烟雾里,衬着玄黑色襦裙,有种颓败而精致的艳丽。

    她垂眸。

    酒液从槅扇底下缓缓流淌出来,沾湿了她的绣花鞋。

    这是她特意问西厂要来的烈酒,几乎算得上遇火既燃,原本是她打算用来对付楚怀南的。

    她退后两步,用描金细烟管叩了叩槅扇,醉醺醺骂道:“一群老虔婆,你们才是蹄子,你们才是贱人!欺软怕硬的狗奴才,宋柔的狗腿子,活着做什么,死在这里得了!”

    燃烧的烟灰,纷纷抖落在地。

    它们落进酒液之中,不过瞬息之间,那一滩酒液猛然燃烧起来!

    火光大盛。

    屋子里的嬷嬷们吓得拼命捶门尖叫,咒骂声渐渐变成哀求。

    南宝衣听而不闻。

    她弯腰拎起门旁的一坛酒,摇摇晃晃地走下藏经阁。

    今夜星辰烂漫。

    南宝衣踉跄着踏出藏经阁。

    百尺高楼在她背后熊熊燃烧,宫人们惊呼着“走水了”,成群结队地拎着木桶前来灭火。

    ……

    “藏经阁走水了?!”

    御书房,宋柔正照顾楚怀南,听见宫女禀报,一张脸气得狰狞扭曲:“又是南宝衣搞出来的?她在后宫,就不能稍微消停些吗?!”

    宋柔是皇后,宫里出了这样大的事,她只能急匆匆过去查探。

    榻上的楚怀南,慢慢睁开眼。

    藏经阁……

    这里是他真正对小郡主动心的地方,她竟也舍得一把火烧掉。

    他又怕宋柔对南宝衣不利,于是支撑着起身,吩咐道:“摆驾藏经阁。”

    楚怀南找到的南宝衣时,少女趴在藏经阁不远处一座偏殿前。

    檐下宫灯陈旧,她醉晕在青石台阶上,织金襦裙散落如花,鸦发如绸,脚边的酒坛子倾倒,酒液沾湿了她的绣花鞋。

    他掌灯,缓步靠近。

    睡着了的小姑娘,褪去了白日里的凶狠和张扬,眉眼间只剩下娇气和难过,大约是在睡梦里想念萧弈吧?

    楚怀南伸出指尖,慢慢拂拭过她的眉心。

    他眼眸深邃,呢喃:“求而不得,为之奈何?”

    ……

    翌日。

    南宝衣醒来时,发现……

    明天二哥哥回来啦

第242章 萧弈提刀而来

    南宝衣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榻上。

    昨夜喝了太多的酒,她头疼欲裂,闻到满帐酒气时,不禁嫌弃地坐起身,正想卷起帐幔透透气,却惊悚地发现,榻边多了一人!

    楚怀南就睡在外侧!

    她急忙低头,穿在身上的襦裙皱皱巴巴,她撩开裙裾和绸裤,白嫩的肌肤上清晰可见严重的青红印记,腰部甚至还有好些淤青!

    浑身酸疼得厉害。

    这种感觉,就像是和萧弈同房过后……

    少女瞬间慌乱。

    她的动作,惊醒了楚怀南。

    男人本就是和衣而眠,慢慢坐起身,轻声道:“醒了?”

    昨夜他把南宝衣带回寝宫,结果这姑娘醉醺醺的,死都不肯乘坐暖轿,独自在宫巷里手舞足蹈蹦蹦跳跳,摔了好几个跟头不说,最后还从台阶上骨碌碌滚了出去。

    他请御医为她看诊,可她一挨到床榻就烂醉如泥地躺了上去,若是乖乖睡着也就罢了,问题是睡梦里谁碰她咬谁,搞得御医都不敢靠近,只好将就着过了下半夜。

    南宝衣死死抱住锦被,丹凤眼盯紧了楚怀南:“昨晚……”

    楚怀南沉默。

    他是男人,又有过不少女人,对那种事本就比女人敏感,他知道南宝衣想问什么。

    看她这副咬牙切齿的表情,就知道她定然误会了。

    楚怀南抬手抚了抚包扎着纱布的左眼,萧弈即将回京,有这种误会,似乎并不是坏事。

    他垂眸,拍了拍软枕,嗓音温醇:“你本就是朕的妃嫔,朕临幸你,算得了什么呢?”

    南宝衣胸口剧烈起伏。

    她无法判定真假,死死盯了楚怀南片刻,忽然抬手扇向他!

    楚怀南挨了那一巴掌。

    他唯一剩下的那只眼睛,逐渐泛起猩红,浮起不甘心与愤怒。

    小郡主,就这么恨他吗?

    可他是皇帝啊,被他临幸,难道不该是女子的荣耀吗?

    南宝衣还要再打,被他紧紧握住手。

    他一字一顿:“你再动朕试试?!”

    “我——”

    “陛下!”

    南宝衣还没来得及说话,大内总管惊恐地直奔内殿。

    他站在龙帐外,颤声道:“萧弈一人一骑闯进皇宫,正朝陛下的寝宫而来!请陛下早做准备!”

    楚怀南面色剧变:“不是说要三天后才会抵京吗?!”

    “这……骏马跑得快些,也可能会提前抵京啊。”

    楚怀南怒不可遏:“看守宫门的禁卫军怎么不拦住他?”

    “陛下,大家伙儿都不敢拦呀!萧弈那么凶,提着那么大一把刀,奴才远远看着都害怕哩!”

    “没用的东西!”

    楚怀南叱骂。

    他忽然望向龙榻内侧。

    南宝衣也听见了萧弈进宫的消息,此时正垂着眼帘,细白双手紧紧抓着锦被,几缕微卷的碎发从额角耷拉下来,将她的小脸衬托得精致而颓败。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楚怀南胸腔里弥漫着不甘和孤傲,抬手捏住她的一缕青丝,俯首在她耳畔低语:“如果萧弈看见你在朕的龙榻上,会是怎样的表情?”

    南宝衣猛然抬起头。

    楚怀南笑得狰狞戏谑,瞳中又藏着一丝心痛:“小郡主,朕样样都比不上萧弈,朕汲汲营营那么久,仍旧和当初那个落魄太子没什么区别……可朕,到底睡了他的女人不是?”

    哪怕是假的,可只要在外人眼里是真的,在萧弈和小郡主眼里是真的,那他也算是赚到了。

    “陛陛陛陛下——!”

    外面急匆匆奔进来一个小太监。

    他慌里慌张地跪倒在地:“萧弈已经到寝宫啦!”

    话音刚落,沉重的军靴声自珠帘外传来。

    南宝衣的心脏高高悬起。

    她透过龙帐盯向那个方向,她好想好想扑过去见他,可手脚却泛着凉意,根本无法挪动半寸。

    她被楚怀南玷污了。

    如何有脸去见他呢?

    楚怀南坐到榻边,随手掩上身后的龙帐。

    抬眸,萧弈已经提刀而来。

    南宝衣躲在龙榻里,透过龙帐,隐隐绰绰可以窥视外面的景象。

    那个人身姿高大修长,头戴金冠,身穿细铠,手提九尺陌刀,眉眼英隽深邃,从北境战场归来,周身翻涌着浓烈暴躁的血腥气息,只冷漠一眼,就叫人胆寒畏惧。

    二哥哥……

    她哑声。

    楚怀南和萧弈四目相对。

    楚怀南摄于萧弈的气魄,率先避开视线,不紧不慢地唤了宫女进来伺候他洗漱:“朕还以为,你会死在北魏。”

    萧弈面无表情:“南娇娇呢?”

    楚怀南只是不慌不忙地擦脸:“小郡主已经和你义绝,如今是朕的妃嫔。你一届罪臣,怎敢直呼她的小字?”

    萧弈歪头。

    舌尖舔过后槽牙,他眯起丹凤眼,九尺陌刀粗暴地挑翻了黄铜水盆:“楚怀南,我问你南娇娇在何处,听不懂,嗯?!”

    他在军中厮混了几个月,手揽大权,脾气也越发见长。

    黄铜水盆哐当砸在地上,香汤流了满地。

    满殿宫女宦官,连忙低头跪下,大气也不敢出。

    楚怀南擦干净面颊,笑容温润:“萧卿入宫之前,定然是在盛京城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比如娇娇水性杨花,主动爬上朕的龙榻之类的话。水性杨花是假,可是朕的龙榻,确实是她主动爬上来的。娇娇身娇体软,肤如凝脂,在朕身下婉转承欢,娇滴滴地呜咽啼哭时——”

    话未说完,九尺陌刀,毫无感情地指向楚怀南。

    楚怀南看着停在鼻尖的刀刃,眸中掠过恨意,温润的面庞上却逞强般露出笑容。

    他伸手,掀开了龙帐。

    南宝衣避之不及。

    她惊惶地对上萧弈的视线。

    萧弈盯着她。

    他藏在心尖尖上的小姑娘,青丝如瀑,衣衫不整,浓妆艳抹,火红的唇脂染到了唇角和下颌,就像是被谁亲成了那样。

    帐中更是酒气熏天。

    萧弈脸色阴沉如水。

    在北魏时,骤然听说盛京出事了,他快刀斩乱麻策反了二十万大军,披星戴月赶回盛京,刚进城,就听见酒肆茶楼的人议论,昔日的靖王妃爬上了新帝的龙榻。

    他本不信,可是……

    萧弈沉声:“过来。”

    南宝衣又愧又怕,咬着唇儿小心翼翼地下榻,正要走向萧弈,却被楚怀南恶狠狠捏住手臂。

    下下章解开误会,请对我多一点信心,不要老是担心虐,我真的在很努力地写甜文

第242章 萧弈自己册封自己当摄政王

    楚怀南的手指,深深掐进了少女的手臂。

    可他的俊脸上,却始终保持着温润如玉的神情,语气更是十分温柔:“娇娇,你如今,是朕的嫔妃。”

    萧弈不带感情地重复:“过来。”

    南宝衣手臂疼得厉害,加上连月以来的委屈,眼圈立刻就红了。

    她泪盈盈地凝视萧弈,哽咽:“二哥哥……”

    萧弈这几个月,见惯了北魏朝堂的争权夺势、诡谲波涛,见惯了北疆的战场厮杀、生民涂炭,一颗心千锤百炼,可谓君心似铁。

    千里迢迢返回盛京,南娇娇爬别人床的消息犹如当头棒喝,令他的心更加冷硬暴躁。

    可是,被小姑娘用泪盈盈的丹凤眼凝视,他满腔的暴躁和怒意,根本无法倾注在她身上……

    萧弈在心底暗暗骂了一句脏话。

    他毫不留情地拿刀推开楚怀南,将南宝衣护到怀里。

    男人的黑漆细铠冰冷如霜,南宝衣委屈地抱住他的窄腰,仰头凝视他完美英隽的下颌线条,心里十分温暖踏实:“二哥哥……”

    “跟我出来。”

    萧弈态度冷淡,带着南宝衣往外走。

    刚走出两步,宋柔带着一队禁卫军出现在寝殿。

    她戴着高高的凤冠,因为每日使用南宝衣给的珍珠膏的缘故,肌肤明亮白皙许多,看起来很有精神。

    她抬起下颌,冷声:“萧弈,你勾结北魏,意图谋反,罪不容诛。你怎么有脸,来宫中跟皇上抢女人?”

    禁卫军团团围住萧弈,纷纷拔刀相向。

    萧弈转了转九尺陌刀,神情讥讽:“我是罪臣?谁说的?”

    “朕。”

    楚怀南掷地有声。

    宋柔微笑,跟着道:“萧弈,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为了南宝衣孤身入宫。本宫已经调来三千禁卫军,就围在寝宫外。你再如何神勇,双拳又怎能敌四手?乖乖跪地求饶,皇上仁慈,说不定会留你性命。如果你肯效忠皇上,皇上说不定甚至愿意赏赐你一个官爵,何乐而不为呢?”

    “三千禁卫军……”萧弈勾唇哂笑,“那我有没有告诉你们,黄昏时分,蜀郡的四十万大军就会兵临盛京城下?一旦我今日没从宫中离开,他们就会立刻攻城,你们信是不信?”

    宋柔和楚怀南同时一愣。

    蜀郡距离盛京比较近,大军在这个时候抵达盛京,实属正常。

    他们没料到,萧弈竟然准备了后手。

    宋柔咬牙:“你是罪臣……”

    “罪臣?”

    萧弈笑容讥讽,漫不经心地走到外殿龙案旁,随手翻开一卷空白的黄绸圣旨,朱笔蘸墨,在圣旨上写下了龙飞凤舞的几行大字。

    众人好奇望去。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萧弈平定北境、战功赫赫,又兼济天下、心怀社稷,可谓英明神武智谋无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朕羞愧弗如,特封萧弈为摄政王,总领朝纲,可剑履上殿,可对群臣先斩后奏,可与朕共享南越河山!”

    这……

    众人表情诡异。

    萧弈,竟然自己册封自己当摄政王!

    萧弈写完,随手丢掉朱笔,拿起玉玺,利落地在圣旨上戳了个印。

    他扔掉玉玺,拿起圣旨,朝楚怀南和宋柔晃了晃:“本王如今是摄政王,帝后可别再一口一个‘罪臣’,听着烦。”

    楚怀南和宋柔:“……”

    完全惊呆了!

    这是什么操作!

    天底下,哪有臣子自己册封自己当摄政王的!

    楚怀南脸色发青,自感皇帝尊严被践踏,忍不住紧紧捏起拳头:“萧弈,你别欺人太甚!”

    萧弈皮笑肉不笑:“欺你就欺你了,便是我今日夺了皇位,你又能怎么样?”

    楚怀南:“……”

    完全说不出反驳的话。

    萧弈拉起南宝衣往外走。

    楚怀南左眼疼得厉害,紧追几步,不甘心地喊道:“她是朕的女人!朕已经昭告天下,册封她为妃嫔!她昨夜甚至伺候了朕,萧弈,你不嫌脏吗?朕碰过的女人,你就不嫌脏吗?!”

    他几近崩溃,整个人歇斯底里。

    萧弈驻足。

    他缓缓回首,丹凤眼淬着阴沉杀意,唇畔却噙起凉薄讥笑:“楚怀南,你的江山都是我的了,也好意思跟我谈女人?我便是抢了你满宫的嫔妃,你又能如何?败者,就是败者。”

    他带着南宝衣扬长而去。

    楚怀南跌坐在地。

    他眼睁睁目送萧弈远去,脸皮滚烫,双手发抖。

    二十年来,他从未如此丢脸过!

    他是皇帝啊,他明明是坐拥山河社稷的皇帝啊!

    他怎么能如此落魄,如此没用?!

    “萧弈,萧弈,萧弈……”

    他一遍遍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魔怔。

    清隽温润的面庞上,满是恨之入骨的癫狂。

    宋柔红着眼睛走到他身后,慢慢跪坐下来,纤纤玉手轻轻搂住他的后腰,哽咽着将脸颊贴在他的肩上:“陛下……”

    ……

    上元节已过去三五日。

    明明是即将开春的季节,可盛京城依旧滴水成冰。

    天际阴云汇聚,渐渐的,鹅毛大雪从天幕深处而来,随着寒风飘零在整座皇宫。

    南宝衣跟在萧弈身后。

    她宿醉方醒,只穿着单薄的襦裙,赤脚随萧弈穿过偏僻无人的宫巷,脚趾头冻得通红,只巴巴儿地看着前方那道修长人影。

    “二哥哥……”

    少女软软地唤着,小跑几步,试图上前去拽他的衣袖。

    萧弈没搭理她。

    雪越来越大。

    南宝衣追不上他,跌倒在雪地里,捂住扭伤的脚踝,垂下头,滚热的泪珠一颗一颗滴落,落在她脚面的雪花被泪水融化,顺着纤细的脚丫子渗进青砖缝隙。

    萧弈驻足。

    他听着背后传来的细弱抽噎,狠狠闭了闭眼。

    半晌,他终是转身,沉默地抱起少女。

    小姑娘在他怀中蜷成一团,透过朦胧泪眼凝着他,眼神里的炽热是他想忽略都没法儿忽略的。

    云袖与荷叶找了来,连忙将萧弈引进了饮水宫。

    寝殿烧着一炉金丝炭火。

    萧弈把南宝衣放在贵妃榻上,后退两步,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我才离开多久,南娇娇,抽烟,酗酒,赌牌,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浓妆艳抹成这副尊荣,你是打算扮鬼吓我是不是?”

第242章 萧弈笑着亲了亲她的眉眼

    南宝衣抬手捂住面颊,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她不喜欢抽烟,更不喜欢酗酒。

    赌牌非她所愿,浓妆艳抹她也并不热衷。

    她只是……

    害怕。

    总觉得打扮成寒老板那样,再加上抽烟、酗酒、赌牌,就能让她看起来凶一点。

    看起来凶一点,这深宫里,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欺负她。

    可是,她千算万算,独独算漏了楚怀南的下贱程度。

    “呜呜呜我不干净了……”

    少女扑进锦被,哭得千回百转,肝肠寸断。

    萧弈听着那一阵伤心过一阵的哭声,不耐地抬手抚了抚额角。

    他没能死在战场上,怕是得死在南娇娇的哭声里。

    他被迫上前,把小姑娘从被窝里挖出来,仔细为她擦去满脸的泪水,深沉问道:“昨夜宿醉,才和楚怀南厮混到一处的?”

    南宝衣点点头。

    萧弈凶着脸,又问道:“盛京城里所传之言……”

    “那都是骗人的!”南宝衣委屈得厉害,细白小手紧紧拽着男人的衣袖,嗓音娇软,“我未曾爬过龙床,我厌极了楚怀南,我才不会巴结他……”

    萧弈满心的戾气,被小姑娘的话抚平。

    原本,他也不怎么信那些谣言的。

    他捧着她的小脸,极有耐心地为她擦拭泪花。

    他的指尖带有茧子,刮在南宝衣娇嫩白润的脸蛋上,生疼。

    南宝衣知道他宠她,忍不住撒起娇来:“二哥哥别碰我的脸,疼……”

    “南娇娇哪哪儿都怕疼,哪哪儿都碰不得。”

    萧弈意味深长地呛她一句。

    南宝衣被他呛得面红耳赤。

    她扭过头,沉吟片刻,忽然低头解开襦裙系带,大大方方地给他看肌肤上的淤伤,黯然道:“二哥哥,我已是不干净的姑娘了,这些都是楚怀南留下的印记。你若是嫌弃我,那咱俩和离就是,我不怪你。”

    她一向是个憋不住的人。

    有什么矛盾,恨不得当场就解决得明明白白,绝不能拖到第二日去,否则她夜里定然通宵难眠。

    楚怀南的事,同样如此。

    萧弈看着那些淤青,目光沉了沉。

    他坐到榻边,仔细替小姑娘解开襦裙和小衣小裤。

    还是白日里,窗外积雪澄明,照进暖帐里,将少女的一切美好都映照得明明白白,如肌如玉,清媚撩人。

    南宝衣羞赧地环住自己。

    萧弈拨开她的手,淡淡道:“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害羞什么?”

    说着话,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淤伤。

    说什么这伤痕是楚怀南留下的印记,他怎么瞧着,倒像是南娇娇自己摔的?

    他复杂地看一眼南宝衣。

    这小姑娘,莫不是把楚怀南讹上了?

    南宝衣扯过锦被遮住自己,奇怪道:“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你嫌弃我是不是?你嫌弃我你直说啊,凶巴巴瞪着我是几个意思?”

    萧弈问道:“娇娇如何得知,你与楚怀南有了肌肤之亲?”

    “我醒来时就在他的龙帐里了,再加上这些印记……”南宝衣羞赧地别过小脸,“我清晨醒来时,浑身都疼得厉害,那种感觉,就像是与你同房之后,所以我当然知道被楚怀南玷污了……”

    萧弈脸色黑了黑。

    他的技术有那么差劲儿嘛,竟然给南娇娇留下这种印象!

    他忍着不快,又把她从被窝里挖出来,握住她纤细凝白的脚踝,低声道:“给我看看。”

    “你不是看过了嘛!”

    南宝衣不悦地踹他。

    萧弈耐心哄道:“看另一个地方,乖,别乱动。”

    南宝衣立刻知道,他想看哪里。

    她咬住下唇,别过脸,忍着强烈的羞耻,被萧弈用手指细细检查。

    “疼……”

    她蹙着精致的柳叶眉,忍不住娇嗔。

    萧弈收回手,道:“你和楚怀南什么也没发生。”

    那里干干净净,从大小看,也不像是刚发生过情事的样子,除非楚怀南那玩意儿比牙签还小。

    南宝衣惊讶地睁圆了丹凤眼,心底浮现出一抹期盼:“当真?可是我的那些伤……”

    萧弈没好气地睨她一眼:“自己摔跤磕出来的淤青。”

    南宝衣:“……”

    成吧。

    少女的心情犹如拨云见月,终于翘起嘴角,黏黏糊糊地抱住萧弈的手臂,娇气地仰起头:“二哥哥走的这几个月,我可想念你了……你也不给我写几封信,你是不是没有想我呀?”

    萧弈这段时间听惯了军营的粗话,骤然被小姑娘撒娇说情话,只觉肉麻兮兮的,浑身都泛起了细密疙瘩。

    然而心底终究是愉悦的。

    他弯起嘴角,亲了亲她的眉眼:“每晚都曾注视雪山明月,想着我看到的明月,与娇娇看到的是同一轮,便觉得相思之苦也不是那么难熬。”

    南宝衣捂住嘴,丹凤眼笑成了细细亮亮的月牙儿。

    她勾住萧弈的脖颈,歪头道:“二哥哥在北魏可有遇见美人?可曾与将帅一起逛过花街柳巷?可有带什么小妖精回盛京?”

    “岂敢?”

    萧弈压着笑。

    南宝衣亲了亲他的下颌,一手笼着锦被遮掩身子,一手拉住萧弈的大掌,拽着他踏进屏风后。

    云袖与荷叶已经备好了沐身的热水。

    南宝衣泡进浴桶,乖巧地对萧弈招手道:“浴桶颇大,二哥哥也进来。你一路风餐露宿,泡个热水浴,可以缓解疲乏的。”

    萧弈挑了挑眉。

    这小姑娘,何时学的如此主动?

    然而美人盛情相邀,他当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男人坦坦荡荡地褪去细铠和锦袍。

    他生得高大,一踏进浴桶,香汤直接漫了出来。

    等他坐下去的时候,南宝衣整个被他圈在腿里,动弹不得。

    南宝衣扶着浴桶,纠结地盯着水下,可惜花瓣太多,她什么也看不清楚。

    萧弈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随手拂开花瓣,又稍稍站起身,哂笑:“娇娇看清楚了没有?可曾浮起来?”

    南宝衣:“……!”

    震惊!

    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她也是从宫里的老嬷嬷那里听说的,据说男人若是在外面偷了腥,那球球里面没了东西,泡澡时就会慢慢浮起来。

    若是没浮起来,则证明未曾偷腥。

    虽然不知道真假,但她还蛮想试试的。

    万一二哥哥背着她偷腥了呢……

    周末愉快

第242章 娇娇想不想要

    可是二哥哥竟然一早就知道她的目的!

    她死死盯着水下,俏脸蔓延开绯红,一时间竟然忘了别开视线。

    萧弈挑眉,干脆大大方方地站起身任由她看:“水里看不清楚,娇娇这样看,能看得更仔细。”

    他对自己的资本,一向很引以为傲。

    南宝衣简直无言以对!

    那东西就对着她的脸!

    她连忙捂住眼睛,浑身都烧红起来,娇嗔着骂道:“二哥哥好不正经,出去,你快出去!”

    “明明是娇娇自己请我来沐身的,却又要赶我出去……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怎么可能什么好事都被娇娇占去?”

    萧弈笑容懒洋洋的,重又坐进浴桶,试图将少女抱进怀里。

    南宝衣羞耻不已,抗拒着要往浴桶外面爬。

    萧弈轻而易举箍住她的后颈。

    开什么玩笑,都到了这种时候,他还能放她走?

    他在北魏时日思夜想,几乎快要憋不住了,好不容易叼到嘴里,若是放走了,他萧弈能把名字倒过来写!

    他的胸膛贴着她的细背,随手拣起玫瑰花瓣,温柔地贴到少女白嫩嫩的脸蛋上,在她耳畔俯首低语:“和娇娇玩过那么多种花样,却从没在浴桶里试过……娇娇想不想要?”

    他故意对着她的耳朵吹气,又热又黏,又暧昧。

    南宝衣宛如被巨鹰摁在爪子底下的小鸡崽。

    她欲哭无泪:“如果我说不想,二哥哥会放过我吗?”

    萧弈正儿八经地想了想,含笑回答:“不能。”

    ……

    四个时辰后,暮色四合。

    寝殿里,床帐低垂。

    南宝衣蜷在被窝深处,抱着个暖呼呼的汤婆子,睡得正酣。

    萧弈靠坐在床头,正翻看兵书。

    守在殿外的云袖与荷叶,迟迟不见里面的动静,着急的不行,只得轻手轻脚地推开殿门进来查看。

    萧弈翻了一页书,抬眸,勾着嘴角,竖起食指,对她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两丫鬟紧张不已,放轻动作走到屏风后收拾,却见这里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浴桶里的水泼洒出来大半,满地都是零乱的玫瑰花瓣。

    云袖蹲在地上捡花瓣,想象着自家姑娘和萧弈在这里是如何翻云覆雨的,忍不住红了耳根子,嘴角悄悄上扬。

    荷叶见她偷笑,也跟着偷笑起来,模仿着在殿外偷听到的话,正儿八经地低声道:“数月不见,娇娇又大了些……”

    云袖拿捏着南宝衣的调调:“过完年人家已是十六岁,当然比从前大啦!”

    荷叶眉飞色舞,意味深长:“哥哥说的,可不是年龄……”

    “哎呀,二哥哥好生讨厌!手拿开!”

    两个丫鬟捡起花瓣往彼此脸上扔,笑闹得直不起腰。

    萧弈在榻上听着,耳根子渐渐红了,警告般咳嗽一声。

    云袖与荷叶没敢再闹,笑嘻嘻地迅速收拾地面狼藉。

    两人终于退出大殿,原本蜷在被窝里酣眠的南宝衣,慢吞吞冒出脑袋,羞赧地朝帐外张望:“走了?乱嚼舌根,我看她们两个就是思春了,就该抓紧时间把她们嫁出去!”

    萧弈翻了一页书,淡淡道:“这两人举止太过活泼,还是让余味和尝心贴身伺候为好。”

    他一贯看不上南宝衣的侍女的。

    南宝衣瞄他一眼。

    这厮每次议论侍女,她都好害怕他会突然杖毙了她们。

    南宝衣娇气地挽住他的手臂,久别重逢的欢喜过后,眼尾悄悄染上了绯红:“二哥哥,皇嫂嫂死在了那场宫变里,阿弱被楚怀南的侍卫送了出去,应当平安送到你身边了吧?”

    否则,这狗男人也不至于安心地与她翻云覆雨。

    萧弈颔首:“靖王府被烧了,我把他安顿在了锦程街南家宅院。”

    “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楚怀南嫉恨二哥哥谋夺军权,一定不会放过你。他又莫名其妙给我封了个嫔位,我想起来就觉得恶心。”

    小姑娘花软玉柔。

    在旁边扭来扭去的,萧弈哪里还看得进书。

    他合上书卷丢到旁边,粗糙的大掌覆在她的后腰上,细细摩挲片刻,掀开寝衣慢慢滑上她的脊背,最后又把玩起少女的娇软。

    南宝衣嘤咛一声。

    她咬住下唇,难为情地望向萧弈。

    这厮手上没个正经,可英隽深邃的面庞上,却是思考正事的表情,看起来像极了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那斯文败类缓缓开口:“我欲诛尽南越皇族,彻底掌控这个国家。之后,以南越王的身份,回归长安,与她掰一掰手腕。”

    南宝衣知道,“她”指的是大雍皇后,沈姜。

    她信赖地靠在萧弈怀中:“二哥哥一定能赢。”

    萧弈亲了亲她的唇瓣,忽然变戏法儿似的从枕头旁边摸出一只锦盒:“从北魏带给娇娇的礼物,娇娇看喜不喜欢。”

    “你还知道给我带礼物?”

    南宝衣惊喜。

    她连忙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对白玉雕琢小山茶耳坠,莹润剔透,非常精美罕见。

    而山茶花又是北魏的国花,这份礼物,算是相当有地方特色。

    南宝衣欢喜得紧,撩开鬓发别到耳后,取下现在戴着的珍珠耳坠,温柔道:“二哥哥为我戴上?”

    萧弈笑着应好。

    小姑娘的耳朵又软又白,干干净净。

    他捻了捻她的耳珠,看着上面的耳洞:“娇娇一向怕疼,怎么当初钻耳洞的时候,未曾害怕?”

    南宝衣挑了挑眉。

    钻耳洞的疼,跟别的疼又怎么能一样?

    她振振有词:“知道疼过之后会变得更美,就不觉得有多么疼了。那份深厚真挚的期盼,二哥哥是不会懂的。”

    萧弈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忍着笑。

    他确实不懂。

    更何况在他眼里,南娇娇本来就很美,哪怕没有耳洞不戴耳饰,也仍旧很美,何必要去受那份痛。

    他拿起白玉小山茶耳坠,小心翼翼为她戴上。

    南宝衣取出掌镜,左右照了照,抬手捧脸,笑容甜甜:“果然,亮晶晶的珠玉宝石才能衬托出女儿家的美。”

    她说着,丹凤眼扑闪扑闪,忽然期盼地望向萧弈:“二哥哥,我今年都没有买过新首饰。往年,都是祖母和二伯母为我和珠珠置办的,现在她们不在身边,都没人帮我置办首饰了。”

    话里话外的暗示意味,那真是相当的明显。

第242章 不许上我的榻

    萧弈:“……”

    男人的凤眼漆黑深邃。

    他手中有六十万大军要养,南越的税收又有大半都落入了国库,手里可真是紧巴巴的,就连送给南宝衣的这对耳饰,还是和顾崇山逛北魏国都时,他提出来要买的。

    他说女儿家喜欢珠玉宝石,也喜欢远行的夫君为她们带回异地的珍宝,劝他一定要给南娇娇买些珠玉首饰。

    他当时手头已经相当紧迫,最后从顾崇山那里讹了一笔钱,才能给南娇娇买耳坠。

    如今小姑娘还想要其他的珠玉琳琅,那真是相当的为难他。

    南宝衣见萧弈沉吟不语,眨了眨眼,小心试探:“二哥哥,你是不是没钱啦?”

    萧弈回过神,淡淡道:“我看着,像是没钱的人吗?我既然娶了你,便不会让你比在娘家时过得差。不就是珠玉首饰么,娇娇想要,又有何难?”

    他这些年养兵,朝廷未曾给他拨过军饷。

    也是时候连本带利问楚怀南讨要了。

    他想着,揽住南宝衣的腰身,嗅着她颈间甜香,又开始蠢蠢欲动。

    南宝衣惊了惊。

    刚刚**几度,她那里还疼得厉害呢,这厮也太不知节制了!

    她急忙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努力地推拒:“二哥哥……”

    萧弈抬眸,哄她道:“给你订制十套头面,再买几匣子宝石和东珠。”

    南宝衣:“……”

    这厮太会哄人了!

    她考虑之际,殿外传来叩门声。

    是十苦有要事禀报。

    萧弈让他进来。

    隔着帐幔,依稀可见那肌肤黝黑的侍卫,经历了战场洗礼,看起来更加挺拔强健。

    他为难地拱手道:“主子,蜀郡的四十万大军已经陆续抵达盛京,为首的几名将领请您赶紧拨付军饷粮草,说您已经两个月没给军饷,他们随身的粮草也在路上耗尽了,如今就指着您呢。”

    “二哥哥果然是没钱了……”

    南宝衣的声音凉幽幽的。

    萧弈沉默。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他只得吩咐:“转告他们,两天之内,本王会支付双倍军饷。”

    十苦连忙退了出去。

    南宝衣嘲讽道:“我虽然没有行过军打过仗,却也知道拖欠军饷是带兵时的大忌。二哥哥,你刚刚还说要给我买首饰和宝石,想来都是诓骗我与你睡觉的。”

    萧弈挑着眉。

    他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是久别重逢,当然要哄着小娇娘做一些独属于他们两人的事,刚刚那几次,怎么够呢?

    他牵住南宝衣的小手手,轻轻捻着她细白的指尖,耐心哄道:“我既然答应给你买,肯定就会给你买……”

    南宝衣挣回小手。

    萧弈忍着欲念,耐心地哄她道:“给娇娇多买两匣子宝石,好不好?娇娇陪陪我……”

    南宝衣本就不大情愿与他同房,如今有了可以拒绝的借口,当然是不为所动。

    她垂眸,迅速看了眼萧弈的蠢蠢欲动,忽然起了玩心。

    她道:“二哥哥可还记得我的嫁妆?”

    萧弈眼眸微动。

    少女眼如弯月:“我的嫁妆价值连城,西蛮人屠城的时候,被我藏在了靖王府的地窖和库房里。拿它们支付军饷,绰绰有余……”

    “娇娇想与我谈条件?”

    萧弈口吻多了些冷静,可双手却没闲着,轻抚过少女洁白的脚丫子,又顺着脚踝,一路向紧致纤细的小腿腹延伸。

    南宝衣笑眯眯的,却抬脚踩到萧弈的脸颊上。

    她身体后仰,双手支撑着床榻,脚丫子死死抵着他的脸,不许他再靠近自己,笑起来蔫儿坏:“二哥哥离京的这几个月,我受了好些委屈,心里真是憋闷得慌。二哥哥如今有求于我,也该拿出些诚意不是?”

    “娇娇想要如何?”

    南宝衣歪头:“我拿嫁妆替你养兵,但你要乖乖听我的话,不许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对我动手动脚……你技术那么差,我一点儿也不喜欢。”

    萧弈:“……”

    羞辱。

    这是对他的羞辱。

    南宝衣笑意更盛:“你答不答应?”

    萧弈高高挑起墨眉。

    楚怀南那边,必定要先经过一番斡旋,倒不如先答应南娇娇。

    他点头:“成。”

    南宝衣瞬间笑弯了眼睛,伸出小手指勾住萧弈的手指:“言听计从,我指东你往东,我指西你往西,绝不反悔?”

    萧弈见她有兴致,也存了些哄她的心思。

    他道:“绝不反悔。”

    南宝衣乐不可支,激动地在拔步床里滚了一圈。

    萧弈他可是权臣大人啊!

    昔日孤绝清冷如巍峨高山的权臣大人,如今不仅成了她的夫君,还要对她言听计从,像小媳妇一样听话!

    南宝衣恨不能双手叉腰,站在全天下人面前哈哈大笑,宣告自己翻身农奴把歌唱!

    她终于乐够了,萧弈也终于耐不住了。

    他握住她的脚踝,眉眼幽深如墨,充满了欲念,哑声道:“娇娇……”

    “谁是你的娇娇,唤我摄政王妃!”南宝衣踹开他,嫌弃,“你别一碰到我就跟恶狗扑食似的,黏黏腻腻,弄得我又害怕又紧张,说不定被你吓得少活好几年呢。”

    萧弈强忍着,点点头:“成。”

    南宝衣又板着小脸给他立规矩:“以后除非我点头同意,否则你不许上我的榻,你要学着节制,听见了吗?”

    她真怕哪天,被这厮在闺房里活活折腾死。

    萧弈盯着她叭叭叭的小红唇,快要忍不了。

    他克制着翻涌的欲念,以举国而降的温顺姿态,哑声道:“哥哥全都答应,摄政王妃可以陪哥哥共度良宵了吗?”

    南宝衣正儿八经地摇摇头。

    她靠在床壁上,意味深长地扫了眼他那里:“你自己的问题,你自己解决。开始吧,我就在旁边看着。”

    萧弈:“……”

    晦暗的丹凤眼中,情绪翻涌如墨。

    他才离开多久,他单纯天真的小娇娘就学会了抽烟喝酒赌牌,甚至还坏成这个样子!

    若是被他查到是谁教坏她的,他定不轻饶!

    南宝衣轻咳一声,鼓起勇气,大大咧咧地直呼他的名字:“萧弈,你还在等什么?上手呀!”

    爆更大概是在二十九号

第242章 这贱人太不要脸了

    萧弈忍了又忍。

    他的小王妃嫌弃他,不愿与他共寝……

    偏偏他手头紧张,连军饷都得看她的脸色。

    自打娶了妻,他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萧弈撩起寝衣。

    他一边盯着南宝衣,一边被迫羞耻地自己解决问题,丹凤眼渐渐泛起猩红,眸色更是晦暗如深渊,仿佛要把少女拆骨入腹。

    南宝衣好奇地张望片刻,小脸微红。

    猛然抬头时,对上萧弈的眼神,她不禁颤了颤。

    他的眼神简直太可怕了!

    她默默回了被窝,将锦被拉过头顶,躲在黑暗里数羊。

    帐中传来他渐渐急促的呼吸,令她十分煎熬。

    也不知过了多久,帐中的动静终于停歇。

    萧弈哑声对殿外唤道:“水。”

    南宝衣悄悄卷起锦被一角,偷眼望去,萧弈的侧颜如平常般英隽冷峻,并没有因为她的不体贴不温柔而生气。

    她弯了弯嘴角,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

    次日。

    用早膳的时候,南宝衣把小碗递给萧弈,问道:“我要不要吩咐荷叶她们收拾东西,随你出宫回府?”

    “不必。”萧弈给她盛了一碗燕窝粥,“我让十言重新弄了块匾额进宫,已经把‘饮水宫’的匾额换成了‘摄政王府’。”

    南宝衣抱着小碗,惊讶:“咱们今后住在皇宫?”

    “娇娇不喜欢吗?”萧弈不以为意,随手摘了腰牌给她,“皇宫富贵堂皇,比外面住着舒服。有我的腰牌,娇娇若是想逛盛京城也可以随时出宫去逛,自在的很。”

    南宝衣:“……”

    她是嫌弃不富贵不自由吗?

    她是惊讶他把府邸搬到皇宫里啊!

    敢对皇宫登堂入室的,萧弈真可谓古往今来第一人!

    用罢早膳,萧弈去问楚怀南讨要军饷。

    对他擅自搬进皇宫居住的事,群臣敢怒不敢言,楚怀南摄于城外几十万兵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南宝衣带着婢女们重新收拾妆点宫殿,园林、外殿和寝殿皆都焕然一新,换上了华美奢贵的家私和各种奇珍异草。

    阿弱也被接进宫了。

    一岁多的小宝宝,粉雕玉琢,聪明腼腆,已经能颤巍巍地走上好几步,还会说“爹爹”、“娘亲”、“抱抱”等几个简单的词。

    荷叶等侍女们非常喜爱他,总围着他打转,小厨房更是十二时辰准备着牛乳和蛋羹,就怕他突然饿了。

    因为他特殊的背景,萧弈和南宝衣不打算公开他的身份,只对外称这是萧弈的儿子,生母刚生下他就撒手人寰,因此被南宝衣养在膝下。

    今日开春,冰雪消融。

    南宝衣坐在檐下吃茶,看着荷叶她们围着阿弱逗趣儿。

    云袖给她添茶,清秀的面庞上弥漫着不快,低声道:“荷叶是个糊涂的,小姐也糊涂了吗?那孩子是摄政王和其他女人的种,是庶长子,将来说不定要抢走小姐嫡子的一切……依奴婢看,还是尽早杀了,以绝后患!”

    南宝衣笑道:“我喜爱阿弱,将他视如己出。好云袖,你就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好好疼爱阿弱成不成?他只是个小孩子呀。”

    见云袖不乐意,南宝衣又与她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勉强让她放下毒杀阿弱的心思。

    云袖抱起红漆茶托,没好气道:“小姐就是太过心软……罢了,奴婢不管了,反正奴婢是不会喜欢那孩子的。”

    说完,悄悄瞄了眼南宝衣。

    她弯着眼睛笑。

    笑容又温柔又乖甜,令她的心头渐渐柔软。

    她不禁暗道,正因为小姐对人真心相待,才使得她如此死心塌地地跟在她身边……

    她别扭不甘的心逐渐平和,终于放下了对阿弱的敌意。

    云袖走后,南宝衣注视着对面游廊。

    一株桃花树枝桠横斜地探进游廊,桃枝上隐约可见早春萌芽的青叶,春阳被桃枝剪碎,在青砖上透落斑驳的光影,小宝宝穿着墨青小锦袄,正颤巍巍地努力往前迈步,去追逐因风而动的斑驳光点。

    少女的丹凤眼温柔似水。

    她既期盼阿弱快快长大,快快学好本领,将来回到长安为他的亲生爹娘报仇,又期盼时光走慢一点,让这刚出生没多久,就痛失双亲的孩子,在懵懂天真的童年里多待一段岁月,过得更开心一些……

    春风过境。

    南宝衣想起了温彤。

    皇嫂嫂是那么温柔的女子,如果她还在世上,亲眼看见阿弱会走路了,她该有多么高兴呀。

    她的眼角有些湿润,仰头望向碧蓝高远的天空,轻声呢喃:“皇嫂嫂,我一定会好好教养阿弱的……”

    午膳过后。

    荷叶抱着阿弱去偏殿睡觉,南宝衣正处理自己嫁妆单子,宫女进来禀报,说是皇后娘娘过来了。

    南宝衣搁下毛笔,莞尔:“请进来。”

    宋柔犹如众星捧月,被宫女们簇拥着踏进内殿。

    南宝衣仔细望去,这女人的肤色变的白皙通透许多,就连走路时的姿态,都比过去更加自信。

    想来,平日没少抹她送的那罐珍珠膏。

    算算日子,那罐珍珠膏也快要用完了。

    她起身笑迎:“什么风把皇后娘娘吹来了?”

    宋柔皮随她落座,沉声道:“萧弈在朝堂上,问陛下索要四年军饷,这事儿,你是知道的吧?四年军饷,整整四百万两雪花纹银,陛下去哪儿给他弄?!”

    南宝衣温柔地挽袖斟茶:“皇后娘娘,女子不得干政,这条规矩你是知道的,你为何要与我谈论这些?正因为我从来不过问二哥哥的正事,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称赞我贤良淑德。”

    宋柔噎了噎。

    她复杂地盯一眼南宝衣。

    这贱人太不要脸了,真的太不要脸了!

    谁称赞她贤良淑德了,盛京城里,就没有一个人称赞过她贤良淑德!

    宋柔憋着一口气,道:“军饷的事——”

    “嘘。”南宝衣抬起纤纤食指,漫不经心地竖在唇前,“皇后娘娘,后宫,不得干政。”

    宋柔胸脯剧烈起伏。

    她真想敲烂南宝衣的破脑壳儿!

    南宝衣仿佛没察觉到她的愤怒,淡定地将茶盏推到她手边:“娘娘今日过来,打算与我说些什么呀?”

第242章 把她赐给萧弈

    宋柔:“……”

    她倒是想说军饷的事,南宝衣给她说的机会了吗?

    萧弈那厮就是个军痞,在朝堂上耀武扬威,逼迫怀南哥哥拿纹银补贴他多年来养兵的亏空,可是他养的兵又不效忠于怀南哥哥,怀南哥哥凭什么给他养兵,这跟帮别的男人养女人有什么差别?

    又不是贱得慌!

    她想帮怀南哥哥,因此特意来找南宝衣,指望她能给萧弈吹一吹枕旁风,别叫怀南哥哥太过为难。

    她稳了稳心神,伸手覆住南宝衣的手背,温声道:“娇娇,你我都是伺候皇上的姐妹,你也不愿意看见皇上被萧弈逼得走投无路,是不是?

    “本宫知道,这段日子以来,本宫待你严苛了些,可那都是为了你好,更是为了咱们后宫姐妹的安稳。你若是对本宫不满,本宫愿意向你赔礼谢罪……”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

    南宝衣只觉好笑。

    她知道,楚怀南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可宋柔却比他拿得起放得下,当初楚怀南软禁太子府生了重病,宋柔甚至跪在她面前,求她帮帮楚怀南。

    那时她怜惜宋柔,因此帮了他们一把。

    可是换来的,却是宋柔和楚怀南的报复。

    这样的人,再如何向她赔礼谢罪,再如何跪在她面前哀求,她也不会心软分毫。

    南宝衣慢慢抽回手。

    她道:“娘娘错了,我从来不是你的姐妹,更不曾伺候过楚怀南。我南宝衣,是摄政王妃,是萧弈的女人。”

    “南宝衣……”

    “娘娘不肯承认也没有关系,我请二哥哥再写一封圣旨就是。娘娘以为呢?”

    宋柔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将掌心掐得血肉模糊。

    怀南哥哥因为萧弈拿玉玺自封摄政王的事,已是彻夜难眠哀伤难过,如果叫萧弈再写一封圣旨,怀南哥哥定然承受不住那样的打击。

    她只得勉强道:“好,本宫承认你是摄政王妃。”

    “娘娘一个人承认有什么用,我要娘娘昭告天下,我南宝衣是谁。盛京城里那些关于我水性杨花、爬楚怀南龙榻的谣言,也希望娘娘能够全部摆平。”

    宋柔闭了闭眼,忍了又忍,才终于点头:“本宫会保全摄政王妃的名节,那么军饷的事……”

    “我不会插手二哥哥的事。”南宝衣接过云袖递过来的珍珠膏,“虽然在正事上帮不了皇后,但这罐珍珠膏可以作为酬劳,献给皇后。”

    宋柔眼前一亮。

    她此行过来,也有问南宝衣讨要珍珠膏的意思。

    上次她赢来的那罐膏,已经见底儿了,疗效相当显著,连怀南哥哥都夸赞她这几日肌肤越来越白皙凝润,容貌也比从前光艳动人,甚至比从前更加愿意留她过夜。

    她欣然接过,仔细嗅闻,确定无误后才叫贴身女官收下。

    南宝衣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只含笑吃茶。

    “对了……”宋柔取出一封请帖,道,“为夫君开枝散叶,乃是为妻者的本分。因此本宫特意为皇上准备了开春的选秀,盛京城权贵家未出阁的女儿都会进宫参选。到时候,摄政王妃可以一块儿过来,帮本宫相看相看。”

    南宝衣应好。

    宋柔走后,荷叶好奇道:“别的女人,恨不能将夫君牢牢锁在身边,宋柔倒是大方,竟然愿意主动为楚怀南挑选美人充实后宫……”

    南宝衣轻抚过请帖,莞尔:“她才不情愿呢。可她是皇后,又爱极了楚怀南,因此才不惜以联姻的方式,帮楚怀南稳固朝堂。用情至深,虽然令人动容,可暗地里的手段却终究龌龊了些。”

    “说来说去,还是楚怀南自己没本事。如果他像咱们王爷那么强大,又何须用联姻的方式稳固朝堂?”荷叶笑着打趣,“小姐嫁了个值得的人呢!”

    南宝衣羞怯:“不许胡说……”

    “小姐心里定然偷着乐!”

    “荷叶你欠打!”

    主仆二人笑闹着,宋柔被宫女们簇拥着踏出摄政王府。

    女官看着她不辨喜怒的侧颜,小心翼翼道:“娘娘不必难过,您如今越发美貌,哪怕将来后宫美人众多,可是在皇上心里,娘娘定然依旧是独一无二的那位。”

    宋柔冷笑。

    她如今也算是看清楚了,怀南哥哥心里独一无二的那位,从来都是南宝衣,连左眼被毁都不计较,不是真爱又是什么?

    至于她,她只是被依靠,而不是被爱。

    但哪怕仅仅如此,她也甘之如饴。

    她驻足,回眸望了眼远处的摄政王府。

    真羡慕啊,羡慕南宝衣被萧弈深爱,被怀南哥哥念念不忘……

    她拿帕子,慢慢擦干净掌心掐出的血渍,淡淡道:“半个月后的选秀,务必要精心准备。西蛮的公主,应当能赶得上选秀吧?”

    “娘娘放心。”女官微笑,“听说西蛮公主是草原上的明珠,更是无数西蛮男人的梦中情人,容貌不比南宝衣逊色。如果娘娘在选秀宴上,把她赐给萧弈,肯定能分化萧弈和南宝衣的关系。”

    宋柔笑容发狠。

    她得不到爱情,南宝衣又凭什么能得到?

    英雄难过美人关,她不信萧弈面对热情奔放的西蛮公主,仍旧可以做到无动于衷,所以她希望萧弈能娶西蛮公主为侧妃。

    她尝够了爱而不得的滋味儿,南宝衣也应该尝一尝。

    黄昏。

    萧弈从朝堂回来,远远瞧见自家小娇娘坐在屋檐下,拿着一只圆滚滚的刺绣小老虎,跟阿弱说话:“这是老虎,它会嗷呜嗷呜地叫,是百兽之王,可凶啦!比你爹爹还要凶,嗷呜!”

    她张着细白小手,夸张地对着阿弱嗷呜。

    阿弱眼睛清亮,呆呆看了她半晌,突然笑了起来。

    南宝衣教得仔细:“跟我念,小、老、虎!”

    阿弱仰起头,噘起小嘴:“嗷呜!”

    南宝衣急了:“不对不对,是读,小——老——虎!”

    阿弱小嘴儿噘得高高,学得可认真:“嗷——呜——!”

    南宝衣:“……”

    没法儿教了。

    萧弈远远看着,薄唇噙着笑。

    他穿过游廊,行至南宝衣身边,一只手就将阿弱抱到怀里,一边拿小老虎逗他,一边道:“该请几个夫子进宫,教阿弱读书。”

第242章 宋柔非要跟她比美貌

    “他才一岁出头,连话都不会说,读哪门子书呀。”南宝衣不悦,“这么小就被逼迫用功,将来他会对学习产生严重的心理阴影。我到十岁才学认字,现在不也好好的?”

    萧弈淡淡地看她一眼。

    尽管他的眼神非常淡然平静,但南宝衣还是清楚地读懂了他眼里的鄙夷:“阿弱和你这种白痴怎么能一样”、“幸好阿弱没有南家血统”、“我们萧家皇族一向高贵机敏别说一岁识字就是三岁背诗那都不是问题”。

    南宝衣:“……”

    好受伤。

    给阿弱请夫子的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至初春时节,万物复苏,草木萌动,皇宫里的桃花粉蒸雾绕,灿如云霞,宋柔安排的选秀也在御花园正式拉开帷幕。

    才清晨时分,御花园就出现了不少权贵千金。

    鬓影衣香,环肥燕瘦,有站在牡丹花丛旁顾盼生姿的,有倚在桃花树下读书念诗的,有手摇团扇与姐妹们争奇斗艳的,余光却不约而同地望向远处凉亭。

    皇后娘娘和陈贵妃、南太妃,就坐在亭子里吃茶。

    她们期盼能被这些贵人相中,也能进入这九重宫阙,成为皇帝的女人,在后宫的史册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亭子里。

    陈宵雪吃了半块花糕,拿手帕按了按嘴角,不悦道:“选秀即将开始,南宝衣是不打算来了吗?明明知道时辰却还让我们在这里等她,真是脸大!”

    宋柔脸色同样不大好看。

    虽说请贴上是巳时开始选秀,但正常人都知道应该提前两刻钟过来,如此才算是尊重她这皇后,南宝衣迟迟不来,摆明了是仗着萧弈的权势,不把她放在眼里。

    南胭淡然吃茶,唇畔浮着轻蔑的笑:“狐假虎威的事,也不是她干的头一遭了,你们惊讶个什么劲儿?”

    说着话,两个十四五岁的妙龄少女结伴而来。

    她们鼓起勇气,对宋柔等人福身行礼:“臣女庄夏(庄秋),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宋柔笑容温婉:“起来说话。”

    陈宵雪介绍道:“庄夏和庄秋,是姗姗的小姑子,她特意引荐给娘娘的。两个姑娘是庄家的嫡女,仔细教养长大,很擅长琴棋书画。”

    她口中的“姗姗”便是昔日靖王府的庶女,楚珊珊了。

    楚珊珊被老靖王妃沈姒嫁给看守城门的小官,那小官也算走运,在楚怀南发动的那场宫变之中,亲手打开城门放了陈猛的十万大军进城,立下了汗马功劳,被楚怀南提升做三品大员。

    因此,庄家的女儿也有资格参加这场选秀。

    宋柔微笑:“两位妹妹容色过人,陛下见了,定然会喜欢。”

    两姐妹害羞地对视一眼,庄夏恭敬道:“我和妹妹加起来,也不敌皇后娘娘美貌动人。娘娘不仅腹有诗书气自华,肌肤更是白如凝脂,美的可谓惊心动魄。”

    众女下意识望向宋柔。

    宋柔垂眸喝茶,唇角噙着笑,大大方方地任由她们打量。

    陈宵雪惊讶道:“还真是!娘娘近日越发美貌,不知用了什么良方?可能告知臣妾?”

    “本宫哪里用过什么良方……”宋柔矜持地摸了摸脸蛋,“许是近日吃住舒心,又不怎么晒太阳,因此才养出一身好肌肤吧。”

    庄夏脆声道:“人人都说摄政王妃南宝衣殊色倾国,臣女虽然没有见过她,但臣女觉得她比起娘娘,定然差了一大截。天底下,再没有女子比娘娘更加美貌!”

    这话,令宋柔相当舒心。

    她对陈宵雪娇嗔道:“你好姐妹的小姑子,可真会贫嘴!”

    “说的都是事实,怎么就是贫嘴呢?”陈宵雪笑道。

    宋柔笑意更盛。

    其他参加选秀的姑娘,也都聚集在亭子里,争相吹捧宋柔。

    南胭坐在旁边淡定喝茶,看着她们将宋柔吹捧到天上,又想起南宝衣的容色,不禁嘲讽低笑。

    宋柔跟南宝衣比什么不好,非要比美貌……

    真是找虐。

    此时,摄政王府。

    南宝衣坐在西窗下,还在不紧不慢地梳妆打扮。

    她听着远处老夫子的读书声,随手戴上一支掐金丝嵌琉璃小金鱼流苏步摇,担忧道:“阿弱天天听老夫子念书,我真怕他将来长成一个书呆子,就像我四哥那样。”

    荷叶跪坐在她身侧,用螺黛蘸水,仔细为她勾勒出两弯婉约清丽的月牙眉:“奴婢瞧着,小公子听书时手舞足蹈的,很是活泼,大约不会成为书呆子。”

    南宝衣想了想,压低声音道:“你没事儿时,想办法把那老夫子支走,别总叫他一天到晚念经似的读书。偷偷带阿弱去园林里走走,让他看一看春天是什么模样,看一看枝头的桃花和雀鸟是什么模样。”

    荷叶点点头。

    南宝衣对着菱花镜左右照了照。

    少女云髻花颜,肤白胜雪,连她自己看了都觉得赏心悦目。

    荷叶笑嘻嘻打开锦盒,取出一对碧玺耳坠:“王妃昨夜和摄政王闹了半宿,奴婢和云袖在外面听得真真切切。今晨伺候王妃洗漱的时候,奴婢就察觉王妃眉目多情、小脸润泽,比前几日都好看呢!”

    南宝衣被她说得面红耳赤,连忙轻轻掐了她一下:“不许多嘴!”

    荷叶笑着躲开,又道:“王妃今日戴这对碧玺耳坠好不好?”

    “不戴那个。”南宝衣从匣子里,宝贝般取出萧弈送她的白玉雕小山茶耳坠,“戴这一对。”

    荷叶揶揄:“奴婢从未见过这对耳坠,定然是摄政王才送给王妃的。王妃今日戴出去,是想让秀女们都看看摄政王是如何宠爱您的吗?不知羞……”

    “荷叶!”

    南宝衣脸红心跳,连忙跳起来去追打她:“我早晚把你嫁出去,看你还碎嘴!”

    荷叶笑着稳住南宝衣,仔细为她戴上耳坠。

    每每看见摄政王宠爱自家姑娘,她心里可高兴了,因此忍不住总想念叨两句,可是自家姑娘脸皮实在太薄了呀……

    至巳时,御花园的选秀即将开场。

    楚怀南和一些皇亲贵胄相继到场,就连萧弈也被请了过来。

    娇娇那必须是压轴出场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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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介绍:
南宝衣自幼锦衣玉食娇养长大,没想到所嫁非人,落了个家破人亡的凄惨下场。重活一世,她咬着小手帕,暗搓搓盯上了府里那位卑贱落魄的养子。只有她知道,看似落魄的少年,终将前程锦绣,权倾天下。她一改娇蛮跋扈,对未来的权臣温顺谦卑百般奉承,可惜他如高岭之花,始终对她爱答不理。她终于心灰意冷打算另抱大腿,那凶名赫赫的权臣,突然雷厉风行地废了她选中的夫君,还倚在绣榻上,慵懒地朝她伸出腿,“娇娇过来,我给你抱……”【1v1,双洁,甜宠】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