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庞贝城
火焰肉眼可见的柔和下来，被柴安平逼得不得不归还记忆的河流借机冲破了他的封锁，开始跟那些扎根下来的花粉激烈对抗起来。
不过十几根没法收回去的长矛让它有些力有不逮，哪怕能力相克也很难收复失地。
柴安平才不管双方打成什么样，反正记忆回来了，看起来青鸟也找回了说话的记忆……
他逐步收敛起神纹，在他失去控制的时候，脚下的法阵已经层层嵌套了十几层！
好家伙！
这一来一回，怎么感觉他还赚了不少……
谢谢生活！
它教会了我太多！
熟稔地拎起青鸟的后脖，起身离开。
“毛要掉了啊，要被拔光了！”
柴安平笑了笑，把祂收进自己的怀里，扑腾的小鸟才算是平静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片花海，应该也是某种情绪力量的具现化，只不过比起悬空岛来说还要强大的多，能力主要是迷惑，可以攻击人的心神，要不是有世界符文保护我，恐怕咱们已经成为那片花海的园丁了。
至于河水，隔断了扩散的花田，而且就能力来看，可以去除身体和精神的负面状态，两者明显是克制的关系，除此以外，这条河作为代价还会夺走别人重要的记忆。”
而且这东西还挺会挑，直接就抢走了他有关拉克丝的记忆。
这不得把它全家都给鲨了？
柴安平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休息了一阵，期间等来了黑默丁格的第七次联络。
坐标增加数：0
“这次奥恩的方位竟然没有半点角度的变化，难道祂也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困住了吗？”
这倒是个好消息，嗯，没错。
再度踏上诡异的旅程，很长一段时间柴安平都没有再遇到之前那么危险的情况。
第八次联络，奥恩的位置仍然没有变化，这下柴安平就基本确认了奥恩陷进去的事实了，毕竟连他都差点着了道，更不用说是奥恩了！
一人一鸟往前赶路，前方的景色莫名的正常起来，就连天空看起来都澄澈起来，看起来就跟现世一样。
越过一道山脉，前方出现了一片广袤的平原。
青草丰茂，还有羊群在四周悠闲地啃草。
而在草原的中央，有一座环形墙壁围起来的城市。
隐约可以看见里面宽阔的街道和规整的建筑。
“看起来很像是人类风格的建筑……”
如此正常的风格在第五深度里却显得无比怪诞荒唐。
柴安平视线足够好，还能看到蚂蚁一样的人在走动。
人？
顺着草原上车辙压出来的道路来到城墙底下。
守卫在墙头上的卫兵对他们的到来欣喜若狂。
“是外来的旅人，新的！新的！”
“快去禀报陛下！”
整座城市好像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活了过来，街道上行人架肩接踵，全都跑来围观他们的到来。
他们的长相跟符文之地人类一模一样，穿衣风格古朴各异，说的语言也千奇百怪，但却相互理解无碍。
“外来的旅者，请看看这里！”
“来这里喝杯甜酒吧？”
“请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的脸上带着欣喜和好奇，就好像一个与世隔绝的桃源之乡突然迎来了客人。
这样一座鲜活的城市，每个人都善良本分、热情好客，笑容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对生活的热爱。
一队吟游诗人因为他们的到来临时更改内容，开始讲述起这座城市的故事：
【啊、啊，被神遗忘的庞贝城，从什么时候开始，是不是连星星都不再为他闪烁？
可怜的庞贝城~孤立在世界的边缘，再也没有人能找到他。
脚下的草原没有边际，远方的山永远无法抵达。
这里没有通往外面的路，从没有人能够离开。
啊、啊，被神遗忘的庞贝城，是我们犯下了不可饶恕之罪？
可是我们友爱、谦恭、善良。
侍奉神明，效忠国王。
街道干净整洁，神庙香火鼎盛。
啊、啊，庞贝城啊庞贝城，神明是否看见你的泪水流成了穆干河？
啊、啊，请您看看庞贝城里虔诚的信徒，穆干河里也有我们的泪水。
哪怕一眼！
哪怕一眼！】
悲伤的歌声搭配着欢快的曲调，不显突兀，让人觉得乐观又豁达。
但柴安平和青鸟却突然沉默了下来，青鸟想说些什么，但张开嘴就又合上。
“两位外来的旅客，请跟我来，国王陛下想要见见你们。”一队卫兵从王宫里赶来，穿着黄色的绸缎软甲，为首是一个扎着马尾、英姿飒爽的年轻女人。
“我叫夏洛特，是王宫的卫队长官！”
柴安平思索片刻之后答应下来。
他试探性的和夏洛特交谈起来，问起她的出身和家庭，她能很流利的回答出来，只不过内容早已背离了常识十万八千里，她却毫无察觉。
比如问她出生在哪里，她会说自己突然出现在街上，然后成为一对中年夫妻的孩子。
再比如问她的年纪，她会说才27岁，然而她担任宫廷卫队长官的时间都远远超出了27年！
要不是夏洛特笑容真诚而且柴安平和青鸟知道这里的诡异，常人根本不可能相信这种荒谬的说辞。
一番交谈下来，柴安平隐约知道了真相。
事实上，他在看到庞贝城的居民时就有了这个猜测……这并不难猜，因为青鸟也一眼看了出来。“对了，夏洛特小姐，庞贝城以前有来过旅人吗？”柴安平问道。
“嗯……有的！”
夏洛特回答：“不过每次来的人间隔时间都很长呢，有时候几百年都见不到一个！而且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来到庞贝城的，反而会说一些奇怪的话。”
“奇怪的话？”
“大家都听不懂啊，还有的想要攻击居民，冲击王宫，像你们两位温和的客人才是我们欢迎的对象。”
柴安平心里起了些波澜，轻声问道：“那些人后来怎么样了？”
“大部分在大吼大叫之后就突然消失跑掉了，估计那就是他们进入庞贝城的办法，可惜不愿意跟我们分享呢！
伤害居民的人会被抓起来，不过庞贝城没有审判人的法律，所以大多是压到草原上赶走，禁止他们再进城。”
柴安平越听越不对劲，后背上都冒出一层细汗。
“庞贝城没有审判罪人的法律吗？”
“因为大家都相亲相爱、相互体谅理解，怎么可能会引起法律纠纷啊！”夏洛特感慨道：“很早以前，好像还有法律，但到现在就只剩下一个概念了。”
柴安平由衷赞美：“厉害。”
夏洛特惊讶道：“难道你们那里法律很严苛吗？”
“嗯……只能说不同地方有不同的特色。”
“那也很厉害！”
不是，您不用特地夸回来……
柴安平忍住一口老槽，含笑应了下来。
第651章 什么叫做打探情报？
怪话指的是什么？
难道是说出了这座城市的真相？
柴安平尽量让自己避免说一些危险的话题，等到快到王宫的时候，夏洛特才开始提醒一会儿国王可能会提问的问题。
“国王陛下宽厚亲民，你们找遍历史书都找不到比陛下更贤明的国王了，所以不需要紧张，就算说错了话，陛下也不会怪罪你们。”
等到他们熟悉起来，才提起正事。
果然，哪怕是宫廷的卫队长官也毫无锋芒可言啊！
柴安平在心里暗自感慨，这里的人心灵根本没有阴暗面，比乌托邦还要和谐有序。
宫墙下卫兵格尽职守，宫女在走廊尽头探头探脑偷偷打量，可以隐约听见她们相互取笑的声音。
一路过来，柴安平还没发现一个长得丑或者老态尽显的人，哪怕是中年人，也往往是魅力值拉满。
“前面就是陛下的居所了，请容我通禀一下。”
几分钟之后，顺利进到了宫殿，这位传闻中贤明的国王陛下正在旁观一位画师画画。
柴安平打量了一番这位国王陛下。
发现他的长相跟佛耶戈有点像，但气态可比佛耶戈那个恨天恨地的情种好多了，白色的头发柔顺，皮肤富态有光泽，脸上时常带着满足的笑容。
看起来简直连国王都不像了，反而像是个闲适的富家翁。
“欢迎你们的到来！”
国王缓步坐回王座：“我是庞贝城的国王，加略特·庞贝，冒昧将你们请进王宫希望没有耽误你们的时间。”
一套偏随意的问候礼节下来，柴安平发现这位庞贝国王有点不同。
首先是言谈举止没有半点违和感，哪怕是他问些自相矛盾的问题，他也能逻辑自洽或者直接否定。
加略特问起有关外界的事情，询问柴安平外界现在流行什么服饰、有什么出名的人物和大事件，他说以后在广场上举行晨会的时候可以讲给国民们听。
柴安平挑了一些德玛西亚和皮城的事情，还顺带帮迦娜宣传了一波光辉事迹，给祂在异世界也发展发展信徒。
国王听完颇受震动，显然是被如此亲和的神明给惊到了。
再联想一下庞贝城信仰的神明，只能说是不能细说。
画师将加略特·庞贝面见柴安平的画面用写实的笔触记录下来，这将被挂到王室的展览厅。
画作完成之后，国王陛下领着柴安平欣赏了一番，便开口邀请柴安平在王宫里享用晚宴。
柴安平略微推迟，随后答应下来。
离开之后，青鸟从他的怀里探出头来，低声问道：“我们还在赶时间，怎么答应下来了？”
“这个国王有点不对劲，我看了之前走廊上的浮雕，每一任国王的模样都跟他很像，但他却说自己刚继任十几年。
如果他是夏洛特那种情况倒也正常，但他能很清楚的说出其他任国王，很难说是不是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
如果这个国家存在一个了解真相的人，你不觉得国王的可能性很大吗？”
“唔……”青鸟沉思，“可是我们还得关闭两个领域的联系啊！”
“在进入这个国家之后，黑默丁格的通信就再也没有响起过，要么是这个地方的时间很神奇，要么就是信号已经被屏蔽了。
如果是以上的情况，不论哪种我们该做的都不是直接强闯出去。
第一、时间对我们来说已经不重要。
第二、要是连约德尔人的通信都被截断，我不认为我们可以轻易找到出路，还不如在庞贝城里找找线索。以免一头撞上什么陷阱。
能在精神领域里维持这么大一座城市，这个地方的主人肯定比花海还要恐怖，我可不想去触霉头。”
“你说的也有道理！”青鸟顿时深以为然：“救人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咯！”
侍卫将他们带到一座偏殿里休息，还给了他们可以自由出入王宫的腰牌，再柴安平没有过多要求之后，就直接离开，连留下防备的人都没有。
这让柴安平不由再次感慨庞贝城的人性纯良。
“对了，你刚刚怎么把我的名说给那个国王了？”
青鸟听完柴安平的分析之后，忽然回过神来急声追问。
“嗯？怎么了？”
“你明明知道这个世界背后有个强大的统治者，要是出了事，不是正好让祂找我麻烦？！”
“嗨呀，我只是说说而已，怎么会把我的行为归咎到你身上？”
青鸟幽幽道：“那些古老的存在可不讲究这些，也许哪天突然想起我跟祂的理念不同，就直接跑来跟我打架……”
柴安平呐呐无语，片刻后才说道：“这其实是好事！”
“嗯？！”
“你看，符文之地那么危险，这能帮助你时刻保持警惕。”
“……我的主意识早就平安活了几千年了！”
“好了好了，咱们还是趁现在出去探探情报吧。”
柴安平起身离开偏殿，凭着腰牌直接出了王宫，在庞贝城有一座图书馆，也许他能在里面发现蛛丝马迹。
“按照夏洛特的说法，这座图书馆跟庞贝城一样古老，庞贝人和谐的社会创造出了不少精品的文章和书籍，都会收录在里面。”
青鸟闻言也有些意动：“主意识喜欢收藏，要是时间足够，可以把那些书记下来就好了。”
“有机会再说吧。”
柴安平不知道这座城市存在了多久，也不知道它究竟诞生了多少传世的瑰宝，但如果可能的话，他想帮这些被困住的人备份，也让符文之地的人知道，除了班德尔城以外，还有这样一座城市！
沿着街道上的指示牌来到图书馆，相比起热闹的集市，图书馆就显得冷清了许多，基本上很久才能看见一个人影。
看来即使是乌托邦，喜欢看书的人也不多啊……
当然，也可能是这些人早就看腻了图书馆里的书。
柴安平在门房那里登记了信息，就获得了进入的资格。
根据门房提供的信息，偌大的图书馆里只有一位管理员，如果是想要借阅图书，需要向他进行登记。
柴安平走过石质的长廊，墙上的宝石散发着朦胧的青光，抬手推开图书馆的大门，一股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
明亮的灯光下，一个银发尖耳的少女正端坐在木桌前，静静看着手里的书。
她的双眼深邃令人不由自主的沉迷，让人不由自主忽略了那些高大的书架以及在书架间跳跃的小精灵。
柴安平浑身一震，立刻明白过来自己一头撞进了人家的老巢。
草！（一种植物）
第652章 少女的身份
少女穿着一身白色的制服，衣袖和衣摆都绘制有方形的海浪波纹。
她只是抬头仔细打量了几眼柴安平，就又低头专心的看书，不知道是没把柴安平放在心上还是无所谓。
柴安平心脏如鼓捶，看见少女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这位存在的位格可比花海和河流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没有第一时间将他们消灭是个好消息，从庞贝城的风格能看出来这应该不是风女口中那种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混沌派。
而且祂显然是毋庸置疑的真神，拥有强大的神格。
柴安平试着沟通：“你好，我们不小心闯入了这个地方，请问可以让我们离开吗？”
寂静。
少女恬静的面容十分美丽，纤细洁白的手指轻轻翻过一页，没有说话的打算。
柴安平眨了眨眼，难道这位大佬也沉浸在角色扮演里？
或者是要求自己也遵守自己在庞贝城的规则？
他决定再试探一下，既来之则安之，堂堂愤怒继承者，参上！
带着躲起来的青鸟走进藏书区，柴安平入眼第一本：
《精神海起源》
我超！
有点想看是怎么回事？
再看第二本：《窥视恶魔》
行了，柴安平都不需要再看第三本，知道这是坐在前台身份不明的故意朝他抛出来的诱饵！
看来自己会进入到庞贝城，也不见得单纯是意外！
他随手拿下《精神海起源》，书封上绘制着奥瑞利安·索尔的虚影，深邃的瞳孔令人恐惧。
“……”
要是一个没见过龙王真面目的人拿到这本书，他可能不会有什么感觉，但偏偏柴安平就知道奥瑞利安长什么样！
透过书架打量了一眼少女，祂仍然没有反应。
柴安平便静下心翻开书页，整本书随之变得沉重起来，隐约间似乎有呼吸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呼——”
文字变成沉重的力量，阻碍他看见书上的内容，直到他激活愤怒本源，这股阻碍才逐渐消失。
书上开篇用古老的文字写着：
【宇宙中本不存在精神海，自混沌中诞生的生灵精神与**融合为一，内外隔绝，互不影响。
以混沌中第一位出现的主宰奥瑞利安·索尔开始，直至自然神灵从朴素的力量中醒来结束，精神之海开始从物质领域之外生根发芽。
在混沌之外，物质之中诞生的每一颗灵魂都与之息息相关并帮助精神海洋迅速壮大。
起初，生灵们用‘思维殿堂’来称呼它，认为那里集合着生灵所有的隐秘，在思维殿堂仍可被观测的时候，奥瑞利安·索尔说……
殿堂是一体的。
即，精神海是一体的！】
柴安平屏息翻过第一页，像是在窥探着不知多少万年前的秘密。
【当符文之地上的生灵越来越多，思维殿堂逐渐开始变得臃肿不堪，它长成了一朵扭曲的花朵，早已质变的能量外泄给现实世界造成了不少麻烦。
生灵难以启齿的阴暗面以这种方式重返现实。
于是奥瑞利安·索尔与我决定一同携手对思维殿堂进行改造。
索尔预见到了未来，祂说天上的群星也将诞生智慧生灵，现在的思维殿堂只是初生的萌芽，当时的我并未相信，但仍然同意了索尔的改造方案。
那是一段对于我来说也足够漫长的岁月，在改造的过程中，思维殿堂逐渐朝向奥瑞利安·索尔预言的方向发展，连我们也无法控制，于是奥瑞利安·索尔开始称呼它为‘精神海’。
精神海在奥瑞利安·索尔架设的体系下诞生出新的规则，这让祂十分欣喜，并保留了这些不知是好是坏的变化。
从这时开始，我发现精神海已经开始反向影响物质位面。】
书上记载的内容来源于一位古老神明的手书笔记，话语朴质无华，但字字句句都令人震撼。
书上的“我”是谁？
柴安平不由遐想，能够跟奥瑞利安·索尔近乎平起平坐，一同完成这样庞大、无法想象的奇迹，这或许是游戏里未曾提及的大佬。
他贪婪的阅读后续的内容。
写书的主人记载了不少搭建精神领域时的隐秘，也记录了一部分精神海变化的规律，对照着这本书，柴安平发现能对照上自己在第三、第四深度的发现。
这说明这本书很可能是真的！
他真是很喜欢这些大佬们喜欢记录生活的习惯，不然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让他获悉如此隐秘的历史？
可惜的是书里没有对自身的过多描绘，反而对奥瑞利安·索尔多有赞扬，隐隐将其视为长兄。
长兄？
柴安平心头一跳。
因为担心没有看第二眼的机会，柴安平一口气把书看到了最后。
最后整个精神领域在奥瑞利安·索尔以及作者的手中终于初具规模，开始能够自我演化、良好的与物质领域交互，但这本书的作者隐隐表示了对这个领域的担忧。
奥瑞利安·索尔不愿意为这样一个鲜活的世界设上框架，限制它的发展。
但精神力量的来源无穷无尽，如果最终压过了物质领域怎么办？
索尔则认为，精神领域的诞生本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这是自混沌外诞生的有序，是物质世界的补充，两者不是谁势大过谁就会摧毁这层关系，而是牢固的共生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合上书页，柴安平呼吸沉重。
窥密的兴奋。
知密的紧张。
他飞快扫了一眼书架上的书，从名字上确认基本都是自己需要的内容，于是便抽出第二本走向前台。
期间黑默丁格制作的方位仪没有响起一次。
“你好，我想借阅这本书。”柴安平尝试扮演一个正经的借书人。
少女闻言终于抬起头，柴安平才发现少女的眼睛并不是黑色，而是深幽的紫色，而且泛着星点一样的清冷瞳光。
祂的皮肤白皙透明，隐约能看到如同神纹一样的血脉纹路。
“之前看的那本书，你感觉写的怎么样？”
祂的声音空灵悦耳，又带着些许毫不掩饰的玩味。
少女的这句话是在告诉他，祂并不是庞贝城里遵守规则的凡人。
柴安平诚实回答：“很厉害！”
“很厉害？”
少女的嘴角细微的翘了起来，祂前所未有认真地盯着柴安平的脸，接着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轻声说道：
“谢谢，那是我写的。”
柴安平的脸色一时间非常精彩。
第653章 我跟奥瑞利安·索尔相交莫逆！
柴安平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写这本书的作者比精神海还要古老，要说是面前的少女未免也太违和了。
“您与奥瑞利安·索尔相交莫逆？”
少女坦然点头：“可以这么说，尽管已经有数千年未见，但现在不如不见。”
“……”
这种事情真的很担心被忽悠啊！
柴安平还是感觉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会有跟奥瑞利安·索尔地位相近的存在？
哪怕是完全体的恶魔，在祂眼里也不过是蹒跚学步的孩童啊！
“冒昧请问您的尊名？”
“在这之前。”
少女打断了他的问询，起身邀请他一起游逛图书馆。
柴安平总感觉祂的视线一直在看自己的定律硬币。
“这座图书馆藏着世界上所有被隐藏的秘密、所有被掩盖的文学典籍，是我利用留在精神领域里的后门生成的建筑。
不得不称赞的是，人类作为新世纪的主导生命，将精神领域开拓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每个深度如此瑰丽的色彩大多都是由人类赋予。
在更早之前，这里是一片灰色，哪怕死亡也毫无特色。
众神隐匿，不单单是因为星灵降世，也是因为这个世界逐渐没有了祂们的位置。
神明大多被自己的力量所局限，狭隘、无知又狂妄，祂们是这个世界自然孕育的果实，除了幸运以外，很难说还有其他任何优点。
包括星灵也是如此，狭隘又可悲，注定要被世界和历史扫进垃圾堆里。”
少女从架子上取下一卷羊皮纸，打开来看了两眼又递给柴安平。
上面用图文描绘着远古时星灵与众神的大战。
柴安平在露露的图书馆里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少女多看了他两眼，在精神领域里，生灵的情绪变化很难躲过祂的侦测。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费德提克告诉你的？”
“呃……不是。”
“那家伙总是喜欢待价而沽，玩弄人心，喜欢看着人跌入泥潭再用烧红的铁钩子把人吊起来。
如果不够满意，祂也不介意再把人踹进去。
我不一样——”
少女重新拿出一张羊皮纸递过来，“我更喜欢强取豪夺！”
柴安平眨眨眼睛，打开这一张羊皮纸。
看了一会之后，他陡然激动起来：“这是在精神海里保持自我的办法？！”
“没错，正是你想要的，对吗？”
少女客套的笑了笑，紫色的双瞳流露出一股慑人的气魄：“费德提克等着你去求祂，好收取足够的报酬，那我就先下手为强，哪怕免费送给你也不是问题。”
原来这就是强取豪夺吗？！
这分明是富婆的降维打击！
柴安平忙不迭说道：“感谢您的帮助！”
“这不算什么，你也可以把它当成对你探索精神领域的嘉奖……已经很久没有人能给我提供乐趣了，你勉强算一个。”
少女扭头继续往前走：“需要我为你解惑吗？”
“是的。”
柴安平从善如流，自己探索精神领域为的不就是这个嘛……
“‘精神海’是奥瑞利安·索尔取的名字，祂在最初就已经看见了精神领域现在的模样，这个方法也是祂推演出来。
想要在海洋上扎根，除了自身需要一定的重量，你还需要一根‘锚’。
羊皮纸上记载的，就是锚的制作方法。
你锚定了本质，精神海就无法再轻易改变你。
然而对于纯粹的恶魔而言，锚是无用的，因为祂们本质就是精神海，是精神海活化后的象征，用海水做成的锚终究还是海水。
接着就又衍生出其他的问题，你，一个凡人，却意外掌控了愤怒本源，所以你的本质与恶魔截然不同。
你该庆幸足够幸运，至今还没有被恶魔的意志侵蚀殆尽，或许是这顶王冠在保护你？”
既然自己探索精神领域一直在这位大佬的眼里，那祂知道定律硬币的特殊就再正常不过了。
柴安平没有多想行窃预兆的问题，他若有所思说道：“精神海的危险在于同化，所以我如果想要接触它，就需要先用锚为自己存档，剥离它对我的同化。”
“存档？”少女笑了笑：“你理解的挺不错，但仍然不准确，锚就是这个秘术最准确的形容，如果只是存档的话，那么你接触精神海之后跟你预先准备的存档还有任何关系吗？
不过你的后一句话说对了，锚的核心作用就是剥离精神海对你的同化。”
祂挥手招来一本巨大的书籍，那几乎像是一扇门。
“这是精神海从出现到现在的变化，前半部分可观测，后半部分则借助了神秘学领域的密仪。
这本书可以告诉你发展到现在，精神海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
柴安平用炼金触角接住。
少女顿了一下，随即放弃继续往图书馆深处走。
“这里的书可以任由你看……嗯，还是由你来自己选择吧。”
柴安平眼睛一花，他们就回到了起点，少女悠然坐回座位：“在给予了你如此多的恩赐之后，接下来让我们来展开一场更加愉快的谈话——
告诉我，你的这枚启迪系符文从何而来，又为什么会跟你如此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柴安平苦笑，这两个问题他一个也答不上来，总不能说自己在盗版网页上填了一份问卷，就稀里糊涂得到了这枚世界符文吧？
不过在见识过少女的风格之后，他决定做一个尝试。
或许这可以帮助他揭开穿越的真相。
“如果您要问的话，我只能告诉您我也不知道它从何而来，因为我本身也稀里糊涂，这枚符文的用法也是自己慢慢总结出来的。”
少女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深邃的紫色双瞳盯着他头顶的冠冕。
“首先，启迪系符文有一部分跟命运牵连很深，而你这一枚……尤为奇怪，它为你掠夺了很多人原本的命运轨迹，将这些注定伟大的命运转化成这顶冠冕。
这已经超出了它原本的能力。”
掠夺了别人的命运？
柴安平砸了咂舌，说是窃取了别人的气运是不是更合适一些？
真是想不到定律硬币竟然是因为这个生成的……
“这枚符文偶尔在我脑海中传来声音时，确实也出现过‘改良版’的字眼。”
“……”
少女闻言幽幽瞥了他一眼。
改造世界符文？
强化世界符文？
这不就代表着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吗？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做到这种事情？
“所以你仍然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祂问道。
柴安平点头。
少女忽然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看来祂也不是全然放弃了反抗，真是有趣……”
“您已经知道赐予我世界符文的人是谁了吗？”
“答案就在这座书库里，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可以试试自己寻找。”少女又暴露出自己的恶趣味，“从古至今，那么多的怪物和奇葩，究竟谁有能力做到这种事……真是令人好奇呢。”
柴安平嘴角微抽，要说一点都没猜到那是假的，甚至结合少女的态度和话，他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不过这个猜测还需要自己去慢慢验证。
当下他更好奇的还是少女的真正身份！
他问道：“书库里也有关于您的真实身份吗？”
“当然……不过那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少女收敛笑容，双瞳微亮，神性悄然弥散。
“虽然只是一道子意识，但你可以称呼我‘娜迦卡波洛丝’，至于我自己，更喜欢被人称为胡子女士。”
“咕噜……”
柴安平忽然很羡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酣睡过去的青鸟。
这消息也太吓人了吧！
谁能告诉他，芭如人信仰的神明为什么会这么牛？
而且在他面前的竟然还只是一道子意识！
看看怀里的青鸟，再看看神性恢弘的少女……
迦娜，你已经输祂太多！
（*娜迦卡波洛丝的位格有被我刻意拔高，当然也可以当成合理推测
第654章 第五深度的中心区域
——娜迦卡波洛丝，自混沌中诞生的第二位存在，与奥瑞利安·索尔形态最为相近的生物。
这是柴安平后来在书库里发现的秘密。
在返回皇宫参加晚宴之前，柴安平还记挂着自己此行的任务。
娜迦卡波洛丝的子意识干脆把一枚信标送给了他，通过信标，柴安平可以在精神领域里迅速抵达庞贝城，算是把庞贝城当做一个临时的小根据地，可以进行补给和休息。
夜晚，柴安平借着夜色离开。
青鸟窝在他的头发里，回望这座隐藏在精神领域里的乌托邦;“胡子女士真是伟大，能够在精神领域里开辟出这样的乐土。”
柴安平闻言笑了笑，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赶了很久的路，头顶上虚假的繁星终于扭曲消散，又变成了精神领域里那混沌一样复杂的颜色。
黑默丁格的信号传输过来，方位仪发出嘀嘀的声响。
“数据更新了两次，看来庞贝城里相对的时间流速又不一样。”
虽然精神领域里面没有时间的概念，但有思维的快与慢，类似所谓的“子弹时间”，时间本身没有变化，只是人的感受变了，所以才会认为时间变慢了。
这样一来，柴安平以后看书的效率就会高出数倍！
“估计是娜迦卡波洛丝的影响……祂对精神领域有着非同寻常的了解。”
在离开之前，这位意蕴着“永恒运动”的古老神祗还给他提供了一张第五深度的地图，不过因为大多数地方一直处于变幻中，所以地图上显示的只有一些“支柱”，它们基本上无法移动，是整个深度重要的枢纽。
“奥恩的方向……在中心！”
地图是二维的，所以对照起来有些艰难，因为在第五深度就连冥河都冲天而起，所以柴安平很难找到参照物。
柴安平都怀疑是不是娜迦卡波洛丝临时随手画的……
不过有了这张地图，总归是让他们的行程安全了许多，避开了标注的危险区域，逐渐逼近了第五深度的中心区域。
随着他们的靠近，冥河的存在感逐渐强烈起来，亡灵的哀嚎声都隐约穿透过来，悬空的浑浊河水浩浩汤汤，一眼看过去几乎遮蔽了大半边的天幕，十分震撼。
浮空岛星星点点的分散四周，密密麻麻。
漆黑、皲裂的荒原上燃烧着妖冶桃红的火焰，还有一些扭曲的参天大树，生长出繁茂的树冠，一头又一头的怪物藏在里面，只露出一颗狰狞的脑袋，看起来就像是大树的果实。
而这些还仅仅只是第五深度中心区域的冰山一角，无数生灵在内心产生的怪物在这里都获得了生存的土壤。
柴安平燃起全身的神纹，让自己进入愤怒化身的姿态。
左手的气息盖住全身，让他伪装成一头本地的恶魔。
当然，因为力量的本质太过高等，他还是不可避免的惹来了许多窥视。
就像是刚进入第五深度一样，一些灵智底下的怪物前仆后继朝他扑来，搞得他不得不经常检查储物空间，避免捡破烂导致满仓。
而像那些恐怖的大树，则是睁着无数颗猩红的巨大眼球，死死盯着他，没有动手的打算。
“奥恩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走到这种地方来的？！”
柴安平有点蛋疼，在中心区域的每一秒钟都让他倍感煎熬，冥河传来的哀嚎声本身附带着一种魔力，会不断影响他的心神。
而且那些怪物越来越毫不掩饰的恶意也让他寒毛炸立。
青鸟已经从柴安平的头上滚了下来，怂了吧唧的缩进他的怀里，连头都不愿意往外伸。
那画面看多了，晚上都能做噩梦！
柴安平作为司机兼座驾，不得不硬着头皮往里闯。
又走了不知道多长的时间——黑默丁格的联络又断开了！
柴安平跟着方位仪最初注定的方向来到冰原，森寒刺骨的寒气直接落在人的精神和感知上，完全没有给人抵御的可能性。
冰原的尽头，是一条深不可测的裂缝。
向下逐渐变得深蓝、漆黑的冰层就像是一张半开的大嘴，散发着**裸的恶意，似乎要将任何进入的东西全都吞噬。
柴安平用火焰隔绝落下的雪花，站在深渊面前，面色凝重。
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就是艾尼维亚魂灵归宿的地方……
也是奥恩所在的位置！
他自然不知道，奥恩凭借着自己打造的装备，甚至在路上寻找材料重新锻造，不断苟活，最终凭借着一根属于艾尼维亚的翎羽终于找到了姐姐的位置。
“要下去吗？”青鸟终于探出头来，满脸写着不想下去。
“来都来了。”
柴安平按下祂的鸟头，纵身一跃！
寒风呼啸扑面而来，犹如一把把冷厉的冰刀刮在脸上，柴安平身上的火焰明灭不定，随着他的到来，冰狱深渊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这种玄奇又真实的感悟让柴安平知道，这趟旅程一定要分秒必争！
愤怒本源的火焰随着下落都逐渐被压制，显然深渊底下的能量已经不会弱于他现在掌控的愤怒本源。
更不用说整座深渊这么庞大的体量究竟积攒着多少能量。
“咔嚓……咔嚓……”
周围的冰层不断传来碎裂的声音，在墙体后面似乎有某种节肢生物在爬动，传来渗人的声音。
“格雷西，你能把这些冰都烧化吗？”青鸟试探性的问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柴安平无语，“等会要是被冻住，我能解冻脱困就谢天谢地了……”
“说的也是呢！！！”
青鸟欲哭无泪，这种情况下，就算是祂的主意识来了也绝对不好使！
柴安平慎重的减慢了下落的速度，从进入雪原到现在，他都没有让一片雪花和寒冰触碰到自己。
精神世界里没有真正的雪花，那么这些凝聚成这些冰雪的情绪有多冷寂就可以想象了……
柴安平很担心自己一触碰到这些冰块，就有可能被这些凝实的情绪冲成傻子。
“希望人没事……”
一百米，
两百米，
三百米……
光线逐渐被冰层吞没反射，头顶只剩下一道微不可见的细线，那是他进入时的大裂口。
深蓝色的冰块里涌动着**的恶意，随着柴安平的目光落下，它们会生出感应，自发变成各种各样的幻象，在冰面上演绎出一幕幕惨剧。
冥河传来的惨叫，随着裂缝的层层反射、震荡，反而越来越大声，人类死亡之前最后的悲鸣犹如魔音一般想要钻入柴安平的脑袋。
不一会，就有一枚定律硬币的表面出现了裂痕。
“不妙啊……”
柴安平用指腹摩挲着那枚定律硬币，在心里估算着自己还剩下的时间。
“奥恩，你这家伙难道真这么能抗？”
他思绪翻转之间，仿佛看到一头在上路翩翩起舞的羊，嘴里唱着低沉悠扬的歌谣，锤子飞舞……
“sorry，羊羊我啊，是真的能抗！”
这该死的既视感！
第655章 冰渊
继续下落，柴安平发现了一座外伸的平台，天然的冰崖上生长着繁盛的冰花，在冰花簇拥的中央，放置着一口透明的冰棺。
在冰棺的前方立着一块界碑。
上面写着【冷漠是人心的一座大山】。
地底没有风，但冰花丛独自摇曳着簌簌作响，像是窃窃私语。
柴安平的视线落到界碑上，上面的文字悄然融化，随即又浮现出另外的字眼：
【你好】
柴安平：“……”
这是哪家医院跑出来的医生？
柴安平：“你好。”
神似墓碑的石碑上再次更换了文字：
【你愿意救救我吗？】
“你是谁？”
“你在哪里？”
柴安平后续的问题没有再引起界碑的变化，他皱起眉头，察觉到了一丝危险，转而看向那具棺椁，上面纹刻着奇特的图案，此时正朝外喷吐着白色的霜气。
“冷漠是人心的大山，界碑上已经刻着问题的答案，但怎么感觉不论答应还是拒绝，都很凶险？”柴安平心里思索，这玩意是死是活都难说，要救他如果需要他去替换呢？
他没有急着做出回答，也没有直接离开，因为已经看见了问题，离开也意味着他的答案。
而像是“我该怎么救你”本身也代表了一种答案——我想救你。
四周的气温随着他的思考越发降低。
“所以说连‘迟疑’都不行吗？”
“真是够任性的，我又不是你的爹，你凭什么道德绑架我？”柴安平喃喃自语，他凝视界碑，振声道：“我还要救千千万万处在危险中的普通人，你能不能好心给我让让路？”
界碑：……
文字逐渐消失，沉寂的冰棺突然发出一声“咚”响，白色的棺盖挪开数寸，小孩的哭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救救我，我好冷！”
因为哭声太过渗人，柴安平都被吓退了一步。
对于幼崽哭声无法控制的悸动，是每种生物共有的特性，于是他贴心的朝缝隙里灌入大量火焰。
“冷？爷给你烤烤火！”
冰棺里再次传来凄厉的哭声，一只青白色的小手攀上棺沿想要从冰棺里爬出来，柴安平硬生生用凝实的火焰大手把它重新按了回去。
“精神小伙就该待在他该在的地方！”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小孩凄惨的咆哮，又一只手攀上棺沿。
柴安平陡然感觉到一双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刺骨的寒冷透过愤怒神纹几乎冻结他全身，尖锐的冰霜逐渐在他的体表蔓延。
恍惚间，冰花漫天飘飞起来，晶莹的花朵闪烁着浅蓝色的寒芒，像是无数锋利的刀片朝他刺来。
“啊！”
柴安平大喝一声，此前在面对有灵之河时意外增长的力量再度爆发，赤红色神纹将脚下的法阵全部填满，激荡的烈焰将他包裹其中，让他化身火焰巨人。
他踏步上前，破开眼前锋利的碎芒，一脚踢碎旁边的界碑，左手同时伸向冰棺。
脖子上传来的力度越发强大，柴安平冷哼一声，手掌用力抓住冰棺的棺盖，将其缓缓盖合。
“救救我……救救我啊！”
小孩的半截手掌逐渐被棺盖夹住，柴安平却没有半点松懈，反而越发用力的推动棺盖，在小孩的惨叫声中，冰棺再度发出一声“咚”响，内里的机关又彼此嵌合了。
两截断裂的手掌“啪”一下掉落进冰花丛里，浅蓝色的血液洒了一地。
“所以说啊，外面的世界那么危险……就好好的待在棺材里不好吗？”柴安平用已经被冻僵的左手拍了拍冰棺，大大松了口气。
小孩的声音比魔力低语还要恐怖得多，幸好棺盖合上之后声音就消失了，随之消失的还有被勒住脖子的窒息感。
他摸了摸脖子，上面仍然残留着印记，摸上去手掌都感觉刺痛。
没有去拾取小孩爆出的“装备”，柴安平忽然感觉一阵狂风从冰渊底下吹了上来，无数的冰花再度飞旋起来。
柴安平刚想蹲下抵住地面，结果低头却发现自己此时分明是站在半空中！
突出的冰崖只是一个瞬间就彻底消失不见了踪影，只有两截断开的手掌失去支撑正继续往下落……
狂风来得快去得也快，柴安平刚靠近冰壁想要避风头就停了。
“这……该不会是以为我在欺负小孩吧？”
这种突然的变化根本没有给他任何的先兆，要不是身体还残留着刺骨的寒冷，恐怕柴安平真会以为自己只是遭遇了一场幻境。
“人心冷漠，冷暖自知，我劝底下的各位好自为汁，不要像刚刚的小屁孩一样胡搅蛮缠！”柴安平嘟嘟囔囔再度动身，“问的都是些什么狗屎问题，碰瓷的人还怪别人冷漠？社会风气就是你们这帮坏逼带坏了……”
不知有多深的冰渊寂静无声，在狂风消失之后，就连那些窸窸窣窣的冰棱也仿佛静止了一样。
没有人能回答柴安平的问题。
“你这是诡辩！”
但声音却突兀而诡异从柴安平背后冒了出来。
柴安平霍然回首，背后是一面光滑的冰壁，碰巧将他的后背映照了出来——
他的后背上正驮着一块开裂的界碑，碑面上长着一张嘴巴，嘴巴的四周刻满了一颗颗冷漠的眼睛，视线透过冰壁牢牢锁住柴安平。
草！
视线对上的场面太过惊悚，柴安平很难按捺下那瞬间的悸动感。
“你试图用少部分人的过错，来掩盖绝大多数人真实的内心！就算没有人碰瓷，没有人构陷，这座冰渊也不曾消减！”界碑用尖利的声音尖叫道：“这里的每一块冰，都是人类内心的罪！”
柴安平按了按剧烈跳动的心口，听见界碑的话有点无语，他思索了一会说道：“人心本来就是多样的，一个男人也许是个阳光暖男，也许是个虚情假意的中央空调，也许是个漠不关心的死人脸，你不能因为一个人的性格就给人定罪。
还有，你能不能从我身上下去，怪恶心的。”
“嘶——”
界碑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柴安平会从这个角度反驳它。
一时间它有些上下两难，物理意义上的。
如果柴安平辩不过它，它就会进一步侵蚀柴安平的身体和精神。
但这家伙压根就不跟他硬抗，而是另辟蹊径，否认了人心冷漠是过错的结论，所以这算是谁赢了？
柴安平见它不动弹，心里越发恶心，接着说道：“你说这座冰渊就是人类恶念的凝结，那你不就是精华之一？如果你那么痛恨人心的冷漠，怎么还不自杀？”
“人类……人类才是源头！”界碑咬牙切齿：“我只是其中诞生出来，发誓要报复这一行为的东西！”
“谎言！”柴安平毫不留情戳穿道：“你之前分明还跟那个死小孩一起想要袭击每一个进入冰渊的人！”
“诡辩！诡辩！”
界碑大声尖叫着，但仍然不可避免的缓缓从柴安平后背滑落。
在最后的机会里，它大声质问道：“你说你要救千千万万的人，但进入冰渊分明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你是在拿无数的生命在冒险！”
“所以呢？”柴安平反问：“关你屁事？”
第656章 冰渊的底端
虽然说奥恩搞出的事情有他一部分责任，但归根结底是奥恩犯下的过错，他是来收拾麻烦的人，哪里需要被一块破石头问责？
界碑尖叫着坠落深渊，只在柴安平的后背上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
犹如荆棘划过的伤口遍布，锋利的冰蓝寒芒和愤怒神纹针锋相对，彼此谁都消灭不了谁。
柴安平缓缓呼了一口气，努力习惯这具身体传来的痛楚。
幸运的是，界碑的伤害直接作用在了他的身上，没有导致定律硬币的破碎。
“哪怕战而胜之，也会留下疤痕……所谓的‘冷漠’就是这种东西吧。”
这座无边无际的森冷冰川，当然不只是代表着淡漠的精神聚合，但显然将这种精神的特质运用的淋漓尽致。
青鸟担忧的看了看柴安平身上的伤势，只是初次遇敌就让柴安平变成了这副模样，这个地方确实难以想象的凶险。
启程继续往下，冰层开始独自散发深蓝幽光，明明从外界根本看不到的光芒，在亲身抵达之后，却能借此看清周围。
陡峭的崖壁上也随之开始出现一座座冰雕，大多是一些表情痛苦、淡漠的人头，密密麻麻的排布在两侧，在幽光的透射下，神情阴森恐怖。
柴安平眼前幻象丛生，各种各样的场景和情感交织钻入他的内心。
大多数是这座冰川组成的一部分，其中甚至闪过威廉爵士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外孙后那张失望、痛苦的脸。
他的熟人们悉数登场，就连远在比尔吉沃特的厄运小姐都冷笑着送给他一颗子弹。
“幻象对我的影响倒是很小……”
柴安平心里暗自评估，按照冰川的深度来说，这些幻境显然是比那口冰棺还要危险的东西，由这些冰雕集体催生，本身是一种极其高等的法阵。
不过因为他这人本身对这种幻境的抗性已经点满，而且定律硬币也尤其擅长抵御这种冲击，所以在柴安平感受里，这些幻境还不如死小孩的哭嚎声。
顺利通过。
再往下看时，终于看到了这座冰狱深渊的底部。
底部空间像是一个倒扣的漏勺，因此反而空间大了许多。
“这是……”
柴安平中断下落，在冰渊的最底下，竟然是一面平滑如镜的冰湖，哪怕他悬在空中，也能透过冻住的湖面清晰看见自己的身影。
巨湖横跨了整座冰渊，因此看起来几乎广袤无边，向远处看去，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在冰湖的边缘，是无数人形的冰雕，沿着边缘排列了大约三圈。
冰雕姿势各异，有些是背对冰湖、神情惊恐想要逃离，有些是跪倒在地、虔诚祈祷，有人肢体残破，有人厮杀争斗……
一阵狂风袭来，柴安平眼前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那同样是一座光滑的冰湖，散发着奇异的光芒，尽管面积不及面前这座的千分之一，但画面中的某些细节吸引了柴安平的注意。
他看见了湖畔凝结高耸的深蓝冰堆，丽桑卓正在里面沉睡。
他看见了湖面中央忽然出现了一只硕大无比的紫色眼球，竖瞳顷刻间就占据了整面冰湖，散发出死寂的气息。
虚空之眼！维克兹！
柴安平对这座封印了虚空的冰湖早有耳闻，在游戏里也看过画师绘制的图片，画面跟眼前闪过的景象别无二致，但那股寂灭的气势，可不是笔触能画出来的！
“难道我脚底下的冰湖，就是封印了虚空入口术法的神秘源头？”
他对于精神领域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这个猜测恐怕就是真相了！
在精神领域里，虚无、散乱的力量都能回应祈祷，更不用说这样一座力量宏伟的冰湖。
那一闪而逝的画面也很有意思，丽桑卓沉睡是因为喀涐涅洛斯，那么现在弗雷尔卓德整块大陆都被分离了出去，喀涐涅洛斯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还留有这么危险的炸弹呢？
目前看来，维克兹仍然在肆无忌惮的窥探着符文之地，没看到喀涐涅洛斯有什么手段……
符文之地的神祗虽然强大，但并非全知全能，而且虚空的力量就连龙王都不怎么了解，喀涐涅洛斯察觉不到也属正常。
收回思绪，获悉了一部分冰湖的秘密，柴安平更加没有贸然落下。
万一封印是冰湖的固有能力之一，那他要是不小心被镇压，估计拉克丝就可以守活寡了……
柴安平开始逐步向下探索，试探摸索冰湖可能具有的规律。
有一说一，愤怒本源实在不擅长这种细致活，而且在第五深度柴安平也没有炼金魔力可以驱使，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向下。
寂静的深渊，因为柴安平的到来，开始具备某种活性。
一根又一根横向的冰棘无声穿出，逐渐遮蔽天空，就像一张大嘴缓缓闭合。
柴安平打量了几眼，确认不会因此断绝后路才继续向下摸索。
意外的，他竟然没有从镜湖上感到任何的危机感，只是随着湖面上他的影像逐渐变大，他感觉自身的某些情绪正在被抽离。
即将被这座庞大的冰湖吸走！
柴安平抬手，用指背轻击冠冕，主动激活冠冕的防护效果，让冠冕代替自己承受压力。
“咔嚓……咔嚓……”
一枚又一枚定律硬币随之开裂。
片刻后，柴安平终于踩在了镜湖的边缘，脚下倒映的身影跟他一样低头，这时他才发现映照出来的影像既没有五官也没有头上的那顶冠冕。
因为冠冕的保护，所以湖面才最终没有夺走自己的脸？
柴安平若有所思，心里也松了口气。
虽然这座冰湖的位格高到难以想象，但他的冠冕还能给他提供一个临时的庇护所……
“那么……那两个麻烦的弗雷尔卓德古神会在哪里？”
在一望无际的冰面上，想要找到祂们两个，简直就是大海捞针令人绝望。
“这就交给我吧！”
青鸟这时候冒出头来，也真难为祂没有被冰湖影响。
“这座冰湖确实是现世里神秘学重要的象征之一，我有秘法可以对它造成影响！”
那感情好！
不过柴安平还是追问道：“为什么我刚刚举步维艰靠近的时候你不出来帮忙？”
青鸟缩了缩脖子：“我刚刚被影响进入幻境里头去了，梦见主意识嫌我太吵要把我卖了，真是太可怕了！”
这可真是……可怕啊。
柴安平想想自己一路见到的幻象，一时间心情复杂。
第657章 灵镜的指引
“咳咳！”青鸟清了清嗓子：“如果我的发现没错的话，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魔镜魔法、魔镜占卜、相当一部分的封印魔法还有探查、破妄魔法的源头全都来自这片冰湖。
神秘的源头，孕育了无数神奇力量的奇迹……
幸运的是，这座冰湖看起来并没有产生自主的意识，或者诞生出秉持祂意志的使徒，本质上祂与精神海应该没有什么区别。
通过一些神秘学特定的符号，应该就可以让冰湖产生回应，当然因为我们身在精神领域，所以每个符号都需要有相应的变形，句式也需要更改……”
青鸟一边夸夸其谈，一边跳下柴安平的身体，落到冰面上，打了个寒颤。
灵活的翅膀在冰面上勾勒出一个又一个图案，冰蓝色的光芒逐渐亮起。
“真实的灵镜，永远纯净的圣灵啊，我祈求你的帮助。
我用永远晶莹的冰霜向你祈求，
用内心最后的净土向你祈求，
请你指引我正确的方向，找到迷途的羔羊，困厄的凤凰……”
随着青鸟的吟唱，冰湖上的冰蓝光芒越发耀眼，很快一根根发光的冰柱浮现在两人面前，光芒闪烁。
周围的冰雕逐渐复苏，活动着僵硬的关节，低声诵念着这座冰湖的尊名。
氛围逐渐变得庄严肃穆。
冰雕们缓步跪下，十指交叉放在胸前，面容虔诚圣洁。
青鸟疲惫的停下诵唱，绘制铭文的那只翅膀羽毛掉了近一半，全部变成了冰碴子落进了冰湖里。
“踩着光柱前进吧，那里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柴安平慎重的把青鸟抱进怀里，踏步前行。
因为青鸟的仪式，一路过来，他除了看到无数跪伏的冰雕，就没有再遇到任何危险。
行走中，他思索着青鸟嘴里对这片冰湖的称呼。
真实的灵镜！
纯净的圣灵！
是不是代表着这座冰湖本身的存在并没有倾向任何的善与恶？
不同于来时冰渊无数的危险，这座冰湖虽然坐落于冰渊之底，但却未必是冰渊的核心和根基。
又或者，祂只是永恒无情的映照着一切情绪，只是某些无法拭去的东西逐渐留了下来，并演变成了如此庞大的冰川。
顺着轨迹向前，柴安平看见了一面竖立的冰镜。
四方的镜子边缘遍布着锋利的荆棘，中间却是纤薄犹如蝉翼的镜面。
从几近透明的镜面看过去，看见的不是对面的景色，而是断层的雪层。
柴安平凝神看去，只见在一座冰窟的洞口，奥恩的双腿被冻结成了冰块，任祂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最后只能绝望的扑倒在雪地里，而在洞窟的最深处，一枚晶莹剔透的水晶蛋静静躺在祭坛上，看起来几乎就像是装饰品。
祭坛上绘制黑色与紫色交织的回旋铭文，相互缠绕犹如狰狞的魔鬼，但又透出一股诡异的和谐与凄美。
“呼，看来就是在前面。”
柴安平长舒了一口气，迈步走进镜面中。
光滑的镜面荡开一层涟漪，下一瞬间，他就消失在了原地。
……
“沙沙……沙沙……”
意识逐渐涣散的奥恩忽然听见了声响，那是在寂绝的雪域里，犹如雷霆一样的声响。
但其实只是踩碎积雪的脚步声。
祂努力抬起头，接着跟年轻人的视线对上。
“早上好啊，奥恩。”
“……”
奥恩神情复杂，最后松了口气似的卧倒在雪地里，祂已经到极限了。
柴安平没有再去打趣奥恩，而是开始检查他的伤势。
尽管不是现实里的身体，但第五深度具备伪物质法则，体现在身体上的伤痛，一定程度上就能反映曾经遭受的折磨。
此时奥恩全身破破烂烂，一身铁甲千疮百孔，身体血痕遍布，肩上还有一道贯穿伤。
但最麻烦的还是祂此时冻结住的双脚。
堂堂冰霜之母喀涐涅洛斯的孩子，竟然有一天会栽在冰上面，真是古古怪怪没有脑袋。
奥恩的双腿已经被这些诡异的冰彻底同化，连一丝血肉都没有留下。
“帮我砍断吧……”奥恩咬牙道。
“除了砍掉，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啊！”柴安平吐槽道。
在精神领域里断肢虽然不至于也让现实里的自己瘫痪，但影响仍然是存在的，尤其对于奥恩这种强大的古神，直接就代表着神魂遭受重创。
柴安平挥手招来雷霆断刃，看得奥恩两眼发直。
在祂眼里，雷霆符文化成的刀体简直是世界上最美的艺术！
能够被这把刀截肢，或许是我的幸运……
祂脑子里莫名其妙浮现出这种念头，随即又暗骂自己哪里冒出来的犯贱想法。
柴安平干净利落的挥刀，奥恩闷哼一声，终于脱离了这些冰块的控制。
“这些是灵性之冰，我被抓住了心灵上的破绽，代价就是我的双腿……”奥恩一边解释，一边开始就着身边的材料给自己打造两条趁手的假肢。
“嗯……”
柴安平用刀戳了戳，确认自己一路走过来也踩到过两次，不过没有给自己造成太多麻烦。
不过奥恩这随时随地打装备的能力还真是让人羡慕啊，跟点读机一样，哪里不会点哪里！
“艾尼维亚就在洞窟的最深处！”
奥恩一边取出一片冰晶羽毛交给柴安平：“既然你已经来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这条命在没有救出艾尼维亚之前，还不能轻易地死掉。
所以，拜托你，格雷西！
我只能拜托你，把艾尼维亚从这个该死的世界带出去！”
柴安平扯扯嘴角，不由分说弹指将海克斯相斥弹珠弹在奥恩额头上。
“砰！”
坚硬的羊头不为所动。
奥恩：？
柴安平：……
虽然知道黑默丁格提供的道具对他们两个可能没用，但看见这一幕突然感觉很有喜感是怎么回事？
“咳……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奥恩在柴安平的注视下，忍住了询问为什么朝他脑门弹弹珠的问题，转而说道：“那就先来点好消息吧。”
“黑默丁格的脱离手段，对你来说不管用，所以你暂时还可以留在第五深度。”
奥恩两眼一瞪，柴安平这家伙竟然想把祂先送出去！
祂怒声道：“这倒确实是个好消息！”
“而坏消息是……”
柴安平一拳砸在奥恩的脑门上，愤怒本源全开下，奥恩直接一头撞进雪堆里，整个人都被埋了进去。
“你这个莽撞的家伙，将继续关系着皮城数百万人的性命！”
第658章 奥恩的考验
等到柴安平将真相告诉奥恩，奥恩恍惚间似乎回到了遥远的时代——
那时祂还拥有着虔诚的信徒，那些淳朴、勤奋的孩子最终因为祂的狂妄独断，最终全部死在了祂与沃利贝尔的争斗中。
昨日重现。
奥恩的心灵再遭重击，寒冷的灵性之冰再度向他的身体蔓延。
柴安平漠然的挥刀一记又一记斩开奥恩的身体，将他与灵性之冰隔开。
这是奥恩永远无法释怀的梦魇，也是祂即使成为锻造之神，位格仍然拘束于“雪原三子”的原因之一。
神性之血泼洒冰原，奥恩沉痛的低下自己的头颅。
刀剑加身不及这段记忆的万分之一痛苦。
“你还要自怜自哀到什么时候？”柴安平毫无温情的冷笑，“准备继续重复你那种窝囊的人生？
当个无能的缩头乌龟？
或者是再向我求救？”
一个个问题直击奥恩的内心，让祂越发痛苦。
祂流下泪水，双手抓握住染血的冰雪，嘴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声。
柴安平知道奥恩已经来到了岔路口，一个祂自己无意识下把自己逼到的悬崖边缘。
越过去，祂的未来将无比光明。
但一旦失败，等待祂的将是越发漆黑的深渊，束缚着祂不得解脱。
现在对于奥恩来说，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到第五深度已经无关紧要。
祂需要做的，是一个选择。
柴安平不再停留，收刀转身向着冰窟走去。
挥刀时，奥恩的血液被他划出一条显眼的血线，就像将他们直接隔开，一瞬间就变得无比遥远。
……
“为什么要这么刺激祂？”
离开后青鸟不解的问道。
柴安平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说道：“首先不得不承认的是，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不愿意奥恩继续当一个不稳定的炸弹，这是我的私心。
另外，这是祂命中注定要面对的困境，洞窟里的艾尼维亚要是知道为了救祂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定也会感激我做出了这种选择。”
青鸟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不再计较这件事情。
幽深的冰窟里只剩下轻微的脚步声。
柴安平感觉自己就像走在一头巨兽的咽喉里，凄冷的隧道散发出无形的恶意，倒立的冰棱折射着诡异的光。
“这里的灵性正在激增……越往里，灵性就像大海一样，令人窒息！”青鸟突然炸毛。
“灵性？”
柴安平问了一声，他自己修行的体系并不讲究所谓灵性。
“或许这里是冰湖统治下的一个能量节点，又或者是灵性无规律的聚集，但很有可能因此导致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灵性会催生神秘，而如此庞大的灵性则会诞生奇迹！”
柴安平闻言慎重起来。
一路来到冰窟的尽头，青鸟已经被洞窟里海量的灵性影响的几乎无法呼吸，看起来神志不清，整只鸟软泥一样瘫在柴安平怀里。
柴安平神情严肃，在他前方百米左右，就是艾尼维亚在精神领域里最后的留存！
或许以往的轮回，祂也是一如这样躺在这里，等待着回归的时刻。
而现在，没有了轮回之力的帮助，祂或许永远就将成为这里冻结的一部分。
他记下祭坛上纹刻的繁密铭文，心里生出许多玄妙的感悟。
“果然是跟轮回有关的力量。”
随着他的靠近，洞窟开始出现了神奇的变化：
坚冰闪烁起耀眼的光芒，他头顶上仿佛蔓延出了一条星河，五彩斑斓的灯光氤氲着磅礴的能量。
虚无的半空逐渐浮现模糊的虚影，动人的乐声穿过时间长河，重新出现在这座小小的冰窟里。
歌者身形缥缈，周围弹奏乐器的人翩翩起舞。
无数的灵性奔涌沸腾，将艾尼维亚的冰晶蛋团团包围，并逐渐转变成高贵的神性。
“伟大的神灵，即将诞生！”
歌者高声歌颂，六位身穿蓝白祭祀服装的虚影出现在祭坛各个角落，他们扭动着肢体，朝着艾尼维亚的蛋抛洒下各种珍贵的粉末。
根本分辨不出他们与这些粉末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
柴安平不由得停下脚步，心神大受震撼。
当初他曾亲眼见证喀涐涅洛斯的复苏，但现在眼前的景象给予了他同样的震撼！
在如此神圣的景象中，一面银色的小镜从祭坛中央缓缓升起。
柴安平瞬间头皮发麻——青鸟这个乌鸦嘴，刚说这座冰湖没有诞生意志，那现在在他面前的是什么？！
银镜将一切异象收纳其中，刹那间，海量的灵性与神性全部被巴掌大的镜面吸走，整个洞窟的能量涓滴不剩，就连呈纳艾尼维亚的祭坛都变得黯淡无光。
柴安平闭上双眼，涌出热泪。
银色的光芒犹如利剑，身处其中不但**遭创，就连精神也被洞穿的千疮百孔，任何秘密在银镜下都无处遁形。
“交易……交易……”
镜面上闪现出文字：“带走艾尼维亚的代价……是……是……”
卡壳的文字停滞在“是”上，柴安平察觉到一股即将爆炸开来的能量，急忙开口道：“你想跟我进行一项交易？”
是！
这次的文字顺利消失了。
柴安平悄然松了口气，危机感的源头果然是卡顿住的镜面。
所以说……冰湖确实并未诞生成型的意识和灵智，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如果硬要说，倒不如说是更接近“本能”的产物。
威能强大的银镜就连流利的语句都无法完成，足以证明祂的状态。
交易……艾尼维亚复苏的前提……在这个世界的核心。
找到祂的另一半灵魂……回到这里……轮回将重新开启。
交易……交易……
艾尼维亚……复苏……另一半灵魂……
镜面上不断循环着这几段语句，时而顺畅，时而错乱，但柴安平还是逐渐从其中提取出了有用的信息。
以银镜的位格，祂没有必要说谎。
所以想要复活艾尼维亚就必须前往第五深度的核心！
但他没有轻易答应下来，他警惕道：“你想要从交易里得到什么？”
我……想要……真实的……
活着……
活着……
第659章 欧琛！
真实的活着？
怎么才算真实的活着？
尤其是对于这样的伟大存在，祂们一旦形成意识，就不可避免会对整个世界造成影响。
不论是精神领域还是物质领域！
柴安平凝视着银镜，无法从中感受到任何的情绪，这在第五深度里是难以想象的。
这里的造物、生物无一不放大自身的情绪，将其化为自身的力量、爪牙。
是银镜真的全然没有诞生灵智，还是祂已经强大到可以轻易遮掩自己的力量？
“我想要……真实的活着……”
银镜仍然在倾述：
“不甘……”
“愤怒……”
“怨怼……”
“我映照一切，但我一无所有。”祂表述出最完整的一句话。
“悲伤……虚假。”
“快乐，也虚假。”
柴安平被触动，这涌动的本能是这座冰湖最深处的潜意识，映照一切真实之后的孤寂扑面而来。
“交易……交易……”
银镜再度开启了循环，柴安平沉吟片刻，缓缓抬起头来，凝重的说道：“我需要你保证不论失败或者成功，都不能危害我们的安全，更不能轻易做出破坏两个世界的举动。”
“我保护……你们的安全。”
“既无建设……谈何破坏？”
一道银光从镜面上飞了出来，落入了柴安平的手中。
光芒逐渐消散，一枚银色的戒指静静地套在他的食指上，任他怎么抽，都弄不下来。
“交易……成立！”
柴安平：“……”
不是，你这就有点强买强卖了昂！
不过他确定自己最后应该还是会答应下来，能够跟这样位格崇高的存在缔结这么深的关系，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迷失时，它会庇护你，指引你。”
柴安平手指摩挲戒面上的花纹，早知道他就再多提几个要求，谁知道这块银镜直接一下子就摁死了？
难道是祂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想法？
是了，银镜映照万物，就连神灵在祂面前也无处遁形，自己的想法又怎么可能瞒过祂的眼睛？
下意识收敛心里的想法，柴安平转身离开。
整座洞窟也随之逐渐沉寂下去，只留下能量涌过时，墙壁发出的沉闷低沉的嗡响。
“呼——”
走出洞穴，柴安平发现外面已经不见奥恩的身影。
“看来奥恩已经有所选择。”
柴安平看着雪地上留下的一串脚印，露出些许微笑。
这样一来，他就更要把艾尼维亚带回去了。
“走吧。”
他拍拍喝醉了似的青鸟，动身向着更中心处进发。
核心！
在第五深度的中心区域已经有了冰渊，那么真正的核心处又会有什么？
一座横空的长桥直接将他送出了雪域，还贴心为他指明了方向。
一眼望去，冥河仿佛近在眼前。
庞大的河流遮蔽了天空，流动的波浪翻涌，不时落下河水，冥河里流泻出来的河水，落下来就是倾盆大雨，不时便会有一片区域被淹没。
雨水将大地变成怪物的温床，夹杂着飞出来的亡灵会成长为新的怪物，又或者成为其他精神怪物的食粮。
冥河之下，催生出了无数荒诞而诡异的恐怖梦境。
柴安平手上的银戒亮起辉光，将柴安平与青鸟庇护在一层朦胧的光罩里。
闪烁着辉光的路径自动浮现在柴安平眼中。
“自动导航已开启！”
鬼啊！
柴安平面色沉凝，他低头瞥了眼青鸟，随即沉重道：“亲爱的搭档，我们可能要穿过这条冥河。”
“……噎？”
半个多小时之后（接到了两次黑默丁格的信号），青鸟终于确定柴安平不是在说笑。
此时此刻，他们已经来到了冥河面前。
距离冰凉的河水，距离不到一米。
亡灵的哀嚎，犹如魔音灌耳，浑浊的河水里翻腾着奇怪的生物，浑身裸露着恶心的苍白皮肤，在水中游动，看起来像只灵活的大蜘蛛。
柴安平深吸一口气，迎着河水钻了进去。
银戒生成的光罩将河水全都隔绝在了外面，看起来仍然稳定，留有余力。
这个发现让下意识屏息的青鸟稍稍放松了一些。
他们穿越的冥河，与其说是一条河，倒不如说更像是倒悬的瀑布，河水里来自四面八方的暗流齐齐卷来，要不是有银戒的保护，柴安平很确信自己根本不可能渡过这条河！
要是把金克丝后背上的阿刻戎指骨抽出来，说不定还更有可能一些！
光罩保护着柴安平，让他和青鸟顺着河流不断向冥河的另一边流去。
隐藏在河水里的怪物想要袭击，也全都被银戒隔绝在外。
柴安平眼里的路线随之不断修正，这让他确信他们确实仍然在不断朝着第五深度的枢纽靠近。
“冥河似乎是在保护这个地方……”
如果将视线放的足够高远，就能发现冥河在空中盘旋，将一块土地毫无缝隙的包裹起来，将其纳入到保护中去。
如果不是有镜灵的帮助，他们又怎么可能涉足这种地方？
就连在第三深度，柴安平都曾遭受过致命威胁，更不用说在这危机遍地的第五深度！
而这里更无无人可至的绝境！
在光芒逐渐被河水吞没的深处，水流声悄然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柴安平侧耳倾听。
那是沉重而深邃的一个个字节：
“死亡……寂绝……归宿……”
“沉重的……悲伤的……痛苦的……”
“死……死……死！”
柴安平被这低沉的声音迷惑了神志，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熟悉。
明明不知道这种奇特的发音，但所有字节混乱的意义却突兀的浮现在他的脑海。
沉闷的水流声逐渐变得如同瀑流，朝着天空呐喊咆哮。
“死亡！死亡！”
一首歌谣突兀的响起：
“祂曾想让最动人的歌声停驻在冥河之岸，让迷茫的灵魂自此心安。
祂曾为溺水者打造浮桥，让行人不再涉水。
祂曾亲手打造轮回，为泱泱众生再续命缘。
祂手持镰刀与利剑，火把与鲜花。
祂的名字叫做——
欧琛。
欧琛。
祂的名字，叫做欧琛！”
柴安平眼角无意识的流下泪水，随即他忽然明白过来，这种语言，正是能够沟通死亡的古老语言。
他机缘巧合得自莫德凯撒的语言。
欧琛语！
第660章 第五深度的核心
欧琛语，传说中根本没有人能够学会的古老语言。
除了数次死亡，在精神领域里徘徊的莫德凯撒。
以及取巧的柴安平！
不得不说，他会一步一步来到第五深度的核心，确实带上了某种宿命的意味。
全世界唯二还能倾听这首歌谣，还能听懂歌谣里颂唱的对象，现在正朝着第五深度最隐秘的核心枢纽前进。
但凡他没有碰见乐芙兰、没有因为奥恩的原因碰见了灵镜……
这一切都将是泡沫幻影！
但现实就是，他不但来了，而且还即将通过！
流水声汇聚而成的歌谣隆隆作响，欧琛的名字在冥河里不断回响，低沉悲伤。
柴安平默然，欧琛……欧琛，原来这就是远古死神的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抵达到了冥河的另一边，面前的水幕透出一股紫色的光芒。
密密麻麻的怪物趴附在水幕边缘，透露着疯狂与渴望。
柴安平的到来令它们无比愤怒，但又无可奈何，最后只能看着柴安平借助银戒，穿过最后的壁垒。
“哗啦——”
柴安平带着青鸟破水而出，因为佩戴了银戒的原因，所以这一路过来反而安全了许多。
穿过水帘，神异的紫光充斥整个空间，第五深度最为伟大的奇迹此刻毫无保留的展露在柴安平面前。
之间焦土之上耸立着通天彻地的紫色棱柱，在棱柱的前方伫立着一尊庞大的无头紫宝石雕像。
这尊雕像高举着残破的双手，散发出无比恐怖的威势。
深邃、神秘、致命。
只是目视，就几乎身陨。
只是接近，灵魂就开始腐朽。
出现在柴安平面前的就是如此危险而强大的事物。
棱柱周边磅礴而奇伟的能量凝成实质，化作扭曲而尖锐的枝丫、利刺，深深扎入土地中，形成隆起的高丘。
以棱柱为中心，向外辐射的焦土上覆盖着漫无边际的紫色花朵，皲裂的大地涌出火焰，这些花朵就在火焰上狂野生长，形成漫无边际的海洋，纤薄的花瓣散发出朦胧的紫色光华，将整个世界点亮。
而在遥远的原野上，飘飞的花瓣在空中组成了一头头高大的巨人，它们漫无目的的行走在大地上，粗大肥肿的手臂直接拖到地面上，犁过花海，带起更多的花瓣。
花瓣跟火焰混着飞上天空，缔造出更多的巨人。
而眨眼间，巨人行走过的花海便会恢复原状，越发茂盛的花骨朵妖冶冷艳，释放出更为闪亮的光芒，周围的花也随之摇曳。
最为高大、凝实的巨人聚在一起，密密麻麻，数不清究竟有多少，扛着一把巨大的镰刀在跳着古老的舞蹈。
那把镰刀从平原的这头，伸展到另外一头。
锋利的倒钩从隆起山脉的阴影里探出来。
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清晰的沟壑。
巨人们的脖子上全是兽首，面容庄严狰狞，仿佛恶鬼。
在平原的尽头，那些隆起的山脉里，一柄庞大的石剑横卧在山脊，通体伤痕累累。
保护柴安平的光罩第一次波动起来，明灭不定的光芒看起来即将崩溃。
柴安平终于从震撼的情绪中抽离出来，连忙避开天空中逐渐飘荡过来的花瓣。
在这个封闭的神秘空间里，缥缈的歌声再次响起：
“归来的游子，你能否听见我的声音。
当我为你唱一首悲伤的乡谣，能否让你想起曾经的面貌。
啊、啊，那首歌是这样唱，你母亲也曾抱着你如此哼唱——”
那是风声、流水声、花海摇晃时的沙沙声……整个世界共同组成的声音，比黑雾还要悲伤的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最后组成欧琛语的歌谣。
“紫苑花啊紫苑花，长在了河岸。她永远美丽，她永不凋零。”
“归息的河啊，流到了这里，他永远流淌，他永远平静。”
“摘下十一朵紫苑花，编成花环。”
“掬起清澈的河水，倒进深瓮。”
“那是欧琛最喜欢的礼物，所以当你听见水流的声音，当你闻见紫苑花的幽香，不要害怕。”
“那只代表，你即将回到甜蜜的故乡。”
“……”
“当你回到死亡的故乡，请再唱一遍欧琛轻声呢喃的歌声，那是祂最喜欢的曲调。”
“祂还能听到吗？”
“请唱吧——”
“请唱吧——”
“那首被遗忘的歌谣！”
柴安平看着越来越黯淡的光罩，焦急之余，听完了欧琛语的古谣忽然一怔。
那首歌！
是什么歌？！
这几乎就是在明示身份认证的程序，要是能够唱出相应的歌谣，想必这个封闭的空间就不会把他当做敌人！
但是……鬼知道那首歌是什么？
巨人们缓缓放下巨镰向他看来，横卧的石剑颤鸣着，无匹的剑芒闪烁，山体随之崩裂。
巨大的紫宝石雕像上飞起无数晶石构成的蝴蝶，它们缀着花环向柴安平飞来。
整个世界刹那间锋芒毕露。
青鸟完全听不懂欧琛语，所以根本帮不上忙，甚至连危机都没发现。
柴安平急促呼吸着，一边奔逃，一边搜刮着脑海中有关欧琛语的记忆。
他曾经听过吗？
不应该吧？
能听见的，起码得保留有上辈子的记忆吧？
而且还得是欧琛那个时代的……
锋利的剑芒瞬息而至，柴安平浑身寒毛炸起，腰间的断刀骤然出鞘。
“锵！”
雷霆炸开，锋利的余波斩碎大地，露出漆黑的土壤。
柴安平倒飞出去，身体落入花海之中。
馥郁香气扑鼻而来，晶莹的花粉洒遍每个角落。
定律硬币陡然颤鸣起来，细碎的裂痕迅速攀附到冠冕上。
柴安平浑身力量一泄，数秒后才猛然惊醒过来。
他从花海里站起，无数巨人抬起那柄横亘原野的巨镰朝他劈砍而来。
锋利的倒钩铲平大山，犹如热刀切入奶油。
眨眼间骤至！
这个瞬间，一声悦耳的脆响陡然响起。
那是柴安平无比熟悉的声音——
行窃预兆的鸣响！
金币交击，动人悦耳。
“叮！”
十几枚定律金币与之协同颤鸣，频率都完全一致。
“轰隆！”
刹那间，镰刀静止，飞蝶的翅膀停止的挥动。
柴安平双目圆瞪，但刹那间所有的意识便被行窃预兆夺走，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噗通！”
他一头栽入花丛中，伴着花香酣然睡去。
而随着他的沉睡，整个空间对他的敌意也豁然消失，巨大的镰刀停滞在空中，接着被巨人们缓缓抬升收回。
茫然的蝴蝶们飞入花海里，尽情享用起花蜜。
在黑暗中，柴安平听见了一个轻微的声音。
嗓音温柔亲切。
祂轻声歌唱。
是什么？
柴安平心里升起一丝迫切，朦胧的歌声像是隔着一个世界，根本无法听清。
大声点……再大声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轰隆一声巨响，他的面前骤然光明。
“第一朵紫苑花代表我，第二朵紫苑花代表……”
歌声……听清楚了！
第661章 昔日死神
扭曲的光线迅速变得凝实，就像是从画面里走向现实。
柴安平感觉自己被压缩成了一个小点，穿梭在未知的空间，无数的光影在他面前掠过，伴随着轻柔而悲伤的歌声，最终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歌声就是指引方向的信标！
“第一朵紫苑花代表我，
第二朵紫苑花代表同胞与子民，
第三朵紫苑花代表思念，
……
第七朵紫苑花代表七日的回眸，
第八朵紫苑花代表诀别的悲伤，
……
第十朵紫苑花代表相逢与喜悦，
第十一朵紫苑花代表真诚与爱。
典雅的紫苑花，
娇小的紫苑花，
送别我的挚友，
愿你在死亡下安然长眠……”
曲调逐渐转向悲伤时，柴安平忽然“睁开”了眼。
他发现自己处于一个破碎的空间里，大地遍布漆黑的裂痕，天空被撕裂，露出星空的色彩。
但最显眼的还是面前半跪在地上的背影。
正是祂在唱歌！
祂一头血色长发披散，头戴头戴紫色花冠，身穿一袭朴素的黑色长裙，只在肩头上点缀了几枚晶石亮片。背后一对漆黑的羽翼半垂，右手执镰刀，左手持火把，腰间佩着一柄玉石长剑。
在祂的身前，躺着一具残破的尸体，缺失了右手和左边的半侧身体。
这首变得悲伤的歌谣正是为祂所唱。
柴安平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并不能掌控这具身体，于是明白过来，在这场幻境中他应该只是一个看客。
黑裙女人应该就是远古时期威名赫赫的死神欧琛，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件，但显然死神阵营中出现了重要人物的牺牲。
在欧琛的身后站着一排面容肃穆的神明，柴安平一一打量过去。
左边第一位**上身，身材魁梧，须发都是深蓝色，身体上遍布着黑色的咒文，双手提着一对能量态的雷电巨斧。
第二位是个儒雅的光头，头戴黄金神冠，面生六目，每只眼睛都闪烁着金光。
柴安平站在第三位，暂时看不到自己的长相，于是便接着往下看。
在他身侧第四、第五都是女人，身穿远古时期特色的战裙，腰间挂着刺鞭与弯刀。
祂们身上的战裙多有缺损，神血正顺着肢体往外渗，但在欧琛停下歌声之前，祂们没有半点动作。
没等柴安平继续往后看，破碎的天空之外飞来一颗急速的流星。
那是一尊全速赶来的神灵，祂穿着一身火红战甲，手持将近三米长的长枪，面含惊怒与悲伤。
柴安平凝神看去，这尊神灵看起来似乎同样伤势颇重，就连神格都有了不稳定的迹象。
“尤里斯……”就连欧琛也因为祂的到来停下了歌声。
祂轻理裙摆，站起身来。
柴安平才注意到祂生得极高，恐怕将近有两米。
“欧琛陛下！”尤里斯单膝跪地，低下头颅：“事情已经查清！”
“你且说来。”欧琛凤眸威严，看起来暗藏血海尸山。
“布罗姆菲尔德卿的死亡……”
随着尤里斯的描述，事情的原貌逐渐呈现在众人面前。
首先，布罗姆菲尔德是死神阵营里重要的智囊性人物，平日里管辖着众多事务。
本来这次祂将在这里与一位插在敌对势力里的暗子进行接头，但没想到计划遭到泄露，敌对势力在这里设下了天罗地网，直接将他灭杀在了这片隔绝的小空间里。
等到欧琛带人赶到的时候，布罗姆菲尔德的神性都基本消逝殆尽了。
虽然欧琛执掌着死亡的权柄，但在远古时期，这份权柄对于天生神灵来说，对祂们的束缚很小，相应的，当有同伴死去时，欧琛也回天无术。
而且也正因这份痛楚存在，所以死亡才如此真实。
这是欧琛的权柄所在，即使有能力复活同胞，祂也不会犯下自己制定的规则！
身掌这份权柄，便被相应的铁律所束缚！
片刻后，欧琛听完了尤里斯的汇报，祂双目微阖，用一种无法分辨的语气说道：“所以这次是‘约东’做的是吗？”
“正是……”尤里斯额头渗出冷汗，态度更加谦卑起来：“而且就目前来看，对冥国展露敌意的势力还完全不止约东，不清楚是否还有其他势力的参与。”
“约东？！”
站在柴安平左边第一位的蓝胡子猛汉首先激愤起来：“祂们也敢与我们为敌？”
祂一斧头劈碎山岳，怒发冲冠，直接就要冲到约东大本营里去杀个痛快。
“冷静一点，泰特斯。”在祂身边，生有六目的神灵梅陆嗓音低沉：“约东并不是第一个向我们宣战的势力。”
一旁的两位女武神幽幽道：“在我们决定为伟业献身的时候就已经预见到了这幅场面……梅陆，难道你后悔了吗？”
“当然不是。”
梅陆闭上了一半的眼睛，叹了口气：“只是正因如此，我们才更要冷静面对，不能因为布罗姆菲尔德的逝去而失去理智。
疯狂只会令我们加速灭亡。”
几人争吵起来，尤里斯面对着几位上位神的争执，下意识将脑袋垂得更低，几乎要碰到地面。
欧琛放开镰刀，任由武器虚浮在空中，祂微微抬了抬手，声音柔缓下来：“不要在布罗姆菲尔德的面前争执。”
“是！”几人齐声应诺，场面为之一静。
“血债当有血偿。”欧琛说道：“尤里斯，麻烦你再去调查约东的情报。”
“谨遵您的号令！”尤里斯起身行礼，随即又化作一颗流星离去。
欧琛俯身托起布罗姆菲尔德的尸首，凤眸柔和下来，充斥着无法掩盖的悲伤，祂转身将其交到梅陆的手中。
“梅陆，你是兄长，更加冷静聪慧，布罗姆菲尔德离开之后，你就要更多的撑起重任。”
梅陆第一次流露出悲伤的神色：“如您所愿。”
“大家认可我的理念才追随我，即使死去，也是因我而死。
但万望小心，前方的道路会越发艰难，你们几个的性子要更加直接冒失，往后凡事要多听梅陆的意见。”
周围十数人闻言不再有异议，彼此之间开始结伴离开。
布罗姆菲尔德的死亡会产生许多不可预知的后果，祂们必须要去解决相应的麻烦。
因为祂们是死神阵营最核心的班底，也是彼此知根知底的亲友，像之前的尤里斯，还暂时没有资格加入其中。
梅陆拦住了泰特斯，一方面禁止祂这个莽夫自己去送，另一方面可以陪同自己展开调查……
欧琛：“阿刻戎留下。”
柴安平附身的身体一顿。
柴安平：？？？
听到这个名字，他顿时人都麻了！
原来自己附身的是冥河？
这是什么孽缘？
第662章 与欧琛的对话
当空间里只剩下两个人，欧琛的存在就几乎夺走了所有的注意力。
面对着祂时，会感觉整个世界的光彩都被祂所夺走。柳叶眉、凤眸英气勃发，高挑的身姿举手投足间极富风情，鼻梁高挑，粉面桃腮。眉宇间凝结的一抹哀愁更添气质。
欧琛盯着阿刻戎的脸若有所思，但并未多言，只是示意祂跟上自己的脚步。
两人漫步在即将破灭的小空间里，这里处于空间狭缝中，类似于无主的神国。
阿刻戎走在欧琛半个身位后面，头微垂，可以看见欧琛裸露、光洁的脚踝。
“‘约东’是一个比较私人的势力，首领是自称‘力神’的约东，实力在众神中能算上游，即使是泰特斯也很难言胜。”
欧琛一边走一边说道：“约东组织宣称‘无视世界一切规矩，唯尊约东。凡有侵犯约东之人，必以血偿。’
这种口号拉拢了很多想要抱团取暖的小神……”
阿刻戎说道：“世道混乱，神明不断陨落，祂们也只能如此。”
“除此以外，还有传言说力神约东其实是某个大人物的私生子，地位尊崇，无人敢惹。”
欧琛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不再言语。
两人又走了一段，来到一片悬崖前，脚底下是万仞深渊。
欧琛在悬崖边上坐下，仰头看着破碎的天空。
“如此看来，布罗姆菲尔德的死……不见得……”阿刻戎欲言又止。
约东的身份实在敏感，此时恰好调查到祂们，未必就是真相……
阿刻戎也在欧琛身边坐下，忽然伸手揉动自己的眉心，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再者，为什么这次布罗姆菲尔德的行踪会遭到泄露，也是需要调查的事情。”
“梅陆会调查的，祂信不过尤里斯。”
欧琛终于再度开口，同时关切的眼神看来：“你最近的头疼还是没有减轻？”
“嗯……”
阿刻戎声音压抑着痛楚：“自从仪式开始后，我的本体就日渐庞大，即使是我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欧琛转过身来，凝视着阿刻戎：“你在冥府里的位置举足轻重，是重要的枢纽，也因此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但有密仪辅助你掌控这部分力量，你一定可以坚持住。”
阿刻戎咳嗽两声：“希望如此，欧琛。”
沉默了片刻，阿刻戎接着说道：“我现在很恐惧，欧琛……我们似乎仍然太过轻视了精神领域膨胀的力量，想要依托这股力量打造出新的世界，可能还未成功，我们就会被碾压成灰。”
因为密仪的原因，祂隐约能看见冥府的未来。
这让祂感到绝望。
“大家共同推演出来的仪式……是缔造理想的车轮，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要么撞破一切陈腐的桎梏，为这个世界创造新的秩序！给所有生灵更加平等的世界！
要么就此消亡，成为旧世界的余烬！”
欧琛用坚定的语气劝慰阿刻戎。
阿刻戎则是捂着脑袋，剧烈喘息，没有答话。
祂很擅长耐受痛苦，但此时，也已经面容扭曲。
“精神领域……太快……”
阿刻戎开始说一些无意识的话：“所有东西都将破灭，没有……仪式，密仪……我也终将失控！”
“失控！”
情绪化的呢喃和咆哮，没有引动欧琛神情半点变幻。
想要成就伟业，牺牲在所难免。
他们想要完善整个冥府，使其成为所有亡魂的归宿，这既是祂们死神阵营伟大的力量、诞生之初就已经注定的命途，但同时也是他们在失控前自救的尝试！
柴安平原本一直在仔细探听两人的对话，希望从中找到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但随着阿刻戎身体的状态越来越差，他忽然发现自己与这具身体的联系越发紧密起来。
“嗯？！”
这种熟悉的感觉……
忽然间，阿刻戎脑袋一耷拉，左手的小手指却随之一颤……
柴安平突然彻底接管了这具身体！
卧槽，这不对啊！
柴安平僵硬的抬起头，正好对上欧琛的视线。
在？突然魂穿成了阿刻戎，还被欧琛盯着，请问还有救吗？
救！
欧琛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狰狞恐怖，深邃的紫色双瞳涌动起**的杀意。
猩红长发纷飞，周围的悬崖无声碎裂成粉末，只剩下祂们跻身的一侧掩体孤独的悬停在半空中。
柴安平感觉自己的手臂被抓住，差点就直接被巨力捏断。
幸好阿刻戎这具身体足够皮实！
“你……是谁？！”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柴安平有种很强烈的预感，欧琛已经知道了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并非阿刻戎。
欧琛原本想动手，但对着阿刻戎的身体祂终究是忍了下来，只是松开手拉开了距离。
祂寒声道：“阿刻戎近来时常头疼，迷糊时也确实会出现灵魂层面的异常，但像现在这么彻底的变化……还是头一次。”
柴安平感觉自己又被看穿了，欧琛的视线比起冰霜之母还要锐利。
“但你却又懂得欧琛语，说明你仍然是阿刻戎……”
在欧琛极富压迫力的注视下，柴安平脑中思绪急转。
幸好欧琛的自语让他察觉到了一线生机。
欧琛语救我狗命！
他没有急着开口，而是任由欧琛继续发散思维。
经过一开始的暴怒，欧琛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在确认柴安平懂得欧琛语之后，祂的心情就缓和了许多。
随即祂的眼中闪过无数绮丽的光，但最终逐一熄灭。
祂无法找到有关柴安平的信息！
这同样令人震惊！
一个非神灵的灵魂，竟然可以躲过祂的记录？
“阿刻戎，你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欧琛问道。
柴安平闻言陷入纠结中，现在的选择影响十分深远，如果选择坦白，那自己之后该如何面对欧琛的诘问？
而且相比之下，他更希望能完整的经历这段幻境，看清在远古时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毕竟这里只是虚无的幻境，等他离开之后，再真实、再奇伟的世界也会重新融入到精神领域里，成为纷乱念波下尘封的秘密。
“我是受阿刻戎、精神领域共同影响而因缘际会到此的过客，一个本身并不存在的虚影，一段时间后阿刻戎就会回归，而我将会消失。”
首先要确保欧琛不会因为自己的出现而误以为阿刻戎被自己取而代之，彻底死去。
其次要给自己编造一个合适的身份，避免欧琛询问一些可能改变历史轨迹的事情。
最后……他最好可以获取欧琛的信任，以阿刻戎的身份参与到死神阵营的事件中，才能窥见更多的隐秘！
当然，最后的目标很难达成。
在这样纷乱的局势下，欧琛不会大义灭亲就算是他伪装成功了……
欧琛皱眉思索，随后断言说道：“你不属于这个时代！”
柴安平闻言悚然而惊。
第663章 欧琛的决定
欧琛的视线令柴安平十分不适，本来想误导祂的话，反而被祂推论出了正确的结论。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不置可否的说：“不论怎么看，我的到来都跟你们的仪式有关。”
“你的意思是，对于此时发生的事情全然无知？”欧琛将脸颊靠过来，几乎直接贴到柴安平的脸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为什么你从头到尾都不曾惊慌？
欧琛嗅了嗅柴安平灵魂的味道，再次确认他应该不是某个神灵伪装的凡人灵魂。
欧琛收回了质疑，在不能对阿刻戎的身体做些什么的前提下，撕破脸皮并不是什么好选择。
“如果真是这样，那确实是我们的问题。”祂帮柴安平找起理由：“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灵魂，因为仪式庞大的能量，导致了时空的扭曲，阴差阳错来到这里……
只需要花一段时间，就能通过仪式的检测发现些许痕迹，也能证明你的身份。”
“所以，能请您跟我讲讲这具身体的事情吗？”柴安平闻言试探性的问道：“看起来，暂时我还没办法离开。”
“当然。”
欧琛收回审视的眼神，“这具身体的主人叫做阿刻戎，此前就已经有失魂症，这次的发作直接导致了你的出现。
或许你会喜欢一个新的称呼？”
柴安平沉默了片刻，在这片注定湮灭的幻境里说出了很久不曾说出口的名字。
“您可以称呼我为柴安平。”
“柴安平？”
欧琛笑了笑，这是个有意思的名字，至少在现在，并不存在这种格式的名字，像梅陆这样不具备任何内涵的名字，单纯只是祂自己的喜好。
“我认为既然是交流，那就需要彼此说些自己的私密，这样交流才能长久。”
欧琛言辞和煦道：“在你离开之前，我也希望你能告知我一些你们那个时空的事情。”
柴安平操控着身体微微点头：“如您所愿。”
欧琛的手掌攀上他的脸颊，冰凉的手指摩挲而过，祂笑道：
“当然，还有一个要求，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尝试脱离我的视线之外……”
一句话意犹未尽，柴安平灵魂都为之战栗，他瞬间领会了欧琛的意思。
现在他占据了阿刻戎的身体，不论他想要私自做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导致恶劣的后果。
而且现在死神阵营四面开战，任谁也不会希望他成为一颗定时炸弹。
“我明白了……”
他还不知道欧琛打算继续观察他的想法，以为自己逃过一劫。
但实际上刚刚失去了一位同胞，而且还身为死神阵营领袖的欧琛怎么可能偏信一个陌生人的一面之词？
无非是因为阿刻戎的身体还有欧琛语，让欧琛选择了柔性的手段。
两句话凝结成实质的咒，顷刻间变成深紫色的锁链套在柴安平的脖子上，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
“看起来，你在之前我们谈话的时候就在了。”
欧琛浮空站起，裙带飘飞。
“还可以告诉你的是，力神约东确实是某个大人物的子嗣，甚至我还知道祂的父亲是谁……只不过他们很多人似乎都忘了，我就是大人物！”
柴安平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跟随祂飘飞起来。
“跟我来吧，柴安平——
我带你去约东，去见力神。”
欧琛用一根手指撕开空间，带着柴安平飞身跃入。
对一个陌生人来说，隐形的警告还不够，还需要更加强力的震慑才能让人放心！
欧琛横渡着虚空，一边思索着，祂决定用整个约东来祭奠布罗姆菲尔德，顺带着让柴安平见识一下祂的手段。
约东的大本营在一片东方的群岛，当从空间隧道里出来时，柴安平很确认自己从来没在任何地图上见过这样的群岛。
群岛之间连接着粗大的神纹通道，岛屿的每一寸土地都散发着深厚的能量。
就这么闯入了人家的老巢？！
柴安平暗自咂舌，目送着欧琛独自踏步而下，天空随着祂的脚步都仿佛在下坠。
“轰隆！”
“轰隆！”
无形的能量率先碰撞在一起，迸发出无数的雷霆。
原本晴空万里的海面上顷刻间风浪大作。
约东群岛上接连传出十数声愤怒的咆哮，所有的神纹刹那间凝聚化作一层浓郁的光盾将整座群岛层层包裹。
令人心惊的能量流淌在光盾上，几乎耀眼的如同太阳。
“欧琛！！！”岛屿深处传出约东恼火的怒吼声。
“你们约东组织向我宣战，所以我来了。”
欧琛寒冷的嗓音与之前面对同胞时简直判若两人：“约东，现在是战争！”
祂抬手招来巨镰，将其高高举起。
顷刻间，巨镰便变得比天空还要高大。
“轰！”
欧琛将其用力劈下，天幕随之裂开，倾泻出未知空间的能量。
镰刀破灭了沿途所有的存在，浓郁到令人窒息的法则伴随着这一击尽数落在光盾上。
柴安平无法形容这一击的伟大，欧琛举手投足间充满了他无法理解的技巧与力量。
明明他的形意已经超越了凡人的桎梏，灵魂也多次接受了愤怒本源、精神领域的洗礼，但他仍然无法理解欧琛到底做了什么。
就像两者隔了一个维度。
虽然攻击被他观测到了，但实际上用冰山一角来形容都犹显偏差！
厚重如同大日的光盾轰然破碎，就连能量都被巨镰散发的紫光腐蚀成了虚无。
美丽的群岛在欧琛的镰刀下开始垮塌，奇伟建筑坠入深海，神灵来不及出逃便湮灭，漆黑的能量牢笼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封锁了所有空间。
锋利的钩镰肆意收割着生命，欧琛莲步轻移，在空中留下一串血色脚印。
所过之处，约东势力曾经的痕迹全部破碎。
抱团取暖的弱神犹如砧板上的鱼，被祂随手灭杀。
漆黑的长裙化身最真实的恐怖梦魇，降临到这片群岛上。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原本震天的喊杀声就变成了绝望的哭嚎和求饶，然而欧琛从始至终没有再说第二句话，也没有第二个表情。
所谓的力神，在祂面前脆弱的就像学步的婴儿。
任由约东说完了威胁，发出了求救的讯号和遗言，欧琛才上前用腰间的长剑斩下约东的头颅，随手将其拎在手里继续毁灭这个组织。
柴安平在半空中看着这一幕，都不由感到一丝胆寒。
远古死神的杀性，真是太恐怖了！
第664章 久远的历史（一）
杀戮停止时，太阳正好沉下海面，整片天空和海洋都变成了红色，但没有向外流露出一丝的温度。
规模庞大的岛屿全部沉入了海底，远处的海平面上还翻腾着余波。
欧琛倒提着镰刀，飞空而起。
祂的视线扫过那些窥探这里的神祗，毫不掩饰脸上的冷笑。
将镰刀上的神血甩入大海，祂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招呼着柴安平离开。
柴安平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老老实实跟在欧琛的身后。
惹不起！
远古的大佬真是惹不起！
他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位格的大佬战斗，算是开拓了不得了的眼界。
光是这场战斗，就让他感觉这次的幻境不虚此行！
死神欧琛在当下的时代里，绝对是最顶级的神祗之一！
就是不知道祂到底是如何诞生的……
柴安平心悸之余，再次对这段历史升起了浓浓的兴趣。
离开这片海域的时候，因为要避开那些吃瓜群众的耳目，欧琛采用了另外的方法。
祂伸手握住身旁的火把，轻轻挥动。
不知道是什么来源的火焰迸出些许火星，紧接着他们四周的景色便像是被橡皮擦除，不论光影还是物体都出现了明显的断层。
画面荒诞的就像是在ps。
随着笔触不断划过，几个呼吸后，柴安平面前的场景就变成了一座恢弘的大殿。
欧琛的宫殿！
虽然尊号是“死神”，杀戮的手段也相当暴力，但这座宫殿的布置倒是没有给人阴森的感觉，柴安平尝试着从中获取一些有关欧琛性格的信息。
大殿里的光明亮柔和，高大的金属立柱撑起顶穹，横梁上悬挂着颜色不同的旗帜，象征着死神阵营的上位神。
阿刻戎也在其中，而且就分侍在欧琛的两侧。
整体装饰基本没有什么宣扬杀戮的东西，除了大殿中央那张深紫色的晶石王座雕刻了几颗骷髅头。
不过这些骷髅头与其说是诡异恐怖，倒不如说威严肃穆。
大殿的两边连通着走廊，有一些穿着宫装的人型生物在行走。
隐约有谈论声传来，显然规矩并不森严。
柴安平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虽然欧琛战斗的时候不像正常人，但一般情况下应该不会喜怒无常……
要是碰到那种心理变态的，那就是直接坐牢了。
不过沿途接触过来，柴安平隐约察觉到了欧琛对于敌我的两幅面孔，被祂认定是自己人，就不会遭遇祂的锋芒。
欧琛邀请他到侧厅坐下，又吩咐了几波人办事，期间没有回避柴安平的想法。
首先是给柴安平端上死神阵营特有的餐饮，邀请他享用。
其次是命人通知阿刻戎近期将待在祂身边，处理有关失魂症的问题，制定计划时不需要考虑阿刻戎的存在。
有祂亲自盯着阿刻戎，一般不会出问题，但以祂谨慎的性格，还是多做了几重保险。
顺带着又威吓了一番柴安平（祂自以为）。
熟不知柴安平压根不是敌对势力安插过来的卧底或者叛徒，他只想做个单纯的见证者，此时被欧琛这么招待，他反倒是有点受宠若惊，心想远古死神倒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物嘛！
两边对于心理底线意外的不搭嘎，但又因此诡异的聊得十分愉快。
柴安平知道了一些根本没兴趣的阿刻戎**，譬如这位掌管冥河的神灵喜欢喝现实世界五湖四海的水，喜欢不穿衣服顺着水流飘动……
意外的狂野派。
这让柴安平实在无法跟后面那个企图利用整个祖安还有蒙多复苏的疯神联系起来。
在欧琛的口中，现在的阿刻戎简直还是个谦谦君子，有理想有抱负，为了伟大的事业可以毫不犹豫献身的那种。
柴安平用祂后来被斩断的手掌鼓了鼓掌，毫不真诚的表扬了阿刻戎一番。
除了阿刻戎以外，欧琛没有再透露任何一位死神阵营神祗的信息，转而开始给柴安平介绍起当今的天下局势。
因为柴安平透露出来的无知，欧琛极富耐心的从最开始为他讲解。
“世界最初始是一片混沌，在没有时间与空间的混沌里，度过了无法度量的区间，在这之后，第一头混沌生物从中走了出来。
祂就是伟大的奥瑞利安·索尔。
从此‘宇宙’的概念被定义，无数的物质从混沌中被喷吐出来，形成了宏大无垠的物质界。
无数缤纷的能量和法则随之出现，忽略更早之前的混沌时期，以及混沌生物观测、规划世界的纪元，从自然神灵开始出现，宇宙正式进入了‘第一纪元’。
不过符文之地的人更喜欢称它为‘众神纪’。”
柴安平听到新鲜的词汇：“众神纪？”
欧琛看了他一眼，默默记下柴安平的反应，随后解释道：“这个时期，无数的自然神灵从各种能量中苏醒，获得了独有的特质和权柄，成为了整个世界的主角，因此这是自然神灵的纪元。
混沌生物傲立在一切制度与规则之外，对于世界都不屑一顾，而奥瑞利安·索尔更是视所有神灵为孩子，基本不插手神灵间的事务，祂也因此成了很多人的信仰。”
欧琛嘲讽似的笑了起来：“不管你来自哪个时期，对于这段历史都应该非常熟悉，毕竟那可是充斥着虚伪和平以及血腥阴谋的一段岁月，作为历史来讲，绝对可以填满一栋藏书馆。”
“很遗憾的是，我们绝大多数人都已经遗失了历史，甚至对于您来说，我也只是寻找到了些许的踪迹。”
“哦？”欧琛好看的柳叶眉倏然挑起：“我们竟然都成了历史的尘埃……”
“或许我正是肩负着重新发掘这段历史的使命。”柴安平轻声笑道。
欧琛讲述的历史，跟柴安平看过的书籍很多是可以相互印证的，但视角却截然不同。
在这位大佬的眼里，历史变得更加**粗暴。
天生的自然神灵品行、素质参差不齐，当奥瑞利安·索尔基本放养所有人的时候，血腥的战争便接踵而至。
而且更为关键的是，随着神灵的增多，许多相似的权柄出现了倾轧，因为为了争夺与自身相似的权柄，很多自然神灵的争斗都是不死不休。
“直到大量的权柄被融汇成一些至高的位格，自然神灵中终于出现了几十位真正的领袖，祂们执掌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制定了真正的和平守则，从此神灵正式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人。”
“世界的主人？”柴安平好奇道：“难道除了奥瑞利安·索尔以外的混沌生物全都无所谓这个世界的归属？”
“当然……在意。”
欧琛沉默了一阵，“但因为没有几位最强大的混沌生物支持，混沌阵营失败了，祂们被自然神灵围攻而死，化成了这个世界的支柱。”
支柱……
支柱？
柴安平脑袋嗡一声——那不就是世界符文？！
欧琛从柴安平细微的反应瞬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祂在讲述历史，也在从柴安平身上印证未来！
柴安平哑然无语，但这难道不是很奇怪吗？！
为什么奥瑞利安·索尔和娜迦卡波洛丝会坐视自然神灵崛起？
甚至冷漠的送葬大部分混沌生物？
还是说自己的思维太过狭隘，没办法理解铸星龙王的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