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快快起来
“我家小姐的车舆就在前面，再走一会就到了。”
苏寒月越发觉得这丫鬟古怪，她说话的时候，脸上分明微微笑着，眼睛里却一丝笑意都没有。苏寒月心里有些发毛，她家小姐要见面就见面，怎么挑个人烟稀少的地方，还说在车舆上，那怎么也不可能是放风筝和煮茶的地方。
人贩子！苏寒月脑中忽然闪过这三个字，她一边慢慢后退，一边对那丫鬟说：“呃，我觉得还是不要麻烦了，替我跟你家小姐说一声，我还有别的事……”她转身就跑，哪料那丫鬟一把抓住她的手，好似看穿她的心思一般。
“你……想干什么？”苏寒月害怕地尖叫。
“无他，请小姐随我走一趟而已。”那丫鬟咧开嘴巴，露出诡异的笑容，铁钳一样的手硬生生拖着她疾走。
“救命啦，绑架啊……”通常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电视剧里总会有位英俊不凡的大侠凭空冒出来大喝一声，潇洒地把贼人打倒，实行英雄救美。可是，任凭她苏寒月扯破了嗓子，别说路见不平的大侠了，连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不见半个人影。
现实果然残酷，看来这丫鬟打扮的女子早有预谋，并且准备充分。情急之下，苏寒月张嘴就咬那只抓住她的手，死死地咬咬咬，连带双脚乱踢，连吃奶的力都用上了。
那丫鬟吃疼得低哼一声，另一只手不客气地一巴掌往苏寒月脸蛋招呼过来，但抓住她的手略松了些。
好机会！她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对方的钳制，撒开脚丫子头也不敢回只管拼命跑。人的潜能果然是无限的，不久前她还走两步就气喘吁吁，现在却比兔子还快。
苏寒月专拣人多的地方逃命，刚开始还听到后面有人追赶，后来便没什么声息了。可她不敢停留，拿出高中时800米的精神，一股脑跑到家门口，摸到大门上的兽环才稍微定定心。
苏寒月进家门找了一个小厮，着他找母亲报平安，免得娘亲找不到她干着急。心下仍有余悸，危险啊，看来桐商的治安果然不好，怪不得爹娘如此紧张。
刚刚那人极有可能是人贩子，她一想到自己差点被卖到贫困山区给人家做媳妇或者被卖到妓院任人侮辱，不由打了个冷战。如果不是自己侥幸跑掉，那到时候可就惨不忍睹了，哪里还能如现在这般活得舒坦！她命好，一穿就穿到太平盛世的富贵人家，不愁吃穿外送爹娘，知足了，平淡是幸福。
柔软的春风拂来，几片粉红的花瓣从苏寒月眼前悠然飘落。她抬头四望，哇，她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府中的一片桃林，粉的白的开了一树又一树，密密麻麻，简直就是一片桃花的海洋！太太太美了，她的心情也跟着这些花朵绽放起来。
想起客厅正好有一个越州青瓷大瓶，插上一株最好不过，于是苏寒月折了一大枝开得最繁密的，抱着就往客厅而去。插在屋里的桃花要大棵才好，像过年一样热热闹闹的，人的心情也会跟着热烈起来。
她也不看地上飞开两脚甩掉鞋子，风风火火闯进客厅，才发现不对，她老爹正在会客呢。眼角才刚瞟到一个年轻的身影，苏寒月就连忙低下头。噢，老天，过不了几天坊间肯定要传臧芝路苏府的小小姐是个疯丫头，什么形象都没了。
尽管南虞朝的民风较开放，毕竟主流还是女子以端庄为美，更何况现在还是初南虞，人们的观念还比不得开元盛世。在家里头怎么疯都好，到外头还是要给父母留点面子，省得哪天爹娘心情不好赶她回逍圣，到时候可就郁闷了，哪里都没自己的家好。
“寒月，回来了？姑娘家怎么总是冒冒失失的。”爹爹的话虽是责备，语气里却充满宠爱的味道。“来见过杨良奥公子吧。”随即，她老爹向坐在他对面的年轻人也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女儿。
原来是名满京华的杨良奥，不知道他是满脑肥肠呢还是纵欲过度的模样，苏寒月好奇死了。可是，如果现在猛然抬头盯着人家的脸，着实奇怪。老爹引见后，她该做些什么？没经验。
是否拱手说“久仰久仰”？不行，现在又不是演武侠片。那么，掉头走人？好像很没礼貌，说不过去。礼……啊，对了，先行个礼再说。她放下手中的桃枝，哪料枝丫的末梢一把扫过杨良奥前面的杯什，打翻热乎乎的茶水还洒了人家一身，然后再潇洒地划过人家的脸部，差点毁掉一只眼睛。
糟糕！苏府小姐的形象彻底毁掉。不知所措的苏寒月扔下桃枝，赶紧趋步上前，一边用袖子帮杨良奥擦拭一边道歉说：“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桃枝太长……”她抬头，一张英气飞扬的俊脸突然映入眼帘，苏寒月一惊，跌坐在席子上。
“寒月，怎可对客人箕踞，快快起来！”
她听到老爹跟杨良奥道歉，赶紧一骨碌爬起来，尴尬道：“失礼了，请恕小女告退。”此时不溜，更待何时？她好不容易撤到门口，忽然看到刚才闯祸的桃花还躺在席子上，忙回去捡了再走。
踏出大门，她悄悄回头一看，杨良奥正望着她眨眼睛，那表情，好像憋笑憋得痛苦。可恶，小心憋死你！苏寒月心里暗骂一句。唉，太丢脸了。可是，那个杨良奥，分明……
约一顿饭工夫，管事的就领了杨良奥出来了，苏寒月正在出府的必经之路等着呢：“杨公子请稍留步。”她顺道把闲杂人等支开。
杨良奥含笑看着她：“小姐……”
“有件事想请教杨公子。”
“请说。”
“你以前是长得现在这样子么？”
“哦？杨某不是很明白小姐的意思。”
口风紧得很，虽然长得不一样，可明明就是……苏寒月暗忖。她抬头又道：“我有一个朋友，跟你长得不一样，可是，你应该就是他。我是说，我觉得你就是他。唉，你明不明白我说什么？”
“嗯？”杨良奥略一顿，笑问，“相貌不同，又是同一个人？”
苏寒月点点头，突然欺身上前，张开爪子往杨良奥脸上抓去，他竟毫不闪避，任由她留下几丝隐隐发红的划痕。
第六十二章：果然准时
“现在没有人皮面具也没有化妆易容，那么这是你的真面目了。”苏寒月收回魔爪认真地端详杨良奥的脸，“我很肯定，你在几个月前曾经和我在一起，并且自称邱英悟。虽然我暂时找不到证据，不过，”她眼睛闪过一丝狡黠，“我总会有办法证明的，真相只有一个。”呵，柯南附身也。
“随便小姐。某还有事，先告辞了。”
这么快便闪人？她还想逼问一下呢。
“死来福，敢做不敢当！”苏寒月冲杨良奥的身影大喊。不料他转身朝她笑道：“真是个聪明的小姐，某的确是邱英悟。想知道一切么？风和日丽，春光明媚，明日一起踏青，如何？”果然是他！
“那敢情好，时间地点？”苏寒月开始兴奋。
杨良奥背着她挥挥手：“明日辰时延兴门见。”
“好，不见不散哦。”
“我得意地笑……”苏寒月欢快地哼着小曲儿，蹦蹦跳跳回房去，刚进了门，就瞧见案上搁着个大包裹。还没开口问呢，周到的小丫鬟马上禀报说是前不久城西鹿武路杨良奥公子所送。
果然是有钱人啊，出手不凡，连包裹的布都用漂亮的缎子，摸起来柔软光滑，手感极佳。她三下五除拆开包裹，只见里面一大一小两个精美的盒子。嘿嘿，不知这回来福公子又玩什么花样。
她打开放在上面的小盒子，原来里面是一枝晶莹剔透的白玉簪子，整块和阗羊脂玉雕就，簪头一只栩栩如生的飞凤展翅欲翔，做工十分精美。这支簪子，原来不就是她的吗？苏寒月翻看一下，果然在簪尾找到“苏寒月”二字，这正是她在南虞朝的姓名。
先前在逍圣山下的破酒馆，她已然用此簪抵作饭钱，原曾想回逍圣后拿银子赎回的，不料后来竟发生许多意料之外的事，一来二去竟给忘了。现今杨良奥赎回转送回她，看来他还真是个有心人。
苏寒月放下簪子，打开大盒，只见里头整齐叠放着一套衣裙：一丈左右的素纱帔子，一件单丝罗绿地银泥半臂，一件牙白的织花缭绫上襦，此外还有一袭单丝红罗缕金八破花笼裙。
啊！她想起来了，初见霹雳的时候，她撕破自己的衣裙帮他包扎伤口，霹雳曾答应过要赔她一身衣裙的。原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真的送来一套。不过，她记得当时明明毁掉的是自己的内裙，现在收到的却是一套穿在外面的，货不对板。她扯了扯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不由哑然失笑。
是了，中衣内裙什么的，应属内衣，哪有一个男子送给未出阁的姑娘家内衣的道理，幸好想到这一层，否则，要是她哪天兴致来了找杨良奥讨要，岂不闹个尴尬！
现在，苏寒月心情大好，开始期待起明天的郊游来。事实证明，就算不送花，女孩子也是很容易被收买的。
翌日，苏寒月起了个大早，天公作美，风和日丽。她以前很喜欢睡懒觉，一到放假，总是赖到日上三竿，为此没少挨姑姑白眼，可白眼归白眼，她还是照睡不误，估计也有点跟姑姑叫板的意味。但自从她到南虞朝后，这习惯渐渐的竟改掉了。
皆因在这古代她一个姑娘家没啥夜生活可言——在逍圣山时身处清修之地，掌灯不久所有人都梦会周公去了，她一个巴掌根本拍不响；到桐商城后，每晚早早便全城宵禁，想溜出去玩根本不可能，除非她疯了愿意被巡街的卫士笞打二十。如此一来，睡得早，自然也就起得早了。
秀美像只勤劳的小蜜蜂，早就打点好一切，苏寒月只需大摇大摆出府便可。延兴门处桐商城的东边，离苏府所在的臧芝路很近，才三个里坊的路程。苏寒月不坐车马，带着秀美和杨护卫朝目的地慢慢踱去，权当早饭后的散步。
杨良奥早就等在延兴门外，苏寒月一眼就看到晨雾迷离中中白衣飘飘的他。金色的晨光柔和地洒在杨良奥俊逸的脸庞上，显得儒雅而温暖。
此时的他，跟身为霹雳那时的清冷有很大差异，左看右看，都应该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苏寒月到现在都还没弄清楚，为什么自己昨天居然一眼就认出他来。诡异啊诡异，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第六感？
“来福公子！”苏寒月蹑手蹑脚凑近杨良奥，冷不防从他后背大喊一声。
杨良奥转过身面不改色的看着她，道：“小姐果然准时。”
“那是，有江湖秘闻可探，我还能不赶紧吗？”苏寒月笑靥如花，扯扯身上的襦裙，“怎样，我这身打扮不错吧？果然还是人靠衣装，我发现自己很有美人的潜质。哦呵呵……”她今天挽了一个时兴的堕马髻，点缀上刚刚失而复得的那根羊脂白玉簪，而身上所穿的正是昨天杨良奥送的那套半臂襦裙，清丽又不失可爱。
杨良奥打量了她几眼，很认真地说：“还行，很合身，衣服比人美。”言毕，他转身就往延兴门外走，没让苏寒月看到他忍不住溢出嘴角的笑容。
“切！”苏寒月真想一拳揍掉他英俊的脸蛋，最好揍成猪头，连还原靓靓拳也不能使其恢复原状。本性难移的家伙，还是跟霹雳时期一样可恶，连一句赞美的话都吝于送人，怪不得她能一眼认出他来。
气鼓鼓的苏寒月跟在霹雳后边，来到郊外，才转过一座小山，顿时湖光满眼。这是一个廓然大湖，湖接远山，隐约几座亭台次第入望；近处湖畔，绿意迎人的林木笼罩着茵草和繁花，由于湖水的滋润，益发显得鲜艳来；湖水如镜平，映出鲜绿无比翠玉般的颜色，湖心几只游船，偶尔荡起起粼粼的波纹，摧得绿的、红的树影花影都微微颤动起来。
但这胜景并非幽静地儿，大南虞人民的春游热情正空前高涨呢，人多热闹，苏寒月喜欢这种气氛。
秀美在草地上铺好草席，放妥什物，就拉着杨护卫不知道躲哪里去了。苏寒月顺势往席子上一躺，仰望一碧晴空，心旷神怡，什么恼人的事全忘了。
第六十三章：血流成河
她侧身扒拉秀美带来的食盒，除了塞几个进自己的嘴巴外，还很好心地推一些到杨良奥面前，说：“诺，你也吃点不？我家厨子手艺不错的说，好好吃。”她嘴巴里塞了太多糕点，发出的语音含糊不清，也亏得杨良奥才仔细听她说些什么。
“不了，我不大喜欢果子这些小玩意，你还是自个儿留着吧。”杨良奥拿过自己带来的食盒，又问道：“我还带了些胡麻饼，要吃吗？”
“那当然！”第一次吃胡麻饼的那种美味无穷的奇妙感觉，苏寒月至今还难以忘怀。她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来，伸手就往对方怀里的食盒探去。
杨良奥不禁莞尔：“慢点，你道这里是东市么，没人和你争。”不见一些日子，这小姑娘比以前更加有趣了。
苏寒月给他一个小小的白眼：“我就是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完，努力进攻她的胡麻饼。刚啃了几口，她突然想起来自己今天一大早出现在这里，可不是单纯为了吃吃糕点赏赏风景，差点忘记正事。
“关于我们今天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昨天答应过我的事。我说来福，你现在是否应该讲述一下霹雳邱英悟和京城首富杨良奥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其实没什么曲折动人的故事，你恐怕要失望了。”杨良奥随意地看看四周，继续说道，“我的武功乃跟一不知名的高人学的，只为强身健体而已，不愿为他人知道，便刻意隐瞒了许久。只是几年前下孝泸府办货，无意中戴了个人皮面具救人，从此江湖上才多了一个霹雳。”
他语气淡然，若不是苏寒月先前听说过霹雳那些轰轰烈烈的事迹，还以为这真的是一段再平常不过的经历。
“我怀疑你把重点都剔掉了。”
“哦？事情确是仅此而已。”杨良奥知晓苏寒月那小小的脑袋瓜子总会天马行空想一些有的没有的，但他确实觉得自己身为霹雳时候的事没有什么好说的，无非是些江湖的无谓杀戮，她也不必要沾染上那些丑陋的血腥。
“抗议！关键的都没说，譬如，那个无意中救下的人是谁，为什么因为他你就出名，这些你都省略了，是不是背后有什么隐情藏着掖着，快说啦。”
杨良奥无奈叹口气，只好说：“我救下的那个人你也认识。”
“谁？”苏寒月想了想，“能令你一举成名的，应该是江湖大魔头？可我认识的大坏蛋只有你一个。是好人？江湖上举足轻重的白道人士，无非就几大派的掌门，可我只认识自己的师傅啊。你救了我师傅？要是真得话，我的师妹们应该对你感激不尽才对，事实却不是这样。再说，你叫霹雳啊，怎么会因为救了有侠义人士而搞坏名声？费解费解。”她冥思苦想，还是找不到什么合适人选。
“不猜了，快揭开谜底，我讨厌猜谜，多浪费脑细胞啊，吃再多补品也补不回来。”
“你的脑袋偶尔很灵，但大多时候笨得很。”
“喂，死来福，你不取笑我就难受吗？小心哪天栽在知道你所有秘密的我的身上。女子可是不能得罪的哦。”苏寒月气得牙痒痒，却拿他毫无办法，只能耍耍嘴皮子。
“是是，孔夫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可恶，”苏寒月气鼓鼓推杨良奥一下，“快说啦，别吊人胃口。”
“那个人其实就是糜俊喆。”
“糜俊喆！居然是他！”潭寒月惊讶得连手中的胡麻饼都掉在地上了，“难道他不仅仅是一个商人吗？”
“糜俊喆士一个普通的商人没错，不过，当时金刀侠牧飞驰垂涎他的美色及家财，正欲掳了他去，恰好被我撞见了，于是忍不住施加援手，重创了牧飞驰。”
牧飞驰，苏寒月记得以前在逍圣山上的时候二师妹提到过他，说他是当世的孟尝君，没想到他的真面目竟这样变态。
“这世间果然多伪君子。”苏寒月不由自言自语，暗叹人世的险恶。她忽然念及自身，虽然毫无来由穿越到陌生的古代，遇到的却全是好人，真是幸运。
“江湖事，一旦卷进去了，就难以抽身。牧飞驰怕我暴露他的真面目，不但在江湖上四处捏造我的种种恶行，还找杀手来暗杀我。于是我便到达沃城金刀山庄找他去，不料在庄外看到他半夜里鬼鬼祟祟出来。
我暗中尾随，半路上被甩掉了。半个时辰后终于在达沃城恶魔处找到他，原来牧飞驰不知跟恶魔有什么仇怨，竟然灭了人家满门上下！那时真是血流成河，哀号遍野……”杨良奥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闭上眼睛，握紧了拳头，当晚的惨象仿佛又出现在眼前。
“这种人太可恨了，”苏寒月看他心里难受至极，自己的心里也不好受。她柔声安慰道，“别想太多了，最后那牧飞驰不是也遭到了报应吗，他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我真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把人跟丢……”杨良奥深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一怒之下，当时就了结了牧飞驰的性命。可是，那些枉死的人，却救不回来了……”
“哼，那个什么鸟牧飞驰应该死一千遍一万遍。别伤心了，……”苏寒月握住杨良奥的手很想再说几句安慰的话，却天生不擅长这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杨良奥感激地朝她笑笑，握紧抓住自己的小手，道：“江湖是个丑陋的地方，我已打算让霹雳永远消失，也希望你永远也不要卷进去。”
“嗯，我也不喜欢这些打打杀杀的，现实的江湖还是和武侠小说的不一样。”苏寒月俏皮地一笑，又道，“目前来说，还是做一只米虫比较适合我呢。”
杨良奥被逗笑了：“那是，苏大小姐只有这一项特长。”
“喂，死来福你太过分了！”苏寒月站起来踹杨良奥一脚，“真搞不懂多金又美貌的糜俊喆怎么看上你这相貌平平人品又坏心眼的鸟人。”
“唉，别提了，难以消受的美男。”说起糜俊喆杨良奥就郁闷，“我们跟他糜家有生意往来，过几天他又要到京城来了。”
第六十四章：再等等
“咦？他追你追到京城来了？”
“不是。跟糜俊喆生意往来这么多年，他还不知道杨良奥便是霹雳。况且，他只道霹雳姓邱，那里联想得到其中的关系。”
“好你个来福，之前看起来挺老实的，没想到还是给你摆一道，说什么自己叫邱英悟，都是信口雌黄。”
“那倒没有骗你，我娘亲便姓邱，英悟是她帮我取的字，没有在外头用过而已。”
“哦？暂且再相信你一次。还有那个美男糜俊喆，他不是很爱你吗，真的一次也没有怀疑过你就是他爱慕的人？”苏寒月斜杨良奥一眼。
“不知道。他不太喜欢身为杨良奥的我。唉！别说他了，行不？。”
“连声称爱你爱得要死的人都认不出易容前后的你，那我跟你认识得也不久啊，怎么能认的出来呢？”苏寒月踱到岸边柳树下，没看到身后的杨良奥淡淡的笑容，“诡异……”她皱着眉头想不到答案，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往水里栽去。
我不会游泳……这是苏寒月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还好吗？”
“是你！”苏寒月不可置信瞪大双眼盯着眼前的少女——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眉眼，分明就是苏寒月，一个不思量，也自难忘的人，她，终于出现了。苏寒月激动得一阵眩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还……好吗？”苏寒月不安地看着苏寒月，神色有些黯然。
“嗯。”曾经设想过无数次两人再见面的情形，万没有想到在自己死心并接受留在南虞朝的现实后，竟这样毫无预警地相见了。没有曾经以为的疑问、埋怨、责怪，此刻千言万语皆化为一片静默。
“真的非常抱歉，”苏寒月叹气道，“请原谅我如此自私，执意带小姐到此陌生之地，可是，真的别无他法了。”
“唉！还能怪你什么呢，说句老实话，我在南虞朝还是生活得挺好的，有疼爱自己的师傅、师姐师妹、父母，还有真挚的朋友，以及富足的生活，每天当一条无忧无虑的米虫，都快要乐不思蜀了。”
苏寒月歉疚一笑，感激道：“多谢了，小姐，我在此把双亲托付予你，只希望，小姐能够顺利渡过难关。”她塞过来一把长命锁，正苏寒月是平日里不离身的那个。
苏寒月习惯性地戴好锁，只是苏寒月的话使她丈二摸不着脑袋，这又托付的又难关的，究竟打什么哑谜。她问：“我相信你带我来是有你的用意的。只不过，为什么要我以你的面目出现，为什么要我在过你的生活？你的原因是什么，总得说一生吧。
自从来到南虞朝之后，我渐渐发现自己过着谜一样的生活，每一个人都对我隐瞒些什么，包括刚刚的你，难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开成公布谈一谈么？”
“现在还不是时候，总有一天，我会把所有的前因后果告诉小姐的。”
“哦，美女，那你要我等十年还是二十年啊。”开玩笑，这么敷衍的一句话就像打发她苏寒月？没门！
“不会很久……”苏寒月的身影开始变淡。
“啊？你不会想现在就走吧，事情还没解决呢！”苏寒月着急之下，突然想到一件更恐怖的事情，不由尖叫，“等等，我该不会掉进水里淹死，才在这混混沌沌的地方跟你见面的吧。这么年轻就翘掉？不要！”
苏寒月摇摇头，却答非所问：“小姐，一切托付给你了，前路也许很艰难，但是，我相信你。”随着逐渐缥缈的声音，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哎！不是吧，我的大小姐，好不容易见一次，你这么快就闪人？”苏寒月急了，开玩笑！还有一大堆疑问没弄清楚呢，她救这样抛下一句模糊不清的话然后跑路，不是忽悠人吗，鬼才知道下回再见又是什么时候了。
绝对不能让她留下更多疑问然后消失，苏寒月冲上前想抓住苏寒月，孰料扑了个空，还重心不稳摔个大跟斗——。
“啊！”苏寒月猛然睁开眼睛，一缕新茶的清香沁入心脾，间中似乎还隐隐夹着一丝甜香。她敲敲脑袋瓜子，发现刚才不过是南柯一梦。只是，这给人的感觉太真实了。她翻身起来，觉得颈脖间什么东西晃了一下，俯首一摸，原来是那把每个人都千叮万嘱一定要每天戴着的长命锁。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太兴奋，好像忘记带这把锁出门了，不对，如果她忘记，秀美则一定不会忘记，今天应该是戴了出来的，怎么可能真是苏寒月在梦中给她的呢，哈哈，真荒谬！苏寒月自嘲笑笑。
可是，好像真的没有戴出来啊，连穿越时空这种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不可能？思前想后，苏寒月头昏脑胀起来。咳！别想了，这么复杂的事以后再说，长命锁是苏寒月在梦中相会时给她戴上的，还是今天一大早就戴在身上的，现在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她应该庆幸没去水晶宫做客，身上的衣裳也齐齐整整的。
苏寒月环顾四周，这是一处静室，一面巨大的六扇轻纱彩绣花鸟屏风将她与外界隔开，透过屏风，隐约可见外室一个坐着的人影。她起身转过屏风，原来外头坐着的是杨良奥，他正端坐在几案前悠闲地品茶，浓浓的茶香，正从他身旁的小炉上翻腾的茶水中溢出。
“我刚才是不是晕倒了？”苏寒月一屁股坐在杨良奥对面，顺手抓起一个空茶碗，“也请给我来一碗，谢谢。”
杨良奥瞄了她一眼，慢寒月道：“水还没煮好。你箕踞了。”
苏寒月显然不以为然：“这样坐舒服。我们那么熟，讲那么多礼数就太生分啦。口渴得很，就倒一点水过来吧。”
杨良奥拿火筋拨拨小炉里的炭，道：“就好了，再等等。”
苏寒月看他这样，不由嘀咕：“真是的，喝口茶还那么多动作，麻烦，水开了不就可以喝啦，又不会拉肚子。”
杨良奥倒了些沸水进一个高脚带盖的茶具里，用匙子调了一下后，再一边注沸水一边用匙子在茶具中环迴搅拂，直至产生丰富的白色泡沫。最后，他取过苏寒月的茶碗，把茶汤倒出来。很有文化的喝法，但是苏寒月显然不太习惯，稍稍啜两口就放下了。
第六十五章：不碍事
古代的茶还是茶汤，传到东营就没怎么改变过，以茶道的形式保存下来，而华夏的喝茶方法到宋后有了非常大的改变，烹茶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冲泡茶叶。
“我们现在在哪里啊？”
“船上。”
“怎么在船上？还是那个湖么？”苏寒月凑到窗边推开一瞧，果然一片波光粼粼，天色将晚，游人渐稀，而远山如黛，含烟带雾，万分幽然。“我之前怎么了？怎么”她的手从窗上抽回的时候，不小心碰倒放在窗旁小几上的一个茶碗，她捡起来，发现碗还是湿润的，不由奇怪：“咦，刚才有人来过？”
“嗯。”杨良奥呷口茶。
“谁哦？你朋友？”
杨良奥漫不经心的：“韶丽。”
“是她！”苏寒月立马来劲了，“我就说嘛，这屋里有一丝丝的甜香，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更不可能是茶的，原来是你的小蜜……哦，朋友，来过。她走了吗，走多久了，好可惜没能碰上面啊。”
“小……蜜？朋友的意思？”
“哈……差不多吧。或者，你可以理解为女朋友、情人、未来的妻子什么的，都行。”苏寒月干笑一声，突然发现自己语调不太自然。
“情人？妻子？”杨良奥眉头一皱，拨着炭炉的动作顿了一下，“都绝对不可能是。”
“那——是小妾？”苏寒月忍不住试探性一问。
“别乱猜，我和韶丽，不过普通交情而已。”
苏寒月忽然有些不高兴：“还普通交情呢，韶丽韶丽，叫得多么不普通啊。”
杨良奥摇摇头，大有秀才遇着兵的无奈。苏寒月瞪着他，不甘心说：“坊间都道你鹿武路杨府杨公子，乃醉梦阁韶丽小姐的唯一入幕之宾，唯一，是唯一哦。”她饮尽碗里的茶，怎么有点苦呢？
杨良奥没有反驳她，反倒问：“知道我在江湖上时，为何偏偏姓邱么？”
苏寒月摇头：“不是随便取的？”说老实话，她的注意力有时候真的很容易被转移。
“那是我娘娘家的姓氏。”杨良奥垂下眉眼，目光落在茶汤上，似乎陷入某种情绪，“杨府小姐出身夏侯门阀，而我的亲生母亲乃身份卑微的小妾，夏侯氏小姐从来都不喜欢她。
虽然碍于身份礼法，夏侯氏小姐没对母亲怎样，但也不曾十分善待，而在父亲眼里，母亲与一般奴婢无异。郁郁寡欢的母亲至死都等不到父亲的真心，她只留下一句话，只盼下辈子不再为贱籍。”他娓娓道来，却又含着一股无奈与悲伤。
杨良奥的童年一定很不快乐！苏寒月不由觉得和他同病相怜起来，思量间，只听得杨良奥继续道：“夏侯氏小姐年过五十而无所出，便依南虞律认我为嫡子，以图家世绵延。”他叹了口气，“母亲的死，对她也许是一种解脱吧，而对夏侯氏小姐来说，痛苦依旧折磨着她。难道我还要让其他女子步上她们的后尘么？这种悲剧，经历过一次已经足够了！”
“是啊，足够了！”苏寒月不由自主附和道。
“所以，某只愿和自己心爱的人平平淡淡过一辈子，那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虽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乃千古名言，但她内心总难接受这种感情观，“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苏寒月不禁脱口而出。
杨良奥的目光从茶碗转向她，双眼熠熠生辉。
“我也是如此认为。刚才的话我收回，我道歉，以后再也不拿这种事往你身上靠了。”苏寒月朝杨良奥嫣然一笑，开始用一种全新的眼光审视这个跟时代如此不同的男子。
“所以？”杨良奥又烹了碗茶给她。
“所以，我们现在完全可算一丘之貉、沆瀣一气或者蛇鼠一窝、臭味相投什么的。哈！是不是？”
“呃，你才是蛇鼠。”杨良奥也笑了，希望她永远都保持此刻的纯真笑容。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韶丽小姐如此倾国倾城风华绝代，你真的一点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都这份上了，真的纯粹友谊？咱俩交情也不算浅了，你就稍微偷漏一丝丝内幕嘛。”
果然，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才多久的工夫，她苏大小姐又故态复萌了，杨良奥郁闷得内心连连叹气——好歹逍圣青易师太身为一代仇学宗师，为人沉静稳重，为何座下大弟子会是这般模样！在遇到苏寒月之前，真是打死他也不相信。
自从得知杨良奥与霹雳实为同一人之后，苏寒月三天两头往外跑，亏得南虞朝还没有宋明理学那么束缚女子。这也难怪她不恋家，虽说她属半个江湖儿女，但交友圈实际上非常狭小，比真正的深闺小姐只大了那么一丁点，在南虞朝就杨良奥这么一个谈得来的朋友，不跑出去才怪。
对于她这种的行为，苏氏夫妇明显是默认的，也许是他们认为自己的女儿是该到了摆脱孤寂享受正常生活的时候了，又也许是杨家和苏家生意往来日渐密切的缘故，总之，苏氏夫妇不大管束女儿这种行为——即使在开放的南虞朝也比较少见的。
杨良奥也真是极尽地主之宜，短短一个多月下来，领着苏寒月游遍了桐商城，吃遍了桐商城。可是好景不长，苏氏夫妇突然不许苏寒月出门了，连她乖乖带上秀美和杨护卫这两条跟屁虫子也不行。晴天霹雳啊！
“爹爹，英俊帅气的爹爹，我保证，就出去一会儿，外面天气多好，春暖花开的，满大街都是笑眯眯的人，多好！谁走出去都会受到感染的。”
苏老爷清清嗓，装作听不见，迈开步子出门去，末了还抛下这么一句：“家里繁花似锦，笑眯眯的人多得是，你就安生待着吧，啊。”
“娘亲——”沮丧地看着父亲绝尘而去的背影，苏寒月马上现出一副无比灿烂的笑脸转向母亲，“我美丽又慈爱的娘亲——”还没说完呢，立马被苏夫人打断了。
“寒月，并非爹娘不许，而是你最近已经突然晕倒好几次了。你自小身子骨不好，爹娘又怎能冒险让你到外头去呢？过一些日子吧，等身子调理好了，再出去吧。”
“不要啦——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怎样还不清楚吗，健康得很哪！偶尔的晕倒，无非是血糖低罢了，不碍事。”
第六十六章：你尽管挑
苏夫人自然不晓得什么是血糖，但她是铁了心丝毫不为所动，“秀美，扶寒月回去休息。”一句话，粉碎了苏寒月侥幸的心理。可她苏寒月是谁呀，如假包换二十一世纪美少女，怎么可能乖乖就范！事已至此，那就只好明修栈道，暗度戚仓啦。
秀美跟她这么久了，显然没有学聪明，对她的花花肠子没有一点察觉，见她安安静静回房躺下，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也有一食顷了，居然不疑有他，轻轻拢上门便走开了。
多好的秀美啊，，这么轻易就相信她睡着了，简直单纯地让人心花怒放！话说回来，最近秀美行踪有点可疑，一有机会就开小差，实在不像她的粘人风格。但是苏寒月无暇多想，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如何避开耳目溜出家门。她一跃而起，拉开门缝探出脑袋瞄几下，四周落花闲鸟，一片安静，真是天公作美。
可想而知，在无人看管的情况下，翘家有多么容易。托杨良奥的福，桐商城虽然阔大，现在的苏寒月终于不会再迷路，想上哪便是哪。东市靠苏府最近，是个热闹之极的去处，更何况还有诱人的胡麻饼，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绝对不能错过。
卖胡麻饼的路记店铺依旧人山人海，苏寒月凭借身材娇小的优势，也好不容易才从疯狂的人群中挤到柜台最前面，抢到一个大大的胡麻饼——这回她可不像上次在逍圣山下那么笨，出门不带钱。正当她开心地啃着自己的努力成果的时候，冷不一团人影朝她怀里撞来，苏寒月慌忙躲开，只觉腰间冷风闪过。她定睛一看，原来那团人影是个身量尚小的姑娘。
“咳，怎的这么冒失……”在不小心瞧见小姑娘手中的一泓银光后，苏寒月把余下的话语硬生生吞了回去。那小姑娘很诡异地咧嘴无声一笑，反手又给她来一匕首。苏寒月惊得往旁边跳开，口里大声嚷嚷：“杀人啦，杀人啦！”
顿时大街上行人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过来，那小姑娘见势不妙，转身飞快地跑开，刹那消失在茫茫人海。从小姑娘刺杀开始到逃离现场，不过短短三四分钟，根本没人发现任何异常，就算苏寒月大声叫喊，街上的行人也只看到她一个人站在路上乱嚷。
一小队巡城的士兵听到叫喊，全跑过来了，领头的小军官喝问道：“发生何事！”
“没……什么都没发生。”人证没有，物证没有，凶手没有，刚才的**就算说出来也未必有人相信，事情闹大了，爹娘还不立马把她打包快递回逍圣。
领头的小军官目光如炬：“刚才是不是你大叫‘杀人’？”
“没有啊，官大爷，”苏寒月心里发虚，眼神却装得十分诚恳，“我刚才吃了好不容易抢购到的胡麻饼，实在太激动，一时忘乎所以，大叫太好吃了而已。”说完，她还举举手中的胡麻饼。那军官狐疑地看着她，最终似乎还是选择相信，他挥一挥手，一群士兵又整齐地到别处巡逻去了。
苏寒月怕刚才那小姑娘又折回来，忙闪进旁边的一家店铺，才终于吁了口气，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她心有余悸地暗想，那小姑娘到底是谁派过来的，为什么要杀她？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是逍圣派的仇敌还是苏家的对头？
她打了个冷颤，突然发现自己掉进一个大谜团，她开始第一次审视自己在南虞朝的生活，回想上回湖上梦会苏寒月的话语，如影随形的长命锁，虚弱的体质，父母和师傅师妹对她的态度，突然出现的杀手，这一切，看似毫无关联但又仿佛千丝万缕。
“小姐，店里请。”恭谦有礼的招呼打断了苏寒月继续深思，她回过神来，一个学徒模样的年轻人对她笑意盈盈。
这是一家布匹店铺，四处堆满了五颜六色织锦、绸缎，繁多而不乱，中间一梯，直通二楼，店铺左壁开一偏门，迎门竖一屏风，使人难以窥到内里。
既然进来了，应付一下也是要的，苏寒月三两下把手中剩下的胡麻塞进嘴里，并随口问道：“有没有什么新款啊？”
“新从孝泸府来了一批上等绸缎，小姐可到里间挑选。”学徒模样的年轻人引她到偏门，便不再前进。既来之，则安之，这店铺总该不会是杀手集团总部吧，苏寒月转过屏风，发现里面真是别有洞天。开阔的空间，仕女们三三两两闲坐，梅花窗下博山炉熏香氤氲，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安静淡雅的气氛，这里显然是为女客专门开辟的。
一个长相甜美的侍女朝苏寒月行了个礼，柔声道：“小姐尽管挑布，无论选中哪一匹，我们织霞坊都会为您量身定做衣裳。”
“哦。”苏寒月找最近的几案坐下，马上就有人奉上热茶汤一碗和精致糕点一碟，服务极为周到。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消费场所？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刚才那长相甜美的侍女展开一匹宝相花湖绿绸缎，问道：“这是今天刚送到的孝泸府上等绸缎，小姐认为如何？”
“嗯，还行。”对苏寒月来说，在服务至上、推销有理的现代社会生活过那么几年，这个侍女推销的杀伤力一般般而已。
“小姐，请摸一下这绸缎，手感极为顺滑。再看它的颜色，绿中泛青，很是特别，在现下的季节穿着，最合适不过。再看它上面的宝相花纹，简单又别致，以小姐这般年纪，真是衬到极了。”
苏寒月不紧不慢喝一口茶汤——她已经渐渐习惯这种南虞朝特色的茶，狡黠道：“很不错，但是——我不喜欢。”
侍女正欲展开另一匹绸缎，苏寒月及时阻止了她的无用功：“谢谢，不用了，改天吧，今天我还有事。”好不容易翘家，把时间都花在看布料上实在浪费，多买一些京城小吃才是她这次出来的真正目的。侍女看她要离开，坚持要送出门，都被她坚决拒绝了。唉！这什么织霞坊服务太好，再待下去，她不买点什么，真的会内疚的。
才刚转出门口的屏风呢，苏寒月就眼尖地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梯子上下来，一袭玉色长袍，金冠子束起的乌发，还有英气的脸庞上那双清澈的眼睛，不是杨良奥还有谁。她高兴地扬手正想打招呼呢，忽然瞥见杨良奥身后冒出的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冲到嗓子眼的话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后面的那个人，竟是许久不见的糜俊喆！
第六十七章：赶紧回家
天啦，痴情的糜公子不会追到京城来了吧。不对，霹雳与杨良奥的外貌完全不一样，两人的职业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再看糜俊喆现在的表情，完全一副公事公办样子，不见以往痴迷的眼神，看来来福说得对，糜俊喆完全没有察觉霹雳与杨良奥实为同一人。
那现在到底是出去好呢，还是躲起来比较好？犹豫再三的苏寒月最后决定还是先躲在屏风后面静观其变。什么都没发生，杨良奥和糜俊喆从楼梯下来，站在店门口寒暄几句，就各走一边分道扬镳了。
不知糜俊喆有没有试图再找来福呢，好奇的苏寒月忍不住跟了过去。他七拐八弯，一路上也没跟什么人有接触，不久就出了东市，然后取道崇义、开化二坊，穿过朱雀大街，经殖业、鹿武、光德三坊，到达西市。
西市自然也是热闹非凡，糜俊喆明显没有马上回到落脚点的意思，东逛西瞧的，似乎在做市场调查。天色渐渐暗下来，苏寒月跟了他大半天，肚子饿得咕咕叫，双腿又酸又软，再加上快到宵禁时分，她决定放弃无聊的跟踪回家去。
“小姐找在下何不当面一谈？”苏寒月一个闪神，一直被小心保持在五米外的糜俊喆竟然出现在眼前。
苏寒月看到糜俊喆猛然出现，不由吓一跳：“啊，哈哈，真巧，这世界小得很哪，我们又见面了，缘分缘分。”
“是，巧得很。在下看小姐从东市一直跟过来，不但耐性好，连脚力也是一般女子难以比拟。”
被糜俊喆揶揄，苏寒月一点都不觉得难堪：“原来你都知道了，早说嘛，与其跟这么久，还不如坐下来喝碗茶、叙个旧。”
“是么，”糜俊喆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小姐为何大费周折跟踪在下这么久？”
“也没啥事，”苏寒月处变不惊，随便找块石头先歇下，跟踪人要走走停停很累的，“上回初次见面你不是给我非常难忘的回忆吗？今天在京城又相遇了，总还是有点好奇心的，是不？”不但撒谎不打草稿，还搬出别人的过错横来一刀，绝啊。
糜俊喆倒不以为忤，问她道：“淮高一别，小姐本是要去河阳府，为何反在京城？”
呵呵，探口风吗，她苏寒月焉有不知之理，直接反问道：“你想问来福吧？”一句话点破这个美男的企图。糜俊喆闻言，丹凤眼里立刻秋波流转起来，然而苏寒月复道：“其实我不知道。”
“怎么会……”
苏寒月摇摇头，直接打断糜俊喆所有的希望：“本来嘛，我和来福兄萍水相逢，是他自己要去河阳府的，而我是逍圣派的人，江湖的事就那样，名门正派绝不可能跟霹雳这种亦正亦邪的争议性人物有太深瓜葛的。
那日离开淮高不久，我便和师妹们会合，然后就跟他分道扬镳了。至于后来他怎样，我的确不清楚，也许如他所言去河阳府了吧，没特别关心过。”眼看对方美丽的丹凤眼霎时暗淡无光，苏寒月还是残忍地进一步了断他的念想，“说不定也没去河阳府呢，江湖中人，四海漂泊，今天的决定，说不定明天就完全推翻，谁晓得。而且，以我这么迟钝的人看来，来福兄对你的冷淡可不是一般的，是吧？”
“是啊……”糜俊喆咀嚼苏寒月的话，他苦笑道，“在下知道小姐的好意，只是……这些事情，小姐还小，不懂……唉……在下也不小了，家中老人都盼着抱孙呢，这次回孝泸府，打小定下的婚事也该办了，是不？”他最后一句话，实际上是说给自己听的。
苏寒月望着他踉踉跄跄而去的背影，心中些须不忍，每一个人都有爱人的权力，只是，糜俊喆走了一条跟别人不同的路而已。现在他终于决定返回大家都走的那条路，他会觉得幸福吗？苏寒月突然迷茫起来，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爱情是什么？当它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自己又会怎样？
头痛！不想了，以后再说。她看看四周，天色暗得极快，刚才还是斜阳西下，现在只剩一点余光了，西市的店铺纷纷打烊，街上行人渐渐稀少，再晚些等天色全昏暗下来，直至宵禁时分都还没回到家，那可就惨了。念及此，苏寒月在石头上再也坐不住了，赶紧回家。
可是，为什么……这个岔路口，分明才走过，怎么又转回来了！什么鸟路，长得一模一样还不算，连个路标都没有，可恨哪，换旁边那条路试试看。天色已全黑，里坊的人家次第掌起灯，路上行人完全绝迹。
此时晚风很凉，苏寒月却急出满身大汗，完全慌不择路。死了死了，马上要宵禁，到时候被逮住捆起来打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砰——砰——”夜鼓声声，像催命符一样，宣告着宵禁时分的来临。而在苏寒月的身后，正有一队士兵巡夜而来，危急之中，她发现前方数十步有一处重楼，门前挑两灯笼，在黑夜里蒙蒙胧胧。真是希望之光！
她不顾一切冲过去，正赶上一个小厮在关门，她一个箭步，在合上门的最后一刻，硬是挤了进去。
一进去，苏寒月立刻傻了眼，这是什么地方啊，灯、红、酒、绿！那小厮见她一单身女子，便来扯她出去。
“我不！”苏寒月死抱着门边的柱子不放，她又不是笨蛋，不管这是什么地方，总比在外面溜达强。那小厮见拉她不动，就嚷嚷起来，可苏寒月无论他说什么就是像树熊一样死死抱着柱子。
“叫什么叫，要把客人都吓跑了！”一个半老徐娘闻讯赶来，看到苏寒月如此这般模样，轻笑道：“哎呀，稀客了，瞧小姐应是大户人家女儿，怎么光顾起奴家这种地方来了？”
苏寒月打量那老女人，复杂高耸的发髻，勾魂的凤眼，精心描绘的面容，脸上的肉有些松弛，但还是散发着一种成熟而历遍世事的美。
“不管这是哪里，我可不要出去犯夜。”这里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今晚都得闯了。
“小姐，这里可是男人们寻乐子的地方，您今儿晚上真要留在这里？”
第六十八章：令人痴迷
什么？妓院！怎么这样倒霉，说实话，苏寒月这辈子活到现在，还真是第一次见识到妓院，而且还是误打误撞。可她一点都不高兴，妓院这种地方丑陋得很，特别是单身女孩黑夜拜访，更加危险。现在怎么办，出去挨板子还是留下来见机行事？
那老女人见苏寒月面带犹豫，便叫小厮开门让她出去。
“别……”一瞬间，苏寒月还是决定留下来，她从怀中掏出一贯钱，说道：“我住城东，今天有些事在西市耽搁了，没找着地方投栈，今天晚上麻烦你给我安排个安静的住处，明早宵禁一除，我马上离开。”
“这个嘛……小姐乃大户人家的女子，跟奴家这些贱籍之人自是大有不同，怎好将您留宿在此。”
苏寒月再掏出一吊钱在她眼前晃晃，那老女人立刻喜笑颜开接过这两贯钱，二话不说马上著小厮安排住宿——某些时候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小厮才领着苏寒月越过小庭院，来到一个极热闹的厅堂之外。厅堂里数十盏灯笼照得宛若白昼，其中红男绿女，斗酒猜枚，嬉闹震天，还四处弥漫着浓郁的媚香，那是脂粉和醇酒香味混合发酵的特有味道。
这种味道腻得人太难受，苏寒月本能地捏住鼻子，加快脚步跟紧前面的小厮，暗下决心明晨宵禁一除半刻也不留。
“笃——笃笃——”明快的鼓声忽然奏响，厅堂里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发生生么事了么？苏寒月停下脚步朝里张望。只见刚才还杂乱地拥挤在一起的寻欢客与夜度娘们全都退到了旁边，让出靠里墙的一个约半米高的台子。
四个壮婢抬着一卷猩红的地毯到台子中央铺开，苏寒月这才看清那地毯并非常见的羊毛毯，而是锦一类的丝织品，好像还织了金丝在里面，非常金碧辉煌。又另有两名壮婢分别抬出四只神态各异的鎏金狮子压住地毯的四角，一缕缕带着异香的焚烟正从狮子口中轻轻溢出。
“笃笃——笃笃——”随着鼓声节奏的变快，从台子两边忽然飘出两队衣着华丽的舞姬。紧接着，丝竹之乐也和将进来，舞姬变换着复杂的队形，柔美的身姿随着这古代的交响乐忽快忽慢。
这热烈的音乐和热烈的舞蹈也带动了台下观众的情绪，所有人都热情高涨，忘乎所以。到此刻，苏寒月才知道自己以前错得有多厉害，原来在南虞朝，在宵禁的表象下，竟然有如此精彩的夜生活！
音乐之声渐隐，刚才那群舞姬次第退出舞台，大厅上的灯也跟着一个个次第熄灭，最后只剩下舞台正上方一盏灯笼，昏黄的烛光忽明忽灭，照着地毯四角狮子吐出的越来越浓的薰香，竟让人有一种身处仙境的错觉，而周围的人们也安静下来，似乎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接下来的节目。
只听得一丝极高的箫声渐奏渐强，舞台中央一个戴翡翠花冠的胡服舞姬随着箫声缓缓舒展开身姿，观众里没有一个人出声，也没有一个人做其它动作，大家都只是目不转睛看着台上的舞姬。她不用抬起头，光凭那妙曼的身姿，苏寒月就已经认出那舞姬了。
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能有比这更好的身段，虽然她只远远见过一次，但也足够令她铭刻在心了。那舞姬，绝对绝对是传说中的韶丽，错不了。苏寒月也不由屏住呼吸，等待那绝世容颜的显山露水。
此时，箫声由强变弱，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正当人们以为箫声要断开的时候，弦鼓之声突然加入，韶丽猛然抬起头来，浓淡合度的柳叶眉下，一双秋眸宛若黑夜里最亮的星星，摄人心魄。她的脸庞被一方轻纱遮住，朦朦胧胧使人难以窥到佳人真面目，然而又令人遐思不断。
随着越奏越快的鼓点，韶丽旋转起来，她左旋右转不知疲倦，还越转越快，越转越欢，就像胡地迎风飞舞的蓬草那么刚健，又如寒风中飘飞的雪花那样轻盈，她的衣裙在急速的旋转中带起阵阵软风，镇角的香狮子吐出的香雾也被这软风吹搅开来，散入四座，实在令人痴迷不已。
那么快，一曲终了，人们久久还久久沉浸在刚才的舞蹈中。等大家回过神来的时候，韶丽已经不知所终。
“太美了！”苏寒月发出由衷的感慨。
小厮在旁边也自豪道：“那是，我们醉梦阁的韶丽小姐，不但名动京华，连整个天下，也再难找出如此绝色佳人的了。”
“我非常同意。”苏寒月突然有点郁闷，来福那鸟人，怎么认识的这种风华绝代的女子？与京城首富交往的，应该都是些不平凡的人吧。而反观自己，除了接受过现代教育外，似乎找不到其他闪光点了，而这唯一的闪光点，放到现在南虞朝这种环境，也实在闪光不起来，想来想去，还是无比暗淡啊。
心情突然大坏的苏寒月连大厅门口都一刻也不想多待了，催促小厮赶紧带路，再一次下决心今晚早早歇下，待明天宵禁一除，马上离开这鬼地方。
小厮安排的房间很安静，远离喧闹的大厅，如果只是在房里，根本想象不到此乃烟花之地。房里的戚设也很简单，仅必备生活器具而已，也不刻意雕饰，跟这个温柔乡的风格完全不搭。听小厮说，这个房子空置了许久，本来是下人居住的，所以比较干净，而且房子地处偏僻，不用担心会有什么乌七八糟的嫖客骚扰，的确是个暂时落脚的好地方。
苏寒月还是有点担心，鬼知道这妓院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再说了，房子偏的话，发生什么事反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念及此，她连忙插紧门窗，才放下心来。
一个人安静待着没事干特别容易困，苏寒月没有扯了张被子和衣而睡，也不敢睡得太死。正迷迷糊糊间，忽听得窗外有异响，她立刻清明起来，眼睛死死盯着窗户，貌似一个影子一闪而过。
“谁!”她大喝一声，实际上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回答她的是一片静谧。“谁在那里？”屋里没什么防身器具，她抓起几案上的花瓶打开窗户，扫了周围几眼，外面黑漆漆什么都没有，偶来一阵晚风，带来遥远处的笙歌，还吹得窗边的灌木丛沙沙作响。是自己神经过敏了，苏寒月轻吁一口气，如释重负。晚风吹得人真舒服，已经毫无睡意的苏寒月索性靠着窗享受这夜的宁静。
第六十八章：其他人免议
此时，就在不远处，漆黑的夜里，突然亮起了一点烛光，有种昏黄的诗意。那是谁呢？老鸨在数钱，或者妓院的打手在逼良为娼，还是不甘受辱的女子在寻短见……苏寒月越想越好奇，忍不住想瞧个究竟。她眼睛骨碌碌转了几下，从窗口爬出去，掩好窗户，朝那烛光进发。
走着走着她有点后悔了，那烛光看起来好像很近，实际上挺远的，可现在折回去吧，又走了这么大段路了，前功尽弃有点可惜，真是骑虎难下。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两个打着灯笼的小婢从前面转出来，她赶紧躲进花丛中，以免被发现。
那两个小婢正好在苏寒月藏身的花丛旁停下来，只听得黄衣小婢问：“你去哪儿？”
绿衣小婢朝烛光方向努努嘴，道：“小姐最近心情大不好，喊不着我便该生气了。”
黄衣小婢不满道：“说到底还不是乐籍中人，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使唤人也得有个度，没日没夜的。”
绿衣小婢叹气道：“她也是个可怜的人儿。”
黄衣小婢白她一眼，道：“那我先回去了，明早来代你。要命了，别人都白天休息，就她大白天的事多。”
似乎烛光那边不是什么妓院惨剧，这两个小婢口中的小姐倒是很有性格，成功地重新勾起苏寒月刚刚消失的好奇心。两个小婢分开而行后，苏寒月悄悄尾随绿衣小婢身，七拐八弯的，烛光渐渐近了。
这是一个小小的院落，一幢小巧的绣楼静静矗立在花丛中，烛光正是从二楼房间里透漏出来的。绿衣小婢推门而进，便悄无声息了。苏寒月的好奇心被完全激发出来，她扒在窗边，轻轻拉开一丝缝隙往里偷瞧。
屋里烛光昏暗，看不太清，她对面挂着一竹制垂帘，已经放下来，绿衣小婢正在帘外煮茶。帘子很薄，尚可隐约见到内里的香炉旁坐着一个身姿绰约的女子。
她的侧面对着苏寒月，前面是一个立脚梳妆镜，女子正有一搭没一搭梳着她垂延到席的长发。什么特别的事情都没发生，连那个女子的脸都没见着。
苏寒月有些失望，又站了一会，见那女子还在百无聊赖梳着头发，决定还是乖乖回去睡觉，顺便想一下明日如何应对父母对她夜不归宿的盘问——当然不能老实招供自己跑妓院里过夜去了，母亲听了肯定昏死过去，父亲听了一定打断她的腿。
正想着，屋里的女子突然发话了：“外边的客人何不进来坐坐？”声音娇软动听，不消说肯定是个绝世美女。
这么失败被发现了？苏寒月也不躲闪，大大方方推门而进，屋里有股淡淡的香味，让人很舒坦。她说道：“不好意思，冒犯冒犯，既然被小姐发现了，那我就进来喝碗茶吧。”
“小姐为何深夜窥于窗外？”女子还是在梳她的发，连头都没抬一下。
“没什么特别意思，听说小姐美若天仙，我很好奇，便来瞧瞧。”她既在青楼，相貌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但凡女子都爱别人称赞貌美，这句话怎么说都是没错的。不过，苏寒月实际上根本没听说过这女子，更不知对方为何方神圣，她的谎话越来越溜了。真是佩服自己啊。
女子放下梳子的，挥手示意绿衣小婢退下，对苏寒月道：“小姐身为富家千金，专程来此污秽之地，居然只为看奴家一眼，真是受宠若惊。”
真的吗？苏寒月很怀疑，从她语气里根本听不出什么受宠若惊，反倒是冷冷的——也许美女都不太平易近人。
“小姐进来罢。”
进就进，她苏寒月才不怕呢。她掀帘而进，女子缓缓抬起头看着她。老天爷！这世界上……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美女！只有见过她，才能理解为什么周幽夏会为褒姒一笑而烽火戏诸侯！也只有见过她，才能理解为什么仇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
她美得，简直就不像人间的女子，或许，连仙宫的女子，也要逊色许多。女子对人们目瞪口呆的样子似乎已经见多不怪了，她微微撇嘴，问苏寒月：“小姐？”
苏寒月坐下来，用手合上自己惊艳的大嘴巴，说：“啊……不，不好意思，我看呆了。你是……韶丽小姐？”
女子点点头。来福那小子真有艳福，他当真不会把这个绝代佳人娶回家？苏寒月承认自己非常在意。
“听说你跟来福……呃……杨良奥很熟？”苏寒月问完就后悔了，第一次见面就问人家这种问题很奇怪。
“上回在船上见过小姐了。”韶丽看她一眼，轻拢秀发，答非所问。
“哦，那回我醒过来你已经走了，真可惜。”这是在拉家常么。
“我朝多悍妇，小姐能容忍夫君三妻四妾么？”
怎么话题变得这么快，还这么奇怪？但跟美女说话也是享受，苏寒月还是老老实实说出自己的观点：“被人说是悍妇也无所谓，我的夫君一生只能有我一个，其他女人免谈。”
“是么……”韶丽眼里似乎泛起泪光。
苏寒月揉揉眼睛，在想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无端端她哭啥呀。只听得韶丽幽幽又道：“小姐真狠心。”
奇怪得要死，她做了什么被韶丽说狠心了？正想问的时候，忽然一阵眩晕，莫非又要晕倒？苏寒月想伸手在席子上撑住自己的身体，不料双手也是软软的使不上力，她“啪”的一声往前倒在韶丽面前。韶丽看都不看她一眼，一言不发。
苏寒月觉得自己浑身发软，脑袋倒是很清醒的，她突然醒悟过来，急问：“你，你是不是下了什么*？”她自进门到现在，什么都没吃过啊，为什么会中招？
“是熏香。”韶丽拿起香炉旁的小瓷瓶，倒了些粉末进焚香炉里，“来过我们这些地方的人都知道，我们常喜欢熏些让人迷香，不重，对常客没什么影响，但足以令那些刚卖进来的小姐乖乖听话。”
“为什么……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苏寒月还没笨到以为自己不小心中招。
“奴家真羡慕小姐，不是生于贱籍。”韶丽滴下泪来。
第六十九章：油然而生
“反正我现在动弹不得，你就直说吧，为什么对我下药。”
“奴家恨小姐，想起都恨！”韶丽咬牙切齿的，忽然抓起一把小刀架在苏寒月的脖子上。
苏寒月真怕她激动之下小刀不小心划破喉咙，忙道：“有什么冒犯之处请原谅，我道歉我忏悔，只是你的刀子悠着点啊。”
“小姐说，奴家若杀了你，他会不会恨我？”韶丽声音很轻柔，在苏寒月耳朵里听来无异于催命符。
“会，不……不会，不……我不知道啦。”她怕死了，简直不知道怎样回答。
“一定会的。”随着韶丽的喃喃自语，苏寒月觉得她手中的刀子更靠近脖子一分了，“奴家宁愿让他恨一辈子，如此一来，在他心里，便一辈子都有奴家了。”
“那个他是谁啊？你这么爱他，他心里肯定有你……”苏寒月忽然想到了，叫道：“杨良奥！是他！他爱的人不是我。你恨错人了。”
“不是你，还有谁呢？他亲口说……”
韶丽没再说下去，苏寒月却很想知道下面的内容，忍不住问：“他说什么?”
韶丽奇怪地问她：“你当真不知？”
“不知，想知。”强烈的疑问使苏寒月忘记自己身处险境。
韶丽却不理会她，收回刀子，叹气道：“原来，他也是这般默默等待……”
她到底什么意思，苏寒月完全弄不明白，她这样算是放过她么？
“你走吧，希望以后再也不要碰面。”韶丽熄灭香炉，倒在凭几上，仿佛瞬间苍老许多。
苏寒月躺了一会儿，感觉力气恢复不少，只是身上有些燥热未除。她爬起来，跌跌撞撞走向门口，是的，她也希望再不要碰到韶丽，今天晚上吓得还不够么。才刚摸到门，又听见身后的韶丽说话了：“如果，小姐爱的人，喜欢的却是别人，小姐会怎样？也会恨吧。”
“这个……”苏寒月想了想，说，“我没经历过，不知道。不过我想，我会祝他幸福。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幸福，自己也会很幸福的吧。”
“奴家终于知道……小姐果然与世间其他女子不同……”韶丽此刻显得无比落寞。绿衣小婢说得对，她，的确是个可怜的人儿。
才出门口，屋里的烛光就灭了，四下里一片漆黑，绿衣小婢也不知哪里去了，苏寒月摸黑下楼，出了小院，到处静得让人发毛。她打个冷战，忽然一只手冷不防从后背搭上肩膀。
鬼啊！苏寒月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她想尖叫，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想跑路，双腿却抬不起来。那个，大学入学的时候，学校发的入学指南上教的防身绝招是什么来着？是猫腰抬手往后搂住敌人的脖子然后把人往前摔，还是单腿后踢要害部位什么的？
大脑一片混乱之后一片空白，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机械地转头，转头，再转头……直到一张熟悉的俊逸脸庞映入眼帘，苏寒月的身心才霎时松懈下来，双腿一软，倒在对方怀中，但她嘴巴可不饶人：“死来福，深更半夜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想吓死人啊，看你到时候拿什么赔我爹娘，哼哼。”
“对不起，我扶你。”杨良奥轻轻扶她起来。
实际上，此刻见到杨良奥让苏寒月倍觉安全、温暖，她像八爪鱼一样抓住他撒娇道：“走不动了，脚软。”不过这也是事实，接连两个惊吓，她确实吃不消。
杨良奥扒开苏寒月缠着的双手，柔声哄道：“路不远，一会儿便到的。”
苏寒月蹲在地上，就是赖着不动：“不要，人家确实走不动，不走了。”
“小姑奶奶，怕了你了，到底想怎样？”每次苏寒月一耍赖，杨良奥就拿她无可奈何。
听他这么一说，苏寒月的双眼立刻变得亮晶晶：“你背我吧，怎么样？你的武功这么高强，力气肯定比普通人大，背个全程应该不是问题，路程一点都不远。”
杨良奥服了，她真是一个肆意妄为的小姑娘，肆意得可爱，妄为得有理。他乖乖蹲下来，让苏寒月爬上他的背，然后朝她刚才落脚的简室走去。
他走得十分平稳，身上还有一股清新的味道，背也很厚实宽阔，仿佛天生就是让人依靠的。苏寒月舒舒服服地趴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不知道为什么，先前循烛光而去的时候，路上七拐八弯挺遥远的，而现在来福背着她，怎么两三下就回到了呢。进了屋，苏寒月无精打采靠着墙，浑身不舒服，还觉得身体发热，她对杨良奥说：“来福，开开窗好不？热死了。”
杨良奥看看她，把窗打开兀自就出去了。没良心！苏寒月有气无力地想，怎么现在就不关心一下她呢，没发现她身体超不舒服吗。没多久，杨良奥又折回来了，手中捧着一盆凉水。
“这里的薰香或多或少都有药用，既可用来对付不听话的姑娘，又能取悦客人。以后不要到这种地方来了。”杨良奥皱着眉头，把泡过凉水的面巾搁在苏寒月的额头上。一股冰凉立刻沁进她的身体，苏寒月感觉身体的燥热除去了不少，舒服了很多。原来杨良奥不是不管她，而是给她拿水降温去了。
“什么奇怪的薰香……”苏寒月不以为意咕哝着，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这薰香……怪不得她闻了之后不但浑身使不上力气，还发起热来。“我没来过，哪里知道这儿如此凶险，以后可再也不敢了。”她也挺委屈，她真的不是故意要来的。
咦？等等，为什么来福会出现在这里，莫非他——到这里来找韶丽？嗯，很有可能，不然他为什么刚好那么巧出现在韶丽的小院落外。哼哼，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得杨良奥责怪道：“无端的跟踪糜俊喆作甚，弄到宵禁都回不了家，还什么地方不好去，偏来这教坊之地留宿，没想过危险么？”
“唉，都是我的错……”等等，糜俊喆？他刚才才说糜俊喆？“你怎么知道我跟踪糜俊喆？”
杨良奥笑着摇头说：“想想吧，只许你跟踪别人？实在太大意了。”
第七十章：果然是这样
原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苏寒月越想越觉得自己失败，跟踪糜俊喆被对方发现，被杨良奥跟踪而自己却毫无知觉，什么世道嘛。
苏寒月气鼓鼓说道：“这是你的不对。”
杨良奥奇了，在这件事情上，为什么反是自己的不对，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首先，你明明在织霞坊见到我，却不打招呼暗地里跟踪，不厚道；其二，明知道我迷路，还不赶快现身指路，不厚道；其三，韶丽想杀我，还是没出现制止，还是不厚道。
来福兄阿，难道你不知道世上有英雄救美这种事么？这么不会看情况，糜俊喆和韶丽到底喜欢你啥，白长了一副好皮囊。”
得得得，全是他的错。杨良奥摇摇头，没和她争。因为看她情绪激昂到两眼闪闪发光的样子，非常可爱，所以，自己处于下风又何妨。苏寒月看杨良奥不出声，得意地打个呵欠，靠向他的肩膀，一边闭目养神一边说道：“来福，我明天怎么办哦。”
“怎么了？”
“爹娘要是知道我一夜未归，而且还是在妓院过的夜，一定打断我的双腿，然后一辈子关在屋里，再然后，一生只有成亲那天才能踏出房门。”仿佛预见到自己未来不幸的日子，苏寒月哀号起来。
真是想象力丰富的妮子。杨良奥笑道：“不会，最多关你一两天。”
“不要啦，你还笑！不许笑！”苏寒月真想一拳揍掉那幸灾乐祸的笑脸。她眼珠子一转，马上露出一副笑脸来，“杨公子，杨老爷……”
杨良奥承认自己很喜欢她这样甜甜地叫他，可是……这实在太、太、太不正常了。他斜她一眼，道：“干嘛。”
苏寒月笑容愈发灿烂了：“我们现在就回家吧。”
“现在是晚上，而且还有宵禁……”杨良奥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苏寒月接下来的话证明他的预感果然是对的。
“你带我回家不就行了。你可是武功一等一的高手啊，霹雳的名号在那摆着呢。我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用轻功抱着我跑了很远么。我相信，今天晚上你也绝对能胜任。”
得，杨良奥认栽了，而且，他也认为留苏寒月过夜确实不妥。于是，他没多加反对，揽着苏寒月悄无声息窜上屋顶，只见一弯新月如钩远挂天边。苏寒月兴奋得几乎跳起来，飞翔的感觉真没法说，棒极！
“下辈子做一只小鸟好了，自由自在地飞在天空。”
“那我就做一棵树。”杨良奥望着苏寒月脱口而出。
“为什么？”
“那样你就会在我身上做窝了。”
苏寒月似乎听出一些弦外之音，忙转换话题：“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呢，已经很深夜啦，得赶快回家睡觉，困啊。”说完，还应景地打个大大的呵欠。
杨良奥笑道：“你不是想飞么？”他抱起苏寒月便朝邻近的屋顶掠去。
“哇！真好玩。再快点啦。”
“嘘……”
杨良奥看苏寒月那么兴奋，还特意绕了一下远路，带她御风而行，最后在她的住房外轻轻降落，没有惊动一个人。
“来福，下次我还要再飞哦。”苏寒月非常诚恳地说。
感情这小妮子当他的轻功是用来带她玩的，苍天啊，江湖上令人闻之变色的霹雳颜面何在，形象全毁了。杨良奥无奈摇头，嘴里却是应承着：“好！”
“实在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全天下最好的人。”见杨良奥答应，苏寒月高高兴兴地进屋，才拉开门，又听到杨良奥在后面唤她。
“寒月……”第一次，杨良奥没有叫她“小姐”，也没有直接叫她“苏寒月”
“还有什么事？”苏寒月回头看着杨良奥，浅淡的月光照在他严肃地神情上。
“你……算了，”杨良奥顿了顿，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快进去睡吧，省得明天没精神。”
“嗯。”苏寒月隐约想到他要说什么，没有追问，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想听他把下面的话说出来，“那我进去了。”她拉门，才拉了一半，杨良奥忽又轻道：“做我的妻子吧，寒月。”
真的，他说出来了！之前的感觉果然是对的。一刹那间，仿佛全世界都变得一片空白，苏寒月整个人呆在那里。只听得杨良奥继续道：“也许我说得太早了，但在下仰慕小姐的心已经很久……”
“不……”苏寒月下意识地拒绝，她不能跟这个时代的任何人有超越友谊的纠葛。
杨良奥苦笑道：“在下说得真不是时候，小姐不必立马答复，考虑一下，好么？”
苏寒月不出声，直接拉上房门，整个人倚在上面，心乱如麻。片刻后，她听得外面杨良奥离开的声音，不由冲口而出一句话：“我考虑……”
杨良奥松口气，只要她肯考虑，就代表他有希望，毕竟，苏寒月不讨厌他，不是吗？带着愉快的心情，杨良奥悄然离开了苏府。而苏寒月，在门后，摸摸自己滚烫的双颊，睡意全无，心中百转千回。
困死了！一向好眠的苏寒月现在却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东方泛起鱼肚白，然后天色越来越亮，直至一缕朝阳斜照进屋。而门外也逐渐由一片静谧变得叮叮当当，那是早起的下人劳作时不可避免发出的声响。
她爬起来看着镜子里自己的两个熊猫眼，不由苦笑。昨天晚上杨良奥的话真如平地一声惊雷，震得她不知所措。
现实还是要面对的，杨良奥的话，她相信，现在的问题是，她自己的心呢？昨天晚上她反复问过自己。与他分别时依依不舍；没能相见时思念不已；见面时心情雀跃；听到韶丽的事时心中不悦；他高兴时她高兴；他悲伤时她亦悲伤……这些都证明他在她心中的分量。对于杨良奥，她的心是怎样的，已经有答案了。
可是……现代呢，不回去了么？在古代的生活很好，这段日子大概是她这辈子过得最快活的了，但是，这不代表她不想回去。她真的想回去，只是一直苦于毫无方法，事情也就搁着了。
如果真跟杨良奥有这些纠葛，那么，一旦有一天苏寒月回来了，她能回去现代，或者必须回去现代，那怎么办？情到深处，他或者她，还能放开对方吗？到时候还不是徒然制造两人间的痛苦——谁能保证，她不是南虞朝的匆匆过客！
第七十一章：快说
唉！想要做一个无忧无虑的人真难。不要再想了，都想了一个晚上了，暂时先把这些烦心事放下来吧。苏寒月一拉开房门，就看到秀美坐在廊檐下发呆。
最近好像忽略她了。不过也奇怪呢，秀美最近为什么不再跟前跟后了，要是换作以前，她深更半夜跑回来，秀美要么等在房里捉人，要么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寻人，绝对的。况且，作为一个忠心耿耿的婢女，秀美还会早早禀报她失踪**，潭府早闹翻了。
为什么现在安静得如同一潭湖水？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秀美根本没发现她的晚归！实在反常。她最近到底在恍惚些啥？
苏寒月叫了一声还在神游太虚，没发现她已经起床并开门的秀美。嘿，居然没反应，提高音量再叫一声，秀美明显吓了一跳，终于回过神来，慌张地问：“小姐，什么事？”
苏寒月指指她身旁的热水盆，道：“你不是端水给我洗脸吗？”
“啊！是的……”秀美突然想起来似的，忙端水进屋，心不在焉地帮苏寒月梳洗，心不在焉地收拾床铺，心不在焉地……反正在苏寒月看来，秀美做什么都是心不在焉的。
勉强叨了两口早饭，苏寒月实在没胃口，她对秀美说：“没啥事了，我想一个人待着。”秀美居然也不反驳，乖乖地离开，脚步竟是轻快的，好像盼了许久似的。有问题！她到底赶着去哪里，如此按捺不住。强烈的好奇心驱使苏寒月尾随其后。
秀美回房不久，出来时已换了一身俏丽的装束，手上还拎着一壶酒。她穿过园子走到前院，只有一个护卫在当值。秀美张望了一下四周，朝他轻喊一声：“杨大哥……”
那护卫转过身来，一看到秀美，就笑了，苏寒月这才看到那护卫的脸，原来是杨护卫——在她出门时老和秀美一起跟在后面的。秀美也露出一个浅笑，举举手中的酒，道：“最近你都当夜值，这些酒给你晚上解解乏。”
杨护卫接过酒，打开酒塞闻了闻，笑道：“城西杨记酒庄特酿的青春酒，实在香！知我者，莫若秀美也。”
听到杨护卫的赞美，秀美显然很高兴，她道：“杨大哥喜欢，那就好。”杨护卫动情看着秀美，不由拉住她的手，秀美没有躲，两人沉醉在一股暧昧的气氛中。
原来这小妮子谈恋爱啦，怪不得呢。杨护卫这人挺老实的，秀美跟他应该会幸福，苏寒月悄悄离开，留下他们两人二人世界。
一整个上午，秀美都没个人影，要是换作以前，秀美真是寸步不离，一天二十四小时贴身跟着，整天叽叽喳喳个不停。现在她谈恋爱无影无踪的，也就安静了，苏寒月还真有点不习惯。
正感伤呢，秀美就出现了，满面春风的，令苏寒月不由感叹爱情的魅力。看她那甜蜜样，苏寒月就忍不住逗她：“我说秀美，昨天晚上我可饿死了。你跑哪去了？”
“昨天？”秀美眼神闪烁，“我……我看小姐睡得安静，便没打扰……”
睡得安静？敢情这秀美还不知道她昨天偷溜哦，连她没吃饭都没怀疑，这恋爱谈得可真够沉迷的。这算不算逃过一劫？
“我觉得最近你很不对劲，”苏寒月看到秀美马上低下头来，她心虚了，哈，再追加一句，“真的。刚刚你去哪儿啦？整个上午不见人影的。”
“没……我在别处干活。”
多言不由衷啊，苏寒月坏心眼地戳破她：“唉，今天早上挺无聊的，又不能出门，只好在自己家里逛逛，不料、竟然、让我、在前院、看到……”
“啊？看到什么？”秀美极度忐忑不安。
“就是——”苏寒月故意吊她胃口，“看到一些足以解释你最近反常的东西。”
“小姐，我……”
“秀美，现在我也挺乏的，送我壶青春酒，如何？”
秀美被苏寒月说出来，羞得几乎是：“啊！小姐，您……真的看见……”
苏寒月点点头，促狭地看着秀美，她脸红红的，一副恋爱中的小女子模样，看起来可爱极了。
“唉！女大不中留啊，的确是时候考虑你的终身大事了。”苏寒月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古代盛行早婚，一般女子十六岁出嫁都算是较晚了，何况秀美比她还要长一年。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因为都要伺候小姐的关系，日子久了，也便有感情了，但是我们都说羞于启齿，直到有一天……”秀美完全沉浸在幸福的回忆里，“我们经过城西杨记酒庄，杨大哥说要买些那儿出名的青春酒。我们坐在酒庄里，杨大哥喝了几杯，说他最近喜欢上了那儿的青春酒，还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
“是为什么呢？”苏寒月忍不住追问道。
“他说——”秀美想起那天的事就甜蜜地笑。
“快说啦，别吊人胃口。”
“他说青春酒给他一种奇特的感觉，喝起来，起初的味道是期待，又有些忐忑，喝到最后却是甜蜜的，就像他最近的心情，每次看到我，他都会有这种感觉，有人告诉他，那是爱情。”秀美说到这里，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幸福甜蜜的感觉。
没想到杨护卫这人看起来挺老实巴交，在泡妞这点上还挺有手段的，瞧把秀美这孩子迷得。苏寒月问：“然后你就从了他？”
秀美老老实实点头。
“没有犹豫过么？”
“曾经有一点。但是，我也很喜欢他啊，既然两情相悦，为何要压抑自己的感情呢。这世上能找到既爱我，我也爱的人，多不容易啊。”
苏寒月没想到秀美是这么一个勇敢的人。她反观自己，杨良奥都表白得很清楚了，她自己的心意也很明确，为何还考虑这啊那的，最后可能是两个人都不好受，不，现在她已经觉得不好受了。
那还不如向秀美学习，直面自己的感情，诚如秀美所说，这世上两情相悦多不容易！想到这里，苏寒月的心结完全打开了，她决定答应杨良奥。
未来将身处何方她不确定，但可以确定的是，她现在可以选择跟杨良奥在一起，如果未来有什么困难，那就两个人一起克服好了。
第七十二章：放下顾虑
苏寒月现在心情好起来，她问秀美：“还有青春酒么？我也想尝尝爱情的味道。”
“小姐——”
“我说真的。”苏寒月正色道。
秀美拗不过她，只好回房取了壶来，道：“小姐，您身体不好，别喝太多，一点点尝尝便好了。”
“放心，喝不死的，我又不是酒鬼。你这么唠叨，小心哪天杨护卫后悔了。”苏寒月倒一杯，轻啜一口，果然酒味入口绵软而微辣，让人充满期许，再啜一口，酒味醇香，有那么点意思了；再来一口，再来一口……这青春酒果真如爱情一般，让人愈来愈欲罢不能。
才灌了自己一杯，苏寒月就觉得头脑发昏，看来这酒挺有劲儿的。她醉了，想睡了。下午一定找杨良奥说出自己的心意，哎，穿什么衣服好呢？这是苏寒月彻底睡着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昏昏沉沉也不知睡了多久，苏寒月只感觉好像时不时还有人到床边来看她，不管了，先睡觉再说。
“寒月——寒月——”
谁呢？谁在喊她，吵死人了，没看到她睡得正欢么。
“寒月——寒月——快醒醒——”
咦？好像是来福的声音。苏寒月睁开眼睛，一双焦急的眼眸映入眼帘。深得像一潭秋池的双眸，天底下除了杨良奥，还能有谁。
“我在睡午觉呢，你怎么在这？虽然古代民风比较开放，可这里毕竟是女子的闺房。”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杨良奥她的确很高兴，可如果因为这些行为她被禁止见他，那就太不划算了。
“你终于醒了。”杨良奥摸摸下巴上的胡渣，好像松了口气，“那我先回去了。”
苏寒月疑惑地看着杨良奥，这才发现他一夜没合眼似的，连黛青的胡渣渣都冒出来了。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事要跟他说呢，忙对已经走到门口的杨良奥喊道：“什么时候还过来不，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好，我先回去收拾一下再过来。”
苏寒月转向正帮她整被子的秀美，不解道：“他来有什么事跟我说吗，还胡子邋遢不要形象的。”
秀美停下手上的工作，抬起头，那表情显然非常讶异，她不可置信地说：“小姐不记得了么？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都三天了。”
“不会吧！三天！”苏寒月脱口而出，她这才注意到秀美的眼睛红红的跟兔子一般模样，便问：“你又哭了？”
秀美点点头，眼里又泛起泪光：“都是奴婢的错，没照顾好小姐。”
苏寒月知道秀美的个性，就是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她拉过她的手安慰说：“没事，我现在不是醒了么。”
“小姐前天喝了酒后，就一直昏睡不醒，我们都急死了，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幸亏，小姐您终于醒了……”说罢，秀美又垂起泪来，苏寒月在旁不知如何安慰才好，过了一会儿，秀美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又道：“多亏了杨公子呢。”
“为什么？”
“小姐昏迷的时候，时不时在喊杨公子的名字，老爷便差人请了他来，小姐此后就安静下来，不久后还被杨公子唤醒了。”
不会吧，苏寒月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昏迷之后竟然还喊人家的名字，多丢人哪。
“唉！”秀美叹气又道，“小姐，您的身子骨经不起折腾哪。”
“为什么？我身体的确一直不好，什么原因，天生么？”苏寒月一直想问很久了，直到现在才逮着机会直接问。
“也不是，唉——小姐还是先歇息吧。”秀美再度叹气，没再说下去。
又来了！莫非其中有什么她不能知道的隐情？既不是天生，难道是后天？可她感觉自己除了时不时晕倒之外，实在没其他身体上的不适。
秀美犹豫了一下，正要说些什么，却被进来的杨良奥打断了，他才出去一会儿，就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胡渣也被修理干净，恢复以前干净清爽的样子，看不出来曾经熬夜过的样子。苏寒月一看到他就忘了追问自己的身体健康，喊他道：“来福！”
杨良奥看她坐在床上，被子都滑下来了，忙上前扶她躺下拉上被子，嗔道：“小心着凉，病才刚好，又想生病么？”
秀美在旁一目了然，掩嘴偷偷一笑，留下他们两个悄悄退下了。
“当然不是，”苏寒月把被子蹬开一些，说，“盖得太多有点热啦，现在都快夏天了，被子不需要这么厚，我又不是小孩。”
杨良奥看她不经意间露出的小女儿娇态，一时有些心醉神迷，“杨良奥……”只听得她在叫他名字，悦耳之极。
“有什么事？”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嗯？”
“你之前不是说要我做你的妻子么？”
杨良奥点头，等待她接下来的话，心里七上八下的，其实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我认真的想过了。其实——你还挺抢手的。”
杨良奥很焦急想知道答案，但还是耐心听她说。
“无论是你以霹雳面目出现的时候，还是以杨良奥面目出现的时候，都有出众的人爱你，甚至到为你杀人的地步，而我，偏偏倒霉地成为那个被杀的人。”
苏寒月抓着被子，歪着脑袋看着杨良奥，没有一丝的忸怩，“糜俊喆要杀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他看错了；当韶丽要杀我的时候，那就表明，你是真的对我……总不可能两个人都看错吧。直到那天晚上你说了那些话，我回来考虑了很久，最终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那么……”
“我可不让糜俊喆和韶丽得逞哦。”苏寒月俏皮一笑。
“不让他们得逞……”杨良奥突然反应过来，激动地抓住苏寒月的双手，“寒月，谢谢……”
苏寒月嫣然笑道：“为什么说感谢呢，怪怪的。”
“谢谢你答应我。自从娘亲过世后，你是第一个让我感到幸福的人。”一向守礼的杨良奥不由轻轻揽住苏寒月。
苏寒月的头靠在他肩膀上，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舒服味道，说：“其实你应该感谢秀美。本来我还拿不定主意的，可是昨天，哦，是三天前，她的话启发了我，使我放下所有顾虑的。”
“那我可真得好好谢她。”
“她说，城西杨记酒庄的青春酒喝起来有爱情的味道，我尝过了，真的是耶。”
“杨记酒庄的青春酒？”杨良奥忽然笑了。
第七十三章：十分美丽
“怎么了啊？”
“你知道杨记酒庄的老板是谁么？”
“谁？”
杨良奥指指自己。
不是吧，那么巧！苏寒月不服气地捶他一拳：“笑什么呢，以后你要免费提供青春酒给杨护卫！”
“为什么。”杨良奥奇了，跟杨护卫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要感谢秀美吗，杨护卫是她未来的良人，喜欢喝你的酒，行不。”
“绝对没问题！”
……
杨良奥速度绝对够快，自从苏寒月答应他的求婚后，马上张罗着要提亲了。苏寒月自然乖乖等着他安排，反正她只要结果就行，至于过程怎样，她懒得理会。
事实证明，要追求一个女子，她身边的人绝对要笼络好，杨良奥就是一个好榜样。他先前对苏寒月父母的感情投资的好处，这会儿完全体现出来，虽然他还没正式提亲，苏氏夫妇已经放出风来一定答应。
而秀美最近也收了不少青春酒，杨护卫天天喝得开开心心，使得秀美也心花怒放，不时在苏寒月面前帮他美言几句。对于这些，苏寒月倒是乐见其成，大家高兴就好。
苏府最近喜气洋洋的，苏氏夫妇对苏寒月的管束也松了许多，特别是，有杨良奥在侧，苏氏夫妇更是放心自己的女儿。
这天晌午，苏寒月用过午膳，正一个人百无聊赖地修剪屋里的盆花，一个小丫鬟给她带来一封信，她打开来一看，竟是早已被她忘到爪哇国的霍德润写来的。
霍德润，这个青虹门的少侠在信中约她一人到苏府后门外见面，说有要事相商，而字迹，苏寒月见过的，的确是霍德润的。
她想了想，虽然觉得内容很奇怪，但还是决定会他一会，看他到底有什么事，非得她出去不可——反正他身为名门正派的弟子，以前和她也算有过些许交情，也许真有什么要紧事不方便进苏府和她谈。
苏寒月来到后门的小巷，却一个人也没有。“霍德润，霍德润，你在哪里？”她疑惑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半个鬼影都没见着。怎么回事，约人出来又不现身。苏寒月又喊了一遍，还是没人，回答她的只有树上的鸟啼。无聊！她一定被耍了。苏寒月嘟着嘴准备回家，冷不防身后窜出一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一条帕子捂住她的口鼻，她闻到一股奇怪的香甜，下意识地拼命挣扎，僵持中她偶然看到那个人的脸——。
“霍德润……”苏寒月惊讶地吐出这两个字，便不省人事了。
那人的确是霍德润，他表情复杂得端详着苏寒月的脸好一会儿，才打了一个响哨，巷子一头的阴影里顿时驶出一辆普通的小马车，窗帘都放下了，把里面遮得密密实实。霍德润迅速把昏迷的苏寒月迅速装上车，车夫扬起鞭子，驶着马车迅速消失在巷子的另一头。一切发生得那么快，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也没有惊动任何人，小巷里恢复了宁静，徒留树上的鸟儿在啼叫，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苏寒月混混沌沌的，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神智逐渐清醒过来，还没睁开眼，就听到一个男声担心地说：“怎么还没醒，是不是药下得太重了。”她认得这是霍德润的声音。大坏蛋，竟然劫持她。
此时一个女声冷然到道：“怎么，心疼了？那你就不要听我的啊。”声音很悦耳，但不是老跟在霍德润屁股后面的李凌蝶的，听起来陌生之极，苏寒月断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霍德润不说话了，但可以感觉得到他很愤怒，但他什么都没说，似乎被戳到了痛处。苏寒月听到一声很大的甩门声，然后就没声音了。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睁开眼睛的时候，刚才那个女声又说话了：“别装了，睁开眼睛吧，你早醒了。”
嘿，这女人说话老不客气的。苏寒月睁开双眼，她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一个女子背对着她端坐在几案旁，乌鬓如云，身段窈窕，不用看正面都晓得是个美女。苏寒月起身靠近她，才看到她正低头盯着几案上的一金锁，式样十分熟悉，一面赫然四个古朴的篆体字——“爱女寒月”。苏寒月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脖子，随身的金锁果然没了。
“干什么乱动别人的东西呢。”苏寒月伸手去抓自己的配饰，这东西爹娘紧张得很，不小心丢了肯定挨一顿骂。哪料才刚碰到呢，手就被那女子按住了，苏寒月不耐地抬头，却猛然撞进一泓深不可测的秋水。又是一个绝世美女！
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和她媲美的话，那就只有醉梦阁的韶丽。看上去，她年岁略大于韶丽，更增添了一分成熟风韵。如果说，韶丽犹如春阳里的海棠，温润如玉，望之可亲，那么，这个女子就是冰雪里的寒梅，清冷孤傲，使人敬而远之。
虽然对方是堪比韶丽的倾城女子，苏寒月还是能找回自己的理智的，她问：“我要拿回自己的东西，不可以么？”
那女子斜她一眼，一言不发，拿起金锁摆弄几下，它居然如同盒子般弹开，一股异香立刻扑鼻而至。苏寒月定睛一看，金锁里居然是中空的，里面放着一颗大小刚好的漆红色药丸，很显然，香味是由它散发出来的。
苏寒月奇了，自己几乎天天戴这金锁，居然没发现它另有机关，而且里面还装有这么香气扑鼻的丸子！
“这是什么？”苏寒月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过去了。
那女子冷冷道：“苏鸿秦的女儿怎么笨得跟猪一样！”她冷哼一声，又道，“也是，她生的女儿，还能聪明到哪儿去！”
谁都不喜欢自己被跟猪来比较，苏寒月自然也不例外，她不甘心反驳道：“我说这位姐姐，一个人不认识自己没见过没听过的东西，很正常吧。那我要说电脑是什么，你自然也不知道，难道我会嘲笑你笨？真是的！”
那女子把金锁里的香丸拿在手里把玩，缓缓道：“定魂丹，天下只有一颗，身为江湖中人的你，竟然不知，难道还有脸说自己不是猪么。”语气挺不屑的。
苏寒月一把夺回自己的香丸，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耻的。”
女子冷笑道：“定魂丹虽然可解百毒，却偏偏救不了你的小命！”
第七十四章：不许便是不许
“什么意思？”
女子睥睨苏寒月一眼，道：“原来你还不知道么？”
“愿闻其详。”苏寒月觉得自己现在离某些被刻意隐瞒的事实很近。
“你身上有毒，”女子笑得无比娇媚，仿佛这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她接下来的话更令苏寒月惊讶，“是我下的，在你满月那天。”
“为什么？你和我爹娘有仇？”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促使她对一个刚满月的婴儿下毒。
女子没有回答她，自顾自说：“定魂丹稍微延缓了毒性，可是没用，最近你的身体越来越差，是不？这种毒药是我特意为你研制的，天下并无解药，再过一段时日，你便毒发身亡！慢慢等死吧！”女子越说，心情似乎越好。
听到自己命不久矣，还有谁能笑出来，偏偏苏寒月笑了，她道：“谁信你的鬼话，骗骗三岁小孩倒可以。我若身中剧毒，爹娘早就四处告医了，为何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女子看她没有出现预想中的恐惧，就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出去了，苏寒月隔着门都能听到她大声吩咐门外的人看紧点。
总算气势上没被那女子压倒，苏寒月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相信她刚才的话都是真的。怪不得最近几个月总感觉身体不太好，本来没多大注意的，没想到是毒发了！要是真的死了怎么办，在南虞朝的生命结束，意味着要回到现代么。
那杨良奥怎么办？父母怎么办？逍圣派的师傅和同门怎么办？还有秀美怎么办？她可舍得他们？如果，死亡意味着在南虞朝和现代都永远消失，这个结果将会更糟糕。潭影啊潭影，你到底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一时间，苏寒月心中一团乱麻，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不觉，已是掌灯时分，两个小婢女端来饭菜，苏寒月不经意间看到她们的脸，不由讶异叫道：“是你们！”她们正是前段时间意欲刺杀她的人。
两个婢女没有理她，摆好饭菜后就退下了。
“等一下……”回答苏寒月的只有关门声。
面对尚冒热气的饭菜，苏寒月哪有什么胃口，她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那女子对她肯定没安什么好心，而自己的爹娘，应该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否则此前不会对她的安全那么着紧。问题是，为什么他们对这个女子只字不提？还有，绑架她到这里来的分明是霍德润，他身为青虹门的弟子，人虽偶尔有些讨嫌，人品大体还是正派的，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难道他跟那女子有什么渊源不成？
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苏寒月烦躁地躺到床上，希望晚上能梦见潭影问个明白，她直觉潭影一定知道前因后果。然而事实就是这样，越想得狠，事情越不发生，睡了一晚上，半个梦都没有，人反倒饿醒了。屋里微亮，一片冷清，昨天的晚饭还在几案上摆着，苏寒月再怎么饥饿，也不愿动这些隔夜饭。她推开窗，外面是一个安静的园子，晨雾弥漫在绿色植物上，远方的天际朝阳正在升起。只是她所处的房间在二楼，想要翻窗逃跑没那么容易，此时苏寒月真恨不得自己身怀轻功绝技。她拉开房门，昨天那两个婢女像两尊门神一样守在门外，看她看的紧。
“早上好！我没有逃跑的意思，不用那么紧张。请问有早餐吗？我很饿。”苏寒月面带笑容。人家说微笑是国际通行证，虽然现在被绑架了，可跟人家打好关系还是对自己有好处的。其中一个婢女示意她回房，另一个则正准备给她拿饭菜，不料此时昨天的女子突然出现了。两个婢女一看见她，马上低头躬身，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那女子冷冷看着苏寒月道：“昨天的晚膳不是不吃么？今天都不要吃了。”
“不是吧。”苏寒月差点晕倒，“昨天不饿才不吃，今天我可是饿极。”
“不许便是不许。”
“我要吃东西！”苏寒月狠瞪她，太过分了，绑架人还不让吃饭，肚子饿起来心情超级不好。
“少给我嚣张。别忘了，你可是在我的手上。”那女子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有种找我爹娘单挑啊，鬼鬼祟祟绑架人家算什么。”苏寒月想冲过去跟她理论，却被两个婢女拦住了。
那女子一听到苏寒月提起她爹娘，立刻止住了身形，她回过身来，一步一步朝苏寒月靠近，脸上神色有些狰狞。苏寒月有些怕了，气势马上缩回一大截，她道：“不给就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好汉不吃眼前亏。
“啪！”非常响亮的一声响，苏寒月被结结实实甩了一巴掌，那力道大得，使她头昏脑胀，眼冒金星。两个婢女把她扛回房扔在地上。苏寒月摸摸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好像肿了，嘴角似乎还有一丝血腥味，用手一揩，果然有血迹。这女的真狠，不是什么好鸟，看来不能惹，说不定一个不开心，真的把她给分尸。瞧她刚才的眼神，恐怖得要死。
“咕噜咕噜……”苏寒月痛苦地摸摸自己雷鸣的肚子，无奈地倒在床上，刚才那两婢女出去的时候，顺便也把昨晚的饭菜收走了，早知如此，先前还不如吃点呢。为今之计，只好束紧点腰带睡觉，睡着了才不会难受。爹娘啊，来福啊，快来救救我吧！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别吵。”苏寒月翻个身，睡得正香呢，梦里还有一个香喷喷的大鸡腿，哪里睁得开眼。不料那人竟越来越过分，不但像苍蝇一样嗡嗡叫，还摇晃起她的身体来。“干嘛呢。”苏寒月怒了，谁这么可恶扰人清梦，鸡腿也没了。她睁开眼睛，一个黑衣蒙面人跳入眼帘。
“啊！”她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蒙面人露在外面的一双清澈眼睛，此刻盛满了焦急，这个人，即使蒙了面她都认得，除了霹雳，没有谁了。现在果真梦想成真么，苏寒月不可置信地揉揉自己的双眼，顿时睡意全无。
霹雳看到苏寒月毫发无伤才放下心来，他催促道：“快起来走吧。”
“来福，我好饿，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吃过东西。有带吃的吗？”苏寒月眼泪汪汪看着他。这小妮子，平时就大口饭大块肉的，整一无底洞模样，现在被折磨成这样，真够可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