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走哪边?
师傅不禁救了自己的命,她和翰林哥哥更是唯一知道自己身世的人。或者,她是最值得父亲相信的人,那便也是最值得自己相信的人罢!
对师傅,她有着更甚于师徒的感情。
“寒月姐姐,天宇公子说,那人的伤势已经帮他止住了,只是中的毒,还要些时日,请您不要担心。”柔洁推开门,走到桌子旁边对苏寒月说。
其实,对于柔洁的疏离苏寒月是有心理准备的,毕竟对一个谁也不知道底细的人来说,这样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好的了。
苏寒月看她一眼,离开窗边,走到桌子跟前坐下,柔洁便起身去关上窗子,“寒月姐姐,夜里霜重,小心着了凉。”
“恩,我知道了。只是初到这里,有点睡不着,便看看这景色,倒也是怡人。再来也是为了等你嘛。对了,二师兄怎么会在那里?哦,谢谢。”苏寒月刚拿起一只茶杯,柔洁便眼疾手快的帮她斟了茶。
“天宇公子说,他既然亲自接了那人,自然要负责到底了。怕是寒月姐姐不放心,一定会叫人去看的,便留了一会儿,我就过去了。那番话便是二师兄嘱着说的。”
苏寒月淡淡了“哦”了一声,却又陷入了沉思。
“寒月姐姐,都已经亥时三刻了,你还是早点歇息吧!”在苏寒月正沉思的空,柔洁又披了一件衣服在她身上,苏寒月这才注意到自己脸上竟然还带着一抹笑容。
不禁有一些尴尬,忙调整过来,“柔洁,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我等下就睡了。”
柔洁应了声,帮她整理好桌子上的东西,又把衣服放好,便关上门离去了。
想了那么许久,苏寒月也已经感到疲累之极,就走到窗边,躺下睡了。此番来此,是凶是吉就留与那冥冥注定来决断。现在对于这些人这些事她一无所知,便什么都不能做,不妨就以不变应万变,看他们到底要怎么样吧!至于那左丘华奥,还是要留意一下为好。
脑子昏沉沉的,不久就睡着了。
一个晚上就这样过去了,苏寒月睡得很沉,迷迷糊糊好像梦到了什么,但是早起之后便记不得了。这么些年她一直都是这样,但是有时候见到一个人或者一件事的时候,却莫名的觉得很熟悉,又想不起事在哪里见过,于是就自己决定,是在梦里见到过吧。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到紫柔洁已经端来了洗脸水,小心翼翼的将绢巾润湿了,搭在盆边上。衬衣便问,“柔洁,几时了?”
“辰时了。寒月姐姐,你要不要再睡会?昨晚很累吧?刚才大小姐来过了,拿了几套衣裙,看你睡得还好,就嘱咐我不要打扰你,让你多睡一会儿。”柔洁走到床前,看她要下床,就帮她把鞋子拿出来,放在脚下,苏寒月笑着望她一眼,穿上鞋子走到洗脸盆前。
掬了一捧水,洒在脸上,一下子觉得精神好多了。忽然想起柔洁说萧灵萱曾来过,为什么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呢?莫非武艺退步了?还是真的是昨天太累了?
洗完脸,柔洁把毛巾递给苏寒月。苏寒月拭干了脸,想起按礼数她应该去见过大师伯的,便问柔洁,“大师伯这时候一般是在做什么?”
“这个时辰,大师伯应该在演武厅指导师兄弟们练武,寒月姐姐,你要去看看么?”
“恩。”
“那要不要先用早膳?”
“不用了,回来的时候再说吧!对了,我师傅回来了么?”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如果三师傅回来的话,庄主一定会先派人过来通知寒月姐姐的。寒月姐姐你就放心吧。”柔洁笑着说道。苏寒月忽然觉得那语气与平时不太一样,带了点俏皮。
也就笑笑,“也是,可能是我太想念师傅了,关心则乱。”
柔洁仍是笑,也不说话。
整理好一切,苏寒月便在萧灵萱送来的衣裙里挑了一套蓝色的出来,裙上缀着淡淡的星星点点,很是素雅。
“对了柔洁,我还没问你来紫炎书院多久了?”苏寒月边穿衣服边和柔洁说着话。
“有小三年了。我十一岁就到这里了。”柔洁的脸色淡了一下,但仍是尽力的维持着微笑。
“想家人吗?”苏寒月顿了一下,然后小心的问。
“想,只不过日子久了,也没有那么想了。再说,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我便与那个家再无瓜葛了……”柔洁说着,似乎想起什么,便不再说下去,苏寒月也不好勉强,便不再问。只让柔洁在旁边偶尔帮她整理一下衣衫。
于是着柔洁带路,去向大师伯请安。一路上穿过不少小桥,也有不少紫炎沿廊,柔洁也一直在向苏寒月介绍着路过的一座座独立的小园。原
来书院中凡是三位师傅的亲传弟子都是住在自己独立的园子里的,紫溥心的儒心园,紫天宇的儒宇园,紫水彤的儒彤园,还有冯翰林的儒林园。而萧灵萱萧後若则是和大师伯师娘住在同一个院落,就叫做紫儒园。
这紫炎书院不同于其他的剑庄或者武学世家的庄子,显得粗犷大气,反而到处流露着江南小桥流水的秀碧,苏寒月看着,不禁在心中暗叹三位师傅的别具匠心仙风道骨。
于此处不讲究武学名家的气派,而在意这种仙境中平和安宁的生活心境,就不是一般人可比。而他们的这种不讲究,却更令江湖人推崇。
不多时二人便到了演武厅的外面,这是庄内偏北的一大块空地,再往北去还有几座园子,只是似乎不见人住。也未听到柔洁解释,苏寒月便也不问。
刚到门口就有人拦住了,但是看她的衣服却也不知道该问什么,想必是看她眼生而身边又跟着柔洁一时不知所措了。苏寒月笑笑,刚要解释,便听到柔洁开口到:“这是三师傅的徒弟,昨日才回到庄里的。”
“原来您便是苏寒月师姐,多有冒昧,请师姐恕罪。”那弟子听到柔洁的话,忙低头抱拳说到。看他年纪也与苏寒月差不多大,乍听他叫自己师姐,苏寒月还真有些不习惯。
不过想想倒也难怪,九年前我便入门了,想必从小被师傅收为门下唯一弟子并从未在庄内露过面昨日才回到庄内的苏寒月,一夜之间已经在紫炎书院传遍了吧。昨夜的筵席能够见到的毕竟只是少数的师兄弟,他不知道自己的模样也是自然。
“不必如此。我昨日才回到书院,你不认识我也不奇怪。我来是想见过大师伯的,大师伯人在里面吗?”
“真是不巧,方才大师兄派人来,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刚走片刻。”
哦?苏寒月一愣,方才自己这一路上过来并未见到大师伯人啊?可能还有其他的路吧。也罢,既然大师伯不在这里,那我便找另一条路回去好了,顺便看一下其他的园子。
“那是我来的不巧了,大师伯走的那么急怕是有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改日有机会的话再来看望大家。”
“师姐慢走。”
苏寒月笑笑,便带了柔洁转身朝来的方向而去。
“柔洁,我们换一条路走吧,这会子也没什么事情,你先带我熟悉一下路吧,顺便也看看风景。”苏寒月提了一下裙子,迈上一步台阶,就在岔路口转身拐进了一条与来时不同的石子路。
这里路两边都是竹子,石子路上也显得很是湿滑。不过对她苏寒月来说自不算什么,紫柔洁在紫炎书院三年当是学过些功夫的,也不必担心。
柔洁也没说什么,只是紧紧跟着她,她便放心的往前走去。
这一路不似刚才经过的小桥流水,显得如天上紫炎,而是多以石子铺路,路旁以竹植于地。虽风格不同,却都透着舒适惬意。仅仅一个早上,苏寒月便觉得,自己是爱上了这个庄子了。
走到一处岔道,苏寒月犹豫着该往哪边走,便问道,“柔洁,走哪边啊?”
没有声音?苏寒月便回头,却不见了柔洁的身影。
苏寒月警惕的看看周围,心中暗道:以柔洁的武艺,不应该从自己身边离开而自己却一点察觉都没有,除非是她隐藏了武艺?而她十四岁的年纪,再加上来到这里的时候才十一岁,这种可能性很小。
那就是有人带走了她,而这人的武艺轻功都在我之上。我自负九年的时间里学到的东西在江湖上也该算是好手,在这紫炎书院内又有何人会对柔洁下手呢?
或者说,他要对付的人是我?
想到这里,苏寒月不禁心中一紧。
四周除了竹叶的婆娑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声,苏寒月便急忙掠过去。可是等她到了那里,却依然什么都没有。
到底会是谁?
难道是那些一路跟踪自己的人?紫炎书院该不是那么容易进来的,不过此人武艺在自己之上,倒也难说。想到这里不禁紧张起来,更是集中精力。
忽然面前掠过一个白影,苏寒月便忙跟上去。那白影并不回头,只是不紧不慢的往前急行,她只好提气跟上。
第一百八十二章:勘测不出
她追的急,他便行的急。她追的缓,他也缓下来。这样追了一阵,不禁令苏寒月暗自气恼,但是也排除了这人的危险性。若是那些跟踪自己的人,必不会对书院的地形如此熟悉。而这人不管行到何处,都极其熟悉各处地形建筑,便避开了各处的哨卫,而她也因此发现了不少暗哨。
心中一凉,暗道原来紫炎书院的安静也是有人在维持着的。想来紫炎书院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庄,也必然会有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想暗中算计。
大师伯也算是目光长远,看到紫炎书院繁盛背后隐藏的危险。想到这里,苏寒月对大师伯的佩服又多了一分。
而就在她默记各处暗哨的时候,那白影却不见了踪迹。苏寒月气恼的停了下来,这一小会也耗了不少体力,干脆就在竹林间的小亭里坐下,运起气来。
不多会,感觉快要恢复的时候,忽然听到上面空中传来的“吃吃”的笑声,苏寒月一下子跳了起来,暗提一口气运起轻功向上飞去。正是方才那白影,看身形,应该是女子,蒙着白纱似嗔似笑。
苏寒月方才平复下来的心情一下子又焦躁起来,她并不喜欢这样的玩闹,焦躁之下,招式便在手中飞了出去。那人似是料到她会有此一着,嬉笑着往后退去。几招之下两人便回到了地上。
苏寒月见不能近她身前,正自懊恼,忽的瞥见身边的竹叶,便装作不愿再追,趁机抓起几片竹叶,手上加上内力,向那人掷去。这是师傅上次教她的“飞沙走石”,只要手上加了内力,即便是沙子也能伤人。
那人见她如此,非但不惊慌,反而露出欣喜的表情,只一个闪身,伸出一只手来,三两下便将她掷去的竹叶全部夹在手指间。挑衅的对她笑着。
如此,苏寒月知道我是没有希望斗过她了,便冲她一笑,“阁下武艺轻功均在我之上,今日便不在比了,只请阁下将我的婢女送回便可。后会有期。”说完便欲离开。
“等等……”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苏寒月并不理会,依然往前走着。
“真的走了?真是可惜,我刚带回来一件稀罕玩意,急着赶回来想拿给某人看一下呢,谁知道人家根本没兴趣,唉,那就送给那几个臭小子好了!”
哼!想吊我胃口?偏不上当!
“好了,不逗你玩了,还不给我回来!”
苏寒月才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师傅,麻烦你下次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
“死丫头,怎么不见你在别人面前这么没大没小的?”舒晴依笑着揭掉面纱,忽的面纱似是一片薄纸般向她飞来。哼!才刚见面就给我颜色看,加那么大内力干嘛?
苏寒月紧张的躲着,并暗自运功于左手两指,想要拈下这面纱,忽的面纱却拐了弯,从她面前划过,又回到了舒晴依的手里。
“师傅,不要再玩了好不好?”多少年了还是那么幼稚。
“丫头,怎么内力还不见长啊?”苏寒月忽然发现和师傅说再多也没用,说话间舒晴依竟又跑到她身边上蹿下跳,于是心中无奈道,每次见面都要用这样的手测试我的功力,烦都烦死了!
“那我刚才使出飞沙走石的时候你乐个什么劲儿呀?”
“我哪有?我那是鄙视!”
“算了,有人是从来不会说真话的,我反过来听就好了。”
“……”
这样和嬉闹了一阵,苏寒月便坐在竹林间的石凳上,舒晴依忽然对她说:“死丫头,我听说你嫁到了相府,为什么又到了这里呢?当初我听到的时候还不相信呢,正想到京城去看看就收到大师兄的飞鸽传书说你来了,一时间搞的我头都大了,不过想到你一直以来都很有分寸,便赶了回来。赶快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傅,其实我只是厌倦了那样的生活,正好趁此机会离开了。婷儿和施晓啸也两情相悦,我便也算还了婷儿这个情,毕竟,是我欠她的。她本应该过着我的生活,却要仰人鼻息过了这么多年,如今帮她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的心里也好受一点。”
“好了,月儿,这些年我知道你一直面对着她过的很辛苦,所以后来你才令她和你一起读书习文,你老是觉得自己亏欠她是不是?你终究太善良。这一切你都没有错,如果真的说谁错的话那也是师傅的错。但是现在她也过的很好不是么?你在愧疚中过了这么多年,该是个头了。答应师傅,以后再不要在心里苦着自己!”
“师傅,一下子听你这么正经的说话还真是不习惯呢!”苏寒月并不希望师傅这样想,毕竟她也是为了保住自己,若说有错,也是那些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人的错。总有一天,等她查出真相,她一定会为父母报仇的。
“少打岔。月儿,报仇的事还是不要心急,你现在羽翼未满,这些事情还是缓一缓吧。最重要的,是你爹临终前的那句话,希望你过得开心啊。”舒晴依的话又一下子刺痛了她心中一直隐藏的那一块,她一下子觉得心中那么的苦涩。
舒晴依静静的看着她,仿佛能够看穿她心中一切想法。苏寒月忽然觉得,在师傅面前,她所有的一切都无所隐藏,正因如此,她和师傅之间才有着难以想象的默契。
“师傅,这些年,除了跟您学武的时间,我几乎都活在自责和仇恨里,为什么爹娘不问世事会被杀害?为什么我的出生会让另一个女孩受苦?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我只能拼命的习武希望有一天能够查出真相。
我不知道身边的人我能相信谁,而您又老是不在我身边,每次说完了几句话您就不见了,我也不知道能够和谁说说话,师傅,我真的很累……”苏寒月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掉在地上一下子就没进了土里,消失不见……
舒晴依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拍着苏寒月的肩膀。
阳光透过竹叶在地上洒下一片细细的光线,偶尔的风摇曳着竹林,沙沙的响。晃动的阳光在两人的身上斑斑驳驳,看似很近,却抓不住。良久,苏寒月抬起头,舒晴依帮她擦掉眼泪,心疼的说,“好了,孩子,哭完了就开心的过日子吧。
你爹娘的事情,就先交给师傅吧。你就先在紫炎书院待一苏时间,过些时日,师傅再带你去查这些事情。”
苏寒月点点头,对着舒晴依笑了一笑,舒晴依刮一下她的鼻子,也笑了。
“对了师傅,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还特意跑过来逗我?我知道了,刚才我想去演武厅找大师伯,他们说大师伯刚走,就是因为师傅回来了是不是?师傅,你怎么回来的那么不巧啊,我还想去拜见大师伯呢!”
苏寒月笑嘻嘻的看着师傅,那笑容可能很欠扁,因为下一刻她就被舒晴依点了穴,不仅不能动,还笑不停!
“死丫头,给你笑~竟敢埋怨师傅回来的不是时候?要不是担心你,你以为我不愿意在外面好好玩几天啊?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昨天我可是在半道看到二师兄和翰林了,不多时他们也该到了吧,你就在这待着笑个够吧,为师先走了啊!”说完师傅就不见了。
“哎~师傅,我错了!!”笑着说出这三个字实在是有点不伦不类的……而苏寒月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在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老顽童面前她是不该这样子的。
她试着想冲开穴道,却发现师傅果真是下了狠手,这点穴必是加入了她的“天绝紫岳”的内力,这内力并不存于丹田之中,而是散布于全身各大气穴,想用的时候便可以提出,不用的时候外人却勘测不出,所以叫“天绝紫岳”。
只是这内力舒晴依还没有教她,九年的时间师傅先教她的是紫炎书院的一般内力,由她自行修习。后来才渐渐教她剑术。
而“天绝紫岳”则是舒晴依自创的内功心法,知道的人并不多。而紫炎书院三位庄主也都是各自研习自己喜欢的武功。萧正阳善剑,郤成礼善药毒,而舒晴依则一直以修习内功为主,曰伤人于无形,当真“最毒妇人心”。
三位庄主也是谨尊师尊的遗训,为了紫炎一派能够在江湖上长盛不衰,每代传下去必是三位弟子。三位弟子各自修行,互不影响。正应了“精而不繁”,这样才能够保证每代传下去的武艺是最精华的。
而如今的紫炎三客,也只是学了“紫炎剑”而已。至于内功心法则是紫炎一宗一直传下的紫炎心法,虽然精练,却要长久修习才可成大器。自然,最重要的,乃是修身。
紫炎书院第一个要认识的,便是“情义”二字!师徒之情、手足之义、江湖之义……正是如此,紫炎书院才能够在江湖上广为称道,引为和蓟北的“凌雪书院”齐名的南紫北雪二庄。
可是过了许久并没有见舒晴依回来,苏寒月暗叫不好,却又想,师傅该不会是在哪个角落躲着看我的丑态吧?
第一百八十三章:人命关天
“师傅,我真的知道错了,但是你想想,你唯一的徒弟被人点穴站在这里笑个不停却无力自解,待会要是大师伯的哪个徒弟看到了,那岂不是整个紫炎书院都知道了?我失节事小。
连累人家说师傅不会教徒弟就不好了,是不是?师傅你就大人大量放了我吧,我知道你还没走……”苏寒月忽然觉得这样的说话真是别扭,以后要是有机会,自己也让别人体会一下好了~嘿嘿~
只是依然没有动静,苏寒月暗道:师傅还真是好耐性,这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不会真的走了吧?
惨了!
她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下来。
“扑哧……”忽然传来一下短促的笑声,像是忍了好久忍不住似的,而且,该死,竟然是男声?!
“谁?”一想到不是师傅,苏寒月一下子警醒过来。而心里却十分的尴尬,这番模样竟被人看去,师傅,我要生气了!而一个“谁”字在我的笑声里也变得十分绵软。
来人并没有答话,而是又忍不住笑了出来,苏寒月不禁大怒。“笑什么笑?躲在暗里不是英雄,你给我出来!”
却忽然看到一粒石子向她飞来,她本能的想避开,却寸步不能移,正自懊恼,却发现自己的穴道竟然解开了。莫非这人的武艺也好的可以和我媲美了?
“飞沙走石”这招若能控制好力道,可以配合很多功法使用。甚至在石子打出去的时候可以转个弯再打击到目标上,舒晴依方才正是看到苏寒月扔出的竹叶绕过他物向她飞去才显得惊喜异常。
一般的飞沙走石已经可以做暗器使用,而舒晴依教她使出的这招,则可以称作暗器中的暗器,令人防不胜防。这人的石子仅仅是力道运用的好而已,想必那曲线式是师傅研究出的吧。她那么小气,自不会与人分享!
穴道解开,苏寒月马上朝那石子飞来的地方掠去,只是却不见人。当即便泄了气,本以为过了九年的时间自己的武艺已经不赖,今日在这紫炎书院却让她沮丧至极。
先是舒晴依,这就先不提了,而后又是这神秘帮她解穴的人,那么以她现在的武艺,别提报仇,就连自保也许都成问题。
苏寒月忽然想起师傅当初说过,若她有朝一日能够离开苏府的时候,便将生平所学交给她,当然,还有一个前提是自己的基础已经够扎实。
“天绝紫岳”心法若是没有一定的内力基础就修习的话,会引起体内各气穴的反噬,便会走火入魔,轻则终身残废,重则吐血身亡。
而且必须要有一个极为安静的环境才行。所以在苏府,舒晴依只说让她好好修习紫炎心法,积累基础。
如此想了许久,苏寒月便打定主意,在紫炎书院的这苏日子里,暂且潜心修习武艺。便运起轻功,往师傅的住处赶去。
到了紫水园,却不见师傅,想必是见大师伯去了。苏寒月便又往大厅行去。这次不再运功,因方才的际遇,这紫炎书院藏龙卧虎,还是低调些好。
苏寒月行至大厅外面,听到里面很是热闹,不仅有萧正阳和舒晴依的声音,还有萧灵萱,另外两个声音却是她不能辨别的。她思付此时进去会不会不和时机,便犹豫着要不要回去。
“大师兄,这次出门可是大有收获,不仅采到了七星草,而且翰林还用七星草的叶子做引,研制出了一种新的毒来,暂且叫做‘寒宵散’,让我这个师傅觉得甚没面子啊。”此人中气十足,想必也是修习内功良久之人。
苏寒月忽听到他叫“大师兄”,又提到“翰林”,莫非?莫非是二师伯和翰林哥哥回来了?师傅也说在路上遇到过他们,想必真的是他们了!
想到这里苏寒月欣喜异常,终于可以见到二师伯了,而且,还有九年未见的翰林哥哥……于是便不再犹豫,进了厅去。
只见萧正阳坐在上位,微微笑着;萧灵萱站在萧正阳身后,也是笑着;舒晴依坐在左手边首位,三人皆是看着右手边首位的那个人。此人天庭饱满,皮肤微黑,头发不同于大师伯的乌黑,反而透着一股诡异的银白色,想必是多年使毒的缘故罢。
面容倒是平淡,只是一双鹰眼犀利有神,让人过目难忘。后面站着一个一袭白衣的青年,身形稍瘦。头发只是简单的在后面用一根同是白色的缎带束起,额前的刘海不深,却根根分明,分至右颊而逐渐变长,显得超然而神秘。
皮肤微黑,两道剑眉陈在刘海下面,映着宛如微波湖面的两只清亮的眼睛,嘴唇微抿,好像随时都带着的微笑,安静的站在那里。
“大师伯、二师伯、师傅,师姐,翰林……师兄!”
苏寒月忽然想起在这里似乎不能再叫“翰林哥哥”了,便改了口。忽然觉得这样进来似乎很唐突,一下子成了众人目光中的焦点,苏寒月有些不知所措。
一众人看着她笑了起来,这下更令她觉得冒昧,舒晴依看着她诡异的笑着,然后朝她走过来。
“行了你啊,害什么羞啊!来,见过二师伯。”舒晴依拉过她,走到二师伯郤成礼身边。苏寒月趁机看了一眼冯翰林,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笑着。便赶紧收回目光。
“苏寒月见过二师伯。”苏寒月跪地向二师伯郤成礼行了一礼。
“赶快起来,来,给我看看三丫头收的好徒弟!”郤成礼双手扶起她,乐呵呵的笑着,“恩!好姑娘!今年多大了?”
“弟子刚满十六岁。”苏寒月不知道二师伯怎么会突然问起自己的年纪,看了一眼师傅,舒晴依偷偷抿嘴笑着,她只好照实回答。
“恩,好,娃娃还年轻,要好好练功啊。有时间的话就到二师伯这里来,没事儿跟翰林切磋切磋。”郤成礼看看翰林哥哥,又回过头来对她说着。只是眼光中,似乎闪烁着狡黠的味道。
苏寒月心中有些不安,暗道:莫不是我刚才偷看翰林哥哥被他看到了?那也不会这么快就……她狐疑的看着师傅,舒晴依却不看她,故作正经的看着别处。
“谢二师伯。若二师伯不嫌月儿打扰,月儿一定常去。”苏寒月也猜不出什么来,只是觉得二师伯和师傅好像有什么秘密似的,便只好这样答道。
“常去,常去!哈哈哈……”
也不知道两位师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苏寒月便也不去猜了,就这样和几位师傅说了一会话,萧灵萱便退下说要去准备午膳,而想到二师伯和翰林哥哥也方才回来,苏寒月和萧正阳、舒晴依不多时也离开了,郤成礼和冯翰林也各自回到自己的园中。
回到怀月园,苏寒月忽然想起那被自己救起的人来,已过了快一天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还是先去找二师伯和翰林哥哥吧。
也不再想方才二师伯和师傅说的话的含义,便急往二师伯的紫宁园中赶去。苏寒月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白救人了似的,救了就放在那里不管,昨天之后都没有去看过。现在才想起来,实在不该。心道:不知道二师兄会不会派人在那里……希望他中的毒不要扩散才好,不然就真的白救了。
想着脚下就加快了步伐。
刚走过一座小桥,就听到有人叫她,“寒月姐姐……”
苏寒月回过头一看,原来是紫柔洁。刚刚舒晴依逗她,把她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后来知道那白衣人竟然是师傅就对她的安危放心了,也就没有问起,现在一下子出现竟然有点不习惯。
“柔洁,你来的正好,快带我去二师伯那里~”苏寒月招呼着紫柔洁,脚下并没有停下。
“寒月姐姐,你先等下……”
“不行,不能等了,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能等呢?柔洁你快点啊!”
“寒月姐姐,是不是为了那个中毒的人啊?”
“这时候了,怎么还问这么多啊?自然是他了。这庄中还有别人中毒吗?不是中毒的事情找二师伯干嘛?”
“寒月姐姐……”
“都说别废话了,快点啦!柔洁你什么时候这么多话啊?”苏寒月有点不耐烦了。
“那人不见了!”
“什么见不见的?”苏寒月正准备把柔洁的话顶回去,忽然愣过来,“等等,你说谁不见了?怎么回事?”他受伤那么重,还中了毒,还不是一般的毒,怎么会不见呢?该不会,追杀他的人跑到这庄里来了吧?天啊……
“我被三师傅带到一旁,三师傅便令我先回去。我回去后不知道做什么,忽然想起寒月姐姐救下的人,便想过去看看。谁知道到了之后,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四下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就赶紧找大小姐,大小姐叫我先来找你,刚准备去前厅就看到你在这里了。”柔洁似是被她的样子吓到了,急忙说着。
“柔洁,现在二师兄人在哪里?”这个人是二师兄昨晚照看的,之后二师兄不可能不派人看着,还是先问问二师兄好了。
“大小姐已经派人通知了天宇公子,想必这时候已经赶过去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你看如何
“这样,你先去把事情告诉翰林师兄,然后请他过去。我先过去看一下怎么回事。”二师伯已经休息了不便打扰他休息,翰林哥哥见过的毒不少,想必能够知道他中的什么毒。
若真是被人掳走,应该会留下蛛丝马迹,翰林哥哥的江湖经验比较足,当是能够看出什么的。其他的就暂且不管了吧。苏寒月想着,便转过身。
“恩,我这就去。”柔洁应了声,便服了一服,去往翰林哥哥的园子了。
苏寒月便急赶过去,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师妹!”萧灵萱站在门口,正组织人在庄内四处寻找,远远的看到苏寒月,便叫了她。
“师姐,怎么样了?”苏寒月走近一些,边走边问道。
“我正派人到处看看,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见呢?二师兄已经过来了,说昨夜离开后就让青丫头在这里守着,刚找了青丫头来,说是中间上了下茅房,回来看到人似乎没有什么事,就在隔壁屋里打盹,直到刚才被人叫过来。”
“二师兄人呢?”
“已经带人去找了,若是他一个人走的,应该走不远,二师兄一定会找着的,若是被人带走,那就不那么简单了。”萧灵萱说着,眼神渐渐凝重起来。
苏寒月的心中却也是十分沉重,确实,若是被人带走的,就不仅是我救人的问题,而是紫炎书院竟然令此人来去自如,单就紫炎书院的实力来讲,绝对是不能容忍的!
忽然觉得事情便的复杂了。自己才刚到紫炎书院就发生这样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翰林师兄,发现什么了么?”此刻冯翰林正在床沿上,仔细的观察着那残留的污血,苏寒月出声问道。
“小师妹,别着急,翰林师兄才刚看,给他点时间。”萧灵萱看她着急的样子,出言安慰。只是那语气中,却也带着焦虑。苏寒月看了一眼萧灵萱,给她个眼神表示抱歉。萧灵萱对她笑笑,便又向冯翰林望去。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毒,叫做断肠青。中毒的人会痛苦难耐,普通人七日便会死去,习武之人若是在中毒之时催动内力,三日之内便会七窍流血而死。看此人血迹,当是已催动内力,但心脉却已被护住,暂且无事。只是,过了今天,便不知如何了。”冯翰林起身,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一些水来,洒在手上。
“翰林师兄,这是什么?”萧灵萱问道。而苏寒月,却在回味翰林哥哥方才所说的话。
“没什么,这是我自配的药水,手上沾了毒血,自然要清洗一番。”冯翰林笑言道。
“翰林师兄方才说,这断肠青并不能令人即时毙命,那这毒能从何处得来呢?”
“师妹,莫非你想从这毒药的来源查起?”冯翰林斟杯茶,却没有喝,笑着看着萧灵萱说。似乎不管何时,他的嘴边都带着这样的笑容,让人觉得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在此人身边,便没有什么担忧的。
“是的。”萧灵萱答道。苏寒月收回自己的思绪,听着他们说的话。
“那你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吧。断肠青乃是师傅十年前研制的毒药。”说到这里,冯翰林顿了一下,而苏寒月和萧灵萱的脸上尽是不可思议,显然她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后来,断肠青一夜之间全部遭窃。师傅为此大发脾气。后来江湖上陆续出现几次格杀,死者全部是中断肠青之毒。这件事只有三位师傅和我知道而已。
师傅暗中追查了好久都没能追查出到底是何人,甚至九年前……”冯翰林说着,却停了下来,看着苏寒月。苏寒月对他笑笑,示意他说下去。
“之后几年,断肠青便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直到现在。”
“也就是说,现在没有人知道持有这毒药的人是谁。”苏寒月看着窗外,静静的问。九年前,也就是她七岁那年,京城传出富商苏府二小姐身重奇毒,通体发黑,每日痛苦难忍,却无人能解。
第七天时,苏老爷已经开始准备后事,后来不知为何忽然好了起来,之后便不出府门,难见其一面。人们都说苏二小姐乃为神仙所救,之后潜心修佛,不问红尘。只是后来苏府二小姐嫁与相府公子,便不知人们如何议论了。
冯翰林并不应话,只是呷一口茶,然后看着苏寒月。
萧灵萱似是猜出苏寒月九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不问,在桌边坐了下来。
一时无语。
“二师兄,怎么样?”许久,远远看着紫天宇带人过来,苏寒月和萧灵萱忙上前去。不知何时,冯翰林已经不见。苏寒月心想,也许,要去告诉二师伯,断肠青又出现了吧。
紫天宇摇摇头,却拿出一个坠子,那是一个琉璃球,五彩斑斓,幽幽的映着眼睛,泛着难以名状的光。看这东西,似乎很是名贵。“这是在荣清园外的桥旁捡到的,不知是何人物事。小师妹,你可认得?”
“苏寒月并未见过。”苏寒月摇摇头,这似乎并不是那人身上的东西。
“荣清园?现在不是华奥公子住在那里么?会不会是华奥公子不小心掉下的?二师兄,不如拿给我去问问华奥公子吧?”萧灵萱笑着说道,语气中似乎还透着一些激动,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紫天宇笑了一下,点点头,将那坠子递到萧灵萱手中。萧灵萱接过,很小心的放在袖子中。
既然查无所终,此事只好暂且放到一边,交由紫天宇去查罢。
苏寒月忽然觉得很累,想到自己将来的路,究竟要怎么走下去?
折腾了一上午,差不多已近午时,原本约好为郤成礼而设的午宴也因此事而取消了。苏寒月想着今日的事,有着太多太多的疑问。先是自己莫名其妙的救了一个身重剧毒之人,将他带入紫炎书院。过了一晚此人竟然突然消失不见,而他身重之毒竟然是二师伯十年前被盗的毒药,又与自己当年所中的毒一样?!忽然发生的一切让她觉得自己好像陷进一个巨大的漩涡,现在甚至紫炎书院都已经陷入这漩涡里来,而她却不知道这漩涡的中心在哪里。
自己的路,仿佛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了。
她原以为离开京城,就可以专心的查当年那件事情了,可是现在到这里甚至这一路以来,危险的气息仍然始终在她左右。而且当年害她之人,也许离自己很近。而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到怀月园,柔洁已经帮苏寒月拿回了午膳。苏寒月觉得没什么胃口,便让她撤了。头昏沉沉的,回到床上,便想睡一会儿,于是吩咐柔洁,没事不要叫她起来。
到了床上脑海里却总是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翻来覆去了好久,总是睡不着,却也不想起身,于是就这样静静的躺着。不知过了多久,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一片迷蒙,那双眼睛,一直看着她,目光那么慈祥。苏寒月用力睁开眼想看清楚,却只能感到那片目光而已。心中一阵发慌,想伸手去抓住什么,却扑了空。忽然那目光变得哀伤不已,而她也忽然感受到一种绝望般的心痛,左手捂着心口,伸出右手想揩去那眼睛中的哀伤,却总触不到……
疼出一身冷汗,蓦地翻起身。又是那双眼睛,这些年来总时不时的出现在她的梦里,每次都让她痛彻心扉,仿佛感同身受般。而空气中仿佛也弥漫起哀伤,让她觉得透不过气来。苏寒月翻身下床,急至桌边倒杯茶,灌了下去。
“咳咳咳……”呛了一口茶,止不住的咳了起来。
柔洁许是听到了声音,忙推门进来,“寒月姐姐,你怎么了?”柔洁帮她拍着背,又拿起手绢帮她擦去唇边的水渍,问道。
苏寒月顺了一口气,觉得好多了,便答道,“没事了,我好多了,谢谢你,柔洁。”
柔洁将桌上的茶具重新摆好,便回过身来,“寒月姐姐,已经申时三刻了,方才大小姐着人过来通报说今晚戌时三位师傅和弟子在庆宁居用晚膳,叫寒月姐姐准时过去。”
“恩,知道了。”苏寒月应道。午宴由于事出突然取消了,自然是在晚膳补上。一来三位师傅和各弟子终于到齐了,二来今天的事情大家也要商量一下,自然这时候最好。
“寒月姐姐,要不要现在叫人送来沐浴啊?”
“恩。”
一觉睡醒,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该解得迷还是要解的。
沐浴过后,苏寒月看看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就坐在梳妆台前慢慢的擦干头发。
“寒月姐姐,我帮你梳头吧?”
看头发差不多干了,苏寒月便点头应了。
不多时,柔洁便帮她梳理好了头发,很是清爽的发型,仅用了一根蓝色的缎带而已。头顶仅有一个小圆髻而已,圆髻下面的头发则是用一股股小辫盘在髻上,也不知道这是如何做出来的,很是精致。
“寒月姐姐,你看这样如何?”柔洁放下梳子,便传来一阵兰花精油的香。
“恩,柔洁,帮我拿那套师姐送来的蓝色的那套功服吧,也轻便些。”
第一百八十五章:诸多变数
柔洁点头应声,麻利的从衣橱中拿出一套蓝色的衣服来。那是紫炎书院嫡传弟子的练功服,有蓝青两色,而今日发上的缎带是蓝色,苏寒月便选了蓝色的那套。腰上束一条宽宽的白色的带,衣服下摆正好在膝盖上方,脚上是白色的练功靴。其实苏寒月一直很想有这样的装扮,当初在苏府的时候就一直在幻想,当自己闯荡江湖自由自在的时候,就穿着这样的衣服,以天为被,以地为衣,夜朗星稀的晚上,站在树叶上吹箫,一直是她梦中最美丽的画面。
“寒月姐姐这样真好看。”柔洁在旁侧看着她,有些艳羡的说道。
“真的么?其实我也很喜欢这样的装扮,柔洁,不妨以后你也这么穿吧?”苏寒月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心情似乎有些好转。
“这可不行。这个衣服柔洁是不能穿的,这是庄里的规矩,只有嫡传弟子才可以穿的。我们的练功服不是这样的,改天穿给寒月姐姐看看。”听了苏寒月说的话,柔洁忙摆摆手,解释道。
“那……好吧!时侯不早了,你随我去庆宁居吧。”
“是。”
将至戌时,天色早已暗淡下来,只剩下西边天上还剩着一抹残霞,只那样随意的飘散着,颜色红的像血,如泣如歌,将这个普通的夜晚加上了一丝诡异。苏寒月想到自己到这紫炎书院的两个晚上,竟然都要在庆宁居度过,昨夜的觥筹,今夜的忧患,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自己还会经历什么。想到这里,不禁多看两眼这庆宁居。
暮色中的庆宁居依然华丽气派,却也不失婉约。那红的泣血的残霞映着阁顶的琉璃瓦,更显出迷离。如同笼罩着这阁的一层纱,看去似是薄若无物,却又让人觉得难以穿破。阁内早就掌了灯,跳跃的火烛映着残霞,只让人以为前似无路,却又期待着柳暗花明。
“柔洁,你先回去罢。”苏寒月料想今晚的宴席必不会简单,师傅他们也自会小心,不妨就先让柔洁回去吧。
“是,寒月姐姐。”柔洁收回停留在庆宁居上的目光,应了一声,便转身准备离去了。
苏寒月踏上那唯一通完庆宁居的小桥,打起精神,往前走去。
进去时,紫炎三客和冯翰林便都已经在了,萧灵萱和萧後若却不见,苏寒月心中暗道,莫非他们便不算是大师伯的弟子么?也罢,这事情,暂也轮不到我去操心。这是一张长席,对面做的是紫炎三客,这边只有冯翰林一人,苏寒月便坐下了。大家相视一笑,只是笑里,却都带着沉重。紫溥心和紫天宇在商量着什么,苏寒月听不大真切,便也不想听了。
“丫头。”忽然听到冯翰林叫自己,苏寒月便转过头球去。自从在紫炎书院见到冯翰林以来还没有好好说过话,忽然听到他这样叫自己,顿觉心中的阴霾暂时拨了开去,欣喜蔓延开来。
“翰林师兄。”苏寒月不知道叫什么好,九年未见,不知道一切是否还像年幼时一样。
“呵呵,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叫我翰林哥哥了,想不到当年的小丫头现在长这么大了!”冯翰林笑着看着她,依然是那么温和,看着他笑的时候,谁能想到这就是名震江湖的翰林公子、毒王郤成礼的独传弟子呢?谁都知道,治毒之人,最擅长的并不是救人,而是制毒使毒。
“翰林哥哥,好多年不见了,你还好么?”不知怎的,似乎在和翰林哥哥说话的时候,苏寒月总是会觉得脸热热的,而又不自觉的,脸上的笑容就会泛滥开来。
“我当然好了,只是丫头你,怕是过的很辛苦吧……”冯翰林有些宠溺的看着她说道,那眼神里的关爱自是真的,苏寒月忽然有些感动。这么些年,有谁会看到她体会到她,就连师傅,怕也想不到这些事情吧。
鼻子开始有些发酸,苏寒月忙忍住,自己在众人面前一直包裹的坚强为什么在翰林哥哥面前就轻易的卸去了呢?也许只有在翰林哥哥面前,我才能像九年前那般,只像个小女孩般做一个被保护的人吧。
“翰林哥哥,我没事的。这次能够再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强忍着就要掉下的泪水,苏寒月抬头笑着对着冯翰林。
冯翰林心疼的看着她,九年前,她就是这般让人心疼。那时的她中了断肠青,三师叔带着自己赶去为她解毒,那时候的她通体发黑,脸已经因为痛苦而扭曲了,夫人就那样的守着她,整日的哭着。他忽然觉得很心疼,于是没日没夜的照顾她为她解毒,他便叫她丫头,她叫她翰林哥哥,虽然只有半个月而已,虽然那时候他只有十三岁,但是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想照顾这个乖巧的女孩,因为她那么让他心疼。
尤其是他知道了她的身世后,他答应三师叔要保密的,但是这个秘密总让他在想起她的时候,心痛的无法呼吸。那样一个小小的人,却要背负怎样的伤痛和仇恨?
“丫头,以后要好好练武了!”冯翰林忽然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让苏寒月有点难以适应。忽然想起早上被师傅点穴的事情,师傅也说自己学艺生疏了。等等,莫非,那帮我解穴之人,便是……翰林哥哥?天啊,那岂不是糗大了!
想到这里,苏寒月很难为情的看了一眼冯翰林,只见他还是那么淡淡的笑着,只是嘴角,似乎带了些俏皮的味道,苏寒月帮低下头,暗自“悲愤”……
而此时,萧正阳、郤成礼和柳雅宁一起走了进来。大师伯萧正阳一脸肃穆,和蔼的二师伯郤成礼也是不见一丝平时的紫淡风轻,而师傅舒晴依,竟也收起了平日的嬉闹。苏寒月心想,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当年二师伯失窃的断肠青,今日重又出现,祸害江湖。而当年自己中毒之事牵扯重大,不知道师傅有没有说。
“见过各位师傅。”
“大家都坐。”萧正阳坐在首位,郤成礼和舒晴依一左一右的坐下。
此时,在座的每一个人心中都不平静,也知道,接下来,紫炎书院怕是不会与此事善罢甘休。若是此时不解决,不仅是紫炎书院的一大辱,更重损了紫炎书院的“义”——江湖大义。虽然这断肠青还没有几人知道是从这紫炎书院流出去的,但是骄傲的紫炎书院绝不容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今日之事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那我便不再多说,事关紫炎书院声誉,更关乎江湖安宁,稍后用完膳,你们便各自行动吧!记住,暗中进行,不到迫不得已,不能伤人性命。”萧正阳静静地说完这话,饮尽杯中酒,便离去了。紫炎三客也是如此,饮尽自己面前杯中的酒,像郤成礼和舒晴依行了礼,便也离去。
苏寒月瞧得有些不解,大师伯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为何紫炎三客就这样走了?便问冯翰林,“翰林哥哥,我们呢?”
冯翰林笑笑,却不答她的话,对郤成礼道:“师傅,徒儿也告辞了。”说完,竟也不见了。
苏寒月更是丈二和尚了,郤成礼和柳雅宁瞧她这番模样,不禁露出一点笑颜,“死丫头,还不走?”
“师傅,要去哪里啊?怎么师兄们都走了?大师伯说什么了么?”苏寒月仍是不解,问道。
“唉,这点倒是忘了与你说了,这庆宁居不仅是紫炎书院会客宾宴的地方,更是紫炎书院召集嫡传弟子开会的地方,因这庆宁居周围不可潜伏,所以既可避免偷听,又可防止埋伏刺杀。而每次开会的时候,并不直接言明,而是等各个弟子回到自己园中后由人秘密送达任务。而这送信之人,则是由历届庄主管辖的一个暗部。这个暗部也负责庄内的守卫,只是级别高低不同。低级别的想必你也遇到过,就在我引你之时。”出轻易说着,眼里的笑意更是不加掩饰,令苏寒月不禁有些汗颜。
“待会你回到你的怀月园,自会有任务送达。”舒晴依接着说道,只是这时,眼中的笑意早已被庄重取代。
“是,师傅。二师伯,师傅,苏寒月告退。”向二人行了礼,苏寒月便退出了庆宁居,径直回到怀月园中。
“师妹,我看月儿此行,诸多变数啊。”
“这么多年了,我早将她看做是自己的女儿,虽然一直在教她武艺,却都是靠她自学,我今日考过她,却还不差,我也可以稍稍放心。今日既然她入了紫炎书院,便也是这其中的一员,自不能置身事外。况且,此事也与她当年的旧事有关,让她去查个明白,也算是给她自己一个交代吧!再说,不是还有翰林呢吗!”
“年轻人,是要多经历点多磨砺点,不是坏事,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就不要管那么多了。走,师妹,喝点我的桂花酿去?”
“有毒么?”
“呃?不知道!”
“死老头,你别又不小心把毒药给放进去了,上次被你害的不够惨啊……”
夜,依旧静谧……
第一百八十六章:太过分了
回到怀月园,周围只有虫鸣的声音,夜色早已驱散了那令人心悸的晚霞,紫炎书院内各处早已点起了灯,苏寒月站在怀月园门前,看着这夜色中的紫炎书院。一排排的小桥过去,便是一排排青色的灯笼,猛然觉得,这便是天上的银河,星星点点,飘飘渺渺,似是在眼前,却又抓不住。忽然想起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样的景色,莫不是梦中的旖旎?
心中笑笑,很多时候都会有这样的感觉,某一个瞬间,某一个场景,会让自己觉得那么的熟悉,似曾相识,却总是想不起。莫不是这紫炎书院也曾入我梦中?而这里,也将会留下我的故事不成?
想到这里,摇头笑笑,于她来说,紫炎书院注定只是一个驿站,于紫炎书院,她苏寒月也只是一个过客,那熟悉的感觉,不过是她苍茫记忆中的一个掠影罢了。
紫炎书院的夜里很凉,站不多时,苏寒月忽然觉得寒气深重,便想回到园中去,等待师傅口中的“传令者”。只是不知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事情,而又要去哪里。在紫炎书院才不过两天,却觉得片刻不曾闲过,也许今次,真的要开启自己的江湖人生么?这不是我一直期望的么,为什么现在却觉得有些累呢?
不行,我不能累,此事事关重大,不禁要查出断肠青在谁手中,甚至还可能查出当年的真相。
可是,自己可以么?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么多年支持自己的力量便是要查出当年事情的真相。
十六年前,十六年前……
苏府一夜之间遭到灭门!百多口人血流成河,战事衙门苏饶扬与其妻严雪翎被割去头颅弃尸荒野,尸骨无存。就连年仅7岁的小少爷苏奕南也惨遭毒手,死在密室中,只是刚刚满月的小小姐却不知所终,有人说被乱刀砍死,连骨头都找不到了,有人说被后来的一场大火烧死了,也有人说严雪翎根本没死,带着小小姐逃走了……朝廷着人调查却查无所终,便压了下来,之后不了了之。
没有人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雅宁也不知道……
她只是想去告诉苏饶扬,她不想再爱他了,她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他了,祝他幸福,却看到了苏府冲天的大火,她慌忙赶到却不见苏饶扬,却听到一个微弱的哭声,寻声而去找到了被一具尸体压着的婴儿,那尸体的手臂紧紧地护着那婴孩,而头颅却垂到了身下,颈上的血已经不流了,只是头静静的向后垂着,眼睛大大的睁着,瞪着火光上深蓝的天空……
她从那紧抱着的怀中抱出了还孩子,那孩子的泪光还挂在眼角,却冲她笑了,她说那是她一生中见过最美丽的笑。她伸手合上了和尸体的眼睛,带着那婴孩,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那是她心爱的人的孩子,她要替他养大她。
她想为心爱的人报仇,却查不到是何人所为,那时的她,不过是紫炎书院一个不听话的野丫头。
她把那婴孩和苏府刚刚满月的二小姐调换了,她知道这是对那孩子的不公平,但是她想让心爱的人的孩子有个美好的童年,于是她狠狠心带走了苏府的二小姐,并将她寄养在一农户的家里,并给了银钱。她却没想到,这孩子竟然在七年之后,被“二小姐”买进了苏府,做了贴身丫鬟。
苏寒月摇摇头,收起泛滥的思绪,却惊觉手中不知何时已折断了大片的竹子。看来,自己终究还是不懂掩饰自己的心。
不待她细想,忽然耳边一阵破空的声音。苏寒月忙向身后的空地闪身而去,那人却追过来,苏寒月忙出招应对,却忽然见到一片银光,似是匕首。她便闪开那银光,沉下心来应对那人的凌厉攻势,过了数招,却寻不着那人破绽,而自己却渐渐吃力。
“你是何人?”苏寒月出声问道。若是师傅所说的送信之人,为何会处处杀招?
那人却并不出声,而此时她已身处一片花丛中。苏寒月忽然想起这里种的应该是玫瑰,便灵光一闪,不动声色往玫瑰丛中而去,那人仍追过来,苏寒月心下一喜,便将手中的物事打出去,那人一晃闪过去了,冲她挑衅的笑着,忽然拿着匕首的手震了一下,有些不置信的看她一眼,便将匕首掷了过来。
苏寒月忙一闪,匕首钉在了一旁的竹子上,待她拾起身却不见了那人踪影。这是轮到她不相信了,明明他占上风,怎么会这么容易放过我?
疑问越来越多……
飞燕转过头看到那钉在竹上的银光,慢慢的走过去,匕首在月光下闪着夺人的光,晃动着夜色。
走近一看,那是一柄很小的匕首,甚至不能称其为匕首,只能算是一把小刀,只是质地看起来却不同一般。飞燕知道,那是紫炎书院独有的飞刀,那刚才那人,便是传送任务的使者了。只是那双眼睛看起来却有些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
飞刀钉着一块绸,挂在竹子上。飞燕上前取下,将飞刀收入袖中,展开那绸,只见上面写着——“寻毒”。
正合我意!不论我所救之人究竟因何离开紫炎书院,所有的一切都与十年前失窃的断肠青有关,而害我之人必然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也必然与段府灭门有关。
“飞燕姐姐,是你么?”小桑的声音传来,飞燕忙收好那绸,转身面向她。只见她一脸焦灼之色,正关切的看过来,不知为何,心底似乎忽然闪过一股暖流。
“小桑,是我。”飞燕走过去。
“飞燕姐姐,我刚才听到外面有响声,便出来看看,怎么了?”小桑也赶忙走到她身前。
“没事,只是看到一只猫,逗它玩一下。”飞燕解释道,心想这事还是先不要告诉她好。或许自己心中对她,依然是不信任的,也许,是难以信任的。
“猫?哪里来的猫啊?”小桑一脸的疑问。
“呃,我也不知道。被你吓跑了,走吧,进去吧。”飞燕含糊的说道,就拉着云怜进了屋去。
而另一边,柳雅宁和宫无心正喝着桂花酒,而柳雅宁却揉着自己的手臂,有些恼愠的说:“死丫头,竟然拿玫瑰花刺刺我,太过分了!”
“行了,这还是你第一次试她,她还不知道是你,雨儿和睿儿那几个孩子可是早都知道了是我们传的令了。搞得我和大师兄都好没成就感的。要不改天我们换着来?”宫无心暗笑着,啜饮着手中的酒,边安慰柳雅宁。而令一方面,还在心里惋惜着自己的桂花酒,那是他采了多少得桂花酿了多少次才得了这么一罐啊,这三丫头这么个喝法,多少也不够啊!
“换着来?我还怕你拿毒吓着飞燕了!死老头你还是去玩你们家雨儿吧!”柳雅宁又一饮而尽杯中的酒,宫无心看她这样,也不再啜饮,也开始豪饮,竟是暗自拼尽全力,怎么说也不能让小师妹一个人把这些都给喝了啊!
柳雅宁却是不想这许多,看着虽是气恼,实际上却是高兴,飞燕的机智加上雨儿的阅历,这次两人应该不会吃什么亏吧!
打发小桑先去休息,飞燕便靠着床头坐着,不多会儿,竟有些困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冷,便蛰醒了。一阵风吹来,飞燕打了个颤,望去,原来是窗户没关,心道今日小桑怎的疏忽了。于是起身,披了件衣服,向窗子走去。
走到窗前,才发现不知何时月亮已经隐在乌云中了,竟然还飘起了细雨。而夜显得更加深邃,竹子在风中不时的摇曳着,空气中传来一股股泥土的湿气,夹杂着花的香味,十分清新。而远处小桥上的灯笼也在风中晃荡,颇有些风雨飘摇的感觉。看样子已经快要三更了,没想到自己这一打盹竟这么久。
正要关上窗,却看到不远处一个身影,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矗立着。
飞燕疑心的看着,只见那伞下的身影似是有些犹豫,只是那一袭白衣却依然醒目。虽然有些疑问,想了一下却带着喜悦撑了伞走过去。
“哥哥,这么晚,你怎么来了?”飞燕走到冯翰林面前,两把伞的距离。
冯翰林微微一怔,“丫头,你没有收到任务么?”
“收到了,可是……”为什么哥哥会来这里呢?
“哦,”冯翰林愣了一下,依然是迷人的笑,“原来丫头还不知道,给你。”说着,递给她一张和她的一样的绸.飞燕疑惑的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带燕寻毒”。
原来,是我和哥哥一起。
飞燕原本忐忑的心似乎一下子安定了下来,只因知道,哥哥会在自己身边。
她尽力的掩饰着雀跃的心情,却还是喜不自禁,傻笑着。忽的想到,即便如此,难道要此时就走么?
冯翰林似是看出她心中疑虑,说道,“丫头,师傅没有和你说么?这么多年,三师叔怎么还是这么粗心呢?紫炎书院行事低调,有时候即便庄内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任务派出去了,所以一般我们都是选择半夜离去。而我们的园子别人是不能擅入的,所以我们走后师妹自然会来处理这些事情。我相信,你的丫头明天萧蔷也会妥善安排的。反正没人知道我们离开就是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我不是故意的
飞燕心道,自己还在想怎么和小桑说呢,原来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紫炎书院的运作并非自己原来想的那么简单,南庄的名号也不是叫着玩的。
“那,翰林,你等我一下,我拿点东西就好。”飞燕说着转身向屋内跑去。石子路上的雨水在她的靴上上洒下星星点点。
冯翰林看着飞燕的背影,唇边依然是那抹温和的笑容。似乎又看到了七岁的程岩,哦,不,是段亦岚。
飞燕换掉身上的衣服,改成一套蓝色的裙装,方才冯翰林那么说,在外自然不能穿紫炎书院的衣服了。另外,又拿过一个包袱皮,包进几件贴身衣物和一些小东西,拿起伞,便出了屋门。
冯翰林依然站在那里,风中细细的雨丝却丝毫近不了他的身,仅此,就可以看出他除了用毒之外的武艺之高。飞燕一时看的有些迷了,当年温柔的翰林,如今是那么的出色。如果说九年的时间她都活在仇恨和自责中的话,冯翰林则在其中,增多了阳光的温度。
这个缠绵的雨夜,开启了程岩,哦不,飞燕的江湖,也开启了她惊险的人生。
“丫头,今晚怕是要露宿山林了。”出了留徐城南门,冯翰林扶一下头上的斗笠,对身后的飞燕说道。
留徐在锦新国大陆最南边,再往南去便是一座岛屿,自二百多年前建朝以来,锦新王朝便一直都有这样一个传说,说那岛屿是蓬莱仙岛,凡是去的人都不想再回来。也有人因为别的原因而去,那却是另一种说法,传说岛上有一个魔族,生的十分怪异,以食人为生。
因着那海上风浪极大,没能够到那岛上的,便大半都是葬身鱼腹,但不时也会有不信邪的人渡海前去,只是可惜从没有人回来过。所以便没人知道那些人到底是到了仙岛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还是葬身海中鱼腹。相比之下,显然蓬莱仙岛的传说更诱人更容易被人接受些.人们对美好的事物总是向往和容易相信些的,虽然有时候那只是一种梦想而已。
那岛屿偏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琼宇岛,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传下来的,更给人无限遐想。
此番二人则是往北去,一来琼宇岛的传说不足为信,再说海上风大浪急,纵使那持毒之人本事再大,也不可能那么顺利的前往岛上。最大的可能便是北边,而之前几桩毒杀案也是集中在京城附近.于是冯翰林和飞燕商量后,便决定一路北上,再暗中查访。
冯翰林话音刚落,后面的身影便跟到了眼前。
“翰林,这雨下个不停,虽是不大,但也够熬人的。这条路我前两天来的时候曾经路过.我记得前面大约十里有座残破的驿站,似乎废弃已久.不如我们再赶一段路,今晚便在那里歇脚吧。”飞燕当初救了那人进城,路上曾留意了一下周围的景致,谁知道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那好,我们再赶一下,便可以休息了。丫头,你还行么?”冯翰林看着飞燕道。
“无妨,翰林,快走吧。”
于是无话,两人运起轻功在雨中急行,顿时便消失在方才站的地方.
不多时就到了那破驿站,这驿站貌似破败已久,官府却从未修过。留徐并非富庶之地,而江湖绿林却都喜欢这个地方,或是因为山高皇帝远,或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总之在这里,你总是能遇到些平日里不常见的江湖人士.人多自然是非多,就像那日飞燕救下那人一般.而紫炎书院建在这留徐城中,倒也维持了南方江湖一部分的太平。
飞燕看看周围,想起那日才进城,不免有些神伤.自己到此不过两天的时间而已,本以为可以在紫炎书院暂且落脚,谁知道今日便要离开。自己那日救起的人也不知究竟是何人,若是能问的清楚,也许就省了这次奔波了,偏巧他就不见了.想起那人,飞燕便觉得心里乱乱的,或许是知道他和自己所中之毒一样吧.想起当初自己中毒时的痛苦,飞燕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忽然有些埋怨二师伯来,好好的研制什么毒药啊?简直是害人不浅嘛!想到这,正好看到了正在整理地方休息的冯翰林,飞燕心中一叹,那么温和的翰林,竟然也善毒。
冯翰林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一下子转过头来,正好对着飞燕的眼睛.令飞燕一下子有些慌乱,忙闭上眼睛.冯翰林看到她孩子气的动作,微微有些失笑,重又回过身去。
过了一会儿,飞燕睁开眼睛,却发现冯翰林不见了,又进到驿站里去,仍是不见,一下子着急起来,冲出驿站大声叫道,“翰林……”
“怎么了?”冯翰林一下子出现在飞燕面前,吓了飞燕一跳。仿佛是因为离得太近,飞燕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没什么……哦,你刚才去哪里了?”飞燕刚有些不好意思,便走进了驿站去。忽然想到刚才的事情,问道。
冯翰林也跟着走了进去。“留徐这季节夜里冷,尤其今晚又下了雨,现在又是后半夜,我去后面看看有没有干柴,却什么都没有。”冯翰林耸下肩,“看来今晚注定要饥寒交迫了。”
飞燕被他的表情逗得一乐,掩嘴笑道,“翰林,以你的功力还怕冷么?”
“我是不怕,你行么?”冯翰林有些狡黠的看着飞燕。飞燕一愣,知道他是说自己被师傅点穴需要他出手相助的事了,于是小嘴一厥,“哼!就知道揭人家痛处。那是师傅武艺高强,你也不过是抬了一下手而已,老是炫耀。”说着坐在冯翰林旁边。
冯翰林忽然觉得似乎又回到了九年前两人斗嘴的样子,只是那时的小女孩现在已经长大了.那日收到大师伯的传书,他便一直惦记着她,还不断地催促师傅快点回庄,回到后却见不到她,便出来寻找。谁知道刚好看到她被三师叔点了穴,在那里动弹不得,便心中一笑,觉得她还是小时候般顽皮。
后来再见到她,她在别人面前表现的淡漠却让他觉得那么心疼,那么想去保护,只有在他面前才稍稍化解,这让他心里有些惊喜,却担心这样下去,当年单纯的丫头会不会过的太痛苦。想着便说道,“丫头,以后翰林会保护你的。”
飞燕一怔,从七岁见到冯翰林,在他帮自己解毒的日子里,对自己的包容照顾和保护,幼小的心便认定只有这个人会这么无私的保护她,她那么依恋这种感觉,尤其在程府过着一个没有爹的童年,冯翰林的出现更让她觉得那么的珍贵。如今听到他对自己说以后会保护自己,心里忽然觉得,再没有什么让她害怕的了。
飞燕静静的靠着冯翰林肩头,看着门外的雨丝……
清晨,鸟语。
一夜的雨水稀释了尘气,令此时林间的空气十分的清新,冯翰林大口的呼吸着,只觉得顿时神清气爽。
阳光已经透过驿站前的树依稀洒在冯翰林的视线中,秋日的阳光总是让人觉得带着点凉意,却又总不自禁的想站在阳光下面。冯翰林看着越来越近的阳光,渐渐觉得周身似乎也暖了起来。只是,看看怀中的人儿,却让他动弹不得。
冯翰林笑笑看着飞燕,丫头依然睡得香甜,长长的睫毛铺满眼窝,小巧的嘴巴不知为何又微微撅起,却带着笑意,该不是又做梦了吧?冯翰林想抬手抚平那撅起的小嘴,手抬到半空又怕弄醒了她,于是手又放下,又抬眼看着那阳光。
当阳光终于照到了二人的身上,飞燕终于感到了阳光的不适,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睁眼便看到放大的冯翰林的笑脸,便也傻笑起来,心里想着,真好,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翰林了。忽然想到,这样的姿势不是很暧昧?便忙想闪开,这一闪却发现自己靠在冯翰林的怀中,而自己的手竟还在冯翰林的腰间,这下便更有些窘迫。
冯翰林意识到她的窘态,忙把自己的手从飞燕的背上拿开。飞燕一下子便弹了起来,脸却一下子红了。冯翰林一看到,心里有些窃笑,却也有些欢喜。
“翰林,你没事吧?”飞燕低头很小声的问道。
“呃?”冯翰林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有什么事?”
“就是…就是…你的手臂,累不累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当发生什么事了呢!冯翰林心里有些哑然,笑道,“就你这点重量就想让我有事啊?当然没事了!”
“真的没事么?”飞燕听到冯翰林说没事,猛地抬头看着冯翰林,让冯翰林一下子吓得向后闪了一步。飞燕怕他摔了,忙拉住他的衣襟。这么一拉,冯翰林脚下控制不住,又扑了回来,这下轮到飞燕花容失色了,慌乱下又伸手推了出去。冯翰林在她这一拉一推之间忙稳住身形。颇有些无奈的看着飞燕,“丫头,我跟你没仇吧?”
飞燕也自知理亏,忙道歉道,“翰林,我不是故意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九年
冯翰林看她这样,忽然也想逗一下她,“哎哟,我的脚!”一声似是被人故意放大的**。
飞燕听到他惨叫,忙扶他坐下,着急的褪下他脚上的靴,认真的看着,小时候也崴过脚,师傅也教过她一些推拿法,这时便想帮冯翰林试试。“翰林,哪里痛啊?”飞燕小心的触碰着冯翰林的脚,怕弄疼了他,因为袜子并未脱下,也就看不到此刻冯翰林的脚没肿没青的。
冯翰林心里暗笑,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继续假装着,“脚腕,脚腕疼……哎哟……”
“翰林,你武艺那么好,怎么会崴了脚呢?”飞燕用心的按摩着冯翰林的脚腕。
“昨晚一晚没动过,自然有些麻木,又被你推来推去,能不崴到么?”冯翰林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忽然想到这么个借口,便脱口而出。
“是么?翰林……”飞燕一听是因为为了让自己睡好,翰林才弄成这样,不禁更加自责,再加上想起自己一晚上依偎在翰林的怀中,也很不好意思,毕竟冯翰林是她第一个这么亲密接触过的男子,此时脸上又羞又愧,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丫头,没事吧,我跟你开玩笑的,我没事的,你看,好好的。你别哭哦!”冯翰林一下子慌了,没想到这丫头会这么难过,忙自己穿上靴子,站起来安慰着飞燕。
飞燕惊讶的看着他蹦了一蹦,半天才意识到原来翰林没事,再一想,原来翰林刚才是骗自己的,于是接下来冯翰林就感到一束要命的目光破空而来,于是停下蹦跳着的脚,搜寻那目光,找到目光的源头,竟然是自己那丫头,意识到事情不妙,忙一转身,然后迅速的向前跑去。
“等等我!翰林,你太过分了!”
声音回荡在林中的阳光中,飞起两只鸟儿,在阳光里翩翩起舞。
飞燕惊讶的看着他蹦了一蹦,半天才意识到原来他真的没事.再一想,才道翰林刚才是骗自己的,于是接下来冯翰林就感到一束要命的目光破空而来,于是停下蹦跳着的脚,搜寻那目光,找到目光的源头,竟然是自己那丫头,意识到事情不妙,忙一转身,然后迅速的向前跑去。
“等等我!翰林,你太过分了!”
声音回荡在林中的阳光中,飞起两只鸟儿,在阳光里翩翩起舞。
紫炎书院内。
“死老头,我没说错吧!”云水园里,柳雅宁打着哈欠,有些鄙视的看着自己的二师兄宫无心。
“嘿嘿,这些年我还道雨儿怎的就没有喜欢的人呢,对谁都是淡淡的,原来这小子九年前就恋童了,回来我得好好教训教训他!”宫无心嬉笑着自己倒了杯茶喝下.
一大早的去跟踪自己的两个小辈,也许就这两个老顽童会做这样的事情,而宫无心原只道飞燕喜欢自己的徒儿,还想与柳雅宁商议此事,柳雅宁却说你们家雨儿早就喜欢飞燕了,两人争执不下,便想到去看看自己“孤男寡女”的徒弟现在在干嘛,却看到以站内两人嬉闹的一幕,便不用再跟下去,回到了紫炎书院内。
“得了你,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理你了,我要去睡觉了!你快回你的逍紫苑去。”说着便拉着宫无心往外送。
“师妹,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郊游吧。师妹,你轻点啊…师妹…”宫无心做着“垂死挣扎”。
“哐!”门关上了!
宫无心悻悻的看着关上的门,又不甘心的叫了声,“师妹,改天去郊游吧!”
没有回音,宫无心挠挠头,又挖下鼻子,若无其事的走了几步,又淘气的弯下腰看看后面,确定师妹不会开门了,就叹了口气,忽的一下不见了。
其实柳雅宁又何尝不知二师兄的心意,只是十八年前她遇到段其峰的时候,那份爱便已经完全给出去了,对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宫无心,只能选择装傻。虽然她不止一次明示暗示过宫无心,但宫无心却也对她的话选择装傻,于是至今,两人便在这紫炎书院内嬉笑怒骂,过了这么多年。
而对宫无心来说,纵使不能成为师妹心底的那个人,能这样守着她陪着她,便已经是幸福。
行了几日的路,冯翰林飞燕二人一路急行,早已进入德州境地。德州处于锦新国偏西南方向,气候终年湿热,却有不少外族人在这里聚居,正因如此,德州成为一个不大不小的商业中心。
而要说锦新国最乱的地方,却也是这里。这里几乎无人不识几样毒的,甚至街上的妇孺都可以说出几样毒给你瞧瞧,让人汗颜。
官府也组织过对这些外族人进行教化,却都是无疾而终,只好作罢。德州是一个山城,除了城中心的街市,四周几乎都是山,这些年州府大人孙成勋不断的开山造地,虽说每年积压的命案不计其数,倒也算是为德州百姓坐了件好事。
这德州本不在二人计划之内,只是飞燕在客栈中听了些德州人的描述,便非要走这一遭了。冯翰林本不想耽误过多,却不堪拂了她的意,再一想这德州虽然偏西,却不妨碍北上的计划,便也就同意了。
日暮时分进了城门,便看见一簇簇的外族人和一般的平民商户在街边摊上三三两两说着话,冯翰林看着飞燕一脸的疑问,觉得甚是好玩,便笑笑,说道,“丫头,怎么了?”
飞燕瞪大着眼睛看着那些人,听着冯翰林的话,眼光却未曾收回。“翰林,他们怎么长的和我们一样呢?只是衣服却显得十分怪异,他们也是我锦新国人么?那他们说的话又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眼睛扫了一圈,才回到冯翰林的身上。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见到传说中的事情,总是带着新奇的。
冯翰林有些忍俊不禁,“难道丫头觉得外族人都一定与我们不一样的么?
他们都是锦新国的子民,只是一方水土一方人,那边穿长袍毛皮肩的,应是北方的一个部落,叫回鹘,擅长兵械制造,那边身上很多银饰的,背上一柄大刀的,是银刀族的武士,银刀族归附我国不过五年,此族的武士更是个个骁勇善战,当初月亮湾一战我锦新国不知损失多少将士,直到五年前祈王府的小王爷端木骞代父出征才令银刀族归降我国。
你看那人全身肌肉强健,脚下也是虎虎生风,便也是有一身本事的!”飞燕顺着视线看去,不时想着些什么,初时的好奇也渐渐平复下来,令冯翰林也有些惊讶。不过惊讶之后,冯翰林仍是继续解释给她听,“再看那个带着小孩的女人,乍一看并没有什么,只是此人却也是个使毒的高手,那小孩并非如你看到的一般年幼,而是蛙青族的侏儒,看模样应该已经三十多岁了。
蛙青族人虽多侏儒,只是偏这侏儒最擅长暗器,所以在蛙青族侏儒也是很得人尊重的,若是接触到切不可提及此事,更不可出口伤人,否则,也许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到此,飞燕不禁多看了那人两眼,那人虽个子奇矮,眼睛却泛着精光,不时的盯着周边的人,眼睛不似一般人长,竟是圆的,更让人觉得心惊。单是看了那眼睛就让飞燕觉得诡异,便不想再看下去,便转过头看那个女人。
那女子身形稍矮,其他却和正常人无异,脸庞还显得很是清秀甚至是漂亮的,只是脸上的戒备和肃杀之色却是强烈,令人不敢多看。飞燕正欲回过头来,却发现一道强烈的目光看着自己,循着看过去,却看到一双溜圆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似是兴奋,又带着一些说不清的味道。飞燕一惊,忙收回目光,看向冯翰林。
冯翰林意识到她的惊慌,忙按住她的肩头,问道:“丫头,怎么了?”
问着看向方才飞燕所看之处,却发现早已不见那女子同那侏儒的影子。冯翰林虽是刚才也注意着那侏儒和女子的情形,却在解释完之后就已看向别处,故不知飞燕的情况。看着飞燕心惊的模样,还道是怎么样的情形吓着了她。却看到她一惊之后很快恢复了神态,不禁暗自赞叹,九年不见,她终究是沉稳了。
“没事,只是觉得那侏儒很是怪异。”飞燕收起心中所想,瞥了一眼方才那侏儒站的地方,见到已经无人,似是有些奇怪,却并未表现出来,又看向冯翰林,“翰林,我们走吧。这德州也算是鱼龙混杂,只是刚见到的那侏儒让我觉得有些不安,不想在这里呆太久,我们明日便离开吧。”
冯翰林点点头,知道飞燕的心思。对来自外界的不安她总是不自主的去躲避,只有无所可避的时候才会坚强的面对,所以在别人面前她总是谦和的,在自己和三师叔面前却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而已,寻求着保护,就如自己和三师叔尚未回到紫炎书院之前一样,听大师伯说她任何事都做的很好,是个机巧的孩子,懂进退有分寸,却在三师叔和自己回到山庄后,仿佛和之前的飞燕判若两人,更像个讨长辈喜欢的小丫头。
第一百 八十九章:十分凶险
想到这里,冯翰林觉得忽然有一种冲动,想揽着飞燕就此笑傲人生不理江湖,只护着她不受伤害。“砰”!冯翰林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心中炸了一雷。忙打消这个想法,与飞燕往城中行去。
还要在日落之前找到客栈住下,明天一早就和飞燕离开这里,既然这里让她觉得不安,就让她与这里绝缘吧。
虽然已近日暮,街上的商贩却未见减少,而待到华灯初上的时候,街上竟也是熙熙攘攘,不似白日的情形。
冯翰林和飞燕住的客栈叫做同福客栈,临着德州最繁华的街——臧芝街。
德州商贸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白天街市上交易的摊货大多是江湖上使得着的玩意,从刀剑到毒药,从西方的稀奇玩意到番邦的罕见物什,甚至女子,都会被拿来交易。而晚上的街市却与普通的城市无异。
德州城南有一条街,便是风和街,这条街两旁皆是灯红酒绿,鳞次栉比的青楼,而街尾的万芳楼最为着名。并不是因为它的花魁如何的漂亮多才,而是因为每月的初一、十五,这里便是各届名流聚集之处。
全国各地甚至只要是人们数得着的地方的东西,都可以在这里拍卖。只是这万芳楼的老板却极为神秘,从未露面,但是大家都知道,想要什么东西,只要出得起价钱,在这里都可以得偿所愿。因为万芳楼还从未令人失望过。
冯翰林和飞燕收拾停当后,便着小二送几样几样小菜到冯翰林的房间,带沐浴后一起用饭。
二人的房间相邻,且都正临着街,街上到处是小吃或者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偶有些马车经过,拥挤的人群骂骂桑桑一下,便又恢复了神色,继续走着看着。相比与白日,飞燕更喜欢晚上的德州,似是人情味儿浓些。方才沐浴完,正擦着头发,听到熙攘的街,便忍不住打开窗看着下面。仿佛看着便也是自己在逛街一般。自幼时以来,作为程岩的她又逛过几次街呢?即便是逛街,也要掩人耳目的出府,怎么如那街上的人般自由自在?
“砰砰…!”门响了,想必是翰林来叫自己吃饭了吧?飞燕关上窗子,头发也差不多干了,放下手中的沐巾,边整理着衣服边应道,“翰林么?”
“是我。师妹,好了么?好了便过来吃饭吧!”冯翰林放下准备继续敲门的手,问道。这丫头,怎么应得这么慢呢?这么久应该沐浴好了吧?该不会……正待再敲,却听到飞燕的声音,登时觉得放下心来。
“恩,翰林,我马上便好。”飞燕穿好衣服,又简单的挽起头发,打开门,便看到冯翰林笑意吟吟。自己的翰林不论何时,都是这么温和,正想不出能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发怒的呢?每次看到翰林的笑容自己都会痴一下,这样下去,自己不是也会变成整日傻笑的人了。想到这,飞燕嘴边的笑意更深了。
冯翰林看到飞燕的笑容,只道是师妹一向如此,无作他想,便领着飞燕回房用饭。
简单的菜色,四菜一汤,还有一壶酒,摆在桌子上。两人坐下,便开始吃饭,飞燕听着窗外的嬉闹声,一时有些出神。
“师妹,怎么不吃了?”冯翰林看着怔怔的飞燕,笑问道。
飞燕方回过神来,“没什么。翰林,你吃啊!这个鱼挺好的。”
冯翰林看看她,忽的想起了什么,便道:“师妹,快些吃,待会我们去下面瞧瞧。听说德州的小吃还不错,我们好不容易来一次,总不能错过了。”
飞燕听着这话,刚还在愣神的眼睛一下子焕发了光彩,冯翰林摇摇头,终究还是个孩子,却背负了那么多。
还未待吃完,飞燕便吃不下了,看着她渴盼的眼神,冯翰林宠溺的笑笑,收好东西,关上门,二人便出了这同福客栈。
德州小吃以麻辣为主,而飞燕从小就喜欢吃辣,虽然刚才没什么胃口,而此刻看到这些小吃还是忍不住胃口大开,一路走下来吃了不少东西。冯翰林却并不吃,只是看着她,偶尔抬头似是不经意的看看周围。毕竟这是德州,什么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的一个地方。
走到臧芝街与另一条街的交汇处,便是一个十字路口,往北去便是臧芝街的北半边,东西横贯的是另一条与臧芝街差不多宽的街道,却不知叫什么名字。这条街虽不及臧芝街出名,但此时却也是热闹非常,想必是沾了臧芝街的光吧。飞燕也吃的很饱了,便想着再去臧芝街北走走的话想必今晚是睡不了觉了,不如现在沿着这条街逛逛吧,便回头看看冯翰林,而冯翰林却正笑着看着她。
许是想到方才自己的吃相,飞燕的脸一时有些发热。冯翰林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便开口说道:“丫头,我看那边人挺多的,不如我们也去看看罢!”说着指着东边的街。
冯翰林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便开口说道:“丫头,我看那边人挺多的,不如我们也去看看罢!”说着指着东边的街。
飞燕正有此意,便点点头,而脸上的羞色尚未隐去。冯翰林看着她的样子,又对比一下刚才吃的不亦乐乎的飞燕,一时无语。
而飞燕此时却安静的跟在冯翰林身边,只是瞧见稀罕好玩的物事才踮起脚尖看看。冯翰林意识到的时候,也会停下来带着她上前去瞧瞧。
走不多时,飞燕看见路边的一个首饰摊,别的倒不出奇,只是一个闪亮的珠子却似乎吸引着自己过去般,便走过去,想着翰林会跟过来的吧,或是在旁边看着自己。想着又想起在留徐城郊驿站里的事情,心中一阵甜蜜。
而正在这时,忽然觉得空气中传来一种奇异的香味,飞燕潜意识里嗅出一股危险的气息,但是还未待她叫一声“翰林”,却身子一软,旋又被人提起似的,之后便没了意识。
而冯翰林却正是在不远处看着飞燕,那股奇异的香味也未能躲过他的鼻子。他本能的搜索着人群中持有这香的人,却无奈人太多。忽然意识到飞燕,方才这香从四面传来,却是那边最重,莫非,他们的目标是飞燕?
“该死!”心中暗骂自己,忙挤过人群,向方才飞燕看首饰的摊子而去。到了跟前却只发现地上只有几根随意掉在地上的廉价首饰,别的什么都没有。
冯翰林焦急看看周围,到处都是人,哪里看得到飞燕的影子?!这首饰摊在街道的北边上,背后便是一排店面,晚上的德州是街边商贩的天下,平日做生意的店家早早的便关了门去了。顺着街再往东去便是唯一的一条路过德州的水。
河面上的桥也是德州最大的桥,就叫做德州桥,德州人简称做“一桥”,过桥后便是一座山,只有一条往南去的路。西面便是方才二人走过来的臧芝街,往西去也是一片商业区,再往西便是平民居所了,只是这里住的却是各族的人都有,他们生活习惯迥异,住在一起难免会有些摩擦出现,这里也是最让州府大人头疼的地方,管也管不来,放任也不能放任。
师妹会被带到哪里呢?飞燕的突然消失让冯翰林一下子乱了方寸,想到九年前飞燕中毒,冯翰林心里一紧。我们才进入德州不久,便有人向师妹下手,而且显然是有预谋的,这些人会是什么人?会不会是……
若真的是九年前要害师妹的人,这人定然与断肠青失窃有关,甚至和段府灭门有关,那师妹的处境就十分凶险了。冯翰林胸口一阵疼,他没有注意到,九年未见面的飞燕在他的心中似乎越来越重。
周身的杀气渐渐弥漫起来,冯翰林凝重的抬脚往西而去,西边的香味虽是不重,却是传的最远。
不管是谁,若是伤了师妹,我定要他生不如死!
街边的灯光照在冯翰林的脸上,映出与方才还温文尔雅的冯翰林似乎绝缘的冷酷。
或许此时的他才是暗尊的弟子、“公子”冯翰林。只是这“公子”行侠仗义的事迹让人们只记住了“冯公子”三字。
随着一股清新传来,飞燕缓缓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的脸。飞燕心里一惊,但并未表现出来,那张脸诡异一笑,离开了飞燕脸前。飞燕这才看清楚,却更惊讶。那是一张清秀的脸,眼睛不大,却有神,鼻子和嘴巴都是小巧的,嘴唇微抿,却是一脸鄙夷之色——正是今日刚进城时看到的与那蛙青族的侏儒一起的女人,翰林说的善毒的女人。方才那奇异的香味应该就是她放出的**了,不知道翰林怎么样,会不会追来呢?飞燕试着运功,却发现全身绵软无力。
那女人嘲弄的看她一眼,却不理她,转身向后面说道,“她醒了。”
飞燕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处哪里,这是一间不算很大却很精致的屋子,像是女子的闺房,家具和自己在程府的时候很像,做工却显得更为精细,而自己便被放在床边的地上。房间周围都垂着粉紫色幕帐,只有右手边的墙上挂着两幅画,一幅血梅,一幅雨后春烟湖。
第一百九十章:云淡风轻
春烟湖是锦新国最富盛名的湖,位于苏阳城,自古以来便是文人墨客最爱之地,不论是多年居住在这里的人还是匆匆而过的旅人,无不为这天下无双的美景所倾倒。“未能抛得苏阳去,一半勾留是此湖”说的便是春烟湖。
三面云山,中涵碧水。沿湖地带绿荫环抱,山色葱茏,逶迤群山之间,林泉秀美,溪涧幽深。阳春三月,莺飞草长。水波潋滟,游船点点,远处是山色空蒙,青黛含翠。而雨后的春烟湖更是画桥烟柳,云树笼纱。
飞燕看着那女子身后的人,这人并不是那侏儒,相反长的仪表堂堂,甚至看起来还稍显文弱,二十多岁年纪,脸上挂着甚是温和的微笑,仿佛是朋友见面般。飞燕有些不明所以,只好看着他们,只有先弄清楚他们掳来自己的意图,才好想脱身之计。
那人看看飞燕,又转向那女子,颇为不以为意的笑笑:“金兰夫人,这便是你们找到的人么?暂且不说她与我家主人要找的人像与不像,如此姿色怎可与之相提并论?”
后半句虽仍是带着笑意,却让人感到一种扑面而来的压力,飞燕不禁噤了一噤,目光也不自已的收了回来。
金兰夫人心下也有些惧意,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映着头皮答道:“公子切勿动怒,等家夫回来,一切自然会有个合理的解释。”飞燕听到这里,有些疑惑的想到,莫非那侏儒竟是这金兰夫人的丈夫?
不禁抬头看一眼金兰夫人,金兰夫人在这“公子”面前只是一脸恭敬,少了那戒备与肃杀之气显得却是温婉可人,想必这金兰夫人在德州也算是有名之人,怎会嫁与个侏儒为妻?这其中又会有怎样的曲折?飞燕暗自感叹,自己这次来德州,究竟是对是错,抑或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而自己现在连处在怎样的境地都不知道,又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不禁暗自懊悔,自己怎会如此大意,令这金兰夫人得逞?不过,听那书公子话里的意思,似是有人要找与某个美貌女子相似之人,这书公子想必也大有来头,而这金兰夫人和那侏儒将自己掳来又是为何?
莫非……飞燕一惊,若真是如此,那我飞燕前面的路就真的越来越难走了。
“哦?难道居司能将这女子变得美貌不成?”书公子挑挑眉毛,皱着眉问道,语气中的不满也少了掩饰。
“书公子忘了,家夫除了暗器之术外,对易容之法也颇为精通。”金兰夫人说到这里,停下来看看书公子,那书公子脸上初是震怒,金兰夫人忙低下头,继续说道,“书公子息怒,奴家绝不敢随意找个人易容成那人的样子,奴家的意思是……”
“等等。”未等金兰夫人说完,飞燕喊道,只是这话一出口便后悔了。‘糟了,我这样一喊不是欲盖弥彰么?’寒月心里暗叫道。‘只是自己的易容的事情脸翰林都不知道,怎么会被那侏儒看出来呢?想必先前遇到那侏儒之时已被看出来了罢。’
正自懊悔,下巴却被人抬起,飞燕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那书公子,心里叫道,“等那侏儒一来,去了我的易容,若真与他们所寻之人很像,必会被这书公子带走,若是不像,恐怕也是难逃一劫。”
那书公子若有所思的看着飞燕,忽而玩味的笑了,手中也松开了飞燕的下巴,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喝口茶,仍是玩味的笑着看着飞燕。飞燕暗自思付良久,像是打定主意,开口道:“没错,我是易了容,只是这易容之术非同一般,只有一个人可以解去。”
“是么?那你说来听听,究竟何人能帮你解去这易容啊?”那书公子呷一口茶,盯着飞燕,目光中除了玩味,还带着一丝兴趣。
“紫炎书院二庄主,郤成礼。”飞燕镇定的说道。
“是么?”那书公子漫不经心的问道,似是根本不相信,又像是示意她继续说下去。但飞燕忽然觉得在这书公子面前自己根本不敢说假话,甚至觉得不管自己说什么他根本就知道事实似滴,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现在的情况若是说了实话的话恐怕自己会在劫难逃,说假话又好像会被洞穿似的,该怎么办是好呢?
正在想着怎么办,忽然听到门关上的声音,而面前却不见了书公子的身影,而那金兰夫人像是石化般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想必是被点了穴吧,会是怎么回事呢?莫非,是翰林来救自己了?那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呢?飞燕艰难的试着站起身,却发现还是丝毫用不上力气。也罢,暂且不去管那书公子,先将自己身上的药力逼出再说吧。这样想着,就地坐好,开始运功逼出体内中的余药。
那书公子却是被一枚石子带出房间的。
那是一粒通体碧绿的石子,与一般的玉并不相同,这石子太过透明,那碧绿也显得勾魂摄魄。
正是那枚石子点了金兰夫人的穴。
书亮认得,那是主人的信物。
月光下的大宅,竹影摩挲,疏影横斜,显得落寞的多。只是偶尔的几点灯笼还昭示着这里的气派豪华。院中的假山上立着个人影,背手而立,晚风偶尔撩起他的衣袂,像个淘气的孩子般划过他的身体。假山下不远处还有个人影,长发飘飘,手中持着一把剑,漠不经心的站着,只能从身形看出是个女子。
书亮飞身上前,立于女子身旁,恭敬的行礼道:“参见主子。”
那假山的人却并不看他,良久,只淡淡的说了句:“放了她。”
书亮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便马上意识到主子的意思,答道,“是。”虽然并不知道主子的意思,但是他知道该说的主子一定会说,不该问的,自己就不能问。作为主子身边的左膀右臂,正是因为自己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该怎么去做好自己的本分,才能始终得到主子的信任。
书亮转头看看那女子,自己的妹妹,却见那女子仍是一脸漠然的样子。自从爹娘死后,妹妹便再也没有笑过了。那时妹妹不过六岁而已,亲眼看着自己的爹娘死在自己的面前那是怎样的一种经历?到现在已经十六年了,妹妹却始终没有从当初那一幕中解脱出来,而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也始终走不进他的心里。
书亮暗自叹口气,那假山上的人似是听到了他的叹气般向他看过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有那张俊美的脸在月色里让人觉得恐惧。书亮下意识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请主子责罚。”
那身影并不理会,只轻轻一跃,离了假山,又离了这宅子,那女子便也急身而去。书亮看着二人的背影,心中一阵苍凉。兀自站了一会儿,想起主子的吩咐,便转身离去。
待那书亮回到方才安置飞燕的屋子,却看到正端坐在地上运功的飞燕。书亮武功不弱,自是知道她的想法,想起主子的交代,便也不点破,只漫不经心的走到一旁的椅子旁坐下。杯中的茶早已凉了,书亮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努力使自己不去研究这个女子,这个令主子出马的女子。要知道他的主子除了那件事情,对什麽都是云淡风轻的。
而飞燕的心中此刻却充满了急切,再等一小会,自己就可以逼出身上的余毒了,这书公子却突然回来了,看他的神情,方才来过的一定不会是翰林,那翰林又回去哪里呢?她心中不禁担心起来,该不会翰林也中毒被抓了吧?但她马上就否决了这个想法,翰林是毒公子,此等下三滥的**怎能奈他何呢?但是爲什麽现在翰林还没有找到自己呢?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书亮看着她脸上的阴晴变化,终于忍耐不住,问道:“你在担心什麽?”
书亮的突然出声让飞燕吓了一跳,却想道,难道我的担心表现的很明显么?忙压下心头的慌乱,心中暗骂自己的分神,便继续运功,而眼睛却闭了起来,不去回答书亮的话。她有种直觉,书公子回来之后,对自己暂时应该不会不利,而不知道他刚才见的,又是什麽人?而书公子的变化又必然与那人有关。只是这些,现在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给她思考。
书亮看着她,知道她的药力已经退的差不多了。主子说要让她走,自然要让她自己走。忽然书亮觉得对这个女子,自己竟然也开始感兴趣,会去猜她的心思,会想逗她。她方才皱眉头,是在担心谁么?还是在想怎么脱身?
她刚才提到暗尊郤成礼,那她又是什麽人?怎么会被风娘子和居司认作是那画中之人呢?那画中之人他见过很多次,那是主子画的,只是自己却并不知道那人是谁。主子不过二十几岁,跟着他的这些年也并未见过这个人,而主子又不近女色,这人究竟是谁呢?而眼前这个女子,又跟此事有何关系?
书亮又仔细的看着那张脸,那张脸虽是清秀,离那画中女子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相去甚远。而怎么看也看不出易容的痕迹,是不是自己以后也要学一些这方面的东西呢?书亮想着。
第一百九十一章:终究太脆弱
飞燕微瞇着眼,打量着对面的书亮。她已经逼出了体内的残药,只是却不知从这书公子手中逃脱自己能有多大胜算。她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书亮知道她已经逼出了药了,也知道她正在看自己。她在等什麽?等一个机会?那么,就由我来提供吧。书亮的嘴角不经意的网上翘了一翘。
就在书亮手中的茶杯即将掉在地上的一瞬间,飞燕往旁边一闪,射出自己手中的东西,她是注了内力的,“飞沙走石”她可以用最简单的内力将这一招发挥到极致。而用一件小小的东西打中敌人的穴位,在江湖上只有一流高手才能做到。
“砰”!茶杯落地。书亮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停在半空的手。她竟然会点了自己的穴?!而且,自己竟然没有看清她用的是什麽东西!
飞燕满意的看着一动不动的书亮,站起身来,走到仿若石化的风娘子身前,气愤的踩了她一脚,才飞身离去。而对书亮,她始终的害怕的,那种语气中流露出的危险,她飞燕并不敢直接面对。
书亮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想笑却笑不出来。她内力并不深厚,这个穴道自己会很快的解开,只是此时,他却对这个女子充满了兴趣。
飞燕离开之后,却不知道要往哪里走,而自己所在的地方显然并没有多少人愿意来,瞎猫乱窜般走了好久,也没有看到个人影。正自懊恼,却看到自己不远处的路上一人正急掠而来,仿佛腰下还带了什麽东西,飞燕本能的往身后的树后躲去。而那人却感觉到了这边的声响,一双阴鸷的眼往这边看过来,飞燕还来不及看,便吓得连忙躲到树后,再不敢探头出来。而那人仿佛事情紧急,并未再过来探究。飞燕暗吐一口气,抚一下胸口。
忽然手一顿,猛地想到,这人前去的方向,似乎正是自己离开的方向,莫非,此人与那书公子有关?想起那阴鸷的眼神,飞燕忽的一个哆嗦。正想离开,却又想到,自己刚刚离开,就有人又要去了,那人腰间的人该不会又是爲了那书公子掳去的姑娘吧?若是那书公子发现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会不会……杀了她?飞燕心中猛地一颤。
即使她一直想报灭门之仇,但是却从未想过当自己真的处于那样的境地中时是否真的能够下手。因此想到杀人,她的心中就会感到一抽一抽的疼。想到那人可能会被杀,飞燕便不再多想,追了上去。
前面那人一路急行,似是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跟了影子。飞燕小心翼翼的跟着,不敢太近,又怕丢了去自己也迷路。眼看着前面就要到一座宅院,那人竟然突然就不见了。飞燕忙上前查看,临着两条巷子的交叉口,没有灯光,黑蒙蒙的一片,飞燕小心的靠近,对于黑暗她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而此时的她也只能在心底暗暗地说:没事!不会有事!
而身后,却传来一股细细的呼吸声,若有若无。
飞燕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本能的想往后看去,却又不敢回头。于是就这样站着,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就先走了,如今却站在这里成为别人刀下鱼肉。
此刻的飞燕似乎忘记自己的武艺般,不知道如何是好。说也是,离开京城以来,除了在京中被人跟踪的时候小露轻功和在紫炎书院与师傅打闹之外,那所谓的武艺倒是一次都未曾用过,更遑论孤身一人面对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站在自己身后的人了。暂不提武艺到底如何,单是江湖经验这一条,就够她飞燕死几次了。
正是想到这个,冯翰林才在飞燕被掳走后那么惊慌。不仅是因为她的他的小师妹,更是因为在九年前那场相遇,使他的心中种下了这个俏皮活泼,却又不得不背负血海深仇的小女孩。他想,也许有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是怎么样的吧。但是他知道,在他的心中,她就是那个病的几乎要一命呜呼的时候,还缠着他要吃冰糖葫芦的丫头。
想到这里,冯翰林心中一热。
忽然感到肩膀上一重,飞燕斜过头去看,后面那人的手不知何时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飞燕一激灵,似乎忽然身上的细胞都活了起来,方才的惧怕也一下子收了起来。也许经历的一切让她在伤害来临之前,充满恐惧,却在感受到伤害的时候,异常冷静。
飞燕并不急于去拉掉肩膀上的手,师傅说过,这样容易中了对方的计。她先是向前躬下身子,摆脱了那手的控制范围,之后头却整个穿过分开的两脚,向后抬起,侧面看去就仿若一个“又”字。接着双手射出方才抓到的石子,狠狠的钉在那人的腿上。
一系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连贯顺畅,飘飘羽化般。那人一声惨叫,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然后向下跃起。飞燕头朝下看不清那人面容,但听到那人的叫声便知道自己这一出手算是成功了,心底暗暗高兴,毕竟是自己首次真正的与人过招。于是重又直起身来,也不看那人表情,便飞将过去,正欲出手,那人出声道:“女侠饶命!”
一声女侠叫的飞燕心里一下子美了起来,那人看她脸上的神色,便知道这招管用,“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飞燕这才转过头来看他,这一看便愣住了神。那人看她错愕的样子,伸出手在她头上拍了一下,“女侠,醒醒!”
飞燕这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翰林。”
冯翰林笑得更深了,这丫头,也不知她是怎么逃出来的。听那居司所说,抓他的人竟是书公子,说是爲了找一个画中的女子,而小师妹的易容竟被他居司瞧了出来。他对德州并不熟悉,便带着居司一路赶过来了!
飞燕初见到冯翰林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只是惊讶。因为她已经觉得自己只能依靠自己的时候,却见到了自己一直期待出现的人,那种感觉,并不好。
虽然她知道自己并不能一直依赖这个人,尤其是将来要为父母报仇的时候更不能靠别人,可是她依然希望自己有危险的时候,他能够第一时间出现。飞燕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会这样想,但是在她的心中,翰林总是这样的,她也期待翰林能够像小时候那样一直在她身边,担心她爱护她。
虽然她知道他一定没有闲着,一定在不断的找自己,但是她总是想依靠他,她讨厌依靠自己的感觉。那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周围,只有自己,只剩下自己。仿佛在火海中,无助的看着它蔓延到自己身边般,撕心裂肺的呼喊,却没有人能够帮自己。
爲什麽?爲什麽翰林你不能早点找到我呢?
可是这样的想法仅仅在飞燕的脑海中寻在了片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因为她是飞燕,她知道她爲什麽会这样想,所以她会不断的告诉自己,自己想的那些都是错的,翰林一定是被什麽绊住了,他要是知道自己在这里,一定会马上来找自己的。
就像现在一样。
她仍然开心的冲冯翰林笑笑,“翰林,你怎么找到我的?”
冯翰林当然不知道她想什麽,他担心的是,刚才丫头该没有看到吧?他背后的转角,那里躺着一个人,一个矮小的人,一个因为伤害到她而被他杀了的人。他该死,仅仅因为,他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底下掳走她,还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若不是丫头没事,想必他早就将那人碎尸万段了。再说,他已经认出了丫头的易容,而丫头被他选中必然与那书公子所找之人极为相似,岂能让他活着。
可是他不想让她看到那时的他,因为她说过,自己什麽时候都是笑得那么温和,他希望在她的心中,自己不管什麽时候,都是她最安全的栖息。他知道她的善良,知道她的矛盾,知道她的一切,所以他不容许自己让她失望。
可是他不知道,她的心,终究的太脆弱。
他依旧温和的笑着,他希望她今晚没有被吓到,他想,自己以后一步都不能离开丫头的身边了。那书公子,自是不能去招惹了,既然飞燕已经没事,以后多加小心便是。还有,飞燕的易容……是不是也该换换?
“我找到了下药的人,问到了这里,就赶快过来了。”冯翰林看着她,说道。
“是不是那个侏儒?”
“恩,丫头你看到那金兰夫人了是么?”
“恩,还有个书公子,像是在找什么人。翰林,你听过这个人么?”
“恩,他就是万芳楼的老板。背后像是还有更大的来头,不知你怎么会招惹上他,以后我们要更加小心才是。”
“万芳楼?翰林,那那些被和我一样被抓去的女子会不会……”飞燕似是不愿意问出口,“会不会像那些东西一样被卖出去啊?”
“我想,应该是吧。传闻书公子年纪不过双十,却残忍冷酷,而真正见过他的人也是聊聊无几,万芳楼的事情他只是背后操作而已,仅仅几年就聚积了大量的财富,而万芳楼交易的东西从人间奇物到人命,甚至当今皇上的妃子,只要你付得起钱,万芳楼都会不惜一切满足你。但是万芳楼的存在以为江湖人士认可,紫炎书院对此也无能为力。朝廷也曾派人剿灭,但是后来也被这书公子解决的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般。”
第一百九十二章:应该会明白?
听着冯翰林的话,飞燕的眼前又浮现出书亮那张像似微笑却让人恐惧的脸,那是张很好看的脸,却会让人不寒而栗,究竟是怎样的际遇让他有了这样的城府?翰林说他残忍冷酷,可是她却觉得他是那么的孤独,孤独的不知道怎么去发泄,那种孤独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自己出到紫炎书院的感觉般,要小心翼翼,要步步为营,要让自己懂事。
要压抑自己。
是的,书亮给她的感觉是孤独的,孤独的让她觉得他们是同类的。
“丫头,想什么呢?”冯翰林看她走神的样子,关切的问道。
“哦,翰林,没什么。对了翰林,听你说过,万芳楼每到初一和十五都会拍卖些东西,今天是十三,不如我们留下来两天,看看吧!”飞燕想,书公子,该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她想知道。
而冯翰林想的却是早点离开德州。他已经让她在自己眼前丢失一次了,在自己觉得安全以前,他不能让飞燕再次身处险境,而在德州,他不能保证自己到底能不能提供这样一个环境。他知道自己的实力,但是他不会自负的以为只要自己在飞燕就会没事。他不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
但是飞燕想。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小师妹在刚刚虎口逃生之后又要以身犯险,他也不知道小师妹怎么能够在书公子的眼下逃出来,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救出她,到了之后却发现他早已没事了。他不想去问飞燕是怎么出来的,他知道这个小师妹,永远不喜欢谈不开心的事情,也不喜欢回忆不开心的事情。但是,她想,这个理由就足够他说服自己留下来。
冯翰林伸出手,抚了一下飞燕额前凌乱的头发,然后笑着说:“你想看么?那我们就留下来。”
飞燕的脸,仿若饮了酒般,红了。
翰林,若是一生如此,飞燕知足了。
决定了留下,二人不敢多做停留,离开此处。而转角处的黑影,似乎蠕动了一下,便又回归平静。
回到同福客栈,街上早就没有人了。冯翰林仔细的检查了两人的房间,才肯让飞燕休息。折腾到现在,飞燕早就精疲力竭,身心疲惫,一倒在床上便睡着了。冯翰林看着她睡觉的样子,忽然觉得腹中一热,急忙转过眼来。这时候安静的飞燕让他有种难言的**,他想抱着她,看她在自己怀里娇羞的小女人样,他想去亲。
冲完凉水,冯翰林又回到床前,看着睡梦中的飞燕,心中暗道:“飞燕,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会想我么?”想完自己却又自嘲的笑笑,帮飞燕盖好被子,便在房间另一侧打坐。他说过,再不离开丫头半步。
月色透过窗户照进来,映着屋子里影影绰绰。
夜凉如水。
如此一夜寂静,第二日早晨,飞燕起得很晚,冯翰林将早点叫到房内,二人一起用了早餐,便商议怎么进入那万芳楼。每次万芳楼的拍卖会只有受到邀请的人才能参加,而请帖也是万芳楼特制的,仿冒不得。曾经有仿冒参加的,但是中途都被请了出去,之后就不知道那些人的下场了,但是大家都知道,再见不到那些人的脸了。
确定了方案之后,两人便仿若无事般,在自己的房间不知道做些什麽事情,到吃饭的时候自有小二送到房间。
是夜,街上还是和以前一样热闹,和平日的德州的夜晚似乎没什麽不同,小贩依然用最洪亮的声音叫卖着,伺候着面前的人来人往。
书公子坐在万芳楼二楼的雅间,静静的看着下面的人群,面前放着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斟好的茶盏里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盘旋着升上天去。那茶叶碧绿碧绿,在水中逶迤飞舞,煞是好看。廊上的灯光从帘子中折射进来,映在地板上,竟也显得波光粼粼般耀眼。雅间内仅点了一盏灯而已,相对于外间,就显得阴暗多了。而站在这里,却能将厅内所有的人收之眼底。
书公子呷一口茶,复又懒懒的半躺在身后的踏上,眼睛却微瞇着东北边角落坐着的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贵族公子打扮,风流倜傥,一个书生装扮,却透着一股灵气。二人坐了许久,却只是饮酒而已,连作陪的姑娘都觉得甚是无趣,甚至在旁边单独的聊起天来。
那贵族打扮的公子一脸笑容,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般,而举手投足却又不容人小觑,相反,那书生却显得有些紧张,看人的眼神也飘忽不定,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却转瞬即逝。
此二人,当是冲着今晚的聚会来的吧?
书公子鼻孔里轻哼一声,脸色未变,网杯中添些茶,沉下去的茶叶,又开始在漩涡中飞舞。
这二人,便正是冯翰林和飞燕。
“林……兄,这拍卖会什麽时候开始啊?”飞燕低声问道。
“贤弟,‘愚兄’在你口中听起来可不是很好听啊!”冯翰林看她紧张的样子,出口调侃道。
飞燕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大哥,小弟知错了。现在已经快到戌时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呢?”
“贤弟勿要心急,今夜乃是万芳楼若水姑娘的梳拢之礼,如此美色当前,何必管那些烦心的事情呢?”冯翰林故意大声的说道。他知道有人在观察自己,也知道万芳楼不容小觑,他必须做周全了,才能最大程度的保护丫头和自己。
冯翰林这么一说,飞燕大概也明白一二,她也知道翰林必定是胸有成竹的,自己大可不必操心。便暂且放下顾虑,与冯翰林对饮起来。
书公子听到了冯翰林的话,但是并不能减少他对他们的怀疑。不过,没有人能瞒过自己的吧!这样想着,便不再理他们,只等待会确定了能够进入会场的人,便可以安心了。
万芳楼的规模从外面看来并不是很大,和一般的青楼无二,正门朝西,出了这条街往东去便是丽河。德州人对河的感觉不深,沿河也就没什麽繁华的街区,倒是城中心发展的日益壮大。进入正门便是一个大的舞台,那舞台位于万芳楼的正中,周边却没有楼梯台阶之类的建造。舞台正上方的天花板上垂着一个绸球,却不知是做何用途。
舞台两边摆设着圆桌,整洁的桌布,或蓝或粉。正对着的二楼是一排雅间,以纱幔或卷帘相隔,雅间也或大或小,小的够两三个人小酌,大的足以容纳十数个人应酬消遣。三楼便是一般嫖客纵欲的房间,四楼则是最少有人上去的地方,便是贵宾区了,一般只有极尊贵的客人才能上去。楼梯分布在两侧,皆是盘旋而上。
冯翰林和飞燕二人坐的地方,便是在舞台的右侧最不显眼的角落。
“记住了么?”和飞燕说完万芳楼的构造,冯翰林低声问道。
“恩,记下了。翰林,你以前来过这里么?”飞燕窃笑着问道。
这一问倒是问的冯翰林一愣,旋即笑道:“两年前曾经到过一次。”
“呃?真的?那这里便有你的老相好了?”飞燕有些酸酸的,但还是笑着,掩饰着自己的失落。
而这掩饰,冯翰林又岂会看不出。冯翰林心中窃喜,嘴上答道:“小弟莫要调侃为兄了,我是和师傅一起来的。”冯翰林并不解释太多,一来省得别人注意自己二人,二来,想必这样说丫头应该会明白的吧!
飞燕听了这话,心下便释然了。既然二师伯也在,那便必然是有极重要的事情了,二师伯对自己师傅的情意自己也是知道的,只是师傅的心却不在二师伯的身上。想到这,飞燕暗叹一口气,何时报了仇,解了师傅的心结才好。只是,自己和翰林之间,却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当年她在师傅和翰林面前说过,此仇一日不报,便一日不嫁,今日却有些迷惘。
不!怎么能这么想呢?!今日我有了这样的想法,若是当初不立誓,如今岂不忘却了灭门之恨?飞燕啊飞燕,你怎的被这一时的美好冲昏了头脑啊?
冯翰林自是不知飞燕在想些什麽,看她脸色的变化,还以为她在想等下怎么混进那拍卖场中呢,心下这么一想,便拿起酒杯,说道:“贤弟,‘愚兄’敬你一杯。”
飞燕回过神来,忙也举起酒杯,敬了冯翰林一敬,便饮下去了,一下子呛得喉咙辣辣的,终于忍不住咳了出来。身边的姑娘看见,忙过来帮她拍着背,又着人倒了水来,嘴里说道:“哟,公子,您倒是慢点喝啊。要不奴家陪您喝一杯?”
冯翰林看的奇怪,方才丫头不是都暗自把酒倒了么,怎么这次便一下子喝了?正想着看到飞燕求救的眼神,忙开口道:“姑娘,小弟不胜酒力,给姑娘添麻烦了,”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银票,递给那姑娘,“这点小意思,姑娘拿去添置点衣裳。”那女人一见有银票收,便欢天喜地的凑到冯翰林的身边,眉开眼笑说道:“谢公子打赏了,您二位先在这聊着,我去叫人再添几个小菜过来,您等着啊!”说完还不忘往冯翰林身上凑一下,才扭着屁股走开。
第一百九十三章:不想缠斗
冯翰林一脸无奈的看着暗自发笑的飞燕,“贤弟,为兄替你解了围,你怎的就在旁边笑的那么开心啊?”
飞燕正欲开口,忽听丝竹声顿响,便应声看过去。
只见舞台周围的灯渐渐熄灭了,冯翰林向飞燕努努嘴,飞燕顺着方向看过去,只见二楼角落黑暗处站着几个人,冯翰林沉着声音对飞燕说道:“方才便是他们,用内力熄灭了灯。”
飞燕暗自吃惊,不过转而也就理解了,天下驰名的万芳楼,本就不是普通的青楼。只是如此的话,今夜自己和翰林若要全身而退,却要多些顾虑了。不过话说回来,自己二人本就只是来看看而已,又何必杞人忧天呢?
这时,只见舞台上方一个蒙着面纱的白衣女子在一阵烟雾弥漫中从天而降。身边便传来了一大片叫好声和啧啧的惊叹声。更有人开始猜测那面纱下究竟藏了怎样的面容。飞燕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女子手中拿着的绸绳,便是方才看到的那绸球被打开了。“原来那球是这用处,只是不知道她是如何抓到那绸球的。”飞燕小声嘀咕道。
冯翰林听到她的话,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解释道:“丫头,你还不懂么?这些高手在这里一是爲了保证万芳楼的安全,再者也能在这些姑娘表演的时候助其一臂之力啊。光是这点,这风和街上的其他楼就比不了了。”
飞燕这才恍然大悟,又暗自懊恼,爲什麽自己竟然想不到呢?又徒惹翰林笑话。又抬头看看冯翰林,冯翰林却不再看她,十足的一副纨绔公子样盯着舞台。
那女子已伴着丝竹声声起舞了,只见周围的灯已经被重新点起,只是这如何点起的飞燕却也是看不出来。
那女子舞的似行云流水般柔软优美,看的那些男子眼珠子都不舍得转一下。飞燕在程府的时候,也仅仅对琴比较感兴趣而已,也说不出她跳的什麽舞,只是觉得随着她的舞仿佛自己也变得轻盈起来。
忽然那女子朝飞燕看过来,那目光里说不尽的温柔眷恋,又似无限哀愁,飞燕一惊,想看清那目光,那女子却早已转身看向别处。飞燕怔怔的站在那里,似乎还沉浸在那目光中,那一眼,竟像一年般那么长。
书亮看着这一切,嘴角不禁翘了起来。他从不怀疑若水的能力,所以仅仅这一眼,就够了。那双让他觉得熟悉的眼睛更大程度上引起了他的兴趣,他想知道他此番来此究竟是爲了什麽,是因为听了自己的名头想来看一下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人,还是冲着今晚的聚会而来,都让他觉得甚是有趣。
见过自己的人数来不过几个,还有前日那被主子放了的女子……等等,那女子的眼睛?书亮朝飞燕看过去,心想道,那明明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少年书生,看起来倒像是那富贵公子的书童般,却怎的这双眼睛与那女子如此相似?
飞燕再一次的感受到那种让自己觉得如芒在背的感觉,那种感觉她曾在前往紫炎书院的途中感到过,这种感觉让她心神一震,方才沉迷在那若水眼神中的迷茫也醒了一些,而这时若水的表演正在精彩之处,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那抹倩影移动。冯翰林微瞇着眼看着,也暗中注意着周围的形势。
“出来,出来……”飞燕的耳朵里忽然鉆进这样的声音,仿佛一个暗符,将飞燕方才集中一点的注意力又再次分散开来。而这样的声音传到飞燕的大脑里,却产生了迟疑。她本能的觉得这个声音十分古怪,可是任她努力抗拒,那声音依然不断的侵蚀她的大脑。
冯翰林转过头,笑容却僵在了脸上,飞燕正一步一步的往外走着,似是失去意识般,抬脚,放下。
冯翰林抬开脚欲追上前去,却看到周围的人一下子似乎更挤了,嘴里是比方才更大的叫好声,冯翰林被挤的失去方向,便顺势网台上看去,只见那若水脸上的面纱飘飘然落下,缓缓的落在舞台边上,一片惊呼声便响在耳边,那若水的面容映在一个个思欲的男人的眼里,更是仿若仙子。
那若水的姿色当真当得起“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八字,只见她─肌妙肤,弱骨纤形,眉似新月,眸竞晨星,齿如编贝,含娇细语,双珥照夜,煜煜垂晖,丰盈窈窕,媚而不妖。一双美目顾盼流转,直看得那些个男人眼睛直了、嘴巴歪了去。
冯翰林看着飞燕一步一步的往外走着,心里一急,正欲穿过身边挤**肉丸子般的人群,一个满脸肥肠,身穿紫色长袍的人眼睛里放着光般,“嗖”的就伸出熊掌般的肥手,将那面纱拿在手中,这一下,将那些沉浸在美色中的肉丸子们全都惊醒了过来,顿时那胖子周围的人便拥着那胖子,争抢那面纱。
书亮在雅间看着这一切,满意的笑了一下,便放下茶杯,盖好茶杯盖,旋而离去了。
冯翰林一急,便只好暗自使出武艺,弹开横在自己面前的两堵肉墻,之后的路便好走了。那被弹开的人却在拥挤的人群中屹立不倒,依旧向那飞扬的面纱而去。
待到终于走出了人群,冯翰林往台上看去,却正好碰上那若水的目光,冯翰林心中冷哼一声,转身朝着飞燕方才的方向而去。今日的事情必不寻常,这若水,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若水看着冯翰林的脸,心里不知怎的竟有些慌张,脸上却仍是一脸魅惑的笑。看到冯翰林转身那一刻,她的心里才暗自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终究是拖了他这么长的时间。那,公子要做的事情,也该成了吧!想到此,若水的心里便轻松了许多。
冯翰林循着方才看到飞燕的方向追去,穿过一道小门,进入到一座长长的回廊,回廊右侧是一排房间,看样子像是后院的地方。这万芳楼外面看起来似是与一般青楼无异,里面却是如此之大。冯翰林不敢大意,沿着墙壁一间间的看过去,却都没有飞燕的影子。
走到回廊的一个弯道处,忽的前面出现四个身着黑衣的男人,眼睛死死的盯着冯翰林,而那眼睛里却看不出任何感情。冯翰林身形一顿,心道这后院怎么会有武士?莫非这其中还有蹊跷?稳了心神之后,开口道:“请问壮士,有没有看到一位身穿青色长衫的公子从这里走过?”
那人仍是不语,只摇摇头,眼睛仍是死死的盯着冯翰林。冯翰林心生怀疑,明明丫头从那门中走过来,怎么会一下子就不见了?这只有一种解释,就是被人带走或者藏起来了。
而今夜是万芳楼的拍卖,必然戒备森严,方才自己二人进入这万芳楼之前就看到不少暗卫在这万芳楼周围游荡,外人从这里带走一个人的可能性为零。
那飞燕必然就在这万芳楼之内,甚至就在这内院中。骄傲如他,怎能容许丫头在自己面前丢失两次?方才丫头的样子,分明是失去了心智,而她在自己身边,自己并未觉察到有毒药的存在,那便是被人用邪术控制了,他,绝对不能容忍别人对她这样的行为。
如此一想,便不再废话。冯翰林幽然一笑,横从腰间抽出一道白光来,那四人一惊,还未待看清楚那是何物,急忙拿出剑来抵御,等待剑与那白光相撞,才道那原是一把软剑。那四人既为万芳楼的护卫,武艺自是不差,冯翰林不想缠斗,只想尽快找到飞燕便带她离开,便处处杀招。
他们此次出庄只是为了寻找断肠青的下落而已,并不想在此地纠缠过多,而德州,注定是他们的不祥之地了,他冯翰林不想与那些无谓的人无谓的事有太多的纠缠。他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或者现在说,做飞燕喜欢的事。
那四人师出同门,自小便在一起习武,多年的配合默契倒也不是那么容易就破解的。冯翰林正在犹豫要不要用毒的时候,一分心,右侧斜肋便少了防守,那四人中的一个矮个子男人便瞅准机会横刺一剑过来偷袭,冯翰林听到剑破空而来的声音,心下大怒,便不再多虑,手中的落雁剑便一招“雁荡式”扫了出去,面前的二人转眼便横尸在地。
方才那正欲偷袭的矮个男人看到二人的尸体,神色大变,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如今看着兄弟在自己眼前惨死,那种悲愤的感觉让他血脉汹涌,当即便刺将过来,剑势处处凌厉,少不小心便会被挑个大窟窿。
另一个人也是十分愤怒,杀势也渐渐凌厉。冯翰林一声冷哼,剑尖向下一挑,飞身而起,在空中翻过身来,又是一招“飞燕在天”,将那落雁剑在空中挽个剑花,带着极强的剑气向二人飞去。那二人正欲提起剑来反击,怎奈那剑气之强根本不容他反应便将二人震飞出去。顿时,剩下的两人也躺在地上,七孔流血。
似是方才打斗的声音传了出去,大批的护卫朝这边涌来,冯翰林收起落雁剑,一个飞身,落在屋顶。他本就武艺极高,落在屋顶上自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第一百九十四章:不见人影
下面的火把从方才自己站的地方的东边、南边和西北边纷纷亮过来,照的整个后院亮堂堂的,冯翰林伏下身,看着下面的动静。现在这个院子里约莫有百来人,冯翰林暗自惊讶,没想到这万芳楼中竟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出现这么多人,看来它要比自己想象中要复杂的多。
多年前的万芳楼也只是个收集情报出卖消息的机构而已,如今看起来,倒是更像一个杀手楼,唯一不变的,恐怕就是青楼这个幌子了。冯翰林不想与他们正面冲突,也不想惹那么多事,虽然心里着急着要寻找飞燕,却只好按捺下来,按兵不动。
另外一个原因,是他也听到了离自己不远处的一个呼吸声,那人也不知是敌是友,只好先隐藏好自己。
那百来人围着方才的四个人的尸体,却无一人出声,只有为首的一个人查看着那四人的尸体,这样的死寂令冯翰林也吃惊不小,难道这些人真的都是万芳楼的杀手不成?怎的一个个身上都有着如此强烈的肃杀的味道?
那百来人围着方才的四个人的尸体,却无一人出声,只有为首的一个人查看着那四人的尸体,这样的死寂令冯翰林也吃惊不小,难道这些人真的都是万芳楼的杀手不成?怎的一个个身上都有着如此强烈的肃杀的味道?
那为首的人站起身来,冯翰林才看清楚他的样子,那人体格要比一般人健壮的多,皮肤黝黑,眼睛不大却精光闪闪,高挺的鼻梁,厚厚的嘴唇,给人的第一个感觉便是孔武有力,却不像是锦新国人。冯翰林只觉得那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仿佛初见,想了一阵却丝毫想不起来,只好放弃。
那人叫过一个人,那人却是身形单薄,长的一副贼眉鼠眼,对先前那人说不上恭敬,甚至还有些鄙夷,却不得不听令。那人对他叽里呱啦的不知说了些什么,那贼眉鼠眼的人脸上一惊,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之后像是自言自语的样子说了句:“落雁剑?冯公子?……”
冯翰林听了这话,有些奇异的看着先前那为首之人,听他说话,应该是苍炎族人,怎的也会是这万芳楼中的杀手?这人竟能看出我的落雁剑法,就说明他对中原武艺研究很深,至少对剑术很有造诣,而这样优秀的一个人竟甘心留在万芳楼做一名杀手,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原因令他如此呢?
冯翰林盯着那苍炎族人,像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般。那贼眉鼠眼的人仿佛对他并不服气,甚至鄙夷,苍炎族人向来心高气傲,即便投降了锦新国也依然如此,怎的这人仿佛毫不在意那人的态度,还谦卑有礼呢?
这人,绝不简单。
而这时,那苍炎族人却向这冯翰林所在的位置看过来,冯翰林一惊,忙低头隐藏自己。而不久便听到那小个子男人发号施令,令一些人人四处查探,其余人跟着他走。
待听到那些人的脚步声远去,冯翰林方才站起身来。听那小个子男人的口气,似是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那更加重要的事情会是飞燕么?还是今晚的“盛宴”?
不管是不是,仿佛他都有理由跟去看看。
而正待他准备追上前去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阵“咯咯”的笑声,冯翰林回过头去,却看到一个青白衣衫的女子,那女子十五六岁的年纪,眼睛很大,很亮,鹅蛋脸,头发编成一股股的小辫,头顶的发上系着白色的羽毛般的饰物,只显得纯真可爱。
冯翰林这才想到刚才那个呼吸声,自己只顾着看那苍炎族人了,倒忘了身边还有一个敌我不明的人了。冯翰林习惯性的笑笑,对那女子道:“姑娘,在下方才冒昧了,只是事出紧急,还望姑娘见谅。后会有期。”
说着抱拳行礼,便欲离去。既然方才她没有在那些人面前揭露自己,自不会与自己为难,萍水相逢,不必过多纠缠。
“原来你就是紫炎书院的冯公子啊?害我好找,不知道浪费了我多少时间,要罚你,罚你请我吃饭好了!”那女子却欺身上前,拉着冯翰林的手臂,撒娇般说道。
冯翰林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女子到底是谁?找自己又是何事?而那女子又拉着他的手臂,这令他极为反感。于是不露声色的抽出手臂,说道:“不知姑娘找在下何事?”方才那苍炎族人已经认出自己的落雁剑法,这女子必定听了去,在她面前自然也再没有隐藏身份的必要了,索性大方承认,向她问问清楚。
“哦,没什么事,就是听人家说冯公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潇洒俊朗本姑娘就想来看看,其实也不过如此嘛!”那女子看他抽出手去,便恼怒的把手一甩,哼了一声,说道。
冯翰林听她这么说,心下也是气恼,你是没事,可我还要去找我的丫头呢,嘴上却仍是温文尔雅:“浪费了姑娘的时间,请姑娘恕罪。只是在下现在还有要事,就请姑娘见谅了。告辞!”
冯翰林转身欲行,岂料那女子却说道:“不就是要找那个女子么?我知道她在哪里……”
她知道飞燕是女子?她知道飞燕在哪里?
冯翰林转过身来,确切的说他心里是有点欣喜的,因为自己这样找下去也未必就能够找到丫头,既然这女子知道师妹在哪里,而听她的口气,似乎是想告诉自己。“姑娘知道她在哪里?”
“我说了知道自然就是知道,干嘛多此一问。要告诉你也可以,不过你要告诉我她是你什么人。”那女子索性坐在屋脊上,翘起二郎腿,双手向后面撑着,说道。
冯翰林看着她,心里想到,这女子果真刁蛮,只是知道了丫头的身份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她是我师妹。”
“就这么简单?不可能,冯翰林你不要想敷衍我哦!”那女子一脸的不屑,并不相信。
“确实这么简单,如果要多加一条的话,就是,她是我喜欢的师妹。”冯翰林说道。
那女子看他一脸严肃,又听到他说的话,神色一黯,冯翰林看到她神色的变化心里也有些着急,心道她不会变卦吧,而这时那女子却站起身来,按一下双手,走到冯翰林的身边,却并不看他,说道:“走吧,我带你去找她。”
冯翰林有些搞不懂这女子的心思,不知她怎的变化如此之快。不过既然她说了要带自己去寻丫头,他就一定要走这一趟。
两人在房顶上穿梭,一路向着东面,不多时便出了万芳楼。冯翰林一路跟在那女子身后,见出了万芳楼,心下疑问,却看着那女子一脸不高兴的神色,却也不好开口,只好暗自在心中记下周围的环境。
行了不大一会儿,冯翰林隐约听到水声,自己呼吸的空气也渐渐湿润,心想莫非到了丽河边上。正看着周围的环境,忽然前面那女子一停。冯翰林也慌忙往旁边一避,以免撞上那女子。
那女子看到他如此,冷哼一声,嘴里说道:“看到前面了么?”
冯翰林顺着她的目光,只见夜色中依稀一座府宅呈现在眼前。那宅子并未点灯,看起来倒像是一座死宅,冯翰林狐疑的看着那女子,那女子瞪他一眼,恨恨的说道:“不相信就别跟来!”说完便向前行去。
她这次倒是比方才快了许多,显然是使上了更多的功力。冯翰林心想,不管如何,跟去看看也没什么,如果飞燕不在,那她引我来必然是有所图谋,我也不妨去见识一下是谁要费此心思因我前来。
如此想着,便跟上前去。那女子功力不弱,冯翰林运足五成功力才赶上她。那女子侧眼看看他,并不说什么,只一心往前赶去。快到那宅门前时,那女子停下来,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冯翰林会意,两人悄然飞起落入院内。
那院内却像是普通人家,只有几间房子而已,单独的一个院落,院内却并无杂草,不像是很久没有人住的样子,而此时却偏偏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院中的几株凤尾竹随风摇曳,在夜色下显得极是诡异。
那女子却并不吃惊,对着冯翰林哑声说道:“我看着他们进了这里,就不见人影了。”
冯翰林看着她的口型,分辨出她的意思,点点头表示感谢,便用手指指两边,示意那女子分头寻找,那女子点点头,便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冯翰林循着另一个方向,细细的摸索,走到一个内堂的时候,忽见那桌案背后的墙上似乎闪着什么光,便欲上前查看。而这时,耳边忽然传来那女子的呼声:“啊!?”
冯翰林忙走出去,看发生了什么事。走到院中,很容易便分辨出那一抹青白色,冯翰林小心看了看周围,并未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便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那女子先是不好意思的耸耸肩,又若无其事的说道:“没什么,你发现什么了么?”
“没什么你叫什么?生怕别人发现不了我们么?”冯翰林有些恼怒,这女子到底安得什么心啊?
第一百九十五章:真是难办
“你凶什么?我就是怕老鼠怎么了?要不是我带你来这里怎么会遇到老鼠啊?都怪你!”那女子振振有词道。
“你……”
“你……”冯翰林一时气恼的不知道说什么,伸到半空的手指也在那女子气死人不偿命的面孔前“刷”的收了回来。那女子带着一副胜利的表情看着他。冯翰林无法,只好不与她计较,一转身又进了那内堂去,查看方才那亮着光的地方。而此时那光却暗了很多,只隐约看得到一些,那女子也跟着走进来,看着冯翰林站在墙边,也注意到了墙上那亮着光的地方,觉得奇特,便问道:“这是什么?”
冯翰林却并不答她,仍是仔细的看着那墙周围,时而拿起手指敲敲,却不敢用力。那女子见他不理睬自己,心下也觉得不爽,便一跺脚,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而这时,那椅子却往上长了出来,而墙上的光也一下子不见了。
那女子一惊,马上就要叫出声来,却想起方才被冯翰林教训,马上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冯翰林扭过身来正好看到她那番模样,心里觉得好笑,觉得这女子倒是可爱,却不敢表现在脸上,生生忍住了。
只见那椅子长出来的地方,下面透出亮光来,而那椅子长到离地面三寸许的地方停下来,却向一旁倒去,那女子忙跳下来,手却仍是捂着嘴巴。冯翰林顾不上笑她,忙把那椅子顺着那个方向小心的放倒在地上,不敢弄出丝毫的响声。
这下那地下的亮光照了出来,倒也晃得人的眼睛睁不开来。等到稍稍适应,冯翰林方才看得清下面,竟是一条狭长的通道。冯翰林看看那女子,说道:“多些姑娘引在下到此,此处甚是危险,姑娘还请先行离去,改日在下再登门道谢。”
那女子似是故意与他较真,狡黠的笑道:“你都没问过我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他日你如何道谢啊?”
冯翰林一愣,心里却急着救人,便脱口道:“敢问姑娘芳名。”
那女子满意的笑笑,“先不告诉你。本姑娘找你那么久,怎么能轻易放过?不过,本姑娘对这个地方很感兴趣,也想下去看看,你可不要碍事哦!”
冯翰林还想说什么,而那地道内隐约传来些说话的声音,只好噤声,那女子得意一笑,便跳了下去。冯翰林无法,只好跟下去,那椅子便合上了。
那地道很是蜿蜒,冯翰林与那女子拐了几条道,避开十多个暗卫,才走到一处楼梯口。那楼梯足有四五十阶,墙壁上点着灯,甚是**,台阶下面似是有着更大的空间。那女子朝冯翰林挑衅的笑笑,便小心的走下去。冯翰林却拿她没有丝毫办法,只能跟在后面,小心防范。
飞燕睁大眼看着周围,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里又是哪里?自己又被人掳了?她只记得刚才自己的脑袋中的声音叫自己顺着她说的话走,后来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飞燕从床上起来,确切的说只是一张塌而已。拿掉身上盖着的毯子,站起身来,心想着,怎么这么倒霉,几天之内就被人掳了两次,无奈的摇头笑笑,此时的她已没有第一次时候的惊慌,也明白到自己此时应该靠自己了,心里便也稳定了许多。
“你醒了?”忽的听到这样一句话,飞燕心里惊了一下,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而上次自己醒来听到的也是一句“她醒了。”暗自苦笑一下,去寻找那声音。
待看到那人时,飞燕倒是有些惊异,不过很快便想通了,两次掳来自己的,竟然是同一个人。
“书公子好有闲情逸致哦,陪在下在这里,不过今夜不是万芳楼的盛事么,书公子不用理会么?”飞燕不去理会,自己说着话边看着这小小的房间。房间约有丈方,高也约有一丈,四壁上什么都没有,倒是不如那日的雨后春烟湖的雅致。这房间像个盒子似的,四周连个窗户都没有,还有些潮气。自己置身的塌旁摆着一张小小的几台,却什么都没有放。
书亮看着飞燕在房间里踱着步,观察着房间周围,心下也不禁暗自赞叹,不知怎的他想起那日惊讶害怕又有些俏皮的脸来,而眼前的人却是那么的镇定,却为何让他有那么熟悉相似的感觉呢?书亮摇摇头,自己怎的也乱了心呢?
注意力又回到眼前的人身上,方才在万芳楼一是觉得他的眼睛给他的熟悉感,另外一个则是他身边的那个人让他觉得隐隐不安,明明是一个贵公子模样,而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清冷和精戾让他堂堂书公子也感到危险。他要搞清楚,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而这人,又怎么知道自己是书公子,莫非他见过自己不成?
这时,一个人在门口叫道:“公子,杨特使求见。”
公子,杨特使求见。”
书亮摆摆手道:“叫他进来。”
那人道声是,便下去了。不多时,带上一个又瘦又矮的人上来,飞燕一看那人,一张倒三角脸,两只圆溜溜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着,鼻子却是很大,整个给人的感觉,就是四个字:贼眉鼠眼。那人看看飞燕,又闪开眼神去,飞燕心中对这人觉得厌恶,便瞥开了眼去,不看这二人。
那人恭敬的叫了声“公子”,便在书亮耳边低声说些什么。飞燕也懒得去听,等那人走了之后,飞燕才转过头来,却看到书亮探究的眼神,飞燕便直直的迎了上去,看着他。
良久,书亮忽然出声到:“你是什么人?”
飞燕笑笑,反问道:“那书公子觉得我是什么人呢?”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但是,只要与我为敌,我必然不会放过。”书亮依然盯着她,狠狠的说道。
“这我相信,只是不知道在下何处得罪了书公子,要被囚禁于此呢?”飞燕依旧淡淡的,走过冯翰林身边,又回过头来问道。
“哼!本公子做事向来不需要理由,只是我想知道,你与那冯翰林是什么关系,你们此次到我万芳楼又是所为何事?”书**近飞燕,那眼神里似乎要喷了火出来,他很纳闷自己的反应,难道仅仅因为一双有些相似的眼睛我就乱了么?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想去探究那眼睛里的东西,那双眼睛似乎是他寻找了好久的朋友般令他有些着迷。
飞燕听到他提起冯翰林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莫非翰林找不到自己,暴露了?而脸上却神色不变:“冯翰林?书公子说的可是紫炎书院的冯公子?书公子未免太高估在下了,冯公子何许人也,岂是我等宵小可以结识的?”
书亮听他如此说,却并不急着反驳,只是依然盯着他,仿佛想从她的脑袋里看出什么来似的。
飞燕任他看着,唇畔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心里却在不断思考着冯翰林的处境,翰林此刻怕是着急坏了,他该不会一时着急忘了隐藏自己的身份而被那杨特使看出来了吧?这可不是个好消息,他二人本就易容出行,为的就是避人耳目,如今还没出德州便被人认出来可是大大的不妙。所以她不能承认那就是冯翰林,她不能。
想着她暗自抚一下袖子里的东西,那是临出门时翰林给她的,说是师傅托他带给自己的,早前竟然忘记了,如今危险就在身边,就让她随时带在身边,她便将之藏在袖子里的短衣内束着,幸亏没有被搜身,否则还真是难办。
书亮并不能从她的神色中瞧出分毫,忽的笑了,说道:“你想知道你现在在哪里么?”
书亮听他如此说,却并不急着反驳,只是依然盯着他,仿佛想从她的脑袋里看出什么来似的。飞燕任他看着,唇畔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心里却在不断思考着冯翰林的处境,翰林此刻怕是着急坏了,他该不会一时着急忘了隐藏自己的身份而被那杨特使看出来了吧?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他二人本就易容出行,为的就是避人耳目,如今还没出德州便被人认出来可是大大的不妙。所以她不能承认那就是冯翰林,她不能。
想着她暗自抚一下袖子里的东西,那是临出门时翰林给她的,说是师傅托他带给自己的,早前竟然忘记了,如今危险就在身边,就让她随时带在身边,她便将之藏在袖子里的短衣内束着,幸亏没有被搜身,否则还真是难办。
书亮并不能从她的神色中瞧出分毫,忽的笑了,说道:“你想知道你现在在哪里么?”
飞燕楞了一下,旋即笑道:“书公子愿意告诉在下的话在下自是非常愿意知道了。”
书亮也笑笑,如果飞燕的笑是淡淡的凉的话,书亮那笑却让人觉得寒风入骨却不着痕迹。“这个在下倒是不急,只是不知道冯翰林急不急了。这个地方叫盈义堡,我相信毒公子的实力能够找到这里来,只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出去的,这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