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没眼光
哭泣着的修容们呆了一呆,又大声哭起来:“娘啊,你看看,我怎么嫁了这样一个人啊!这可让我怎么过啊!”
苏寒月听了这话,不高兴了,拍拍巴掌,除了程温裕其他人都安静下来,苏寒月道:“够了,够了,哭了那么久也累了!既来之,则安之!那里那么多废话!各位亲家要留饭的说一声,要走的请自便。来这里哭哭啼啼像什么样。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们王府在办丧事呢!放心,你们的女儿既然来了这里,谁也不会欺负她们的!”
送走了修容们的亲人,苏寒月让下人整治了满满一桌酒菜,叫了泉文滨,程永言,程温裕还有五位修容团团坐了。苏寒月端起一杯酒,道:“既然大家有缘能在这里相聚,就希望各位妹妹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和睦相处。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也可以对泉文滨何管家说!
至于王爷,大家可以说也可以不说!只要大家相安无事,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是少不了的!既然走进这里,也别再闹别扭了!既来之,则安之!对于王爷和小王爷,我希望大家都能够爱护他们,相比你们而言,他们更容易受欺负!好了,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
几个修容还是面有戚色,一个穿红衣,脸似银盘,脸上有一颗痣的少女的率先起来介绍道:“父姓步,官至礼部侍郎,妾身小字慧月,还请苏姐姐和王爷多多照拂!”
接着,那个着粉红衣裳,身材稍为单薄,有着一双大眼睛,眼下有些小雀斑的少女道:“妾姓徐,名高怡,父亲现居工部侍郎,高怡给苏姐姐和王爷、小王爷行礼了!”
苏寒月微笑颔首,穿嫩黄衣裳,面容清秀,身材略为壮硕,手脚粗大的少女起身道:“家父姓名宁富,只是一个是镇守北关的无名守将,我叫宁清韵!若有得罪之出,还请各位姐姐,妹妹王爷多多体谅!”
同样穿了粉红衣裳,身材匀称,一张瓜子小脸,眼睛略有大小的美人道:“妾身姓阎名怀蕊,见过苏姐姐、王爷、小王爷!我的父亲是北军的一名副将!”
最后一名女子,穿了紫色衣裳,容颜俏脸,身材匀称,神情淡漠的少女道:“我家住在邬洲,父姓石,大家可以叫我雯丽。我没有显赫家世,还让各位姐姐见笑了!”
虽然没有显赫的家世,在座思维清晰的人都知道,邬州的石家是大虞国的富豪之家,说不清楚她家有多少财产。只知道她家的生意不仅在大虞做的风生水起,在其他国度的生意场上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石家这位小姐,因为是嫡出,所以才在选秀中落了选吧。
介绍完了之后,大家再没了话,默默吃着,苏寒月见气氛沉闷,抬起腿在桌子低下提提泉文滨道:“哎,你以前不是很会讲笑话的么?讲个来听听!”
泉文滨闷头扒着饭:“这是你们王府的家宴,你偏让我坐上来!我正不爽呢!讲什么讲!吃饭!”
苏寒月又踢了他一下:“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没趣!切!王爷你讲!”程温裕哦了一声,放下筷子道:“一个读书人教儿子认”一“字,不一会,儿子就记住了,第二天,那人擦桌子的时候,随手用抹布在桌面上画了一横,想考儿子还认不认识“一”字,儿子一点认不出来,那个读书说:这就是昨天教你的“一”字呀!儿子睁大眼睛,吃惊地说:只隔了一夜,一字就长成这么大啦?
众人都是回心地一笑,齐齐转头看着吃得正起劲的永言,苏寒月笑道:“永言,你爹说的那个故事,是不是说你小时候?”永言白了一眼苏寒月和程温裕道:“切,我那么聪明,会出这样的糗事么?你们也太没眼光了!爹把这个笑话都背的光瓜烂熟了,每次宴会出节目都出这个,我都听腻了!你亏你们还笑得出来!嘿嘿,以后有你们哭的时候!”
苏寒月伸手在他脑门上一拍,道:“小鬼头,好好的,哭什么哭!好!我来将个笑话吧!”清清嗓子道:“一群鄙鲁的人想一块去给丧家吊丧,却都不知道吊丧的仪式。其中一个人说他略微知道一点。
他对同伴说:“你们看着我怎么作就跟着怎么做。”道了吊丧的地方,他走在前面,跪伏在席上,后便的人都伏在前边人的背上。为首的那人用足蹬后边的人骂道:“蠢物!”后边的人以为仪式在那个由此一项,都用脚蹬后边的人,骂:“蠢物!”最后边的人靠近孝子,他也用脚蹬孝子,骂:“蠢物!”
这下,不仅是五位修容,正在吃饭的泉文滨和永言都喷了饭,咳了好几声才喘过气来,泉文滨斜眼看她:“你那里听来的这笑话?说得跟真的似的!”
苏寒月瞪他一眼:“少见识!”只有程温裕没笑,看见别人笑了,也跟着呵呵呵地傻笑,却是不高兴的。
苏寒月奇道:“怎么?你怎么不开心!”程温裕一脸委屈:“我知道,蠢物是说我呢!我笑也只是跟着你们,让自己不要显得太突兀!”说完低下头去。
苏寒月拉过他的手拍拍,安慰道:“我没在说你呢!我们的温裕这样聪明可爱,会说那样好笑的笑话,还会体谅人意。怎么会是蠢物呢!我说的是那些人云亦云的蠢人吧!人人都说到了我们王府没好日子过,我就要让那些蠢人看看,我们在这里过的是多么开心,多么快活!”
说罢,抬起头来对众人说:“姐妹们,可千万不要学笑话里的蠢物啊!王爷虽然没有官职,但是他的心地却是极好,姐妹要想在这里开开心心地过下去,并不是什么难事!千万不要觉得委屈啊!”
徐修容道:“姐姐说的是,走到这一步,大家同心共济,打理好王府,照顾好王爷和小王爷,开开心心到过吧!众位妹妹以为如何?”其他四位都随声附和,脸上有几分兴奋的神采,她们都是涉世未深的少女,见程温裕和程永言都很平和的样子,对未来有了许多的期盼!
只有穿紫衣的石修容,虽然附和,嘴角和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冷冷地打量着傻笑的程温裕和苏寒月。
一顿饭总算是在和睦轻松的氛围中结束了!修容们都散去,程温裕、永言与泉文滨还在桌子面前坐着,看着手撑脸,正在深思的苏寒月。永言问泉文滨:“何叔叔,她怎么了?母妃在发村么?一脸呆样!”
泉文滨正喝了一口茶,听得此话,悉数喷了出来,擦擦嘴角道:“小小年纪,说这种话,你知道什么叫发么?谁教你的啊!把小孩子给教坏了!”
永言愣了愣,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无辜地道:“没谁教我啊!国子监的好几位哥哥、弟弟都会说啊!他们说,他们的母妃最近都在说‘那小蹄子,又发村了!’那,何叔叔,什么是发村!是不是母妃这样的?”
泉文滨伸手拍了一下他脑门:“小孩子别乱说!”苏寒月也拍了一下程温裕的脑门,道:“哈哈,我想到了!”三人齐齐的问:“想到什么了?”苏寒月道:“想到怎么安排她们侍寝的办法了!”泉文滨叹了一口气,拖着永言就往外走,口中喃喃地道:“真的是在发村啊!”
程温裕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露出浅浅的酒窝,看着苏寒月:“寒月,你想到什么了?看你高兴成这样!”苏寒月看着程温裕,白玉似的脸庞,英挺的眉毛,长长弯弯的睫毛,一双眼睛如湖水一般清澈,鼻子挺直,嘴唇薄而红润,健壮匀称的的身躯,好一张皮相啊!咋一看,不知会迷倒多少无知少女!
无意识地,手指在他脸庞上划过,程温裕的眼神有一丝深沉,陌生的感觉,让苏寒月心中一惊,连忙抽出手指,慌乱地掩饰道:“你咬我干什么,属狗的?”
程温裕看着苏寒月脸上出现一团红,连耳朵也红了起来。苏寒月看到程温裕定定地看着她,越发心慌了,转过身去:“看什么看,又不是没见过!”
转过身的她没看到程温裕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眼神清明。待到脸上的红晕稍微消退,才转过身来,恶狠狠地道:“以后不准这样,知道么!”程温裕无辜地道:“怎样?”然后拉起苏寒月的手放到嘴边轻轻一吻,声音有些低沉:“是不是这样?寒月!”苏寒月有一丝恍惚,脸上红晕更甚,连忙抽出手指,夺路而逃。远远地声音传来:“我去找永言!”
程温裕看着她远去,眼睛里的笑意更甚,轻轻添了一下嘴唇,像是在回味。
翌日裕王府的书房,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不知是谁拍着桌子叫道:“让你在这里,你就在这里,废话那么多!谁敢说闲话!我割了谁的舌头!”
另外一个人苦着脸道:“我的大小姐!我的姑奶奶,你不为自己的名声考虑,也该为我的名誉考虑一下!要是真传出什么闲话来,我还怎么娶媳妇?”
第一百三十七章:一同赴宴
书房中争吵的,正是苏寒月与泉文滨。
苏寒月妩媚地抛了个媚眼过去,看着泉文滨道:“唉,你这么怕,不敢留在我身边,该不会是看上我的花容月貌,怕日久天长爱上我吧?”
泉文滨做了个呕吐状:“你怎么还这么臭美!你这样子,坐着不动还有几分姿色,一开口说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粗鲁得连男人也敌不过,哪里还有几分女人的样子!我宁可要一个长得丑的女人,也不要你这样一个不男不女的……”
苏寒月气道:“你给我闭嘴!你才丑呢!长了那么一双眉比女人还细!一张脸小成那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小倌呢!哈哈!”
泉文滨拍拍桌子:“你再说!你再说!不要以后现在你穿了女人的衣服我就不敢教训你!”
苏寒月捋捋手袖道:“来啊,来啊,好久不教训你,你皮氧量不是!不要说我欺负你另外那只手还没有用熟练啊!”
泉文滨的右手小臂被斩落后,苏寒月用千金请了全国最好的专门做义肢的人家给他安装了一个灵活的铁臂。伸缩,取物都很方便,针对他曾经是武将的特点,还在上面安装了匕首,暗器。似乎比真手还功能多些。只是才装上没几天,使用起来还有些笨拙!
泉文滨抬起手来就要劈落,苏寒月一个砚台飞过来,泉文滨连忙跳开,用义肢去接,却不知怎的,没有接到。砚台直直朝门外飞去,苏寒月一跺脚,道:“笨死了!”飞身而出,去抢砚台。
只听得“咚——噗——嗵——啪啦——嗤啦——咣”几声,门口已不见了苏寒月。泉文滨追出书房,目瞪口呆地看了一会,转过身来,扶着肚子哈哈大笑。
只见书房前的那棵树干上,两个人抱成一团,靠在树干上,一个不用说,正是苏寒月,一个则是倒霉的程温裕。
只见苏寒月的一只袖子被另外的枝条挂住了,露出一只雪白的胳膊,裙子也被扯开,下身**地贴着程温裕的腿,苏寒月两手抱住面前的程温裕,两人就这样挂在树干上,大眼瞪小眼。
先前飞出的砚台,掉在一旁的地上,摔得粉碎!
听到泉文滨的笑,苏寒月半晌才反应过来,脸烧得通红,连耳朵也是一片可爱的粉红色。抱了程温裕下地,扯过有些破烂的衣裳,勉强遮好身体,低着头,不敢看程温裕的脸色,只道:“你……你没事吧,温裕?”程温裕拉起苏寒月的手,摇晃着道:“寒月,我疼!我疼!”苏寒月连忙抬头,看了程温裕的头倒吸一口凉气,又呵呵地笑起来。程温裕的额头正中被撞出好大一个包,青紫青紫的,倒像是长了一直独角!
程温裕眼睛眨巴眨巴,盈盈的泪水在黑白分明的瞳仁里转来转去,一滴泪水终于蓄不住,落了下来。苏寒月无奈地叹息:“又哭?人家泉文滨一只手没了都不哭,你多了一只角而已,还哭?哎呀!别哭了!”胡乱用袖子擦擦他的眼泪,转向泉文滨道:“笑笑,笑死你!还不快点过来,带王爷去擦药酒!”
程温裕拉住苏寒月不放手:“我要寒月,我要寒月擦,我怕疼!”苏寒月甩开他的手道:“我的衣服都破了,总得去换件衣服!听话,你与何管家去!一会就不疼了!”
苏寒月走过去,泉文滨走过来,两人靠近的时候,泉文滨突然低下头来在苏寒月耳边道:“我猜,你一定没有与他圆房!”苏寒月回应他的是一个大大的拳头。
当中午吃饭时,程温裕、苏寒月与泉文滨出现在王府众人面前时,人人都惊诧莫名,心直口快的李修容道:“王爷这是怎么了?昨日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就长了那么大一只……一个包啊!”
程温裕憨厚地笑着:“这个,不是不是寒月用砚台砸的,是我摔倒了,摔到砚台上,被砚台砸的!”这下,不用任何人解释,都清楚了是怎样一回事,五位修容转了头,偷偷地笑。泉文滨笑着摇头,苏寒月面无表情道:“很好!说的很清楚!吃饭!嗯,吃饭前,何管家有事要宣布!”
泉文滨瞪了一眼苏寒月:“怎么是我?你们家事也让我管?这种事你也让我管?你自己出的馊主意,别赖在我身上,我可不做坏人!”
苏寒月道:“在宫里,这种事情都是太监管的,也就是宫内的总管!你是我们王府的管家,你不管谁管!你给我说!”
泉文滨瞥她一眼:“要说,你说,我可说不出口!”四位修容听了神情略有紧张,只有紫衣的石雯丽,表情依旧淡淡的,但还是抓紧了手中的帕子,缓缓开口道:“姐姐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大家都是一家人,还有什么事不好说的!姐姐说,妹妹们听着就是!”
苏寒月清请喉咙,不好意思地道:“是这样的,妹妹们既然来了这里就是一家人来,我也无意耽误大家的青春。既然是都伺候王爷的,就让大家都伺候着!妹妹都知道,王爷就这样,也不会翻谁的牌子或者主动去找谁什么的!所以我就想着,不如大家来比赛,谁赢了,王爷跟谁去!妹妹说可好?”
五位修容面面相觑,程温裕也是闷闷地:“我谁也不跟,我就跟寒月!”苏寒月翻翻白眼道:“这怎么行!那天,皇后找我去,说了我一顿,就是让我替你好好操持王府,尤其是王府开枝散叶的大计!所以,我决定了!咱们王府以后就这样:比赛抢王爷,谁抢到那个月王爷就是谁的!”
滔滔不绝地说着,苏寒月脸上满是期待兴奋的神色,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程温裕在桌子底下的手紧紧地握成一拳,关节突出,青筋毕现。
这下不仅五位修容,连旁边服侍的丫鬟们都呆若木鸡,然后窃笑不已。还是石雯丽最先反应过来:“不知姐姐要我们比什么?要是比武,我们还是先认输的好!”苏寒月看了她一眼道:“自然会让你们有赢的机会!女红针线,烹饪持家,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样样都可比!这样,公平吧!”
石雯丽沉吟一会,狡黠地道:“公是公平,可是我们为什么要比!开枝散叶那么大的重担做妹妹的那里有能力承担!”泉文滨和苏寒月同时深深地看她一眼,泉文滨开口道:“倚子养老,倚子富贵,这道理相比诸位都懂吧!”
石雯丽怒道:“住口,你是什么人,你不过是王府的一名管家,一个下人!竟然敢与我们同桌吃饭!这里有你插话的地方么?”另外几个修容也同声附和,说着泉文滨不该与她们同坐同吃的话。
程温裕挥着手:“别吵了别炒了!何管家为什么不可以和我们吃饭!你们好吵啊!”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听他的。
苏寒月也不说话,待到众人都安静下来才道:“你们给我记住!他是四品的武将,你们才是六品的小小修容!他不嫌弃你们已经够宽宏大量了,现在他老人家屈尊到王府来帮我们张罗这些破事,你们还得不感激他?要不是他,你们入府时的宴席所花的银子都要去借!你们现在还能吃到这么好的饭菜都是他,他想办法把原管家和下人吞了的银子都让他们吐出来!否则……哼哼!你们都不知道,原来王爷和小王爷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沉默之后,李修容怯怯地道:“姐姐,我们错了,我们这就给何管家道歉!”说罢,离了座位,朝泉文滨行了一礼。其他修容见状,不管愿不愿意的都起身行礼!泉文滨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不用多礼,我也是被某个无良的人抓到这里做苦力的,什么三品、四品的,都是过去的事了!”苏寒月瞪他,他也瞪过去,两人的目光交汇,看在别人眼里,却是另外一番滋味。
苏寒月开心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比赛就从明天开始准备,后天开赛!先比烹饪吧!哈哈!好期待,马上就有好吃的了!嗯,给这个比赛取个名字才好,就叫抢夫大赛!哇哈哈!很有创意吧!啊,王爷,你怎么啦?脸色好差……”
然而还未等苏寒月的抢夫大赛实施,次日早晨就有皇后口谕:让裕王爷和王妃共赴家宴!
虽然几位修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面上显露出来的羡慕、渴望的神情无法掩饰,于是,苏寒月道:“把你们最漂亮的衣服,最华贵的首饰都戴上吧!晚上一起去付宴!”
众人欢欣雀跃,石雯丽却道:“皇后是让王妃去的,我们几个不过是小小的六品修容,去了让人笑话!”苏寒月淡淡地道:“去准备吧!迟早都是王妃!有何不可!”才是中午,五位修容便已经打扮整齐。
程温裕也穿了一袭白色蟒纹外袍,腰间系一条黄色软玉腰带,挂一个通体碧绿水润温华的龙形玉佩,玉佩下是黄色丝绦,头发高高束起,扎了一根缠金丝编织的白色丝带,顺滑地与黑色头发一同披下。
第一百三十八章:不如跟着我啊
他拉了苏寒月一起站在大厅里,只是定定地站着,却让五位修容花了眼,眼前的男子噙着微微的笑,眼神纯净温和,黑白分明的瞳孔,如小鹿那样纯净无暇。只是一身这样简单的装备,却如同星辰那样璀璨,只是这样随便的一站,却似十五的月亮那样光华毕现,明艳动人,周身流露出来的气势那样摄人心魂,是那样的让人心动,那样的想让人接近。
这天中午,看到程温裕的五位修容,不约而同地感叹:要是这个人,有一个清醒的脑子,那该多好!如果他是一个正常人,就算他没有高贵的地位,显赫的身份,也愿意和他相伴相守一生。可惜了这样一具好皮囊。
一旁的苏寒月比起程温裕不起眼多了。她也是一袭白衣,对襟和衣袖上绣着几片绿色的叶子,青翠的颜色仿佛刚从树上摘下来。同色绣叶子的宽腰带将姣好的身材显露无遗,腰间也挂了一块水润润的绿色飘花凤形玉佩。头发松松地挽成一个如月环,用白色绣叶子的头带系住,鬓角戴一朵黄色的绢花,整个人显得娟秀清雅,淡如天边飘逸的云彩。
看众人都打扮好了,苏寒月吩咐备马车,三张宽大的马车浩浩荡荡地驶出王府。永言早上就已经到了国子监,一会还要去接他。到了街上,看到热闹的街市,程温裕却不愿意走了,硬是要下车步行。不待马车停下来,扯着苏寒月就要往下跳,等马车停住,苏寒月已经抱着程温裕轻飘飘地下了车,一落地,苏寒月扯着程温裕的耳朵道:“你想害死我啊!这样就跳下来,摔坏了你没关系!我好歹是堂堂王妃呢,摔坏了怎么办?”
程温裕怯怯地看着苏寒月,眼睛是敬畏和哀求,眼看又要哭了!苏寒月拍拍脑门,尽量放缓声音:“行了,行了!我不说你了!你以后给我小心一些!”以前,在大元帅箫离面前,她也是动不动就眨眨眼睛,挤几滴眼泪出来,看到的人无不心软,好歹依了她。现在倒好,她以前撒娇骗人的技俩都被程温裕如此生动如此完美地演绎出来,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后面的两张马车也停了下来,苏寒月道:“各位妹妹,现在时候还早,不如下来逛逛,一会再去也赶得及!”马车里沉默一片刻,一阵说话声,门帘小心翼翼地掀开,接着五位修容带着各自的贴身丫鬟下了马车。她们都是大家闺秀或者小家碧玉,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算有机会出门,也很少在这种场合出现!这样的诱惑对这些十六、七岁硬要装着成熟稳重的少女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妍芳本来也打算来的,却被泉文滨带回了苏家,说是应该回家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虽是如此,这样一群人也够壮观的,开始还有些矜持,沉默寡言地看着,不知是谁带头说了一句:快看快看,这个簪子好漂亮啊!于是一群人拥在一个小摊面前左挑右拣。李修容和宁修容的家远离京城,看到如此热闹的帝京,满怀欣喜,总觉得样样新鲜,两人看东西的眼光惊人的相似。徐修容和步修容见过的东西自然是多,少女心性却也是喜欢各种新奇的东西,再加上那些小丫鬟叽叽喳喳,把小贩和苏寒月的头都吵得要炸了。
石雯丽站在一边,随手挑选几样就放下来,道:“这些货色,我们家的下人都不用的!你们还那么喜欢!哼……”李修容白了一眼石修容,拿起一个碧玉簪子道:“看看这个,我觉得和你头上那个差不多呢!”
石修容拿过来对着阳光看看,冷冷地笑:“这种货色怎么能和我的比!你自己看看,这里有杂色!
还不止一点,若是通体纯净的自然是上等货,有了这样的杂色就不值钱了!”
小贩在一旁直擦冷汗道:“这位小姐果然是行家!那……这个就便宜点,五十两银子!就当是我送给姑娘的!”李修容正要说好,就被石修容的眼神逼了回去,石雯丽伸出五个纤纤细指,在小贩面前一晃:“这个价,卖就买,不卖拉倒!”
小贩苦着脸:“小姐,你仔细看看,虽然是由杂色,这个可还是一个好货色啊!不止这个价,这个价还不够小人本钱呢!”
石雯丽放下簪子:“本小姐的价格绝对公平,绝不二价!姐姐,咱们走!”正要离开,小贩立即递过簪子:“卖,卖!小姐真是好眼光!五两就五两!”石雯丽展颜一笑,对李修容道:“姐姐,怎样?给钱吧!”
李修容眼睛一亮,忙掏出荷包,递过银子去,笑逐颜开地接过簪子。
这下,其他几位修容无不对石雯丽佩服的五体投地,拉着石雯丽逛了一家又一家的商店,让她帮忙挑选货品,然后狠狠的砍价。
在小贩或者掌柜一脸的灰败中,石雯丽的神色越来越得意,无形中几位修容的感情在慢慢加深,开始还防备冷淡的少女,已经打成一片,几个人砍起价来配合默契,挑选东西眼光越来越好,买的东西越来越多,把苏寒月和程温裕远远丢在一边。
程温裕看着她们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面前不动了,拉着苏寒月的手摇了摇:“寒月,我要吃糖葫芦!她们都有买东西!为什么你不给我买!”苏寒月朝着前边叫道:“你们几个,等等,石雯丽过来!”几人诧异地停下来,看着苏寒月,苏寒月笑嘻嘻地道:“雯丽,来来,又到你发挥特长的时候了,王爷要吃糖葫芦,过来讲价钱!”石雯丽的婢女石菁菁只觉得自家的小姐,身子摇了摇,慢慢站稳,一张脸刷地变成酱红色,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其他几个修容也赶紧跟过来,生怕苏寒月欺负石雯丽似的,一脸紧张地看着苏寒月。
石雯丽走到小贩面前,伸出手去,竖起一个指头。小贩猛摇头:“不行,不行!一串要三个铜板,一个铜板不卖,不卖!”石雯丽冷冷地道:“一两银子,买你所有的糖葫芦!”买下糖葫芦的结果是,所有的人都拿着两串糖葫芦,在路人含笑的目光中,灰溜溜地奔向马车。程温裕和苏寒月一手拿两串,左边一口,右边一口,当街就吃起来,还一面劝道:“吃吧,吃吧,很好吃的糖葫芦呢!我请客,大家不要客气啊!尽管吃,不够还有!哇哈哈!”
放下刚买的东西,宁清韵宁修容意犹未尽,还想再到街上走走!看天色还早,苏寒月挥挥手,让她们结伴而去,自己和程温裕在马车旁大吃糖葫芦,吃了两串突然想起来,道:“要不要给永言留两串呢!嗯,这个,反正她们也不会吃!我吃完吧,她们的就留给永言好了!”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还不见五人回来,苏寒月去听到过路的几个人边走边摇头:“哎呀,那几个女子,遇到那个恶霸,怕是清白不保了!这光天化日的!啧啧……”
苏寒月抬头见到石菁菁朝这边跑过来,哭着道:“王爷,救我们家小姐!”苏寒月丢掉手中的糖葫芦,拎着还在啃着糖葫芦的程温裕,朝石菁菁迎上去,道:“怎么了?她们在那里?”
石菁菁的手向右边一指,眼前一会,只见苏寒月拎着程温裕的领子已经飘的远了,急忙转身跑了过去。吵闹声是从转角的一家首饰店里传出来的,有东西落地的声音,有东西扑倒的声音,还有女子的哭泣、哀求,衣裳撕落的声音。周围的行人早已躲得干干净净。
苏寒月一看,围在一起的正是几位修容和她们的丫鬟,旁边几个青年拉扯着石雯丽和阎怀蕊,满脸坏笑。当头的那人穿着红衣的人拉着哭泣着的石雯丽道:“做个小小的修容有什么意思,不如跟着我,保证你比跟着那个傻子有趣多了!”
苏寒月飞起一脚,踢开那个那个青年,一巴掌扇在那个红衣青年脸上。其他的人都惊呆了,放开纠缠的人,朝苏寒月围拢过来,那个青年的脸肿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苏寒月:“你……你敢打我!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谁?”
五个修容赶紧躲在苏寒月身后,徐修容在后面扯扯苏寒月的衣服道:“姐姐,他正是郭贵妃的弟弟,郭将军的小儿子郭飞德!咱们……咱们还是快走吧!”红衣的青年恶狠狠地道:“打了本少爷就想走,走不了了!你是谁?敢打老子!”
苏寒月道:“老子也没想走!今天不把你的门牙打下来,老子就不姓名苏!”转头对着门外一面啃着糖葫芦,一面好奇地打量着的程温裕道:“吃吃吃,吃死你!你的妃子都被人欺负了,你还知道吃!还不过来!给我打他!”
红衣青年郭飞德不以为然地道:“不过是个傻王爷,你?就是苏寒月吧!嘿嘿,想不到还有几分姿色!老子以前见你,还以为是个小倌呢!”
程温裕丢了手中的糖葫芦就要挤过来,一个穿青色衣服色男子挺身站着,程温裕几次都没有挤过去,着急道:“让开,让开,你拦着我干什么,寒月找我了!”那个男子道:“什么寒月,我不知道!”程温裕急了:“你到底让不让!”男子不为所动。程温裕猛力一推,那男子站立不稳,竟然被程温裕推出几米远,撞在墙上,弹回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半天趴不起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给我闭嘴
苏寒月笑道:“看到没有,妹妹们!王爷给你们出气了!王爷,过来,这里还有几条狼!你给我狠狠地揍他们!”程温裕摆摆手:“母后说了,不让我打架的,要是我再打架他就不保我和永言了!”苏寒月凑近他的脸,狠狠地道:“你不打他们,一会我就打你!”
郭飞德看着那个趴在地上起不来的青年气急败坏,全身哆嗦:“你们……你们竟然敢打我的人!反了,反了!还不给我上!”说着当先冲上来,对着程温裕的面门就是一拳,眼看就拳头就要落在程温裕脸上,整个人却莫名其妙地矮了下去,拳头也矮下去,眉目鼻子皱成一团,抱着肚子蹲下去。其他几人惊叫:“郭少爷!你竟敢打郭少爷!快一起上,掉毛的凤凰不如鸡,他这样的王爷,怕什么!大家一起上,出事了有郭贵妃和郭将军呢!”
苏寒月将五位修容安顿到角落里,随手操起一条板凳冲上去,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前面不是几个恶人,而是一盘香喷喷,红艳艳的红烧肉。
郭飞德的人虽然多,却都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酒肉之身,哪里禁得起苏寒月横冲直劈的板凳和程温裕的铁拳。没几个回合就全趴下了,趴子地上那啥不止!
程温裕拍拍手,笑道:“寒月,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你不会打我了吧!”苏寒月将板凳一翻,邀请他坐下,拍拍他的肩膀:“很好,很好!以后都要这样,如果有人敢欺负我们中任何一个人!你都要帮我们,把他揍得连她娘都认不出来!哈哈!好久没打架了,好舒服啊!”
角落里,石雯丽已经止住了哭泣,被项高怡和阎怀蕊抱住,五位修容互相抱在一起,一动不动,瑟瑟发抖。苏寒月朝她们招招手:“别怕,别怕!有我和王爷在呢!过来,过来!”
几人小心地走过来,厌恶地看着躺在地下*的人。苏寒月掏出拍子,递给程温裕,推推他:‘喏,去给石雯丽擦擦泪,你看她都哭成什么样子了!”
程温裕应力一声,拿了帕子,走到石雯丽身边,拿帕子去给她擦眼泪,嘴里哄道:“乖哦,雯丽乖哦,不哭了哦,不疼了哦!”石雯丽本来已经止住的泪水,又一下子涌了出来,擦得程温裕手慌脚乱。石雯丽嘤咛一身,扑到程温裕坏中,痛哭不止!苏寒月一愣,转过头去。
其他几位修容见状也自觉地走了过来,苏寒月指着面前一个人道:“高怡,我看见刚才他扯了你的袖子,那只手扯的?你去踩死他!”项高怡脸红的饺着手帕,不敢上前。
到是她的丫鬟邬语薇胆子大些,道:“哼,这样的畜生就该好好教学!小姐,他刚才还摸了我一下呢!你不踩,我踩!”
小丫鬟上前,狠狠在那个人的手臂上踩了几下,那人痛哼出声,一只手想要来抓邬语薇的脚,邬语薇惊叫一声,就要跳开,只见一只脚朝那只手狠狠踩了下去。那人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苏寒月满意地收回脚来,对地下躺着的人道:“你们给我乖乖地躺好!要是有人敢反抗,嘿嘿,看看刚才那个人,手应该是废掉了!”看着地上众人眼里的恐惧,苏寒月对其他的修容道:“好了,现在没有后顾之忧了,你们要扁谁就快!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众女衡量半日,终于在宁清韵的带头之下,一个个走上前去,痛殴已经遍体鳞伤的几个青年!郭飞德开始还在叫嚣着,随着落在身上的拳头,脚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声音越来越小。
当南军的郭大元帅带来一百来人,北军的龚大元帅带了五十多人,中军的陈将军带了三百多人来到这个小小的首饰店前,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穿着白衣的苏寒月坐在凳子上,一只脚在地上,一只脚抬在凳子上,张扬地坐着。一群十六、七岁,衣饰华贵,妆容精致的少女,或用脚或用手,在地上一群人的脸上身上留下不少印迹,却无人敢反抗!苏寒月身后,同样着了白衣,纤尘不染的裕王爷拿着手帕不停地擦拭怀中紫衣人的脸。
郭将军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被几个女子又打又踢,满脸是泪的样子,一张老脸涨的如同猪肝一样,大喝一声:“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几个少女如惊弓之鸟,全都躲在苏寒月身后。程温裕怀里的石雯丽也抬起头来,紧紧抓住程温裕的衣服,叫道:“姐姐!苏姐姐!”
苏寒月转过头去,懒洋洋地笑:“呀呀,郭将军,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看座看座!”不理会郭大元帅的怒色,转头训斥几位修容:“你们哪,早该住手了,我说了你们不听,非得外人来了,你们才理会!怎样样?手酸了吧,脚疼了吧!真是不知道爱护自己!”
一旁的郭飞德听见父亲的声音,挣扎着就要爬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爹,爹啊!”郭将军就要上前扶起儿子。苏寒月脚尖一挑,坐着的凳子一横,拦住郭将军:“慢着!”不理会郭将军抽剑的手,对石雯丽道:“雯丽,你哭够了!好了,姐妹们都出气了!只有你了!”石雯丽喃喃地道:“我?我……”
苏寒月淡淡一笑:“去吧去吧!有郭大元帅在这里你还怕什么?咱们王府的人可不别人可以随便欺负的!你今日不去,便落人笑柄了!”
郭飞德惨叫:“爹救我!”
郭将军怒了:“苏寒月,你敢!你要是敢动我儿子一根汗毛,我今日就算拼了老命也要让你血溅五步!”
龚将军也来到苏寒月面前,苏寒月赶紧站起来,叫了一声:“龚将军!”郭将军转头对龚离道:“龚将军,你就是这样管你的部下么?”
苏寒月笑嘻嘻地拿开郭将军的剑,扯过身后的程温裕道:“错了,错了,郭将军,我现在可不是龚将军的部下!我现在是王妃!王妃!懂不懂?”
大元帅皱皱眉头道:“寒月,别胡闹了!快让开!”陈锐精站在大元帅身旁,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寒月和程温裕,苏寒月看着大元帅道:“将军,放心吧!我不会惹事的!”
转头对石雯丽道:“还不动手?要是以后传出去,堂堂裕王府的修容被人当街调戏,而堂堂王爷,当今圣上的长子被一个臣子打成这样,我们以后还能抬得起头来么?”
石雯丽咬咬牙,在几位少女鼓励的目光中,走过去,对着刚刚爬起来郭飞德就是一耳光,然后雨点般的拳头落在的他身上,末了,气喘虚虚地道:“你给我记住,我们裕王府里的人不是好欺负的!”
郭将军又想冲过来,大元帅悄然跨向前一步拦住他,挡住苏寒月前面,苏寒月道:“郭将军,我明白你的心情,你儿子被人打了你自然是很想报仇!不知道你明不明白皇上的心情,他的儿子被人当街打了,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想报仇呢?还是宽宏大量饶了你家公子啊!”郭将军的脚步缓了一缓,苏寒月指着程温裕头上那个还未消退的包道:“看看,证据还在呢?郭将军带那么多人来该不会是想灭口吧!”
郭将军大概也明白自己儿子的为人,听苏寒月如此说,虽然有些怀疑,但是那么多人在,也由不得他说什么,郭飞德委屈地道:“爹!”郭将军怒道:“不争气的畜生,你给我闭嘴!”苏寒月淡淡地道:“无论是谁,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被人打了一顿,自己的儿媳妇被人调戏了一回,恐怕那个怒气……”
大元帅让开身,和陈锐精一起退后一步。郭将军的语气软下来:“王妃,王爷,本将在这里给你们陪不是了,今天的事你看……”
苏寒月道:“今天我只是在这里看看,喏,王爷被人打了,他也打了人家,几位妹妹也出来气了,我可是今天唯一没有动手的人,所以,我没有说话的资格!郭将军还是问问王爷和几位妹妹的意思吧!”
陈锐精和大元帅看向苏寒月和她屁股地下的板凳,眼里的意思明白不过:你是没动手,你动的是板凳!
郭将军求救似的看着大元帅,他知道,裕王爷肯定说不出个所以来,而那些个小女孩那个不听苏寒月的。而苏寒月似乎能够听大元帅的。大元帅道:“寒月,就这样吧,今天的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说出去!你们不是还要参加晚宴么?还不快走!”
苏寒月一身惊呼起身让过郭将军,才想起来:“啊,糟糕,忘记这事了!”大元帅溺爱地看着她:“你呀,都已经成婚了,还是这幅模样!什么时候才不让人操心啊!”苏寒月鼻头有点酸,强忍着才没落下泪来:“大元帅,你放心,我会好好的!”大元帅点点头,看着郭将军的手下扶着地上的人全走了,才转身领兵而去。
第一百四十章:心不在焉
在是王府哦,好歹掩饰一下自己的情绪,不要如此明显啊!”苏寒月白了他一眼:“你带那么多人来干什么?想把我抓起来么?还是来打架?”陈锐精还未说话,泉文滨带着妍芳风风火火地闯进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你怎么又闯祸啊!”人跑进来,拉住程温裕左看看右看看,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事!”说着冲着苏寒月过来:“你!你怎么整天就知道闯祸!还嫌麻烦不小啊!”
苏寒月捂住耳朵不满地道:“得了,得了,你有完没完!没事都给你叫出事来!快备马车,几位小姑娘还要回家换衣服!”泉文滨瞪她一眼:“还用你说,都带来了!”几个修容纷纷上车去换衣服,程温裕也去了,刚才石雯丽哭了他一身的眼泪。
方才喧闹的小店,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苏寒月和陈锐精两人,陈锐精带来的人马也早已被他打发走了。苏寒月看着即将西沉的太阳,问路一声:“最近都好吧!你们,兄弟们都没什么事吧!”
陈锐精答非所问:“刚才,他怀里抱着的是其他女人!”苏寒月心里其实是有一些心酸的,强笑着道:“那又怎么样呢,他是王爷,三妻四妾很正常!”陈锐精道:“我记得,你说过,你讨厌左拥右抱的男人。”苏寒月淡淡一笑:“时过境迁!随意就好!我走了,今日之事,谢谢了!”也不看陈锐精,直直走出门去。余辉中她的背影,被斜阳拉得很长,纤细得仿佛一掐就断了。
终于能赶在在晚宴开始的时候进入皇宫,宴席已经摆好,座上已经坐了不少人,皇帝和皇后还没有来,进入宴厅,程温裕坚持要牵着苏寒月的手,后面跟着五位修容,场面很是壮观,太子身边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看他们进来,噗哧一笑,讥诮道:“王爷和王妃真是伉俪情深,这么亲密,连走个路都要手牵手,真是让人羡慕的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王妃怕王爷迷路了,所以才像牵小孩那样牵着呢!”
太子选秀的那一幕,肯定是落在太子府众人耳中了,所以现在才对着他们冷嘲热讽。苏寒月笑笑,朝他们施了一礼道:“见过太子,太子妃,太子听说太子妃缠绵病榻多时,现在这般精神真是可喜可贺啊!”
那女子面色一红,甚是恼怒,太子妃的病已经多时,自然是不会来出席宴会的,太子只是带了侧妃而来。那女子还想说什么,太子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她才悻悻地住了口。
宫女引着程温裕他们一行坐在了左边最下手,按理程温裕是长子,应该坐到太子对面才是,但皇帝一直不喜这个有些痴傻的儿子,他的座位也只能越排越远,也因为这样,苏寒月带来的五位修容才有了座位。
刚坐下不久,永言就随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一起蹦跳着跑进来。孩子们各自找到自己的父母的座位,安静地坐下。
永言开心的来到苏寒月和程温裕的席位上,兴奋地道:“父王,母妃!今天太傅夸奖我了,他说我的功课是做的最好的!我的字也是写的最好的!”
苏寒月面上含笑,轻轻扯着衣袖擦拭着永言头上的细细的汗珠:“我知道,我们家永言是最好的,是最棒的!我真以你为荣!不要骄傲,要回好好努力用功哦!”
程温裕也拍着巴掌道:“永言好厉害,永言好厉害!等回家给你糖葫芦吃!”
永言眼睛瞬时睁得很大:“糖葫芦?在哪里?在哪里?”一旁的徐修容笑道:“小王爷,糖葫芦有很多呢!在马车上,一会就可以吃了!”永言这才看到府中的几位少女也来了,抓抓头道:“咦,怎么你们也来了!不过,来的好!一会又好多好吃的。在家里都吃不到!你们多吃点!”
几个少女含笑点头。座上的几个妃子,公主却偷偷暗笑,只有一位王妃好奇地看向苏寒月她们一桌,甚是好奇。睿亲王妃用柔柔的声音道:“刚才看到进来那么多人,我还以为是宫女下人呢。
原来是王爷府上的新人来了啊!那可真热闹了!坐在家中吃残羹冷饭哪里比得上到这里来吃山珍海味呢!有的菜色别说吃,就是连见你们都没有见过呢!”
宝月公主道:“皇兄,莫非是府上太穷了,连顿饭都供不起,要带着她们来这里蹭吃蹭喝得?还是带着她们来尝尝没吃过的?皇兄可是很体贴啊!“
程温裕猛点头:“是啊,是啊!到这里来吃的东西,在家里面都吃不到!你们一会多吃点啊!”此话一出,连在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也在偷笑。五位修容羞得满面通红,狠狠地瞪了一眼睿王妃,用委屈的眼神看着苏寒月。
未等苏寒月开口,一个尖细的声音道:“皇上、皇后驾到!”一阵香风鬓影,身着明黄色服饰,头带黄色小金冠的皇帝和雍容华贵的皇后缓缓步入宴厅。大家齐齐跪下行礼。
皇帝乐呵呵地道:“都是一家人,这些俗礼就免了,免了!都起来吧!难得一家人聚聚!别拘束了!”皇帝携着皇后的手上了主席,后面的几名妃子分别落座。
晚宴正式开始,菜上来以后,各人纷纷举箸。徐修容她们却仿佛赌气一般,筷子也不动一下。苏寒月看了她们一眼:“既然是来吃饭的,就好好吃!难得来一次,不吃可惜了!肚子装饱了,就不会再装气!”
石雯丽抬头给了她一个微笑:“姐姐说的对!我们吃吧!”率先举起筷子,其他的修容见了,也拿去筷子。不多时,节目表演就开始了。席上的妃子、王爷们都是象征性地吃几口,就停了筷子,抬了酒杯,眯着眼,头轻轻晃着,似乎陶醉在耳边的音乐声中。因为席上的皇帝也停了筷子,半闭着眼,陶醉在悠扬的音乐声中。皇后虽然停了筷子,眼睛却是死死盯着裕王府那一桌,脸色越来越难看。
大家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只见那一桌的人,没有一个是在欣赏音乐的,上至程温裕,苏寒月,下至五位修容。五位修容吃饭的样子还算举止得体斯文,只有程温裕、苏寒月和程永言,大口地吃菜,大口地喝酒,不时地还为一个菜抢来抢去。
吃完了面前的,苏寒月招招手,让服侍的宫女又去抬菜!宫女来来回回,差不多已经收走了十余个盘子。这期间,已经演完了两个舞蹈,一段音乐。
皇帝看了一会,拍拍手掌示意安静,缓缓地道:“今天这个宴席,主要是给华儿接风洗尘的,华儿这些年在那苦寒之地为大虞镇守边关,辛苦了!众皇儿中就只有华儿最为辛苦,你们可都要多向华儿学习,多为朕分忧才是!”
一位身着蓝袍的年青男子起身恭谦地道:“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福分!能为大虞出一分力,抛洒一丝热血是华儿的福气,那来辛苦之说!只是不能为父皇母后膝下添欢,实属不孝。反倒是几位兄长和弟弟们,长年侍奉在父皇、母后身边,为父皇母后分忧解难,辛苦劳累!”
见他如此说,太子和其他皇子也纷纷站起来彼此恭维着。苏寒月看看他们,用手拽了拽程温裕的衣角,却见他完全没有站起来说几句的打算。还在与食物奋战的程温裕诧异地抬起头,苏寒月无奈,顺手递了一杯茶过去,道:“吃慢点,小心噎着,来,喝口茶!”
大殿内此起彼伏的恭维声突然停了下来,仿佛所有的人都找不到一个合适措辞,接上话,大家都齐齐停了口,大殿内一片安静,于是,苏寒月本来不算大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堂里就显得突兀异常,十分清晰地传进来每一个人的耳朵。
在这样的场合,大家都在尽心尽力为皇上分担困难的时候,他——堂堂的皇子只顾着吃,她——堂堂王妃只顾着叫他吃!
皇帝和皇后面愠有色,众皇子公主也齐齐转过头来,看着程温裕和苏寒月,苏寒月也意识到了不妥,和程温裕对视一眼,两人齐齐停了手,规规矩矩地坐着,既没有站起来说点什么的意思,也没有再动筷子来,就只是安静地坐着,一副等着挨训的模样。几个修容早已停来筷子,紧张地看着程苏二人。
皇帝一双锐眼在二人中扫视半晌,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道:“温裕,这些年,你也闲散惯了,什么事都不上心,不在意,父皇也不怪你。可如今,你也娶妻生子了,为人夫,为人父不可再这样闲散渡日,要有个大丈夫的样子,庇护妻小才是!”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众人无不狐疑地看向皇帝,程温裕痴痴傻傻这件事,是大家都知道的,现在说这番话不知是何用意。
众人虽然狐疑却都没有说话,静待下文,皇帝借着道:“这羽林军的统领罗将军也日渐年迈,好些日子都卧病家中,朕看温裕年青体健,就到羽林军来帮帮罗将军吧,做个副手也好!哦,对了,朕忘记了,你从未统领过兵马,此事可让王妃多帮帮你!皇儿阿,这皇宫的守卫安全可就靠你们俩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行动要快
此话一出,不仅苏寒月愣住了,在座的皇子无不惊呆。羽林军,那是皇帝最为亲近的一只军队,保卫着皇城的安危,也是皇城的最后一道防线,直接听命于皇帝,是皇帝的心腹亲信。
羽林军统领,这个职位不知有多少有心人垂涎,就算是副统领之职,也是足够了的。怎么能够让一个傻子担任!
太子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父皇,儿臣认为此事不妥,羽林军是皇城安危之所系,副统领之职的重要不言而喻,而裕王他,他多年未曾担任一官一职,又如何统领羽林军?为了父皇母后的安危,儿臣恳请父皇收回成命!另选他人!”
睿王也站起来道:“父皇,儿臣同意太子的意见,羽林军副统领的职位非同一般,父皇想让皇兄锻炼锻炼,安排其他职位即可!”
连皇后也忧心忡忡:“皇上,裕王他一向不理政事的,此事尤为不妥!”
苏寒月见程温裕一脸的期待,毫无反对的意思,只好自己站起来,正待开口反对,却见皇帝摆摆手,道:“温裕,你的意思呢?”
程温裕听到要让他当官,早已就雀跃不已,面露红光站起来大声道:“愿意,愿意,父皇,我愿意!父皇,羽林军副统领的职务是不是个很大的官?我当了官,是不是很多人就会听我的话了?”
皇帝道:“那是当然!”程温裕兴奋地道:“儿臣谢父皇,儿臣一定乖乖听父皇的话,父皇让儿臣干什么,儿臣就干什么!”其他皇子还要反对,皇帝摆摆手道:“不要再说了,这件事就这样定了,温裕,你明天就到吴将军处听从他的调遣吧!畅王妃,温裕初次领兵定不周全,这些时日就由你陪着他一同巡防才是!你们夫妻定要同心,保卫皇宫安全,不可行差踏错!”
苏寒月这才算明白了,皇帝硬要给程温裕一个职务的原因。其他人也听得清楚,不再反对,神色复杂地看着程温裕夫妇。
苏寒月朝皇帝行礼道:“儿臣明白,定不负皇上所望!”皇帝这才满意地道:“至于华儿,就先在帝京休息一段时日吧!这些年着实苦了你了!”
歌舞重新开始,程温裕一群人却没有吃的兴趣了。程温裕和程永言两人高兴的跟过年似的,苏寒月愁眉苦脸,她可不想揽这样一个把脑袋栓在腰带上的苦差事。其他几位修容有人得意,有人忧愁,各怀心事,都吃不下了。
未几,皇帝与皇后率先离去,众皇子都轻松起来,互相敬酒取乐。太子率先端着酒杯朝程温裕走过来,满面笑容:“皇弟,为兄在此恭喜你了!这差事可辛苦着呢,你可要打起精神来,好好当差,有什么困难尽管向为兄明言!为兄定会鼎力相助!畅王妃,皇弟这里,多亏你照顾,以后有什么难事尽管开口便是!”
程温裕也端起酒杯一口干了,兴奋地道:“谢谢皇兄,有了皇兄这句话,我以后有什么问题就来找皇兄了,你说对不对,寒月?有皇兄帮我们,这个官我一定会当好的,不让父皇母后失望!”
苏寒月也举杯道:“有太子这句话,怕也没人敢自找麻烦了!寒月在这里先谢过了!还请太子多提携指点才是!”
太子很满意他们这种态度,扫视了睿王一眼,施施然落座。睿王不甘落后,携了王妃一同过来,亲热地道:“恭喜皇兄了,皇兄总算是有了官职,这下母后可开心了!你看到没有刚才母后临走后的高兴劲!这些年,皇兄算是熬到头了!皇兄放心,以后有什么事,有母后和我呢!”听了这话,苏寒月的嘴角不由得抽了几下,按住性子,喝下了睿王敬的酒。
宴席上程温裕非常开心,不管谁来贺酒,还未等别人说话,一口全干了,结果,未等别人酒敬完,满脸红色酒晕歪倒在苏寒月身上。
苏寒月银牙暗咬,一面支撑着程温裕的重量一面恶狠狠地瞪着这个喝得烂醉的男子,睿王疾步走过来,一挥手几个太监上前扶着程温裕,解救下被压得歪歪斜斜的苏寒月。谁料才拉开一步,程温裕突然转醒,一把拉住苏寒月的手臂,含糊地道:“寒月,喝……来……干了!”
苏寒月道:“你嘴了,现在回家了,乖!”
程温裕推开扶着他的那些太监,依旧把身子靠在苏寒月身上,喃喃地道:“寒月……回家!”太监又上前来欲将他们分开,无奈程温裕醉中力气甚大,硬是扯不开!拉拉扯扯半晌,非但没将两人分开,反而将两人推倒在地,若得席上微醉的众人哈哈大笑。
苏寒月恼了,一把推开程温裕站起来,一下撩起裙角扎在腰间,揽过刚被太监扶起摇摇晃晃的程温裕一下背在背上,蹭蹭朝外走去。没走几步,有人拉住衣角,满脸渴望地道:“母妃,我也要背背!”苏寒月一脚踢过去,将永言踢开几步:“去你的!自己走!你当我是牛啊?能驮那么重!”
径自向外走去,不管满堂的惊呼、诧异或是讥笑。畅亲的几位修容满脸通红,也跟了上去,只听到身后,宝月公主开怀的笑声:“哈哈哈……真是奇了!只听说过猪八戒背媳妇的,原来还有……背相公的……,开眼界啦!哈哈哈……”
才出来殿门,就有一顶青尼小骄迎来上来,苏寒月将身上的重负往轿中一丢,拉起袖子擦擦脸上的汗珠,喘着粗气,揉揉肩膀:“娘的,重死了,像是扛着一头猪!你该减肥了!我说!”
说罢,竟然拉起裙摆来扇风。从后面赶上来的李修容连忙放下她的裙摆,急道:“姐姐,这里可是皇宫,不是府内,你可是穿着裙子呢!女人的裙子那里能拉这么高呀!姐姐呀!”后面的几位修容来的慢一些,也是不赞同地盯着她。
苏寒月嘿嘿一笑:“这皇宫里,那个将我当女人了?嘿嘿,我才懒得理他们,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走走,回家,王爷明天可还要当差呢!”
是夜,当裕王府熄灯睡觉,一片漆黑之际。几处府邸的密室中依然灯火通明,看似有人无法安睡,几个人在低低商议着什么。
一个年轻的人皱着眉道:“父皇为什么突然下这样的旨意,让裕王接手这样的位置,难道不知道他是傻子么?还是他实际想用的是苏寒月?他不是非常痛恨苏寒月的事么?”
一个儒士模样的人道:“太子,有所不知,裕王和王妃在赴宴的路上发生了一点事,我想皇上会突然下这样的旨意怕是以此有关?”
年轻的太子很感兴趣,问道:“哦,什么事?”
儒士面露微笑:“郭将军的小儿子郭飞德当街调戏裕王府的一位新进的修容,被王爷王妃逮住狠狠揍了一顿!”
太子皱皱眉:“这也不是什么奇事阿!那个郭飞德早该教训了!”
儒士旁边的一个穿黑衣的人含笑接口道:“奇的不是这个,而是,当郭将军听闻带人赶到的时候,大元帅还有陈将军也带人赶到了那里!可是,那个苏寒月,那个王妃,愣是谁的面子都不给,当着三位将军的面,让那位被调戏的修容狠狠揍了郭飞德一顿,才让郭将军把人带走!”
太子哑然失笑:“这个苏寒月,当真有趣!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儒士继续道:“恐怕皇上看中的就是她这点,谁也不惧,谁也敢得罪!放在那个位置上,除了皇上,她更不需惧任何人了。何况,她与大元帅关系匪浅,而皇上对将军府的信任丝毫未减。所以,才选了她到这个位置!”
太子沉吟道:“这样一个人,我们该怎么让她心甘情愿为己所用?”儒士道:“殿下,苏寒月再大胆也不过是一员武将而已,何况裕王的智力犹如小儿,小王爷年纪尚幼,要抓住她的弱点只要在两人身上多费功夫即可。若不济,还有苏家呢!只是,我们行动要快,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先机!”
旁边一个一直未说话的中年人道:“殿下,臣认为苏寒月嫁给王爷非己所愿,日久难免对嫁给王爷心生怨恨。此时若有人乘隙而入,定能让她为我们效力,她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穿黑衣的人道:“钱大人此言差矣,苏寒月在乞花会上那一幕尤今还令人记忆犹新,我们难道能找大元帅来?”
被称为钱大人的人摆摆手道:“赵大人有所不知,苏寒月虽然心系大元帅,可是她与另外一人也关系非比寻常,苏寒月成亲那一晚,那个人曾经到王府试图带走她!”
赵大人迟疑地道:“你说的是陈将军?”
太子摇摇头:“这件事,阿寒不会同意的。再说这需要时间!我要的是立即就能实施的办法!海先生,你可有什么办法?”
被称为海先生的正是那名儒士,他点点头缓缓道:“依我所见,裕王妃应该是极为重视家人、亲友的一个人,那只能从她所看中的那些人入手了。只要恩威并重,不由得她不听。听说右丞相孙海之子看中了苏寒月曾经的妻子,曾经向苏府施压。还有苏家绣纺的生意前段时间一直不好,太子不妨雪中送炭吧!至于威么,恐怕还得从王爷或者小王爷身上下手……”
第一百四十二章:不要手下留情
天已大亮,苏寒月才从睡梦中醒来。屋子内还是一股香甜的味道,闻着很是舒服,令人很想再到头再睡。床下一人满身酒气,抱着被子躺在地上睡得正香。此人正是昨夜被苏寒月踢下床的程温裕。坐在床沿,伸腿踢了程温裕几脚,见他仍然没有转醒的迹象,苏寒月打着呵欠,朝外屋走去。
已有婢女抬着洗漱的用具进了屋,一个婢女道:“王妃,皇宫里来人了,说是要带王爷王妃进宫见羽林军统领吴将军!”
苏寒月洗过脸,又去看了一眼怎么也叫不醒的程温裕,暗叹了一口气,吩咐婢女:“去提一桶冷水来。”
其实吴将军年纪并不大,只是常年的劳累让他两鬓花白,眼窝深陷,颊上无肉,想必这众人眼中的香饽饽也不是那么好啃的。这可是半点不能省心的差事啊!苏寒月暗自懊恼:到底是那里出了差错,让皇上如此器重他们,将这么大的一顶帽子压在他们头上阿!
吴将军看着面前的两人,一人强打精神,却因宿醉面色惨白,双腿哆嗦。一人满脸不愿却又无可奈何。吴将军咳嗽一声,先给两人行了礼,这才让两人落了座,讲起羽林军的一干事务,并让所有的侍卫长来与他们见面。
皇城的羽林军共有十个侍卫长,每个侍卫长下又有百夫长十名,这点和军队的编制相同。只是这些羽林军大都是官宦人家的子弟、远亲或是各个军队里的青年俊才。人员相对固定,薪酬丰厚,难免有些骄奢之气。十个侍卫长除了三名中年男子外,其他六名均是年纪尚轻的少年儿郎。年少居高位,难免有些心高气傲,看见面前即将成为他们副统领的两人,心中的不满与不屑全浮现在脸上。
吴统领和蔼的看着自己的部下,也不去管属下对新上任的副统领的漠视与无礼。程温裕自然无法分辨理会,苏寒月看都懒得多看他们几眼,端着面前一个茶盏,用茶盖在茶碗里划来划去,很有趣的样子。
终于有一个人忍不住了,不满地道:“难道我们还不够辛苦么?还要派这样一个人来作我们的统领?这位王爷不要给我们添乱就好了,还指望他统领我们?保卫皇宫安全?你们说是不是?”
其余的人见吴统领不说话,纷纷低声符合了几句。程温裕急了:“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添乱的,我会好好干的!你们让我们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会做好的,你们相信我!”众人见他如此,嗤之以鼻。
苏寒月叹了一口气:“不瞒大家说,我和你们的想法一样。可惜我人轻言微,在皇上面前说不上话。不如各位联名奏本,让皇上收回成命!如能成事,苏某感激不尽!”
程温裕听闻,满脸哀怨转过头来看着苏寒月:“寒月,为什么?你也认为我做不好么?你为什么也不同意我做?我……这么多年了,从未像各位皇兄、皇弟那样有过一官半职,能够为父皇母后分忧解难。我只是不想被人嘲笑,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能做!寒月,你为什么不支持我?寒月,在你眼里我真的很没用么?”
,苏寒月看定程温裕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地道:“是!你真的很没用!”
众人听了这话满是惊疑,面面相觑,不再言语。程温裕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面色更加惨白,不可置信地瞥了一眼苏寒月,慢慢地低下头去,整个人轻轻颤抖。
苏寒月伸过手来拉住他的手却被他一把甩开,苏寒月道:“你是很没用,这个差事你做不好的!我只希望你好好活着,做个好父亲,做个好相公。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差事有多危险,我宁愿你无用活着,也不愿看你过着刀刃添血的生活。温裕,你的父皇母后自有高手护卫,你那三脚猫的功夫遇到敌人只有送死的份儿!别争了,温裕!”
程温裕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半晌抬起头哀求道:“寒月!我一直很想要个差事,连做梦都想!你不知道我都有多渴望。你就让我做吧,就让我做吧!至少让我先做三个月的时间吧!要是,要是三个月后我做的不好!我就不做了,好不好?寒月,好不好?”说着,竟然站起来朝吴统领和几位侍卫长鞠了一躬,恳求道:“就三个月,你们让我先做三个月,好不好?”
吴统领和几位侍卫长连忙站起来还礼,为难地看向苏寒月,苏寒月道:“好!这三个月中,如果有任何问题,你就立刻向皇上请辞。”程温裕立即伸出手去:“好好,来!我们拉钩,如果三个月满了,大家都对我满意的话,你可要让我继续干下去!”众人看见他这一行径,摇头不止。
三日后,踌躇满志的程温裕终于穿上了日夜祈盼的黑色羽林军军装,头发用黑色丝带牢牢系住,头顶依旧戴着那个白玉簪子。身边的苏寒月也是一身黑色劲装,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下面两个辫子也用黑色丝带系牢。校场上,数千名羽林军如黑色的幽灵安静地立着,等待新上任副统领训话。
吴将军讲了几句后,就退开一边。校场上响起整齐响亮的声音:“参见副统领!”苏寒月退后一步,程温裕当中站了,一手按住腰畔的长剑,一手垂在身侧,黑色的军装让他的身材更显得欣长挺拔。如果这不是一个傻子,那该是多迷人的男子,苏寒月在一旁暗叹。
半晌,苏寒月见程温裕仍然是不发一言,不免有些尴尬,轻轻咳嗽一声。片刻之后,才听道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兄弟们,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当中的一员!我很高兴能穿上这样的衣服和你们站在一起!从今天起,我将与你们一同担起保卫皇城的责任,一起流血流汗,共同进退!”
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连苏寒月都想鼓掌了,可是面前的一万名羽林军仍然是悄无声息地站着,不做任何表示,令讲话的人尴尬无比。程温裕并不气馁,继续道:“我知道,你们都认为我是傻子,没有能力和你们相提并论,没有本事和你们站在一起,只是凭借一道皇命站在这个位置。所以,你们都不欢迎我!都不喜欢我!可是,我会认真地去做好这件事,直到你们认同我!我会认真去做的!”
一个声音低低传来:“说的倒是好听!就是不知道做的怎样?”程温裕似乎是没有听见,依旧兴奋地道:“从今天开始,我就和大家一起训练,一起巡逻,一起当差!做什么事都和你们一起!郭教头,下面就开始今日的训练吧!”程温裕期待地看向一旁的羽林军总教头,大虞第一高手:郭德兴。
郭德兴不过三十上下的样子,一张脸方方阔阔,白净无须,粗眉细眼,大鼻阔嘴,一副很普通很平常的样貌。他站在人群中,绝对不会有人注意到他,无论是从相貌还是他的穿着。他也穿着羽林军平时训练时穿的军服,但是,他却不似那些年轻的羽林军们,从内而外透出一股威严、高傲的气势。若脱下了这身衣服,他看上去,不过像是邻家种田的农夫,或是隔壁卖杂货的小老板。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带着一丝笑,又仿佛没有,让人觉得亲切,又让人觉得无法在意,无法记住这样个毫不起眼的人。
看到程温裕的目光,郭德兴这才抬眼看了看他,一道眼光扫过来,站在程温裕身后的苏寒月只觉得浑身一震,有种莫名的惊颤在心底蔓延开来。倏地,眼光似乎变得柔和,那种令人惊颤的感觉却依然存在。
程温裕诚恳地道:“郭教头,从今而后,我就是羽林军中的一员了,不是什么王爷,也不是什么统领!只是一名普通的侍卫,郭教头千万不要手下留情!请郭教头开始今日的训练吧!”
郭德兴面带微笑:“训练项目枯燥繁重,王爷玉体金贵,怕不耐此番辛劳!要是有任何差池,皇上怪罪下来,下官如何担待得起?”程温裕忙道:“不会的!郭教头,我什么苦都能吃!出了问题,绝对没有人会责怪你的!我今日就当着众人的面说得很清楚!郭教头可放心了!”
郭德兴稍有犹豫:“嗯,如此,多有得罪了!只是王妃……”说着,眉头皱起,眼角余光瞟向苏寒月。程温裕道:“父皇命我夫妻二人一同担任此职,寒月,当然是我和在一起训练了!请郭教头不要介意,寒月很聪明的!很好教的!她一定会和我一样听话!对不对,寒月?”
程温裕转头去看苏寒月,还未等苏寒月回话,郭德兴提高声音道:“王爷和王妃一同训练?王爷和王妃和愿一同遵守羽林军训练场上的规矩?可愿按我定的规矩训练!”“愿意,愿意!”程温裕忙答道。
郭德兴这才面露笑容:“如此,甚好!王爷、王妃,现在开始我们今天训练的第一个项目,对打!请挑对手吧!”
程温裕愣了愣,有些紧张,这时,刚才说话的那人站出来道:“侍卫长赵映东请教王爷高招,请王爷赐教!”程温裕握了握手中的剑,看了看郭德兴,又看了看苏寒月。苏寒月道:“你可以拒绝,和我对打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对不起
程温裕的眼光溜了一圈,咬牙毅然道:“好,我和你打,只是,我很笨的!你要多教我!”苏寒月拉住他的手道:“别去,你打不过他!”程温裕道:“我是来学习、训练的,多练习就能打过他了,你也对永言说过,招式是在训练中练成的!”
程温裕来到赵映东面前道:“我……我们是比什么呢?”赵映东笑笑:“刀剑无眼,属下想请教王爷拳脚!”程温裕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用刀剑要是不小心伤了谁就不好了!”解下配剑丢在一旁:“来吧!要尽力哦!”
一拳扫出,带起一阵微风,来到半路却迟疑了一点点,慢了一点点,于是那个拳头被一个手挡住,压回,向后,打在自己的胸口。拳头的主人身形朝后退了几步,身形晃了一晃,方才稳住。而那只手的主人,面带微笑,定定地站着,手微微垂着,似乎刚才根本没有动过一动。
校场上,“嘁!”一阵声浪袭来,似乎要把人淹没。
苏寒月微微低了头,皱着眉,侧了脸,一副不忍看的样子。场中,程温裕又冲了过去,这次,三招,就被打了回来。惹来老大一阵“嘁”声,郭德兴这才发话道:“其他人不用训练么?动手!”
拳脚相交的声音陆续传来,身影四处晃动,但大家的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场中的两人。程温裕满脸的尴尬,身子才站稳,又冲了过去,似乎想起来,他学过一些拳脚了,现在的招式也有些模样了,可惜还是三招,就被打退了。
但是程温裕却累败累战,有越战越勇之势。赵映东有些不耐,出手没有了轻重:“王爷,说句实话,你打不赢我的,还要多加训练才是!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程温裕却道:“我知道打不过你,可是我还有力气,还能打!”不等说话,又冲了上去。
一个轻飘飘的声音道:“听说,你曾经教过他功夫的,如此不济!看来,是你懒惰了!”苏寒月侧了侧头,瞪了眼前人一眼:“他是什么资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功夫也不济,不知是谁懒惰了?”
那个声音道:“既然来道训练场,你也别闲着,我挑你,我们对打!”苏寒月转头发出一阵大喊:“不是吧!你打我?我不打,我认输!”
那人嘿嘿一笑:“这是训练,不是比赛,所以认输没用,刚才王爷才说了,一同训练!”说罢,解开披风,顺手一丢,披风稳当当地落在一张椅子上。“挑兵器!”不容苏寒月质疑那人已经站在苏寒月面前。
苏寒月咽了口口水,看看正和赵映东抱成一团,努力想把赵映东打倒在地的程温裕,怯怯地道:“你说的,我可以自己挑选武器!”那人冷哼一声,算是同意。苏寒月眉开眼笑:“我要我的战马和大刀!”
面前人一瞪,一指袭来:“出剑!”苏寒月连忙后跃,“沧啷”一声,冰凉如水的宝剑出鞘,匆忙一斜,躲过一指。而那个黑色的身影如影随行,还未等苏寒月站稳,陈厉的掌风已道面前,苏寒月正待后跃,却被那人封住退路,一咬牙,手腕一抖,剑尖挽起一个剑花,向那人胸前刺去。
那人一手轻抬,竟然想用两指夹住剑身,谁料剑身轻斜,生生从两指旁向上滑开,撩向来人脖子。那人轻轻一笑:“呵呵,总算有长进了啊!”身子一侧一滑,已经避过剑锋,一手点向苏寒月的眉心。
苏寒月脚步轻踏,身子后仰,飘了出去:“你也厉害了不少啊!”话才说完,却感觉头皮一痛,眼角余光看到自己的发辫竟然落在那人的魔掌中,竟然无法扯动半分,怒道:“郭小气,你要不要脸,扯我的头发!老子跟你拼了!”
与苏寒月过招的正是大虞第一高手郭德兴,被苏寒月这样一吼,面上竟然有了几分羞涩。而此时,下面的训练场上对打的士兵全都住了手,睁大眼睛看着所谓高手的对决。
在郭德兴想撒手而未撒手的瞬间,苏寒月顺着那股拉力,撞在郭德兴怀里,手肘后弯,给了他结结实实一肘子,然后,手一翻捏住郭德兴的脉门环在胸前,剑一斜,架在他脖子上。
苏寒月的头顺势靠在郭德兴的肩膀上,仰面得意地道:“怎样,郭小气,你还是赢不了这一招!龚博容说对了,你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气鬼!我不过是扯过你那小老婆的头发一下下而已,你也就要给我扯回来!你是怎么当的大赢第一高手啊!幸好,我和龚博容在三年前就把这招想好拉!哈哈,他说,你赢不了这招的!”
苏寒月笑完,才发现场中一片寂静,没有一点声音,而身后的身体蹦的挺直,自己牢牢抓住的那只手也僵硬的如同一截木头。还未等苏寒月反应过来,一股强大的气流从身后传来,她的剑,她的手齐齐松开了,身子仿佛被什么推了一掌,远远飞出去,“扑哧”一声,整个人扑到在地上。
半晌,苏寒月才从灰尘中抬起头来,满脸的尘土,一双温暖的大手将她扶起来,一个焦急的声音急切地道:“寒月,你怎样?伤到没有?”苏寒月站起来就骂:“郭小气,你就是公报私仇,你……唔……”一双大手捂到苏寒月嘴上,程温裕道:“寒月,不可以这样说郭教头,他已经在很认真的教你了。是你……嗯,是我们技不如人,我们要好好学!”
苏寒月不忿地道:“教什么教,他明明是公报私仇!”郭德兴面沉如水,黑得仿佛要下雨的云彩,低沉地道:“再来,你的流水剑法呢?怎么不使出来?王爷,训练还未结束!还有你们,为什么停下来?”
程温裕悻悻地放了手,不放心地看了苏寒月两眼,沉默不语走过去,苏寒月拍拍他的肩膀:“担心你自己吧!我没事的!和郭小气打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哼哼!”抖了抖手中的剑,身形飘忽如云。
两个黑色的身影缠斗在一起,疾时如闪电,慢如无风行舟,飘似天边流云,畅如长河奔水。场中训练的人几乎都停了下来,看着两人痴斗,虽看不清两人招式如何,却能听到时有一个女声闷哼呼痛。闷哼声起,身影都会停一停,然后,那个纤细的身影又带着陈厉的气势攻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身影越来越慢,眼尖的人已经能够看清楚两人的一招一式了。又是一声闷哼,却是郭德兴一掌打在苏寒月肚子上,苏寒月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抖了一下,拿剑的手都不稳了,哐啷一下,剑掉在地上。
咬咬牙,苏寒月捡起剑揉身而上,郭德兴冷笑一声:“记不记得我说过,千万不要落在我手上!嘿嘿!”说罢,一掌拍开剑锋,一掌狠狠拍向苏寒月的胸膛。
“不要!”一个焦急的声音突然**来,郭德兴的那一掌收势不及,结结实实拍在程温裕胸口,苏寒月被一个程温裕一挡,手中的剑不知怎的,偏了方向,竟然向他的脖子上划去。
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抢上前叫道:“小心!”说时迟那是快,一只手伸过来一挡一拿,剑锋在那只手上划开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而剑尖已经牢牢握在那人手中。
苏寒月着急地叫:“程温裕,你作死啊!你冲过来干什么?郭小气,还不包扎伤口?”程温裕似乎很辛苦的样子,皱着眉,捂着胸口,满脸大汗:“对不起,对不起,寒月,我……我以为他要伤你!我只是想……只是想……哇……”
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身子晃了两晃,苏寒月连忙上前扶着他,程温裕强自支撑着看着苏寒月:“寒月,对不起,我真的很没用,我……我连你保护不了……我真的很没用!对不起,寒月!我没做好!还害得郭教头受了伤!”
苏寒月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用袖子擦了擦他嘴角的血迹,低声道:“你做的很好了,你保护我了,你都替我挡下一掌了!至于郭……郭小气他那是活该!谢谢你,温裕!是我学艺不精,连累你了!”
程温裕紧紧握住苏寒月的手:“对不起,寒月,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点会做好的!你让我回家!我还能……还能训练的!我会做好的!”苏寒月拍拍他的手道:“是!你做的很好的!现在累了,先休息一下,一会再继续!”
几个人上前帮忙,将程温裕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苏寒月跳到郭德兴面前怒道:“你怎么这么狠,用那么大力,我现在站在你面前,你不如一掌拍死我算了!”郭德兴已经包扎好了手,淡淡地瞅了一眼苏寒月:“那一掌我只用了三成功力,他是先前就伤了的!好好养两天就没事了!他的根基不错!”说罢从衣襟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黑色药丸,递过来。
苏寒月口中喃喃着:“该不会是毒药吧!”一面伸*过来“反正是你打伤的,我可不会谢你的!哼!”
第一百四十四章:高烧不退
喂程温裕吃下药丸,喂他喝了些水,苏寒月才道:“以后别这样冲动,别那么傻了!做事要量力而为,他要伤我早伤了!他好歹是我和龚博容的师兄,怎么也不会下毒手的,只是,我们以前有些小过节而已!你呀,先顾好你自己吧!”
程温裕羞愧地道:“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你受伤,刚才听到……听到你被他打的……闷闷哼了几声,很疼吧!听到你疼,我也疼,所以,我什么都忘了,只想能替你挨了一掌就挨一掌,能挨一剑就挨一剑,没想到,没想到却伤了郭教头!对不起,寒月,我以后不会了!”
苏寒月心中暖洋洋的,似乎有一股充满喜悦的暖流正在流向四筋八脉,全身想要轻飘飘地跳跃起来。然而,听了程温裕的最后一句,心中微微一酸,有种刚到云端又落下来的感觉,一种期待,一种喜悦突然落了空。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辞表达现在的心情,只好拍拍程温裕的手:“以后小心些!”
羽林军其实是相当空闲的,当值三日,休息三日,训练五日,如此算来,一个月中当值不过九日而已。只是统领与副统领因为责任重大,十五日一轮换当值,休息,至于训练只是针对下属的,为了保持羽林军强有力的战斗力,副统领以下的羽林军除了休息日和当值日都参与训练。并且每三年,都会进行一次比试,最后的一千名将被淘汰,补充进新的人员。但是,这一项,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进行了。
程温裕其实可以不用训练的,只是他为了能够获得大家的赞成,不顾劝阻,就是要参加。苏寒月摇摇头,刚来训练的第一天就伤了,回家后,不知道如何掩住那群吵得要命的女人的嘴。
苏寒月拍拍程温裕的手:“你先休息一下吧,今日就到这里了!一会咱们回家!”程温裕道:“不!今天才来了一小会,我不回去,我要和他们一起训练,直到结束!”
苏寒月忍住气道:“你都伤成这样了,训练什么训练,要不要命啊?”程温裕有些委屈:“又没有什么大碍,我能忍住的!就算不能训练,我也要去看着!”
半个时辰之后,程温裕又出现在校场之上,校场上几千名羽林卫正在进行最基本的训练项目:扎马步。程温裕见状大喜,找了个位置,也有模有样地扎起马步来。身边几个人斜斜看他几眼,冷笑几声。几个侍卫长在士兵间巡视查看,装作是看不到他的样子。只有郭德兴走了过来,淡淡地道:“下去休息吧!不用参与今天的训练!”
程温裕急切地道:“我没事,没事,我可以的,只是扎马步,又不伤人,我可以和他们一起的!”郭德兴笑了一下道:“好!那就扎吧!”随即大声道:“今日扎马步时间为三个时辰!”看了一眼惊愕的士兵,施施然走出校场。
几个士兵小声嘀咕着:“今天怎么了?从来没有这样过啊!怎么会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因为那个什么王爷啊?”“小声点,别让侍卫长听见……”
五月的天气正是炎热的时候,而今日的天气十分晴朗,深邃的蓝色天空,干净的连一朵点缀的白云都没有。只有火热的太阳照的人想要发晕。
一个时辰后,巡视的侍卫长们都看到那个裕王爷满头是汗,身形有些颤抖,却还是保存着姿势不愿动弹。
两个时辰后,巡逻的侍卫长们看到那个裕王脸上的汗水如同溪水一般顺着下巴流下来,两腿之间的土地上已经被砸出一个浅浅的小坑来。他的双腿颤抖着,面色青白,紧紧咬着下唇,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前方。
几个侍卫长轻声道:“王爷,不如你先休息吧!第一天训练,可不要伤了身体!再说,你内伤没好,不可太过勉强!”程温裕摇摇头,似乎连话也不愿意多说。
两个半时辰后,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嗖嗖地刮起风来,吹的人衣襟飞扬,也将酷热散去了不少,天暗了下来,太阳躲进了厚厚的乌云之中,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苏寒月皱着眉,手中拿了一把伞,走近程温裕:“好了,走吧,快下雨了!三个时辰也快到了,你这样,如果再淋雨,非病了不可!走吧!”
程温裕微微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士兵:“他们还在,我不走!”苏寒月想动手拖他,却被他一个乞求的眼神制止住了。夏天的雨来的突然、猛烈,瓢泼似的大雨无情地浇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感觉有些疼,眼睛也被雨水眯住了,要努力才能睁开一小条缝来。
苏寒月手中的雨伞已经撑开了,遮在两人身上,程温裕已经摇摇欲坠了,却不知为何强撑着,他的眼睛看了看伞,再看了看没伞可避雨的士兵,苏寒月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收了伞,默默站在他的身旁。
雨越下越大,风也一阵阵猛烈地吹着,天上闪电、雷鸣,没多时,全身上下衣服都湿透了。教头不发话,没人敢私自离开,就算是口有怨言的,也被暴雨的声音淹没了。程温裕扯了扯苏寒月的袖子,似乎说了句什么,但是全被雨声盖住了。程温裕的身子已笛韵浪中的小舟歪歪斜斜了,若不是苏寒月在他身后伸出一只手扶持着,恐怕早已不支倒地。
裕王府内,众人忙碌成一团,煎药的,拿衣服的,拿棉被的,拿热水的,进进出出好不热闹。程永言两眼泪汪汪,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程温裕,扯着苏寒月的滴水衣裳道:“母妃,你今天早晨带父王出门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病成这样了?母妃,父王怎么了?”
妍芳走过来,想要拉开程永言:“小王爷,我们小姐衣服都湿透了,你让她换了衣服再说吧!”程永言嘟着嘴走开两步,一个身影急冲冲地跑进去:“苏姐姐,你没事吧,没事吧!我听说你们在校场上出事了?”
来人正是塞西利亚族的公主塞西尔,自从苏寒月来到王府后,她就时常到王府来找苏寒月,有时是坐着聊聊天,有时只是喝一杯茶就走了,现在天色已晚,还跑到王府来,大概是听说了他们在校场上的事了吧。
苏寒月拉过衣襟,扭了一把水,道:“我没事,只是王爷受了点伤,又坚持训练,被雨淋到了,有点发烧!刚出校场就倒下了!没事的,御医说休息几日就好了!妍芳去看看药好了没有?”
兰朵看了看苏寒月笑了一下,道:“苏姐姐,我看你还是快去换衣服吧!你看看你都湿透了!王爷他自然有御医和下人们照顾,你可别着凉了,回来那麽久,就没换衣服!”
程永言也道:“嗯,母妃,你去吧,父王这里有我呢!”苏寒月看了一眼,确实没什么可帮忙的,交代了仆人几句就去换衣服。
程永言扑到床前看父亲,兰朵看了看苏寒月的背影再看看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程温裕,若有所思。
第二天,依旧是个艳阳天,除了地上土洼里还有些积水外,完全看不出来,昨天经历了一场暴雨。空气很清醒,温度也很适宜,路上的行人,每个人都面带微笑,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容,就算是校场上的即将要训练的士兵们也在微微笑着。但是他们的笑容在看到校场大门口走进去的两人后,微笑变成了诧异的表情。
大门口走进来两个人,慢吞吞地走着,依然是黑色的羽林军军服,黑色劲装。两人的身子挺的笔直,细心的人可以看到身材较为高大的那名男子脸上有不正常的潮红,脚下的步子甚至还有些虚浮,气息也较为粗重。
四处闲聊的士兵们看着那个人一步步走近,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大家来的真早!”呆愣的士兵们这才想起来行礼,整整齐齐地道:“参见副统领!”
郭德兴不知何时也来到校场,士兵们立即站好,恭恭敬敬地鞠躬,大声道:“统领好!”郭德兴微笑着道:“大家早!现在,就开始今天的训练!今天练的是脚力,看见那边的沙袋没有?一柱香之内每个人把五十个沙袋搬到两里外的地方!”
“啊!不是吧!”士兵们听了一脸沮丧,立即有人转头不忿地瞪了一眼程温裕和苏寒月。苏寒月也是一脸的茫然,只道是羽林军的训练平时就如此严格。郭德兴走过来道:“听说王爷昨夜还高烧不退,今日能坚持到训练场来真是难得,只是,今天的训练非常艰苦,王爷就不用参加了吧!”
程温裕犹犹豫豫地看了一眼郭德兴道:“我说过要和他们一起训练的,我……我想……”苏寒月冷冷地道:“不要命的就尽管去扛沙袋好了!”郭德兴笑笑:“既然你们夫妻二人是共同担任一个职务,那你们训练也一起吧,两个人一起搬沙袋也好!”
苏寒月咬牙切齿地道:“郭小气,你就是和我过不去?”郭德兴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王妃此言差矣,训练场上每个士兵都是这样训练的,并没有对王爷王妃做出什么特别的要求,而且,在下也恳请王爷不要参与今日的训练,多休息才好!”
第一百四十五章:没有必要
程温裕为难地道:“寒月,你就休息吧!我想……参加……”苏寒月冷冷地道:“好,那你去吧!”说罢径直走向校场边上的一个椅子,一屁股坐下来,懒得再看程温裕。
郭德兴见状询问道“王爷?”程温裕笑了笑,走到那些沙袋面前,准备开始。郭德兴来到场中央道:“今日的训练分为五个组,一柱香内完成不了任务的,训练结束以后,负责把所有的沙袋收回仓库!现在第一个组开始!”
一声令下,第一组的士兵都将一个沙袋背在背上,向前方飞奔。程温裕也背了一个沙袋,极力地向前方走去。当他背了第三个沙袋时候,其他的士兵已经把第十个沙袋都搬到制定的地方了。郭德兴在训练场边上走来走去,似乎自言自语:“呵呵,看来今天的沙袋得由王爷搬回仓库了!不错!不错!”
苏寒月霍地站起身来,瞪了一眼郭德兴,朝程温裕走过去,郭德兴在后面笑道:“两个人一百袋!”
苏寒月背起沙袋疾步如飞,程温裕正背了沙袋走在半路上,见到苏寒月的身影只来得及说一声:“寒月……,慢点,我来就好了!”苏寒月留下一句:“背你的吧!”
当香快要燃尽的时候,所有的士兵都大汗淋漓,气喘兮兮,脚步沉重,速度已经和开始的时候完全不同。苏寒月也是满头大汗,发辫湿的能滴出水来,衣服全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难受死了,可是别人的沙包都只剩下一两袋了,他们俩的还剩下二十多袋,有几个轻功好的,已经搬完累成一滩,倒在训练场边上的椅子里。其他四个组的士兵在一旁站了齐齐呐喊“疾!疾!疾!”
香越来越短,搬完的人也越来越多,士兵们加油呐喊的声音越来越大,程温裕勉强搬了五袋,正扛着第六袋走在路上,看见苏寒月大口地喘着气,背着沉重的沙袋朝前跑,喊道:“寒月,背不动就算了,我的份我来背好了!实在搬不完,就接受郭教头的处罚吧!寒月,你千万别累着了!”
苏寒月已经累的说不出话来了,只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继续背着沙袋跑着。香只剩下很短的一点了,所有的士兵都围拢过来,看着苏寒月一次背着两袋沙包跑着,不知是兴奋还是幸灾乐祸,大叫着:“疾!疾!疾!”
郭德兴则大声地数着沙袋的数量:“十一袋……九袋……七袋……五袋……三袋,好!最后一袋!你快没时间了!准备留下来吧!”
这时,程温裕也搬完了第六袋回到最后一只沙袋处,刚把沙袋扛上背,苏寒月刚了过来,抢过他沙袋背上。才跑了一半,实在累得不行,停在路上喘息片刻,不知怎的,程温裕也赶了过来,想要接过苏寒月背上的沙袋:“寒月,你已经搬了那么多了,让我来吧!”苏寒月推开他:“赶不及了!”背上沙袋,用尽全力,向最后的一里地冲去!
半里,五丈,快到了,快到了。苏寒月只觉得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得难以提起,全身像是散架一般,凑合不再一块儿,没法一起行动,背上似乎扛了千金重,压得她的腰都快要断了。
三丈,两丈,她不知道原来她身上可以有这么多的水,先是一滴滴,后是一股股,如细流一般流出来,汗水流到眼睛里,蛰得生疼的,却懒得抬手去擦一下,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能微微眯着眼,不让汗水流进眼睛。喉咙也火燎火燎的疼,肺里的空气感觉越来越少,大口的喘气尤嫌不足。
最后还有还有一丈了,程温裕不知那里来的力气,冲了上来,扶着她跑完了最后的一段路,然后将她背上的沙袋卸下来。苏寒月累得就地躺在沙袋上,再也不想动弹一下。瞬时,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叫好声,鼓掌声。
苏寒月一个人竟然搬了九十四袋,差不多是他们的两倍了。在这样一个崇尚力量的地方,自然能够获得别人的好感。虽然她以前是个能够驰骋沙场的将军,但大虞国的将军本就很多,苏寒月并不十分引人注目,况且,她与他们本不是一个兵营的,从来没有机会相处,也就不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她昨天和今天在校场上的训练,大家都有目共睹,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钦佩。
然而,还未等苏寒月缓过气来,就听见一个声音道:“嗯,这个……王爷和王妃慢了一点点,在你们还有一丈的时候,香就燃尽了!所以……你们这次不合格!训练后留下来!”
本来呈挺尸状躺在沙包上的苏寒月一个弹跳,尖声大叫道:“郭小气,你去死!”
皇城的夜静谧深沉,雕梁画栋在暮色的掩盖下,完全没有了白日的辉煌,只在月光下投射出一片片巨大的阴影。那些奇花异草也没有了白日里的奇艳妖娆,只在微风的拂动下,轻轻摇摆,投射在地上,成了一些奇形怪状的黑影。
苏寒月和程温裕已经在皇宫当值五天了,程温裕总说凡事要亲自去做,所以,带着还未痊愈的内伤,每天都跟着士兵们四处巡逻。苏寒月无奈,只好让他晚上休息,白天巡逻,而自己白天休息,晚上巡逻。
上任半个多月来,程温裕处处表现的积极主动,就是是带着病也坚持去训练,有人说他是真的傻,有人说他是有毅力,还有人说他一切都是靠夫人。而当值以后,每次巡逻都认认真真,每个角落里都仔细巡查,只肯留给自己片刻喘息的时间,让和他一起当值的士兵叫苦不迭。其实,羽林军训练有素,人数众多,整个皇城防范森严,如铜墙铁壁,多年来相安无事,程温裕如此认真细致在其他人眼里确是没有必要的。
“邦、邦、邦”负责守更打夜的太监们报出了三更的时辰,程温裕在值班夜宿的房间内翻了个身,升了个懒腰,醒了过来。听到外面的打更声,嘴角勾起一丝笑,穿好衣服,在屋子内来回走动几步这才出了屋子。
才到屋子的回廊外,就见一个羽林卫迎面走来,随口问道:“看到王妃了么?她在那里?”那个羽林卫道:“启禀王爷,王妃在华乐宫的花园!”程温裕迟疑地道:“华乐宫的花园,这个,路该怎么走?”那人低声道:“王爷请随我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如何是好
拐过曲曲折折的回廊,走过重重宫殿,程温裕被带到一个花园内,到了院门口,那个羽林卫道:“王爷,王妃就在里面,王妃吩咐在下去通知其他的兄弟巡逻各处,王爷自己进去吧!”
华乐宫原本是一个非常得宠的贵妃居住的宫殿,但那位薄命的妃子在五年前去世了,便一直没有人住进来。华乐宫的原主子非常喜爱栽种花草树木,对园林景观的设计打理颇有心得,对自己的后花园也就费尽心思的打整,亭台楼阁,假山池塘,布置的也颇有些韵味。一时间,很多宫妃都很乐意到这个院子里坐坐。那位贵妃去世以后,皇帝感伤之余命宫娥、太监精心照料院子内的花木,让其维持贵妃生前的模样。所以,这华乐宫虽然没了主子,却没有因此而冷清荒芜下来。
花园的门大开着,重重的花木间隐约透露出一些灯火,程温裕接过那名羽林卫递过的灯笼,大步走了进去,他的身影瞬时被巨大的阴影吞没。
程温裕边走边轻声问:‘寒月,寒月,你们在那里?“走过回廊,听到一旁的亭子内似乎有些声响,转过头看去,那里有一丝灯光,程温裕喜道:“你们在这里啊,寒月,我来了!”
这个亭子是平时,妃嫔们观赏休息时,常来的地方,布置的很精致,亭子四周垂着长长的锦缎,亭子的走廊和亭子内都铺了厚厚的毯子。刚进亭子,那丝灯光突然灭了,程温裕一惊,左右张望了一下,放慢了脚步,警惕地向亭子走去:“谁?谁在那里?出来!”
灯笼微弱的光晕慢慢照向前方,突然,一个女子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女子仰面跌落于亭子中央,长发披散,遮住面容,衣衫破碎,只有几片破布遮体,旁边一盏宫灯,早已不复光明。程温裕心中一急,将灯笼往地上一放,抱起女子,急忙地道:“寒月,寒月!”一面用手拂开女子面上的乱发。
“啊!”一声凄厉的女声穿透重重的夜空,惊的树上的鸟雀扑扑飞起,鸣叫不已。亭子内脚步踢踏的脚步声,扭打声,呼叫声混合在一起,远处几点灯火疾驰而来。
片刻,亭子内外已经站满了数十人,为首的就是苏寒月。几十盏宫灯将小小的亭子照的亮如白昼,将三个瑟瑟发抖的女子,一个呆愣的男子团团围住。苏寒月面色铁青,手一挥道:“赵映东,封锁院门,不要让任何闲杂人等靠近这里!其他各组的人正常巡视,加强戒备!院子内的人立即搜索花园,看是否有其他可疑人等!”
女子身上已经批了一件黑色披风,瘫坐在两个宫女怀里,云鬓散乱,一张娇媚的脸上梨花带雨,,身子微微颤抖,我见犹怜。她面色张慌,迷茫无助,嘶声道:“你们,你们让我回去,我是,我可是堂堂云嫔,你们怎么可以……呜呜……”
苏寒月冷声道:“云嫔莫非是糊涂了,出了这种事,你现在怎么回去?你们谁说,出了什么事?”亭子内,只有赵映东和另外一名叫杨宇的侍卫长,其他的侍卫都被苏寒月安排在百丈之外。
程温裕此时,满是慌乱,头发也披散着,束发的碧玉簪子不知去向,衣裳陈乱,手足无措。看到苏寒月铁青的脸色,也知道是闯了祸,喃喃地道:“寒月,我……我不知道……我睡醒就来找你,在这里,就看到这个人了……我不知道”
一个宫女怒道:“你胡说,好你个大胆的奴才!是你打昏了我们,然后把娘娘劫走的!你……你……”
苏寒月道:“云娘娘,你说……”
云嫔慌乱地说:“我……我……不知道,这个奴才……我只是……只是……赏月,对,到这里赏月……我不知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对!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对!……我要走,要回宫去!……走!回宫!回宫!”说着,扶着两名宫女起来,就想走。
苏寒月看看天,无奈地低下头,赏月?今日满天繁星,何来明月可赏?赵映东伸手一拦:“云娘娘,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您还不能离开!”
云嫔怒斥:“反了,反了,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拦我……”说着,眼泪噗嗤噗嗤地滴落下来。
苏寒月忍住气道:“王爷,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再好好说一遍!”“王爷?”云嫔一声惊呼,看了看半坐在地上的程温裕,似乎明白了什么,哭倒在宫女怀中。
程温裕目光闪烁:“我也不知道,我睡醒了,要来找你!然后,有个人说,你在这里,他就带我来了,然后,我就看到了这个人在这里!然后,你们就来了!”
看了满地陈乱破碎的衣衫,云嫔隐约露出来的痕,大家都明白,刚才在云嫔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程温裕衣衫还在身上,但是……
苏寒月问:“刚才带你来的人呢,你可记得?”程温裕摇摇头。杨宇立即转身吩咐人去找那个带程温裕到此的侍卫。
亭子内除了云嫔的抽泣声就再没有什么声音。苏寒月只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头大,这事情明摆着:偷情!可是,程温裕堂堂一个皇子是怎么和这个云嫔勾搭上的,而且,云嫔也是不愿意的样子!更重要的是,云嫔貌似是皇上近来最宠爱的妃子!
如何是好!
这时,赵映东开口道:“不知娘娘因何到此?”一旁的宫女接口道:“娘娘今天晚上多喝了几盏茶,睡不着,便带着奴婢来到这里走走,散散心,谁知道,这个……王爷突然出现,打昏了我们……”
“你们到这里是什么时候?”
“大概二更天吧,我们出宫门的时候刚打过二更!”
“王爷什么时候到这里?”
“嗯,这个,好像是三更!我是听了打更的声音才醒过来的!”“娘娘,刚到这里,就被打昏了!”
“是!我们进了院子门,才到这亭子里就……”随着问话,疑点越来越多,苏寒月摇了摇头,她和程温裕相处了那么久,对他的品行还是有些了解的,怎么看他都不像是那种色急功心的人。
赵映东和杨宇面色沉重,赵映东附耳对苏寒月道:“我看王爷绝不像是做出此事之人!恐怕是……”
第一百四十七章:我没有!
话未说完,院门就传来喧哗声,一个低沉的男声吼道:“还不赶快让开,出了事,你们有几个脑袋可以砍!”苏寒月才想出身,那个身影就飞快地掠进亭子。
云嫔见了来人,扑通一声朝来人跪下,哭道:“王爷救命!”来人正是程温裕的亲弟弟,振王爷程振南。扫了一眼在场默不出声的众人,振王稍稍避开云嫔,示意宫女将她拉到一边,对着程温裕叹了一口气:“皇兄,你好糊涂啊,你才上任十多天,怎么能够做出这种有违天伦的事!要漂亮女人你开口向为弟说就是!父皇的女人怎么可以碰呢!这下,让我怎么帮你?”
苏寒月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挑挑眉:“振王爷来得可真是时候啊!你看此事……”
振王皱着眉,一副很烦恼的样子:“母后这两天身体不适,我和王妃就在床榻前服侍,这两日都没有出宫,谁知道,今日还未睡下,就听有人来报,皇兄出了事,我还未敢禀明母后,怕她担心!皇兄,这下可闯了大祸了!”
苏寒月问赵映东:“出了这种事,一般是怎么处罚?”赵映东一下子噎住了。振王皱眉瞪了苏寒月一眼,阴森森地道:“莫非,王妃想要大义灭亲?哼哼,我知道,王妃素对嫁与皇兄这事不满,所以……一直未曾与皇兄圆房!以致今日皇兄铸成大错!王妃,皇兄虽然有些痴傻,可是他毕竟皇室血统,他待你也不薄啊!你何意让他……”“王爷!难道你还有其他办法?”苏寒月打断他的话。
振王的眼睛滴溜溜地在云嫔及两个宫女身上转了两转,叹息道:“本王何尝愿意这样,只是,为了皇兄,只能做一次恶人了!”
“报王妃,给王爷带路那人找到了!”苏寒月大喜:“快带进来!”
一个侍卫走进去,还未等见礼,苏寒月急道:“快说,你带王爷来此处是几时?”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振王,低下头道:“小人,小人因为白日里贪嘴多吃,肚子有些不适,所以……才在巡逻的时候回了值班房,然后遇到了遇到了王爷,就将王爷带到此处!”
苏寒月强忍怒气:“我问你的是,你遇到王爷的时候大约什么时辰?”
“时辰?哦,应该是……是二更!对,是二更!我在茅房的时候听的清楚!”
“不,你撒谎,明明是三更!”程温裕在一旁急道。
振王接口道:“什么二更,三更的,皇兄,你什么时候能分得清楚时辰了?”一句话说的程温裕缩在一旁不再开口。
振王脸色缓和下来,盯着苏寒月的眼睛道:“我只要皇兄明白,我今日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皇兄好,不想母后为了皇兄的事伤心,所以,今日的事,我自会处理。两位侍卫长是明白人,想必清楚该怎么做!”
程温裕跳起来,想要抓住苏寒月的衣裳:“寒月……我不知道!”
振王回身拉住他,双手拍在他肩膀上:“皇兄,好不容易有个官职,可要好好珍惜啊……咦,这是什么?”
只见程温裕在微微挣扎中,从衣襟里掉出来一个瓶子,振王弯腰将瓶子捡了起来,待看清楚瓶子后,脸色大变!
振王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压抑低沉:“皇兄,这是……这是你的?”程温裕点点头:“这是我的伤药,我醒来的时候刚刚吃过!”振王又仔细看了看瓶子,打开闻了闻,递给一旁的赵映东。赵映东一见之下,也是脸色大变:“合……合h散!”
“什么?”苏寒月跳起来,抢过药瓶细看,只是一个普通平常的瓶子,白瓷的质的,很是细腻,只在瓶身处描绘一朵鲜艳欲滴的牡丹。这个……散她也是听说过的,只是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她将瓶子递给杨宇。
杨宇看看,点了点头,这种东西,男人总比女人了解的多。
只有程温裕一脸的茫然:“什么?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振王低低地笑起来,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苏寒月,赵映东和杨宇也偷偷地看了一眼,然后迅速转过头去,装作无事的样子。苏寒月被看的脸色慢慢红了起来,天哪,他们……他们以为……这是……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振王挥挥手,立即有四、五个太监走上前来,振王对为首的一人道:“将她们带回去,下面的事,你知道该怎么作!”
云嫔和两个宫女吓得傻了,脸色煞白,云嫔还待呼喊,立即被几个太监用破布塞住嘴,捆起来。
云嫔满脸是泪,哀求地看着振王,而振王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对赵映东道:“好了,王爷和王妃都是新上任的,这皇宫内院中的规矩,他们还生的很,还请赵侍卫长和杨侍卫长好好指引一番,本王自不会亏待!今夜之事,为了大家着想,还是不要伸张的好!你们二人以为如何?”
两人抱拳道:“多谢王爷,小人明白该怎么做!”振王叹了一口气,从杨宇手中拿过药瓶,摇摇头,抬步就走,苏寒月道:“这个……我可不可以知道,振王爷是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振王挑挑眉:“我出来很久了,母后醒来,见不到我,会着急!”头也不回,径直出了院子。
赵映东亲声道:“王妃,这事,可要多谢振王爷了,若不是他出面,这事可就麻烦了!那个云嫔,大概,今天夜里,就会……”
苏寒月道:“就会死,是不是?”赵映东再不出声。苏寒月的脑子宛如糨糊,稀里糊涂,她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了。脑中似乎有些什么亮点,一闪而过,又抓不住。
她挥挥手,让赵映东和杨宇先离开,拉起半坐在地上的程温裕,梳理着他的乱发,自言自语地道:“三更?二更?云嫔住的琼玉宫……半柱香,值班房……一柱香,这……合h散,天哪!”
双手掐住程温裕的脖子,将他摇来晃起,你到底有没有对云嫔做什么?到底有没有,你这个混蛋!我掐死你算了!
程温裕一脸无辜:“我真的没有,相信我,寒月!”
苏寒月一脸挫败:“那你说,那个药瓶是怎么回事?你说你睡醒的时候吃了药,可你吃的是散啊!谁知道你……”
程温裕懵懂道:“那药和平时你给我吃的一个样,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散?”
第一百四十八章:我相信你
对!苏寒月像是想起什么,她交代过他,不熟悉的东西千万不要乱吃,如果有和平时不一样的东西千万不能送入口中,他吃的药与合欢散应该是有区别的,只要再让他闻一次味道,定能分辨出来。可是,药瓶……亲王!
几个场景转马灯似的在苏寒月脑中闪现,苏寒月面上越来越沉,看了看程温裕,叹了一口气,将他的碧玉簪子插在他头发上,将他的衣服整理好。
站起来,看着无尽的夜空发呆,这皇城的夜果真与别处不同,身处其中,让人不寒而栗,充满恐惧之心。苏寒月很混乱,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从心低她是相信程温裕的,可是……那个**……
要是大元帅还在,他一定能够告诉她怎么做,要是泉文滨与韦成益都在,他们会帮他细细地分析,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再不济,只要陈锐精在,他也会将事情一条条理的清清楚楚,不在,他们都不在!
那些与她相亲相厚的面孔,那些与她共患难的人,那些给她帮助,帮他解难的人,一个都不在。苏寒月第一次感到了迷惘无助,以前,总是,那么多人在她身边,那么多聪明人在她身边,何必她事事思虑周全,如今,只有她一个了,只有她一个面对这诡异无常的宫廷,面对不知躲在何处的暗箭。她想要保得两人安全,谈何容易啊!
程温裕扯扯她的衣角,委屈地道:“寒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是刚刚到这里,就看到那个妃子了!真的,寒月!”
看着程温裕英俊帅气的脸庞,纯净的眼睛,苏寒月叹了一口气:“让我再想想!”
天色已经蒙蒙亮起,天边有一丝淡淡的光,苏寒月猛地转头问程温裕:“温裕,你相信我么?相信我!不会害你!”程温裕拉起苏寒月的手,紧紧握住:“除了你和振儿,我还能相信谁?”
当第一抹晨光照在坤华宫门前的地板上时,坤华宫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开门的太监惊奇地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两人,略略有些惊奇,多年的皇宫生活经验,让他们不敢多发一声,半晌,睡眼惺忪,精神不济的一名黄袍老者在众位太监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地上跪着的两人磕头齐声道:“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请父皇赐儿臣死罪!”黄衣老者还未回过神来:“这……”一名太监立即道:“启禀皇上,下面跪的是裕王和王妃!”皇帝显然还未回过神来:“裕王……这么早,到这里,什么事?他不是应该在府邸么?”那太监咳嗽一声道:“皇上忘记了,是皇上命王爷和王妃担任羽林军副统领一职!”
“请父皇赐儿臣死罪!”地上两人还是未抬起头来。皇帝面有怒色:“大清早,不好好当值,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还是那名太监机灵,帮咳嗽不已的皇帝轻轻锤着后背道:“皇上,不如到御书房,听听王爷王妃有何言!”
皇帝点点头,几个太监扶着皇帝颤微微地向前走去。两人连忙跟了上去,看到程温裕的惶然不安,苏寒月握了握他冰凉的手指:“相信我!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御书房内,皇帝迷惘地问:“云嫔?云嫔是那位?”苏寒月将事情的始末讲给皇帝听,在她的讲述中,振王巧合的出现,巧合地捡到药瓶,并且热情地帮助解决态度,在苏寒月的描述中,显得相当微妙。当然,她并没有提到,振王想要处死云嫔大打算。苏寒月道,王爷犯下如此错误,是她的责任,两人罪不容恕,他们也不敢胡乱处置云嫔,一起只请皇上定夺!
皇帝的似乎逐渐清醒过来,越听面色越阴沉。
这时,只听太监通报:“太子求见!”
皇帝似乎是舒了一口气,揉揉额头道:“请太子进来!”太子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似乎是赶路赶得很急。见过皇帝后,开口询问:“父皇,儿臣隐约听说,皇弟他……”“你来的正好,王妃,你再把事情的经过,将一次吧!”
苏寒月只得把刚才的话再复述了一次,太子越听面色越是沉重,开口道:“父皇,此事甚是蹊跷,儿臣观皇弟数十年,皇弟却不想是好色胆大之人,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皇帝摆摆手:“想不到,皇宫内院竟然出了这等丑事,太子,朕命你三日之内查清此时!咳咳……不可宣扬!至于畅王和王妃,咳咳……就先由太子处置吧!”
皇帝正待离开,又一个声音通报:“振王求见!”皇帝气呼呼地一摔袖子:“他来干什么!”振王匆忙赶来,怨恨地瞪了一眼苏寒月,朝皇帝跪下:“父皇,儿臣糊涂,一时冲动,犯了错,请父皇饶恕!”
皇帝悠悠地开口:“你犯了何错呀!”苏寒月抢先开口道:“皇上,振王他也是担心哥哥犯错,所以才想帮忙处理掩饰,他只是努力帮我们想办法,还派人送了云嫔回宫,振王并无过错。求皇上开恩!”
皇帝一拍桌子怒道:“朕问你了么!闭嘴!咳咳……你身为王妃,咳咳……却让自己咳咳……自己的夫君犯下如此过错!哼……!”苏寒月面色大窘,退在一旁,不发一言。
“都别说了,咳咳……,朕已经命咳咳……太子处置这件事!这种丑事不要再传进我的耳朵里!咳咳……出去吧!”皇帝一句未说完,又是一阵激烈的咳嗽。四人连忙退了出来。
苏寒月低着头,自动忽略一旁扫射过来,欲杀人的目光,口观鼻,鼻观心,作泥菩萨状。振王悠悠开口:“没成想,我一番好心竟被人当作是狼心,我道王嫂是铁石心肠,原来是早有所恃,有了大靠山。可喜可贺啊,王妃,这差事很不好当吧,以后可要多叫小心,处处提防,好好保卫皇上安全才是!”
苏寒月道:“振王多心了!我本就不愿王爷来当这个差事。出了这个事,更加证明了他不适合在这个位置!我执意要让皇上来处理这件事,是希望事后皇上能免去王爷这个职务。没想,辜负了振王维护之情,寒月在这里给振王爷赔不是了!望王爷海涵!”
说罢,朝着振王行礼作赔!程温裕满脸的不情愿:“我明明没有犯什么错,是那个女人自己躺在那里,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怪我!寒月,你真坏!你想让父皇免去我的职务,我偏不,偏不!”说着,不理三人,朝前跑去!
太子微微笑着:“振王是好心还是狼心,还是要等本太子查清楚才知道!畅王妃何必急于一时!等查清楚了,再给振王赔礼也不迟!你说是不是啊?振王爷!”两人早朝堂上的不合,私底下的明争暗斗,在外人面前还维持着兄友弟恭的颜面,私下里冷嘲热讽还是免不了的。
振王冷哼:“那你可要好好查查了!”说罢,不理二人径直向外走去。太子对苏寒月道:“这三日就委屈王爷和王妃暂住冷香宫吧!”苏寒月也听说过,冷香宫其实就是一个简陋破败的冷宫,只有礼地答道:“如此,辛苦太子了,住在那里都无所谓,只要吃得饱,穿的暖,睡得好就行了!”
苏寒月辞过太子后,就去追程温裕,在羽林卫休息的殿内找到他,程温裕还坐在生闷气,一脸不快地对着墙。苏寒月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想要将他转过来,他倔强地扭着身子,就是不动。苏寒月道:“好了,别生气了!出了昨天晚上那事,你以为别人会让你舒舒服服地在这个位子上么?咱们自己不先推辞,难说还有一线生机,如果是等着别人来下旨,那就一点转机都没有了!”
程温裕转头道:“你坏,我不理你,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苏寒月哄着他道:“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可我也没有办法啊!”程温裕道:“明明弟弟已经答应帮忙了。这件事情就不会被父皇知道的!是你,偏偏要拉着我去见父皇!现在好了,父皇一定不会让我继续当了!你不好!”
苏寒月知道和他说不通,也不再说,烦恼地在屋子内走来走去,忽然眼睛扫到一样东西,心中一动,问道:“这沙漏怎么回事?”
程温裕终于回头,有些愧疚:“这个,昨天晚上,我……我出门时,看着这个沙漏好玩,所以,动了一下!忘记了……”
苏寒月看着那个沙漏,脸上浮起若有所思的神色。半晌才道:“我明白了!我冤枉你了!对不起,温裕,看到你怀里的那瓶,我以为……”
程温裕不满地嘟着嘴:“什么,明明是你给我的伤药么!又变了!”苏寒月笑着搂过他的肩膀:“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太子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给你一个交代的!”正说着,有两名太监过来,请两人移居冷香宫。
第一百四十九章:等你消息
冷香宫内地处皇宫的最偏僻处,常年没有人居住,宫殿荒凉异常,远远望去,还可见屋顶的野草,野花茂密旺盛。幸好,里面没有破败的迹象,只是积灰太多。太子已经派了人在洒扫,等苏寒月他们进来的时候,宫殿内还算显得齐整,大厅内只有简简单单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显得很是空旷。十多个宫女太监正忙碌住扫尘,抹灰。宫殿不大,只有两进院落,一处空地,上面杂草丛生,像是宫女太监们还没有来得及清除。两个领路的太监带着他们到了卧房,那里已经先打扫好了。
程温裕看着如此简陋的地方,不满地道:“我不要在这里!这里好臭啊!”苏寒月将手中的包袱一丢,道:“行了,行了,就住三日,头上有片瓦遮就不错了!忍耐一下吧!”片刻之后,有太监送上膳食,随后关闭了宫门。
偷的浮生半日闲,吃过饭后,带领着程温裕将冷香宫看了个便,实在闲暇无事,整理了下床铺,苏寒月就吩咐道:“你自己去玩吧!我睡一会!”
不知睡了多久,苏寒月起身,只觉得屋子里静悄悄的,喊了一声程温裕也没有答应,心中一紧,连鞋子都没有来得及穿就跑出房门,大声叫道:“温裕,温裕,程温裕,你在那里?”
直至跑到最后面的那块空地时,才见到程温裕的身影,苏寒月拍拍胸脯,抹了一把冷汗:“吓死我了,原来你在这!”
程温裕手里拿着一根用草编成的小鞭子,呆呆地看着苏寒月,眼光从上看到下,苏寒月随着他的目光一看,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道:“嘿,刚才,跑的急,忘记穿鞋子了!你可不要学我啊,好孩子是要穿鞋子的!”程温裕也嘿嘿一笑:“寒月,好大的脚!”气得苏寒月直想跳起来扁他。
苏寒月瞪他一眼,转身就走,程温裕看着她的背影,清澈的眼里变得柔和,温温地看着她远去,嘴角微微扬起,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真心的关心我!寒月!有你在我和永言身边!真好!寒月!我要你一直对我好!只对我好!”
中午睡得多了,晚上难以入眠。干脆搬了个椅子到空地上数星星。程温裕在那片空地上扯扯草,拔拔花,玩得高兴。直到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掠过来,稳稳站在苏寒月面前。
程温裕大惊,几步抢到苏寒月面前,颤抖着道:“你是谁?不要过来,我很厉害的,我会打你的!”苏寒月在他身后,露出一个脸来,扯扯他的衣袖:“别怕,温裕,他是我朋友!来看我们的!别怕啊,来乖乖坐下,不要说话哦!”
来人正是韦成益,苏寒月奇道:“你怎么来了?什么事啊?家里人都好么?”韦成益冷笑道:“你们好清闲,逍遥自在好心情啊,倒是让外面乱成一团了!”
苏寒月不甚在意地道:“外面乱不乱倒是没什么关系,只要家里人都好,就行了!”韦成益摇摇头,脸上似乎有一丝淡淡的笑:“说吧,怎么回事!”
在苏寒月给韦成益讲述整个事情经过的时候,太子府的书房内数人正在讨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太子府的书房内四五个人,个个兴高采烈,喜形于色。还是那名被称为海先生的儒士,微笑着开口道:“殿下,你查到的情况如何?那**确实是畅王府的人买的么?”太子摇摇头:“畅王府的任何人都没有买过这个东西!”
海先生继续道:“那个侍卫的话可信么?”太子道:“那个侍卫说,他确实是二更天里带着畅王过去的,而且他还隐约听到花园里有女人的声音,他说他以为是苏寒月,便没有在意!”旁边的钱大人道:“并且,那个姓云的宫妃却实是被人侮辱了!她的父亲云潜在吏部担任侍郎,是振王一边的人,很明显,这肯定是振王布下的局,目的是让苏寒月知恩图报,投靠他那一边!”
太子高兴起来:“真是天助我也,竟然让我抓到这样的把柄!咱们可得好好谋划谋划!不管这件事是不是裕王做的,我们都要把它变成是振王做的!哈哈!天赐良机!苏寒月不领振王的情,执意要听父皇处置!看来,她是有心助我了!”
海先生摇摇头:“殿下此言过早!虽然裕王一心想在这个职位上坐下去,王妃却不是这样想,她如今这样作,只是为求自保而已!并非一心想要投靠殿下!”
太子沉吟道:“如此,等这件事完了之后,可要好好谋划一下,让她死心塌地地支持我!”钱大人道:“也许是前段时间,咱们暗中扶持她家里的生意,还解决了苏府那个邬氏被逼婚的事,所以,她才会这样!如果我们动手晚了,难说她就会投靠振王了,毕竟羽林军副统领一职不是那么好当的!这次,也许只是试探双方的实力,如果我们能够保她全身而退,她一心一意扶持太子殿下也是可能的!”
太子点头:“钱大人所说深合我意!“
当然,这种情况也同样出现在振王府的书房内,不同于太子府的热络气氛,所有的人都疑惑重重。振王一拳头砸在书桌上:“苏寒月!好可恶!我好心帮她,她竟然在背后给我一刀!我要让你看看站错了队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一个身穿蓝杉,身体发福的人道:“说不定,苏寒月早已投靠了太子殿下,这次就是他们联手布的局!刘大人,你以为呢?”
另外一个身材中等的人道:“顾大人所说没有凭据,不足为信!臣以为这是太子殿下的阴谋!想一齐对付王爷和裕王,毕竟王爷和裕王一母同胞,都是皇后所处!不管,这件事最后牵扯到谁,都对皇后和振王不利啊!”
振王满脸怒容:“如果只是那个傻子倒也罢了,一向我说什么,他都不敢违抗的!当时,他也答应了!只是可恶的苏寒月,一意孤行,全然不把我放在眼里!可恨,我到得迟了,没有听到她和父皇说了些什么!”
刘大人道:“臣已经打听清楚了,苏寒月所说颇为中肯,她甚至没有说殿下想要……想要处死云嫔的事!”
振王道:“哼,白白扶持了云嫔那个贱人!受宠没几日,就失宠了,想要她在父皇面前说几句话都说不上,如今还出了这样的事!当晚,她竟然当着那么多的人向我求救,怪不得苏寒月会怀疑!现在,只好,让她一口咬定是裕王做下的这件事!”
顾大人担心地道:“如此……云大人那里……”振王摆摆手:“一个女人而已,多送些珠宝玉石去,你们几个平时也多劝劝,大事为重,只有牺牲他女儿了!谁让他生了这样一个笨女儿出来,毁我大计!”
刘施两个人,互相看看,不再做声。另外一个身材欣长的人道:“那,这件事,我们该如何应对?本来也不是我们设的局,只怕到时候,太子一查之下会对振王殿下不利啊!”
振王盯着下面的三人,眼中有一丝狠辣:“把线索掐断!看他怎么查!顾大人,你找人去了结了那个领路的侍卫!刘大人,你去宫中安排,让云嫔写下遗书,然后自尽!至于畅王府那里,只要有一个人买过**,那就足够了!这就去办吧!”
苏府内,苏家大娘、二娘、苏笛韵,邬梓萱还有异族公主巴巴地坐在大厅内,眼睛自勾勾地看向大门的方向,虽然大家都知道韦成益不会从那个方向来。邬梓萱手里还抱着眼睛惺忪,想要睡觉却硬是强撑着不让自己睡去的程永言。因为王府内人员太复杂,泉文滨将程永言送过来让苏家人照顾,自己则留在王府,应付各色人等。
冷香宫内,苏寒月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和韦成益说了,韦成益听了前因后果,再听了苏寒月的猜测,皱着眉头道:“自己小心,恐怕振王会报复!”
苏寒月道:“我也不想得罪他,可是我也没有办法!”韦成益转身欲走,苏寒月喊住他:“就要走了,带点东西到这里来,让我们玩玩吧,在这里好无聊啊!”韦成益呸她:“小心自己的小命吧!我得回去了,将军府和苏府都还等着你的消息呢!”
苏寒月惊喜地道:“大元帅?”韦成益白她一眼,飞身离去:“安心作你的王妃,别作白日梦!”
程温裕看着韦成益离去的身影羡慕地道:“寒月,那个人是你朋友么?他好厉害啊!会飞哦,你让他教教我飞嘛!”苏寒月心情大好,揪着他的鼻子道:“你又笨又重,学不会的!啦啦!走啦,回房!”
回到房中,苏寒月倒头便睡,正朦胧间,只觉得一人钻进被子,紧紧挨了自己,脖子上被一股热气熏的不自在。睁开眼一看,偌大一张脸映入眼帘,英挺的浓眉,灿如星辰的眼睛,高挺的鼻梁。
苏寒月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啊?你不是该睡地上么?”程温裕嘟起嘴,摇着身子道:“我没有被子,也没有垫子!”
第一百五十章:你好大的胆子
苏寒月起身看了看,确实,这床上只有一床被子。便道:“你一个大男人没被子没垫子也可以睡啊!去去去!下面睡去!”
程温裕越发伸过手来将苏寒月抱住:“我冷啊!寒月!你就不怕我着凉!”苏寒月翻翻白眼:“现在是八月的天啊!怎么会冷!”
程温裕眨着他长长的睫毛:“我就想要和寒月一起睡!寒月,抱抱,抱抱么!”苏寒月给他一个暴栗,飞起一脚,将被子踢起,顺手一拉,裹住程温裕,自己挪了个地方,靠近里面睡下:“好了,别吵了,睡吧!再吵把你扔下床去!”
程温裕却不依不饶,一挪一挪地移过来,两手抱在苏寒月腰间,将头整个凑在她脖子里:“寒月,这里又黑又暗,又没有人,我好害怕,寒月,我怕!”
苏寒月不得以转过身来,敲敲他的脑袋:“黑你个头啊,那么多支蜡烛点着,还黑呢?怕什么怕?难道有鬼啊!”
正说着,突然吹来一阵阴森森的冷风,蜡烛立即被吹灭了几支,这阴风吹的人身上一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房子原来住的都是失宠或者犯了错的宫妃,听说,住进来的人从来没有活着出去的。这一阵冷风吹的人止不住的寒碜,程温裕更害怕了,脑袋更外被子里缩了缩,苏寒月心内也有一丝胆怯,瞪大眼睛看向黑暗的地方,瞪了半天,也只看到一片空荡荡,处于紧张状态的她,完全没有留言到,一个热哄哄的脑袋,在她的胸部拱来拱去。
等觉察出异样的苏寒月掀开被子,才发现衣襟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抬手正要拍开程温裕的脑袋,他却突然抬起头来,眼里水光荡漾,声音低沉地叫了一声:“寒月,我想……”他突然凑上来,苏寒月也刚好抬头,只觉得鼻子被被撞,一点酸疼从柔弱的鼻尖传来,想要泛出泪花来,牙齿硬硬地碰上牙齿,瞪大的眼睛看到,程温裕也是一副被撞到的样子,却不甘心。
只听得“啪”的一声,一声惨呼惊起:“疼!寒月啊!”
苏寒月的声音甚为恼怒:“我警告过你的!今天就睡地下吧!”
程温裕虽然不满,嘟囔了几句也不敢再多话,迷迷糊糊在地上睡去,好在八月天气还很炎热,躺在地上也不会觉得冷。直至半夜微凉时,陈空飞起一床被褥,盖住地上蜷缩着的程温裕。
中午,艳阳高照,苏寒月闲极无聊,在屋子中练拳,程温裕吃过早饭就跑到后院去玩耍,时不时拿着自己用草编制的粗陋的蚂蚱、蝴蝶献宝似的拿给苏寒月看。这会儿不知在后面鼓捣了什么半天都没有出现。
这时,冷香宫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行太监鱼贯而入,而后,一个身着紫金蟒袍纹的英挺身影走了进来。苏寒月停下身形,施了一礼,发声问道:“太子殿下!什么事?”
太子微微皱起眉头,片刻才道:“王妃好勤奋!在这种地方还不忘记勤奋练功!”苏寒月拉起袖子擦擦脸上的汗:“在这里,这么无聊,除了练功,还能作什么?可是有什么进展了?”
太子道:“皇弟何在?有几句话要问他!”苏寒月转身向后走:“跟我来,他大概在后院玩着呢!”后院空地上的程温裕听到脚步声,兴奋地叫道:“寒月,快来,快来看我给你建的房子!以后我们就住这里,好不好?”
只见一旁的土地上,用稀泥捏出一座城来,城很大,四周都砌了高高的城墙,城墙内,几个宽宽大大楼台,几条曲曲折折的小路,然而最突出的却是正中一个大大平台。苏寒月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座土城,瞪大眼睛看了一会儿,问道:“中间大大的那个是什么?”
程温裕高兴起来,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两只手还沾满黑黑的泥:“那是一张床啊,我把床作的大一些,就够我们两个人睡了,你就不会让我睡地下了!你看你看,我作的城好不好?大不大?很宽敞吧?”
太子“扑哧”一声笑出来:“我说皇弟啊,我看四周并没有取水之处,你那里来的水和泥呀?”程温裕有一丝扭捏:“我……水不够了,我撒尿和的。”苏寒月一愣,随即指着程温裕哈哈大笑起来,太子也忍俊不禁:“皇弟真是童心未泯呀!”
程温裕见状,眼中泛起雾气,面带委屈:“寒月,这,我还不是为你好,这里的房子那么破旧,我想给你盖所大房子罢了!”说罢,竟然嚎啕大哭起来,两手还在脸上乱抹。白净的脸抹的黑黑白白的,苏寒月看着,脑门挂起三条黑线:那是用尿和的泥啊,还涂在脸上,恶……。
梳洗过后,程温裕被太子单独带走。傍晚时分,就有太监过来传话,让苏寒月到崇华殿,到了崇华殿,只有太子和程温裕两人在。看他二人言笑晏晏,苏寒月一颗心落了下来,太子道:“委屈王妃了,事情已经清楚了!只是此事设及宫闱内院也是丑事一桩,从此不必再提!”
因为两人蒙受委屈之故,皇上特许让两人在家中休息三日。苏寒月想要从程温裕口中问出那日太子带着他到崇华殿的事,却隐约只得几句,太子教他说一些话,让他在皇帝面前说,而那些话,他现在已经不记得了。
宫中传出消息,云嫔病逝。振王因在皇后生病之时,并未恪尽职守,侍奉其前,故此令其自闭其门,在家中反思悔过,半月之内不得出门。众多官员为振王求情肯释,均被皇帝重责,有甚者丢了官职。
苏寒月听闻,为那薄命的宫妃感叹不已,可怜那如花似玉,年轻明媚的女子。更暗自佩服太子的雷霆手段,从来听闻太子都是一位优柔寡断,胆小怯懦之人,所以近些年来才被振王排挤攻击,如今看他手段,才知传言不实。如今,皇帝并未免去他们的职务,他们在这谭浑水中还要淌多久?还有多少明枪暗箭在等着他们呢?
此后的日子还算平静,宫中并未任何大事发生。只是皇后的病势越发沉重,程温裕想要如同振王那般侍奉塌前却被皇后拒绝,只留下苏寒月一人,要她端茶送水,煨汤送端。
然待她的态度却是十分生硬,看她的目光中满是憎恨、厌恶还有一丝畏惧,令苏寒月只觉得莫名其妙。因其是程温裕的生母,苏寒月不得已万般忍耐,可怜她堂堂王妃竟然被支使得连个下等宫女都不如。一天到晚,连口热饭都忙不得吃。
待到夜里,她以为可以喘口气了,却还是被皇后叫到塌前,叫她捶腿捏背,旁边坐了宝月公主,对她冷眼讥笑,一会笑讥笑她脚笨手粗,一会讥笑她举止粗鲁。苏寒月满肚子的火,却只得强忍下去,就在她忍无可忍,想要拍拍屁股走人之际,却听到宫门外太监宫女齐齐惊呼:“王爷,你不能进去,不能进去!”然后砰砰几声响,像是人被踢飞的声音。
殿内的人无比惊奇,望向门口,只见门口一人怒气冲冲地走进来,一手按在腰中的剑柄上,对阻拦他的宫女低声喝道:“滚开!”宝月公主见状,愤怒地站起来喝道:“你这疯子,竟然带剑闯入母后寝宫,你真是疯子?还不快滚出去?”
苏寒月只来得及惊叫一声:“温裕!你怎么来了?”程温裕不管不顾,一把拉起苏寒月就走,宝月公主拦在前面,叫道:“你好大的胆子!”
程温裕伸手一推,将宝月公主推倒在地,转头看着床上瑟瑟发抖的皇后露出一抹微笑道:“母后,满宫的的宫女太监,难道还缺人手。母后,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呀!”说完,拉着苏寒月,踩着宝月公主的衣袖而过。
手腕的上的手攥的铁紧,苏寒月连声询问程温裕也不开口,直至将苏寒月拉出皇后的寝宫,而后反身,将苏寒月紧紧抱在怀里,道:“对不起!”苏寒月愣了一愣,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从此,皇后再也没有招过二人入宫,就算是两人求见也是隔着帘子,请个安便让出来了。那天晚上程温裕闯宫的事,也没有人提及。苏寒月虽然对他们母子二人的关系感到诧异,更对那天晚上程温裕的行为有诸多疑虑,却也不便询问。平静的日子没过了几日,皇帝兴致突发,不顾年事已高,要到皇家猎苑苏猎。
这可忙坏了整个羽林卫,还好,一切有吴将军统筹安排,程、苏二人只需要在一旁观摩学习便是。
人手的布置安排,武器的装备检查,看着吴将军事必亲恭,才知道他为何年不过五旬便是两鬓白发了。皇帝出巡是朝堂重事,任何事情都容不得有丝毫瑕纰,何况这次苏猎还邀请了尚在大虞国做客还未及返回的潘月国皇子及塞西利亚族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