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戏班
丁梅梅小时候过得并不快乐，在小县城赚的工资也少，造成了她的出走。
回想起老母亲不愉快的小时候，有点想她了。我只能加快脚步，往苏家赶去。
街上年味已经很足了，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卖小孩子玩的小玩意的也特别多。什么糖人啦，麦芽糖啦，面具啦，瑾然看见什么都喜欢，在一个画糖人的老头背后站着看别人捏了两只金丝雀。
别的小朋友拿着糖人欢天喜地的走了，一步一跳的，帮瑾然都看嫉妒了，扯着我的衣袖，“娘亲，我也想要。”
“买吧，记得买四份啊。”
“什么都要买四份吗？”瑾然不是太愿意的样子。
“对啊，你还有两个兄弟呢，虽然你妹妹还小，她抓都抓不动，但是你不给她买，她会闹的。”
听我这样说，秋娘在襁褓里很配合的点点头。
一路上，还有卖糕点的，你要什么，老板都是拿油纸包着，手特别麻溜的帮你包好，拿绳子捆好递给你。
突然想起来苏二还在宝珠街卖面条呢，这有几天没来烟花城了，也不懂他今天大除夕的，他出来摆摊没有。之前来了几次，都是来去匆匆，现在过年，得好好放松个十天半个月的。
和瑾然说了声，我们在回外婆家的路上还得去趟宝珠街看看二舅呢。
瑾然哪有不开心的道理，一路上好玩的那么多，比我们金桔镇好玩多了。
这宝珠街也很热闹，湖边还有家戏院，已经有人抹了粉黛在上面表演了起来，围了很多人隔着护在那看。
这家戏院也是好玩，在湖边建的，也就普普通通一家小戏院，他们家正对着戏台的那面是没有围墙的。
传闻老板这样建的意图是，让有钱人，本来就喜欢显摆，那买票进来坐着看，什么好吃的都有的卖，帮你当老爷一样招待。那没钱的主呢，就隔着湖看，也能把戏台上的景看个七七八八。
每次隔着湖看的人还挺多，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这时候哪有什么娱乐活动啊，金桔村就算是过年了，也没有唱戏的戏班来啊。
这时候，有的戏班会走街串巷给你唱的。敲着锣，打着鼓，边走边唱，一行人沿着街，进到每家每户的院子里唱上一段。图个热闹，图个喜庆，有些人还觉得家里进戏班唱戏倍有面，在路边远远的看见戏班来了，还一溜小跑，上前请别人先到自己家去唱段。
当然了，哪有什么免费的馅饼？过年挨家挨户唱，也是某些戏班的谋生手段，本就是图个喜庆，别人来演上一段，大过年的，你好不给点赏钱。
这赏钱还不能少给，一年都看不上两三次唱戏的，戏班一来，大家之前在忙什么，再忙的事，都会把手上的活计停下来，跑去看热闹。
所以戏班在哪家演，甩甩水袖，吊吊嗓子，这家篱笆上都能趴不少人在那看。
一曲唱毕，大家都看着你给赏钱呢，给少了，都害臊。
看着烟花城热闹的景象，我都羡慕，金桔村过年都安静了。很多人走亲戚去了，还剩了一小撮人，也都村里之间去玩的好的人家互相请着去家里吃饭了。
看见二哥的面摊支在了一个角落，面摊前还有根竹竿，上面挂了块布，写着“苏记面馆”。
苏二正在那用筷子蘸着肉末，往馄饨皮里送，一手一个，两手配合的特别完美，一看就没少做馄饨。
“二哥。”
听见我叫唤，本来忙着裹馄饨的苏二抬起头，“小妹！”
苏二又注意到我还牵着瑾然，抱着秋娘，赶紧走过来，帮我把秋娘抱着。
“这小家伙，长得真可爱。”二哥看见秋娘，很开心。
“小舅舅。”瑾然在旁边称呼着。
“你好啊，这都一年没见了，你也长这么大了，真好，真好。”
我找了个板凳坐了下来，二哥这小摊上，总共六张小方桌，现在有两人坐那吃面。
“哎呀，我这身上一股面味，会不会把孩子身上弄脏了。”苏二突然想起来，自己每天守着这面摊，身上一股食物的味道。
做这些小吃的，从业没几天，都逃脱不了身上，衣服上都沾上食物的味道。毕竟每天站这旁边，日积月累的，身上都熏上了味道。
“没事，二哥，你别想太多了。”看着苏二要站起来，我又把他按着坐了下去。
“这时间过得真快啊，今年过年你能回家，真好。”二哥语气里透露出真诚，看来他应该是真的对我好的。
“我也觉得过年就该一家人聚在一起。”瑾然站在那里，一本正经的说着。
把苏二都逗笑了，“你们饿了不，我煮面给你吃。”
看着面汤锅咕噜咕噜的翻滚，我也想尝尝我这位二哥的手艺。
“好啊。”瑾然回答的比我还快呢。
“你这只小馋猫。”我假装要去抓他，可是这小家伙一点都不害怕，都闹得我觉得自己挺幼稚的。
看着二哥在炉火边忙碌着，又是煮面，又是下馄饨，顿时觉得，有个哥哥疼得感觉真好啊。
“晓晓，你说秋娘吃什么？给她煮点面条吃行不？”
“少煮点就行啦，她还太小，面条吃不了几根。”
我嚷嚷着少煮点，二哥还是用两个最大的碗给我装上来。
一碗馄饨面，上面撒了点葱花末，还有些紫菜飘在上面。还有碗牛肉面，牛肉切的薄薄的，但是不懂二哥怎么处理过，闻起来香喷喷的，倒有点像拉面了。
瑾然拿着勺子舀起了一个大馄饨，馄饨还冒着热气呢。
“你吹吹再吃啊。”看着这傻小子急忙把馄饨往嘴里送的滑稽样，我赶忙提醒着。
“烫。”瑾然还是被刚出锅的馄饨烫到了。
“我来喂你吃。”苏二坐在瑾然旁边，帮他吹起了馄饨。
“二哥，不用喂他，这种用勺子吃的，他自己已经能拿的动啦。”
这两人也不管我说什么，二哥拿着勺子，吹吹，喂着瑾然吃。瑾然一口一个的，馄饨还是烫嘴的，他换着用左边牙咬咬，又用右边牙咬咬。
第三十二章苏二的婚事
苏二喂着小妹的孩子吃饭，感觉很满足。小妹为了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他都看在眼里了。
人在做，天在看。他哪会不知道小妹的好？可是之前自己也存有私心，家里根本没钱给他娶媳妇。
他也怨过，为什么生活过得就和一团乱麻一样。明知道两个儿子要结婚，这一过了十五岁就可以物色结婚对象了。可是眼看两儿子年龄都到了可以结婚的境地，家里掏不出钱。
苏大也急，虽然苏大没说，但是他看出来了。苏大这个人为人忠厚老实，道理都懂，事情也都明白，有些话都憋在心里。但是苏大一直出去找活干，不闲着，有点小工干，他都打破头去争。晚上还和爹一起去倒夜香，多联系了几家，一个月就为了多赚几串钱。
苦活累活做了很多，可是就像石头投进了湖面一样。每天赚的那几个铜板，相对于媳妇本的钱来说，太微不足道了。
看着别的大户人家的老爷，姨太太都好几房，还能在外面随便置办宅子安放。苏二觉得自己羡慕的不行，自己老婆都捞不上，这些有钱人，随便造。
看着别人过得比自己好，苏二也怨恨过爹娘，但是看见爹娘一天比一天衰老，过得真的不怎么样，他只能在心里叹气。
爹娘辛劳了半辈子，就是赚不来大钱，吃喝倒是不缺，但想要一些更好的东西，就真的没有了。
张望着一条街上住着的这些贫民邻居，好像每家都是这光景。每天和牛啊，马啊一样，在外努力干活，回来的吃食只能把肚子填饱。第二天天亮了，又得去上工了，重复着前一天的活计。他们没得选择，说不准你今天停下了，明天就连饭都吃不上了。所以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过着同样辛劳的生活。
街上和他们半大的小伙子，都能找对象。现在城里这些大闺女，眼光高着呢，心气也高，都幻想着嫁进有钱人家当少奶奶。
可是少奶奶是这么好当的吗？尤其现在是古代，讲究门当户对。这些大姑娘就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整天想着花前月下的，总有一天会有英俊潇洒的富家公子派上烟花城最有名的媒婆来家里提亲。
实际那些有钱的人家，在孩子还没长大时候，都想好了要和哪家结为姻亲了。两家金钱、地位差不多，才能保证两个家族在未来二三十年之内发展比较稳定。
这些穷苦人家的闺女，年龄到了，家里就会经常有媒婆来串门。媒婆倒不是来劝这些大闺女，这些大闺女家的哪懂那么多人情世故。媒婆也心知肚明，这些大姑娘都幻想着攀高枝呢。自己年轻时候谁没有过这种幻想，被相中去做阔太太，每天绣绣鸳鸯，听听小曲，侍弄小花，过得悠哉悠哉的。
可是实际上呢，这些穷苦人家的闺女只能找条件半斤八两的。姑娘不明白事理，但是她们爹娘都是过来人啊，知道家里是什么条件。有些人家还给大户人家做过佣人，能不知道大户人家的门是他们这些人家轻易能进去的吗？
穷苦人家要是进了有钱人家，几乎都是去做偏房的姨太太，娶回去的时候，男的年龄都一大把了。要不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一般人家没人舍得闺女去受这罪。
还是找个年纪相仿的，少来夫妻老来伴，穷是穷了点，但是年龄般配，可以一起相互扶持到老。
媒婆只要说动女方的父母，接下来的事都好办了。媒婆再上门的时候，就会带上一本小册子，里面写上了她手上现有的适婚男子。
接下来就剩矮子里挑高子了，男的家庭一般都没什么钱，父母就会选择秉性好的，能吃苦的。
其实十几岁的时候，苏二也不懂什么娶不娶老婆的事，但看街上有互人家娶亲，他也去凑热闹。看着小新娘，披着一身红纱被娶进门，似乎也不错似的。
大哥虽然不明说，但是一直在暗暗使劲，苏二也都看在眼里，自己也努力起来，每天想办法去再多赚激吻钱，争取早日娶上媳妇。
看着自己的小罐子里对了好多钱，晃起来都哗啦啦的响，听得心的晃悠悠的。可是一细数起来，这就不禁数了，一文一文的是沉，也就是胜在数量多，但实际上都没几两钱。
现在结婚，城里姑娘要彩礼都一百两起，自己这点私房钱和娶媳妇本比起来就是杯水车薪啊。这得辛苦多久才能攒到钱呢，苏二感觉田修思灰色的，看不见希望。
直到有一天，来了个媒婆，竟然是给小妹说亲的。这才注意到，这几年一直在忙活自己的亲事，小妹转眼都15岁，也差不多可以结婚了。
但是这门亲事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亲事，嫁给一个病秧子冲喜。爹娘听媒婆说出了男方的情况，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娘，脸色都煞白的。
这算是什么事吗？小妹也不缺胳膊，也不缺腿的，为什么就要嫁给一个病秧子呢？这不是瞧不起他们家吗？
媒婆看见这家人脸色都怪怪的，连忙在那粉饰太平，说这户人家有钱，愿意出二百两彩礼钱。
二百两银子？苏二整个人都惊呆了，他忙活了好几年，想要娶亲，他是知道行情的，一般彩礼都是一百两左右。
这户人家算是出手阔绰了，不过他家这条件，一般人家哪敢把女儿嫁过去啊，一过去，没几年，还能整的披麻戴孝的。
这年头，谁瞧得上寡妇啊。男人一不在，就说都怪寡妇，这女人命硬什么的，会克夫。
但是二百两真不是一笔小数目啊，自己赚了几年，都没存到十两，距离媳妇本的钱遥遥无期啊。现在有个机会，唾手可得就能拿到二百两白花花的银子，说不心动那都是骗人的。
自己这几年奋斗来奋斗去，吃了那么多苦，不就是为了一个钱字吗？现在钱来了，但是和烫手的山芋一样，接不接都是个问题。
第三十三章几家愁
看着小妹一脸懵懂的样子，苏二觉得好像这样做特别对不起她。十五岁的小姑娘哪知道嫁给一个病秧子的厉害性，以后男人没了，都要被街里街坊戳脊梁骨的。
小妹不知道这些道理，但是爹娘都知道啊，爹娘听着媒婆说完，坐在椅子上，没有言语。
媒婆看形式有点僵了，就主动打着哈哈，说她还有些事，要先走了，迈着碎花小布，跑的比兔子还快的出了他们苏家的门。临了还留了句话，让他们好好考虑。
媒婆走了，爹娘把他们几个小孩都赶走了，说有事要商量，他们听不得。
苏二想在这屋听个结果，这事不光关系到小妹，也关系到他啊。如果小妹愿意嫁给那个病秧子，家里现在面临的难题一下就能迎刃而解了。
看着爹娘把他们主屋的房门关上，再呆在这门外面也就没趣了。想找大哥聊聊，大哥看着紧闭的两扇木门，跑去砍柴了。
小妹忙着在院子里搓玉米粒呢，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放佛刚才媒婆来他们家说娶亲这事，和她没关系一般。
心里有点隐隐作痛，和小妹都在一个院里长大的，自己怎么能想着就让她嫁给一个病秧子，自己真是太坏了。
上去和小妹攀谈了几句，小妹竟然无所谓的样子，说爹娘让她嫁到哪，她就嫁去哪家。她几个小姐妹的宿命都是这样，婚姻这种大事都得听爹娘的。想来她也逃避不了，不如顺从了。
这倒是惊到了苏二，原来小妹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事情说开了，反而不好。
苏二想起小妹有个好朋友，叫什么殷花来着，去年这闺女结婚，可没少遭罪。她爹娘就想把她许给一个小门小户人家，虽然不是特别富裕，但是也比他们这种底层人家手里阔绰的多。但是殷花听说这家儿子不成气候，脾气也差，就不想许了这么亲事。
要不然说什么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殷花说不行就不行吗？在家玩起了绝食抗议，她爹娘才不管，爱吃不吃。看真饿了三天没吃饭，殷花小脸都惨白的，她爹娘有点慌神了。
背地里撺掇她弟，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爹娘还是一副不嫁就不行，随你怎么闹的态势。小弟背后会偷偷弄点烧饼配猪耳朵这种给殷花吃。
几天没吃饭，殷花肚子早就饿得不行了，每天晚上都饿得睡不着，头都有点晕了。爹娘也是真狠心，把饭堂的柜子都给用锁锁上了。看见橱柜里还有几个当天没吃完的窝窝头，闻着香味，肚子叽里咕噜的叫的更欢了。
结果饿了四天，只能躺着，没想到小弟雪中送炭，给殷花带了烧饼和猪耳朵，可把她高兴坏了，直接往嘴里塞，随便嚼嚼就咽了下去，然后又是一大口。一口接着一口的，吃的喷香。
小弟笑了笑，嘴里念着，姐，你快吃。殷花一直都没想到，原来小弟的心那么狠毒。小时候一起玩到大的，遇到什么人欺负小弟，她都冲在最前面，一直保护着他。
接下来的几天，爹娘好像态度缓和了一点，但是看着殷花的时候，眼神里有些不自然。殷花觉得哪里怪怪，可又说不上来。
又过了几天，爹娘还主动和她搭上话了，说什么也是为了她好。那户人家条件比她们家好多了，嫁过去虽然做不上阔太太，穿不了金，但也能戴的上银了。隔一两个月还能扯身新布做漂亮衣裳，偶尔还能买张戏票，坐在那里看看戏，去胭脂水粉行的时候，喜欢什么买什么。
殷花本来态度很坚决的，可是没经得住她爹娘给她画的大饼，好一个糖衣炮弹啊。
看见女儿态度见见缓和，男方家里又一直催着。择日不如撞日，有天说是让殷花试试结婚时候的新衣，结果试完了就给她塞轿子上，雇了几个车夫抬去男的家了。
还是她小弟亲自互送殷花抬去男的家的，一路上殷花坐轿子里大嚷大叫的，引的路人都侧目了，但她小弟都没有松口放她下来。
苏二结束了回想，估计这事对苏晓晓也造成了不小的冲击。看小姐妹婚姻这么不自由，她也会感到兔死狐悲吧。听说那个殷花这几年过得也不好，男的喜欢酗酒，喝醉了以后，还喜欢动手打老婆。
男的爹娘知道儿子很霸道，听见殷花的惨叫声，他们就躲在自己那屋，也不出来，劝都不劝自己的儿子。
苏晓晓还有个小姐妹叫林致君，这小姑娘有一双巧手，天生就善长女红。这每家每户的，都一大屋子住着，没隔几天就会有些什么针线活，什么东西破了需要缝缝补补的。
原来林致君就在家里帮助娘缝补些旧衣物，有段时间，街上突然流行起来绣荷包的，而且是那种带图案的小荷包。
这时候，林致君的才能就逐渐体现出来了，她手巧，绣什么图案都有模有样的，还特传神，让人看着都喜欢。
有人知道这林家闺女绣工好，认识不认识的都托人来找她绣上一个荷包。别人提供布料，再给上一吊钱，半天这林家闺女就能把东西绣好了。
这一传十，十传百的，林致君这名气就传起来了。虽然她家里原本清贫，但是很多烟花城的大户人家都托人来她家绣些什么手帕啦，绣扇啦，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有次，一个富家太太去绣行定做衣服，掌柜的注意到这夫人腰间的荷包格外的好看，比他们绣庄的这些绣娘的手艺都要好。就问了一嘴荷包哪里得的，这夫人回答就是林致君绣的啊。
作为绣庄老板，怎么可能没听过林家有个心灵手巧，擅长刺绣的女儿呢？听是听过，以为是坊间传闻，夸大其词，一直都没怎么认真了解过这个传闻的真伪性。
今日一见，果然这林致君是有几把刷子，得去会会她，看她愿不愿意来她们绣行做事。
第三十四章几家欢喜
隔天绣行的掌柜的就按照别人说的地址，寻来了林家。
这林家也和苏晓晓家一样，都住在贫民窟。不过，掌柜的倒不是个什么势利眼的人，他本就是开绣行的，当然更看重的是每个绣娘的手艺。出身什么的，他也不在乎。而且一般手艺好的绣娘，多也是出自清贫人家的女孩。
这林家也有一小院，里面房子是用石头垒成的，这在贫民窟，也算是过得还凑合。比起那些村里住泥土房或者是茅草屋的高两个等级，算是贫民窟里还算不错的了。
掌柜的走了进去，这林家院子里收拾的整整齐齐，虽然东西看起来有点破旧或是廉价，但是摆的都很利落，看着舒服。
估计这家人还不错，这就是掌柜的对林家的第一印象。不懂里屋有没有人，也不好冒然进去，掌柜的就在院天里吆喝了句有人吗？只见里屋有人似乎是在走动，还回应着，谁啊？
屋门被打开，是一个妇人，看起来四十岁上下，应该就是林致君的娘了。穿着一件藕荷色的夹袄，里面配着黑色的衬裙，虽然说不上是什么高档的面料，但搭配的还是不错的，看起来简单大气。
不懂是这妇人自己天生就会收拾打扮，懂得色彩和样式的搭配，还是林致君心灵手巧，裁了些布，自己回来缝制衣服。
这还没见过这女娃娃，掌柜的已经很好奇了，万一这女娃娃真有这么大能耐，得挖来绣行做工啊。
这几年，干什么行业的人都多了起来。原来光景好的时候，他们绣行在烟花城可是首屈一指，现在进入这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赚钱也不是那么简单了，要开始寻求突破了。对于他来说有点压力啊，现在已经被后来者居上了，这绣行已经跌落到烟花城的第三名了。
这可算是大事，让他嗅到了一丝危机，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啊。账面上的流水也少了一半，不免有些焦灼了起来。
自己这家绣行也算是百年老店的，从他太爷爷手里传下来的，一直传到他这一代。他也打算让儿子子承父业，儿子对这行也挺感兴趣的，家里的老招牌可不能砸在自己手里啊。
和林致君的娘说明了来意，这妇人也算是客气，邀他进屋去坐着，并到了点茶水，端了盘绿豆糕。
掌柜的还没怎么和这家人聊上几句，就感觉这家人真不错，待人真诚，不小气。虽然家里很简陋，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这林家闺女还待字闺中，有不认识的男人来家里，自是不便出来相见。听说掌柜的原来是绣行老板，知道自己闺女绣艺高超寻来的。
这林家阿妈听了很开心，腰杆都直了直，自家男人指望不上，儿子也都是平平之辈，没想到这女儿凭着一双巧手，倒是给她涨了不少脸。
所以满脸和气的去把里屋的女儿请出来，最近家里时不时的有人来，少不了富贵人家要订做东西。反正送人情也是送，还不如借此赚点补贴家用。
看着女儿每天醒着手里都拿着各种各样的布，多是绸缎料子，在那里穿针引线。林家阿妈也很是心疼，自己也做过这些针线活，可费眼力和手力了。
但一想到家里这里缺钱，那里缺钱，还是趁着能有赚钱机会的时候多赚点吧。所以林家阿妈把对女儿的心疼与愧疚之情，都换成了端上桌的好吃的，给女儿补补。
这林致君听说来了绣行掌柜的，心里也有点疑惑，难不成这绣行老板那里有大单，让她接点。这可不一定能完成啊，手上已经压了许多散单了。
看着林家闺女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小袄子，下面是白色的衬裙，掀开里屋的帘子走了出来。
嘿，果真这大闺女也挺会打扮的，估计审美也不错，天生适合当绣娘啊。
林致君虽然不是那种大美女，但是五官周正，有种小家碧玉的温婉。
掌柜的看见有才之人很是客气，让林家闺女不必鞠躬，坐着聊天。
看着林家闺女坐在那里有点拘谨，掌柜的也就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原本林致君以为是绣行积了单子，要她拿些回来做做，分担一下，没想到现在是直接请她去做绣娘。
林致君也才知道有绣娘这种行当呢，一般姑娘家家出去找个活计做做，太难了。这时候都要的是壮劳力，而且姑娘家不便抛头露面的，所以城里很是有女人出来做事。
现在听到了这个活计，林致君心里还是很感兴趣的。掌柜的也是爽快人，直接开了价，四两银子一个月，工钱随手艺涨。
四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啊，家里这些男人一个月都赚不到这么大，一个姑娘家家就这么能赚钱。想想林家阿妈都觉得这事很美啊，自己闺女出息啊，比男人还能干。主要掌柜的发话了，干的好还能涨工钱，这真的太有吸引力了，自己男人在外面干了这些年，物价涨的飞快，工资都没涨几文。
林致君想了想，这或许算是个不错的选择。谁说女子不如男，这绣娘待遇真的挺好的。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下次有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懂要等到什么时候了。而且自己现在虽然有点名气，能接到活干，但是这也是因为最近流行绣荷包，没多久这阵风过了，自己想存点嫁妆钱都存不了。
掌柜的看林致君在那思忖着，自己忙碌了半天也有点饿了，拿起桌上的绿豆糕吃了起来。嘿，还别说，口味还真不错，入口即化的，看来这林致君这心灵手巧还是祖传的呢。
最后，林致君答应了掌柜的去他绣行工作的要求，但是她提了个条件，就是得把手上的活都干完了，才能去。掌柜的知道做人要讲诚信，同意了她的要求，并在心底里觉得这林家闺女着实不错。有能力，人又真诚，着实难能可贵。
这掌柜绣行规模还算可以，分上中下三层楼呢，手下有二十来个绣娘。
第三十五章绣行出事
人多了，自己管不过来，儿子已经十六了，自然让来绣行管事。可以先去熟悉熟悉绣行的事物，等过几年这门道都摸透了，就可以让他上手了。
这老掌柜的看林致君答应了自己，心里很是欢喜，回店等了些天，这林家闺女果然来了。
要说自己这绣行啊，能绣的，善绣的绣娘也有几个，但是手艺都比不上林家闺女灵活。进来没多久，这林家闺女就一直涨工资。
就一年光景呢，林致君一个月都能拿到十两纹银了。这可把绣行里的其他绣娘嫉妒的不行，这人才来多久啊，比她们在这干了几年的工资还高，这老东家偏心偏的也太狠了吧。
树大招风，虽然绣行总共就二十来个左右的绣娘，但是多数人已经看林致君不顺眼了，一直在静候时机，打算给她一个绊子。
终于有一天，有人按捺不住，开始耍手段了。绣行接了一批喜袍的刺绣，林致君把自己的那一份做完就放进储藏的箱子里，也没有注意。
同时接了这批活的还有五六个绣娘，大家早就对好了眼色，这次一定要把林致君赶走，这小妮子在这太碍眼了，光芒太大，她们几个哪有什么出头之日。
她们刚打算动手呢，就听到验货的伙计大叫着不好了，大家都赶去大厅里看看发生了什么。这几个人脸色都不太好了，这还没动手呢，绣行就出事了。一听到绣行出事了，整个人都有点慌啊。要是自己是始作俑者，估计马脚都要露出来了，平时还是要少做坏事啊。
大堂里人都聚齐了，掌柜的和少东家正在那里看着刚绣好的这批喜袍，说都被人划破了，除了林致君的那份完好无损。
这把同样做喜袍的绣娘给吓坏了，这算是什么事啊。原本她们几个打算趁着空隙，把林致君的成品给破坏了。毕竟一件上等的喜袍成本都得三两银子了，让这小丫头一口气赔上几十两银子。
这如意算盘还没打呢，自己做好的东西就先变成一堆破布条了。
再看这林家小丫头，一脸平静站在那，笑着看着这一切。这嘴角也不像是嘲笑，可是现在所有矛头都指向她，她为什么还能笑出来呢。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反正现在就她的喜袍没问题，这时候把她推出去当个替罪羔羊也不错，这么多件喜袍，她得白干快两年才能赔的上。
这几个绣娘都跳出来指认林致君，都一口咬定是她干的。林致君就淡淡地说不是自己，再多的解释也没有，她们几个看的更生气了。
这时候少东家站出来说话，问她们有没有证据证明是林致君在搞破坏，瞬间几个就像斗败的公鸡，哑口无言了。只能在那无力的叫嚷着，别人东西都坏了，就她的是好的，这事能不是她干的吗？怎么也和她脱不了干系啊。
她们几个还在那强自辩驳，少东家竟然让她们闭嘴。这可让她们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被吓着了。这平时少东家每天一脸和气的样子，好像没什么事能令他生气的，现在竟然凶她们，大气都不敢出了。
少东家指了一个绣娘，让她出来，只见那个绣娘，眼底先闪过一丝诧异，接着就是六神无主的慌乱。脚步很沉重，不太愿意的，挪了出来。
大家都盯着这个绣娘，少东家缓缓开口，说自己看见是中午吃饭时间，这个绣娘来到了存放货物的房间，把做好的成品都绞破了。
本来三个女人就一台戏，这绣行里几乎都是女人，这少东家的话一说出来，这些女人嘴巴就开始巴拉巴拉的议论开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有模有样的分析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有人说中午确实休息时间，这绣娘说自己肚子疼，离开了一会。
有人说自己看见这个绣娘在楼上，但是一晃眼，又消失不见了。
这绣娘看自己变成众矢之的，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呢，一下就被拆穿了。整个人一下没了力气，倒在地上。
掌柜的气都有点喘不上来，这些货没了，损失在这时候已经是小事了，主要没两天就到交货时间了，这还能赶上交货时间吗？
掌柜的看见绣行大堂中间挂的牌匾是“诚信”二字，这块牌匾可是太爷爷留下来的，太爷爷自己提的字，写的苍劲有力。现在再看这块牌匾，掌柜的觉得头都抬不起来，愧对祖先啊。得想办法，可不能把家里多年积攒的好名声给败掉。
看着倒在地上的罪魁祸首，少东家让她赔钱，这绣娘就差哭倒在地上了，做这损人事的时候，她就想到能给林致君使一个绊子。现在没想到，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悔不当初。
这钱什么时候能赔上啊，少东家说就按成本价来算这笔损失。她和林致君一样都属于高级绣娘，一个月都是十两纹银，自己这些年积蓄也没几个，家里有钱地方太多，都补贴完了。
只能和少东家卖惨，说自己还不上。少东家说还有一个法子，这坐在地上的绣娘一听，难不成不用还了，整个人又开心起来。
没想到少东家几句话一说，就把她的美梦击碎了，让她以工抵债。这下她就慌了，自己干了这种事，以后在这家绣行还有立足之地吗？真是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啊！想都不用想，自己以后在绣行会被欺负。
她只能说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法，她去别的绣行打工，每个月还他们钱。少东家想了想，就同意了。
老东家摸着柜子里这些绫罗绸缎，多好的料子，针线走的也好，怎么就变成一堆破烂了呢。现在还是想着怎么赶工比较好，过两天买家就来收货了，可不能砸了自家招牌。
只能放话，让所有绣娘都把手里做的活停下，赶制这批喜袍。加班的钱，算平时上班时候的一倍发放。
这样一来，大家就算是加班了，也没有太大的怨言。
第三十六章似曾相识
林致君站在那里，都不敢相信这件事这么快就解决了。她盯着脚上穿的白面绣花鞋子，还在那发呆呢，原本以为这些平时就针对她的人，会闹上好一会。
对于这种污蔑具体要怎么解决，她心里并没有具体的对策，只是想着清者自清。
毕竟她们人多势众，那么多张嘴，都像着自己。知道她们是在玩这种栽赃的小把戏，但是又无法揭穿。
自己也不傻，进绣行一年了，绣娘的等级比她们升的都快，平时就已经感觉到大家不太喜欢自己了。刚进来的时候，对一切还充满着好奇，想着这里这么多绣娘，有的年龄都悬殊不大，应该能结交到三两好朋友吧。
可是不懂为什么，绣行里的人都是当面一套，背地一套，除了掌柜的和少东家，去他人都不喜欢自己。
来了绣行一年，也没交到朋友，这也就算了，毕竟自己也是来做活，不是来交朋友的。可是每天发放食盒或者是茶点的时候，她们都先挑选完，把份量最少的一份推给她。这要是上纲上线的因为这种小事，倒显得她太小家子气了，就全当减肥吧。
有时候和娘抱怨两句，娘就安慰她习惯就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不能因为讨厌别人，就把适合自己的工作给推了啊。毕竟绣行收入在城里算高的，林家阿妈恨不得把家里人都塞进去就好了呢。
林致君本来脾气也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那种，能忍就忍，不喜欢与别人产生正面冲突。
被孤立什么的，也尽量装作不太难过的样子，每天都一副轻松快乐的样子做着女工，手艺进来以后，是精进了不少，但是心情却坏了许多。
经常想着要不然就离开绣行吧，女人太多，争斗太多，自己并不喜欢这样的环境，太压抑了。每天不敢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
这卷入了女人的斗争里，她才知道原来有些事真的可以是莫须有的。你多说一句，被有心人听去了，给你传一传，话就变味了。但是别人才不管呢，就说这些是你说的。
对于这些小伎俩，林致君都懒得去拆穿了，树大招风这道理她也懂。所以她就一直耐着性子，做好自己手里的事。
这绣行唯一还值得留恋的就是少东家了，少东家对自己还真不错。
其实原来没来绣行之前就遇见过少东家了，只是遇见，并不认识的那种。
有年春天，约着苏晓晓去城东的湖边玩耍，柳叶在晃荡，微风佛过，令人心旷神怡。
两个小姐妹玩的很开心，拿着扇子扑了会蝶。也没什么别的人来到这郊外玩，有几只小鸭子也在湖上欢快的游来游去，春江水暖鸭先知啊。估计这春天的湖水已经解冻回暖了，小鸭子乏了这一个冬天，又可以下水玩耍了。
看的她一时兴起，就把鞋子脱了，袜子也脱下放在岸边的大石头上。坐在湖边，把脚塞进水里。
初春的水，冰冰凉凉的，但是感觉很舒服，她高兴的在湖水里晃着脚丫。
看苏晓晓坐在大石头上，提醒她大姑娘家的，在外面把腿露出来给别人看见不好。
她一边却苏晓晓别再瞎担心啦，一边用脚掀起水花要去泼苏晓晓。只见湖面被她掀起蹭蹭波澜，透过激起的水花，她看见从湖边被柳树遮挡的小径上走来两个男人。
这可一下把她吓坏了，这时候有好多不成文的规定。比如说女孩被异性看见自己脚了，男的就得娶她。这种不成文的规定真是令人无语，真是羞死人了。
林致君慌忙的套着袜子和鞋子，苏晓晓并没有看见路上来了人，还提醒着林致君得先把脚晾干再穿袜子啊，要不然一阵都湿掉了。
不管苏晓晓还在那说些什么，林致君穿好鞋子，立马牵着苏晓晓跑离了湖边。
她看见的男子之一就有这绣行的少东家，虽然原来不曾见过，但是这次情况特殊啊，万一别人真的看见她脱了袜子，在那玩水，传出去多不好。
不过这也许就是命运吧，毕竟她一直记不得另一个男子长什么样。所以一来到绣行，她就认出来这少东家了。听说这少东家尚未婚配，她心里还小鹿乱撞了好几天。
弄得她都不好意思接触少东家了，一看只有他们两人在场的时候，她脸都红扑扑的，心跳加速，“扑通扑通”的，都要跳出来一样。是想少东家和自己说点什么就好了，可是自己总管不住腿，一紧张就跑的比什么都快了。
虽然在绣行做事一年，总共都没私下和少东家聊上几句。唯一聊的内容就是关于缝纫的问题了，少东家有时候会提醒她哪些细节要注意，或者是她来询问她的进程。
看着绣娘要解散了，少东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背着手，一脸严肃的说道，希望绣行里不要再出现这种栽赃陷害的事，每个人在背后搞了些什么小动作，他都知道。如果不想干，趁早自己走，不要最后他出面，那就会让人难看了。近些年，绣庄竞争特别激烈，任何有人整天在绣庄里挑拨事端的，趁早走人。
林致君怔了怔，听少东家这意思，知道自己在绣庄遭人处处排挤，老被别人欺负。
刚想感动两下，林致君又清醒了点，自己还是未出阁的闺女呢，还是矜持点吧，不要自作多情了。都来了这么久，少东家也没有送自己什么东西，也没有约自己去放风筝什么的，估计只是把自己当成他们家的一位普通绣娘了。
单相思真是太痛苦了，不过长痛不如短痛，人家就是不喜欢自己有什么办法呢。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干活，不辜负掌柜的期望吧。
少东家其实一直都在暗中观察林致君的表情，她脸上一阵开心，一阵不开心的，不懂怎么了，想过去和她再说上两句话，每次她都和小兔子一样跑开了。自己都怀疑，难不成自己想攀谈一下都唐突了？
第三十七章送簪子
看着发完话，有些人讪讪的走了，少东家知道自己说的这番话达到了预期的效果，而且今天这么一闹，这事也不小，但是生生的被压了下来。要是往细处追究，他们这间小小的绣行里，大家心思都不一样，各有各的想法，有些人背后使了些什么小绊子，细数起来绝对不少。
看着别人走了，林致君也走了。他刚迈出一步呢，想要上去说些什么，人就走了。不懂这林家闺女是情商低呢，看不懂他想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还是这林家闺女一直在躲着自己呢，每次目光碰到一起，她就会很快的把眼神移走。
而且这林家闺女看起来虽然不是冰雪聪明的样子，但应该也能算是善解人意了。估计还是人家在躲着自己呢，为什么要躲着自己呢，想到这里，这少东家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了。
不过这次林致君被别人摆了一道，似乎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送礼物的油头。毕竟这事是在绣行发生的，这委屈也是绣行里的一些人带给她的，作为绣行的小管理者，他应该可以出面给予她一定的慰问。
想到这里，少东家的嘴角不免往上扬了扬，说弄就去弄礼物啊。送些什么好呢，林致君这性格不温不火的，自己本来挺喜欢的，可现在觉得，这也太慢热了吧，自己有时候做的很明显了，她自己就是看不出来，还像一只被猎物追赶的小兔子一样，跑的可快了。她躲，他就多往前迈进一步，感觉在玩什么你追我赶的小游戏。
平时他也知道那些绣娘们会玩些小心思针对林致君，可是毕竟没有露出什么明显的马脚，没有做什么太多的错事，他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要管理这些人，人多了难免事多。
不过他在暗中总是处处维护着林家闺女，比如逢年过节吧，其实绣行是不发礼品的，除了过年以外。
过年要给员工发点小红包，哪里做生意的都是这道理，毕竟员工给你干了一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红包也有着美好的寓意，红红火火，期望着来年的生意更好。
所以平时过点小节，他就白天趁着林致君还在绣行缝东西呢，就跑去林家，送点什么稀罕水果给林家阿妈，什么荔枝啦，葡萄啦，一般人家根本买不到这些东西。可把林家阿妈欢喜的不行，觉得女儿去绣行上班就是好啊，这少东家还亲自送礼送到家里呢。
不过少东家的这举动，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怎么怀疑。他们都以为是绣行就有这种福利呢，毕竟林致君也不和绣行去他人交好，也不知道绣行的这些规矩。
所以送了那么多次礼物，都没有出什么岔子。
现在看来，这都拖了一年了，马上自己也都十七了，可以少个喜欢的人，讨论下婚配的问题。
送什么礼物给林致君呢，少东家这脑海里一下晃过了玉簪子，这林家闺女气质如兰，戴金的有点太俗气了，送木簪子又显得礼太轻了，拿不出手。
去珠宝行买了玉簪子，又觉得这样拿出手太光秃秃了，显得不够重视收礼物的人。这少东家最近心思特别细腻，处理绣行事情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费心思，做的这么仅仅有条。
于是回来的路上又转去一家木制品行，挑挑选选了一番，又买了一个小红木盒子，上面还雕了嫦娥和玉兔在桂花树下的图，想必这林家闺女会喜欢这种礼盒吧。
在外面忙了一圈，少东家又回到了绣行，还好赶上了，这阵大家正在吃晚饭，因为今晚要加班，所以绣行又多供了顿晚饭，吃完再做三小时的活才能回去。
这林致君还是一个人默默的在那吃，少东家走过去叫她出去。林致君盖上饭盒，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懂少东家要对自己说什么，一副前途未卜的沉重样子。
没想到少东家像变戏法一样，拿了一个盒子给她，小小的但是很可爱。少东家看她捧着盒子，一脸呆萌的样子，都不懂干些什么好了。于是，少东家自己把盒子打开了，里面有一块垫子，上面摆了一只淡绿色的玉簪，看起来很秀雅。
送给我的，林致君小心翼翼的问道。今天遇到的事怎么都出乎自己的意料，这是峰回路转了吗？看着少东家点点头，她才满心欢喜的收下礼盒。眼看着林致君看完礼物，似乎是挺开心的样子，但是又把礼盒盖上了。
这小丫头怎么就不开窍呢？他一急，就把盒子拿过来，亲手把簪子戴在了林致君本来挽着的头发上，还挺好看的。
没想到少东家竟然帮自己戴发簪，林致君觉得自己和踩在云里雾里一样，这真是不真实的一天啊。
看着这林家闺女脸色红的就像天边的红烧云一样，少东家假装镇定的咳了咳，郑重其事的说道，这是绣行对她今天受到的委屈的补偿。
本来林致君心里都高兴的飞了起来，都觉得自己要飞到九霄云外了，没想到少东家又不冷不热的来了这几句，一下就把她拖回了现实。
啊，只是这样吗？真的就是这样吗？没一些别的想法吗？可是这些大胆的话她只敢在心里发问，让她说出来，她会觉得不好意思。
结果郁闷了几天，这批喜袍赶制好了，也把其他堆积的活做的差不多了。有天下午，林致君正在那不紧不慢的做着手里的活计，想着明天是自己一个月一天的休息日，是在家睡一天懒觉好呢，还是找苏晓晓去哪玩玩好呢？听说茶馆来了一个说书人，不妨拉着苏晓晓去听听。
正在那盘算着明天做些什么好呢，少东家就来了，竟然约自己明天去放纸鸢。这可出了林致君的预料，所以这是说明了什么吗？
上次送簪子是试探，这次就真的是明目张胆了啊！可是自己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所以一口就答应了，都没带犹豫的。
第三十八章回家过年
反正可以明目张胆的和少东家去玩，只要把苏晓晓拖出来当挡箭牌。要是林家阿妈问闺女去干什么，就把苏晓晓扯出来，说和她去玩的。
结果少东家经常找她去玩，起初还沉浸在恋爱的甜蜜中，后来不禁有点担心自己的未来。
自己怎么说也是未出阁的大闺女，这时代哪流行男女谈恋爱约会的，会被别人指指点点，说什么都不注重自己的名声。
有天，林致君问出了心里的疑惑，我们这样算是什么关系？真的会把她娶进门吗？
少东家看这林家闺女这几天心事重重的样子，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正想问问她，帮她分担一下。
没想到她忍不住，自己先开口了。这倒是个好问题，他也早就有了答案，心里早就有了分寸。
绝对约林致君出去玩之前，他就去问了爹，希望他娶一个什么样的媳妇入门。他爹看着他笑了笑，说道，你不自己心里早就有了想法，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行了。
原来老爹真的没白当这么多年掌柜的，看事情看的通透，回答问题也一下直击要害。
看来爹对林致君还是满意的，当然啦，自己也很是满意。虽然说不上多漂亮，但是长得很温婉，看着舒服。而且绣工高超，可以成为贤内助。
越想越觉得原来林致君有那么多好的地方，少东家免不了互送忠肠。两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月老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给两人牵了红线。
苏二结束了回想，古代女子的命运，最大的一次转运就是看嫁给什么夫家。原来为了自己的私利，明知道是个火坑，还眼睁睁的看着小妹跳下去。后来看小妹过得并不开心，自己一直都很自责。
看着瑾然小嘴里面塞面条塞的鼓鼓的，苏二轻轻地抚了抚瑾然的小脑袋，“慢点吃。”
这二哥手艺确实不错，做面条有一套，可是瑾然吃的狼吞虎咽的样子，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我自己下厨做的东西有那么难吃吗？
吃饱了东西，瑾然又满足的喝了一口汤，拍拍小肚子，感慨道，“太美了。”
苏二看着那两个客人也早就用完餐，付了钱走了，就把炉火熄灭了，收拾起了家伙事。
“二哥，我来帮你吧。”看着苏二有点费力的解着面摊上面罩着的帐篷，我也急忙上去搭把手，把帐篷纸叠叠收好。
我还得抱着秋娘呢，这小家伙吃了点面条，竟然睡着了，真是吃饱了就睡呀，这小婴儿太能了，醒着时候就是吃，一天大部分都处在睡眠状态。
苏二推着面摊小车，一路和我聊着一些生活中的趣事，走回了家，把面摊的小车放到院子外面。
听到响声，是自家男人的面摊车，贾丽柔掀起帘子，从屋里出来笑脸相迎，看见我还带着两个小的来了，笑得更开心了。
“哎呦，小妹啊，你怎么才来啊，我盼了好几天可把你盼来了。”贾丽柔客客气气的把我怀里的秋娘抱过去，“睡着了，真可爱，我先把她放在娘那屋的炕上。”
贾丽柔和抱着什么宝贝一样，迈着小碎步兴冲冲的往丁梅梅住的主屋走。
季萍听见院子里来了人，也掀开屋帘，看见是我，连忙过来招呼着，“这不晓晓吗？快进屋坐吧，外面站着多冷啊。”
苏浦和苏洋蹲在院子里玩跳格子呢，看我来了，都眼神充满好奇的打量我，好像和从来都没见过我一样。
我推了推瑾然，“你去找你两个兄弟玩啊。”
瑾然拿着礼物，跑了过去。一看见礼物，两小孩也忘记跳格子了，戴上面具，吓唬着对方，三个人你追我赶的在那玩的不亦乐乎。
平时瑾然都是一个人玩的，现在突然又多了两个差不多同龄的小孩可以一起玩，他自是很高兴，边追边叫着，可开心了。
丁梅梅系着一块深蓝色的印花围裙，站在主屋门口，“晓晓你来啦，快进屋啊，娘给你做了萝卜丝饼、海带饼，你快来尝尝。”
虽然刚吃过二哥煮的面，但是一想到能吃到娘做的饼，闻着香味就跑主屋去了。
“娘，你没必要这么累，现在街上什么吃的都能买到。”
丁梅梅手上还沾着面粉呢，还在那里用铁盆加水，揣面，“外面卖的，哪有自家做的好吃啊！自家都是真材实料，什么料好用什么，吃起来干净卫生。”
听着丁梅梅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都有点想笑，这娘也太逗了。
二哥也搬了个小板凳，手里拿了张海带饼，拿着小刷子在上面刷上一层甜面酱，从中间一折，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娘做的这个饼手艺都可以摆摊了，正好给我面摊加一项服务，说不准生意会更好。”
“就你会说话，好吃你就多吃点。这炸油饼就一条不好，得现炸才好吃，要是太早弄好了，隔天吃，表皮都不脆了，吃起来还特别难咬。要不然这大过年的，真想多烙点饼子，放在这，一大家谁想吃，摸上一张，裹着大葱都能吃的香喷喷的。”
几个小孩看见大人在主屋吃油炸饼吃的津津有味，也蹿进来，拿了张自己喜欢的味口的吃了起来。一手抓玩具，一手吃东西。
也不懂爹和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娘，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估计晚上吧，这给人打工真不容易，你爹倒夜香，这活一年一天休息时间都没有。你大哥也差不多没几天休息时间，这大过年的，东家到处走亲戚，他就得守在人家拉车。”
看了看大嫂脸色讪讪的坐在那里，自己这丈夫还不如贾丽柔的了，虽然两人赚的差不多，但很明显，苏二的工作更自由啊，自己做面摊老板，想什么时候上班就上班。
这样一想，就有点不高兴起来了，上次苏晓晓给了老太太一大堆银子，看的她都眩晕了。这老太太也不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打那天苏晓晓走了以后，这老太太再也没提过那包银子的事了。
第三十九章送房给大哥
丁梅梅看着一屋坐的人，每个人都在打着自己的心思，掌家真是太难了。大家劲不往一处使，日子怎么才能过得红火呢。
不过丁梅梅也不傻，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坏，自己心里都清楚。虽然现在年纪渐渐长了，但是对于这些人情事心里可是门清。
而且想着小闺女给了自己这么一大笔钱，可以做好多事，晓晓在烟花城连个房子都没有，还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这日子可不好过啊。
所以这钱虽然到她手里了，可是还得对闺女以后打算打算，在金桔村那种地方当农妇生活能好到哪里去呢。
丁梅梅看了屋里的儿子、儿媳，边揣着面边宣布道，“上次晓晓不是拿了一笔钱给我。”
丁梅梅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瞄着屋里每个人的动静，两个儿媳虽然没有看着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是耳朵都竖的尖尖的，等着她下一步说什么。
二儿子在那又摸了块萝卜饼，刷了点酱，在那喂着晓晓的儿子吃，好像不关心这笔钱的去向一样。
晓晓呢，就更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光顾着吃饼了，一块接着一块。这可怜孩子，一个人在外估计连饭都吃不好。
丁梅梅观察了一周，继续说道，“我已经在烟花城给晓晓置了一处房产。”
“什么，买房？”贾丽柔略显吃惊的说道，这闺女还真是金贵啊。两个儿子还塞在这个院子里住着呢，也没看这婆婆觉得这院子破旧，心疼心疼儿子，给两个儿子分别买套房子。这倒好了，现在把这苏晓晓当成宝贝。
季萍在那，饼也不吃了，扔在了桌上。
丁梅梅心里不好受，这两儿媳，能哪天不作了，太阳都打西边出来了。
“我自己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丁梅梅直了直腰杆，不能再给儿媳好脸子看了，要不然整天两人一唱一和，蹬鼻子上脸的，迟早把自己气死。
贾丽柔听这原来说话细声细语的婆婆，说话怎么变得这么强硬了，顿时有点畏惧，不敢接话了。
是啊，理可不就是婆婆说的这个理吗？钱是苏晓晓给她的，落入了别人的口袋，别人想怎么支配都行。
季萍心里也是不服气，这都算哪门子事。前几天摆出了大儿媳的姿态，拿着管家钥匙别在裙间，走去丁梅梅面前晃荡了好几趟，也没看丁梅梅把钱给她收着。自从这苏晓晓得势了，她在家里的位置直线下降啊。
看着两个嫂子变脸和变天一样快，我只好站出来说话，“没事，娘，这宅子我不要，给大哥家吧。”
“晓晓，你不傻啊，为了两个孩子考虑，你也总得给自己置办一处落脚的地方吧。”
瑾然还小，当然不明白房子意味着什么，在那小手抓着饼吃的津津有味的。
贾丽柔站出来说道，“为什么不给我们家呢？”
“二嫂，你别急，我这话不还没说完吗？”
贾丽柔听我这样说，满腹狐疑的坐了下来。
“娘，我是这样安排的。既然你这宅子呢，已经买了，其实我本来也想在烟花城置一处房产。可是我现在觉得大哥、二哥分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季萍听到“分家”二字，眼睛都亮了，自己真不想和男方父母一起住啊。整天住一个宅院，事多，难免拌嘴。又不是自己亲父母，别人有时候不让着自己，自己就更生气，想要和对方闹一闹。
“所以娘现在买的这个房子呢，给大哥家。”
听完我这个决定，季萍首先说好，对我一通胡吹乱捧的，“晓晓啊，我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事理的人。看出嫂嫂这些年不容易，跟着你哥过了这么久清贫的生活。你说这老寨子，什么东西都是旧的，现在天冷，冰天雪地的，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吧，手都伸不出来，直哆嗦。我看现在大户人家都流行装什么炕，听说特别暖和。现在你好心，赏你大哥大嫂一处宅子，我会一直记得你的好的。”
贾丽柔听着季萍说的一套一套的，冷哼一声，真是太假了。但是听到大哥家有了房子，贾丽柔也不甘示弱啊，“晓晓啊，你说你二哥家这房子的事怎么办？”
季萍听她的事有着落了，又跑了出去，回她屋里拿出了一罐上好的碧螺春。这茶叶就是来了贵客才拿出来喝的，现在苏晓晓手上富裕了点，虽然说不上特别有钱，但是能给她一套房子，这事除了她也就没人能做到了。心里宝贝苏晓晓到不行，原来的那些看不起瞬间烟消云散了，以后苏晓晓就是她的座上宾了。
季萍取完茶叶，从茶壶里倒了点开水，双手奉上给苏晓晓倒了被茶水。
看着贾丽柔那样，我也不喜欢难为人，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大哥家既然有房了，一家三口搬出去住了，二哥家当然也要置办套房子，这钱不用从娘那里拿，我出钱。”
一听这话，丁梅梅炸油饼的动作都停下来，这小闺女上次大手笔，“哗啦啦”的甩了一堆银子给自己，现在好了，又要往外掏钱。这房子的钱可不是小数目啊，前几天买的那套，正逢那户人家着急搬走，说听到风声，今年庄家收成不好，明年物价还要高啊，就往都城巴中搬迁了。都城富裕啊，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聚集在那。现在这些周边小城日子见见不好过，巴中比起这些地方，还是好些的。
所以老母亲就捡了一个便宜，三座小屋子的四合院，还在城中热闹地段，只要一百五十两纹银。
虽然丁梅梅没有买房经验，但也知道，这房子的模样，所处的地段，怎么着也得二百两才能拿下。现在讨了个大巧，心里还是开心的，感觉买到了就是赚到了。
“晓晓，别乱说话，给你二哥买房，也该是我这个做老的的出钱。你自己有点钱就攒着，别老拿出来摆阔，你没钱的时候，也没看谁帮助你啊。”丁梅梅话里有话。
第四十章除夕夜
“娘，那钱是我给你的，你就留着养老用吧。你闺女我都这么大了，做什么心里有数。”
丁梅梅看我这样，估计这几天没见又赚到钱了，也不再多说什么。
“这大过年的，别人也都走亲访友去了，过年期间买房子不现实，二哥，你看，过了年，你们自己去选处宅子，我给你们出钱不过分吧。”
苏二在那听家里这些女人议论了一通，都不好意思了，妹妹出息了，来补贴他这个哥哥了。受之有愧啊，对妹妹也不怎么好，现在回报自己。“晓晓，不用这么客气，我觉得和爹娘住在一个院子挺好的，还能有个照应。”
贾丽柔一听自家男人这样说话，急了，“晓晓别听你二哥胡说，房子就按你说的那样办吧。”
贾丽柔不满的推推苏二，意思是，你怎么这么傻呢，到手的鸭子哪有让它飞掉的道理啊。
这大除夕晚上，苏云好不容易下了个早班，老婆子前几天和他打了招呼，说小闺女要回来，把他给喜坏了。
虽然说现在有点重男轻女，可是他也宝贝这个闺女。同时，心里对这闺女，还存有了一份愧疚。
冬天，天黑的早，苏云每天倒夜香，身上味道自然不好闻。想着大过年的，去澡堂洗个澡再回家吧。
今年这物价飞涨，不仅吃的东西涨了很多，像是澡堂子都涨价了。原来一张澡票只要十五文钱，现在都三十文了。
什么东西都在涨价呢，也没看工资涨。每天辛苦的不行，就赚那点钱，幸亏苏晓晓最近不懂怎么出息了，都能开始补贴家用了。看见小闺女过得还不错，苏云心里就宽心了许多。
在澡堂也没敢多耽误时间，大过年的，里面也没几个人，热水冒着热气，一下去，整个人身体都暖和了。洗了一阵，就赶紧上来，裹好衣服，赶紧往家走了。
这除夕夜，外面还热闹着呢，街上有的人家看天黑就开始放起了炮竹。这炮竹很简陋，也没什么漂亮图案，就是炸到空中会响两下，图个喜庆。
苏二带着几个小孩去街上赶热闹了，从邻居那听说晚上很多人会在桥上放花灯，几个小孩子听到了欢喜的不行。这不正好小姑也给他们一买了一个花灯，正愁没地方放呢，现在听说桥上好多人晚上会拿花灯出来玩，他们也想去展示自己自己的小玩意。
而且这种人多的场合，准少不了卖什么糖油果子的，还能弄包糖油果子回家嚼嚼，也算是没有白过一天。
家里的女人都留在家里忙着包饺子呢，现在丁梅梅手里富裕了点，腰杆子也硬实了不少嚷嚷着在饺子里放了一锭小银子，谁吃到就是谁的。
大家擀面皮的擀面皮，调馅的调馅，包饺子的包饺子，煮饺子的煮饺子，四个女人，围着家里的小炉火边，忙活到不行。
好久一家人没这么和平又喜庆的聚在一起忙活了，这样一大家其乐融融的多好。屋顶的炊烟吐出一个个眼圈，很是有烟火气息。
丁梅梅没想到自从进门，一刻都消停不了的两个儿媳，竟然因为一人能得到一套宅院，整个人性格都变了。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果然有钱了，什么事都能解决啊。
苏云回到家，正赶上第一锅饺子煮好捞上来。
“我可有福气了，一进院门就闻到饺子的香味。猪肉大葱馅的吧，爽歪歪啊。”
苏云边说着，边往里屋走。里屋只有个地瓜炉子，所以整个房间里也不是很暖和。苏云刚才外面回来，怕着凉，身上裹的大袄子也就没脱。
看见苏晓晓穿了件粉色的小马甲，精气神十足，他心里的那份担心瞬间烟消云散了。看见小闺女比原来还俊俏的几分，脸色很红润，他心里的那份愧疚感，稍微好了那么一些。
“晓晓，你回来啦。”小一年没和闺女讲过话了，突然看见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这苏云倒是不懂怎么开口了。
要不然别人说父爱如山，母爱入水。父爱是沉稳的，母爱是细腻的。铮铮铁骨的大男人，哪会表达什么情感呀。
不过苏晓晓能察觉到苏云言语中透露出的喜悦、关心，还有愧疚。她也知道，这年月，能存活下来就不简单了，现在城外还有好多北边逃难来的难民，他们流离失所的。就跑了这几百里地，路上不懂饿坏了多少，病了多少，又有多少和家人已经跑散了。
能有现在这个条件，虽然是悲剧了一点，但还是比城外那些难民高强。
苏晓晓也很头痛，也想帮着那些难民，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她最近虽然赚了很多，可就是那些钱，在城里连个小地主的身份都不是啊，还没原来把她休掉的张家富裕呢。
“爹，我过得挺好的，快来吃饺子吧，我给你弄点调料，你蘸着吃。”
苏云连声应着好，好不容易过年大团圆一次，哪有比这更美的事情了。
几个女人还是得忙活着，现在家里人多了，热闹了，煮一锅饺子哪够吃的啊，还得再煮呢。
第一锅煮了猪肉大葱的，第二锅就得煮猪肉芹菜的，一阵还得再弄错牛肉白菜的呢。大过年的，饺子也不包平时的豆腐馅或者白菜馅的，过年了就得有过年的样子，吃点好的。
晚点时候，苏二带着几个孩子也回来了，每人手里都抱着点好吃的，什么卤花生，地瓜干，炸小鱼，螺蛳肉，糖油果子。每个人都吃的小嘴上都是东西，几个小孩估计玩的太疯了，把花灯都刮坏了。
“快去洗手吧，洗完手来吃饺子。”丁梅梅看着一大家人回来的差不多了，赶紧又下锅煮了一锅饺子。
这还不行，丁梅梅又弄了点糯米粉，带着几个女人搓起了汤圆。
“看着今天热闹，喜庆，就多做一些好吃的，犒劳犒劳大家，都忙碌了一年了，也不容易，大家今晚就敞开了肚皮，痛痛快快的吃顿好的。”
第四十一章养老
这汤圆因为是突然想做的，所以材料就不充分，先做起来，几个女人都忙的不行。这软软糯糯的小圆球，还得给它配上馅呢。
贾丽柔说她那屋有些黑芝麻，急忙拿来，把芝麻尽量捣碎了。芝麻闻起来特别香，又往里面加了点豆沙酱，活了活，这馅就闻起来更香了。
几个女人正在拿忙活着弄汤圆，苏大终于拉着车回来了。
季萍看了很高兴，这大过年的，就自家男人回来的最晚了。
季萍就穿着小袄子，高兴的也来不及再批件厚外套了，听到自家男人在院子里停车的动静，趴门上张望一下，果然是。立马欢快的蹿出去，给自家男人报喜。
“你小妹回来了，还送给我们一套宅院呢！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终于落到我们两头上了。这样少奋斗好多年啊，不不不，就算奋斗一辈子，我们俩也不一定能再城里买上宅院啊。”
苏大关心的才不是这个呢，“小妹回来啦！”迈着大步往主屋走去。
季萍看着自家男人不成气候的样，气得直跺脚。有时候她就想着，要是她是一个男人就好了。在外面风里来雨里去，在凭借她八面玲珑的处事手法，在外面一定吃的开。
“小妹。”
听见一个看起来壮壮实实的男人喊我，我正在搓汤圆呢，这小圆球，白白的，圆滚滚的，就和个大胖小子一样。家里就大哥在有钱人家当差，卖卖脚力，混口饭吃。
估计每天在外面奔波的多了，我看这皮肤，还不如做小买卖的二哥呢，虽然两人比起来都是一个半斤，一个八两的。
赚这点小钱真不容易，都风吹日晒的，早早的就老了，身体也不如那些老爷少爷的好，干他们体力活的这些人，最怕腰肌劳损了。
我冲着大哥点点头，表示听到了他在叫我。毕竟好久没有见过，而且我本来和他们也没有什么兄妹的感情基础，被这样一个结结实实的汉子喊着妹妹，我也不懂具体在说些什么了。
不像白天的时候我和二哥在面摊上，这毕竟是在家外面。不像现在家里一大堆人，人一多我就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汤圆下锅在水里煮着，沸腾着，就像是一个个白色的小浮球，在水里面忽上忽下的，很是可爱。没几分钟就煮好了啊，老母亲把它们捞上来，装在小碗里，让我们端给坐在位置上的老少爷们。
不管什么时候男人在家都是很有地位的，毕竟他们在外面打拼了一天，家里的这些吃食都是他们用汗水换来的，所以他们在家里的地位也比较高，能享受着别人的服务。
苏大从外面回来，喝完饺子汤暖暖胃，整个人的胃口也被打开来了。他在外面忙了一天，也没有吃到什么好吃的。虽然是在大户人家干活，但是今天人家忙着走亲戚，他们这些下人只能吃着一些大锅饭。虽然过年过节了，但和平时的伙食也差不多。一想到今天是除夕，苏大的嘴都馋了，就感觉过节应该吃点什么好的。回家闻着这香喷喷的饺子，整个人都好了。
“呵，什么东西这么磕牙。”
苏大后来才回来的，一回来吃了碗猪肉芹菜馅的饺子，就吃到丁梅梅放在饺子里的那锭银子，运气真是太好了。
季萍很是高兴，之前一直觉得，自家男人没什么本事。没想到过个除夕吃个饺子还能吃出钱来，说明运气还是不错的。她心情一下也好了，感觉自家男人还给自己挣面子了。
晚上放礼花的人家特别多，虽然苏家不是什么富裕人家，但是逢年过节放点礼花的热闹钱还是有的。几个小孩儿拿着小烟花，很开心的在院子里玩着。
一晚上外面都热闹着，我带着两孩子睡在丁梅梅这屋，听见外面一阵一阵这礼花声，不过人忙了一天，很容易就入睡了。
更何况我忙的还不止这一天呢，过年这几天，天天去南城镇，也不容易，现在腰酸肩膀痛的。
瑾然过个年还在那兴奋着，我给秋娘弄了点米粉，我也就沉沉地睡着了。
大年初一，爹和大哥还是得去上工，贾丽柔劝二哥别那么辛苦了，一年都辛苦了那么多天，也不在乎这几天，让二哥在家好好休息休息。
丁梅梅早上起来，又在忙活做好吃的，我也上去帮忙。
“娘，你说，爹这活要不然就不干了吧。”
“趁着还能动，多赚点钱总是好的，老了，就需要钱傍身啊。更何况还有这么多子孙，以后我们不在了，总得给你们留下点什么吧。”
“娘，你这样想就不对了。凭啥你们为我们付出那么多啊，而且你们养老这事，我来，你们不用为钱的事发愁。”
“你在外面做点小买卖，有今天没明天的，谁也不能打包票你一直都能这么幸牌啊。你看你二哥，不一直老老实实在外面开面摊，也没赚到什么钱，只是在讨生活。”
丁梅梅的担心对于一般人来说，不无道理。可我不一样啊，毕竟有系统帮衬着我，在这个时代，混点钱对我来说很容易。
“反正你们呀，就负责享受生活就好啦，别想那么多。”
看着小闺女最近整个人气质都变了，充满了自信，丁梅梅说踏实吧，心里还总有点慌慌的。
但是小闺女这固执样，她也不好在说什么。毕竟她自己也舍不得男人在外面干这邋遢活，等会就去找男人，不干了，好好在家过个年。
“你先在家玩着，或者再睡会，我去把你爹找回来，不干了，都四十多人了，还能再活几年。反正你大哥、二哥马上都有房子了，我们老两口也算把他们拉扯大，也给他们一个交代，就这样吧。”
丁梅梅换上棉鞋，裹着大袄子就出门了。
苏浦、苏洋两人一大早跑我房里，和商量好的一样，说着“小姑，我们来给你拜年。”
这红包我早就准备好了，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过年也就盼着这个呢。
第四十二章过完年
我从枕头下，拿出来早就准备好的，红纸包着的银子。这红包纸当然是我从系统里弄来的了，比现在世面上卖的那些好看多了。今年是鼠年啊，这红包上还用金色的颜料画了几只小老鼠拜年的模样，很是可爱。
苏浦、苏洋接过红包，欢天喜地的跑走了，又蹿回了各自屋里。我站在窗户后面看着，不用想了，这两小孩子大清早的就来拜年，一定是我两个嫂嫂教的。
虽然心知肚明嫂嫂都爱贪小便宜，可是两人本性也不坏，也就懒得计较过去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一味地活在过去里，这日子还怎么推进啊。
苏浦把小姑给的红包交给娘亲，季萍用手掂了掂，还有点份量呢，急忙拆开来一看，好家伙，五两白银啊，都抵得上男人在外面赚两个月的了。
季萍很是开心，没想到这苏晓晓不记仇，还能给包一封这么大的红包，很开心的把银子锁进了床头的柜子里。
过年这几天呆在娘家，也没什么亲戚和我们家来往。可能都过得比我好，嫌弃我们是穷亲戚，自然来往的就少了，可能怕我们朝他们借钱吧。借钱这事，借也不是，不借也不是，自然别人也就不怎么往我们家来了。
大年初三两嫂嫂都回娘家去了，住了几天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好吃的都没少带。
原来两人弄了点什么好东西，都躲在自己屋里，带着孩子吃独食，现在人好多了，弄了点好吃的回来，也知道拿去主屋孝敬丁梅梅了。
我最喜欢贾丽柔从娘家带的蜜三刀了，虽然吃起来油油的，但是一口气吃个十来块不成问题。
丁梅梅不免有些叨叨了，“晓晓啊，女生要注意身材，这么油的东西还是少吃点好。每天就吃个两块，要不然吃多了会胖。”
这才回来住几天，丁梅梅又帮我当成小孩子对待了，看我甜的、油的吃多了，又开始念经，什么隔壁哪家闺女，人家都不怎么吃东西。不仅如此，还听说人家在腰上缠了一个叫束腰的东西，每天只要多吃一口东西，就会勒着腰。
听说现在渐渐流行这种束腰呢，城里的女孩子都喜欢这个。希望保持好身材，婚嫁的时候漂漂亮亮的。
我不服气的说道，“这种就是欺负女性。”
“可是城里的女孩都喜欢束腰。”
丁梅梅也不服气了，这女儿真难管教啊。说她两句，为她好，还不乐意听了。像是他们原来，尤其在婆婆面前，哪敢反抗啊，婆婆说个什么，听起来再是错的。也只能点头，说妈，您说的多。
晓晓果然还是有脾气的，女儿不好管啊。
我这才发现，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家长还是一如既往的唠叨。回家住几天，就开始要求上我了。
这不大年一过去，我就带着瑾然、秋娘回金桔村了。
这分别的时候有点不舍，呆久了吧，又得天天被絮叨。走的时候甩给贾丽柔一百五十两银子，“大哥家那屋是一百五十两买的，现在我也给你一百五十两，你可不能说我偏心啊。我这一回去，得得空了才能上来，你们自己去看房吧。”
贾丽柔得了房钱，哪有什么不开心的道理。就是心里想着，要是这苏晓晓再多给点就好了。这装修估计也是笔不小的开销啊，自家掏钱装修，这得把家底都掏光了。
想要开口和苏晓晓说这事吧，家里男人不同意。这苏二，也是死脑筋，自己小妹混起来了，带动着一大家一起致富还有什么问题吗？还教训起了自己，说小妹给了套房子，已经是很感恩戴德的事了。现在不能得寸进尺，做人还是要靠自己。
贾丽柔嘴撇了撇，最近自己战斗力直线下降啊，和自家男人都争不过了。看着苏晓晓背着包袱，带着两个孩子要坐上她新买的马车回去，贾丽柔感觉嘴巴就和被胶水糊住了一样，她有点怕苏晓晓了，不懂这么说出口。
看着苏晓晓新买的马车消失在巷口，她都有点泄气了。
季萍在旁边，看的真切，她本来就和二弟媳妇是一路人，或许比二弟媳妇还要精明些。二弟媳妇刚才的表情她看的可真切了，估计是嫌弃人家苏晓晓给的少了。
这女人也是搞笑，也不看看平时自己在苏家干了些什么，每天就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就为苏家生了个儿子，别的还有什么功劳啊。而且儿子谁不能生啊，她不也给苏家生了个苏浦。
“二弟媳妇，你就知足吧，这钱能买到不错的宅院了，我们这种普通人奋斗一生都买不起的宅院啊。”季萍说完，抱着手里毛绒布，两手可以揣在里面的那种，回了屋。
贾丽柔看着大嫂的背影，有点不开心了。神奇个什么呀，不就是妈给他们家买到了特价宅院吗？这种院子买到就是赚到，这她也知道啊。
虽然同样是一百五十两，大嫂家的宅院可能比她们家的大，但是贾丽柔也不放弃。她这个人可不服输了，钱没有才是最可怕的。现在都有钱了，还怕买不到房子吗？大不了多跑几条街，多看看。
回到金桔村，一路上我自己赶着马车。有个座驾真不容易啊，一匹马竟然随着菜价上涨，几个月一来都涨了二十两银子了，我花了一百二十两才买下来呢。
不过还是有辆马车方便啊，去哪都不用到处找车了。马的承受能力也强，也是拉货的好能手。
回到金桔村，过完年了，村里人也都忙碌起来，站在田埂上，有些人已经忙碌起来。我走过去，还有人和我到招呼呢。
不懂什么时候，我在金桔村的地位也提升了，大家对我态度友好多了，这倒是一件挺令人高兴的事。原来队伍恶狠狠的，现在看见我就和看见了什么一样，笑得特别灿烂。
坐着马车，路过王大娘家，王大娘已经走完亲戚回来了，正坐在院门口，手上忙着编东西，看着王小花在院子里带着小鸡乱跑呢。
第四十三章养殖场
只听这小径上远远地就传来马蹄声，可吸引金桔村村民的注意了。这村里能拉人的牲口就是驴子，驴子这家伙好啊，傻乎乎的，干活又肯卖力气。
把眼睛蒙上，套在磨盘上，它能一直一圈一圈的走着，转上个半天。
平时驮点货，载点人，可是一把干活的好手啊。
好家伙，现在听到清脆的马蹄声，就像是两块石头之间摩擦的时候，发出的脆脆的声音。
王大娘正在那编麻绳呢，她新找的活。过年了，孤儿寡母的，也没什么亲戚可走。回娘家呆了一个白天，就跑回来了。现在嫁出来了，再回娘家，感觉也不是小时候那个味了。只有现在自己住着的窝，才能给踏实感。
隔壁苏晓晓家的房门紧闭，估计去烟花城呆着过年，一时半会也不回来。还想找个人唠唠嗑，或者让苏晓晓带着两儿子去做生意，这家人也不在家，只能作罢。
两儿子在家院子里编着草鞋，现在动作已经娴熟多了，一下接着一下的，稻草在手下都灵活了起来。
看着一辆马车走来，赶着马车的人是苏晓晓。王大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一定是早上起来干活起的太早了，现在脑子有点胀胀的。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嘿，眼睛前面也没有重影，真的是苏晓晓。
这可不得了，年前儿子就说苏晓晓都赚了几千两，她还不敢相信呢。现在马车都配上了，不信都不行啊。
马车是最豪华的交通工具了，一般都是富人家有。老爷外出办事，夫人去赴宴，都是坐着马车去。有些有钱人家讲究，喜欢追求个派头，所以马车外面的图案都找了专门的画师来画的。
也是，一百两的马车都能买的起，还在乎那几两装饰马车的钱吗？有钱人才不在乎小钱呢，他们只在乎吃穿用度，拿出去比比的时候，会不会给自己丢人。
“嘿，晓晓，你买了马车啦。”
“是啊，这样以后去哪都方便，要不然我还得带着两个孩子，去哪麻烦了点，我就一狠心，一咬牙，一跺脚，入了辆马车。”
勒了勒缰绳，马撩了撩蹄子，停了下来。王大娘围着马车走了一圈，苏晓晓这马车很普通，至少马车外壁上什么都没画，这就是个可以带人带物的简单马车。
“你这几天还要去南城镇卖东西吗？”
“这我就不去了。”
“啊，我还想让我们家王勇、王强跟着你赚点小钱呢。”王大娘确实是这样打算的，苏晓晓不懂怎么找到了致富的门路，跟着后面分一杯羹都是好的啊。可是现在，这么赚钱的声音，苏晓晓竟然不愿意做了，这两儿子只能留家里继续编草鞋。
回娘家的时候，有个娘家亲戚也是在市面上有铺位，做点小生意的，说他们整条街今年生意都不行，有几家老板已经入不敷出，支撑不下去了。他们还在开店的呢，只能用“熬”这个字来形容每天的状态，利润只有往年的一半，做生意的都被弄得人心慌慌的。老板都赚不上三大两小的，哪舍得雇人啊，所以工人连谋个吃饭的工作都难了。
“可以啊，我虽然不去南城镇卖东西了，但我打算在咱们村，开办个养殖场。”
“什么厂？养殖场？”这是什么新名词，王大娘嘴里念叨着，可是完全想不明白。
“就是我打算圈一块地，在上面盖些猪圈，羊圈这种。”
“原来是这样，可是这些生长的都挺慢的，得好几个月才能从小仔子长大呢。”王大娘习惯苏晓晓赚快钱了，现在突然要办个养殖场，这还得盖场地呢，不得最快一个季度才能看见第一笔收益，时间来的还挺长的。
“没关系，去年什么东西收成都不好，这些牲口都是市场上稀缺的产品，我们只要能生产出来，就一定能卖的出去，还能大赚一笔呢。”
听着苏晓晓的分析，似乎是有点道理，王大娘有时候就舍不得吃母鸡下的鸡蛋，攒上个几天的，就会揣口袋里，走南城镇上卖掉。往那一摆，都不用吆喝的，屁股在石头上还没坐热呢，就能听到几串钱砸落在地的声音，这买卖就成了。
“那你是不是得去找村长要块地？”王大娘心里在盘算着苏晓晓这个养殖场得怎么开办，村里原来还没有这么大规模的事了，又是养猪，又是养牛，又是鱼的。
“这都是小事，我们村几块山地，空着的地方多了去了，所以给我块没人要的荒地，我再找些工人帮我把场地给垒起来。真正难的就是，我不懂村里有多少人过完年能不去外面打工的，我这厂子里得雇人每天饲养这些牲口啊，每种都有自己的脾气，饮食习惯什么的，得找庄稼活好把事才能干这活。”
一听苏晓晓这样一说，好像要准备的事可多了去了，“你还得请个兽医呢，这些家禽可容易生病了。尤其是你养的多，万一得个什么传染病，没个会救助的兽医，你这活就白干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这兽医都变成稀有人才了，不得了啊。我也得去找本书看看，学上几手。自己创办企业果然不像书上说的那么格式化，实践出真知啊。”
苏晓晓后面说的这段话，王大娘就听得一知半解的了，企业是什么？实践啦，真知啦，又是什么，真是搞不明白。
不过这苏晓晓脑子绝对活泛，要不然短短时间，这么好吃懒做，貌似只会晒太阳的一个人，竟然一下赚的盆满钵满了，人家一个月不到赚的钱，比她这辈子见过的钱都多啊。
看着两个儿子还坐在小板凳上编草鞋，“儿啊，这次的原料编完，就别去编草鞋了啊。苏晓晓回来了，她要在咱们村创办养殖场呢，以后你们就跟着她好好干？”
“养殖场？”
看着王勇有点迷糊的样，可像刚才的自己了，王大娘又按照刚才苏晓晓的解释说了遍。
第四十四章过冬
说完王勇差不多就明白养殖产是什么概念了，这苏晓晓一天天的，也算是能可劲折腾啊。
王强在一旁说道，“晓晓有做生意的眼光，脑子也活路，我倒是挺愿意跟着她干的。”
王大娘看了眼地上搓好的麻绳，真真的是帮她的手都搓出来水泡了，每天还不捞好，一根就只能赚几个铜板。现在出门，几个铜板，真的就是打发叫花子了。
她也想跟着苏晓晓干，现在不像年前，不用去南城镇抛头露面的，都不用出金桔村，一个月就能赚几两银子回来，哪还有比这更好的事。
就等着苏晓晓去找村长要地了，这地一要到，后面的事就一件一件的可以开始准备了。
回到家里，一周没回来，屋里都有点冷，站不住人，感觉把炕给烧上，又烧了盆热水，给两孩子擦擦脸，洗洗手，怕一路上着凉了。
院子门拿木条栓上，马就跑不出去了，但我觉得应该给这家伙弄个马厩，真的能吃又能拉的，院子都给我埋汰了。
可是赶了一路车，我现在舟车劳顿的，只想睡会，秋娘倒是说睡就睡，还咂着小嘴呢，梦里还会咧着嘴笑。
所以马就放在院子里，院子里别的倒没有，就有杂草，几天没清理院子，杂草都是长了不少，马吃的可欢了。
看炕烧热了，把瑾然外套，小鞋子脱掉，也把他赶上炕取取暖。
“我困了，先睡了啊。”
“娘，你怎么就喜欢睡觉呢？”
看着儿子一脸嫌弃的看着我，我都不好意思了，还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反正也没什么事，困了就睡吧。你困不困，要是困，也睡吧，正好一阵都睡起来，就可以吃晚饭了。”
“这哪是睡一阵呦，你把一天都睡过去了。”瑾然还在罗里吧嗦的说着些什么，这么小的小孩也不懂从哪学的，这么喜欢说教呢。
这古代的大冬天是真的冷，天寒地冻的，冻的我都想冬眠了，裹紧被子沉沉的睡了过去。
瑾然看着苏晓晓每天就和只棕熊一样，爱睡觉，长叹了一口气，这娘亲真是太不勤劳，太懒惰了，说不准爹当年就是因为这样才把她休掉的。
这爹也真是狠心，大过年的，也没想着接他去张府晚上几天。倒不是和张沐风多有感情，只是走街上，看见别的小孩旁边都有爹爹陪着，他也想要。
或许，张沐风不想要他吧，这来金桔村这么久了，也没看爹爹寻来过。
想到这，瑾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包含了许多哀怨。
看着旁边的娘亲和妹妹都进入了梦想，他也有点困了，眼皮都开始打架，躺在枕头上，想了会心事，也睡着了。
金桔村就是个建在山上的安详的小村落，除了种地，村民们要不然就像王大娘那样，承接点手工活来家里做。可是去年收成不好，连带着很多老板都关门大吉了，所以能找到的活都是钱低低的，但是他们也愿意干啊。
只要能让他们看见利润，他们就和被人驱赶的驴车一样，前面还挂了根胡萝卜，为了咬到那根其实也不怎么好吃的胡萝卜，他们就一直往前进。
其实金桔村的人没什么坏心，不过嫉妒心这种东西倒是有的。嫉妒心很正常啊，只要不去害别人就还是个好人。
这晚上四点多天就黑了，苏晓晓睡起来，头都有点昏昏的，果然睡久了也不好啊。可是迷迷糊糊的想到，睡起来也没事，她就不想起来了。
不像原来，在大学教书那会，每天真的就是到点闹钟响了，立马得起来。分秒必争，时间根本不够用的啊。学校整天给她们老师发文件，给她们布置任务，整天喊着口号，科研，科研的。
都把她吓得要头秃了，就像产牛的奶牛一样，学校就想一直见她们有成果出来。还给她们制订了几年计划，在这几年内，必须论文要完成多少篇，项目做出来几个，弄不出来就得下岗。
所以当了老师以后，她还得学习。教书什么的倒是小菜一碟，那些知识点，扫一眼她就知道在说什么了，有时候忙起来都没备课，上课也能给学生讲出一大串知识。
最主要的就是各种论文和项目了，每天晚上也得忙到9点这样，才能给自己一点娱乐的时间。结果老妈丁梅梅才不管女儿有些什么任务，解决终身大事才是最重要的，经常催她去相亲。真是在学校怕校长，在家怕老妈。
过年这几天大鱼大肉的吃的太好了，身体里感觉聚了很多脂肪，尤其是肚子，现在年龄渐渐大了，一吃多，肚子上就会积肉。
晚上还是烧点菜汤好了，再配上个白面大馒头，香喷喷的。
在苏家呆了这几天，倒是和丁梅梅学了不少面点的做法。难得看一家人聚齐了，每天丁梅梅心情就好，变着花样做好吃的给他们吃。
苏晓晓每天跟在她后面团团转，做什么都上去帮帮忙，所以呆了一周，像是什么馒头啊，花卷啊，窝窝头啊，擀面条啊，她都学的七七八八了。只要勤加练习，做的回更上一层楼。
晚上吃完饭，从系统里拿了本《兽医大全》的书出来，没看几页呢，发现没什么兴趣。不过还是得自学啊，现在医学都不发达，哪有什么好的兽医啊，要是养殖场出了什么事情，她得能应付，想到这，她又强打着精神看了起来，不过，读书真的有助于睡眠啊。
苏晓晓为什么要开这个养殖场呢？不继续区倒卖了呢？这系统，里面根本没有活物啊。老是这样倒卖，太招人眼了，弄些真真切切的实体，别人就说不上来什么问题，把别人的嘴酒堵住了。
晚上看了会书，伸了个懒腰，还是去王大娘家溜溜弯吧，已经喜欢上了乡村生活中唠嗑这一环节。
王大娘和两儿子还在忙活着呢，白天是在院子里妈妈给，晚上天冷了，就帮做工的东西，搬到里屋去。
第四十五章心事
王大娘倒是比苏晓晓还急这个养殖场开办的事，两个半大小子，眼瞅着没两年都要结婚了，家里可不得多点积蓄。她现在把希望寄托在苏晓晓这个养殖场上了，只要她开办了，她们家生活也会好点啊，先富起来的带动后富起来的嘛。
下午在家搓麻绳都搓的不起劲了，两个儿子都看出来娘的心神不宁的。不懂中午和苏晓晓交谈几句以后，娘就和魔怔了一样，嘴里絮絮叨叨的，一直在盘算什么。
“不行。”王大娘突然把麻绳扔下来。
一惊一乍的，倒是把王小花都吓着了，扑腾着翅膀，嗷嗷的要飞起来，可是翅膀太小了，又飞不了多高，离地一米又栽了下来。
王勇问道，“娘，你怎么了？”这娘莫非是生病了，魂不守舍的。生病了得赶紧看郎中啊，最近的医馆还在南城镇上呢，有病就得赶紧治，这可拖不得。
这时候有点什么小病小灾的，拖久可就变成大病大灾了，再喝上多少碗中药都于事无补。所以，他们家这里省点，那里抠点，急需用钱的时候就能掏的上来了。
王大娘急冲冲的往外走，“我得去趟村长家，走他家门口张望张望，也不懂村长他在家不？”
原来就这事啊，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可把王勇、王强两兄弟吓了一跳。现在娘去找村长，估计也没什么大事，也就村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吧。
这王大娘顺着山路一阵小跑，这人心里有什么迫不及待想去做的事，或者迫不及待想要见的人，脚下就和生风了一样，快步就走到了村长家，比平时她迈着小碎步赶去快多了。
到了村长家，房门紧闭啊，烟囱里也没东西往外冒。不好，村长家没人。王大娘不死心的拍了拍木门，嘴里嚷嚷着，“他洛叔，洛家婶子，有人在家不？”
依旧没有回应，寂静一片，只有风卷着落叶飘过的声音。
这大过年的就是不一般，玩的都不想回家了。这眼瞅着都快出了正月了，这家怎么还走亲戚呢。大家大户就是不一样啊，想她，都没什么亲戚走。娘家亲戚她都懒得来往了，也不是她懒得来往，是别人也不太乐意带她玩了。
王大娘垂头丧气的按着原路又走了回去，手揣在口袋里，路上遇见几个村民和她打招呼，她也没听见。
一路怀揣着疑惑回家去了，在那盘算着，村长一家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他不回来，苏晓晓这事就没法开展？眼瞅着再过几天，元宵节都要到了，这也是一家团聚的大节日啊，村长一家不会还是在亲戚家过完，把节日都过得尽兴了，再回金桔村吧。这她可不高兴了，村长一家是玩的尽兴了，可把她给等坏了，现在都是掰着指头，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村长一家回来啊。
王大娘本家并不在金桔村，她是嫁过来的。来金桔村呆了这么多年，本来她说不上喜欢这个地方，也说不上讨厌这个地方。当别问告诉她，她家男人走夜路，摔死了。她开始反应是怎么可能呢？一定是拿她开涮呢，心里发慌的跟着别人跑去一看。试了试呼吸，还真的男人没了。
从此以后，她就有点讨厌金桔村这个地方了。这男人，拜堂的时候说会一辈子对她好的，就和她白头偕老。现在倒好了，自己什么事都不用再想了，手一撒，腿一蹬，先走了，把一大摊乱七八糟的事留给她，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
王大娘觉得自己是个苦命人，遇到那种酒鬼打老婆的，看见别人家女人在院子被追的，就像是一只撒丫子跑的小鸡仔，她都觉得这境遇都比她的好。她情愿男人天天打自己，都不愿意自己男人不再了。
改嫁这事，她自己是没想过的，虽然两人就相伴走了十多年，但是感情是有的。不能人走茶凉啊，他是走了，但是她对他的感情一直都在啊。
就连走在田地里，家院里，看到那些熟悉的景，事，物，她都能想到她男人。可想他了，可是他再也回不来了。就把两个小崽子留给她一个人扶养，有考虑过一个女人拉扯大两孩子有多么艰辛吗？估计这男人也是没什么良心的，没考虑过这么多问题，要不然也不会先走那么久。
王大娘自己不想改嫁，但是有人希望她改嫁啊，她那群娘家兄弟。
这年月，女娃子就是不值钱，也就差拿个秤，论斤称了。这妹妹男人没了，法律上也没说不能改嫁啊。只要妹妹改嫁了，他们娘家还能再收一份礼金。这礼金才是这些娘家哥哥们最想要的东西，比这妹妹金贵多了。
虽然妹妹再改嫁，就算是二婚了，但给个三四十两，都是应该的，这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啊，都赶上一个人一年的工资了。所以如果能找到合适的人家，再把妹妹嫁出去，他们又能捞上一笔。
王大娘可不是软柿子，一直都有自己的脾气。知道娘家哥哥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人都是这副德行，都不爱怎么和他们来往了。
所以男人没了，她还是住在男人留给她的窝里，虽然她不富裕，没什么财产，但是这窝是她自己的，就还能令她感觉到一点人情。王大娘也没有回娘家住了，和哥哥们关系也不好，就是逢年过节大家才会聚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王大娘揣着手回了家，两儿子还和勤劳的蜜蜂一样，在院里忙乎着。
“你们不歇歇，手忙这么久，不累吗？”
“不累，娘。”王强回答道。
看着娘回来，王勇抬头看了看，娘这气色不好啊，难不成刚才去村长家，提什么要求，村长没答应。按理说，洛叔不是这样的人啊。洛叔作为村长，这个人还是不错的，能做到相对公平，已经不容易了，又有谁能把一碗水端平呢？看着他们家在村里，生活艰难，能多分点好处给他家就多分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