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骂人不带脏字
乔万坤有话说,江柳也没阻止他。
“都督可能还不知道,内务府总管太监孙善勋,与信王走的很近。”乔万坤提醒:“听说都督回绝过信王邀请,可得小心!”
“我当什么事。”江柳毫不在意,笑着说道:“先吃饭,下午与我一道去趟京兆府。”
“孙善勋把徐文耀和陈焕桥找去,谁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乔万坤说道:“信王为人如何,我不好评价。那个孙善勋却不是什么善茬,都督可得当心。”
苟啸天和钱文昊,还有一位名为张光武的把总,都看向江柳。
仨人的看法,应该与乔万坤差不多。
“我管孙善勋是不是善茬。”江柳嘿嘿一笑:“他敢惹上门,我非给他揍个几吧不连大腿!”
“都督。”张光武提醒:“宦官那玩意,本来就和大腿不连着。”
江柳笑的更开怀:“那就把他揍到下辈子也不连着。”
他对此丝毫不在意,几位把总都陪着笑起来。
乔万坤说道:“都督对兄弟们有情有义,把我们当亲兄弟一样。谁他娘的要是敢暗中搞幺蛾子,我非弄死他!”
他说的显然是徐文耀和陈焕桥。
孙善勋请客,别人不请,偏偏只请他俩,还不是他俩有问题?
“信不过孙善勋,我还能信不过自家兄弟?”江柳反倒劝起几位把总:“以后都给我记住了,在外必须多长个心眼,对自己兄弟,不能有任何猜疑。”
四位把总点头。
门外传来个声音:“都督说的好!”
江柳等人回头,看到徐文耀和陈焕桥走进来。
说话的正是陈焕桥。
他一进门,就冲着乔万坤狠狠瞪一眼:“老乔,你大爷的,要弄死谁?”
“谁敢对都督不忠,我她娘的就弄死谁!”乔万坤也不让他,回了一句。
“去你娘的!”陈焕桥骂了一句:“老子还想说这句话来着!”
俩人赴宴,正常的话,应该还没到回来的时候。
江柳问他们:“你俩不是去赴宴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赴他娘的宴!”陈焕桥骂咧咧的说道:“孙善勋那个杂碎,刚见面就净说屁话。我和徐把总听不下去,啥也没吃,先回来了。”
他冲着伺候吃饭的侍卫嚷嚷:“快给我和徐把总盛饭过来,席没吃上,倒惹了满肚子的火气。”
从陈焕桥的话里,江柳听出些什么。
只不过他骂骂咧咧,该说的反倒没表述清楚。
江柳看向徐文耀:“怎么回事?”
“孙善勋那孙子!”徐文耀涵养极好,竟也忍不住骂了起来:“他在我和陈把总面前,说了好些都督坏话。说什么都督巴结皇上,又整天围在锦绣公主身边,巴不得给公主做面首。还说都督以前跟着九千岁,是九千岁养的一条……”
徐文耀没说下去,江柳却笑着接住:“说我是九千岁养的一条狗?”
“对,他就是这么说的。”陈焕桥骂道:“没卵蛋的龟孙,他要不是内务府总管,老子刚就一把捏碎了他的蛋蛋!”
“他是宦官,没蛋蛋。”张光武冒出一句。
陈焕桥一愣:“呃……也对哦!”
他摆了摆手:“管他什么东西,捏碎哪是哪。”
“我和内务府总管并不熟悉,他哪来这么多话说?”江柳始终保持着笑容。
朝堂复杂,行走于官场,要是别人骂几句就暴跳如雷,也不知得死多少回。
“所以说,他就是个贱人!”陈焕桥说道:“我是个粗人,自幼习武,咬文爵字这种事,还得徐把总来。刚才徐把总可没让着他。”
提起徐文耀没让着孙善堂,陈焕桥脸色好看不少,甚至还有点得意。
江柳笑着问徐文耀:“你都说了什么?”
“属下也没说什么。”徐文耀回道:“只是问他,天下间是不是皇上最大?但凡活人,是不是都想巴结皇上?都督巴结,那是巴结得上。不像有些人,整天给后宫送这送那,唯恐尾巴摇的不够欢畅,却没被当个人看。”
徐文耀这些话,摆明了是把孙善勋骂江柳是狗的那段给怼了回去。
“骂人不带脏字。”江柳笑着说:“算你狠!”
“还有,还有!”提起徐文耀骂孙善勋,陈焕桥来了劲:“那个什么没男根……”
“什么乱七八糟的。”徐文耀没让他说下去:“属下还说,都督要是有能耐给锦绣公主做面首。首先,得生的俊俏。其次,得一身本事。最后,被窝里那点事,还得够劲道。有些人想做面首,可惜,缺了点部件。”
“对,对,就是这么说的。”陈焕桥像是换了张脸,嘿嘿笑着说:“都督和哥几个是没看到孙善勋那张脸,都绿了!”
苟啸天等把总哈哈大笑。
乔万坤站起来,向俩人深深一礼:“两位把总,刚是我说错了话,给你们赔个罪!”
“赔罪没个赔罪的样?”陈焕桥嘿嘿笑着:“给徐把总和老子盛饭去,饿死了快。”
“今儿我说错了话,先惯着你。”乔万坤笑着说:“下回再敢骂骂咧咧自称老子,逼脸扇不烂你的。”
几位把总都是将门之后出身,虽是自幼习武,在外面仍会表现的很懂规矩。
当着江柳的面,他们粗话连篇,显然没把他当外人,表露出了最真实的一面。
江柳笑着说:“席没吃上,回头我来给你俩补一场。”
他又看向苟啸天等人:“你们也都一道去。”
“昨儿已经让都督破费。”徐文耀回道:“我们怎么好意思常吃都督的?”
“给你们补一场,当然得要孙善勋做东。”江柳坏笑着说:“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晚。”
“今晚?”徐文耀诧异的问:“都督打算去找孙善勋晦气?他是内务总管,在皇上身边也能说的上话。”
“晦气当然要找,却不是我去。”江柳笑的更灿烂:“今儿下午,我还要与乔把总去一趟京兆府办事。孙善勋那边,你们等着他来请好了。”
与江柳接触不久,几位把总却都相信他的本事,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江柳招呼:“快些吃饭,再不吃,马上菜都冷了。红烧肉要是冷了,可油腻的很。”
第122章 有人会找他麻烦
江柳吃了饭,直奔乾清宫。
六位把总还在敬武房。
苟啸天问徐文耀:“孙善勋不认得都督,没事说他坏话做什么?”
“眼红呗。”陈焕桥撇嘴:“做了那么久内务府总管,还不如都督在皇上身边两天,心里不得劲。”
“没那么简单。”徐文耀微微一笑。
几个人都把目光投向他。
“你们都知道,都督回绝了信王的邀请。”徐文耀说道:“孙善勋可是信王的人,他不认得都督,没来由说这些话,难道不值得揣摩?”
包括陈焕桥在内,几位把总眉头都皱了起来。
孙善勋虽是内务总管,也不敢克扣送给侍卫的东西。
想搭理他,他还算个人物。
不想搭理他,他连个屁都不是。
然而牵涉到信王,就不是他们能招惹起的了。
蒲文轩略显担忧的问:“徐把总的意思,这件事是牵涉到信王?”
“肯定。”徐文耀点头。
“都督待我们可不薄。”苟啸天提醒:“哥几个,我说句不该说的,要是都督倒了,我们以后的日子不一定好过。”
徐文耀笑了:“谁还不懂这个道理?”
他问几位把总:“你们有没有发现都督做事,虽然看似疯癫,往往把人往死里得罪,却从来都很稳。”
几位把总仔细想想,好似还真是这样。
都督得罪了不少人,甚至还把林语堂带去花杏楼。
还不是没人能把他怎样?
“都督办事很稳,明知信王手眼通天,为什么还回绝他的邀请?”徐文耀问道:“哥几个难道没好好想想?”
“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就是。”苟啸天没什么好气的说:“又没外人,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另几位把总也都不太耐烦他卖关子,纷纷跟着催促。
徐文耀说道:“所以回绝信王,一定是都督认为和他关系走的太近,没有好处。与信王太近,还不如干脆得罪他。”
几位把总满脸茫然。
钱文昊问道:“虽不打算亲近,应该也没必要得罪。都督这么做,岂不是树敌?”
“很多时候,希望拥有更强大的靠山,就得树几个强大的敌人。”徐文耀说道:“别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都督升官这么快,眼光肯定独到,跟着他,绝对不会有错。”
“说的就是!”对江柳感恩戴德的乔万坤接过话茬:“都督还把我们都当自家兄弟,不跟着他,还能跟谁?”
六位把总商量着,以后跟定江柳。
江柳来到乾清宫,向朱秀文告了个假。
徐心海送他到门外:“江都督好似情绪不太好?”
宦官眼光毒辣,最擅长察言观色。
江柳来的时候,脸色就不是太好。
认定他前途无量必须结交,徐心海当然要关切两句。
“别提了。”江柳摆手:“自从入宫,尽是我心事。”
“江都督这是怎么了?”徐心海笑了:“在皇上身边办事,还能有人给你气受?”
“给我气受?”江柳苦笑:“那还真不算什么。被人说成巴结圣上,说是要给锦绣公主做面首。还说我入宫前跟着九千岁,就是他门前一条狗。”
徐心海大惊:“谁敢这么说都督?”
江柳朝四处看了看。
旁边有几个小宦官,还有几个宫女。
他叹了声:“罢了,内务府孙总管只是顺嘴说说,应该也没起什么坏心。”
“都督可不能这么说。”徐心海义愤填膺的回道:“敢说这样的话,他就是大逆不道!回头我和皇上提一嘴,问问圣意如何。”
“可千万别惊扰圣上。”江柳赶紧阻止:“屁大点事,顶多我受点委屈。惹圣上窝心,才是罪过。”
“得。”徐心海回道:“既然江都督不肯告知圣上,我去内务府走一趟,问问孙善勋想搞什么?”
“徐公公还是不要了吧?”江柳说道:“你要是去了,说不准他还会告诉旁人,我现在仰仗公公,在后宫横行无忌。”
“去他姥姥!”徐心海啐了一口:“回头我就去找他。”
徐心海是继魏长安之后,伴在皇帝身边的秉笔太监。
区区内务府总管,见着他,还不得跟孙子似得?
江柳说这些话,就知道徐心海肯定会替他出头。
从徐心海这两天的表现,江柳也看出,他有心结交。
徐心海为人不算诡诈,在宦官中,反倒是个厚道的。
与他结交,也不会吃亏。
故意送个人情欠着他,以后在皇帝身边办事,说不准还更顺畅。
揣着这样的打算,江柳把孙善勋说的话学给徐心海听。
刻意在有旁人的地方说这件事,他还有个目的。
宫内的宦官、宫女,哪个不想通过讨好主子得些好处?
提起锦绣公主,他刻意把声调提了八度,生怕别人听不见。
旁边的几个宦官和宫女,难保哪个会把话传到锦绣公主那里。
内务府总管骂大内侍卫都督,算不上什么事。
连带着公主一并胡扯八道,孙善勋那张嘴,可落不到好去。
果然,徐心海走进乾清宫,还没来及去找孙善勋,锦绣公主那边已经得到消息。
被江柳调戏了两次,锦绣公主想到他,都会羞恼的满脸通红。
有人公然说江柳会做她的面首,女儿家的羞愤之心,也容不得不去问问孙善勋。
得到消息,没有压住火气的锦绣公主,吩咐齐公公把孙善勋带到锦绣宫。
大兴朝唯一尚未出阁,而且骄横跋扈的锦绣公主召见,孙善勋哪敢耽搁。
匆匆去了锦绣宫,等着他的,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以为公主有什么差使吩咐,正好可以趁机巴结,孙善勋去的时候满心欢喜。
等他离开锦绣宫,两边脸颊却通红一片,就连脸也“胖”了不少。
捂着脸颊,低头匆匆的走着,快到内务府,孙善勋听见一个人说话:“呦,这位不是孙大总管吗?今儿见着,怎么觉得比昨日胖了不少?”
孙善勋听出是徐心海,赶紧抬头。
他满脸堆笑,谄媚的问道:“徐公公,我这是昨儿晚上睡觉,有蚊子趴在脸上,被自己给拍肿的。”
“放你娘个臭狗屁!”徐心海扬起巴掌就是一下:“这一巴掌,是为你骗我打的。”
第123章 代价昂贵的赔罪
孙善勋在锦绣宫,已经挨了一顿耳光。
齐公公抽他耳光,用的还不是巴掌,而是一只浣衣局洗衣裳用的刷子。
一通耳光,把他抽的两边腮帮子到现在还火辣辣的疼。
徐心海这一巴掌,差点没让他疼昏过去。
“徐公公,我错了。”孙善勋赶紧喊道:“别再打了!”
又是一记耳光,徐心海骂道:“这一巴掌,打你认错这么爽快!”
孙善勋懵了。
认错爽快也要挨打?
这是什么道理?
“徐公公,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苦着脸哀求:“就算打,也得打个明白。”
徐心海又扬起巴掌。
孙善勋赶紧抱着头蹲下,一副怂到不行的样子。
“我问你。”徐心海放下手:“说了江都督什么坏话?”
锦绣公主把他找去,也是问的有关江柳的事情。
挨了一顿巴掌,孙善勋已经明白,江柳是个不能随意在背后说的主。
徐心海上来就给了他两个嘴巴。
到头来还是因为江柳。
孙善勋苦着脸说:“徐公公,我也就是一时图个嘴痛快,没个把门的。”
“现在还痛快?”徐心海冷笑问道。
“没有痛快!”孙善勋捂着腮帮子:“只有痛了。”
“江都督是什么人?”徐心海说道:“他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我都得让他三分,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背后嚼舌根子?”
“我错了!”孙善勋就差没给徐心海跪下:“您老人家高抬贵手,饶我这回,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把你当个屁放了?”徐心海冷冷笑着:“我肯放过你,江都督也肯,陛下肯不肯?锦绣公主肯不肯?”
“公主那里,我已经挨过了。”孙善勋苦兮兮的回道:“齐公公扬着个板刷,好一顿抽。瞧我这脸,都被抽成什么样了?”
“该!”徐心海狠狠瞪他一眼:“想不想把这件事揭过去?”
“想!”孙善勋赶紧回道:“只要能揭过去,让我叫您亲爷都成!”
“杂家可没你这么老的孙子。”徐心海说道:“今儿晚上,你把得月楼二层台整个包下来,给江都督赔个不是。明儿他入宫,我再代说几句好话,事情也就过去了。”
得月楼是永安城内一等一的酒楼。
楼里的厨子来自西南。
菜肴味美色香,唯一不好的,就是价钱太高。
整个二层全都包下来,那得用多少银子?
孙善勋有些为难:“徐公公,赔个不是,不至于整个二层全包下来吧?”
“也对。”徐心海想了想:“江都督为人爽快,从来不忘记给手下好处。万一他要把不当值的侍卫都带去,只有二层肯定不够。”
他摆摆手:“干脆,你把整个得月楼包下来!”
交代了这几句,徐心海扭头就走。
孙善勋满脸懵逼。
给江柳赔个罪,难不成还要请所有不当值的侍卫赴宴?
那得多少人?
就算他掏出整个月的俸禄,也不一定够今儿一场酒宴!
徐心海走了,孙善勋心疼银子,又不敢不去请江柳。
他只能吩咐手下一个宦官,先把得月楼包下来,随后亲自前往敬武房。
孙善勋到的时候,江柳恰好不在敬武房。
接待他的几位把总,脸色都不是太好看。
尤其徐文耀和陈焕桥,甚至照面都不和他打一个。
孙善勋有些后悔。
信王要他分化江柳身边的把总,怎么就鬼迷心窍答应了?
他以为把总和江柳认识的不久,很容易拉拢。
哪想到,先在徐文耀和陈焕桥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后又被锦绣公主找去,好一通板刷子拍脸。
最要命的是,徐心海竟然还特意跑去找他。
锦绣公主和徐心海,哪个是他得罪起的?
江柳在宫内的人望,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下回信王再找他对付江柳,可得多个心眼,权衡一遍,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江柳不在敬武房,把总们脸色也不好看,连杯茶水也没人送来,孙善勋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每次问起江柳什么时候回来,得到的只是冷冰冰的一句“江都督出外办事去了”。
尴尬的要死,孙善勋也只能坐在敬武房里等着。
此时,江柳领着四名侍卫,与乔万坤一道,去了京兆府。
京兆府的人,对江柳可是再熟悉不过。
早先是他打着办案的幌子,半夜三更还在大街上晃悠,遇见京兆府巡夜的差役,也是一通横眉冷对,很有居高临下的派头。
就在前天,靳通判的儿子不知怎么得罪了他,被送进青衣卫东营。
靳通判求爷爷告奶奶,法子想了不少,抬出来的却是个死尸。
折了儿子,靳通判恨死江柳,靠山却不肯给他撑腰。
连靳通判的靠山都怕这位主,江柳在京兆府,可不是成位煞星?
江柳进了京兆府,往堂上一坐。
接待他的,是京兆府治中常威臣。
治中不过正五品官员,在正三品的江柳眼里,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的小官。
差役给江柳等人送上茶水。
端起茶碗,江柳看了一眼,嘴角牵起一抹冷笑:“我好赖也是朝廷正三品官员,京兆府府尹与我平级。我来这里,就给喝这玩意?”
“江都督,这是上好的黄芽。”常威臣陪着笑:“您尝尝,要是不好,下官再让他们换。”
“换,现在就换!”江柳把茶碗往身旁的小桌上一放:“什么狗屁黄芽?当我不懂茶?这些顶多只是黄牙采的烂树叶子!”
常威臣满脸尴尬。
茶碗里的茶叶确实是上好的明前黄芽,只不过属于一级,还没挂上特级。
特级黄芽,每月只有一斤半斤,都送去府尹那里。
他平日喝的,也是江柳茶碗里这种。
照着江柳的说法,他可是饮了好久的烂树叶子。
“换。”不敢得罪江柳,常威臣赶紧吩咐:“把府尹的茶叶沏一壶,给江都督送上来。”
背靠椅子,江柳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架势:“我今儿来,是有个案子得查查。”
“江都督是大内侍卫都督,到京兆府查案,只怕不妥。”常威臣陪着笑说:“从京兆府调卷宗,要么是刑部,要么是大理寺。或者南北二堂、青衣卫……”
第124章 京兆府怎么办案的
常威臣提起几家衙门,无非想要江柳知难而退。
这几家衙门,无论哪家,调份文书都不容易。
江柳虽在青衣卫做过百总,也做了一两天南堂掌班。
调文书?
还没听说谁离开衙门后,还能调的动。
江柳却吩咐一名侍卫:“除了大理寺,另三家衙门,你都去讨份公文过来。”
侍卫正要离开,他又加了一句:“青衣卫那边不要公文,两位副指挥使,随意找一位,请他们亲自调取卷宗。”
常威臣有点懵。
他心里嘀咕:大内侍卫都督也太张狂,衙门的文书,岂是你说调就能调来的?
江柳吩咐后,侍卫还真去了。
“府尹在不在?”江柳问道。
常威臣回道:“府尹家中有事,今儿恰好不在。”
江柳知道,府尹一准是听说他来了,叮嘱手下不要把他给推出来。
差役新沏了茶送来,江柳端起饮了一口,点点头:“还能入口。”
常威臣脸上的表情很尴尬。
上好的极品黄芽,只有府尹每个月有一两斤,到江柳这儿,竟然成了还能入口。
江柳并没戳穿府尹不出面见客的原因。
坐在前堂,他气定神闲的等着。
乔万坤站在他身旁,对他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
都督也太有能耐。
来了京兆府,不仅嫌东嫌西,还把府尹吓的不敢露头。
今儿这事,多半是有门道了。
没过多久,侍卫带回了刑部和南堂的文书。
他对江柳说道:“都督,稍后华副指挥使会亲自过来。”
江柳把两份文书递给常威臣:“刑部和南堂的,够不够?”
接过文书看了一眼,常威臣暗暗心惊。
大内侍卫都督,还真有些手段。
他竟然弄来了刑部和南堂的文书。
只是不知道,稍后青衣卫的副指挥使,会不会真的来。
他脸上堆满尴尬的笑:“不知江都督要查的是什么案子?连刑部和南堂都惊动了。要是青衣卫副指挥使真的来到京兆府,下官哪担待的起?”
江柳看向乔万坤。
凑到他耳边,乔万坤把内弟的名姓说了。
“我是特意来问问武秀琪的案子。”江柳问道:“不知如何判决?”
提起武秀琪,常威臣怎会不知牵扯的什么案子。
他佯装不知,吩咐差役把案卷取来。
差役很快取来卷宗。
常威臣假意先看了一遍,双手捧着递给江柳:“都督,此案牵扯朝中一品大员。武秀琪以下犯上,实属死罪。如今押在京兆府死囚牢里,只等秋后问斩。”
“不过是与太尉家公子抢个粉头,怎么真判了死罪?”乔万坤心头一惊:“京兆府是怎么判的案子?”
得罪不起江柳,常威臣还不敢得罪个大内侍卫把总?
他嘿嘿一笑:“京兆府如何判案,好似还轮不到乔把总指手画脚。”
乔万坤气愤难平,却又无话可说。
京兆府判案,还真不是他区区一个把总可以过问的。
“乔把总要问的,就是我要问的。”江柳接过话茬:“抢个粉头就判死罪,你们京兆府怎么判的案子?”
江柳给了常威臣一个下马威,乔万坤对他更加感激。
常威臣却是满脸尴尬,踯躅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京兆府草菅人命,这件事我得好好和皇上说道说道。”江柳阴阳怪气的说道::“还有九千岁那里,我要去问问,府尹把人命当儿戏,是不是还适合做这个官。”
“此事与府尹无关,是下面人判的。”常威臣顿时满头冷汗,赶紧解释。
“那他也是失察。”江柳说道:“人命关天,案子这么判,六月酷暑都能下场大雪。”
说话的当口,外面刮进来一股冷飕飕的风。
有个侍卫出门看了一眼,回来禀报:“都督,落雪了。”
“看没看见!”江柳指着门外:“刚还是晴天,这会就落了雪。你们京兆府胡乱判案,千古奇冤!”
常威臣尴尬的要死。
最近几天,天一直阴沉着,这场雪早就该下。
寒冬腊月,落雪本就正常。
到了江柳嘴里,竟然成了印证冤情。
这位大内侍卫都督,还真像传言中一样,是个插科打诨耍无赖的好手!
“怎么就千古奇冤了?”门外传来个熟悉的声音,华明珏带着几名青衣卫走进来。
见到江柳,他哈哈一笑:“听说兄弟要我过来,当即放下所有的事情,赶过来了。”
江柳笑着拱手:“京兆府的规矩,查个卷宗,我来不好使,还得兄长过来。”
“狗屁规矩!”华明珏冲着常威臣一瞪眼:“瞎了你的狗眼!江都督的意思就是我们青衣卫的意思。找他要文书?凭你还是凭你们府尹?”
华明珏来到时候,江柳往后面的隔间门帘看了一眼。
他看到有双眼睛贼溜溜的向外张望。
视线与他对上,那双眼睛赶紧避开。
不用猜也知道,在后面偷看的,肯定是京兆府尹。
江柳把武秀琪的案子说了。
华明珏眉头皱起:“太尉家的儿子,也太不像话。为争个粉头,就要把人往死里整?”
“兄弟的内弟受了委屈,我总不能睁眼看着。”江柳问华明珏:“兄长认为,此事该怎么办?”
“放人!”华明珏回道:“管他那么多。大兴朝,什么时候连太尉的儿子也能欺负人了?”
太尉是当朝正一品大员,名义上掌管着整个大兴朝的军务。
华明珏却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常威臣心里发慌,低着头也不敢吭声。
“还不把人带来?”华明珏冷冷的问他:“还要我亲自去提人?”
“别忙。”常威臣刚要走,江柳站了起来:“我跟过去看看。”
华明珏说道:“让他们把人提来就成,兄弟何必去监牢走一趟?”
“万一他们把人杀了灭口怎么办?”江柳问道:“又或者带来之前,先收拾一下,让我们看不出受了多少苦,又怎么办?”
华明珏被问的一愣:“得!我陪兄弟过去。”
江柳提出的担心,连乔万坤都没想到。
错愕的看着江柳,他内心的感激和钦佩,已经达到了极致。
第125章 别忙放出来
京兆府死囚牢,比青衣卫的牢房好了许多。
即便如此,死囚牢里也是弥漫着浓郁的霉味。
常威臣引领江柳等人来到一间牢房外。
牢房里黑黢黢的。
一堆薄薄的干草上,躺着个人。
常威臣喊道:“武秀琪,有人接你来了。”
躺着的那人,慢吞吞的坐起来,揉揉眼睛:“不是说好秋后问斩?现在还没开春。”
此人的反应,让江柳觉得好笑。
明知死路一条,竟还能泰然自若。
他要是不傻,就一定是张狂到连死都不怕。
懂得去青楼留情,此人一定不傻。
那就只能用狂来解释。
狂到连命都快丢了,还能泰然处之,江柳相信,这个人一定有些本事。
至于是什么本事,还要等到把他放出来才知道。
“秀琪,是我。”乔万坤开了口:“江都督亲自来救你出去,还在里面蘑菇什么?”
听见姐夫的声音,武秀琪赶紧站了起来。
他跑到监牢前,双手握着栏杆:“姐夫,真的是你?”
“还以为发梦呢?”乔万坤瞪他一眼:“还不快出来?”
武秀琪答应了一声,狱卒把牢门打开。
关在监牢里,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此时的武秀琪,头发蓬松,脸上身上还有伤痕。
他刚要走出来,江柳说道:“别忙,在里面呆着。”
江柳话一出口,不仅陪他来的众人和武秀琪愣住,就连常威臣也愣住了。
“江都督,这是什么意思?”常威臣问道:“人已经带来,为何还不带走?”
“伤是怎么回事?”江柳板起脸:“在外面挨的,还是来到这里挨的?”
武秀琪还真是个有眼力的。
江柳一开口,他顿时知道大靠山来了。
没等常威臣说话,武秀琪就接过话茬:“有些是在外面挨的,也有一些是来到这里挨的。”
“不要乱说。”常威臣瞪他一眼。
武秀琪撇撇嘴,没有吭声。
江柳瞪了常威臣一眼:“你是在威胁他?”
常威臣赶紧低下头:“下官不敢。”
“说,把实情都讲出来。”江柳吩咐武秀琪,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为何被关进监牢,又如何挨打,都给说出来。
武秀琪倒是个口才极好的。
他把如何认识青楼女子,如何双双坠入爱河,又如何积攒银子打算为她赎身都给说了。
说到太尉家公子,他脸上露出愤懑:“仗着家业雄厚,他不仅抢我的女人,还要把我置之死地。办这件案子的,就是这个人。”
武秀琪朝常威臣一指:“也是他指使狱卒,每天抽我三十鞭子。自从进来,我可没少挨打。”
常威臣大吃一惊,连忙喝道:“你可不要胡说!”
“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明白。”虽然不知道靠山来自哪里,武秀琪却感觉的到,姐夫这次找来的人,只怕连太尉都得罪不起:“这里的狱卒也都清楚。”
“哪些人打的你,全都给我指出来。”江柳看向华明珏:“华副指挥使,大兴官员要是草菅人命、徇私枉法,应该怎么办?”
“交给青衣卫西营。”华明珏说道:“西营是秋副指挥使负责,江都督只要给他打个招呼,什么都查明白了。”
“拿人。”江柳喝了一声:“审案的、打人的,都给我拿了。”
“太尉那里怎么办?”青衣卫把常威臣和几个牵涉其中的狱卒拿了,武秀琪还不肯罢休。
江柳知道,他心里憋着股气。
这件事不给办彻底,人情做的还不到位。
“太尉之子仗势欺人谋害良善,理应问斩。”江柳问华明珏:“这件事,该谁去办?”
“不用别人。”华明珏回道:“我去就成。”
华明珏这个青衣卫副指挥使,还是得了江柳好处才做上。
他早就把江柳当成以后在官场的依托。
何况俩人还有称兄道弟,江柳的事情,他当然会去办。
至于得罪太尉,华明珏根本没担心过。
兵权都掌握在各地领兵主将手里,大兴朝的太尉不过是个虚职。
堂堂一品大员,实权其实还不如他这个青衣卫副指挥使。
只要能让江柳爽快,得罪太尉算个什么?
华明珏揽下这件事,江柳这才心满意足,离开京兆府。
江柳等人走后,京兆府尹赵明旭探出脑袋,向一名差役问道:“江都督走了?”
“走了。”差役回道:“青衣卫还抓走了常治中和几名狱卒。”
“回头再说,回头再说。”赵明旭抬起衣袖擦了擦冷汗。
他暗暗庆幸,早就有人提醒过,如今的大内侍卫都督江柳,是个不嫌事大的主。
招惹了他,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江柳来的时候,赵明旭赶紧躲了起来,生怕牵连到他。
常威臣被青衣卫带走,他也没打算去管。
武秀琪被送来的时候,他就提醒过。
这个人是大内侍卫把总乔万坤的小舅子。
乔万坤是江柳的属下。
万一江柳多事,可不好办。
常威臣不知道得了太尉家公子什么好处,一门心思要把武秀琪置之死地。
作为上官,他只能睁一眼闭一眼,只巴望着别牵扯到自己。
哪想到江柳还真来了。
而且一副不讲道理的架势。
不让他把人带走,他还不得把京兆府给拆了?
至于江柳在京兆府闹腾一场,等同在衙门脸上抽了一巴掌。
等到明儿早朝,再好好向皇帝说一说。
离开京兆府,江柳仰脸看向天空。
阴沉沉的天空,果然落了雪。
才落没多久的雪,还不是晶莹的雪花,而是一颗颗的小冰晶。
在一些地方,民间把这样的小冰晶形象的称为“盐粒子”。
倒不是因为它们咸,而是落下的小冰晶,很像一颗颗粗盐。
“下雪了,都督穿的有些少。”乔万坤愧疚的说:“这会也没地方取衣服去。”
“不少。”江柳微微一笑,看向穿着一身单衣,冻到浑身哆嗦的武秀琪:“他穿的才少。赶紧带他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收拾一下。”
“让他自个回去。”乔万坤说道:“我陪都督回宫。”
“给你放半天假。”江柳说道:“送他回去,晚上要是有酒宴,我让人去请你。”
乔万坤还想再说什么,江柳摆摆手:“去吧。”
第126章 雪地里给我跪着
乔万坤揪着武秀琪离开。
到了江柳看不见的地方,他往武秀琪后脑拍了几巴掌。
武秀琪被打的有点懵:“姐夫,你干嘛?”
“操你姐!”乔万坤骂道:“因为你,下雪天都督还要往京兆府跑一趟,该不该打。”
武秀琪捂着后脑勺,不服气的撇嘴:“我姐挨你操的次数可不少,上回晚上路过你俩屋外,我还听见她哎呦哎呦的乱叫唤。”
“你个小王八蛋!”乔万坤被他说的又好气又好笑,扬起巴掌作势要打。
武秀琪赶紧避开:“姐夫,我可是你亲小舅子!”
“小王八羔子!”乔万坤笑了:“赶紧跟我回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回头去叩谢都督。”
“好嘞!”武秀琪爽快的答应。
乔万坤问他:“那个青楼女子,打算什么时候扔掉?”
“我与崔娘情比石坚,一定会给他赎身。”武秀琪肯定的说道:“这件事,姐夫就别再管了。”
“青楼女子,一双玉臂万人枕,半点朱唇千人尝,有什么好?”乔万坤皱眉。
“那又怎样?”武秀琪半点也不含糊的回道:“人生须得意,金樽对明月。尽欢趁华年,头上一点绿。”
“什么乱七八糟的。”乔万坤无奈摇头:“半点也不工整。”
“姐夫也懂工整?”武秀琪瞪圆了眼珠子,满脸诧异:“我以为随便念几句,就能把你忽悠的抚掌叫好,所以没求工整。”
才从监牢出来,穿着单衣,冻的浑身直哆嗦,武秀琪居然还有闲情说笑。
乔万坤拿他真是半点法子也没有。
岳丈一家,曾经也是官宦之家。
后来没落,留下姐弟二人。
姐姐被他娶了,弟弟科考,则是屡试不中。
偏偏武秀琪又是个心大的。
每次科考不中,他都哈哈一笑,该干嘛又干嘛去了。
要不是这次捅出这么大的漏子,乔万坤也不相信,他的内弟还是个会惹事的主!
乔万坤领着武秀琪回家。
刚进家门,已经得到消息的乔夫人跑着迎了出来。
“姐,我回来了。”蓬头垢面的武秀琪咧嘴一笑。
乔夫人扬起巴掌,狠狠往他脸上抽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武秀琪低下头,像个犯错的孩子,也不敢申辩。
抽了他一巴掌,乔夫人眼泪却唰的落了下来:“你个死孩子,把姐和你姐夫吓死了!”
她泪痕满脸,又捶了武秀琪胸口几下:“这么大的人,怎么不让姐省心?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要我怎么面对死去的父母?”
挨了几下结实的,脸也被打的火辣辣的疼,武秀琪却还是笑着说:“我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姐,别哭。哭的难看,姐夫就不喜欢了。”
“还有脸说。”乔万坤狠狠瞪他一眼:“要不是江都督出手,你这条小命早就交代了。”
“走!乔万坤皱起眉头:“回屋说,站在外面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
乔夫人挽着武秀琪,跟在乔万坤身后回了屋。
进屋后,乔万坤把江柳出手救人的整个过程说了。
乔夫人对武秀琪说道:“弟,你都听见了,江都督对咱们有救命之恩,以后就算死,也得报答人家。这是咱们武家的家风,也是做人的本分。”
武秀琪低下头,对乔夫人说道:“姐夫、姐姐放心,我不是个忘本的人。这回怎么活着出来,我明白的很。江都督对我有恩,这辈子我一定会报答。”
乔夫人牵着他的手,姐弟俩向乔万坤跪了下去。
乔万坤吃了一惊,赶紧去扶:“夫人这是做什么?”
“要不是夫君,贱妾家的傻弟弟已经丢了性命,请夫君受我姐弟一拜。”乔夫人拉着武秀琪,向乔万坤行了个跪拜礼。
“夫人可别跪我。”乔万坤说道:“要跪,就跪江都督。不仅你俩要跪,就连我也一同前去跪谢。”
江柳救下武秀琪,华明珏把常威臣和涉案的差役带回青衣卫东营。
太尉王安永得到消息,揪着他那惹事的儿子,冒雪等在宫门外。
雪越下越大,已经不再是冰晶颗粒,而是一片片雪花。
马车停在路旁,王安永神色不安的来回走着。
他那惹事的儿子王青龄却根本没把江柳当回事。
“父亲身为太尉,怎么提起个江柳,吓成这个样子?”王安永来回不停的走,像是只热锅上的蚂蚁,王青龄不解的问他。
王安永朝王青龄招招手:“你过来。”
招手的时候,他脸上露出笑容。
没觉得会怎样,王青龄走到他跟前。
论起巴掌狠狠往王青龄脸上抽了几个耳光,王安永骂道:“你个逆子!整天不学好,倒学会欺负人。不过是个青楼的粉头,人家喜欢,给他就是!你是我的儿子,还能缺女人?为了个粉头,竟要闹出人命!你可知那江柳是什么人物?招惹到他,你有一百条命,也不够填进去。”
脸被抽的生疼,王青龄捂着脸颊,惶恐的回道:“区区大内侍卫都督,不过是个三品官。父亲是当朝一品,难道还能怕他?”
“当朝一品算个屁!”王安永骂道:“我这个太尉,要什么没什么。人家不仅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还能调得动青衣卫、南北二堂和六扇门。我都不敢惹他,你算个什么东西?”
身为当朝太尉的父亲怂了,王青龄当然不敢再不把江柳看在眼里。
捂着火辣辣疼的脸颊,王青龄低着头没敢吭声。
王安永喝道:“还不跪下!在这里等着江都督?”
下着大雪,地面虽还没有积雪,却是冰冷的很。
王青龄苦着脸问:“父亲真的要我跪?”
“跪下!”王安永眼睛一瞪,狠狠喝了一声。
王青龄“噗嗵”一声跪了下去,低着头,甚至动都不敢动一下。
江柳有什么本事,那还两说。
虽是纨绔,对父亲的惧怕,却是深入骨髓的。
王青龄跪着,王安永站在他身边,神色慌乱的望着路的尽头,等待着江柳。
没有查看系统,江柳根本不知道王安永在等着他。
返回皇宫的路上,他还在寻思,怎么整治太尉的儿子。
第127章 太尉的纨绔儿子
领着四名侍卫,江柳快到宫门,看见一辆马车旁,有两个人。
那两个人一站一跪。
站着的那位,身穿紫色一品官袍。
跪着的那个,则一身绫罗锦绣,并不是官员。
“大冷的天,还有人跪在雪地里。”江柳笑着说:“永安城不小,真是什么人都有,竟然这么会玩。”
虽然跟着皇帝上过朝,王安永没有提出奏折,江柳对他并没有什么印象。
反倒是跟着他的一名侍卫说道:“都督,那里的俩人,应该是太尉和他的儿子。”
“太尉和他的儿子?”江柳眉头一拧:“他们这是闹哪出?”
管他哪出,江柳也不是个怕事的人。
何况占了完全的上风,他更不用担心王安永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江柳本打算从俩人面前走过去,不搭理他们。
王安永却迎了上来,陪着笑深深一礼:“太尉王安永,见过江都督!
假装吓了一跳,江柳赶紧回礼:“王太尉这是闹哪出,您是本朝一品太尉,我不过是个三品小都督。哪能受得起这么大的礼?”
“江都督说笑了。”王安永满脸笑容:“小儿胡闹,捅出天大的漏子,幸亏都督出手,才没酿成大错。我正是带他过来,一是向都督谢罪,二是向都督谢恩。”
“这位就是太尉的儿子?”江柳看向王青龄。
父亲在身旁,王青龄低着头也不敢言语。
跪在冰冷的地上,他连膝盖也不敢挪一下,可见平日对父亲还是非常忌惮。
无论什么样的纨绔,只要有个怕头,那还有救。
江柳原本打算狠狠整治王青龄。
父子俩冒雪等在宫门外,诚心诚意谢罪,反倒让他下不去手。
伸手不打笑脸人,王安永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给弄死弄残了,多少有点不厚道。
何况也没什么仇怨,说不准太尉这条线,以后还能用得着。
“正是犬子。”王安永对江柳说道:“偌大个人,屁事不懂,还不如一条猪狗。为了个青楼女子,险些害人性命。回头我非打断他两条腿。”
“别,可别把两条腿都给打断了。”江柳笑着说:“第三条腿惹事,就把他那条腿打断好了。”
王安永有点懵,没明白江柳什么意思。
四个侍卫却在后面偷笑。
王青龄反倒是回过味。
他连忙抬头:“江都督,您还是打断我两条腿得了。我们王家还没个后人,第三条腿留着有用!”
王青龄一开口,江柳反倒有点哭笑不得。
这货是不是不清楚他的手段?
要不是老父亲带他雪地里跪着请罪,说不准小命都没了。
还想留着第三条腿?
儿子这么一说,王安永瞬间反应过来。
他陪着笑对江柳说:“犬子说的也没错,他那玩意确实是我们王家的指望。”
“算了。”江柳笑着说:“既然是太尉亲自来了,我也不好再深究。但是有两件事,我们却要说个明白。”
他问王青龄:“你睡了武秀琪的女人几回?”
“什么他的女人?”王青龄回道:“那是个青楼粉头,睡过她的男人,沿着朱雀大街能排三个来回。我也不是想把他怎样,只是那天闹起来,脸面过不去。哪有人为了个青楼粉头,要和人拼命的?”
江柳笑了:“她要是个良家,我肯定不会饶你。”
“良家女子,我才不去碰。”王青龄撇嘴:“父亲说过,惹出麻烦,他可不会保我。”
江柳看了看王安永。
看来这位太尉平日里,对儿子的管教也还可以。
他更没有下死手的理由。
“不管怎样,你把人送进死牢,打算置之死地,就是大罪!”江柳问道:“你打算怎么解决?”
“死牢?”王青龄懵了:“我就是把他送去京兆府,交代了两句,要他们好好照应着,给他些彩头,怎么关死牢里了?”
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撒谎的痕迹。
江柳查了下系统。
发布的任务也证明,王青龄确实对此不知情。
问的越多,杀王青龄的理由越不充分。
江柳抬手:“起来吧。”
王青龄没敢起来,忐忑的看向王安永。
狠狠瞪他一眼,王安永喝道:“孽障!江都督要你起来,还不快些起?”
得到父亲这句话,王青龄才敢站起来。
他揉着快要冻僵的双腿,嘴里嘀咕着:“京兆府那些人也忒狠,多大的罪?给人送进了死牢!”
“他们那里,我会解决。”江柳问道:“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人还在青楼里,我也没有抢回去。”王青龄苦兮兮的回道:“他要是喜欢,以后再去就是。”
“那可不行,诚意不够。”江柳笑着说:“赎身的钱你来出,再给武秀琪赔个不是。回头我给你们撮合一下,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听说过江柳的名头,知道他办事从不留有余地,王安永等在宫门外的时候,还是满心忐忑。
没想到江柳如此容易说话,反倒让他有些不安。
他试探着问道:“江都督,只是赎身那么简单?”
“只是赎身那么简单。”江柳笑着说:“令公子说的也是,青楼女子,一双玉臂万人枕,选择她的那一刻起,武秀琪头顶就是一片葱翠。他自己选的人,我们能说什么?要不是有这场牢狱之灾,赎身都不用你们去办。”
江柳给的理由很充分,王安永对王青龄说:“今儿就去把那件事给办了。”
“好嘞!”王青龄爽快的答应。
“陛下那里说不准还有事。”江柳笑着朝王安永拱手:“我就不陪太尉了。”
王安永躬身一礼,送他离开。
等到江柳走远,王青龄嘀咕:“区区大内侍卫都督,父亲怎么如此怕他?”
王安永先是瞪他一眼,随后冷笑:“你能从他手里捡条命回来,已经是莫大的造化。他是什么人?他可是带着宦官逛青楼,把青衣卫指挥使弄到不敢说半句硬话,都察院左都御史一双儿女都交给他管束的人。惹上了他,还能有个好?”
父亲这么一说,王青龄居然笑了起来:“哇,江都督竟是如此有本事的人。从今儿起,我得想法子跟着他混!”
第128章 做个将军去打仗
江柳回到皇宫,直奔乾清宫。
朱秀文发泄完了浑身的精力,半躺在卧榻上,正在翻着他找来的春宫图。
见到江柳,朱秀文说了句:“翻来覆去就这几张图,今儿朕把里面的姿势都给用了,看着就没那么有趣。”
“只看几幅图,确实没什么意思。”江柳回道:“其实有种东西,比春宫图好看多了。”
朱秀文来了兴致:“什么东西?”
“文字。”江柳贱笑着回道:“民间有些描述这类事情的书籍,虽登不上大雅之堂,却在人们之间悄然流传。”
“能否弄一些?”朱秀文说道:“朕也想看看。”
“好办。”江柳回道:“不过这件事,却要请六扇门帮忙。”
“六扇门?”朱秀文眉头皱起:“青衣卫应该比他们的能耐更大些。”
“青衣卫刺探的都是机密。”江柳回道:“六扇门的人,则有不少来自民间。他们对乡野间的事情,更为熟悉。”
朱秀文看向徐心海:“派人去一趟六扇门,让他们收罗江爱卿说的文字。”
徐心海答应了。
他离开后,朱秀文对江柳说:“就在刚才,魏长安来了。”
提起魏长安,江柳明白,朱秀文要说正经的了。
他什么也没问。
朱秀文既然提了,肯定会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安东洛丘人犯边,他倒没有瞒着朕。”朱秀文冷笑:“不过却把大事说成了小时,只打算派遣武德将军李永皓率军五千御敌。”
武德将军,在大兴朝只是正五品武将。
军职不高,麾下兵马当然不会太多。
洛丘人犯边,五千兵马,肯定不会有什么作为。
魏长安这一步,走的还真是险!
“臣对边关不太了解。”江柳回道:“九千岁这么安排,应该有他的打算。”
“朕这次可没打算由着他。”朱秀文对他说:“你是大内侍卫都督,正三品高官。朕打算封你为昭勇将军,领兵三万,回击洛丘人。”
才进皇宫没几天,还没和皇帝真的混熟,突然要被派去打仗,江柳哪肯答应?
他赶紧对朱秀文说:“臣不懂军务,三万大军哪带得来?陛下还是找个懂军务的……”
“江爱卿不肯为朕分忧?”朱秀文问他。
江柳苦着脸回道:“臣是舍不得陛下。”
朱秀文笑了:“打仗能要多久?回来后,继续做你的大内侍卫都督。”
江柳心里嘀咕:出去打仗,那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这种事情谁爱去谁去,怎么偏偏倒霉,落在我的头上?
最让他受不了的,是皇帝居然说,等到打完仗,还让他做大内侍卫都督。
出来进去一个样,战胜战败好似都没打算给升官。
这样的仗打着,还有什么意思?
何况,他真的不懂打仗!
皇帝的意思又很清楚,只要不肯去,就是不愿为皇上分忧。
戴上这顶高帽子,就算留在皇城,以后日子也不会好过。
江柳只能硬着头皮答应:“臣当然愿为陛下分忧,只是臣这一走,陛下身边又少了个能说话的人。”
“接下来呢?”朱秀文笑着问他。
江柳一愣:“什么接下来?”
“条件。”朱秀文说道:“谁不知道你江柳,但凡做点事情,总得提出条件。”
“陛下英明,连这些都知道。”江柳嘿嘿一笑。
朱秀文笑着摇头:“看来朕听说的还真不假。”
他往榻上一靠,对江柳说道:“说吧,要什么条件?”
“人手。”江柳回道:“臣需要一些人手在身边,还有就是足够的军需。另外,三万大军不够,臣得要三十万!”
三十万大军?
朱秀文倒抽一口凉气。
好个江柳,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大兴朝号称百万大军,可用的军队总共不过五十万。
给他三十万,岂不是大半军队都拨了出去?
朱秀文摆手:“三十万不成,最多五万!”
“又不是上街买菜。”江柳摆出一副苦兮兮的模样:“洛丘人凶悍,臣又不懂军务,没有三十万大军,人数太少,连练手都不够,哪能打仗。”
朱秀文脑门布满黑线。
三十万大军练手?
你当是农夫摘桑葚,弄坏了还能吃?
那可是三十万训练有素的大兴将士!
“胡闹!”朱秀文喝道:“三十万将士,岂是你用来练手的?”
“臣说不去,陛下非要臣去。”江柳撇嘴:“沙场之上刀剑无眼,万一臣有个三长两短,以后谁给陛下配药?谁给陛下找春宫图?”
“少废话,十万大军,多了没有。”朱秀文不耐烦的摆手:“滚,滚,滚。快些滚,别在这里碍朕的眼。”
向皇帝讨价还价,闹腾来了十万大军,已经超出江柳的心理预期。
十万大兴精锐,征讨关外的野蛮人。
只要谨慎些,再寻几个擅长用兵的帮手,功劳还不是手到擒来?
正要离开,江柳又回过头:“陛下,臣还有件事情。”
朱秀文不耐烦的说道:“有话说,有屁放!”
“万一府库不给拨发足够的军粮、军饷、军械,臣能不能把他们抢了?”江柳问道。
朱秀文有点懵。
做了几年皇帝,从没见过这样的将军。
府库拨发的物资不足,竟然要动手去抢?
别说他当皇帝的这几年没见过。
就连先皇、先先皇、先先先皇时期,也不曾听说有这种事。
朱秀文还没回过神,江柳躬身一礼:“臣叩谢陛下恩典。”
什么恩典?
朱秀文更懵了。
他刚要把江柳叫住,这位钦点的昭勇将军已经退了出去。
靠在榻上坐着,朱秀文满脑子浆糊。
江柳闹的是哪出?
插科打诨,想要凭着耍赖不出去打仗,没被允准,有搞出这么多事情。
十万大军?
抢掠府库?
哪有将军还没出征,就考虑到这些的?
有心让徐心海把江柳给追回来,人又被他派去安排宦官去六扇门传旨。
君无戏言,只要江柳出了乾清宫,他要的那些,不答应也得答应。
朱秀文有种感觉。
他感觉到江柳这次出征,肯定会闹出不少幺蛾子!
话已出口,又不能收回来。
完了,这下捅出大漏子来了!
第129章 逼着太监包青楼
离开乾清宫,江柳也有点郁闷。
他才不想去打仗。
战场情势复杂,稍有不慎,恐怕就回不来了。
战功是很多人晋升的阶梯。
对于江柳来说,却没那么重要。
明明可以在朝堂左右逢源,连升多级,干嘛非要跑战场上闹个灰头土脸?
可皇帝开了口。
金口玉言,谁也不可能改变。
战场,肯定是要去了。
不过去之前,很多事情还得办一办。
回到敬武房,他本打算召集几位把总问问,大兴朝谁最会打仗。
刚进门,徐文耀就迎了上来:“都督回来了。”
“回来了。”江柳点头。
他正要问带兵打仗的事,徐文耀说道:“孙善勋已经等了都督足有两个时辰,说是今儿把得月楼包了下来,给都督赔罪。”
徐文耀不说,江柳还真没想起孙善勋。
因为皇帝要派他去打仗,江柳心情恰好不太爽。
既然来了个出气的,为什么不好好玩玩?
“人在哪?”江柳问道。
“还在后堂等着。”徐文耀问:“是再晾他一会,还是现在就见?”
“得月楼有什么好玩的?”江柳嘿嘿一笑:“我又不是宦官,给我赔罪,当然得去花杏楼。”
徐文耀也是嘿嘿一笑,心里嘀咕:孙善勋果然要倒大霉。花杏楼是什么地方?秋副指挥使开的青楼。不说包下那里,花费的银子远远多于得月楼。只说太监包青楼,这件事传出去,那还不成坊间美谈?
世上糗事千千万,怎比太监包青楼?
徐文耀招呼了另几名把总,陪着江柳一道去见孙善勋。
等了两个多时辰,孙善勋心里正在打鼓,还不清楚能不能被江柳原谅。
江柳回来了!
两个时辰没人给他送一盏茶,已经口干舌燥的孙善勋迎上江柳:“江都督可回来了。”
知道他是孙善勋,江柳却假装不认识,歪头看着问道:“你哪位?我俩认识?”
“都督不认得我,我却认得都督。”孙善勋回道:“内务府总管孙善勋!”
孙善勋报出名号,江柳眉头一皱:“来人,轰出去!”
苟啸天和蒲文轩上前,扭着孙善勋就往外推。
孙善勋赶紧喊道:“我是来给江都督赔礼的!”
“不接受!”江柳语气很不好的回道:“打人一巴掌,以为塞个糖就完了?你骂我的那些话,回头我俩在陛下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他一摆手:“赶出去。”
苟啸天坏笑着说:“孙公公,得罪了我们都督,赔个不是就完了?请吧!”
孙善勋这下算明白了,他可是招惹了个难缠的主。
离开敬武房?
孙善勋才不肯那么做!
锦绣公主那里还好说,要是捅到皇上耳朵里,他这个内务府总管还要不要做?
内务府可是个有油水的地方。
各位主子那里稍微漏一点,都够他这辈子吃用不愁。
无论如何,也得把江柳哄住了,可千万不能闹到皇帝那里。
“是徐公公要我来的。”自知脸面不够,孙善勋只好提起徐心海:“他要我包下得月楼,给江都督赔个罪。还请江都督给他老人家一个面子!”
孙善勋提起徐心海,江柳摆摆手。
苟啸天和蒲文轩把孙善勋放开。
“真是徐公公要你来的?”江柳疑惑的打量着他。
“正是。”看出有转机,孙善勋佝偻着腰回道:“徐公公打了我几个嘴巴,把我骂了一通。我也寻思了,怎么就生了双狗眼,连江都督都敢得罪。”
“在得月楼赔罪?”江柳问他。
“正是。”孙善勋回道:“酒楼已经包下,只等都督赏光。”
“不去。”江柳当即回绝。
他不肯去得月楼,就是没有原谅孙善勋。
满心忐忑,孙善勋快被折腾哭了。
“江都督大仁大义,还请务必赏光,把小人当个屁放了吧。”孙善勋苦兮兮的哀求:“从今往后,哪怕要我给江都督做条狗,也是可以的。”
“诚心实意赔罪?”江柳问他。
“诚心实意!”孙善勋满脸恳切:“江都督要是不信,我可以跪在这里求!”
“男儿膝下有黄金,哪能轻易跪!”江柳摆手。
随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好像不是男人,那就跪吧。”
孙善勋脑门上已经不再是黑线,而是罩了好几层黑幕。
他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抽着。
苟啸天在旁边坏笑着问:“孙公公怎么还不跪?要我们都督等到什么时候?”
看来不跪,这道坎是过不去了。
孙善勋把心一横,就要跪下去。
江柳却在这个时候冒出一句:“算了,你都不是男人,跪着赔礼也没什么意思。磕头碰蛋,那种滋味你也体会不着。”
他一口一句不是男人,把孙善勋说的非常难堪。
早知会受到这样的羞辱,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说江柳半句坏话。
“哥几个,得月楼,你们肯不肯去?”江柳问五位把总。
乔万坤还在家里,在场的只有徐文耀等人。
其他把总不明白江柳的心思,徐文耀却是清楚的。
他对江柳说道:“得月楼最近去了好些次,那里的菜肴也没什么意思,我反正是不想去。”
徐文耀开口,另几位把总顿时明白,江柳肯定是有后手。
他们很配合的纷纷表示,不愿意去得月楼。
“花杏楼怎样?”江柳贱兮兮的笑着:“不仅菜品不错,酒也可以。兄弟们在那里吃饭,还有美娇娘搂着。我觉着那里不错。”
孙善勋怎会不知道花心楼是什么地方。
他也曾听说江柳把林语堂诓去的事。
那时候,他还暗地里笑话过林语堂。
身为宦官,跑去青楼转悠了一圈,岂不是成了坊间笑柄?
没想到,今儿事情摊到自家头上。
林语堂只是去逛了逛,他却要把花杏楼整个包下来。
太监逛青楼和太监包青楼,不用说也明白,哪个更能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江都督,花杏楼那个地方……”孙善勋苦着脸:“能不能换一换?”
“不舍得包下来?”江柳把脸一寒:“既然孙公公不肯,那就请回吧。”
第130章 大兴朝最会带兵的人
离开敬武房,孙善勋想死的心思都有。
可他又实在狠不下心把自己弄死。
包下花杏楼,脸面没了还是小事,要命的是伤钱!
酒楼包下来,大不了花费十几二十桌酒席钱。
花杏楼包下来,可是一两百个姑娘都不能接待客人,只伺候他请去的宾客。
江柳偏偏是个不给人省钱的。
答应了包下花杏楼,得月楼的酒席也没退掉。
大内侍卫有二十四个来自南堂的番役。
这些人可都是宦官。
带着别的宦官逛青楼可以。
江柳绝对不会带他手下的宦官去那种地方。
别人的脸面,可以摘下来扔地上,可了劲的造。
自己的手下?
他们的脸面就是江柳的脸面,护肤霜、美白霜、爽肤水什么的都往上怼还来不及,哪能扔地上造?
大几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因为给江柳赔个礼,随波东去了。
肉疼,孙善勋感受到深切的肉疼。
狠狠抽了自己两巴掌,他心里还在念叨:信王真不是个东西,要杂家挖江柳的墙角,吃了大亏,他也不给贴补几个!
孙善勋走后,几位把总笑的前仰后合。
江柳笑了一会,脸色恢复如常,
他正经起来:“哥几个,有件事我得向你们打听。”
“都督有事,只管吩咐就是,说什么打听。”苟啸天爽快的回道:“哪怕是脑袋别在腰上,哥几个也去办了。”
“不用你们把脑袋别在腰上。”江柳说道:“皇上要我带兵去打仗,我想问问,大兴朝谁在战场上真有本事?我是没上过战场,朝堂上倒是能勉强混混,去了战场,还不就是给敌人送人头?”
几位把总愣住了。
徐文耀微微蹙眉,没有言语。
蒲文轩诧异的问道:“大兴那么多将军,为什么偏偏让都督去打仗?都督是大内侍卫的主心骨,离开皇城,皇宫的安危怎么办?”
“我离开的这些日子,大内侍卫都督的位置还会空置。”江柳说道:“哥几个放心,绝对不会让别人骑在你们头上。”
“我们倒不担心这个。”张光武说道:“不瞒都督,在此之前也来过几位都督,哪个不是被哥几个排挤走了?除了都督,我们谁也不认!”
“皇帝老子抽什么风!”陈焕桥也插了一句:“都督在皇宫好好的,干嘛要去战场?大兴朝那些将军都是死玩意?他们不能去?”
“好了。”江柳示意他们不要说下去:“我就问你们,大兴朝,谁是有能耐领兵的。”
“裘子康。”徐文耀沉吟片刻回了一句:“只怕他没办法再带兵了。”
“怎么回事?”江柳问道:“老了?死了?病了?还是得罪了什么人?”
“没老没死也没病。”徐文耀说道:“只是人在大理寺监牢里,想要弄出来,没那么容易。”
“会带兵的将军,被搞去了大理寺的监牢?”江柳诧异。
张光武看向徐文耀:“徐把总怎么提起这个人?他虽会带兵,谁有能耐从大理寺给弄出来?可别给都督再找麻烦。”
另三位把总也纷纷点头,纷纷劝江柳不要多这档子事。
“到底怎么回事?”他们越是这样,江柳越是好奇。
徐文耀满脸迟疑:“几位把总说的没错,都督还是不要考虑他,我们再想想有没有别人。”
“提起带兵,你首先想到裘子康,他肯定是个有本事的。”江柳不依不饶:“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徐文耀把心一横:“换做别人,我肯定不说。既然都督问,那我就说了。”
江柳看着他,没有言语,目光却流露出期待。
“裘子康曾是大兴朝的安远将军。”徐文耀介绍道:“此人用兵如鬼,运筹帷幄、领军冲杀,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可惜就是脾性不好,醉心军事半点不懂得钻营,不仅得罪了九千岁,也得罪了当初势力庞大的南山书院。早几年被关进大理寺,要不是都督问起,我们都快忘了他。”
安远将军,是大兴朝从三品武将。
从三品武将,初授怀远,升授定远,加授安远。
再往上一步,就是正三品的昭勇将军。
脾性耿直、醉心军事,要不是个真有本事的,绝对坐不到这个位置。
早几年,南山书院势力庞大,与九千岁魏长安的宦党相互制衡。
在那个时候,能把南山书院和宦党都给得罪了,这位裘子康还真是个情商负数的旷世之才!
人在大理寺,确实有点麻烦。
别的衙门还好,只要江柳过去,多少能问出点什么。
大理寺卿罗以道却是个不长眼色的。
此人为官清廉,向来两袖清风,抓他的把柄可不容易。
从罗以道手里捞人,江柳真觉得有点狗咬刺猬,无从下口。
调不出案卷,就不知道裘子康干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促使南山书院和宦党齐心协力整他。
不清楚来龙去脉,江柳也不好下手。
他捏着下巴想了想:“算了,先不考虑这件事。天色不早,哥几个招呼不当值的兄弟们,去花杏楼快活去!”
孙善勋包场,江柳当然不会给他省钱。
凡是不当值的侍卫,一个不少,全都过去逍遥。
至于当值的,他也安排人,从得月楼带回菜肴,让他们晚上吃个痛快。
五位把总陪着江柳离开皇宫。
刚到宫门外,他们看见乔万坤领着妻子、妻舅等在那里。
见到江柳,乔万坤一家快步上前。
没等江柳回过神,他们齐刷刷的跪在雪地里。
雪已经落了有些时候。
地上积了薄薄的雪白。
跪在雪地中,乔万坤一家连着给江柳叩了三个响头。
乔万坤挺直腰杆跪着说道:“江都督仗义出手,救我内弟性命,我们一家从今儿起,愿以性命相报,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这是干嘛?”江柳上前,把乔万坤搀起,又向乔夫人抬抬手:“嫂夫人也请起。”
乔万坤和乔夫人站了起来。
武秀琪也想起身,江柳却说了一句:“你继续跪着!”
刚要站起的武秀琪,膝盖一弯,又跪了下去。
江柳对他说:“让你跪着,不是跪我,而是跪你姐夫和姐姐。今儿不答应我几个条件,你就在这里一直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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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你是我亲哥
武秀琪以为江柳会提出什么难办的条件。
他已经做好准备,就算江柳要他去杀人,也一定办了。
命是他搭救的,就当还给他好了。
“其一,不要惹事生非,青楼可以去,别再玩什么真情。”江柳说道:“有句话说的挺好,表子无情,戏子无义。少接触些那种人,不要给你姐夫、姐姐再惹麻烦。”
武秀琪低着头,没有言语。
崔娘虽是青楼女子,他却坚信,绝对不是那种无情的人。
至于其他青楼女子,他倒没想过再去招惹。
“其二,你看上的粉头,太尉家的公子已帮忙赎身。从今儿起,不许再怀有记恨,就此抹过,可能做到?”江柳问他。
崔娘本就是烟柳之人,接待过的男人不少。
看上她的那天,武秀琪就没在意过这些。
只要赎身后,不给他戴绿巾,至于之前如何,他一概不会多想。
得知太尉家的公子为崔娘赎身,武秀琪诧异的抬头。
他没有开口,眼神却满是疑惑。
“把你丢进死牢,并不是他的意思。”江柳说道:“为粉头赎身,也是表达歉意的诚意,可能原谅?”
“能!”武秀琪低下头,回答的有点不情愿。
“其三,粉头虽已从良,终究出身不好。再过两年,寻个好人家的姑娘娶进门。至于与你情比石坚的这位,做个偏房好了。”
崔娘进门,原本就不可能成为正室,武秀琪当然满口答应。
“最后,也是最要紧的。”江柳神色凝重:“你家姐姐与姐夫,同很多人家的不同。长姐如母,姐夫如父,应该不用我多说。”
武秀琪眼圈红了。
他是姐姐一手拉扯大。
姐姐嫁人,姐夫对他也很是关爱。
虽无父母,却从没失去过家。
跪着转过身,他默不吭声的向乔万坤和乔夫人叩了三个响头。
“陪姐姐先回去。”江柳摆手。
武秀琪站了起来。
江柳又交代乔夫人:“乔家嫂子,令弟看上青楼女子,而且那女子已经从良。他俩的事情,交给他俩自己解决就好,不要过于为难。”
乔夫人当然知道江柳的意思。
他是不愿武秀琪看上的青楼女子赎了身却进不了家门。
区区弱女子,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以后的生活必将困苦不堪。
乔夫人欠身回道:“都督放心,奴家不为难他们。”
“乔把总跟我走,今儿晚上有场子。”江柳朝着乔万坤嘿嘿一笑。
虽然不清楚他憋着什么坏,做江柳的属下也有几天,乔万坤对他还是有点了解。
答应了一声,他叮嘱武秀琪送夫人回去,自己随着江柳前往花杏楼。
江柳等人离开后,武秀琪搀住乔夫人,眼圈红着:“姐……”
乔夫人既埋怨又心疼的看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回去吧。”
乔万坤是大内侍卫把总,正五品官员。
官职不是很高,家眷却也配有马车。
姐弟俩上了马车,快到家门前,车停了下来。
武秀琪掀开车帘问车夫:“怎么回事?”
车夫还没回应,他先愣住了。
马车前立着几个人。
王青龄和几个永安城内出了名的泼皮冒雪站在后面。
他们身前,立着一位大约十七八岁,聘聘婷婷,眉宇间却流露着些许忧愁的女子。
女子正是崔娘。
武秀琪连忙下车,上前牵起崔娘双手,把她护在身后,瞪向王青龄等人:“你怎么和他们在一道?”
王青龄和几个泼皮脸上堆满谄媚的笑,早没了争执时的飞扬跋扈。
崔娘低下头,轻声说道:“是王公子为奴家赎身,又送奴家来见武郎。”
武秀琪松了口气。
江柳刚对他说过,王青龄会帮忙给崔娘赎身,要他忘记过节,不许怀恨。
他当时还有些疑惑,没想到这位有着深厚背景的纨绔,竟真的照做了。
有江柳交代在先,武秀琪向王青龄抱拳一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到马车前,请乔夫人下车。
搀着乔夫人,他招呼一声崔娘,打算进门。
王青龄却喊了声:“武公子,请留步!”
乔夫人和崔娘也停下。
看向武秀琪,乔夫人有些担忧。
她自始至终没有看崔娘一眼,骨子里对风尘女子的厌恶,并非一时半会可以改变。
“姐姐先回家,我说两句话就来。”武秀琪低头说道。
“当心些。”乔夫人叮嘱了一句,转身进门。
崔娘跟在她身后,低着头,半声也不敢言语。
能进乔家门,她已是感恩莫名,生怕说错半句或做错丁点,都会更被乔夫人嫌恶!
乔夫人和崔娘进了宅子,武秀琪则眉头微微蹙起,看向王青龄等人:“别以为给崔娘赎身,我就得感恩戴德。要不是江都督发了话,我俩的事不会完。”
“武公子说哪里话?”王青龄笑的更谄媚:“我哪敢要您老人家感恩戴德?”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我俩各不相欠。”武秀琪拱手:“山高路远再不相逢,告辞!”
他转身要走,王青龄赶紧跨步挡在他面前。
地上积了薄薄的白雪,路面挺滑,蹿的太快,一个没站稳,他摔了个屁股墩,顿时疼的龇牙咧嘴,嘴里不住的抽抽凉气。
几个泼皮连忙上前,把他搀扶了起来。
武秀琪疑惑的看着他:“还有事?”
“哥,我亲哥!”王青龄讨好的牵起他的手,满脸堆笑:“咱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是不是?”
伸手不打笑脸人,王青龄这副模样,武秀琪反倒没主意了。
他没言语,王青龄讨好的说着:“从今儿起,你就是我亲哥。永安城里,谁再敢欺负你,跟弟说,我带人打他!哥要是看谁不快活,也跟弟说,我带人欺负他!”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武秀琪明白了,王青龄肯定是有事求他。
“少说这些没用的。”武秀琪冷着脸:“我俩不熟!
“一回生二回熟。”王青龄没脑子的说了句:“弟在青楼里睡过哥的女人,为表歉意,回头从牛马市买七八个没开过苞的妞儿赔给哥,诚意够不够?”
“滚你大爷!”王青龄哪壶不开提哪壶,武秀琪狠狠瞪他一眼:“没工夫搭理你。”
第132章 永安城什么地方有意思
武秀琪开口骂王青龄。
要是早两天,他早翻了脸。
此时此刻,他却满脸堆笑:“哥骂的痛快就好,反正我大爷早就死了,跟我也不亲,随便骂!把他老人家骂的坟头冒青烟,半夜蹦出来,我也只当没看见。”
武秀琪满头黑线。
哪来的泼皮纨绔?
骂他两句,和他大爷有什么关系?
连老坟被骂到冒青烟都给扯了出来。
武秀琪脸色不好,王青龄却还在讨好他:“哥,不管你认不认,从今儿起,我都是你弟。小弟弟,就像你裤裆里的玩意,天天坠着你,甩都甩不脱。”
“王公子究竟想干嘛?”武秀琪被他闹的脸都绿了。
“不干嘛。”王青龄嘿嘿讪笑:“哥能不能把我也介绍给江都督?我想跟着他混!”
武秀琪满脸懵逼:“你要跟着江都督?”
“那是当然。”王青龄一本正经的说:“江都督在大兴朝堂呼风唤雨,我父亲都忌他几分。去了一趟京兆府,据说府尹连个头都没敢露。在京兆府救人带抓人,整个大兴朝,有几个人能办到?”
“京兆府好似是你找的人。”武秀琪更懵:“他们倒了大霉,你怎么好似很快活?”
“关我什么事?”王青龄撇嘴:“我只是要他们把你抓起来,可没想过取你性命。那些狗官,为了讨好我家父亲,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同样的话,江柳已经说过。
武秀琪虽有疑惑,却不便纠缠。
“我与江都督也不熟。”武秀琪说道:“我家姐夫是他手下,你倒是可以去说说。”
不再理会王青龄,武秀琪转身回了宅子。
王青龄还在门口喊了声:“以后有事别忘记找我。”
武秀琪头也没回,摆了摆手,进了宅子把门关上。
有个泼皮问王青龄:“王公子,我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还要问我?”王青龄没好气的说:“永安城里,什么地方有意思,还不快去找找?”
“赌坊和青楼我熟。”有个泼皮赶紧回道:“哪家有趣,我都清楚。”
“清楚你大爷。”王青龄骂道:“能请江都督去赌坊和青楼?你当他像你们一样,是没脸没皮的?”
另一个泼皮小声嘀咕:“据说江都督经常去青楼……”
王青龄瞪他一眼。
那泼皮挠挠头,嘴上还不怂:“本来就是,他还常带属下逛青楼,就连宦官,也曾领去过。”
“江都督逛青楼,和你们能一样?”王青龄没好气的说:“他去青楼,那是品味,欣赏美色。你们去青楼,就是为了裤裆里那么点事。”
几个泼皮满脸懵逼。
同样是逛青楼,怎么江柳去是品味,他们去就是为了下半身那点事?
王青龄是太尉家的公子,也是他们的头儿。
泼皮们虽然心里嘀咕,却不敢说出口。
“还愣着做什么?”王青龄一瞪眼:“还不快滚,找些江都督喜欢的。”
“谁也没和江都督接触过,哪知道他喜欢什么?”有个泼皮苦着脸:“公子要不指个明路?”
王青龄捏着下巴,想了片刻:“我记得江都督的夫人有两位,虽还没过门,却都在他家里住着。”
“公子打算劫了他的夫人,逼着他做我们的靠山?”那个泼皮问道。
王青龄抡起巴掌,朝他后脑上狠狠抽了好几下:“脑子呢?脑子呢?江都督的夫人比我亲娘还动不得,劫她们?想死!”
脑袋被抽了好几巴掌,那个泼皮疼的龇牙咧嘴:“公子想怎样,直接说就是。我们都是永安城的混混,脑子里的草比肉都多,哪能想明白什么?”
“夫人们喜欢什么?”王青龄捏起下巴,露出诡异的笑容。
“胭脂水粉。”有个泼皮眼睛一亮。
“好看的衣裳!”另一个泼皮跟着冒出一句。
“金银首饰!”第三个泼皮也瞬间明白了。
“那还愣着做什么?”王青龄说道:“赶紧的,永安城内哪几家铺子最好,都给我去一趟。把他们最好的胭脂水粉、金银首饰和丝绸锦缎买些来。”
泼皮们没有动,都眼巴巴的看着他。
王青龄明白,他们没钱!
这些泼皮,整天在街市上游手好闲,根本不干点正经事,哪能有多少银子?
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王青龄一人塞一张给他们:“长点眼力,别被店家坑了。”
“公子放心!”接过银票,有个泼皮眉开眼笑的说:“从来只有我们坑店家,哪有店家敢坑咱们几个?”
王青龄想方设法要巴结江柳,让他成自己的靠山。
江柳带着大内侍卫们,直奔花杏楼。
花杏楼被包下,秋风城当然要打听什么人包的。
他只问了包青楼的是谁,根本没问请的什么人。
整个永安城,能让人包下青楼请客的,只有一位。
除了那位爷,再没有第二个人!
请客的是内服务总管孙善勋。
不用说,肯定是这位主得罪了江柳。
虽说江柳胡闹,跟自己人却从来不玩这手。
但凡亲近他的,不仅不会被坑,还都能得到好处。
秋风城在荣安坊的几处产业,还不是仰仗着江柳才弄到手?
猜出来的客人是江柳,秋风城早早吩咐,把花杏楼所有的姑娘都给召在一起。
除了几个恰好来了好事的,剩下的姑娘全都在。
担心姑娘不够,他还吩咐老鸨,去其他青楼拣好些的借了一些。
秋风城是青衣卫副指挥使,永安城里的青楼,又几家敢得罪他的?
他要借姑娘,还不赶紧把头牌、红牌双手送上?
敢在青衣卫副指挥使面前扣扣索索,楼子还想不想开了?
花杏楼的姑娘,加上从外面借来的。
两三百莺莺燕燕恭候着江柳等人到来。
先来的是孙善勋。
请客做东,他当然要来安排一下。
秋风城坐在前堂,正漫不经心的品着茶,孙善勋进了门。
见到秋风城,他问了句:“秋副指挥使怎么在这儿?”
“青衣卫没什么要紧的事,当然来自家营生看看。”秋风城嘿嘿一笑:“听说今儿晚上,是孙总管把这里包了?”
第133章 往死里宰他
秋风城已经知道是孙善勋包下花杏楼。
孙善勋脸都黑了:“秋副指挥使可别再说了,不提这事不丢人。”
“怎么了这是?”已经猜到他请的是谁,秋风城还是明知故问。
“还不是我这张臭嘴。”孙善勋回道:“没来由的,骂了江都督几句,包下秋副指挥使这里,给他赔不是来了。”
秋风城嘿嘿一笑:“孙总管连江都督都敢骂,还真是忘了死字怎么写。”
孙善勋脸都黑了。
可他又不敢得罪秋风城。
内务府,并不是南北堂的人。
他们不过是掌管皇家府库,给后宫发放例钱以及其他所需的衙门。
皇帝想起来,会提他们一嘴。
想不起来,内务府就是干杂活的。
孙善勋陪着笑问秋风城:“秋副指挥使,这儿既是您家的营生……”
“别介!”秋风城一抬手:“你可别跟我说赊欠,楼子里这么多姑娘要养活。今儿为了你的事,我还特意从别的楼子借了不少姑娘。一文钱都不能赊欠。”
“没说赊欠。”孙善勋满脸尴尬:“秋副指挥使也知道,内务府例钱不多,今儿晚上能不能……”
他的意思,是要秋风城少收些。
秋风城当然明白。
他心里寻思:敢骂我家兄弟,不把你宰到下辈子卵蛋都和大腿不连着,算我今儿白来。
嘴上,秋风城却对孙善勋说:“都是伺候皇上的,我心里还能没点数?”
“秋副指挥使有数就好。”不明就里,孙善勋反倒放了心。
片刻后,江柳带着一众大内侍卫来了。
两三百号人,浩浩荡荡进了花杏楼。
秋风城迎上前,嘿嘿一笑:“兄弟来了?”
“来了。”江柳笑着说:“今儿给兄长带了不少生意。”
“这样的生意,也就兄弟做的出来。”秋风城说道:“大内侍卫全体逛青楼,还找了个宦官做东包楼子,不久后,必将成为大兴朝的美谈。”
“是美谈还是笑谈?”江柳问他。
“管他美谈还是笑谈,兄弟肯定是风流绝代,令世人叹为观止。”秋风城哈哈一笑:“都里面请。”
进了花杏楼,秋风城小声对江柳说:“孙善勋早你一步过来,他还想着要我收的便宜些。”
“那怎么可以!”江柳一本正经的说道:“开门做生意,养活那么多人,收的便宜事小。楼子里的姑娘们,靠什么吃饭?”
“说的就是。”秋风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看来江柳今儿晚上,也是要狠狠宰孙善勋一把。
“上回兄弟给我说的事,已经去办了。”秋风城告诉江柳:“鸣翠楼那边的老鸨子和大茶壶,这两天就到永安城。至于姑娘,也都物色好了。他们一到,姑娘们也就送了来。”
“没有逼良为娼吧?”江柳问道。
“哪能。”秋风城笑着说:“兄弟的秉性,我还能不清楚?所有姑娘都是从小在青楼调教过的,大多还没来及上牌子,就被我给选了来。”
“青楼要开,丧良心的事,可不能干。”江柳笑着问:“兄长,今儿这里能不能坐得下?”
“坐是肯定坐得下。”秋风城回道:“就怕睡不下。两三百号侍卫兄弟,全都留在这里,可没那么多房间。”
“来都来了,总不能让兄弟们看着肉吃不着?”江柳问:“兄长有没有办法?”
“办法当然有。”秋风城回道:“只是孙善勋又得破费。”
“他要请客,哪有不破费的道理?”江柳嘿嘿一笑。
“得。”秋风城说道:“回头我让人去城里的客栈,订下足够兄弟们搂着姑娘睡觉的房间。”
“兄长稳妥。”江柳笑着拱拱手。
他把秋风城拉到一旁,神神秘秘的说了句:“有件事,我想向兄长打听一下。”
“兄弟打听的事,我还能不说?”秋风城笑问:“是不是又看上了哪个官宦家的姑娘?”
“并不是。”江柳摇头:“我想打听一个人。”
秋风城问:“谁?”
“裘子康。”
“安远将军?”秋风城一愣:“你打听他做什么?”
“不瞒兄长,皇上打算要我领军出征。”江柳苦笑:“你也知道,我哪带过兵?根本不懂打仗,上了战场,还不得被人给包了饺子?我听说安远将军裘子康是个有本事的,所以向兄长打听。”
“兄弟还是死了这条心吧。”秋风城说:“大兴朝可用的人不少,裘子康却是个会惹来祸事的。”
大内侍卫的几位把总这么说,秋风城也这么说。
可见裘子康当初捅的麻烦确实不小。
“到底怎么回事?”江柳神色凝重:“他都得罪了谁?”
“说起来谁也没得罪,却又都给得罪个遍。”秋风城说道:“最要命的是,他居然指证信王谋反。你说这个裘子康,信王做什么,关他什么事?证据都没有,在大理寺胡说八道,没被砍掉脑袋,已经是朝廷法外施恩。”
他小声叮嘱江柳:“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能插手。把裘子康弄出来容易,激怒的可不仅仅是信王。就连九千岁还有南山书院那些遗毒,也都不会放过你。”
江柳点头:“我明白了。”
秋风城好心叮嘱,江柳也确实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为了一个裘子康,得罪那么多人,可不是好玩的。
不过从另一个层面,他也能确定,裘子康确实是个有本事的。
没本事的人,一般不会这么狂。
即使有几个既没本事又狂的,多半都会被自己作死。
裘子康得罪了一圈人,可以说是作到极致。
他却没被处死,只是被关在大理寺,
没点东西傍身,大兴朝岂能留着他?
“兄长。”答应秋风城不再追问这件事,江柳却提出个要求:“能不能帮忙弄到裘子康的卷宗?”
秋风城诧异:“你要那个做什么?”
江柳笑了笑:“只是看看,不做什么。”
“难!”秋风城皱眉:“我想想办法。”
一边说着难,一边他还是答应了。
江柳判断的出,秋风城应该有能耐搞到卷宗。
他已经有了搭救裘子康的法子。
只是没弄到卷宗,不清楚细节,不好轻易出手。
第134章 十六年的例钱才够请客
青楼,不是个闲聊的好地方。
花杏楼给几位把总安排了姑娘,却被他们轰了出来。
孙善勋想要进屋赔罪,也没挡在门外。
包房里,只有江柳和六位把总。
江柳疑惑的笑着问:“今儿怎么了?来到青楼,却都矜持起来。”
他看向苟啸天:“你也不要姑娘。”
苟啸天回道:“都督的事没弄明白,哥几个心里不痛快。”
唯一不知道江柳即将被任命为将军,领军开赴边关的就是乔万坤。
把总们把姑娘赶出去,又回绝孙善勋进屋。
乔万坤就觉得事情不对。
苟啸天此时又这么说,他更是满脸懵逼。
错愕的看了看江柳,又看了看几位包总,乔万坤忍不住问:“都督到底怎么了?”
几位把总共事不少几个年头,彼此都很熟悉对方。
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他们绝对不会如此凝重。
徐文耀对乔万坤说:“陛下任命都督为昭勇将军,领兵十万讨伐安东洛丘人。”
乔万坤满脸懵逼:“都督带兵打过仗?”
“当然没有。”江柳撇嘴:“不仅没带兵打过仗,连兵书都没怎么看过。”
“皇上这是要干什么?”乔万坤皱眉:“没有带兵打过仗,怎能轻易去战场?”
“该发生的都会发生。”江柳笑着说:“你们几个,用不着摆出这副模样。今儿是出来消遣的,有人请客,还不得玩个痛快?”
“我随都督去!”乔万坤站了起来:“我虽不会带兵,除了有膀子力气,也没别的本事。跟在都督身边,也可以保都督周全。”
“你成婚多久了?”江柳突然问他。
乔万坤懵了:“已经成婚三年?”
“有没有子嗣?”江柳又问。
“还没!”提起子嗣,乔万坤略显尴尬。
成婚三年,乔夫人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他其实也挺着急。
“连个子嗣都没有,跟着我去打什么仗?”江柳按了按手:“留在皇城,等我回来之前,加把劲让你家夫人肚子有点动静。”
“都督……”乔万坤还想再说,却被江柳制止。
“乔把总不能去,我们几个应该可以。”苟啸天说道:“都督身边,总得有几个亲信可用。”
“都捣什么乱?”江柳笑着问:“你们都去,皇宫不要了?皇上的安危不管了?”
几位把总被他问的不知该说什么。
皇宫当然要,皇上的安危当然管。
可江柳去了战场,他们却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
徐文耀这时开了口:“战场和护卫皇宫不同,万军厮杀,武艺反倒没那么重要。我武艺稀松,皇上也屡次有心把我调离皇宫,倒不如随都督一同上阵杀敌。”
“皇上动过把你调走的念头?”江柳诧异的问他。
徐文耀微笑摇头:“凭我的能耐,留在皇宫只是充数。皇上有这样的念头,也没什么奇怪。”
“你跟我走也好。”江柳点头:“其余的都留在皇宫,好好护着皇上。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要是皇上有半点闪失,你们都要倒霉。”
江柳是半开玩笑的在说,几位把总却神色凝重。
“好了,不聊这些。”江柳笑着摆手:“把姑娘们叫上来!”
片刻后,几位姑娘纷纷进屋。
孙善勋也跟了进来。
他刚进门,苟啸天就说了句:“哥几个叫姑娘,你进来做什么?可不是没有卵蛋就算个女人!”
江柳不久后就要领军开拔,苟啸天心情正不爽。
孙善勋闯进来,可不就是自讨没趣?
“怎么跟孙总管说话?”几位把总脸色不好看,江柳却笑着说:“我恰好要找孙总管说些事情。”
江柳态度和善,孙善勋陪着笑说道:“江都督有事只管吩咐,我照办就是。”
“内务府归孙总管是吧?”江柳笑着问他。
“皇上厚爱,给我做个内务府总管。”孙善勋回道:“在皇宫里,也就是芝麻绿豆点大的小内官。”
“据说内务府总管每月例钱只有五两。”江柳说道:“今儿晚上,包下花杏楼和得月楼,再把城里的好些客栈房间包下来,少说也得一两千两银子。”
孙善勋脸色瞬间黄了。
只想着给江柳赔罪,却没考虑到这茬!
他懊恼的想用脑袋撞墙。
江柳掰着手指头算道:“只算一千两,每月五两。凭内务府总管的例钱,今晚这一场,孙公公可得在皇宫里白干十六年零八个月。”
孙善勋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江柳话已经说的非常明白。
没人会拿出十六年零八个月的例钱请客。
那么,花销的一千两银子从哪里来?
孙善勋当然清楚从什么地方来。
内务府可是个肥差,经常有皇上或后宫用不着的东西落进他的手上。
这些东西送到皇宫外,卖的价钱可不低。
做个总管,靠那点例钱够干什么?
真正来钱的地方,还不是从宫里捞些东西?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要是传到皇帝耳朵里,他这个内务府总管可就做到头了。
面朝江柳低头站着,孙善勋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后脊梁和额头却是冷汗直冒。
“孙公公大气,舍得掏这么些银子请客,我得谢你。”江柳坏笑着说:“不过我还有点事,需要公公帮忙。”
慌成一团,只怕江柳真在皇帝面前把这些话说出去,孙善勋连忙回道:“江都督有什么事,只管安排,我一定照做!”
“御膳房是不是内务府在管?”江柳问他。
“御膳房和浣衣局,都归内务府管。”孙善堂回道:“他们要是有什么地方做的让江都督不满意,回头我去狠狠骂他们。”
“那倒没有。”江柳说道:“侍卫兄弟们每天忙活不停,很是辛苦。御膳房的小宦官做的菜,实在是不对口。以后能不能让御厨多辛苦些?”
“给圣上做菜的老两位,怕是使唤不动。”孙善堂当即回道:“他俩的徒弟倒是都有几把刷子。以后我让他们给侍卫做菜,江都督可还满意?”
江柳也知道,给皇帝做菜的御厨确实不好使唤。
他也没有强求,而是又说了句:“还有侍卫们的衣服……”
“好说,好说!”孙善勋连忙接过话:“凡是内务府能办的,都给侍卫们办了!”
第135章 追随都督从军
花杏楼内,侍卫们逍遥快活,六位把总却心情凝重。
江都督临行前,还为他们从内务府闹来不少好处。
以后他不在,侍卫连个主心骨都没有。
乔万坤当晚没有留在花杏楼。
江柳将要领兵前往边关,惹得他连寻欢作乐的兴致都没有。
回到家,乔夫人迎了出来。
看出乔万坤脸色不好,乔夫人关切的问:“夫君这是怎么了?”
“男人的事情,女人少问。”乔万坤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乔夫人没敢再问,而是对他说道:“奴家是个女人,不能帮着夫君做些什么,秀琪读书不少,和他说说,或许会有主意。”
“他?”乔万坤撇撇嘴:“粉头带来家,这会还不定快活了几回,脑浆子说不定都挤到了粉头身子里,哪还能想什么问题?”
“并没有。”乔夫人回道:“那姑娘倒也懂事,才进家门,就把自己关了起来。说是与秀琪约定三条。”
“区区粉头,倒和男人搞起了这些。”乔万坤眉头皱了皱:“谁给她的胆子?”
“姑娘约定的三条,可都是为秀琪好。”乔夫人回道:“其一,秀琪须取回正房夫人,才可与她同房。其二,须成就功名,不可像往日一样玩闹。其三,须孝敬我俩,不能有半点不敬。”
乔万坤一愣:“青楼女子,竟有这样的见识?”
乔夫人点头:“或许秀琪把她领回来,反倒是件好事。”
“过不几天,江都督就要走了。”乔万坤叹道:“才做了几天他的属下,他居然要领兵出关作战。真不明白,大兴朝廷难道就没旁人可以去?”
“江都督要去打仗?”乔夫人一愣。
乔万坤点头:“都督没有带过兵,更没上过战场,不是等同于让他送死?”
得知江柳没带过兵,也不会打仗,乔夫人脸色同样不好。
夫妇俩沉默片刻,乔夫人问:“夫君,能不能和都督说一声,把秀琪也带着?”
“什么时候了,还要请都督帮忙,为秀琪的功名操心?”乔万坤懊恼的说道:“我不去!”
“夫君误解妾身的意思。”乔夫人说道:“秀琪自幼熟读兵书,沙场之上,或许可以给都督一些建议。论起武艺,他也不算太弱。都督身边有个全心全意保全的人,不是更稳妥?”
乔万坤眼睛一亮:“夫人是这个意思?”
乔夫人点头。
“把他叫来,我问问再说。”乔万坤吩咐。
乔夫人亲自去武秀琪的房间找他。
片刻后,武秀琪来到。
乔万坤眉头微微锁起,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几遍。
武秀琪满头雾水:“姐夫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我问你。”乔万坤问他:“战场敢不敢去?”
“有什么不敢?”武秀琪毫不在意的回道:“只可惜,没有战场让我去。”
“两军厮杀,尸山血海,你真不怕?”乔万坤又问。
“姐夫。”武秀琪说道:“有什么话只管直说好了,我不怕打仗,真需要我去战场,我肯定愿意去!”
“我是要你追随江都督去战场,做他身边马前卒。”乔万坤说道:“无论如何也要保都督周全,只要你活着,他要是掉一根头发,我都把你的脑袋从脖子上拧下来!”
“江都督要上战场?”武秀琪愣住了。
乔万坤点头。
“我愿去。”武秀琪说道:“江都督对我有恩,就算拼上性命,我也一定保他周全!”
“跟我来。”乔万坤站了起来。
他领着武秀琪出门,乔夫人问道:“夫君去哪里?”
“去见江都督。”乔万坤回道。
“天色已晚,大街宵禁。”乔夫人提醒:“撞见三司巡查,不好说话。”
“三司巡查,还能查到大内侍卫的头上?”乔万坤笑了:“放在以往,我还要迟疑一下。如今大内侍卫还是江都督做主,谁敢拦他的人?”
乔夫人拦不住,只能任由哥俩离开。
江柳回到家,刘婆子迎了上来:“都督回来了。”
“回了。”江柳点头。
他看到刘婆子手上有个布包,于是问道:“拿的什么?”
刘婆子回道:“今儿有人给两位夫人送了不少礼,二夫人要我把她那份拿去扔了。”
“谁送的?”江柳问。
“太尉家的公子。”刘婆子回道:“大夫人不在家,礼品不知该如何处置。二夫人的那份,正要给扔掉。”
“都是些什么?”江柳又问。
“都是些胭脂水粉、珠宝首饰。”刘婆子回道:“还有几匹上好的南锦,还放在后堂里。”
“扔掉干嘛?”江柳笑了:“给她送回去。告诉她,就说我让收的。”
“太尉家的公子给两位夫人送礼,都督不打算整治他?”刘婆子诧异的问。
“整治他做什么?”江柳说道:“他送礼给两位夫人,目的是为了巴结我。此人有用,把他的东西收了。”
王青龄送礼来的时候,并没有要求见两位夫人,反倒问了好几回江都督在不在。
刘婆子那时候还在疑惑,要是对两位夫人怀有心思,干嘛总是问都督?
江柳这一解释,刘婆子明白了。
给夫人送礼的那位,原来不是心怀叵测,而是刻意巴结都督。
都督说那人有用,礼品肯定可以收下。
刘婆子提着布袋正要走,江柳把她叫住:“东西给我看看。”
打开布袋,刘婆子把东西一一取了出来,摆在院子里的石台上。
江柳一件件拿起:“呦呵,王青龄手笔不小,这些可都是好东西。”
“确实是好东西。”刘婆子应道:“烟秀堂的胭脂水粉,金宝斋的珠宝首饰,还有上好南锦,每一样可都价钱不低。”
“都是女人喜欢的东西。”江柳撇嘴:“王青龄还真是个懂女人的。”
他朝刘婆子摆摆手:“你先去吧,东西我拿给二夫人。”
刘婆子答应了,江柳提着布袋,来到月凌雪门外。
轻轻一推,房门打开。
月凌雪正坐在屋内,对着铜镜描着眉毛。
“六扇门的女人,整日打打杀杀,怎么还会描眉画眼?”江柳嘿嘿一笑:“女为悦己者容,这是描给我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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