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震惊朝野
皇帝传旨,文武百官第二天一早早朝。
消息传出,震惊朝野。
大臣们都很懵,不知道皇帝这是闹哪出。
信王府。
朱秀轩也得到消息。
皇帝突然要早朝,令他非常意外。
他问带来消息的典膳:“皇帝这是闹哪出?怎么突然想着要早朝?家国天下,在他心中,难道不是连个屁也不算?”
“我问了传旨的宦官,说是新上任的大内侍卫都督劝谏。”典膳回道。
“新上任的大内侍卫都督?”朱秀轩皱眉:“不就是江柳?”
“正是他。”典膳回道:“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皇帝居然答应了。”
他问朱秀轩:“信王,万一皇帝自此勤政,岂不是麻烦?”
“江柳……”朱秀轩皱眉:“这个人我早该会他一会。”
他吩咐典膳:“你安排一下,让刘秀河陪我走一趟。”
“殿下果真要他陪同?”典膳说道:“江柳或许认得他。”
“鬼影圣刀,从没在江柳眼前露过面。”朱秀轩说道:“他要是被认出来,江柳这个人,可就留不得了。”
“殿下早该把江柳除掉。”典膳问道:“留着他,难道不怕是个祸患?”
“那要看看他懂事不懂。”朱秀轩冷笑:“他要是个懂事的,以后肯为我所用,本王就让他多活几年。倘若是个不懂事的,再解决也不迟。”
典膳并不认同他所说的这些。
当初江柳还没成气候,解决他很容易。
如今他身边高手不少,还成了皇帝跟前的红人。
解决他?
哪有想的那么简单?
“此时解决江柳,只怕没那么容易?”典膳低着头说道:“据说他被封为一等护国侯,领苍南五县为封地。”
“封侯?”朱秀轩一愣。
大兴立朝,封侯拜相的人确实不少。
可也没有哪个才见皇帝两天,就被封了侯。
朝中一品多半封公。
二品才轮得到封侯。
江柳虽是正三品,却仅仅只掌管着大内侍卫。
给他封侯?
什么操作?
朱秀轩满脸茫然,还没从江柳封侯的消息中回过味儿。
“殿下,是不是该请那位出山了?”典膳试探着说道:“自从有了江柳,朝堂之事越来越复杂。安季荣及其属下被连根拔起,对殿下来说,也不是件好事情。”
“先不忙,还没到时候。”朱秀轩皱起眉头:“等我先去会会江柳!”
皇帝突然决定临朝听政,消息传的朝野遍知。
九千岁魏长安,首当其冲,得知是江柳劝通。
书房内,魏长安眉头紧锁。
林语堂站在他身旁,半句话也不敢说。
空气仿佛都已凝固,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
“晚上陪我去见江柳。”魏长安终于开了口。
“九千岁亲自去见他?”林语堂说道:“有什么事,吩咐属下去办就好。”
“不需要办任何事。”魏长安说道:“只要让人看见,我亲自去了江柳府上,目的也就达到。”
“九千岁的意思……”林语堂似乎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我要让大兴朝上下都清楚,江柳是我这边的人。”魏长安冷笑:“如此一来,南山书院余孽即使想要拉拢,也会有诸多顾虑。”
“属下没想明白,江柳为什么劝说陛下临朝听政?”林语堂说道:“像如今这样,朝政由九千岁把持,难道不好?”
“江柳做的事情,很多已经超出我的把握。”魏长安说道:“我也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魏长安其实早就对江柳产生怀疑。
只不过他认为一切都在把握中,所以并没有下手。
江柳突然劝说皇帝临朝听政,触及了他的根本利益,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另一边,永安城偏僻的一角。
几位朝廷要员坐在屋内,正品着茶。
上任不久的大理寺卿罗以道也在其中。
他坐在角落,双手捧着一只青瓷茶碗。
大臣们谈论的,正是皇帝即将临朝听政的事情。
罗以道始终没有插话。
为官多年,他很清楚,有些话不能乱说。
尤其是几位朝臣此时正在谈论的。
“陛下亲政,大兴有救了!”
鸿胪寺卿陈敏善欣喜莫名:“就在近日之前,我还以为新上任的大内侍卫都督是凭着溜须拍马上位,没想到,他竟是位忠义之士,而且有能耐劝说皇上亲政。大兴之幸!百官之幸!万民之幸!”
其他官员纷纷附和。
聚集在这里的,都是不认同魏长安专权的官员。
魏长安势力雄厚,他们这些人明面上不敢怎样,暗地里却时常聚集在一处,讨论着当今时政。
皇帝贪恋美色,昏聩无能,也成了他们经常谈论的话题。
罗以道来到永安,很快就被这些人拉拢。
每次聚集,官员们侃侃而谈,罗以道起初还觉着找着了希望。
很快,他发现,这些官员除了骂娘,什么也不去做。
对时政不满,对宦官专权不满,可他们却根本不敢为大兴做什么。
时日多了,罗以道渐渐生起鄙夷的情绪。
官员们的讨论,他也很少参与。
陈敏善的言论,得到官员们附和,唯独罗以道一言不发,只是坐在角落品茶。
“罗寺卿。”陈敏善目光落在他脸上:“你怎么看?”
“啊?”罗以道一愣,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走神了。”
“家国大事,皇上亲政,大兴朝盛事,罗寺卿怎么还会走神?”陈敏善摇头叹道:“也太对不住身上的官服!”
罗以道心想:我走神,只是觉得你们这些人尽说屁话,半点实事不干。还不如个新上任的大内侍卫都督。武官能劝服皇上亲政,一班文臣,却屁用没有!
心中腹诽,嘴上他却不会说。
他微微一笑,对诸位大臣说道:“我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众人惊愕,纷纷看向他。
“皇上亲政,还能有多复杂?”陈敏善不服气的说道:“江都督心系天下,是我等表率!罗寺卿这么说,难道是妒忌他!”
官员们听他这么一说,也都跟着哄笑。
有人甚至直接攻击罗以道:“罗寺卿认为没这么简单,可事实摆在那里。明儿一早,皇上临朝听政。身为大理寺卿,内心可不能阴暗。”
第107章 或许真会招他做驸马
江柳劝说皇帝亲政,不仅朝堂官员在议论,民间也很快传开。
新上任的大内侍卫都督,以三寸不烂之舌,劝服皇帝临朝,一时之间在大兴传为佳话。
皇宫内,锦绣宫。
锦绣公主满脸错愕。
她有些不太相信的问齐公公:“江柳果真劝服皇兄临朝?”
“千真万确!”齐公公回道:“老奴是从乾清宫的人那儿听说,明日一早,陛下就会重登朝堂。”
“他还有这样的本事?”锦绣公主眉头皱起,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朝臣们没有做到的,江柳居然做成了!
“公主慧眼如炬,果真没有看错人。”齐公公拍着马屁:“满朝文武,也没哪个像公主一样,早早关注到江柳!”
“江柳这会在做什么?”锦绣公主问道。
“不是在敬武房,就在宫中巡查。”齐公公回道。
“请他去御花园花亭,本公主在那里候着。”锦绣公主吩咐。
齐公公有些诧异:“不把他唤到这里,为什么要去御花园?寒冬时节,怪清冷的。”
“本公主的话,你也敢质疑?”锦绣公主狠狠瞪他一眼。
齐公公缩缩脖子,赶紧应下退了出去。
他离开后,锦绣公主翻翻白眼,心里嘀咕:江柳那样的无赖,怎能让他到锦绣宫来?万一在像上回……
想起上回,锦绣公主就恼的不行。
堂堂大兴朝的公主,当今皇上唯一的同母妹妹。
竟然被新上任的大内侍卫都督调戏了。
要命的是,被调戏不说,还被他搂被他抱。
险些没失了身子。
把他请来锦绣宫?
和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
齐公公先去了敬武房,没有见着江柳,于是四处打听。
皇宫不小,找个人可不容易。
齐公公到处找江柳。
徐心海把消息带给朱秀文。
锦绣公主又在找江柳,朱秀文眉头皱了起来:“锦绣又找江柳做什么?”
“自从江都督入宫,锦绣公主已找他两回。”徐心海说道:“公主会不会是……”
“看上了江柳?”朱秀文沉吟片刻:“朕觉着也像。”
他问徐心海:“你看江柳怎样?”
没明白皇帝的意思,徐心海回道:“据说江都督为人爽快,才做两天大内侍卫都督,就获得很好的口碑。他还精通药理,能为陛下解决心头之患。不仅如此,思绪也很开阔。寥寥两句提议,不仅有助于陛下强筋壮骨,还能封堵了朝臣的嘴。”
“生的也很俊俏。”朱秀文笑着说:“他这样的人,要是真的做了锦绣驸马,也不失是一桩美事。”
“陛下有意招江都督为驸马?”徐心海问道。
他心里盘算着:江柳才入宫两天,竟然得到皇帝如此器重。以后再做了锦绣公主的驸马,大兴朝除了九千岁,还有谁敢不看他的脸色?这个人,得好好巴结!
“先不忙。”朱秀文说道:“朕才把他召进皇宫两天,为人究竟如何,尚需观察。过些日子,要是真的没问题,把他招为驸马,也不是没有可能。”
皇帝明确表露要把江柳招为驸马的意思,徐心海更加确定,必须和他走的近些。
此时此刻,江柳正在皇宫内四处巡查。
陪在他身边的,正是曾经的金刀侍卫副把总。
领着几名侍卫,俩人沿皇宫内的青石路前行。
沿途,但凡发现有不妥的地方,江柳都会指出来,要求尽快解决。
他甚至连宫墙边上几棵老树都要求给砍掉。
老树生在宫墙边,万一有刺客潜入皇宫,它们就是最好的掩护。
除此之外,江柳还要求侍卫,找人沿着皇宫内墙挖一条又宽又深的壕沟。
壕沟内不许有水,边缘要树起高墙,把宫墙改为像夹心饼干一样的两层。
有了这道壕沟,无论什么人想潜入皇宫,都成为不可能!
陪在江柳身边,听着他提出的要求,苟啸天由衷佩服。
这些隐患,在江都督到来之前,每天都在,却没有一个人发现。
“我说的那些,都记下了?”江柳问他。
“记下了。”苟啸天拍着马屁说道:“难怪陛下一眼就看上都督,起初我还觉着陛下胡闹,这会算是服了。”
“这就服了?”江柳笑着问。
苟啸天回道:“我知道都督的本事多着,连陛下都能劝到临朝。大兴朝上下,如今谁不说都督功劳盖世,是大兴的福星?”
“连这些你都听说了?”江柳问道:“外面知道是我劝的陛下?”
“肯定知道。”苟啸天嘿嘿一笑:“说是江都督的属下,我们这些人脸上也有光。以后看谁还敢说大内侍卫只是给皇家看门护院的狗。”
“有这种说法?”江柳一愣:“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好些人羡慕大内侍卫。譬如我招进来的那些兄弟,他们哪个不是盼着可以走进皇宫?”
苟啸天撇嘴:“嘴在别人脸上,由着他们怎么说。那些人是没被我撞见,要是敢当着我的面说,看我不把他们揍的满地都是牙。”
江柳笑着摇头:“知道你是大内侍卫把总,谁还敢当你面说?”
他问苟啸天:“昨儿晚上,秋副指挥使安排了几个?”
“五个。”苟啸天贱兮兮的笑着:“去了那么多次青楼,就昨儿晚上痛快。不仅姑娘多,连催也不敢催我。伺候的爽快着。”
“催你?”江柳诧异:“花钱逛青楼,姑娘怎么还会催你?”
“甭提了!提起这些窝心事,苟啸天摆着手说道:“哪一次不是姑娘催着,快些,快些,怎么这么久?让人想起,都觉着烦闷的很。”
他问江柳:“花银子找女人,还被催的不痛快。都督要是撞见那些事,会不会很焐燥?”
江柳哈哈一笑:“青楼的姑娘,我可没什么兴趣。你爬上去之前,别人才从她们身上下来。想想会不会挺脏?”
苟啸天根本不在乎:“洗洗冲冲,可不就干净了?”
跟在他们身后的几名侍卫,听着俩人说话,都是满脸懵逼。
大内侍卫都督和金刀侍卫把总,居然在皇宫里聊这些。
第108章 不请自来
苟啸天陪着江柳,在皇宫内巡查。
来到锦绣宫附近,江柳吩咐:“你先往前走,我稍后就到。”
“都督是要去锦绣宫?”苟啸天问:“锦绣公主并未相邀。”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锦绣宫?”江柳笑着问。
“大兴朝倒是有几位公主。”苟啸天说道:“如今多半已出嫁,唯一待字闺中的,只有锦绣公主。附近是公主居住的寝宫,都督不去那里,还能去哪?”
“公主住的地方,和后妃住的还不在一处?”江柳诧异的问。
“确实不在一处。”苟啸天回道:“公主应该都是跟着后妃居住,成年后选了夫家,也会离开皇宫。太后故去的早,锦绣公主早几年是在皇上的乾清宫住着。这几年成了人,才搬到锦绣宫。”
“公主今年多大年纪?”江柳问道:“怎么还没嫁人?”
“不过十五岁。”苟啸天回道:“皇上疼爱的很,往往在皇上面前,也是没个大小。有时候说的话办的事,换做旁人,早就拖出去砍了。也就只是锦绣公主,不仅没事,皇上还拿她无可奈何。”
调戏过一回锦绣公主,江柳还真不知道她竟是皇帝疼爱到无法无天的角色。
想想调戏锦绣公主的那一幕,江柳都觉得自己是在作死。
一天过去,要出事早该出事了。
系统发布的任务给了选项。
而且还明确给出某条选项可以直接导致game over。
看来只要认真弄清楚系统发布的任务,就可以避免所有的风险。
拥有系统,还真不是一般的方便。
查看了一下系统任务,没有看到足以要命的,江柳决定,锦绣宫是去定了。
交代了苟啸天两句,要他好生巡查,江柳转身走向锦绣宫。
锦绣公主正等着齐公公回话。
宫女传报,江都督求见。
锦绣公主愣了下。
她问宫女:“齐公公一道来的?”
“没见齐公公。”宫女低着头回道:“只有江都督一个人。”
齐公公去请江柳,他没回来,反倒把正主等来了。
锦绣公主不由的有些恼怒。
皇宫里的老人,伺候她已有多年,齐公公办事竟还这么差劲!
要他把江柳请起御花园的凉亭,怎么让人跑锦绣宫来了?
更让锦绣公主恼怒的是,江柳来了,齐公公居然不见回来。
难不成他是把事情办差了,没脸再回锦绣宫?
皇宫里的奴才,都是跟着固定的主子。
不回锦绣宫,看他还能往什么地方去!
宫女还在等着答复。
锦绣公主强作镇定吩咐道:“请他进来。”
宫女退出去,片刻后,领着江柳来到锦绣公主面前。
江柳装出一副恭顺的模样,向锦绣公主深深一礼:“臣叩见公主。”
锦绣公主摆手,示意宫女退下。
屋里只剩她和江柳俩人。
她摆出一副傲慢的模样:“说是叩见,怎么不见下跪?”
“叩见并不见得要下跪。”江柳一本正经的回道。
“胡说!”锦绣公主把脸一冷:“哪有叩见不用下跪的说法?”
“公主有没有听说过老婆饼?”江柳问道。
“没有!”锦绣公主确实没有听说过什么是老婆饼。
“相传有个人在皇城做点心师傅。”江柳说起了故事:“有一年他回家省亲,做了好些点心给他老婆品尝。哪想到,他媳妇吃了后,各种挑剔。点心师傅不爽,让媳妇做样给他尝尝。他媳妇还真做了,做出来的点心酥脆爽口,但凡吃的人,都交口称赞。这种饼子,就叫做老婆饼。”
“你和本公主说这些做什么?”锦绣公主没好气的说道:“民间乡野的点心,也好在本公主面前说?”
“臣说这个典故,是告诉公主,老婆饼里肯定不会有老婆。”江柳嘿嘿一笑:“所以叩见也不一定要下跪!”
锦绣公主被他绕的有点懵。
江柳说的确实是那么回事。
可怎么想,都觉得这么解释太过牵强。
“齐公公呢?怎么没与你一道?”锦绣公主不再纠结他没有下跪,把话题岔开。
“没见齐公公。”江柳诧异的问:“公主又要他去找臣?”
他这么一问,锦绣公主顿时发觉不妙。
她确实是要齐公公去找。
可江柳不请自来,肯定憋着什么坏。
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找他,还不知会说些什么不像样子的话。
锦绣公主脸颊一红,赶紧回道:“没,本公主没有找你。”
说巧不巧,就在这时,齐公公闯了进来。
没找到江柳,他心里慌的很。
走进锦绣宫,也没听在这里伺候的宫女和宦官说什么,直接撞进公主的房间。
刚进门,还没看清屋里有谁,齐公公就神色慌张的说道:“公主要老奴去找江都督,老奴寻了半天,也没见着。”
齐公公一开口,锦绣公主就知道不妙。
她赶紧给齐公公使眼色。
心中慌张,齐公公说话都是低着头,哪能留意到她的眼色?
江柳却笑成了一朵花。
他脸上带着坏笑,贱兮兮的看向锦绣公主。
被齐公公恼的不轻,锦绣公主没好气的喝了声:“滚出去!”
还是没敢抬头,齐公公诚惶诚恐的退出去。
“公主不是说没有找我?”江柳贱笑着问锦绣公主:“齐公公刚才是干嘛去了?”
“谁知道他做什么去了。”锦绣公主翻他个白眼:“许是做梦的时候梦见我要他找你,所以一早就跑出去。”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江柳笑的更灿烂:“肯定是公主在齐公公面前说我太多,所以他才会如此。”
江柳是横说横有理,竖说竖有理。
锦绣公主知道说不过他,干脆不再搭理。
“公主找臣,是有话说?”江柳不再笑,摆出一副正经模样。
他既正经,锦绣公主也觉着可以把话问出口。
“你给陛下什么药方?”她问江柳:“怎么把他哄的如此开心?据说还给你封了侯。”
“后来的药方,公主倒是可以用用。”江柳一脸正经的回道:“不过臣觉得用与不用,并没什么不同。”
锦绣公主根本不知道后来的药方是什么。
她问江柳:“为什么没不同?”
第109章 会不会是鸿门宴
锦绣公主是女儿家,对男女之事多少开窍一些。
皇帝又整天在后宫胡闹。
从宫人口中,她也听到一些说法。
可她毕竟还是单纯。
江柳说的事情,锦绣公主并不是很明白。
她千不该万不该。
不该问江柳用不用药有什么不同。
江柳露出贱兮兮的笑容。
看到他笑,锦绣公主顿时感觉不妙。
“你什么都别说。”她试图阻止江柳。
可江柳那理会这些。
他对锦绣公主说道:“后来的药,是让女人感觉更强烈,臣的本事还算可以。公主将来嫁给臣,必定会每日快活,根本用不着那个。”
锦绣公主满头黑线。
谁说要嫁给他?
此人怎么这么无赖?
皇宫内院,堂堂公主他都敢调戏。
寻常官宦家的女子,但凡入了他的眼,还能有个好?
“闭嘴!”锦绣公主红着脸喝道:“再敢胡说,本公子送你去做太监!”
江柳装着很害怕的样子:“公主可不能那样对待臣。”
“怎么不能?”锦绣公主没好气的说:“让你做了太监,看你还敢随口胡说!”
“臣要是做了宦官,公主后半辈子可怎么办?”江柳看似很正经的说道:“夫妻居家过日子,也不能一直都靠手指头!”
“滚!”越说越不像个样子,锦绣公主恨不能一口咬死他。
江柳倒是表现的很恭谨:“公主要臣滚,臣先滚了!”
他退出锦绣宫。
返回锦绣宫,向公主复命的林公公还在忐忑着。
复命的时候,他始终低着头,并没看到公主屋里有人。
江柳退出来,林公公满脸诧异的看着他。
嘿嘿一笑,江柳向他拱拱手,径直离去。
房间里,锦绣公主被恼的不行。
她俏脸通红,越想越恼。
这里是皇宫,她是堂堂大兴朝的锦绣公主,怎么会被江柳给调戏了?
不行!
得想个法子,把这两次受的憋屈给讨回来!
江柳离开锦绣宫,很快追上苟啸天等人。
苟啸天问他:“都督是不是每天都要去公主那里一趟?”
“当然不。”江柳撇嘴:“最近去的勤些,此后隔三五天再去一趟。”
不太明白他这么做的道理,苟啸天也没敢深入的去问。
当天傍晚,江柳离开皇宫,在四名大内侍卫的陪同下,返回宅子。
陪在他身边的四名大内侍卫,就是曾经跟随左右的青衣卫小旗。
他们也像别的青衣卫一样,被调进了皇宫。
换上金刀侍卫的衣服,四人昂首挺胸,面露傲然。
大内侍卫,守护宫城。
他们没有青衣卫那样多的权限,地位却不是青衣卫可比。
穿着这身衣服,四人觉得喘气都要更顺畅!
走在青龙大街上,江柳不时往左右看看。
暮鼓还没敲响,路旁商铺多半都还开着门。
来到一家珠宝玉器店门外,江柳停下。
他正打算进去,有个声音喊道:“江都督,可算找着你了。”
江柳回头。
他看见一个身材颀长,肤色白皙,穿着绿色官袍的人正走过来。
此人正是信王府典膳。
朱秀轩要他在路上等着江柳,一旦见着,即刻引去见他。
典膳足足等了两个时辰,眼看黄昏将至,江柳才领着四名金刀侍卫出现。
他认得江柳,江柳却不认识他。
绿色官袍,六品以下。
对如今的江柳来说,典膳的官职也太小了些。
他疑惑的打量着躬身见礼的典膳:“你是哪位?我怎么不认得?”
“下官是信王府典膳。”典膳回道:“江都督是大兴朝野的红人,永安城内,不认得江都督的可没几个。都督不认得下官,那是再正常不过。”
典膳马屁拍的,让江柳很是受用。
他嘿嘿一笑:“我不认得你,拍我马屁没用。身边的兄弟还没照应过来,没闲工夫照应你!”
江柳话说的明白。
典膳当然能听的出来,他被江柳认为是特意溜须拍马求得上位的小官。
跟在江柳身旁的四名侍卫却很得意。
他们都是江柳口中的“兄弟”。
江都督亲疏分的明白,跟着他,以后还能少了好处?
很是尴尬的一笑,典膳说道:“江都督不要误会,下官是奉信王之命前来相邀。”
“信王?”江柳想起皇帝交代徐心海,先要信王试药。
他心里觉着好笑,却没有表露出来:“我不认得信王,突然相邀,不会是鸿门宴吧?”
典膳一愣。
鸿门宴?
信王请江柳,还真没摆鸿门宴。
只不过这场酒却没那么好吃。
吃的好,江柳以后得为信王办事。
吃的不好,说不准过两天,就会有刺客找到他门上。
不算鸿门宴,却也是鸿门宴。
典膳当然不会说实话。
他笑容满面,对江柳说道:“江都督说笑了,信王只是仰慕都督,有心结交罢了。”
突然来个人,说是奉信王之命邀请赴宴,江柳不可能不疑惑。
他查询了一下系统任务。
果然,有关于邀请的选项。
通过任务,江柳判断出,这场酒宴,不吃要比吃好的多。
他笑着对典膳说:“信王仰慕我,可以每天去朝堂远远望着。大兴朝的王爷,与官员结交,难道不怕被人诟病,说他图谋不良?”
典膳被江柳问的一愣,竟不知该怎么回应。
江柳嘿嘿一笑:“酒宴我就不去了。信王与当今陛下是兄弟,他干了点什么,陛下或许会睁一眼闭一眼。我要是没个眼色,说不准就会掉了脑袋。”
“不过是吃顿饭罢了。”典膳还想再劝:“信王一场好意……”
“好意,有时候也会害的别人人头落地。”江柳撇嘴:“施以好意的人可以忽略,被授以好意的,却不得不小心。”
“江都督会不会太过谨慎?”典膳满脸为难:“都督不去,下官不好向信王交代!”
“和你不熟,管你能不能交代。”江柳摆手:“你去吧,我得回家!”
被典膳搅了一场,江柳也不想再看金银玉器。
店铺就在这里,什么时候看,也没个区别。
何必当着典膳的面,表露出自己要做什么?
江柳离去,典膳愣了好一会,才抬脚走开。
第110章 连环杀人案
江柳拒绝了信王的邀请。
四名大内侍卫都不太明白他的操作。
大兴朝堂,有不少官员是靠着信王上位。
要是能与他牵扯上关系,不仅不是坏事,说不准还是好事。
江柳回到家。
秋雨棠和月凌雪还没回来。
青衣卫的事情不少,秋雨棠晚回,也是常有的事。
至于月凌雪。
六扇门负责缉捕拿盗,事情比青衣卫还多。
她手上的案子,肯定也不会少。
两位尚未过门的夫人都没在家,江柳无人调戏,倒是觉得有些无趣。
刘婆子吩咐厨子,给江柳做了莲子江米羹。
羹汤送到面前,江柳问:“两位夫人还没回来?”
“回都督。”刘婆子回道:“青衣卫有个要紧的案子,大夫人这两天要出趟外差。”
“出外差?”江柳问:“有没有说去哪?”
“青衣卫的事情,大夫人肯定不会告诉我。”刘婆子笑着回道:“她只说与隐杀四秀一道,缉拿个朝廷通缉的要犯。”
“武艺还没练好,整天在外面瞎跑。”江柳撇嘴:“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二夫人呢?”他又问道。
刘婆子回道:“六扇门的事情,二夫人倒是肯对我说。四兴坊有个站街的婆娘被人杀了,她要去查那个案子。”
四兴坊?
提起那个地方,江柳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当初可是四兴坊出的事最多。
虽说安季荣的势力被连根拔起,谁也保不准会不会还有残余。
月凌雪去四兴坊,确实让江柳放不下心。
他正要吩咐派人去四兴坊看看,月凌雪和月凌涛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俩人看起来好似很累。
刚进门,月凌雪就问刘婆子:“刘婆,有没有吃的?”
“有。”刘婆子笑着回道:“厨房还有不少莲子江米羹,我这就去端来。”
刘婆子离开,月凌涛和月凌雪向江柳深深一礼。
江柳打量着他俩:“你俩这是干嘛去了?抢人了?弄的如此狼狈?”
月凌雪翻他个白眼,在桌边坐下。
她的举动,把月凌涛急的直使眼色。
江都督没有招呼,她怎么能坐下?
月凌雪只当没有看见月凌涛的眼色,回了一句:“只有你才会抢人,六扇门出了案子,交给我们兄妹。查案整天,半点头绪也没有。”
“怎么回事?”江柳问道。
“四兴坊,都督应该熟悉。”提起查案的地方,月凌涛有些尴尬。
当初他和月凌雪,可是在四兴坊与江柳做过对。
“当然熟悉。”江柳笑着点头:“要不是四兴坊,二夫人也不会进门。”
月凌雪翻翻白眼,没有吭声。
刚进江柳家门,她对这位大内侍卫都督还有几分忌惮。
过了几天,发现江柳根本没个正经模样。
忌惮没了,反倒有了些肆无忌惮!
如此无赖的人,也不用在他面前表露出特别多的礼数。
对付江柳,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面前把规矩都给毁了。
月凌雪敢这么做,因为她是江柳选定的二夫人。
反观月凌涛,却和以往一样。
每次见到江柳,都是毕恭毕敬,不敢有半分僭越。
江柳表示记得四兴坊。
月凌涛说道:“住在那里的,多半是永安城内的泼皮、流莺和外来小商贩。那个地方,也是六扇门照应最多的一个坊。昨儿晚上,有个流莺被杀。六扇门把案件交给二夫人和我……”
月凌涛一口一个二夫人,让月凌雪皱起眉头。
还是亲哥吗?
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把妹子推到江柳家里给他做小?
月凌雪瞪他一眼,月凌涛却假装没看见。
不敢在江都督面前造次,还能怕你瞪眼?
别忘了,你可是亲妹子!
“今儿二夫人和我深入查下去,发现被杀的并非只有这一个流莺。”月凌涛说道:“前些日子失踪的那些,应该多半也与此案有所牵连。”
连环杀人案!
而且是针对流莺的连环杀人案!
江柳皱起眉头。
在警校的时候他学过,类似这样的案件,凶手往往都有心理上的偏执。
他们要么憎恨所有女人,要么仅仅只是憎恨流莺。
没有见到案发现场和尸体,系统的探查能力并不能给江柳太多的帮助。
他问月凌涛:“你们怎么确定,是连环案件,而不是突发性的单一案件?”
“最近失踪的流莺有十多个。”月凌涛说道:“每一个流莺,都是头天晚上还在接纳客人,第二天就突然不见。虽说没有见到尸体,在她们的住处,却都发现了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双手捧着递向江柳。
“怎么把六扇门的证物随意给人看?”月凌雪不乐意了:“泄露了案件怎么得了?你能不能担待的起?”
“六扇门的人要埋怨,让他们找我。”江柳接过那件东西:“看看谁敢屁话多。”
月凌涛交给他的,是用碎布包着的一些药渣。
捻起药渣,江柳通过系统做出分析:“迷药?”
“是迷药。”月凌涛说道:“昨儿晚上遇害的流莺,也没有发出呼救声,应该是中了迷药后被杀。”
“以前的尸体都不见了,为什么昨晚的却在?”江柳问道。
“说来也巧。”月凌涛回道:“恰好打更的更夫从她家门前经过,发现门没有关上,好心上前提醒,却看到一条黑影翻墙离开。更夫进屋,见到了尸体,匆忙报官。”
“更夫?”江柳问道:“怎么确定他不是凶手?”
“更夫去的时候,人死没多久。”月凌涛回道:“倘若他是凶手,有充足的空闲离开。没有人会蠢到明明杀了人,不处置尸体,却还跑去报官。”
江柳点头:“分析的很有道理,你查案的本事倒是渐长。”
他站了起来:“领我去看看尸体,再去凶案现场看看。”
月凌涛和月凌雪满脸诧异。
“都督要帮我们理清线索?”月凌涛欣喜的问道。
江柳查案的本事,他是亲身体会过。
那么隐秘的部署,都被他查了个透彻。
就连躲在背后的安季荣也没能逃脱。
他要是肯出手,这件案子多半是办成了!
第111章 尸体会告诉一切
天色已经晚了,月凌涛和月凌雪有六扇门开的批文,半夜也可以走在宵禁的大街上。
江柳却根本不理会什么宵禁。
凭着他的这张脸,三司的人也不会拦他。
月凌雪虽然不太情愿,也没有更好的查案方法。
指望她和月凌涛查下去,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把案子查明白。
流莺虽然地位卑微,她们毕竟也是人,也是娘生父母养。
不明不白被人杀了。
要是不早些把凶手绳之以法,还不知会有多少流莺遇害。
不该任性的时候,月凌雪绝不会任性。
江柳回到家的同时,典膳也来到一家名为得月楼的酒楼。
信王没有邀约任何人。
房间里只有他和鬼影圣刀刘秀河。
典膳轻轻叩了叩包房的门。
房门打开,刘秀河横亘一条伤疤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看了看典膳身后,刘秀河小声问:“人没来?”
典膳摇头。
朱秀轩坐在桌边,正在品茶。
见只有典膳一人,他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江柳不肯来?”
“他不肯来,说是担心人头落地。”典膳把江柳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面无表情的听完,朱秀轩不仅没恼,反倒冷然一笑:“好有趣的江柳。”
“信王。”刘秀河问:“要不要把他干掉?”
“为什么?”朱秀轩问:“他招惹你了?”
“拒绝信王招揽,这个人留着没用。”刘秀河回道:“属下可以办的很利落。”
“你的本事,我当然相信。”朱秀轩站了起来:“他不肯来,我们也别耽误,回去!”
快要走到门口,他对典膳说道:“酒菜已经点了,不吃可惜。你找几个相熟,把这顿酒宴吃了。”
典膳一愣:“信王的意思……”
“没有任何意思。”朱秀轩回道:“就是要你带着人,把这顿酒宴吃了。”
朱秀轩离开,典膳心里却在打鼓。
信王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要他好几个相熟的人,把酒宴吃了。
究竟背后隐藏着什么目的?
心里不安,典膳又不敢不遵照朱秀轩的吩咐去办。
离开宅子,江柳与月凌涛、月凌雪直奔四兴坊。
陪同他的,还有四名大内侍卫。
四人俨然已经成了他的贴身保镖。
带着他们,江柳会觉得安稳些。
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就算遇见更厉害的人物,也不可能没有一战之力。
来到四兴坊,月凌雪兄妹领路,直奔案发的房舍。
流莺价钱低廉,居住的地方也很破败。
她们每天接纳好几个客人,赚的钱也仅仅只能吃用的好些。
劫财?
流莺没有太多的钱。
劫色?
只要花点小钱,她们什么都肯干,哪需要下死手?
江柳确定,这桩案子既不是劫财,也不是劫色。
凶手犯案的理由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憎恨流莺!
案发房间很破旧,也很小,居住一两个人可以,再多俩人,连立足的地方都没有。
“昨晚被杀的流莺是在这里?”江柳问道。
“是。”月凌涛说道:“我们到的时候,尸体还在床上。”
江柳没再多问。
稍后肯定会去验尸,他要问的问题,尸体都会告诉他。
查看了一会,他吩咐月凌涛,再去早先失踪的流莺住处。
每个流莺的住处都差不多。
房屋狭小,还弥漫着霉味。
床上的褥子凌乱的堆成一团,有些油乎乎的感觉,也不知道爬过多少人。
如此污秽肮脏的地方,江柳自认肯定不会有反应。
在这样的地方交合,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致。
接连去了好几处,江柳都没说什么。
离开四兴坊的时候,月凌涛问他:“都督有没有看出什么?”
“先去验尸。”江柳说道:“尸体会把一切都告诉我们。”
流莺的尸体,存放在六扇门敛房内。
月凌涛问:“天色不早,都督果真要去?”
“白天我要去皇宫当值。”江柳问:“你觉得有闲暇帮你们查案?”
月凌涛不再多说。
江柳是大内侍卫都督,不用值夜,每天却都要在皇宫守一天。
白天,他确实没有闲暇查案。
六扇门的敛房,夜里也已关门。
仵作被闹腾起来,非常不情愿的领着江柳等人去看尸体。
敛房内,摆着七八具尸体。
这些尸体,都是非正常死亡的受害者。
每具尸体,具体办案的人都不同。
大兴皇城,其实并不是特别安稳。
领着江柳等人到了流莺尸体前,仵作说道:“尸体就在这里,已经查看过了。”
“有没有中了迷药的迹象?”江柳不问死因,反倒问她生前有没有中迷药。
“有。”仵作回道:“两腮绯红,迷药的药性不低。”
“生前有没有与男人交合过?”江柳又问。
仵作回道:“不是生前,应该是死后。我没想明白,什么样的人会有这样的趣味,竟然对死尸干出那些事。”
“死后?”江柳问:“从哪里看出来?”
“人死之后,血液凝固。”仵作说道:“对外部的撞击承受也不同。尸体下部,有明显被撞击和填充的迹象,却没有回弹到正常的模样。可以判定,她是死后有人交合。”
江柳点头。
他问仵作:“能不能让我看看尸体?”
“可以。”仵作应了,揭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江柳仔细查看:“颈部没有勒痕,不是勒颈而死。身上没有明显外伤,也不是锐器或钝器致死。口鼻处由淤青,是被人捂嘴死的。”
月凌涛和月凌雪彼此看了一眼。
这些都是很简单的东西,他们也能看的出来。
把尸体从头到脚查看了一遍。
当查看到尸体脚部的时候,江柳的注意力被吸引了。
“把灯凑近些。”他吩咐月凌涛。
月凌涛端着油灯,凑近尸体的脚部。
江柳拨弄了一会尸体的右脚拇指,嘴角露出笑容。
“都督看出了什么?”月凌涛问。
“把报官的更夫找来。”江柳说道:“让他脱下衣服,看看胸口有没有一条才被划上的痕迹。”
已经认定更夫不是凶手,月凌涛兄妹满脸错愕,没明白江柳怎么盯上了他。
“愣着做什么?”江柳瞪了月凌涛一眼:“快些把案子办了,晚上我好给二夫人说说根据。”
第112章 有眼色的刑部郎中
大内侍卫都督跑到六扇门来审案,引起不小的轰动。
六扇门,是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三法司合称。
月凌涛兄妹,隶属于刑部。
原本这样的小案子,不归他们管。
不知谁走漏了风声,把江柳看上月凌雪的事,告知刑部郎中马静远。
刑部郎中,不过是个正五品的小官。
马静远掌管的,是京畿清吏司。
凡是京畿附近的案件,都归他查案审核。
四兴坊血案,原本归都察院调查。
马静远亲自去了都察院,把这件案子揽到刑部,下派给月凌涛和月凌雪兄妹二人。
江柳最近风声雀起,俨然成了大兴朝的红人。
善于钻营,却始终找不到大树的马静远,当然不会舍弃这个机会。
得知江柳就在刑部,还让月凌涛把打更的更夫抓来,马静远匆匆赶到。
见到江柳,马静远深深一礼。抬高嗓门喊道:“刑部郎中马静远,拜见江都督。”
“嗓门没必要这么大。”江柳笑着抬手:“我只是来六扇门帮忙,出了这道门,在这里见过谁,说过什么话,很快就忘。”
“江都督劝说陛下临朝听政,为大兴立下不世功勋。”马静远躬着身说:“马静远敬佩都督,即便被都督忘记,也算不得什么!”
才见面,马静远就接连报出两次名号。
江柳心道:像你这样,只要开口说话,就把名号报出来,我想忘也难。
猜出马静远的心思,江柳打量着他:“我是大内侍卫都督,来打刑部问案,是不是不合规矩?
“江都督查案,有如神助。”马静远赶紧说:“大兴上下,谁人不知?马静远认为,都督肯来刑部问案,是刑部的荣耀。哪有不合规矩一说?”
“好了!”江柳笑着摆手:“我记得你叫马静远,不用一口报一次名号。”
“马静远谨遵都督吩咐,不再多报名号。”马静远毕恭毕敬的回道。
江柳满头黑线。
从来只有他调戏别人,可他此刻却感觉到,好像被人调戏了!
嘴上说着不再报出名号,捎带着又报了一把。
这个马静远!
“案件由谁主审?”江柳问道:“是不是马郎中?”
“并不是。”马静远回道:“是照磨月凌雪主审,月凌涛作为助手。”
主审杀人案,对区区照磨可是不小的功劳。
以往只有查案的职权,没有审案的权限,月凌雪得知她将作为主审,也是满脸懵逼。
“区区照磨,正八品小官。”江柳问道:“此案被害者众多,她有没有主审的资格?”
“有!”马静远回道:“下官认为,照磨月凌雪心思灵透,屈居照磨之位实在屈才。此案若主审的像样,必将向侍郎举荐,加以提拔。”
江柳心里像明镜一样。
提拔月凌雪,为的不就是给他看?
他笑着问马静远:“我来刑部,插手这里的事务,万一尚书知道,怪罪下来……”
“都督放心。”马静远回道:“下官愿一力承担!”
“马郎中是个懂事的。”江柳向月凌雪眨了两下眼:“稍后主审,得有个样子。让马郎中看看,我的女人,也不是什么本事没有。”
当着马静远的面,江柳竟说月凌雪是他的女人。
月凌雪恨不能把他那张臭嘴撕烂。
他这些话说出口,可不就坐实了俩人的关系?
偏偏马静远是个有眼色的。
江柳说月凌雪是他的女人,马静远陪着笑问:“都督与月照磨什么时候完婚?我也好去随个礼。”
“不急!”江柳笑着说:“大夫人没进门,二夫人怎能先入门?”
马静远一愣。
他心里嘀咕:江都督果真是个有本事的。月凌雪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家的小姐,又是刑部照磨,入了他的门,居然只能做个二房。
马静远毕竟是个官油子。
心里这么嘀咕,嘴上他可不会说出来,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一变。
他很清楚,无论表现的惊异还是夸赞江柳能耐,都会让月凌雪感到尴尬。
月凌雪可是江柳的二夫人。
江柳得罪不起,他家二夫人就能得罪的起?
枕头边上吹吹风,马屁拍的再好,还不是照样弄死你?
马静远的反应,倒是让江柳有点意外。
他也清楚,刚才那句话,无论如何也不能接。
能够很快做出这样的判断,马静远至少是个有眼色的。
但凡有眼色的,善加利用,都可以成为助力。
“马郎中不错。”江柳笑着说:“以后没事,常去家里找我说话。”
马静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顿时大喜,赶紧躬身应道:“下官一定会经常叨扰都督,还望都督莫烦。”
月凌涛很快把更夫提了来。
江柳要他却提更夫过堂,而且还要他先让更夫脱下衣服,看看胸前有没有伤痕。
月凌涛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尸体右脚肯定留下了什么线索,否则江柳不会这么肯定,人就是更夫杀的。
更夫正忙着打更,月凌涛带着几名六扇门的差人来到他面前。
“四兴坊的案子,还得你去六扇门说一说。”拦住更夫,月凌涛并没有说要缉捕他。
“小人把知道的都说了。”更夫看起来好似很惶恐:“去了六扇门,也没什么好说。”
“有没有什么好说,不是你说了算。”月凌涛瞪他一眼:“请你不动,难不成还要扭着去?”
月凌涛语气不善,更夫心里有鬼,知道麻烦来了。
可他还是揣着最后一丝侥幸,对月凌涛说道:“官爷要我去,我当然得去。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
“有没有发现什么,你去了就知道。”月凌涛回道:“问这么多做什么?”
更夫不敢再问,乖乖的跟着月凌涛等人返回刑部。
路上,他还试图找机会溜走:“官爷,小人还要打更,万一耽误了……”
“打更的事,有旁人代你。”月凌涛回道:“不需要你操心。”
他这么说了,更夫不敢再多言语。
走在路上,更夫的眼睛乱瞟,好似在想着逃脱的主意。
月凌涛把他的举动看在眼里,更确信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他对江柳的佩服,也又深了一层。
第113章 只不过是个借口
刑部大堂。
两侧点着两排油灯,大堂内铺满了昏蒙的光芒。
两排差役手持水火棍,站在两边。
月凌涛押着更夫走进大堂。
江柳和马静远坐在旁边听审,高堂上,坐着的赫然是月凌雪。
见月凌雪坐在高堂上,月凌涛也愣了愣。
他没想到,自家妹子居然会是这桩案子的主审。
“都督,人押来了。”月凌涛来到江柳面前,躬身一礼。
他只是随意的向马静远拱拱手。
马静远丝毫没有上官的架势,反倒微笑着点头回礼。
“审吧。”江柳背靠着椅子,端起茶碗饮了一口,看似非常慵懒。
深夜来到刑部,竟然是一场堂审,更夫顿时慌了。
他神色慌乱的喊道:“小人只是认证,怎么要过堂审问?”
江柳面无表情的饮着茶。
月凌雪喝道:“大胆贼人,还不快把你是如何杀人,如何处置尸体,又因何这么做,老老实实招供?”
“小人没有!”更夫两腿一软,跪了下去,哭喊道:“小人真是发现了尸体,即刻报官,凶案怎会与我有关?”
“解开衣服,让我看看胸前。”月凌雪冷冷的说。
江柳已经分析过案情,也说了更夫胸前一定会有伤痕。
四兴坊的流莺虽然低贱,她们却也是人。
出卖色相赚取一些银钱,有些流莺也是实在没有法子,才会选择这么做。
全家人张着嘴等吃饭。
她们不这么做,全家就得饿肚子。
大兴朝的流莺,并没有几个是心甘情愿,追求生活的奢靡而把自己卖了。
每个流莺的背后,都会有一段令人扼腕的往事。
更夫竟然把杀人的目标选定为她们,实在是可恨、可恶!
月凌雪要更夫解开衣服。
更夫脸上现出慌乱,不仅没有解开,反倒还揪住衣领护着。
他的举动,让在场的众人立刻明白。
更夫胸前一定有伤!
人,就是他杀的!
几名差役上前,把更夫撂倒在地上,七手八脚的给他衣服剥了。
有个差役对月凌雪说:“照磨大人,更夫胸前确实有伤。”
月凌雪冷笑,向更夫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被差役按着,躺在地上的更夫还在嘴硬:“我没有杀人!胸前伤口,是我不小心碰到!”
“被什么碰到?”月凌雪问他。
“只是被铁钉划破了些皮。”更夫狡辩:“没什么要紧。”
月凌雪审案的时候,江柳端着茶碗,坐在那里只顾着饮茶。
他好像根本没有留意堂审情况。
马静远小声问:“都督,此人狡辩,要不要大刑伺候?”
“用什么刑?”江柳微微一笑:“审案哪有用刑的道理?传出去,还不说是我们屈打成招?”
马静远没再言语。
他心里却在嘀咕:往往审讯凶案,多半是要用刑,江都督却不肯用,说什么屈打成招。这些凶嫌,哪一个不得打到半死,才能让他们认罪伏法?
心中腹诽,嘴上又不敢说。
江柳又端着茶碗,像是根本没把这件事往心里放。
负责审讯的月凌雪冷笑:“既是钉子割破,必定会有铁锈。即便是新钉子,没有铁锈,也一定不会存有人的指甲碎屑。”
月凌雪这番话出口,更夫神色顿时一乱。
他显然清楚胸前的伤是怎么回事。
更夫还没来及说话,江柳问马静远:“马郎中,六扇门有多少好玩的刑具?”
好玩的刑具?
马静远满脸懵逼。
哪一样刑具不是沾满了鲜血?
世上哪有什么好玩的刑具?
马静远回道:“好玩的刑具,六扇门还真没有。要说抽筋扒皮,这些刑具应有尽用。”
“有种钩子,钩在人鼻孔里,把人悬吊起来。”江柳问道:“这里有没有?”
马静远回道:“那是青衣卫的刑具,六扇门并没有。”
“向青衣卫借。”江柳站了起来:“此人犯下滔天罪行,把他折磨致死,只会令百姓拍手称快。我其实并不想他太快招供,他要是招供了,后面还怎么玩?”
当即明白江柳的意思,马静远回道:“下官这就派人去借。”
“我曾在青衣卫做事,报我的名号,无论什么刑具,他们都会借来。”江柳微微笑着,看向还被差役按着的更夫:“闲着无事,折磨凶嫌,我最喜欢。”
他吩咐月凌雪:“案子不用审了,直接送去刑房。玩够了,再给放出来。”
江柳说的这些,让月凌雪有点懵。
马静远却瞬间明白。
他向月凌雪使个眼色:“月照磨,还不把人押去刑房?”
上司下令,月凌雪只能照办。
她吩咐差役:“把人送去刑房。”
“天色不早,我得回去了。”江柳对马静远说:“后面的审讯,就交给马中郎。”
“都督只管回去,审讯出结果,下官会上门告知。”马静远谦恭的回道。
离开刑部,江柳回家的路上。
月凌雪问他:“不是说好案子给我审,怎么又换成马中郎?”
“走个过场罢了,你还当真?”江柳嘿嘿一笑:“找个理由给你俩升官而已。”
身为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儿子,月凌涛却要在刑部做个照磨。
他早就对这个位置有所不满。
听说要升官,他赶紧向江柳道谢:“多谢都督提携!”
月凌雪翻他个白眼。
跟了江柳没多少天,哥哥拍马屁的功夫倒是渐长。
“回家后,我去你房里。”江柳贱兮兮的对月凌雪说:“大夫人今儿不在家。”
月凌雪气结。
他这么说,要是不清楚目前关系的,还不知道他俩已经怎么了。
果然,月凌涛表情非常古怪。
他看着月凌雪,一副“原来你在骗我”的神色。
“天色不早,都督早些歇着。”月凌雪没好气的说道:“女儿家的房间,哪是男人半夜随意可以进的?”
江柳撇嘴:“又不是别人的房间,我家二夫人的房,难不成也进不了?”
月凌涛在旁帮腔:“都督说的极是,我家妹子就是太过矫情,这样可不太好。”
俩人一唱一和,亲哥哥都不帮着自己,月凌雪恼的恨不能把他俩按倒,狠狠咬上几口。
ps:今天不在状态,先两更,后续补上。
第114章 为了不让人诟病
江柳等人刚到家,刘婆婆就慌慌张张的迎了出来。
她对江柳说道:“都督,有客来了。”
江柳这里,来的客人不止一个两个。
刘婆婆也是见过些世面的。
以往来了客人,她从没有像今天一样慌乱。
看出不对,江柳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九千岁。”刘婆婆回道:“已经等了好些时候。”
出去一趟,回到家已是三更半夜。
魏长安居然还没走!
江柳知道,他肯定是过来找麻烦的!
吩咐月凌涛和月凌雪先回房歇着,江柳走向前堂。
魏长安正等在那里。
林语堂及几名南堂番子,站在他的两侧。
江柳进屋,脸上满是笑容,向魏长安深深一礼:“见过九千岁。”
“九千岁?”魏长安笑了:“在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九千岁?如今大兴朝堂,你岂不是九千九百岁?”
“这是怎么了?”江柳装出满脸茫然:“九千岁的话,我有点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魏长安问道:“陛下临朝,是你怂恿的?”
“是我。”江柳回道:“不是怂恿,而是请陛下做他该做的事情。同时,也是为九千岁考虑。”
“为我考虑?”魏长安冷笑:“陛下临朝,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太多了。”江柳回道:“至少不会再有人诟病九千岁,把持朝政,不给陛下临朝的机会!”
“江柳!你大胆!”林语堂瞪圆眼珠子喝了一声。
魏长安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他问江柳:“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还用听说?”江柳笑着说:“朝堂上下,到处都是这样的声音,难道九千岁听不见?”
魏长安当然知道,大兴朝堂,有不少臣子对他怀有恨意。
很多人认为,是他贡献美人,令当今皇帝贪恋美色,不肯临朝。
“陛下临朝,我能有什么好处?”魏长安语气仍然不是很好的问江柳。
江柳回道:“陛下很不喜欢临朝听政,他去临朝,不过是应个景。以后朝堂上的事情,还是会交给九千岁处置。”
听他这么一说,魏长安皱起眉头:“临朝听政,不理会朝堂上的事务?陛下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走动走动。”江柳回道:“也为了不再有人背后诟病陛下。”
他随后问魏长安:“九千岁以为,陛下是被人暗中诟病好,还是把众人的嘴都堵上更好?”
魏长安眉头紧紧的锁着,不再言语了。
过了片刻,他哈哈一笑:“你果然是个有能耐的。”
魏长安站了起来:“天色不早,明儿还要当值,早些睡吧。”
“我送九千岁。”江柳送魏长安出门。
走到前堂门外,魏长安对他说:“如今你是大内侍卫都督,可不再是小小的青衣卫百总。身份地位不同,有些地方,也别总是往那边跑。”
江柳当然知道,魏长安说的是青楼。
他应道:“九千岁放心,下回我再也不会带林公公去了。”
陪在旁边的林语堂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有点懵。
他狠狠瞪了江柳一眼。
因为魏长安在场,有心骂江柳几句,却又不敢,只能把话憋回去。
魏长安倒是满意。
他微微笑着,对江柳说:“你只要记得,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就成。”
江柳很清楚,他是在告诫自己,当然爽快的应下。
到了宅院正门,魏长安对江柳说:“听说雨棠去外地公干,你俩的婚事,要等她回来再办。我令人查过吉期,最近的也在三个月以后。再熬三个月,不会受不了吧?”
“没有女人的时候,受不了也得受着。”江柳贱兮兮的笑着:“如今有了夫人,却还要熬三个月,确实有点受不住。”
拍了拍他的手臂,魏长安转身走了。
林语堂临走之前,还回头瞪了江柳一眼。
陪在江柳身边的,是四名大内侍卫。
等到魏长安走远,有个大内侍卫小声说:“都督好似得罪了林公公。他见都督的时候,脸都是绿的。”
江柳毫不在意的撇嘴。
林语堂这个人,他已经摸的很清楚。
把他哄好了没用,该在背后抽梯子,还是会抽。
反倒是狠狠得罪他,让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才能让他有所忌惮,不会什么事都敢做!
朝政把持在魏长安手里。
就算皇帝临朝听政,也不可能立刻扳倒九千岁。
他身边的人,还是摸准了脾气,才好对付!
“回去。”没给四名侍卫任何解释,江柳转身走进宅院。
刚走没几步,四名侍卫纷纷拔刀。
有一人警觉的喝问:“什么人?”
江柳也已经发现,暗中蛰伏个人影。
他停了下来:“既然来了,干嘛缩头缩脑?脑袋缩进脖子的,那是乌龟或王八。”
“江都督说话,果真不饶人。”人影走了出来,笑着向江柳深深一礼:“鬼影圣刀刘秀河,见过江都督!”
“鬼影圣刀?”江柳诧异的问道:“哪路人物?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信王属下护卫。”刘秀河回道。
“原来是信王的人。”江柳笑了:“大半夜不睡觉,跑我这里做什么?”
“特意来杀江都督。”刘秀河很是谦恭的回道。
江柳查看了他的等级。
格斗技能居然达到80。
凭他身边几个大内侍卫,还真不一定能胜过刘秀河!
算上他,赢面倒是有几分。
对比双方发生战斗,胜负的比例,江柳不再担心。
他撇撇嘴,对刘秀河说道:“想要杀我,只管试试好了。”
刘秀河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四名侍卫:“都督身边四位高手,我要是动手,肯定讨不到好。”
“你是打算动手,还是不打算动手?”江柳问他。
“不打算动手。”刘秀河回道:“都督的人头暂且留着,等到以后,我自会来取。”
“挑明了要我的人头,你觉得我会让你活那么久?”江柳笑着问。
“都督敢动信王的人,我还能说什么?”刘秀河走向正门:“今晚就当我只是过来看看,敢回绝信王邀请的,究竟是什么人!”
刘秀河离开。
有个侍卫问江柳:“都督,就这么让他走了?”
第115章 我肯定叫不开门
江柳并没打算把刘秀河留下。
刘秀河的本事,凭他和身边几名侍卫,倒是可以一战。
可他要是想走,还真没人拦得住。
宅院里怎能容得下别人来去自如?
得想办法招募一批有本事的护院才行。
用大内侍卫?
虽说可以利用职权,调几个过来。
大兴朝官场上,谁家敢用大内侍卫做护院?
想造反还是想怎么?
江柳才不会做那样的蠢事。
以后把持朝政可以。
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把矛头指向他!
像九千岁魏长安为了权势那样得罪全天下?
他才不干!
回到后宅,江柳发现月凌雪的房间居然没有亮灯。
她睡了?
江柳不信!
他见魏长安,并没有多会。
月凌雪顶多洗了,肯定还没睡下。
上前敲门?
江柳相信,听到是他的声音,月凌雪说什么也不会把门打开。
恰好,刘婆婆走过来,向他问道:“都督,要不要打水洗漱?”
“二夫人洗漱了?”江柳问她。
“才洗了。”刘婆婆的回应,印证了江柳的猜测。
“洗漱先放一旁。”江柳说道:“你帮我把二夫人的门叫开。”
刘婆婆一愣:“这会叫二夫人开门?都督自己不叫门?”
江柳有些尴尬的嘿嘿一笑:“半夜三更,我怕是叫不开。”
刘婆婆也不敢问他做什么,只好走到月凌雪的门外。
轻轻叩了叩门,刘婆婆问道:“二夫人睡了没?”
房间里的月凌雪,听见是刘婆婆的声音:“还没,婆婆有事?”
“有些话要和二夫人说。”刘婆婆回道。
房间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片刻后,月凌雪把门打开。
江柳从后面蹿了出来。
他冲着月凌雪贱兮兮的一笑:“是我有话和二夫人说。”
见是江柳,月凌雪连忙想要关门。
可她哪还来得及。
江柳一只脚顶在门下,坏笑着问:“二夫人这是做什么?怎么见到我就想关门?我俩还没成亲,说话还是敞着门比较好。孤男寡女,关了门在屋里,别人还以为干了什么。”
月凌雪明明是想把他关在门外,却被他说成要关上门说话,顿时恼的不行。
“你……”她小脚一跺:“天色不早,我要睡了。”
江柳对刘婆婆说:“二夫人要睡了,这里不用伺候。”
刘婆婆识趣的告退离开。
江柳进屋,反手把门关上。
见他关门,月凌雪有些紧张:“都督不是说,孤男寡女关着门说话不好?”
“我本来是那么认为。”江柳撇嘴:“可二夫人想要关门,又怎么好不顺着你的意思?”
“谁是你的二夫人?”月凌雪急了:“不要胡说,我以后还要不要见人?”
“我是堂堂大内侍卫都督,本朝正三品高官。”江柳一本正经的问:“做我的二夫人,有什么见不得人?不知道多少女人想做,还没那个机会!”
他说的倒也是实话。
凭江柳的身份地位,只要招招手,立刻会有不知多少女人扑上来。
可月凌雪却不是那样的人。
她只求门当户对,并没指望嫁个官爵多高的夫君。
以她的年纪,再过一两年,父亲应该就会请人说媒。
哪想到,竟然半道杀出个江柳。
好好的女儿家,被逼的好似只能做他的二夫人!
之前还只是江柳搂抱过她。
只要瞒着,外人也不知道这些。
偏偏江柳却到处宣扬,说她是他的二夫人!
整个大兴皇城都快知道,亲哥哥又是个靠不住的,说不定父亲也清楚了这件事!
不嫁给江柳,她还真没了后路。
想到这些,月凌雪就觉着委屈,眼圈居然有些红了。
江柳赶紧问:“二夫人这是怎么了?眼圈怎么红了?”
月凌雪一扭身,背朝着他。
江柳上前,扶住她的双肩:“二夫人有什么委屈,只管对为夫说。谁要是欺负你,我就把他的皮扯下来。”
肩膀被他扶住,月凌雪娇躯微微一颤。
她扭了下身子,试图把江柳的双手甩开。
江柳却一把给她搂的转了个身。
俩人面对面紧紧贴在一起。
不清楚他要干什么,月凌雪感觉到心都快蹦出嗓子眼。
她心里慌的乱成了一团麻:他要做什么?不会是要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吧?万一他真的要做,我该怎么办?
月凌雪紧张的浑身都在哆嗦。
江柳笑着对她说:“叼在嘴里的肉,我才不舍得马上吃掉。二夫人放心,没成婚之前,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话说的倒像是个正人君子,可月凌雪却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认识江柳有些日子,跟在他身边的日子也不少。
他可不像是个坐怀不乱的正经人?
江柳接下来的一句话,顿时表露出了他的本意:“没有吃到嘴的女人,搂着最有感觉。等到真的弄上了,时日长久就是左手摸右手,哪会像现在这样,还有闲情闻闻夫人身上的味道。”
说着话,他还真深深吸了口气。
月凌雪被他闹的心乱如麻,轻轻把他推开:“都督不要胡闹,我家父亲还不知道这件事。”
“我会让人去说。”江柳牵住她的手,走到床边坐下:“我俩说说话呗。”
月凌雪才不敢坐。
谁知道坐下后,会不会接着被他按到躺下?
一旦躺下,所有的一切可都完了。
别等到时候,江柳的大夫人没过门,她先挺着肚子出现在人们面前。
江柳见她不坐,倒也没勉强。
他贱兮兮的笑着问:“你猜不猜得到,更夫为什么要杀那些流莺?”
月凌雪摇头。
她确实想不到更夫杀流莺的理由。
从流莺身上捞钱?
好似弄不到多少,根本不值当杀人。
“有好几种可能。”江柳说道:“最可能的有两种。其一,更夫的女人以前做了流莺,让他对流莺有了很深的恨意。其二,他就是个杀人为乐的恶魔,杀那些流莺,只因为容易得手。”
月凌雪错愕:“还有这样的杀人理由?”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江柳撇嘴:“世上人有千千万,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正派到连我自己都佩服!”
月凌雪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柳正派?
除非人都死光了,正派俩字,才轮的到他头上!
ps:这两章写的很勉强,状态还是不对。可能是仓促上架影响的,等我找找状态,爆回来。
第116章 皇帝送的宫女不能要
江柳起个大早。
做了大内侍卫都督,他每天都要去皇宫当值。
江柳来到皇宫,检查了侍卫们当值的情况。
皇帝此时已经起了。
距早朝还有不到半个时辰。
几个宫女正伺候朱秀文梳洗。
很久没有早朝,朱秀文困倦的不行。
他打着哈欠,一只手还在一个宫女臀上揉来揉去。
徐心海立于旁边,始终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江柳奉诏来到。
他向朱秀文躬身一礼:“陛下,时辰不早,该去皇极殿了。”
“江爱卿。”朱秀文看着铜镜里自己的脸:“你过来。”
江柳凑到跟前。
朱秀文拉起他的手,按在宫女的臀上。
宫女显然经常被他摸,早就不在乎咸猪手。
江柳却很诧异:“陛下,这是……”
“软不软?弹不弹?”朱秀文嘿嘿一笑:“朕就喜欢这种滋味。”
“陛下的东西,臣乱摸,不太合适吧?”江柳贱兮兮的笑着收回手。
“宫女而已,没什么不合适。”朱秀文说道:“赏给你了。”
“臣不要!”江柳当即回绝。
朱秀文一愣。
皇帝赏赐的人,江柳居然敢不要?
难不成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江柳才不会要朱秀文赏赐给他的女人。
伺候在朱秀文身边的宫女,哪个还是完好如初的?
带回去干嘛?
当使唤丫头?
皇帝赏赐的人,你敢当成使唤丫头?
嫌命太长?
不当成使唤丫头,收到后宅做妾?
从接回家的那一刻起,脑袋上就顶个绿茵场。
碧绿葱翠,那多鲜亮?
江柳满满的嫌弃,当着朱秀文的面,他才不会那么说。
“陛下身边的宫女,臣是万万不敢要的。”江柳贼兮兮的问朱秀文:“这个宫女,陛下有没有睡过?”
朱秀文想也没想:“但凡乾清宫伺候的,朕都享用过。”
他问江柳:“朕享用过的女人,你敢嫌弃?”
“当然不敢。”江柳问道:“陛下享用过的女人,是不是陛下女人?”
朱秀文点头:“算是吧。”
“既然是陛下的女人,臣领回家,要是当做使唤丫头,是不是驱使主母?”江柳又问。
“那是当然。”朱秀文回道:“朕赏赐给臣子的,谁敢当成使唤丫头?”
“既不能使唤,臣之后收入后宅。”江柳笑的更贱:“那不就是与陛下睡同一个女人?臣倒没什么,陛下头顶绿油油,不怕被人说是绿帽皇帝?”
“大胆!”朱秀文一瞪眼:“好你个贼子,竟敢说朕是绿帽皇帝?”
“臣的意思,陛下不要把用过的女人送出去。”江柳问道:“留在皇宫享用,岂不是更好?即使要送,也送给宦官。他们没有那玩意,什么也做不了。过了宦官那道手,再到哪里去,就和陛下没有关系了。”
朱秀文被他说的冷静下来,想了想,好像确实有点道理。
他点点头:“既然江爱卿不要,就先留在朕身边吧。”
江柳松了口气。
陪在皇帝身边,还真不是好玩的。
皇帝要是哪天高兴,赏他几个宫女。
每个宫女还都是被皇帝睡过的。
那才是憋屈到要死不活。
来到大兴,这么多原装摆在那,干嘛要选皇帝用过的?
朱秀文梳洗了,吩咐江柳和徐心海陪他上朝。
徐心海在左,江柳在右,身后跟了一串大内侍卫和宦官,朱秀文昂首阔步,走向皇极殿。
走没多远,朱秀文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问江柳:“朕徒步前去上朝,万一有臣子提出有失礼数,该怎么办?”
皇帝临朝,当然要乘坐銮驾。
江柳给朱秀文出的主意,是要他把临朝当成锻炼身体的手段。
走路是必须的,銮驾肯定用不上!
他对朱秀文说:“有大臣提出陛下没有乘坐銮驾,陛下可以狠狠训斥。”
“训斥?”朱秀文撇嘴摇头:“江爱卿或许不知道那些朝臣,他们说的都是道理,只要朕不肯,要么寻死要么觅活。有时候朕真想砍下几个人的脑袋,让那些鸟人都把嘴闭上!”
“万万使不得!”江柳赶紧劝:“朝臣的脑袋砍多了,不仅不能立威,还会让陛下失了人心!”
“朕该怎么训斥他们?”朱秀文问道。
江柳回道:“陛下就说,最近这几年,各地要么闹水患,要么闹旱灾。有些地方,蝗虫也跑出来肆虐。从朝廷到地方,府库都需要更多的钱粮。每出一次銮驾,耗费的银钱不少。徒步上朝,为的是勤俭节约。不仅陛下要勤俭,所有朝臣也要勤俭。除非必要,官员不得私下聚会、不得铺张浪费、不得大宴宾客。当然,本人婚宴除外。至于其他,一概从简!”
所以把婚宴撇开除外,江柳考虑到,最多三个月,他和秋雨棠就要完婚。
成婚那天,还不得摆个千八百桌,好好收一拨礼钱?
官员往来,随礼颇重。
限定本人婚宴,就把那些儿女成群已经老夫老妻的官员撇开在外。
年轻官员,要么品阶太低,就算成婚,也不敢给他下帖子。
稳赚不赔的买卖,不做才是傻子!
朱秀文并不知道他的心思,反倒点头夸赞:“还是江爱卿想的周到,把本人婚宴撇开,也不至于让更多的官员生出排斥。厉行节约,这个名头找的好!”
“陛下是仁义之君,厉行节约,早该成为朝廷风气。”江柳应道。
皇帝许久没有临朝。
突然临朝,大兴朝堂,哪有半个人敢不来?
皇极殿外,大臣们早在等着。
朱秀文徒步而来,大臣们纷纷跪拜在地,口中称着“万岁”。
走进皇极殿,朱秀文在龙椅坐下。
他对列班朝臣说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说过这句,朱秀文从怀里掏出一本奏折看了起来。
他看的当然不是奏折。
奏折外皮里面,包着的是江柳给他找来的春宫图。
朱秀文看的起劲,大臣们却心中感慨。
皇帝临朝,连奏折都看了。
大兴有救了!
宦党专权,也该结束了!
有位老臣先一步出列。
他手持象牙芴,躬身对朱秀文说:“老臣刚见陛下徒步而来,不知因何没有乘坐銮驾?銮驾是皇家礼仪,万万不可疏忽,请陛下以后注重仪容,不要失了君臣体统。”
第117章 让皇帝头大的早朝
对皇帝徒步上朝提出质疑的,是当朝右首辅张道统。
张道统大约五六十岁。
是前代皇帝遗留下来的老臣。
当年南山书院与宦官争权,他曾站在书院那方。
魏长安得了权势,很快把他架空。
得罪过魏长安,却可以继续做这么多年首辅。
张道统应该也是个善于左右逢源的。
否则单凭魏长安不喜欢,就可以让他告老还乡,甚至客死路上。
张道统拿銮驾说事。
江柳对皇帝不禁也有些佩服。
还没早朝,他就想到会有人因步行来到皇极殿而提出质疑。
可见类似的事情,皇帝以前遇见过不少次。
难怪一朝之君,提起早朝就会头大。
从江柳那里学会如何应对,朱秀文看着用奏折封皮包起来春宫图,漫不经心的说:“銮驾只是在宫内用用,每次使用,耗费的钱财却不少。朕也知道,最近几年,各地要么闹涝灾,要么闹旱灾,有的地方甚至还闹起蝗灾。哪个官府不需要用银子?把银子用在赈灾,岂不是比脸面上的虚套更有用。”
皇帝临朝,突然说出这么些话,满朝文武顿时瞠目结舌。
最近几年,皇帝贪恋女色,根本不问朝政。
他从哪得知天下到处都是灾情?
看着春宫图,朱秀文挪了挪身子。
春宫图把他看的浑身燥热,散了朝,非得找几个美人好好泄泄火。
江柳交代的话没说完,朱秀文也知道,这一把没给大臣们治到位。
放着他们不管,以后还得和自己捣乱。
他慢条斯理的接着说:“不仅朕要厉行节约,你们也都要。所有大兴朝臣,从今儿起,除自己办喜事之外,不允许大宴宾客铺张浪费。什么儿子考个秀才,生个病,这种事,就不要再张扬了。丢人现眼,还耗费无数。”
皇帝临朝第一天,居然就下旨,整个大兴朝堂都要厉行节约。
朝臣们顿时懵了。
尤其是那些老朝臣,他们儿孙满堂,哪还会娶什么新夫人?
不是自己成婚,就不能大宴宾客。
这道旨意下发,以往散出去的人情,岂不是全都打了水漂?
皇帝下旨,而且理由冠冕堂皇,朝臣当然不敢反对。
不过却有一个人不知死活。
此人正是大理寺卿罗以道。
他出班问道:“陛下厉行节约,臣本无话可说。只是自身红事可以宴请宾客,万一撞见白事,该不该办?古语云,百善孝为先,难不成老人去世,也不能热闹一下?”
朱秀文皱皱眉,看向站在侧边的江柳。
江柳面无表情,什么话也没说。
甚至没给他个眼色。
朱秀文只能自我发挥:“红事可以大操大办,那是朕的恩准。至于白事,给先人选块好墓地,风风光光葬了就成,要什么热闹?你们办的再热闹,他们能听得见?做给活人看的事,就少铺张了。”
罗以道被皇帝怼了一场,低着头退了下去。
“陛下,臣有事启奏!”朝臣中,有一人站了出来:“九千岁魏长安把持朝政、卖官鬻爵,在各地征收高额税赋,利用南北二堂、青衣卫挟制官员,动摇大兴根本,恳请陛下削夺职权,交由大理寺审讯!”
江柳头一天上朝,对朝臣还不熟悉。
说话的这位,他并不认识。
朱秀文在看着春宫图,除了江柳交代过的事情,其他事情他都一概懒得多听。
“还有没有附议的?”朱秀文没有表态,而是问了句有没有人附议。
魏长安在朝堂上,养了不少人,同时也树了不少敌。
有人想要扳倒他,当然就有人想要维护他。
在几名朝臣附议后,当即有人出言反对:“九千岁忧国忧民,若不是他铲除南山书院,任由那帮学究祸害大兴,天下早就乱成一锅粥。惩罚九千岁,你们什么居心?”
此言一出,也有不少人跟着附和。
江柳冷眼旁观。
他已经看明白了。
想要扳倒魏长安的,要么是南山书院遗留,要么就是厌恶宦官专权的大臣。
至于维护魏长安的,当然是已经投靠门下的门生。
大兴朝廷,还真是乱的可以!
两帮朝臣吵的不可开交。
朱秀文看着春宫图,只顾琢磨回头怎么照着里面的姿势来几下,哪有心思听他们说什么。
等到朝臣们吵了片刻,朱秀文按按手:“都别吵了,朕意已决。”
皇帝做了决断,朝臣们当即不吭声了。
朱秀文说道:“此事容后再议!”
还以为皇帝会说出什么,没想到只等来个“容后再议”,朝臣们顿时懵了。
容后再议?
就是暂时不做处置,先放那放着。
无论哪边大臣都不乐意。
有人想要说话,江柳给朱秀文使个眼色。
朱秀文反应过来,站起身说道:“奏折呈递给徐心海,朕回头再看,散朝!”
皇帝不打算继续朝议,大臣们只好山呼退朝。
退朝后,朱秀文与江柳、徐心海往回走。
他问江柳:“江爱卿都看见了?”
“看见了。”江柳应道。
“只要上朝,就是这个样子。”朱秀文说道:“吵的是烦不胜烦,一天的好兴致,全都吵没了。刚才要不是江爱卿使个眼色,朕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江柳回道:“臣并没有使眼色,只是眼里迷了灰尘,是陛下想到了该怎么应对罢了。”
朱秀文身为皇帝,当然不蠢。
他立刻明白,当着徐心海的面,江柳不会承认什么。
看向徐心海,朱秀文吩咐:“你先去,给朕召几个美人。早朝看了半天春宫图,实在是憋的受不住。”
徐心海答应了,告退离去。
等到他离开,朱秀文又吩咐跟随的宦官和侍卫不要靠近。
他拉着江柳走到一旁:“江爱卿,实话说,魏长安的事情,你认为该怎么办?”
“陛下认为该怎么办?”江柳当然不会轻易表态,他必须看看皇帝怎么想。
“朕要用他,可他的权势确实太大。”朱秀文皱眉:“朕也在想,是不是该削削他的权了。”
“万万不可!江柳赶紧说道:“树大根深,牵一发而动全身,陛下不可向九千岁出手!”
第118章 以后奏折你看
江柳劝阻,不能对魏长安下手。
朱秀文问他:“那就把提议惩治魏长安的几个大臣,都给处决了?”
“也不可以。”江柳小声问:“陛下想不想要大兴朝堂安稳?”
“当然想。”朱秀文回道:“朝堂安稳,那些大臣才不会给朕找事。”
“那就不用理会。”江柳说道:“朝堂需要制衡。倘若全是一个声音,陛下的江山,还能不能坐的安稳?”
朱秀文一愣,顿时明白江柳的意思。
魏长安确实是权势熏天,可他还做不到让整个朝堂只有一个声音。
反对魏长安的那拨人,势力更加弱小。
他们的声音,在朝廷里几乎微不可闻。
然而有这些人存在,对魏长安却是个制衡。
江柳能考虑到这些,朱秀文倒是有了个主意。
“以后送来乾清宫的奏折,江爱卿先看。”朱秀文说道:“然后再令人送去给魏长安。”
江柳装出吃了一惊:“陛下,万万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朱秀文皱眉:“难道你不愿为朕分忧?”
“臣只是大内侍卫都督。”江柳说道:“如今朝政都是九千岁做主,臣先看奏折,岂不是和他作对?臣是万万不敢的。”
“朕要你做的,有什么不敢?”朱秀文脸色陡然冷下来:“他那个九千岁,还是朕给的。只要朕高兴,也能给你给九千岁!”
“掉脑袋的称号,臣可不敢要。”江柳说道:“陛下要臣看奏折也可以,只是须允几件事,臣才敢看。”
“有话说,有屁放。”朱秀文已经没了耐性。
“倘若以后有人在陛下面前诟病臣,还望陛下万万别信。”江柳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神色:“可别因为看个奏折,闹个抄家灭门!”
“朕不抄你的家,谁敢?”朱秀文瞪他一眼:“少说废话,以后多给朕带些春宫图,奏折也代朕看了。”
江柳满口答应。
陪朱秀文返回乾清宫,江柳问了句:“奏折以往都是九千岁看了,再向陛下禀报。陛下往往也会允准他的请求,为何突然要臣看起奏折?”
“你以为朕愿意只让他一个人看?”朱秀文没好气的说道:“他做的事情,朕也知道一些。只是不给他看,没人能为朕分忧。所有的政务都要朕去办,还怎么在后宫快活?”
江柳明白了。
皇帝并不蠢。
也不是明知魏长安只手遮天,却完全看不见。
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不想去问。
一旦查了魏长安,没人给他分忧,还怎么在后宫逍遥?
江柳提议,用反对魏长安的大臣制衡。
皇帝何尝不想提拔他,让他成为一朝权臣,从而制衡魏长安?
朝堂上只有一个声音,皇帝肯定是做不安稳。
把控着朝堂声音的人,早晚有一天会取而代之。
朱秀文很清楚,选择魏长安,应该也是考虑到他宦官的身份。
宦官只要权势,不会要江山。
得来了江山,将来又传承给谁?
魏长安的权势太大。
不加以制衡,皇帝早晚会成傀儡。
江柳的出现,倒是给了朱秀文一个机会。
回到乾清宫,徐心海已经召来几位美人。
朱秀文迫不及待的和美人快活去了。
徐心海捧着一堆奏折送到江柳面前:“江都督,这些是今儿的奏折,请过目。”
奏折少说也有百十本。
江柳一愣:“怎么这么多?”
“不算多。”徐心海回道:“陛下许久不临朝,奏折积攒了不少。以往都是送去九千岁那里,像这里的一些不敢送去,朝臣们都扣在手上。等到陛下临朝,他们才给拿了出来。”
“我看奏折,合适吗?”江柳装出一脸凄苦:“让九千岁知道,可不是好玩的。”
徐心海也是宦官,与魏长安同样的出身。
魏长安把持朝政,他却只能伺候在皇帝身边,早就对那位九千岁有了想法。
他对江柳说:“九千岁终究不是万岁,陛下要江都督看的,就算他知道,又能怎样?”
“可不敢让他知道。”江柳对徐心海说:“陛下不怕,我可怕的很。”
“魏长安所以有今天,还不是陛下撑腰?”徐心海笑着说:“江都督也有陛下撑腰,他可以做九千岁,你也一样可以。江都督放心,只管看就是。”
徐心海宽慰了半天,江柳才“勉为其难”的翻看起奏折。
当他把一本奏折放到旁边,徐心海问:“江都督不给些批示?”
“批示?”江柳诧异:“不是说只让我看看?”
“看看有什么用?”徐心海说道:“譬如这里,弹劾魏长安的,江都督是不是给点批复?”
“还要批复?”江柳似乎在确定的看着徐心海。
徐心海微笑点头。
皇帝已经交代过,从今儿起,无关紧要的奏折,给魏长安送去。
但凡关系到家国大事的,都留给江柳处理。
皇帝对江柳如此器重,可见他将来必将成就一番大事。
早些巴结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江都督饮什么茶?”徐心海问道:“这儿有上好的御前贡茶。”
“雀舌。”江柳随口说了句。
徐心海答应着,转身要亲自去给他泡茶。
江柳赶紧站起:“徐公公,这是做什么?你是陛下身边的人,泡的茶,我岂敢饮?”
徐心海笑着回道:“江都督只管饮,杂家是伺候陛下的人,下面的人粗手笨脚,好茶叶也给糟践了。”
江柳与徐心海推让了一会。
最终,徐心海泡茶去了。
江柳心里嘀咕:爷今儿还真是赚了。先捞了个看奏折的机会,皇帝身边的宦官又亲手泡茶。以后岂不是和做皇帝没什么两样?
打开奏折,江柳把弹劾魏长安的折子都给挑了出来。
所有类似奏折,他一件也没批复。
剩下的折子,要么是某地发生灾情需要赈灾,要么就是哪里的政务需要改进。
江柳对此一一批复。
批了几份,他又打开一份奏折。
看到折子上的内容,他大吃一惊。
安东洛丘人进犯边界,杀死杀伤边关军民数百。
战争?
江柳猛然站起。
沏好茶送上来的徐心海见状,愣了一愣:“江都督,这是怎么了?”
第119章 皇帝其实心里清楚
江柳满脸吃惊。
徐心海也看出事情不妙。
他问江柳,发生了什么事。
江柳问道:“陛下需要多久完事?”
“以往魏长安总是会在陛下办事的时候进去。”徐心海说道:“无论他问什么,陛下都会允准。”
“那是九千岁的办事做派,我可不会,”江柳回道:“我还是等着陛下完事。”
“等到陛下完事,江都督提的事情可不一定会被允准。”徐心海提醒。
“身为臣子,当然不能所有事都擅专。”江柳满脸忠贞:“朝堂大事,陛下还是应该知道。”
等了足有半个时辰,朱秀文才召见江柳。
江柳双手捧着奏折:“这份奏折,请陛下过目。”
朱秀文看了一眼奏折:“事情交给你,你看着批复就是。”
“其他事情,臣或许知道该如何回复。”江柳回道:“这件,臣不敢做主。”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朱秀文瞥他一眼,接过奏折。
看奏折的时候,他是漫不经心。
当他看明白奏折的内容,也是大吃一惊:“洛丘人常年在安东休养生息,从未与大兴捣乱,怎么会突然出兵?”
江柳没有回应。
洛丘人,他并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他们是生活在关外安东平原的野蛮人。
大兴国力强盛的时候,洛丘人绝对不敢犯边。
如今国运衰落,魏长安虽然做了不少事情,内斗却一天也没停止过。
但凡有内斗,国力必有损耗。
如今的大兴,与鼎盛时期,已经完全没有可比性。
“把奏折给魏长安,要他酌情处置。”朱秀文沉吟片刻,向徐心海吩咐。
徐心海领了奏折:“江都督批复过的奏折,要不要也给送去?”
“在奏折上批的?”朱秀文问道。
“并没有。”徐心海回道:“江都督都是另选了纸张批复。”
“那就给他送去。”朱秀文回道:“奏折上什么也没有,魏长安应该不会看出,有人批阅过了。”
徐心海捧着奏折离开。
朱秀文吩咐江柳:“等到魏长安批复,你再一一核对,看他都是如何决断。”
“陛下是要臣盯着九千岁?”江柳试探着问。
“否则让你看奏折做什么?”朱秀文叹道:“朝政在魏长安手中,朕确实省心不少。然而有些事情,他却不一定能办得妥。”
江柳问:“陛下认为九千岁有什么事办不妥?”
“洛丘人犯边,说不准他就会瞒着朕。”朱秀文冷笑:“天下太平,朕才能放心把事情交给他办。区区洛丘人,要是也让他乱了手脚,他还有什么脸面把着朝政不放?”
朱秀文岔开话题,向江柳问:“信王昨儿邀你赴宴,被你回绝了?”
江柳愣了愣。
整个大兴都在说,皇帝昏庸无能,每天只知躲在后宫与美人颠鸾倒凤。
信王邀他赴宴,只有月凌涛和四名青衣卫调到大内的侍卫知道。
魏长安有本事查到,当然没什么奇怪。
毕竟在魏长安手上,还握着比青衣卫更凶悍的密探衙门南北二堂。
皇帝深居后宫,他是怎么知道的?
朱秀文问起,江柳回道:“陛下明辨天下事,臣万分钦佩!信王确实提出邀请,被臣回绝了。”
“为什么回绝?”朱秀文笑着问:“信王手眼通天,他的能耐不小。与他走的近了,对你绝对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
“臣是大兴的臣子。”江柳一本正经的回道:“大兴只有一位皇帝。臣只为陛下办事,无论信王还是不信王,臣都没有必要搭理。”
“难怪你升迁如此之快。”朱秀文点头:“懂得跟着谁,能获取更多利益。”
江柳没有吭声。
朱秀文今儿的表现,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也曾以为皇帝只是个昏庸的傀儡,没想到竟是所有事情都看的清楚明白。
仔细想想,魏长安、朱秀轩,以及其他各路相互争斗的人,好似都在皇帝的掌握之中。
他们想要什么,用什么手段夺取想要的结果,皇帝也都清清楚楚。
跟在皇帝身边,以后可得多个心眼!
忠心?
没事的时候表一表,也不会掉块肉!
徐心海带着奏折离开皇宫,直奔九千岁府。
魏长安接过奏折,简单翻了翻:“这些奏折被人看过?”
“并没有人看。”徐心海回道:“陛下回到乾清宫,就与几位美人逍遥快活去了。根本无暇去看奏折。”
“杂家听说。今日朝堂有不少几位弹劾。”魏长安问:“怎么奏折里不见?”
“大兴朝上下,都知道奏折会送到九千岁这里,谁敢写折子弹劾?”徐心海笑着问:“他们要要命不要?”
“江都督难道也没看?”魏长安笑着问了句:“他不是很闲?”
徐心海毕竟是跟在皇帝身边的人,察言观色以及应变,都不是一般人可比。
魏长安提起江柳,徐心海笑的很灿烂:“江都督这会焦头烂额,自家的事情都顾不上来,还有心思看折子?”
“江都督怎么了?”魏长安诧异的问道。
“九千岁或许还不知道。”徐心海回道:“锦绣公主早先不知从哪得知江都督官升的很快,对他怀有不小的兴趣。自打他进了宫,公主可没少折腾。江都督这两天在宫里就三件事。查侍卫、陪陛下、躲公主!”
锦绣公主是出了名的任性。
她要是出宫,连魏长安的场子都敢踢。
南北二堂的番子们,见到公主,都得躲着走。
江柳被她盯上,日子还能好过?
魏长安心里觉得好笑,同时又有些担忧。
会不会是公主看上了江柳?
万一她看上江柳,秋雨棠怎么办?
公主出身尊贵,秋雨棠无论如何也没法和她比。
总不能从江柳正室夫人,降为偏房?
他问徐心海:“锦绣公主会不会是看上了江都督?我可没听说,她以往对哪个臣子有这样的兴趣?”
“公主的性子,九千岁难道不清楚?”徐心海笑着回道:“她也就是一时贪玩,觉着江都督有趣。等到哪天不想玩了,只怕江都督在面前,也提不起兴致。”
第120章 当朝一品算个什么东西
徐心海返回皇宫,江柳还在乾清宫呆着。
趁着宫内没有别人,朱秀文与他谈了不少。
他对皇帝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在皇帝面前耍小聪明,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魏长安每次都会选在颠鸾倒凤的时候请求圣裁。
朱秀文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所以没有戳穿,无非是那些事情还不足以动摇皇权根本。
魏长安确实权势熏天。
真正的实权,却还把持在皇帝手上。
皇帝哪天觉得他九千岁做到头了,他就是真的到头了!
没见朱秀文,只见江柳一人,徐心海问他:“江都督,陛下是不是……”
“又来了一轮。”江柳撇嘴:“陛下的身子骨,像这样闹腾,哪受得了?”
徐心海叹了一声:“陛下也是有苦衷的。”
江柳心里嘀咕:皇帝每天在后宫和美人胡来,快活的要死要活,还能有什么苦衷?
他没有问,徐心海也没有说。
江柳在皇宫当值,被朱秀文抽到身边陪着。
午饭时分,皇帝用膳,他才得以来到敬武房。
六位把总有四位在场,唯独不见徐文耀和一位名为陈焕桥的把总。
“怎么就你们四个?”江柳问:“徐文耀和陈焕桥哪去了?”
“他俩?”苟啸天撇嘴:“有人请,吃席去了。”
“有人请?”江柳问:“什么人?”
“内务总管孙公公。”苟啸天回道:“我们侍卫与内务府很少往来,只是逢年过节,他们会送些东西去家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孙公公突然请他俩赴宴。”
“怎么不请你们几个。”江柳吩咐伺候的侍卫:“给我也盛些饭。”
侍卫给他盛饭去了。
“看不上我们几个呗。”苟啸天先回了一句,随后问他:“都督没在乾清宫吃?”
“没。”江柳回道:“皇上用膳,我在边上看着,等他吃完再吃,还不如回来和兄弟们一道。”
侍卫送上一碗白米饭。
江柳看着桌上的菜。
一盆红烧肉,两个小炒菜,还有一盆萝卜汤:“今儿伙食不错。”
四名把总嘿嘿一笑。
有个名为蒲文轩的把总回道:“皇宫里办差,每天也就这么点东西。”
他笑嘻嘻的问江柳:“都督在青衣卫的时候,伙食是不是比这里好得多?”
“还真是。”江柳夹了一块红烧肉:“这就是大内御厨做的红烧肉?感觉还不如青衣卫伙房做的。”
“大内御厨哪会给我们做饭。”另一个名叫钱文昊的把总回道:“我们的伙食,都是御膳房帮厨小宦官做的。”
“御厨只给皇上做饭?”江柳诧异的问道。
“也不是。”钱文昊说道:“后宫皇妃,她们的膳食也是御厨准备。”
江柳点头。
苟啸天问他:“都督,吃了饭做什么?”
“陛下说了,要我每天陪在他身边。”江柳撇嘴:“吃了饭,还得去乾清宫?”
“陪在陛下身边,他没赏赐几个宫女?”苟啸天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陛下身边的女人,你也敢要?”江柳问。
“有什么不敢?”苟啸天毫不在意的说:“陛下用过的,我带回去,还可以告诉其他人,得的是御用之人!”
苟啸天的说法,让江柳差点没笑喷了。
他笑着摇头:“说起不要脸,大内侍卫就没有哪个比得了苟把总。”
“都是都督栽培的好。”苟啸天倒是跟他谦逊了一句。
江柳满头黑线:“说你不要脸,你倒是来了句我栽培的。我什么时候栽培你这些?”
他与把总们说着笑,一直没怎么言语的那位把总脸上却不带笑容。
乔万坤的把总脸色很奇怪。
江柳发觉他有些不对,于是问道:“乔把总,遇见麻烦了?”
“也没什么。”乔万坤回道:“只是贱内的弟弟惹了些麻烦。”
“你是大内侍卫把总,只要没做杀人越货、伤天害理的事情,小麻烦还解决不了?”江柳问他。
“他还真没那个胆,就是人蠢了些,连青楼的女子也会动了真情。”乔万坤叹道:“我那内弟与一青楼女子交好,正在攒钱给她赎身。哪想到太尉王安永的儿子也看上了那个女子。俩人同时去的青楼,内弟不知是太尉的儿子,与他起了争执。挨揍一顿还是轻的,这会人还关在京兆府的死囚牢里,说不准连命都会没了。”
“真是这样?”江柳贱兮兮的笑着说:“你家内弟倒是个情种。”
乔万坤叹息摇头:“惹上别人,我还能帮着说几句好话。太尉是什么人物?大兴朝的兵权可都在他手上。除了皇上和九千岁,还有谁敢惹他?”
“瞧瞧人家。”江柳看向苟啸天:“逛个青楼,还能动把真情。再瞧瞧你,跑去青楼找女人,脱了裤子就上。毫无感情可言,和睡一块猪肉有什么区别?”
苟啸天撇嘴:“猪肉油腻,女人却柔软的很,怎么能一样?就算一样,找女人还不就是为了痛快一下?谁像那傻小子似得?”
江柳和苟啸天拿这件事打趣,乔万坤脸色更不好看。
有心让俩人不要再说,他又不敢。
苟啸天没什么,原本只是副把总,这两天才提了正。
江柳可是他的顶头上司。
让上司闭嘴?
那不是找死?
“回头我陪你去趟京兆府。”江柳笑着拍了拍乔万坤的肩膀:“把事情问清楚再说。”
乔万坤一愣:“内弟招惹的可是太尉家公子,他是当朝一品,位列三公。都督还是别为这件事,惹麻烦在头上才好。”
当朝一品?
江柳很想笑。
大兴朝的官员品阶还有意义?
皇帝整天在后宫逍遥快活,对外面的事情却把握极其精准。
几乎所有朝政,都把持在魏长安手里。
太尉王安永,算个什么东西?
“自家兄弟的事,可不就是我的事?”江柳淡然一笑,招呼四位把总:“先吃饭,回头我去皇上那里告个假。”
为了他家的事情,江柳竟然愿意得罪太尉,乔万坤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
他放下碗,对江柳说:“都督,有句话我不说,无论如何都不痛快。”
江柳问他:“什么事?饭都等不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