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5 大军压境
刘博生冲秦宝吼完以后,继续回身照着那个留长头发的青年“咣咣”又是两脚蹬上去,梗着脖颈骂叫:“麻溜打电话摇人,快点的,大半夜啥特么不干,陪你从这儿干耗啊!”
“算了算了,消消火吧,交给我处理。”秦宝走上前,轻轻拉扯刘博生。
刘博生不耐烦的甩开秦宝,皱着眉头顶了一句:“你要真能处理,也不会给我们打电话了,或者说你是想故意想试试我们的底呗?”
秦宝立时间被怼的哑口无言。
这时候陆国康捂着脑门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刘博生摇头:“阿生,不至于哈。”
老陆头的脑门正当中被劈了一刀,刀口应该没多深,不过血流的很多,此时他的两边侧脸,手指缝和手背上全都血呼拉擦的,看着就让人心里难受。
刘博生瞟了一眼他,脸色缓和几分道:“小朗子,你领老陆先找个诊所去。”
那个叫李新元的小鸭鸭咳嗽两声,走上前搀扶住陆国康开口:“哥,我熟悉路,要不我带陆哥去医院吧。”
这小子猴精猴精的,刚刚我们跟对方动手的时候,他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这边刚刚打完仗不到二分钟,他又神奇的冒了出来。
“我没事儿。”陆国康用另外一只手摆动两下,孱弱的出声道:“咱们走吧,这边交给秦总处理,他是本地坐庄户,比咱通这边的人情世故。”
“是啊是啊,交给我处理。”秦宝赶忙接茬道:“顺着街口一直往前走,有家惠民医院,你们先去处理伤口,我待会就过去。”
我斜眼打量秦宝几下,暗道这家伙待人接物方面确实有一套,不过处理麻烦事的时候显得太过踌躇,属于情商略高但霸气缺失的那一类人,这样的选手守业可以,拿出来开疆扩土,想要让会所走向庞大很难。
另外一边,那个留长头发的青年瘫坐在地上,攥着手机嗷嗷喊叫打电话:“大哥,账没要回来,我们还被打了,叶浩的手下特别狂..”
听到小伙的干嚎声,刘博生脾气暴躁的又“蹭”一下蹿过去,蹦起来飞起一脚“咣”的踹在他身上,唾沫横飞的骂咧:“草泥马得,哥狂哥有理,你狂哥干你!”
陆国康忙不迭朝我挤眉弄眼:“好了好了,小朗子你去拉一下阿生..”
我费力半天劲将刘博生薅开以后,他转过去脑袋朝着秦宝气鼓鼓的问:“秦总,我陆哥这算是因公受的伤吧?是不是得有点说法?”
“一定会有的,我保证。”秦宝连连点头。
“阿生,咱走吧。”陆国康叹息一口,朝着秦宝沉问:“秦总真的联系不上叶浩吗?”
秦宝吸了口气,表情坦然点点脑袋:“如果能联系上,我早就让他过来了,不跟老哥你瞎说,我现在特别后悔接下这个烂摊子,一天到晚全是麻烦事..”
陆国康单手捂着面门,苦涩的开口:“哦,如果秦总能看到他的话,麻烦帮我带句话,就说我老陆如果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绝对不会来麻烦他,希望他看在以往的交情上,能够跟我见一面。”
我不知道陆国康是凭什么察觉出来秦宝一定能见到他朋友的,但透过他的话,我能感觉出来老梆子肯定是感觉出来点什么,不然也不会把话说得那么满。
寒暄几句后,我和刘博生搀着陆国康准备闪人。
陡然间听到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不过十秒钟,就看到一辆接一辆的摩托车、私家小轿车出现在街口,晃眼的车灯照的人头晕目眩,路面好像都跟着震颤。
我眯眼观望,至少能有二十多台摩托车,六七台小轿车,每辆摩托车的后面都是坐了俩人,粗略估计怎么也得有百十来号人,而且瞅架势,后面可能还有不少人。
李新元有些傻眼的呢喃:“这是对方的援兵?”
话音未落,那些摩托车、小轿车直接堵在了会所门前的路边。
大批手持片砍、铁管、关刀的青年,眼神凶狠的围拢过来。
虽说我打出道以后,经历这样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但冷不丁在异地他乡看到这样庞大的场面,还是禁不住有些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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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扭头冲着李新元问:“卧槽,你不跟我说那帮人像是广西那边的口音吗?他们的援军咋来的这么快呢?”
李新元委屈的解释:“大哥,我只说他们是广西那边的口音,又没说他们不是在本地混,广州是个国际性的大城市,什么地区的人都有啊..”
“行了,快别**冒充导游了。”刘博生回头朝着完全惊呆的秦宝道:“想啥呢,马上打110报案呐。”
刘博生的手脚功夫虽然不错,可面对突然冒出来这么老些人,顿时间还是有点慌神。
“诶,好!我马上打电话。”秦宝如梦初醒一般,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
很快,那些看上去岁数没多大的小青年彻底站满了会所门前的停车位,对面的街道上,两边的花池旁,乌央乌央的全是人,那帮小青年或蹲或站,有的抽烟,有的摆弄手里的家伙式,有的则操着本地方言骂街,午夜的街头变得如同菜市场一般嘈杂无比。
面对如此场景,别说我们几个跨越几千里来的外地人哆嗦,即便会所的保安也都吓坏了,一个保安直接丢掉手里的警棍,朝后倒退两步道:“老板..我不干了。”
干仗这档子事儿就怕心不齐,但凡有一个临阵脱逃,马上就会引起连锁反应。
“老板,我也辞职。”
“这还干个屁,不得被人打死啊..”
很快剩下的几个保安也纷纷丢掉警棍和大盖帽,表情惊恐的往旁边闪。
很快,会所的大门口就剩下我、陆国康、刘博生、秦豹和李新元几个人。
别人可以选择不干避祸,我们不行,刚刚揍对伙那几个“排头兵”,就属我们下手最狠。
那帮青年围堵在会所门前,既不主动上来挑事,也没有哪个先动手,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秦宝托着手机,声音颤抖的打电话:“魏局,我是莫妮卡的小秦啊,您还记得不?咱们一块喝过酒的,对对对,是我..我现在有个麻烦事情想求您帮忙,我们会所现在被数以百计的社会青年给堵了..什么?您出门开会了啊..我打过110了,那边说马上会出警,可半天没有动静..”
“得,他的关系靠不住了。”我斜眼看了看抓耳挠腮的秦宝,冲着陆国康和刘博生低声道:“咱们自己想辙吧。”
“想个屁辙,我就算是黄飞鸿附体也干不过这么多人呐。”目视前面的那些社会小哥,刘博生皱眉吐了口唾沫,薅了一把秦宝胳膊问:“你们会所有枪不?”
“有..有两把猎枪。”秦宝脸色泛白的点点脑袋。
“那还寻思个**呢,赶紧拿去。”刘博生吹胡子瞪眼的低吼。
秦宝慌忙转身就往会所里面跑。
“阿生,不能动枪,枪一响,咱们又得上纲上线。”陆国康脱下来身上的t恤,像箍头套似的罩住自己脑门,压低声音道:“待会我想办法跟对方领头的交涉一下,你和小朗子进会所,然后看看有没有后门啥的,先跑路再说。”
陆国康说话的功夫,围堵在会所门前百十多号小青年骚动起来。
宛如大军压境呈组成个半拱形,面色凶狠、虎视眈眈的朝我们挪步包拢而来,距离我们不到三四米的空当,小青年们纷纷扯着嗓门怒骂、咆哮起来。
“谁打二哥的!”
“打人的自己滚出来!”
“草泥马,自己往出站。”
我们几个连连往后倒退,一直退到会所的台阶上面,现在这种情况我们根本不敢掉头跑,不然鬼知道后脑勺上会同时被几把片刀抡上去。
陆国康深呼吸一口气,挺直腰杆,朝着人群大声喊道:“谁是带队的,有什么事情咱们完全可以聊”
1326 血战
陆国康的话都没说完,就再次被面前这帮如狼似虎的青年们给打断。
“说尼玛臭嗨。”
“食屎狗!”
“把打人的交出来..”
暴动的社会小青年们根本不听陆国康的话,一个个就跟扎了兴奋剂似的昂头高吼。
陆国康深呼吸两口,继续喊叫:“你们是求财的,从这儿一个劲的瞎逼嚷嚷,天上也不可能掉美金,领头的在不在?咱们可以平心静气的谈一谈。”
围在会所门前的社会小青年们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声音嘈杂的骂咧。
这时候,秦宝怀抱着一杆锯短的猎枪踉跄的跑出来,喘着粗气道:“枪..枪来了,还有子弹。”
“来,枪给我!”刘博生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接过来一把猎枪,朝枪膛里压了几颗子弹,径直走到陆国康旁边,枪口冲天,“嘣”的扣动一下扳机。
枪声的闷响,如同一道惊雷似的直接将对面叫嚷的小青年们给压下。
“贼你达,一个个像个二锤子似的,吵个**!”刘博生枪口冲前,做出一副随时会扣动扳机的架势,阴沉着脸恶吼:“全部给我退后,不怕死的可以往前蹿!”
“你特么吓谁呀!”
“他就一把枪,冲进去,砍死他!”
人堆里瞬时传来故意煽风点火的声音,刚刚才消停下来的小青年,立时间又变得沸腾,百十多号小青年“踏踏”的往前挪步,放眼望去,全是人脑袋,宛若乌云压顶一般涌来。
刘博生枪口指向一个青年厉喝:“瓜怂,真当劳资跟你们开玩笑。”
“阿生!”
“别开枪!”
我和陆国康慌忙出声阻止。
“嘣!”
一声枪响泛起,跑在最前面的那个青年大腿中弹,直接趔趄的摔倒在地上,没等他爬起来,就被后面如同潮水一般不停奔涌的“同行们”给踩踏淹没。
“往后滚!”
刘博生目露凶光,端着枪再次“嘣..嘣”连续扣动扳机,不过这两枪他嘣的特别狡猾,并没有朝人身上打,只是射在地面上,惊的对方瞬时停下脚步。
看骇住对方后,刘博生满头大汗的高声吼叫:“命是自己的,钱是老大的,别特么用自己的命换老大的钱,谁再敢往前迈一步,我直接嘣烂他脑门。”
就在这时候,乌央乌央的人群,突兀向两边散开,紧跟着就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穿着白色衬衫,剃个卡尺头的中年汉子在两个马仔的陪同下,信步朝我们走了过来。
那中年感觉也就四十出头,满脸横肉,额头上鼓着个小孩儿拳头似的肉包,看上去特别狰狞,手里“吱嘎吱嘎”搓着两个文玩核桃,慢悠悠的走到我们对面,他先是仰头扫视我们一眼,接着嘴角上扬轻笑:“外地仔?”
刘博生往后倒退一步,凑到我耳边低声道:“跟这类杂碎谈判,我不擅长,小朗子你来。”
我吸了吸鼻子,迎着中年的目光走上前。
见我主动站出来,中年人继续微笑道:“外地仔,你们刚刚谁打的我弟弟,还有叶浩欠的那笔账怎么算?”
我同样语气不善的冷笑:“你别**跟我扯地域的事儿,外地本地不都吃五谷杂粮、拉屎放屁嘛,我再跟你解释一遍,第一,这家会所现在跟叶浩没有一毛钱关系,第二,打你的人是因为动手在先,你如果觉得丢面儿了,我们可以赔礼道歉,你要非仗着人多跟我们硬干,那今晚上肯定得死几个。”
社会圈的人通常吃硬不吃软,尤其是在己方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如果还跟对方卑躬屈膝的赔不是,那等待我们的只能是变本加厉的欺辱和赔不完的后账。
我正说话时候,秦宝灰头土脸的朝中年走过去,佝偻着腰杆抻出手掌浅笑:“鱼哥鱼哥,我是小秦,咱们以前一块吃过饭,您还有印象吗?这家会所是我和两个朋友合开的,真跟叶浩没有任何关系,您如果不信的话,我可以拿出来营业执照给您过目,至于跟您弟弟之间的误会,我也愿意负责,医药费、营养费我全掏。”
被秦宝称作“鱼哥”的中年翻动两下眼皮,根本没打算跟秦宝握手,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道:“可以,给我弟弟拿三百万当汤药费吧,不然你这家破店就准备重新装修吧。”
“啊?”秦宝一下子长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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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听这话瞬间明白过来,舔了舔嘴皮朝秦宝道:“秦总,你让开吧,对方根本不是想来谈事的。”
秦宝不死心的继续点头哈腰恳求:“鱼哥,我认识越秀区的明哥,明哥说跟您是好朋友,要不您看在明哥的份上..”
“滚蛋!今天就算宋明站在我面前,也得赔钱。”中年一巴掌呼在秦宝的脸上,牛逼哄哄的喝骂:“今天想解决问题,就两个方法,第一你们把叶浩欠我的钱连本带利还回来,第二,把这家破会所抵押给我,你们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赎回去。”
在山城的时候,我就一直听三眼哥说,这边的社会人玩的比较大且很正规,起初我还不太信,当看到那个什么鱼哥随随便便就摇出来上百号人后,我才发现自己确实孤陋寡闻了。
“操,整了半天,合着是想巧取豪夺人家的会所。”陆国康吐了口唾沫,朝着秦宝吆喝:“秦总,你回会所里呆着吧,今天我们给你守阵,谁他妈想砸莫妮卡,那必须得踩着我尸体进去。”
听到陆国康的话,我和刘博生今晚上第三次懵逼。
眼下这种情况,我们抱头求饶都来不及,这家伙竟然主动宣战,真不知道他是嫌自己活得岁数太大,还是感觉我们仨能“请神附体”。
“厉害呀,外地仔!”鱼哥朝陆国康竖起大拇指,随即转过身子,朝着身后的百十多号人喊叫:“把莫妮卡给我砸了!”
刹那间,百十来号社会青年潮水一般朝我们冲了过来。
望着乌央乌央的人群,我心里要是不哆嗦那纯属装逼,马上冲着刘博生吼叫:“阿生,快开枪!”
“开毛线,总共就特么给了我五发子弹。”刘博生一跃而起,抻手往后使劲一拽陆国康,接着抓起猎枪当棍子似的“嘭”的砸在一个跑在最前面的青年面门上,眨巴眼的功夫,他就被人群给吞没。
我解下来皮带,完全没有目的的胡乱狂甩,试图将涌过来的人给逼退。
但根本啥效果没有,我只来得及抡了几下皮带,数不清的片刀、铁管、棒球棍就从四面八方砸向我,我的胳膊、脑门、肩膀头立时间中招,踉跄的差点摔倒在地上。
陆国康慌忙从旁边拽了我一把,抬腿“嘭”的踹在其中一个青年的肚子上,两手薅住对方的手腕子想把片砍抢过来,同时回头朝着面色泛白的秦宝厉吼:“再他妈不联系叶浩,今晚上咱们都得死这儿。”
秦宝呆滞的望着我们,沉默几秒钟欧,拔腿就往会所里面跑,边跑边打电话:“叶总,你要是再不回来,会所被人砸了不说,我们可能今天都得交代到这里,荔湾区的胖头鱼带了好几百人..”
听到秦宝的话,陆国康会意的咧嘴一笑。
几个小伙举起手里的家伙式趁势砸想陆国康,我攥着皮带头往前狠抡两下,大吼:“老陆,小心!”
饶是如此,陆国康的侧脸和后背也被对方抡了两三刀,趔趄的跌倒在地,他刚刚才倒下,马上就围过来十多个人连砍带踢。
就在这时候,刘博生满身是血的从一堆人里冲出来,手里攥着把西瓜刀,当匕首似的径直攮在一个正剁陆国康的小伙腰后,手忙脚乱的将陆国康从地上拽了起来,同时朝我吆喝:“都聚在一起,千万别散开!”
我们仨背靠背而站,身上的衣服全都被拽烂了,此时已经完全没了任何章法,就是靠着本能胡抡手里的武器,逼迫对方不容易近身,就算这样,也只是暂时性的自保,用不了多久我们肯定会累的没力气继续反抗。
对伙将近二三十号青年呈圆形将我们包围,疯狂的挥舞手里的家伙式,不停的在我们身上增添新的伤口,我和刘博生年轻,多少还能挺一会儿,而陆国康已经累的只剩下喘粗气,根本无力再抵挡。
一个愣神的功夫,六七把片砍齐齐斩向老陆的脑门,陆国康反应不及,重重摔倒在地上,我和刘博生想准备去拉拽他,围在旁边的其他人一股脑朝我们扑了上来。
混乱之中,我被人踢倒在地上,也来不及多想,直接抱住一个人的大腿,张嘴就咬,这种情况下,根本没办法躲闪,不硬干的话,等待我的只可能是被人打死。
我咬住对方的时候,几把片刀削向我的脑袋,我的眼前瞬间被鲜血给模糊,但仍旧死死的咬着那人的大腿,我的后背和身上雨点一般被人连踢带砸,疼的根本没法形容。
“嘣!”
“嘣,嘣!”
就在我感觉眼前一片发黑,快要晕厥过去的时候,几声醒耳的枪响突然炸起。
接着我就看到包围我们的那帮小青年一个个惊慌失措的往旁边倒退,两道身影从街边疾步而来,一人手里攥着一把手枪,只不过我的眼前此时已经被鲜血模糊,加上路灯反射的缘故,看不清楚来人的模样.,但却感觉无比的熟悉
寻飞说:
二更!
没意外的话,今天照常五更.
筒子们手里的票票,能不能热情一点,,你们现在都懒了,不爱投票啦,555
1327 力压全场
“踏踏..”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两个身穿黑色连帽衫的身影不紧不缓的出现在会所门前,一个高瘦伶仃,一个略微魁梧,手里都握着一杆散发着黑芒的“五四式”手枪。
原本包围我们的那帮凶狠青年纷纷回头观望,不知道是哆嗦他俩手里的家伙式,还是有感于二人身上的散发出来的那股子冰冷的气场,不少人不由自主的往后微微蠕动身体。
走在左边那道身影嗓音干哑的发声:“让开道!”
围堵在我们四周那帮青年谁也不吱声,但也没有什么人出现太过明显的动弹。
“嘣!”
他猛然举起枪管扣动扳机,一个小伙应声倒地。
这回人群终于有了反应,全都“哗啦..”一下朝四周散开,两人的面顿时被空出来一大片。
“小朗子,是..是你那个叫孟胜乐的兄弟。”刘博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血渍,一手搀住我胳膊,一手拽起陆国康,眯眼朝两道突然出现的身影张望,随即出声。
其实不用刘博生说,我也听出来了孟胜乐的声音。
之前在小塘镇见过一面后,孟胜乐替我处理掉降九组织的那个“三号”,然后就消失不见了,我以为他应该是找地方躲起来了,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看架势这一路,他可能一直都在跟踪我们。
只是我很好奇跟他一块来的那个家伙又是谁,为什么看他的轮廓我会觉得格外的眼熟,由于角度的问题,我始终没能看清楚孟胜乐随行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我正胡乱琢磨的时候,孟胜乐再次出声:“没事儿都他妈给我滚,带头的留下!”
数以百计的社会小青年齐刷刷的保持沉默,显然都有点懵圈。
“别听这两个外省仔吓唬,砍了他们!”
“总共就两个人,他们不能怎么样..”
人堆里再次传来几声挑唆,刚刚吓傻的这帮热血小青年顷刻间又变得跃跃欲试。
“干死他们!”
就在这时,不知道谁朝孟胜乐两人的方向抛出去一根铁管,“咣当”的脆响砸在地上,重新点燃那帮社会小哥们的战意,靠近前排的十多个青年举起手里的家伙式就朝他俩扑了上去。
“嘣!”
“嘣,嘣..”
孟胜乐和他旁边的身影没有丝毫犹豫,举枪就嘣,当场干倒两人,其中有个家伙胸口中弹,仰面“吧唧”一声摔砸在地上,胸口朝外泛血,浑身剧烈抽搐几下,明显出气多、进气少,瞬时把其他准备往前迈步的小青年给骇住了。
孟胜乐低头抱枪,“嘣,嘣..”再次叩响扳机,又有两人到底,他吐了口唾沫恶骂:“草泥们马得,寻思我枪里塞的是巧克力豆是吧。”
两人雷厉风行的一番连射后,直接将现场将近百人的社会小伙给震住后,孟胜乐举起手枪,昂头低吼:“带头的留下,别让我重复!”
对面一百多人愣是没人敢放出一个屁,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倒不是说孟胜乐两人有多生猛,主要他们出场方式太另类了。
这个世界上不怕死的亡命徒有很多,但大部分都是在被逼急眼的情况下,毕竟随着法律的越来越健全,现在连小学生都知道挨打要上医院,往死里讹行凶者,当然也有极个别人天生凶悍,譬如孙马克团伙曾经的马超,再比如白老七,不过像孟胜乐这样,脸挂微笑动手就开枪的人实在少之又少。
“算了,我自己来吧。”孟胜乐旁边那道身影向前跨越两步,径直走向人群。
听到那人的声音,我冷不丁抬起脑袋,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眼睛,竭力朝他看去。
那人留着精神的板寸头,如同刀削斧凿一般的刚毅脸颊,显得特别有男人味,两撇淡眉平添一副凶狠之气,眼白多过眼黑的眸子又让人不敢直视,脖颈处纹了青银灰色的十字架,两条挽起的手臂呈古铜色,彰显着满满的爆发力。
我禁不住小声呢喃:“这是..是天道。”
没错,那人竟然是我曾经在“炼狱”中意外结识的彪悍青年天道,当初要不是因为他身受重伤,我俩几乎拜把子,对于这个男人我简直刻骨铭心,轻松擒毒蛇,只手屠头狼,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根本没法在炼狱中挺过来。
事后我问过师父林昆很多次天道的下落,每回师父都支支吾吾,整的我一直都以为天道恐怕已经陨落“炼狱”,打死我都想不到他会出现,并且还是跟孟胜乐一起。
那么之前我们躲在闫诗文家里,设法引走洪震天和警察的那两个人的名字恐怕已经呼之欲出。
只身闯进人堆里,天道提溜小鸡仔似的薅着那个叫鱼哥的中年人衣领野蛮的往出拽:“你是领头的吧?”
“别碰我大哥!”
“搞死他!”
鱼哥身边几个铁杆马上攥着刀子就往天道身上捅。
天道拿自己左胳膊架在鱼哥的肩膀上,回头单手掐住一个青年的脖颈,拔蒜苗似硬生生举了起来,随手朝人堆里一抛,立马砸躺下一片人,接着回头,抬起右拳后发先至“嘭”的一下砸在另外青年的胸口上。
那青年仰天摔倒,口吐鲜血,表情痛苦躺在地上干嚎起来。
“嘣!”
站在外围的孟胜乐举枪朝着人堆里再次扣动扳机,瞪着眼珠子厉喝:“我枪里就特么剩两颗子弹了,我也不认识你们谁是谁,想为老大尽忠的,我马上成全他!”
人堆再次往后倒退了两三米,一些距离我们比较近的家伙险些踩踏住我们仨。
刘博生搀起我和陆国康,快速躲进了会所里。
隔着玻璃门,我看到天道将鱼哥拽到会所门前,凑到他耳边不知道嘀咕几句什么后,鱼哥脸上的表情又黑变白,最终心有不甘的朝着堵在会所门前的一众马仔摆摆手吆喝:“你们都回去吧。”
话音未落,早已经失去战意的一甘小弟纷纷如同潮水一般的朝街边涌动,摩托车的马达噪响和发动机的轰鸣声连成一片,二分钟不到百十多号人化为乌有。
只留下会所门前散落的几把片砍和鲜红的血迹证明刚刚这里确实发生过大规模的混乱。
“我得出去看看..”我深呼吸一口气,招呼刘博生扶着我往出走。
待我走到孟胜乐和天道身边的时候,那个鱼哥慌忙扭过身子,朝我弯腰道歉:“兄弟,我有眼不识泰山,无意间冲撞了你们,还望你们大人有大量。”
我没理他,而是睁眼盯着孟胜乐和天道打量。
“弟,先处理他的问题,待会我跟你慢慢解释。”天道朝我微微一笑,手指鱼哥示意我。
孟胜乐从腰后拽出来一把匕首“咣当”一声丢到鱼哥的脚边:“留下点什么吧。”
“这..”鱼哥舔了舔嘴唇上的干皮,显得无比挪揄。
天道面无表情的冲鱼哥努努嘴:“我刚刚给你时间让你把小弟们都撵走,就是不想你落面子,将来没法混,你如果自己不要脸,那我就得受累帮帮你了。”
鱼哥咳嗽两声辩解:“几位大哥,我知道你们不缺弄死我的勇气,可我好歹在羊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这样的话,那跟当众打我耳光有什么区别,要不咱们用钱解决吧,多少钱,你们开价..”
天道斩钉截铁的摇头:“没得商量。”
就在这时候,一辆黑色奔驰商务车速度极快的打路口疾驰而来,车子还没停稳,就听到有人把脑袋抻出车窗外大喊:“老陆,千万别乱来...”
1328 狡猾的老陆
一边冲着我们的方向大喊大叫,那辆奔驰商务一边加足马力朝前狂奔。
“你下不来手,我帮帮你!”天道回头扫视一眼商务车,猝不及防的弯腰捡起匕首,左手握手,右手攥住鱼哥的右手腕,刀锋朝下,带着破风声“呼”的斩了下去。
“啊!”鱼哥瞬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声,右手同时飙血,除了大拇指以外的四根手指头被齐齐砍断,指头就掉落在我脚边。
“记住我的话,也给羊城你那些同行们带句话,你们牛逼是你们的事儿,谁再敢碰我弟弟直接灭杀。”天道抬腿一脚“嘭”的射在鱼哥脸上,将他踹的原地滚了几圈。
与此同时,那俩奔驰车“吱嘎”一声停在我们旁边,打车里蹦下来个身材臃肿、脸大脖子粗的中年人,中年急赤白脸的叫嚷:“老陆,别冲动!胖头鱼碰不得..”
说话的功夫,他先是看了眼躺在地上,捂着右手哭爹喊娘嚎叫的鱼哥,接着又扭头注视我们,迷惑眨巴两下芝麻大小的眼角轻问:“你们是..咦?老陆呢?陆国康呢?”
尽管这人并未介绍自己的身份,但我还是一眼就猜出来他的身份,这家伙想必就是陆国康一直挂在嘴边,那位很有实力的朋友叶浩了。
刘博生显然也看出来这一点,回头朝着会所内喊叫:“老梆子,你爹来啦!”
很快,陆国康捂着满是血痂的脑门,一瘸一拐的从里面走出来。
见到陆国康,那个浑圆的中年很是埋怨的跺着脚出声:“老陆,你太特么冲动了,我不是让秦宝告诉你们,尽量拖延时间的嘛..”
陆国康喘着粗气,扫视一眼几近晕厥的鱼哥,慢悠悠的伸出三根手指头:“第一,我们再不冲动今天就得死这儿,第二,秦宝并未告诉我们任何,第三,这个鱼哥压根也没打算给我拖延时间的机会。”
中年咬着厚厚的嘴唇片自我嘟囔:“操,我总共离开羊城不到一个月,咋闹出来这么大的麻烦。”
“要是不闹出这么大的麻烦,你恐怕还不会现身吧?”陆国康深呼吸一口气,自嘲的冲着中年道:“老叶,你不仗义,真不仗义,如果不希望我过来,之前咱俩通电话的时候,完全可以拒绝我,结果我千里迢迢的赶过来,你电话不接,人不出现,算几个意思?”
“我..我..我特么也有难处啊。”中年脸色微微一尬,回头朝着商务车里的司机招招手道:“去,把我朋友送到医院。”
车内马上蹦下来个利索的小青年,抻手就准备搀扶陆国康。
陆国康摆摆手道:“不用了,这点伤死不了人,老叶啊,我也不想难为你,我带着两个小兄弟死皮赖脸的从莫妮卡等你,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亲口听你说句话,你如果觉得我的到来给你惹了大麻烦,告诉我一声,我马上掉头走!”
“走个球,我特么之前不是犹豫嘛,我要真嫌弃你们,也不可能让秦宝去特意找你们,还让他买单,点了你最爱吃的海鱼。”胖乎乎的中年叹口气道:“你们先去治伤吧,晚点我跟你面对面聊。”
陆国康皱眉问道:“你呢?”
中年人指了指鱼哥解释:“我不得赶紧处理后账啊,这个胖头鱼惹不得,算了,跟你们说你们也不懂,先这样吧,我让司机送你去我朋友的私人医院,最晚明天中午之前,我肯定过去跟你碰面。”
陆国康迷瞪的发问:“在羊城还有你们姓叶的惹不起的人物?”
中年皱眉低喃:“别人不知道我搁叶家啥地位,你心里还没数嘛,行了行了,你们赶紧上车吧,待会天河区的警察干过去,又是一屁股麻烦事。”
几分钟后,我们一行人包括天道、孟胜乐一块钻进商务车里,刚准备关车门,就听到脑后传来一阵喊叫:“等等我..”
紧跟着就看到那个叫李新元的小鸭鸭跛着腿一瘸一瘸的从会所里面跑出来,然后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的钻进了车里,见我们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的瞅他。
李新元腼腆的缩了缩脖颈道:“我也受伤了,今晚上我踢躺下好几个人呢,给我小腿都踹骨折了。”
刘博生没好气的白了眼他埋汰:“你快**拉倒吧,以为老子没看见是咋地,你丫是着急跑路时候腿抽筋了。”
“呃..”李新元尴尬的缩了缩脖颈没再接茬。
刘博生反感的一巴掌拍在他后颈后面催促:“呃个鸡毛,麻溜滚下车去。”
我想了想后开口:“带他一块走吧,他今晚上也露面了,防止那个鱼哥报复时候祸害他。”
见我出声,刘博生才没有再继续熊他。
临走之前,陆国康又让司机特意去附近的小旅馆把闫诗文给接上。
看到陆国康受伤,闫诗文禁不住一阵嘘寒问暖,虽说她长得并不漂亮,但毕竟是个异性,把我和刘博生看的一阵子羡慕。
因为车里还有外人的缘故,我不方便多问天道他们什么,所以索性侧着脑袋看窗外的街景,旁边的刘博生嘴不停歇的冲着陆国康数落:“老梆子,你这便宜朋友属实有点不够揍昂,咱们辛辛苦苦替他守住会所,过来以后一句感谢的话没有,上来就埋怨,也就是你在旁边杵着,不然我肯定大耳光子砸他脸。”
陆国康叼着一根烟,沉声道:“他..他恐怕遇上难处了,估计在家族里的地位又降了不少。”
前面开车的司机轻声回应:“陆总神机妙算,我们浩哥这几天确实一直都呆在香港没敢回来,前阵子他被人设套,输大发了,听说都惊动了叶家的主系的人,反正那几天叶家好多人给浩哥打电话,浩哥一个都没敢接。”
陆国康楞了一下后发问:“他又输了多少?”
“七千多个,还不算他抵押出去的房产和车子,事后浩哥说是有人故意做套坑他的。”司机缩了缩脖颈回答。
“呼..”陆国康倒吸一口凉气,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拍自己大腿骂咧:“这个大傻子,早晚死在麻将桌上,跟他说了多少遍,就是没记性!”
司机咳嗽两声辩解:“也不能全怪浩哥,叶家老太爷快过生日了,浩哥想要排排场场的送份大礼,所以..”
“赌博成性就是赌博成性,别找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理由,就算没有老太爷过生日这茬,他也能替自己编出来一百个合理上牌桌的理由。”陆国康撇撇嘴臭骂:“这么多年过去了,叶浩是真一点长进都没有,本身就出身旁系,自己还不思进取,难怪主系那些人都看不起他。”
听到他俩的对话,我瞬间读懂了很多东西。
首先这个叶浩的家族恐怕真的在羊城一带很有威望,势力大到超出我们想象,不然叶浩不会动辄上千万的跟人打牌耍钱,其次叶浩的身份恐怕稍微有点尴尬,按照陆国康的话说,他可能是个旁系,属于在别人眼中高不可攀,搁自己家族极其卑微的那种角色。
刘博生翻动眼皮拿胳膊捅咕两下陆国康开腔:“老陆啊,你别跟我说,咱们千里迢迢的跑到羊城,就是准备依附刚刚那个矮冬瓜哈。”
陆国康咬着烟嘴没有吱声,只是低头注视着自己的鞋尖发呆。
我吸了吸鼻子问陆国康:“老陆,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一定能钓出来你朋友的?”
陆国康搓了搓额头讪笑:“起初我以为他是真不在羊城,直到咱们在莫妮卡门前碰瓷,遇上了秦宝,我才意识到他恐怕早就安排人特意在盯梢咱们,直到秦宝在大排档点了我最喜欢吃的海鱼,我几乎可以确定叶浩肯定就在附近看着我,我本以为他是想试探一下你和阿生的斤两,看你们配不配跟在他手底下吃饭,现在想来他恐怕是真惹了大麻烦...”
1329 原委!
陆国康不提这茬,我也没多想。
听到他的话,我才恍然意识到,能从这种一线大城市随随便便喊上一两百人的选手怎么可能是个简单角色。
而且我们刚刚火拼的地方就在当街,我虽然不知道“莫妮卡”的地理位置算不算黄金路段,可在这种街面上正大光明的开磕,警察半天又没出现,这里面难道真的一点猫腻没有?
别说羊城这种地方,哪怕在山城,谁敢吆喝上一百多人火拼,警察绝逼都得倾巢而动,看来那个胖头鱼可能真不像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想到这儿我禁不住回头看了眼坐在车后排的天道和孟胜乐。
两人表现的倒是很坦然,天道双目微闭,仿佛在养神,孟胜乐更是没事人一般,边抽烟边浏览两旁的街景。
刘博生撇眼嘟囔:“你朋友乐意遇上啥麻烦就啥麻烦吧,反正我尼玛再也不跟着瞎掺和了,这边的社会人是真猛,动辄上百人火拼,卧槽特爸爸得..”
陆国康声音很小的喃呢一句:“不过也不一定是坏事。”
半个多小时后,我们被送到了一家规模不算太大的私人医院。
院方可能提前就接到了通知,我们这边才刚下车,马上就有几个套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推着担架车急急忙忙涌动过来。
将我们安顿进急诊室后,司机很有礼貌的朝陆国康道:“陆总,你们安心养伤,浩哥让我过去接他一趟,这边都打量好了,只要你们不到处乱跑,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的。”
陆国康皱眉回了一句:“你转告叶浩,想撵我走的话,可以自己过来说一声,别再搞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很快,我、陆国康和刘博生被分到不同的急诊室里缝针包扎伤口。
我身上的伤不太严重,就脑袋上豁了条口子,简单处理一下后,我迫不及待的把天道和孟胜乐喊到一间没人的病房里。
我接过孟胜乐递过来的香烟,连珠炮一般的发问:“道哥、乐子,到底啥情况啊?你们俩咋碰一起了,还有之前在小塘镇跟乐子一块引走警察和辉煌公司那帮人的是你道哥吗?”
天道无比简洁的点点脑袋:“巧合、是,你师父让我来的。”
没等我继续开口,天道抬手在我后脑勺上轻拍一下训斥:“上次跟你分手前,跟你说没说过,喊我大哥,别总偷摸骂人。”
我无语的耸了耸肩膀,继续问:“我师父为啥喊你来?”
“既怕你被人胖揍,又嫌我太轻松没事干呗。”天道潇洒的扒拉两下自己的头发,鼓着腮帮子道:“我成功捱过了炼狱第三层,现在算他的编外手下。”
我迷瞪的眨巴两下眼睛:“编外手下?”
天道微笑着回答:“嗯,按理说他们应该履行承诺,让我进第九处,至少还我一份自由,但你师父把我的资料私自压下来了,跟我常聊了一夜后,我决定听他的,当个编外的临时工。”
我指了指孟胜乐问:“那你俩又是..”
孟胜乐抽了口烟解释:“解决了降九那个三号后,我找地方埋人,结果意外碰到了道哥,这才知道除了我以外,道哥一早就从山城尾随你们,后来道哥帮着我一块料理干净三号的后事,还告诉我,这么闷着脑袋乱跑乱撞,迟早会被警察按住,所以我就一路跟着他。”
我沉默片刻后问天道:“大哥,你说我兄弟这种的,还有机会吗?”
天道想了想后,很直接摇头:“没机会,他身无长处,而且第九处现在内部又稍微有些动荡,短时间内不会招收新鲜血液,只要被抓,妥妥的三大刑。”
我抽了口气,挪揄的嘟囔:“这..”
天道直起腰板轻笑:“让他暂时先跟我一起吧,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尽量出国的好,不过他可比你有悟性的多,一些简单的藏匿和追踪,他一点就通,不跟你似的,教了你那么多都笨的跟猪似的。”
孟胜乐舔了舔嘴皮,局促不已的搓动手掌道:“我也不是有悟性,是心态的事儿,换成任何一个人,天天脑子里想着怎么戒瘾和杀人,估计都能变了态。”
我猛然想起来之前看过孟胜乐的那份通缉令,忙不迭问他:“对了,你的通缉令上说涉嫌多起杀人案件,究竟是咋回事?”
孟胜乐目露凶光,咬牙低吼:“我把勾搭我染上药瘾那几个狱友都宰了,本来还想在离开山城之前弄死李倬禹的,结果失手了,只来得及捅了他四五刀,不过狗日的最少得在医院躺个仨五个月。”
我迟疑一下后规劝他:“你..乐子,你不能那么极端。”
孟胜乐笑了笑,岔开话题道:“朗哥,杨晨那个弟弟杨晖不是盏省油灯,我染上瘾跟那个龟儿子分不开关系,那小子岁数不大,但是比杨晨可狠多了,我离开山城之前,他跟葛川不知道怎么混到一起了,还给通过电话,让我过去跟他一道,合伙把头狼撵出山城,然后扶我起来。”
我皱眉问道:“他弟弟现在在山城吗?”
孟胜乐身体轻轻有些颤抖,脸色莫名变得有些不自然,站起身子踌躇不安的来回踱了几圈步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朝着我道:“不清楚,那小子身后不是有什么高人,就是智商超越旁人,他跟辉煌公司的能扯上关系,跟葛川也能搭上话,活跃在两伙人之间,混的游刃有余,那个洪震天你记得不?洪震天跟杨晖一块吃过好多次饭。”
我捏着下巴颏,不解的自言自语:“跟洪震天?不应该啊,那小子之前一直呆在崇市,就算不学好,顶多也就是认识崇市那边的下三滥的混混,怎么可能..”
我正嘟囔的时候,孟胜乐嘴里突然发出“嘶..嘶..”倒吸凉气的声音,双拳攥着很紧,像是头疼一般的转过身子用额头“咣咣”撞击墙壁,又像是憋尿一般,夹着双腿,反正看起来格外的怪异。
天道立即站起身子,一把揽住孟胜乐的肩膀问:“瘾又犯了?”
“嗯..嗯..不舒坦。”孟胜乐脸色惨白的咬着嘴唇,两条胳膊完全不听使唤一般在墙壁上“蹭蹭”乱抓,剐的墙皮往下“簌簌”的脱落,最终他“啊!”低吼一声蹲在地上,两手搂住天道的小腿肚子,用牙缝往出挤话:“道哥,把我绑起来吧,我不想让朗朗看见我这么丢人的一面。”
“不想丢人,就挺着!”天道蹲下身子,安抚小孩一般轻轻抚摸孟胜乐的后脑勺,从兜里掏出烟盒,同时点燃好几支烟塞到孟胜乐的嘴边出声:“抽烟,使劲抽..”
“吧唧,吧唧..”孟胜乐接过一把香烟,放到嘴边用力的猛嘬,额头上的青筋凹显,眼珠子更是鼓的圆溜溜的。
一把香烟很快抽完,天道马上又点燃好几支递给他。
孟胜乐一胳膊摆开,身体像个球似的蜷缩着匍匐在地上,两手用力拍打地面高吼:“不行..我实在忍不了了,道哥你给我弄点吧。”
天道紧绷着脸出声:“你如果想一直都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下去,我可以帮你弄,想想你那帮兄弟,想想你对象,你不是一直都告诉我,特别喜欢你媳妇,特别想念她吗,难道你想让她看见你这幅鬼样子啊?”
孟胜乐趴在地上,身体如同筛糠一般剧烈颤抖着。
“我受不了了!”突然他像疯了一般爬起来,甩开门就往出跑,我赶忙从后面搂住他,低声喊叫:“乐子,忍忍吧,再忍忍,我陪你一块挺过去!”
“我难受,很痛苦。”孟胜乐满脸是泪,五官几乎完全扭曲,猛然回过来脑袋,一口咬在我肩膀头上...
1330 新方式.
记得曾经在《人与自然》里看过,成年男人的咬合力大概在八十公斤左右,以前我对这玩意儿还没太过直观的感觉,直到孟胜乐一口咬在我肩膀上,我才体会到究竟有特么多痛苦。
“呜..呜..”
“啊!”
两种不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前者是孟胜乐发出的低哼,而后一句则是我疼的喊出来的。
即便我疼的抓狂,但仍旧不停的拍打孟胜乐的后背安抚:“会过去的,一定会过去的,再忍忍哈,千万不能放弃,想想婷婷,想想皇上、疯子和其他兄弟,咱不能让人看不起对吧。”
我没有磕过药,体会不到他此刻抓心挠肺的痛苦,但看他的表情也能猜出来不论是心理还是身体上,他一定都在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可能是听到我们病房里的动静,刘博生、陆国康和李新元一齐推门跑了进来,闫诗文稍微慢半拍,最后一个推门进来。
当看到孟胜乐像是要吃人似的咬在我肩膀上,闫诗文犹豫一下,两步迈过来,突然一把捏住孟胜乐的下颚,此时情绪完全失控的孟胜乐立马像头恶鬼似的乱喊带叫的扑腾着双臂朝闫诗文抓了过去。
生怕孟胜乐伤到闫诗文,我慌忙喊叫:“乐子,自己人。”
我喊话的同时,闫诗文已经松开孟胜乐,而孟胜乐却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呼瞪着遍布血丝一般的眼珠子朝闫诗文冲去,闫诗文身体轻盈的往旁边一躲,接着左肩微微耸起,“嘭!”的一下撞在孟胜乐的胸脯上。
暴走的孟胜乐直接被撞了个踉跄,后退几步后,又熊喝一声,继续朝闫诗文扑去。
闫诗文杵在原地没动,就在孟胜乐快要贴近她的时候,她两条胳膊微微一抖,“嚯..”的一下拦腰抱住孟胜乐,接着一个利索的抱摔将孟胜乐重重砸在地上,整个动作宛如西班牙斗牛士一般行云流水,且速度极快。
杵在不远处的天道,诧异的看向闫诗文,嘴唇蠕动:“八极绝学,出手不空问。”
被摔躺在地板上的孟胜乐这次没能爬起来,而是仰面倒地,声若蚊鸣一般的哼唧:“疼..痒..疼..难受..”
看闫诗文又准备向前踏步,我赶忙喊住她,随即蹲到孟胜乐的旁边轻声安慰:“难受就歇歇吧。”
孟胜乐眼含浑泪,意识不清楚的喃喃:“我真特么是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从小就干啥啥不成,吃啥啥没够,从来没让人省过心..”
看着他瘦骨伶仃的脸颊,我心里说出来的难受,抚摸他的发茬轻哄:“过去了,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不多会儿,孟胜乐竟然闭上双眼,沉沉昏睡过去。
天道舒了口气,直接将孟胜乐抱起来放在病床上微笑:“算是又挺有一劫。”
刘博生皱眉扫视一眼孟胜乐出声:“他这种情况不像是单纯舔壶嗑冰吧?”
天道点点脑袋回答:“嗯,他情况挺严重的,我遇上他的时候,他兜里白的、黑的、褐的、粉红色的,什么都有,我估计这小子玩的特别复合,属于瘾上来了,逮着啥玩啥的那种。”
刘博生惊呼道:“卧槽,那他身体能顶得住?”
他俩的用词挺专业,我也听不明白,直着急的跺脚问:“别扯那些没用的,阿生你有前科,你就跟我说,他这样的应该咋办?”
刘博生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道:“我也不清楚,正常情况下硬抗再配上药物辅助慢慢恢复,我以前遇过最狠的就是两三种搀在一起,像他这种饥不择食的类型,我也没碰上过。”
天道沉默一下后回答:“我起初想着也是让他硬抗,实在扛不住打晕就可以,不过刚刚突然想到另外一个新的方式,你们发没发现他瘾犯的时候,特别亢奋吗?”
刘博生咬着嘴唇出声:“任何有瘾的都会很亢奋。”
“不是,他这种亢奋,带有特别强烈的攻击欲,咱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天道摆摆手道:“趁着你们这段时间养伤,咱们可以试试,这屋里懂功夫,能轻松把他拿下的不在少数吧?”
说话的功夫,天道扬脖看向刚刚动手的闫诗文。
闫诗文紧咬嘴皮,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害怕,迅速躲到了陆国康的身后。
刘博生沉思一下开口:“我没什么问题,不过他要是一天好几发作,我肯定也挺不住。”
天道翘起三根手指头道:“我也可以,再加上刚刚那姑娘,咱们仨可以轮流来,既然他亢奋,又攻击**,咱们就让他把这种攻击**彻底挥发出来,等他完全疲惫了,这阵劲儿差不多也过去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国康咬着腮肉开腔:“这招可以,有瘾的人其实心理作用大过身体需求,能帮助他合理的转移注意力,就可以很快达到戒掉的效果。”
整屋子人,要是论对那玩意儿经验丰富,就属陆国康,这老坷垃过去就是干这行的,绝逼比我们都要懂行。
我侧脖朝着陆国康臭骂:“瞅瞅他,你心里内疚不?”
陆国康很认真的思索一下后,摇摇脑袋道:“不内疚,没需求就不会有市场,没人强迫他怎么样,是他自己没有守住本心,成年人的世界每天都要面临不同的诱惑,如果每次诱惑都需要别人帮助,那这人跟废品有啥区别。”
我上火的冲他挥舞拳头:“操,你信不信我削你?”
陆国康没说话,闫诗文从他身后探出来脑袋轻喃:“朗哥,陆哥哥已经受伤了,不准再欺负他。”
“呃..”我楞了一下,没想到闫诗文竟然会替陆国康出头,而且对他的称号也从之前的“陆哥”变成了“陆哥哥”,别看只多了个“哥”字,这里头的含金量可就大了许多。
刘博生唯恐天下不乱似的朝我吐了吐舌头打趣:“傻逼了吧,老陆人家现在可是今非昔比,外有好朋友,内有小诗文,对呗陆哥哥..”
“滚犊子,脑袋疼,我回屋睡觉了,你们也早点歇着,明天叶浩估计会过来,咱们找他谈谈。”陆国康的老脸刹那间红到脖子根,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道:“特别是你朗朗,你有什么想法大可以直接跟他说,这次来羊城,我和阿生不过是打个辅助,正主还得是你。”
我没好气的撇嘴:“正个茄子,我尼玛要是问他要莫妮卡,他能给我不?”
陆国康神神叨叨龇牙坏笑:“说不定呢。”
说罢话,陆国康双手后背,轻哼小曲一跛一颠的走出房间,闫诗文犹豫一下,也很快跟了出去。
“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花..”
走廊里顿时传来陆国康五音不全的公鸭子嗓门。
天道盯着闫诗文的背影,嘴角上翘:“那个小姑娘有点意思,懂八极拳,弟儿啊,你得想办法把那姑娘留下,八极拳学精很难,但却简单上手,回头可以让她教教你手底下那帮兄弟,我记得八极拳里有一招连手炮,在现实中干仗好像也很好使,似乎不需要很深的底子就可以用。”
刘博生好奇的望向天道:“我对兄弟你倒是挺好奇的,之前看你对敌,出手极其简单,恕我眼拙,没看出来兄弟你使的是哪路拳法?”
天道含含糊糊的微笑:“我呀?我小时候学过几天形意,不过基本上没派上用途,正常跟人对敌都是自己瞎揣摩出来的。”
我轻声询问:“大哥,你如果跟诗文对上,谁更狠?要不回头你俩比划比划?”
天道紧绷着嘴皮道:“不比划,功夫是杀人技,不是小丑表演,如果不能杀人,还不如跳芭蕾好看,我感觉我跟她五五开吧,她应该练过很多年,不过我杀她的可能性大点,因为她完全没有临敌经验,刚刚和小乐打,都显得特别紧张”
1331 他像狈!
盯着沉沉入睡的孟胜乐,我苦恼的叹了口气。
人这种生物,正是因为比动物多了**,才会懂得如何伪装自己的丑陋,故而总是活的那么精疲力尽。
如果当初孟胜乐不是为了发泄去接触那些玩意儿,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如果他最开始犯错就选择相信我们,让我们帮他共同面对,此刻的情况或许会好转不少。
见我闷头叹气,小鸭鸭李新元嘬着嘴皮道:“我们会所里也有好几个少爷也玩这些东西,说是为了减肥,每次瘾发作也特别可怕。”
我好奇的问:“这边那种玩意儿也那么泛滥?”
李新元貌似很有文化的嘟囔:“就是沿海才更泛滥,要不历史上也不会整出虎门禁烟,这边稍微大型点的娱乐会所,都有专人卖药,好像跟老板什么都打好关系的。”
我皱了皱眉头:“老板允许?”
李新元理直气壮的出声:“赚钱的事儿有几个会往出推,况且推也没用,这边的贩药的都特别专业,上下都有关系,你敢挡他们财路,他们就有本事让你摊子关门。”
刘博生不耐烦的摆手驱赶:“行行行,赶紧出去吧,没看我们要唠正事儿。”
李新元摸了摸自己高高隆起的胸脯,笑容暧昧的梭嘴皮:“我等等你生哥。”
整个晚上,这小子都没穿衣裳,就衬了条粉色的嘞裆裤,如果单看卖相,这小子剃个圆寸头,倒也挺骇人,关键一说话就萎了,可能是职业干太久了,小伙只要一亮嗓,就自带一股子阴柔劲。
刘博生像是一家之主的似的瞪眼:“你等我干毛线,咋地?自己不认识道啊。”
李新元像个职业演员似的,眼圈瞬时泛红,喉结蠕动:“我对医院从小就有恐惧,一个人回屋睡不着。”
“我真尼玛服了,你能不能别对老子露出那副好像搞对象似的幽怨眼神儿。”刘博生无奈又无语的站起来,朝着我们摆摆手道:“得勒,今天不早了,这兄弟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苏醒,需要怎么帮他戒瘾,明天咱们再慢慢研究。”
天道惜字如金的回应:“好,明天我、你和刚刚那个姑娘仔细指定一下计划。”
刘博生带着小媳妇一般李新元走出病房,几秒钟后又折声回来问天道:“对了,你怎么称呼?”
天道表情认真的回应:“天道!天道不公的天道!”
“阿生。”刘博生友好的伸出手掌,看来已经默认了我和陆国康给他起的新绰号。
握完手以后,刘博生扬眉坏笑:“有空一块打手枪。”
“我对枪械类的东西不太擅长。”天道明显没会意。
刘博生也不戳破,摆摆手道:“哈哈,我挺喜欢你和这兄弟得。”
等他出门以后,天道眨巴两下眼睛冲我道:“这个阿生手里有点东西。”
我认同的点点脑袋道:“他何止有点东西,简直太能耐了,商业巨骗,还懂化妆和功夫,这一路走过来,全凭了他..”
别看我和刘博生、陆国康总吵架,但必须得承认,从山城到羊城这几千里地的行程,我们真全是倚靠刘博生活下来的,要是没有他,我估计我和老陆得沿途要饭过来。
天道舔了舔嘴唇道:“不是,我意思是这个人很复杂,动物界里最狡猾的是狈,而他的眼睛就和狈一样,不停的在打转,而且他很懂猜人心理,没有完全摸清楚他底细之前,不要对他什么都全盘托出。”
我仔细回忆一路的经历,摸了摸鼻梁道:“他这个人..还行吧。”
正常状态下,只要不骗人时候的刘博生其实特别好接触,性格外向,时不时能憋出两句令人捧不已的骚话,而且做什么事情也懂得替人着想考虑。
天道反问我:“你了解他吗?”
我脱口而出:“了解啊,他是西北那边的,因为生背好几宗经济诈骗案才会跟我同路,他..”
说着说着,我的调门就减小了,因为我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一点不了解刘博生,唯一知道他的几件事情,还都是模模糊糊,一路走来他看似不停的跟我们介绍自己过往,但却任何实质的都没提过。
譬如我只知道他是西北那边的,但是西北五省,几百个城市,他究竟又是来自何方,他用很自然的方式略过这些细节,我和陆国康也很自然没往深处想。
最后的结果就是,刘博生越来越清楚我俩的底细,我们貌似很懂他,其实啥特么都不通。
突然间我想起来,当初发现陆国康装瘸被我们发现后,他跟我说过一句“每个人都有秘密”的话,好像从那以后,我的戒备心就再没有那么强烈,敢情一切都源于他的那句心理暗示。
天道点到为止的拍了拍我后背道:“我虽然没跟太多人接触过,但在炼狱这段时间和各种各样的动物野兽碰上不少,这个人的眼神像极了狈,目前给我感觉不太好,你多留心吧。”
“嗯。”我沉声应和。
对于天道,我百分之二百的相信,他没有任何理由欺骗我。
天道将衣服上的连衣帽扣到脑袋上,随即又从兜里掏出一副麻布手套,朝我浅笑:“你看着点小乐吧,我到医院附近走一走,看一看,记住我的话,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对身处的环境了如指掌,既做得到能最快的速度找到最佳伏击点,也清楚从什么位置撤离最安全,你才能长寿。”
我低声问他:“哥,你知道咱们现在在什么位置吗?”
天道想了想后,像是在回忆:“那家莫妮卡会所在天河区北路,这家医院在越秀区大德路,与天河区接壤,来的时候司机故意绕了好几圈岔路。”
我惊愕的问:“你来过羊城?”
天道摇摇脑袋道:“没有,来之前我特意查过地图,这边的主要干道都记脑子里了,沿途我不停的看路牌,脑子里有个很笼统的概念,其实大城市和炼狱里的丛林没多少区别,相反比丛林更好记住,回头我教你一个简单的方法。”
寒暄几句后,天道脚步轻盈的走出病房,盯着他矫健的背影,我心说这个男人能在炼狱里闲庭信步的生存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孟胜乐两人时候,我再次惆怅起来。
眼下人越聚越多,每个人都得吃喝拉撒,我们不能总指望着陆国康的朋友叶浩接济,得马上琢磨出来点生财的门道。
老话说得好,救急不救穷,一次两次帮忙,叶浩可能还不会怎么样,长此以往下去,我会失去跟他平等对话的权利,到那时候这趟南行之路就变得毫无意义。
“哒哒哒..”
我正思索应该何去何从的时候,病房门被人叩响。
接着就看到刘博生蹑手蹑脚的推门走进来,他先是扫视一眼房内,随即压低声音问我:“咦?道弟呢?我从医院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两瓶这边的特产酒,寻思着跟他喝点。”
我笑了笑敷衍:“他出门买烟了,一会儿就回来。”
“哦。”刘博生的眼中闪过一抹失落,不过稍纵即逝,随即抽了抽鼻子道:“小朗子,你不知道我现在的心理,突然看到个懂杀技的人,真心特别想交流交流。”
我盘腿坐在病床上吧唧嘴:“诗文妹妹不也会功夫嘛,咋没见你那么亢奋。”
刘博生乐呵呵的坐我旁边昂头道:“那能一样嘛,诗文是个女的,我深更半夜拉人喝酒算几个意思,老爷们之间交流更简单,一瓶酒两根烟,喝醉携手闯明天,话说你这大哥是什么来头啊,我怎么感觉他身上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
我随口接茬:“血腥味吧。”
“对对对,就是那种感觉,但是又和上过战场的不太一样。”刘博生转动眼珠子憨笑:“跟我唠唠他的情况呗”
1332 老陆要离开
“他呀?”我略微思索一下后,长话短说:“他怎么说呢?他的经历其实也挺简单的,过去犯过错,后来..诶对了阿生,那个一直暗恋你的那个叫李新元的小鸭子呢?”
如果没有刚刚天道的提醒,我可能不会去深想太多。
可自从听完天道对刘博生的评价后,我也愈发感觉这家伙好像心思不太正,总是在有意无意的试图了解我身边的这帮人,所以故意岔开话题闲扯。
“那小子上厕所拉屎去了。”刘博生搓了搓鼻梁浅笑:“你继续说,天道以前犯过错,后来呢?”
我眨动眼皮,随口撒谎:“后来我俩搁号里认识的,感觉挺谈的来,就磕了头拜了把子。”
“没了?”刘博生楞了一下。
我笑着反问:“不然呢?我俩是拜把子兄弟,又不是相亲,难不成我还问问他家搁哪住,家里几口人,有没有媳妇和情人呐。”
刘博生尴尬的摸了摸鼻尖讪笑:“倒也是,来,小朗子天道没回来,咱哥俩先喝两口,甭管千难万险,咱们总算顺利抵挡羊城,从今晚上开始也算正式迈出去一步。”
说着话,他将一瓶标注着“红荔”商标的米酒拧开瓶盖,递给我出声:“喝着。”
我接过酒瓶嘬了一口后,“嘶嘶”倒吸两口气道:“都少喝点昂,这两天都没好好休息,扯几句咱俩赶紧休眠得了。”
刘博生喝酒上脸,跟酒量无关,哪怕平常只是喝一杯啤酒,他都能脸红脖子粗,共饮一口后,他搓着通红的脸颊道:“小朗子,不敢你信不信,我现在的身家性命可全都绑在你和老陆的身上了,你师父跟我说的很清楚,你好我才能好,你如果孬,我绝逼要倒霉,咱们争取好好混,搁这边闯出来一片天。”
“我也希望能好。”我沉默一下点头,闲聊似的问他:“阿生,你说咱们初来乍到,应该指什么立足呢?”
“立足吗?”刘博生迟疑片刻后摇摇脑袋道:“说老实话我也摸不准这边的行情,别看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我还从来没到这边发展过,不过按常规来说,想迅速积累本金,就两个方式,要么暴力垄断,要么就是诈骗,要不等咱们稳下来,你帮我找点本金,我套几个这边的富商,先赚一笔?”
我没好气的笑骂他:“你丫得,真是三句话不离老本行,好不容易才来到这边,我跟你说哈,千万别再从这头上纲上线了,想骗也不是现在,过段日子再说。”
刘博生舔了舔嘴唇干笑:“我就随口那么一说,嘿嘿..”
我来有的没的闲扯了半天,期间刘博生不止一次打听天道怎么还没回来,我全都找借口敷衍掉了,或许是心理作用吧,自打听完天道评价刘博生像只狈后,我就总感觉这小子每句话都暗藏玄机。
半个多小时后,一瓶米酒下肚,刘博生可能感觉实在等不回来天道后,打着酒嗝跟我道了声别,郁郁不快的离开病房。
等他走了以后,我捏着下巴颏自言自语的呢喃:“他打听这么多到底图啥呀?”
如果说他是为了给某些我敌对的人或者势力通风报信,完全没有必要,先不说我师父林昆那关能不能过得去,单是这一路上,他就有不下十几次机会坑死我。
可要是什么目的都没有,他吃饱了撑得,对天道这个人那么感兴趣。
我盘腿坐在床上挪揄好一阵子,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干脆躺下来闭眼打盹。
没想到这一个盹直接给我干睡着了,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孟胜乐和天道、刘博生、李新元正聚在一块聊天,陆国康双手趴在病房的窗户口朝远处眺望,闫诗文不知所踪,估计是替老陆去干什么了。
我迷迷瞪瞪的坐起来,扫视一眼众人问:“咋地,你们没屋啊,全跑我这儿避难了?”
“你屋香呗。”刘博生豁牙撇撇嘴。
陆国康则摸了摸额头上裹着的纱布朝我轻声道:“小朗子,我刚刚跟哥几个都商量过了,如果我朋友叶浩待会过来,你就全权代表我们跟他谈谈。”
我顿时间急眼了,拧眉骂咧:“我?我跟人家谈啥?老陆你别扯行不,你俩是好朋友,昨晚上之前,我连他长啥样都不知道,你觉得人家能跟我说得上不?”
“正因为我俩是朋友,很多话反而不好意思说出口,你不一样,你不需要顾忌他的感受,待会你就说你是我侄子,咱们的大概意思是想留在广州,剩下的东西,你琢磨着跟他说。”陆国康不骄不躁的说:“不过我估计他可能得跟你提条件,毕竟咱几个身份不能太直白,帮助咱们留在本地,他也担风险。”
“不是老陆,我没弄明白你到底啥意思,来的路上跟我和阿生吹牛逼,你朋友在羊城怎么怎么扛把子,来了以后,人家避着咱不见不说,还免费给人当了一把看场子的,现在需要谈正经事了,你怎么反而往后缩缩呢?”
“小朗子,你还是没懂老陆的意思。”刘博生摘下来夹在耳朵上的香烟叼在嘴里微笑道:“老陆如果跟那个叶浩谈,不管谈成什么结果,那都是他俩之间的交情,咱们充其量就是一帮跟班的,但换成你就不一样了,他这是故意制造你和叶浩结识的机会,你可以趁着这个空当,让叶浩简单了解一下你是谁,我说的对吧老陆?”
陆国康点点脑袋“嗯”了一声,抽口气道:“还有一点就是,我不远千里来到羊城是奔着离开华夏的目的,你跟我不同,你会在这里停留很久,我走了你怎么办?难道继续和阿生带着你这哥俩坑蒙拐骗偷吗?”
我愕然的问道:“你准备离开华夏?”
“我之所以一直主张来羊城不就是奔着这个想法吗?”陆国康理所当然的回应:“我和你不同,我现在的身份除了被通缉以外,还是辉煌公司的叛徒,从古至今你见过几个叛徒有好下场的。”
我吸了口气问:“那你准备啥时候走啊?”
“等你们正式安定下来我就走。”陆国康爽朗的笑了笑道:“这也是第九处愿意放过我的唯一理由,我答应过他们,会帮你在羊城落下脚,起初我其实挺排斥的,不过这一路咱仨同吃同住,我的想法也改变不少,我是真心希望临走前能帮助你做点什么。”
听到陆国康的话,我心里头一阵复杂的情愫涌起,曾几何时我做梦都想弄死陆国康,现在听到他说要离开,不知道为啥心里竟还有点舍不得,我搓了搓脸颊嘀咕:“操,这事儿整的..”
陆国康陡然从窗台处站起身,冲着我回头道:“叶浩来了,我装休克,你一定要抓住机会,我跟你说哈小朗子,叶浩这个人的水平也就一般般,但他背后的叶姓家族在羊城绝对是横茬,他这人特别爱慕虚荣,你可以从这方面琢磨琢磨。”
没给我继续询问的机会,陆国康直接快步走到我旁边的病床上,挺尸一般直愣愣躺下,双眼紧紧闭上,装出一副昏迷了很久的模样。
二分钟左右,病房门被推开,一个身上穿件白色刺绣唐装的矮胖身影推开走了进来,正是昨晚上我见过一面的那个叶浩。
昨天情况比较着急,加上灯光的缘故我看的不太清楚,今天这么定睛一看突然发现叶浩比我意料中岁数好像更大,至少得在四十五六岁边徘徊,而且形象也属实有点差强人意。
这家伙满脸全是斑斑点点的小麻子不说,一对地包天的大板牙抻在嘴唇外边,再加上没几根毛的脑袋,猛地一瞅就跟只成精的硕鼠似的
1333 会谈
进屋以后,叶浩先是笑容可掬的朝我们一一点头,那架势就跟下乡慰问的镇领导有一拼,随即走到陆国康的跟前,朝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发声:“老陆,别睡了,老子来看你啦,你要再继续装蒜,我可直接走了昂。”
陆国康孱弱的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呻吟:“你来了啊老叶,我脑袋晕的厉害,实在坐不起来,小朗啊,赶紧招呼你叶叔叔坐。”
这阵子跟着刘博生这个“巨骗”身边深造,我和陆国康的演技绝对不次于科班出身的演员,陆国康这口上气不接下气,说完这句仿佛没下句的羸弱表情如果拍成视频,仍在网上,不知道能欺骗多少怀揣“圣母婊”信念的少男少女。
我知道陆国康这是在暗示我,马上挪步走过来打招呼:“叶叔叔,快请坐,我叔昨晚上被人砍了好几刀,大量失血不说,脑子也让吓毛楞了。”
叶浩叹口气,坐在陆国康的床边摇头:“诶,你说你也是,挺大一把年纪,还跟人舞刀弄枪。”
陆国康没有接茬,继续闭上眼睛“挺尸”,不过透过他微微眨动的眼睫毛,我看得出来他肯定在静听我们对话。
我微微一笑道:“叶叔叔,昨晚上具体是个啥情况,你回头调一下会所的视频监控就清楚了,我们不还手那就得被人活活打死,本身我们是可以跑得,我叔非说会所是你的心血,你不在家也不能容许其他人践踏,所以..”
“咳咳咳..”陆国康剧烈咳嗽两声,眼神埋怨的扫视我一眼:“小朗,你说这些没用的干嘛,我和你叶叔叔是多年的老交情,他清楚我的为人,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直接和他说就可以。”
天道转动两下脖颈,很有眼力劲的朝着屋里的其他人摆摆手:“走吧,咱们出头透口气,别打搅陆叔休息。”
说着话,天道挑眉冲我暗示:“弟儿,我们就在楼下散步,有什么事情你喊我就可以。”
很快屋里只剩下我、陆国康和叶浩三个人。
陆国康眼皮耷拉,给人一种命不久矣的错觉,叶浩面色紧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我沉默数秒后,低声朝着叶浩道:“叶叔叔,既然我叔说咱们不是外人,那我就照实说了,我叔修养好身体,过阵子可能想离开华夏,这事儿您应该提前知情的对吧?”
叶浩点点脑袋应允:“嗯,到时候我会帮他安排。”
我站直身子,面视叶浩,直接了当的开口:“他上岁数了,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能安安生生的颐养天年,但我不一样,我还年轻,人生这才刚起步,所以我不打算走,我想留在国内,但别的地方我暂时去不了,所以只能留在羊城,所以想拜托您赏我一碗饭吃。”
之前我想过,绕几道弯子再跟叶浩表明心迹,后来又一琢磨,他这把岁数,见过遇过的人和事不知道比我多几倍,与其扭扭捏捏,倒不如痛快的说出念想。
叶浩弯弯曲曲的两撇眉毛拧在一起,上下打量我几眼问:“你想留在羊城?”
“对!”我使劲点点脑袋道:“我不光想留在这里,还想过的比大部分人潇洒,所以我需要您的帮衬。”
叶浩估计没想到我会说的如此露骨,躺在病床上的陆国康同样没想到我一点伏笔没打,直奔主题,惊的一个劲朝我眨巴眼珠。
叶浩抬头看向我问:“你叫什么?”
“王朗!”我豁了口气,直接念出自己的真名字。
按照陆国康的本意是想让我装成他侄子,我最开始也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后来又一想,我将来在羊城停留很久很久,叶浩只要不是傻逼,绝对会去查我底细,与其等人揭穿,倒不如现在直接一点利索。
“山城头狼?”叶浩瞬时间睁大眼睛,满是不可思议的望向陆国康出声:“老陆啊,你把我给绕糊涂了,之前咱们通电话,你不说就是这个小兔崽子害的你身败名裂,怎么你俩现在又是以这种关系出现,是不是这小崽子威胁你什么了?”
我赶忙解释:“叶叔叔,事情不是您想那样的”
“你闭嘴,我没问你!”叶浩脾气很冲的呵斥我一句,随即伏在陆国康旁边轻问:“老陆,有什么委屈你和兄弟说,别的地方不敢保证,但在这羊城,谁敢给你气受,我把他丢海里喂鱼,小q..”
“咣当!”
病房门被人从外面重重踹开,昨晚上拉我们来医院的那个司机带着两个身着黑西装的魁梧中年,面色森冷的闯了进来,司机一只手探在胸口,语气冰冷的出声:“浩哥,有什么吩咐?”
“把这小子给我按倒!”叶浩抻手指向我命令。
“叶叔叔..”我忙不迭的挣扎。
结果没等我说完,那司机已经掏出一杆枪顶在我腰后,面无表情的吓唬:“抱头蹲下,不然我让你马上变成熟鸡蛋。”
“叶叔叔,您听我说。”我焦急的低吼。
那个司机攥着枪托,用力朝我面颊砸了一下,不客气的训斥:“说什么说,马上蹲下!”
我怔了怔,极其无奈的老老实实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同时眼巴巴的看向陆国康,生怕这老犊子突然反水,坐起来喊句“给我整死王朗”,其实我完全可以大声呼叫天道上来救命,话到嘴边时候,我猛地又改变了注意。
不过我的担心显然多余了,陆国康仍旧四平八稳的躺在病床上,只是象征性的抬了抬脑袋,长舒一口气道:“老叶啊,我和小王朗的恩怨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反正我俩现在的关系是友非敌。”
“讲究..”我心底夸赞一句陆国康。
叶浩脸色微微一尬,随即朝着我道:“你们现在是朋友啊?你看这事儿闹的,小q你们几个先出去吧。”
很快司机带着那两个虎背熊腰的保镖又走出病房。
不过我蹲在地上仍旧没站起来,只是冷眼打量叶浩和陆国康。
叶浩既然都清楚我们会去会所里找他,然后偷摸藏起来,我不信丫会不知道我和陆国康之间的变化,所以刚刚的那一幕只有一个可能,这老东西在故意给我制造“下马威”,总而言之这家伙绝对是个老滑头,装了两把没用的逼,想凸显自己和陆国康的关系好像有多亲密。
见我不做声,叶浩摸了摸自己的酒槽鼻,笑盈盈的摆手:“小朗,你刚才说到哪了,咱们再继续,我也不太了解你和老陆之间的事情,多有得罪的地方,还希望见谅哈。”
“不碍事的叶叔叔。”我脸上肌肉抽搐两下,双手抱拳朝叶浩恳求:“我想在羊城生存,可目前又没什么眉目,所以希望叶叔叔您能给我指一条明路,不敢一直麻烦叶叔叔,只希望您能拉我一把,往后侄子但凡能站稳脚跟,永生永世都记您的恩情。”
“这样啊..”叶浩昂头思索片刻道:“那你自己有什么心仪的目标吗?比如你擅长什么行业,或者说希望在羊城靠什么立足,大侄子你可能不太懂这边的行情,羊城是个一线大城市,在这里活着就意味需要消费,所以嘛万事还需要多斟酌..”
我深呼吸一口气道:“我之前干过娱乐行业,如果叶叔叔能帮我找到往外兑的夜场、会所之类的场子,那就最好不过了,钱的问题我可以自己想辙,好歹混了这么久,我兜里多少还是有点余粮的。”
叶浩微微转动脖颈嘀咕:“娱乐行业呀..”
这时候陆国康突然坐了起来,咳嗽两下道:“我看莫妮卡你现在也没心思继续经营下去了,不如便宜给小朗,咱俩之间别打哈哈,昨晚上我通过朋友打听过那个胖头鱼,他所属的信贷公司好像在山城颇有势力,与其你绞尽脑汁琢磨将来怎么应付他,不如直接把麻烦塞给小朗”
1334 尊严!
听到陆国康的话,叶浩好半晌没有接话。
大概过去半分钟左右,叶浩风牛马不相及的出声:“老陆啊,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和我老婆现在处于分居状态,离婚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你知道我的具体情况,如果真离婚了,我还算个什么..”
陆国康眼皮跳跃两下后问:“是因为你赌钱的缘故吗?”
“有这方面的原因,更多还是我不争气和她心里有了别的想法。”叶浩搓了搓锃光瓦亮的脑皮道:“所以我现在手里最值钱的产业就是莫妮卡和永福路上的那几间商铺。”
“明白了。”陆国康长舒一口气道:“你直接开个价,如果合适的话,小朗朗自己点头,如果不合适咱们买卖不成情义在,你我永远都是合抽一支烟、共饮一碗粥的好朋友。”
叶浩表情尴尬的在裤子上蹭了蹭手掌:“老陆,不是我想狮子大开口..”
“你要不说价,我可替你做主了哦。”陆国康直接打断他的话道:“凭你之前打下的关系网和叶家的名号,再加上莫妮卡的位置,我觉得一个亿都不过分。”
听到陆国康嘴里撵出一个亿,我禁不住哆嗦了两下,从出道到现在经我的手的所有资金合一块都没这么多,如果那家会所真那么值钱,就算给我骨头拆吧拆吧卖了都换不来那么多银子,我甚至怀疑陆国康该不会是跟那个叶浩合起伙来给我下套吧。
叶浩的眼中泛过一抹惊喜,但脸上很是从容的开口:“老陆,咱们是兄弟..”
陆国康嘴皮子很利索的打岔:“对,凭咱们是兄弟,我又是你俩之间的中间人,去两千个不过分吧?”
叶浩犹豫一下点点脑袋:“不过分。”
陆国康接着道:“你身上欠的饥荒不少,拿会所做抵押的外债肯定也不少,小朗接手以后将来面临的麻烦事肯定也不少,你再降一千个不过分吧?”
“这..”叶浩顿了顿,随即点头:“也不过分。”
陆国康目露精光,掰着手指头微笑:“莫妮卡从开业到现在差不多快五年了吧,里面的设备陈旧,装修古板,拿到手以后基本上全都得拆掉重改,小朗与其说买莫妮卡,不如说是买那块地,再减一千个,没问题吧?”
叶浩当即有点几眼:“老陆,没有你这么算账的,莫妮卡光是店面卖出去,都不止..”
“听我把话说完。”陆国康咳嗽两声道:“在羊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一间厕所可能都是天价,更何况是你那么大一间会所,我也知道杀价杀的有点厉害,但咱得面对现实不是,你说你真往出兑店,了解你品性的人轻易不会接手,不懂你人品的,打听以后肯定更不敢接手,为啥?那块地是叶家的,就算你有权利卖,叶家照样有本事再拿回来,到时候落得人财两空,谁敢轻易冒险,是不是这个理儿?”
叶浩揪着鼻子半晌没有吭声,不知道是被陆国康戳中了心思,还是心理有什么别的念想。
见好友不言语,陆国康翘起两根指头道:“你刚刚说了,咱俩是好兄弟,所以我肯定不能让你吃亏,莫妮卡连店铺带店面,让小朗给你六千个,你考虑考虑。”
“六千个..”
“六千个!”
我和叶浩同时张开嘴巴,叶浩咋想的我不知道,但我是真没做好这个思想准备,一点不扒瞎,我现在连六千块都拿出来,本意是让叶浩暂时收留我们,或者从附近帮我找家小点的场子,让我们一众人先有个安身之所再说,哪知道陆国康随随便便就替我拍板定下个几千万的大买卖。
叶浩长吁两口气呢喃:“我..我再考虑考虑吧。”
“不急,反正我身上的伤还得一段日子养。”陆国康龇牙一笑道:“对了老叶,你真准备跟你老婆离婚啊?你俩都这么大岁数了。”
叶浩苦恼的揪了揪鼻头:“我一点都不想离,可她去意已决,我都跪下来求她很多次了,卵用没有。”
陆国康很没正经的规劝:“唉,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早点离了对你也是好事,她希望你崛起,而你就喜欢当个富贵闲散人,你俩的性格本来就不合拍,与其彼此煎熬着,还不如你离开羊城,找个小地方保养俩嫩模快活。”
“叮铃铃..”
这个时候,叶浩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了眼号码,随即起身道:“老陆,我得出门一趟,你安心养着,明天我再过来看你,想吃什么喝什么就跟护士说,这家医院的老板是我好朋友。”
“行,那我就不送你了。”陆国康朗笑着点点脑袋。
叶浩礼节性的朝我点点脑袋,站起身走出了病房。
等他出门以后,我才扶着墙站起来,刚刚从地上蹲了老半天,我这会儿两腿都有点发麻。
陆国康盯着合上的房门,声音不大的轻喃:“这老小子最近长心眼了,都懂的敲山震虎的演戏了,呵呵..”
我倒抽一口气开腔:“老陆,你说..”
陆国康神神叨叨的蜷缩下身体,随手蒙住被子,瓮声瓮气的打断我:“我伤势太重,现在已经又睡着了,怎么想的你怎么做,我的思路不一定全对,你既然有能耐从山城爬起来,可能想法比我更新颖,我只跟你说一句话,叶浩的会所不容易出手,别看他现在装的跟人似的,到最后还得找你谈。”
盯着他那副装腔作势的模样楞了两秒钟后,我走到窗户台,朝下抻出脑袋朝着底下的天道、孟胜乐喝叫:“把叶叔叔的司机给我拦下来。”
此时叶浩刚好走出医院,那个叫小q的司机殷勤的替他撑起一把伞。
听到我的话,天道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拍在小q的肩膀上,面无表情的出声:“你等等。”
“干嘛。”小q马上皱眉质问。
跟在叶浩身后的两个保镖,更是直接上手去拉拽天道。
刘博生突然搂住其中一个保镖的腰杆,左腿一个后绊,将保镖摔倒在地上,接着扬脖厉喝:“滚一边拉去,听没听见!”
孟胜乐则“蹭”的掏出一把手枪怼在另外一个司机的胸口,脸色狰狞的蠕动嘴唇:“你消停的,别乱动弹哈。”
叶浩勃然大怒,抬起头瞪着我呼喝:“王朗!你想干什么?”
我没应声,转身回步奔出病房。
陆国康的声音幽幽响起:“千万不要伤叶浩,我们是朋友,他也是你能否立足的关键。”
跑下楼以后,我走到小q的面前,指了指额头冲他微笑:“哥们,你刚才拿枪托给这儿砸肿了。”
“王朗!”叶浩的语气陡然加重,腮帮子上的肥肉跟着一阵乱颤。
“叶叔叔,待会我肯定给您个交代。”我彬彬有礼的朝叶浩鞠了一躬,猝不及防间抬起胳膊,就是一拳“咣”的一下砸在小q的腮帮子上,接着两手搂住他的脖颈按倒腿跟前,用膝盖连续磕了几下后,小q趔趄的躺在地上,鼻孔和嘴巴让我干出了血。
“打狗看主人,当狗看客人。”我提溜起小q的衣领,扬起手臂“啪啪”又是两耳光抽在他脸上,然后一脚蹬在他肚子上,将他二次踢翻,才吐了口唾沫嘲讽:“记住你的身份,你就是条狗,下次再特么想随便咬人的时候,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扛揍。”
打完小q以后,我踱步走到叶浩面前。
叶浩气的面庞泛红,瞪着绿豆似的小眼珠子恶狠狠的盯着我。
“叶叔叔,今天您要是抽我俩嘴巴子,我肯定二话不说,左脸挨完还会殷勤的把右脸再递给您,问您抽的舒不舒服,但他那么个狗**不算的东西打我,我心里憋屈,我的脸也是脸,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动弹。”我干咳两下后,举起两条胳膊,左右开弓猛扇自己两下,随即再次朝叶浩鞠了一躬:“叶叔叔,下次您想教育我,不用费劲,只要一句话,侄子的脸任由您甩开花,您看还满意不?”
叶浩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意味深长的轻拍我胸口两下摆手:“你这孩子,肚里有点货,明天中午,我会带着诚意来跟你谈谈莫妮卡的问题。”
我缩了缩肩膀:“那就恭候叶叔叔大驾了。”
目送叶浩带着司机和保镖走出医院后,我这才搓了搓自己发麻的脸庞,暗道刚刚戏演的有点太足了。
尊严这玩意儿不是靠巴结舔出来的,而是必须得让对方不敢轻视你,才能继续下一步。
叶浩打今天一露面开始就对我展现出满满的鄙夷,可能觉得我虎落平阳,现在落到了他的地盘,也可能是他打心眼里就没正视过我。
不管他是存着哪种想法,我都得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我们是一群走到哪吃到哪的恶狼,谁特么敢拿我当绵羊,我就嘣断他几颗犬牙。
我刚刚先兵后礼的一系列动作就是在暗示他,我愿意给予他足够的敬意,前提是他不能拿我当弟弟,不然就算身处异地他乡,我照样不缺乏干傻他的魄力。
老早以前,齐叔还活着的时候就跟我说过一句话,越是离家远越要硬邦邦,当初我不理解什么意思,此时我才渐渐读懂一点。
我正眯眼目送叶浩的时候,陆国康趴在窗户口朝我轻呼:“小朗子,你上来,我跟你讲讲叶家和叶浩”
1335 南天王
对于宗室家族之说,我的理解其实一直都特别贫乏。
感觉这种关系更像是电影或者之中杜撰出来的。
现实生活中就算有,也顶塌天也就是类似村子里那种一大家子连姑带叔能有七八个儿子的存在。
毕竟现在这社会人情淡薄,别说叔伯兄弟了,亲生哥俩可能都会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争的面红耳赤,闹到老死不相往来地步,亲情这玩意儿真的是诸多感情中最复杂的一种。
电影里为了亲属肝脑涂地的家人很少见,现实中借着自己过得好,表面看似为你着想,实则就是为了炫耀的亲戚比比皆是,看你过的比从前滋润了,马上又蹦出来冷嘲热讽的同样还是亲戚。
可当我从陆国康嘴里听到关于“叶家”和叶浩的一些过往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认知有多狭隘。
老陆告诉我,叶家存在于羊城很久了,但真正巅峰还是在建国以后。
整个家族凭借“老祖”的丰功伟绩,彻底傲立于粤府之巅,甚至在民间被戏称为“南天王”,不说长盛不衰,但起码的影响力和财力在羊城可见一斑。
用老陆的话说,羊城谁当一把,那都得南天王家族点过脑袋才能站稳脚跟。
而这个叶浩正是南天王一族的旁系,属于三代之外最最边缘的那种,实质上除了姓氏以外,血缘关系已经淡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
刘博生皱了皱眉头嘟囔:“旁系?那咱还巴结他个毛线。”
“他这个人其实挺一般的,但是他夫人可是叶家最根正苗红的一支。”陆国康鼓着腮帮子吹了两口气道:“九九年时候叶浩结婚,我来参加,那会儿他的婚礼都用直升机拍外景,出席的宾客随份子至少都是五位数以上,你们自己琢磨吧。”
我记得我爸以前跟我聊天,说九几年那会儿,他一个月能赚四五百块钱都是高收入,真的很难想象,那会儿人家叶浩家收礼金都是照着“万元户”为基础,究竟是种怎样的穷极奢华。
在一屋子人都倒吸凉气的时候,我皱了皱眉头打岔:“不对啊老陆,刚才我听叶浩说,他不是快离婚了吗?他要真**离了,那不等于一朝干回解放前嘛。”
陆国康同样惆怅的点点脑袋道:“是啊,我没想到叶浩这家伙那么混账,守着个好好的聚宝盆不珍惜,竟然会整这一出,所以得趁着他离婚前,抓紧时间让你们跟叶家混个脸熟。”
我、刘博生异口同声的问:“咋混?”
“我猜叶浩肯定舍不得离婚,应该是他媳妇铁了心。”陆国康眨巴两下眼睛道:“回头我再好好劝劝叶浩,能多拖延一天算一天,剩下的事情咱们见缝插针呗,看老天爷安排吧。”
说着话,陆国康扭头看向站在角落里,真揉搓裤腿上血迹的小鸭子李新元:“喂,那个谁..”
“啊?您喊我啊大哥。”李新元楞了一下,迷瞪的昂起脑袋。
陆国康抚摸下巴颏问:“你在莫妮卡会所干的时间长,见没见过你们叶总的夫人?”
“我想想啊..”李新元仿佛反应迟钝似的歪着膀子,眨巴几下眼睛道:“见过四五次呢,一次是叶总太太带朋友过去玩,还有一次是”
“行了。”陆国康不耐烦的摆手打断,眯眼看向我道:“也就是说叶浩他媳妇有几率会光临会所,只要她出现,你就有机会搭上线,你放心吧,卖会所这么大的事情,叶浩肯定不敢告诉他老婆,说不定等会所过户成你的名字,他老婆都不一定知道。”
我稍有不满的问:“合着是我掏几千万去买一个或许出现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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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国康沉默一下后开口:“嗯,确实是这样,除此之外,我不知道应该让你通过什么方式搭上叶家这条大船,主要是叶浩不争气,老天爷给他一次好机会,这家伙整天都知道声色犬马,想当个富贵闲散人,不然咱直接攀附叶浩就可以了。”
“我不乐意。”我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
先不说叶浩的媳妇会不会出现在莫妮卡会所,就算她真出现了,我应该怎么跟人接触,要知道对方可是女人,或许还是个岁数不小的老女人,我总不能给自己打扮成小鸭鸭去“美色”勾搭吧,再者那样的人吃过见过的多了,我这种凡夫俗子很难引起她的注意。
陆国康压眉开腔:“小朗子,这是个机会。”
我态度坚定的说:“这特娘是场赌博,拿几千万当水漂似的赌一个不一定啥时候才能出现的渺茫际遇。”
刘博生叼着一支烟,思索良久后坏笑:“小朗子,你看问题还是太浅薄。”
“啥意思?”我侧脖问刘博生。
刘博生笑了笑没接茬,不过眼珠子却滴溜溜转动飞快。
这时候李新元咬着嘴皮开口:“其实..其实不止叶太太会出现在会所,叶家那些正牌的公子、小姐偶尔也会过去坐坐,叶总主要是赌瘾太大,以前叶家那些公子小姐过来,都会帮叶总介绍很多重要的朋友,但他很少去维系,基本上都是转头就忘那种。”
陆国康露出一抹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叹气:“所以说他不上进,老天爷赐他一身龙袍,他硬是给自己玩成了叫花子。”
李新元接着道:“不过叶总对我们这些人都挺好的,莫妮卡会所的抽点还不到其他场子的一半,逢年过年叶总都会给我们和一些老员工封红包。”
陆国康抠着指甲缝里泥垢道:“我了解我这个好兄弟,他本性不坏,就是懒散惯了,也没什么野心,除了吃吃赌赌,更多时候就是虚度光阴,而他老婆总希望叶浩能有长进,可以出人头地,两人的观念从一开始就不同,离婚也是避无可避的事情。”
我深呼吸一口气道:“老陆,你说我就算接下来莫妮卡,拿什么去跟叶家的人攀上关系,照你说的,叶家搁这边都一手遮天了,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这种阿猫阿狗,我还是感觉这条思路捋不通。”
陆国康委婉的一笑,念念有词:“那就是你的事儿喽,想想你是怎么在崇市和叶乐天搭上关系的,又是怎么攀附上山城的一甘权贵?有钱有势的人不一定没有烦恼,只要能恰到好处的帮他们解决了烦恼,那你对他们来说就是朋友。”
“我..”我顿了顿,竟无言以对。
其实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气运不错,每每碰上坎坷的时候,总能遇见一些“巧合”,但我总不能祈祷好运一直常伴吾身吧。
陆国康嘬着嘴角道:“小朗子,我个人的建议的是你拿下莫妮卡,首先可以给自己个安身之处,其次还有机会遇上叶家人,最不济会所好歹是份产业,不管将来你是发展还是变卖那都稳赚不赔,最主要的是如果你成心想要他这家会所,价格肯定还能砍。”
我吸了吸鼻子问:“咋砍?我看他要价挺死的。”
“动动脑子,想想他现在面临的情况。”陆国康龇牙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道:“昨晚上到莫妮卡讨账的那个胖头鱼隶属这边一家很大的信贷公司,背后也有了不得关系,失去了叶家的庇护,叶浩现在其实最着急的就是赶紧把现有的产业变成现金。”
“啊?”我迟钝的望向他。
陆国康抽了口气道:“多余的话我不说了,叶浩跟我是朋友,我不能帮着你一块坑掉这个仅剩的朋友,你自己琢磨吧,再不发挥你的智商,你脑子得生锈。”
刘博生搓动双手笑问:“老陆,那咱们算啥呀?”
“咱们..”陆国康沉吟片刻,摇摇脑袋苦笑:“我也不知道咱们算啥,感觉比普通朋友近一点,但又达不到兄弟的程度,再者说了,我的岁数都快给你俩当爸了,跟你们称兄道弟也属实不合适。”
就在这时候,房门被人推开,闫诗文满脸兴奋的走进来娇喊:“陆哥哥..”
1336 喂出来的好手
闫诗文走进病房,一看到屋里这么多人,她的脸蛋本能一红,缩了缩脖领,跟个受惊吓的小兔子似得一蹦一跳躲到陆国康的身后。
说来也奇怪,闫诗文在老家时候大大咧咧的,性格感觉像极了假小子,不然当初也不会骑着摩托车管我们要“饭钱”。
可自打来了广州以后,她整个人都仿佛脱胎换骨一样,腼腆的不行,除了偶尔能跟我和刘博生说上几句话以外,大部分时间都是和陆国康待在一块,也不知道老陆头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能给小丫头勾的寸步不离。
躲到陆国康身后,闫诗文声音很轻的呢喃几句。
刘博生捻动手指头坏笑:“咱都不是外人,诗文妹妹有啥话还背着我和你朗哥说,不够意思昂。”
闫诗文轻挽额头上的乱发回答:“没有啦,我就是就是刚刚去给护士姐姐帮忙抬病人来着,然后看了眼开救护车那个大哥,感觉开车也挺简单的。”
听到她的话,我好奇的问:“你对开车感兴趣啊诗文?”
闫诗文有些不好意思的应声:“嗯,我从小就对车很有兴趣,以前在饭店上班时候,我经常帮着后厨卸菜,偶尔也替司机大哥倒倒车什么的,看到四个轮子的就总控制不住想摸一摸。”
刘博生没正经的打趣:“这梦想好满足,回头让老陆送你台超跑开着玩。”
“开涮我就得了,别老拿诗文开玩笑。”陆国康不耐烦的瞪了眼刘博生,侧脖问闫诗文:“诗文,我之前让你在门口盯着我朋友上哪台车,你看到了吗?”
闫诗文毫不犹豫的回答:“看到啦,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是桑塔纳的标志,车牌号是”
刘博生迷惑的出声:“咦?不对呀,昨天叶浩不是让他司机开着奔驰商务送的咱吗?咋今天就变成大众了。”
陆国康捏着自己下巴颏念叨:“看来跟我猜的差不多,叶浩现在是真缺钱了,能卖的都卖掉了。”
“意思是他把车都卖了?”我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圆眼睛。
陆国康点点脑袋道:“十有**吧,反正他现在绝对困住了。”
就在这时候,一直趴在窗户边抽烟的孟胜乐突然“吧唧吧唧”的嘬起了嘴唇,呼吸逐渐变得急促,眼珠子上的血丝陡然也密布起来。
“又不舒服了?”我侧脖望向他问。
“嗯。”孟胜乐嘴里呼呼喘着粗气,坐立不安的脱掉自己的外套,顺势又将自己的衬衫领口拽开,咬着嘴唇边,低头呢喃:“道哥道哥,你找根绳子把我绑起来吧,不然我待会儿又得变身。”
一边说着话,孟胜乐一边靠墙慢慢蹲下,身体抖动的特别剧烈,两只手更是肉眼可见的哆嗦,他似乎很渴的样子,一个劲儿的舔嘬嘴角。
刘博生定了定神发问:“乐子,你在狂躁的时间段里有记忆吗?”
孟胜乐死死握着拳头,不轻不重的捶打在地板上,咬牙低喝:“有,但我控制不住自己,身体和脑子都控制不住,道哥,赶紧把我绑起来吧,不然我待会又得丢人。”
“今天不绑你了,任由你自由释放。”天道眨巴两下眼睛,扭头看向刘博生和闫诗文询问:“我昨晚上扭到脚腕子了,你们谁来接第一棒?”
闫诗文沉吟片刻,弱弱的站出来道:“我我来吧,昨天我和他交过手,多少还是有点经验的。”
天道点点脑袋道:“好的,记住保护好自己,另外尽可能不要伤他,让他竭尽全力的挥发干净自己过剩的精力。”
一边说话,他一边搀起孟胜乐的胳膊道:“乐子,待会你别控制,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
孟胜乐的五官几乎慢慢扭曲:“那我我如果想杀人呢?”
“随你的便,只要你能做到就可以做。”天道漫不经心的应声。
不多会儿,我们一行人来到医院背后的小花园里,天道专程挑了一块空地,随即将孟胜乐扶到空地上。
陆国康轻声叮嘱闫诗文几句后,小丫头才脚步轻盈的也走到空地边,天道冲刘博生使了个眼神,刘博生立即比划了ok的手势,两人很有默契的分别站到两个不同方向,堪堪好封死孟胜乐有可能逃跑的路线。
孟胜乐耷拉着脑袋蹲在地上,就跟个喝多了的醉汉似得,喉咙里发出“咕咕”的怪异声音,从我的角度也看不出来他此刻究竟是个什么表情。
我、陆国康,李新元全都一眼不眨的盯着孟胜乐看,随时准备着他突然暴走,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时候冲上前将他按倒。
小花园里死一般的寂静,花丛间时不时传来的几声呱噪的虫鸣,让本来萧瑟的气氛变得更加令人窒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大概半根烟的功夫,孟胜乐慢腾腾站了起来,像是梦游一般低垂着脑袋朝闫诗文的方向踱步而去。
“诗文,拦下他!”天道忙不迭喊叫出声。
说话的功夫,孟胜乐已经走到了闫诗文的面前,没等闫诗文做出什么动作,孟胜乐已经龇牙咧嘴的低吼:“滚开!”
嘶喊的同时,孟胜乐伸出两条手臂魔性十足的朝闫诗文抓了上去。
闫诗文灵巧的往旁边一闪,左胳膊架住孟胜乐的手臂,右手绷成拳头,“嘭”的一下撂在闫诗文的小腹上。
孟胜乐踉跄的往后倒退两步,仿佛不知道疼似得,嗷的尖叫一声,更加疯狂的冲闫诗文扑打上去。
别看闫诗文长得个头不大,速度和力量是真不可貌相,没等孟胜乐近身,她再次挪动到旁边,胳膊往下微微一揽,勾住孟胜乐的小腹直接甩到地上。
孟胜乐继续往起爬,挣扎着想要冲破闫诗文的阻碍,每每都被闫诗文击倒在地,即便嘴里呼哧带喘,但他仍旧不知疲倦的往起站。
两人持续了足足能有二十多分钟,闫诗文娇喘吁吁的回头朝天道轻喝:“谁来换我一下,太累了。”
“换我来吧!”刘博生迅速蹿上前,接替闫诗文的位置,继续阻挡孟胜乐,而闫诗文则香汗淋漓的站在刘博生之前的位置。
又过去二三十分钟,天道接替刘博生上场,继续跟孟胜乐对拼。
刘博生喘息大气,连甩几下手腕子嘟囔:“光防守不干仗是特么真累啊。”
眼见三个高手车轮战都没把孟胜乐熬躺下,李新元诧异的出声:“这家伙怎么跟头牛似得,既不知道累也不怕疼。”
陆国康叹息一口摇头:“他现在完全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一根筋儿似得就想要口药玩,其他事情根本不会去想,药物的诱惑在透支他的身体,这把结束以后,他最少得从床上躺一天。”
说话的功夫,孟胜乐不知道第几次“咣”的一下,摔倒在地上,这回他没选择像之前一样蛮横的往起爬,而是嘴角上扬,笑容格外邪性的仰脖挨个扫视我们几个一眼。
接着他“桀桀”狂笑起来,擦抹一下脑门上的汗珠,盯盯注视着我出声:“你们这是打算联合起来逼我戒瘾是吗?王朗,你就那么讨厌我吗?宁愿看着我痛苦不堪,也要让他们欺负我是吗?”
听到他话,我心底禁不住一沉,慌忙走上前开口:“乐子,我不是讨厌你,我想帮你戒掉”
“你放屁,你他妈就是讨厌我,厌恶我,看不起我,明明都是一起出来混的,卢**现在是家里的二把手,疯子在缅d当山大王,连以前跟在我屁股后面哥长哥短喊着的王嘉顺现在都自带一摊,而我呢?”孟胜乐瞪着通红的眼珠子狞笑:“别装的跟个圣人一样,我不稀罕你对我好,我特么就是喜欢药,喜欢无拘无束的感觉,我求求你了,别管我了行不行?让我自生自灭吧。”
“乐子”
孟胜乐的话,像是一把铁锤似得重重敲击在我胸口,弄得我格外的难受。
天道扭头朝我厉喝:“弟儿,别听他瞎说,他现在有思维,但思维肯定不正常,说出来的话,都是以达到自己目的为标准。”
“我最特么烦你了!”孟胜乐像是被踩着尾巴一般,窜起来就朝天道扑去,很快两人打斗在一起。
陆国康抛给我一支烟,声音不大不小的呢喃:“仨个好手轮流给他喂招,同时经历身体和心理的双重锤炼,这家伙要是真能戒掉,以后了不得”
1337 出力又出钱
足足折腾了差不多能有两个多小时,孟胜乐才总算消停下去。
最后被天道照脑门怼了一拳头后,他脑袋一歪摔躺在地上沉沉昏睡过去,他是轻松了,却把三个“大高手”累够呛。
见到孟胜乐昏迷,刘博生一屁股崴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嘟囔:“就凭今天出的这二斤汗,我晚上睡觉指定得尿炕。”
天道也长舒两口气点头:“乐子的精力超出我想象呐,这么持续半个月,他能不能戒瘾我不清楚,但我们仨肯定都能精益求精。”
闫诗文虽然没言语,但已经被汗水浸透的衬衫已经说明了很多。
倒不是说孟胜乐有多猛,主要他们仨得保证在乐子不受伤的前提下还把他击倒,这就特么磨砺人。
喘息片刻后,刘博生冲着李新元发号施令:“诶,小鸭鸭..你体格壮,给乐子扛回病房去。”
李新元哀怨的白了眼刘博生,翘着兰花指娇嗔:“哎呀哥,人家有名字,我叫李新元,你可以喊我大元,也可以叫元元。”
“还尼玛元元,你信不信我给你揍成扁扁?”刘博生吹胡子瞪眼的骂咧:“你要再跟我耍贱,今晚上自己滚隔壁房睡去。”
“粗鲁的男淫。”李新元眨巴两下好看的桃花眼,随即没费多大劲儿就将孟胜乐轻松扛到肩膀上,然后跨步朝楼口走去。
我很是意外的出声:“这家伙有膀子力气呀。”
一直以来这小子给我的感觉都是中看不中用,瞅着块不要,干什么事情都娘们唧唧,他如果跟闫诗文站一块,真不容易分清楚究竟哪个是雌、哪个是雄。
刘博生认同的出声:“这小子有基础,就是生活方式给性格造的不阴不阳,反正你准备搁这边立足了,只当是多收一个跑腿儿小弟吧。”
我没好气的吧唧嘴:“我生哥,你快别给我安排亲朋好友了,咱几个今后应该怎么活,我都一点数没有,再给他拉进队伍里,往后你负责给人家买眼影、护肤品呐。”
“咯咯..”闫诗文顿时间掩嘴巧笑。
自打刘博生教会她用刘海挡住额头上的伤疤后,小姑娘好像变得自信很多,也爱笑很多,之前我没敢正眼瞅过她,总觉得这妞长相绝逼是丑中最丑,刚刚冷不丁瞅了一眼才发现,没有伤疤的闫诗文其实特别可爱,如果再能换上一身漂亮时髦的衣裳,那绝对妥妥的萝莉范儿。
偷瞄了闫诗文几眼后,我恶趣味十足的冲着陆国康翘起大拇指道:“老陆,你捡着了..真心的。”
“什么捡着了?”陆国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走神儿的望向我。
刘博生就跟我肚里的蛔虫似的,顺嘴接茬:“老鳏夫vs暴走小萝莉。”
“啥玩意儿就老鳏夫..”陆国康迷迷瞪瞪眨巴两下眼睛,几秒钟后回味过来,从地上捡起半截砖头,作势要砸我们:“操,你们俩王八犊子又拿我开涮是吧。”
“哈哈!”
“老鳏夫羞涩啦。”
我和刘博生马上掉头就跑,边跑边拍手叫好。
闹腾好一会儿后,我们几个再次聚在一起,陆国康表情正经的吸了吸鼻子道:“咱开个临时小会吧,只当是咱这几个联手干的最后一单买卖,给你们安排的明明白白以后,我就闪人了。”
“真走啊?”刘博生歪脖问。
“这个问题不讨论了,没任何意义,我现在既没什么雄心壮志,也不期盼可以东山再起,就想好好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混完余生。”陆国康抽了抽鼻子,呛得咳嗽两下。
闫诗文马上很有眼力劲的朝住院部跑去:“陆哥哥,我帮你倒水去。”
盯着闫诗文的背景,我犹豫一下问:“你准备连她一块带走吗?这丫头最近貌似越来越依恋你了,来的路上她偶尔还跟我和阿生聊几句,自从来广州以后,几乎就是围着你一个人转。”
“这也是我必须得走的一个理由。”陆国康叹息一口道:“我多大了?她才多大,我俩走一堆跟父女几乎没差别,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给了她错误的信息,让她误认为我好像打算跟她那啥,但我肯定不能让这个误会持续下去,诗文过完年才二十,她的人生刚刚起步,应该有更多更美的记忆。”
陆国康停顿一下后,双目热忱的望向我道:“小朗子,我看得出来你这个家伙人不坏,而且立足羊城你也需要诗文这样的人镇场子,但你必须得得答应我,第一,不要让她在这个圈子里踩太深,第二,帮她把脸上的伤弄好。”
我忙不迭想拒绝:“老陆,我..”
陆国康摆摆手打断我:“听我说完,我不会让你白帮忙,这年头亲哥俩也不存在义务劳动,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跟叶家的正主碰上面,至于能不能攀龙附凤,那就得看你自己造化,我相信你有那个能力。”
见我低头默不作声,陆国康会心的笑了笑,抻手指向蹲在最外围的李新元道:“接下来说正题哈,内个谁..”
李新元马上昂起脑袋,指了指自己问:“陆哥,您喊我呢?”
“想赚钱不?”陆国康双眉上扬。
李新元的嘴巴就跟上紧发条的开关似的,连珠炮一般嘟囔:“当然想啊,这年头谁不想赚钱谁就是傻逼,不赚钱我能没皮没脸的干这种事情嘛,我跟您说陆哥,我其实从小就有个梦想..”
陆国康强忍着耐心听他磨叨几句后问:“你现在上班,一天能赚多少?我意思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李新元鼻孔喷热气的回答:“生意最好的时候,我赚过一天两万多,不过那都是凤毛麟角,一晚上陪着个猪一样的富婆各种姿势各种嗨,我才..”
陆国康再次打断,指了指我问他:“往后,他如果能让你有尊严有面子的挣钱,而且拿到手的可能比现在更多,你乐意不?”
李新元停顿一下,随即小鸡啄米一般的狂点脑袋:“有尊严的挣钱?狗篮子才不乐意。”
陆国康点点脑袋道:“那你待会就打车回莫妮卡吧,接下来的时间什么也别干,就给我们盯好了,叶家有没有大拿光临,只要有,马上第一时间通知我。”
“这..好!”李新元利索的点点脑袋。
刘博生皱眉道:“老陆,光特么守株待兔也不行呐,鬼知道叶家的人什么时候会去莫妮卡。”
“那就给他们制造点不得不去的理由呗。”陆国康很随意的笑了笑,侧脖看向我道:“小朗子干过夜场,你说什么情况下,亲朋好友肯定会去店里?”
我脱口而出:“肯定会去的原因多了,比方说过生日、开业、或者生孩子。”
陆国康伸了个懒腰道:“对呗,这么多理由呢,你们随便制造呗,人都去店里了,叶浩就算再不乐意,也不可能拒人门外吧。”
刘博生搓着手指甲盖里的黑泥撇嘴:“陆爹,你当我们全是神算子呢,掐掐指头就知道怎么联系上叶浩的亲戚。”
“也对。”陆国康眯缝眼睛,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像是遛弯一般挪动几步后,意味深长的轻叹一口气:“那个叫小q的司机跟了叶浩**年了吧,叶浩的情况基本上全了解,叶浩明天不一定来,他得打听打听小朗子到底具不具备买他会所的实力,但他那个小司机肯定会过来一趟。”
“唉,人老了,记忆力就是不好,刚刚说过的话,眨巴两下眼睛就容易忘。”陆国康打了个哈欠,背转身子朝我们摆摆手道:“不聊了,我上楼补觉去喽,内个小鸭鸭,回头给我买部手机送过来哈,我习惯用三星的2018。”
刘博生捏着鼻梁骨看向我吧嗒:“他啥意思呀?说话怎么云山雾罩的呢。”
李新元眼神迷茫,掰动着葱白一般的手指头嘀咕:“哥,你给我算算这个账哈,我现在跟着你们干,一毛钱收入没有,现在还得倒贴一部2018,那我到底是赚了还是赔了?接富婆的活儿,我出力起码还能换钱,咋现在我出力又出钱呐”
1338 老陆的说教
当天晚上,吃罢饭以后,我又溜溜达达来到陆国康的病房。
他正捧着从小鸭子李新元那忽悠来的三星2018,背靠着床头,兴致勃勃的浏览网页,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黄曲:“是什么祸害尼玛呀,你爸!为什么不抓他呀,合法!”
我坐到他床边调侃:“你这么骚,诗文知道不?”
“滚蛋昂,别老没事就拿人家开玩笑。”陆国康白了我一眼,将手机扔到旁边,朝我撇嘴道:“估摸着你就该来了,想取什么经呐?”
我直接了当的开口:“叶浩,我想知道我可以把事情做到什么程度。”
陆国康抽了口气道:“他呀?我和他是好朋友,真真正正的好朋友,09年时候我因为倒卖文物第一次被抓进鸡棚子,我俩关在一个号里,那会儿他也落魄的不行,出来以后,我俩合伙卖过菜、折腾过二手房,还特么给人搓过澡。”
“嗯。”我静静聆听,没有打断他的话。
“可有时候你得信国情,搁咱们这个地界,没文化没学历,还想出人头地,正儿八经的干点买卖,真的是太难了。”陆国康苦涩的笑了笑道:“后来我俩一合计,不能继续走正道,我就跟着他一块回了羊城,到了以后我才知道,这老小子竟然是叶家的旁系。”
我好奇的问:“然后就靠着叶家蹿哒起来了?”
“哪那么容易,不是跟你说了嘛,他都属于三代往后,比街坊邻居还远的那种旁系,人家老叶家如果照顾的话,这类人不知道得照顾多少。”陆国康豁着嘴角浅笑:“不过叶浩占个优势,他妈以前给叶家主系的一位爷当过几天奶妈子,虽然没几天,但他好歹能到正系那边混个眼熟,加上那会儿叶浩也年轻,长得帅气,你别看他现在跟个球似的,放在过去,绝对也是个小鲜肉。”
我舔了舔嘴皮坏笑:“靠肉上位呗?”
“不是。”陆国康沉默几秒钟后,声音压的很低的说:“靠最俗套的桥段英雄救美,叶浩当的英雄,他老婆是美,我是..”
我稍微一想,回过来味:“你是陪衬英雄的道具呗?”
陆国康点点脑袋算是默认了,鼓着腮帮连吹几口气道:“这事儿当时还登报了,所以也是我除了面临生死以外,绝对不会来羊城的主要原因,有时候命这玩意儿就是那么邪乎,我想正经八百做生意时候,干啥啥赔,可自打从羊城回去以后,坏事做的越来越多,反倒越来越来钱,以至于我后来加入了辉煌公司。”
我会意的点点脑袋道:“看来你跟叶浩也算莫逆之交。”
“确实是。”陆国康深呼吸两口道:“我刚回临县时候,财力方面都是他资助我的,他在这边遇上什么麻烦事,我也会从咱那边弄几个亡命徒过来平事,不过这人呐,越交越淡,多好的友情也禁不住相距两地的摧残,这次再碰面,我能感觉出来他烦我,我其实也烦他。”
我摸了摸后脑勺保证:“成,我不会让你为难。”
“小朗子,男人想做成大事,要么丧尽天良,要么义薄云天,很多时候吧,你就是太过在意别人的感受,才会错失良机,比如当初在临县,你把侯瘸子干趴下以后,如果有魄力蹲鸡棚子,指定会有不少老板愿意保你,但是你跑了,错失了人生当中第一次机遇。”
陆国康缓了缓继续道:“然后在崇市,你明明已经搭上了王者商会这艘大船,却偏偏选择可笑的尊严,奔赴山城重新发展,不得不承认你也有你的能力,在山城算是彻底站起来了,可同样你失去了自己的第二次机会。”
我眨巴两下眼睛,怔怔有神的注视着陆国康,说老实话,如果不是他说这些话,我根本没去仔细深思过,或许这就是我俩之间的差距,为什么我屡屡受伤,陆国康总能逢凶化吉。
见我露出貌似信服的眼神,陆国康从枕头底下摸出烟盒道:“你和叶浩不能发展成义气兄弟,跟我更不会,咱们说白了就是萍水相逢,过了这一坎儿,往后大家就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了,你又何必在意我的感受呢?如果你心里有什么更好的计划,完全可以去施展。”
我搓了搓手掌,表情认真的说:“老陆,可能你没把我当成朋友,但我说实话真拿你当回事了,从山城到羊城,这一路上,咱们同吃同住,一块坑蒙拐骗,遇上难受事儿的时候,你总会跟个长辈儿似的开导我和阿生,我几乎已经忘记了之前的恩怨。”
陆国康鼻翼抖动,表情平静的瞟向窗外。
“我也没指望能捂热你,可能我这么干事的方法容易吃亏,但我真的很难做到忽视旁边人想法的铁血。”我站起身,抢过来他抽了两口的香烟,叼在嘴里,随即摆摆手道:“闪了,我再重新规划一下计划。”
“小朗子,无毒不丈夫。”陆国康表情复杂的盯着我的眼睛。
我跟他注视几秒钟后,轻吐一口浊气:“量小非君子。”
陆国康垂直身子坐了起来,紧绷着脸道:“照你的想法走吧,这样的机会这辈子不会遇上几次,叶浩这辈子没啥大追求,让他健健全全的离开就好。”
我沉默片刻后问他:“你知道我怎么计划的?”
陆国康长叹一口气道:“猜出来一点,如果你感觉自己做的挺不是人的,就帮他多弄点钱吧。”
“好!”我犹豫一下后,重重点了点脑袋。
我转身走出房门的时候,陆国康轻声很轻的叹息:“如果老齐活着,他多带带你,你现在的成就绝对不止这点,你这孩子缺个领路人,做很多事情总是犹豫不决,对自己人来说叫仁义,对敌人来说就是机会。”
我怔了一下,随即双手插兜,学着刚刚进门时候,他哼着那首小骚曲歪唱起来:“是什么祸害尼玛呀,你爸!为什么不抓他呀,合法..”
其实当听到叶浩说他媳妇想跟他离婚时候,我脑海中就已经生出个不算特别成熟的想法,只不过当时并不知道叶浩搁叶家究竟是个什么地位,后来又听到陆国康明里暗里的介绍,我才突兀意识到陆国康其实也跟我报着一样的想法。
只不过他可能碍于自己和叶浩之间的友情,没办法把事情跟我说的太过通透,我相信如果今天晚上我没有来陆国康的房间,他指定不会主动叮嘱我怎么做,因为这对于他来说实在太难了。
帮助我,就意味着自己在坑朋友,不指不点,或许又没办法完成他和林昆或者第九处之间的协议,所以今天晚上我们才会有了刚刚的那一席谈话。
走出陆国康的房间,我直接回了自己病房,结果看到天道和刘博生正有板有眼的在教孟胜乐怎么样恢复因为脱力和用力过猛的肌肉拉伤,于是乎又轻轻退出屋子。
走廊的水房里,闫诗文蹲在地上正“唰唰”的给我们几个大佬们洗衣裳,医院的晚上是那样的充满了祥和和静谧,即便身处千里之外,我竟然生出一种家的感觉。
我趴在窗户口望着被云团遮盖住一半的月亮,小声的自言自语:“唉,也不知道这份温存还能保持多久,有时候真希望明天不要到来啊。”
“踏踏踏..”
就在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泛起,小鸭鸭李新元上气不接下气的奔了上来,见到我直接张嘴就喊:“朗哥,老板娘去店里了”
1339 你谈!
望着跟条萨摩耶似的,累的直吐掉舌头的李新元,我迷瞪的眨巴两下眼睛。
李新元两手拖着膝盖颏,上气不接下气的出声:“朗哥,老板娘去店里了,这会儿正从财务室跟老板闹呢,好像说是离婚什么的,我也没敢走太近听。”
“不是,你不给老陆买手机了嘛,为啥不打电话啊?”我丈二和尚一般,疑惑的问他,明明一个电话就能轻易解决的事情,真不知道他为啥非要屁颠屁颠跑一遭。
“我..我忘记存他号码了。”李新元脸色一尬,咳嗽着解释。
我直接被他给干无语了,也不知道是卖脸的行当干的太久,还是这小子天生就胸大无脑,之前我还觉得丫挺灵光的,现在怎么瞅怎么感觉比钱龙还要二。
“怎么回事?”
“啥情况啊,小鸭鸭。”
听到外面的动静,刘博生、孟胜乐和天道全都快步跑了出来。
“我们老板他娘,呸..我老娘”李新元语无伦次的回应。
刘博生好笑的问道:“咋地了姐妹儿,话烫嘴啊?”
看自己实在说不明白了,李新元干脆急赤白脸的点名:“叶浩的老婆叶美丽去莫妮卡了。”
“嗯?”
“哟呵?”
刘博生、天道、孟胜乐一齐转头看向我,那架势就好像我跟叶浩的媳妇之间有啥事似的。
我眨动眼皮道:“瞅我干鸡毛?正主既然上场了,那咱转转去呗。”
“老陆,叶浩他媳妇去会所了,看看去呗?”刘博生昂脖朝着陆国康的病房喊叫。
不过半晌没有任何人回应,陆国康就仿佛睡着了一般。
刘博生挽起袖管撇嘴嘟囔:“这老逼梆子,一遇事儿就装聋,我喊他去。”
我摆摆手制止:“别喊他了,他怪累的,咱几个自己溜达一圈得了。”
我刚从陆国康的房间出来,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是醒着还是睡着,此时此刻他既然不做声,其实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心态,后面的事情他既不想知道,也不愿意过分参与。
想想他也确实够为难的,怎么说他也算叶浩的“证婚人”,现在帮着并不算多铁的朋友去祸害自己哥们,还得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反正搁我身上肯定是忍受不了。
很快,我们几个人打了两台出租车朝“莫妮卡”出发,当然车费仍旧是靠小鸭鸭李新元掏。
我和天道、孟胜乐一台车,刘博生和李新元坐一辆车,这边的出租车管理很严格,多拉一个算超载,磨破嘴皮子也没鸟用。
坐在车里,我心疼的训斥孟胜乐:“你身体不利索,就躺下来休息得了,非跟着凑鸡毛的热闹。”
经过下午的新式戒瘾后,他两只眼睛里的血丝到现在都没缓和,胳膊上、腿上更是有很多毛细血管因为太过亢奋被挣破了,给他扛回病房后,护士光是帮忙擦他身上的血迹,就折腾了好一阵子。
孟胜乐恢复以往的憨厚模样,搓了搓鼻子干笑:“不碍事,嘿嘿..”
我压低声音朝着天道叮嘱:“哥,待会你和乐子跟我们分别两步,想办法跟上叶浩的媳妇,把她从哪落脚,然后又干了什么,尽可能的弄的准确点,一个老娘们既然铁了心跟自己爷们离婚,这里头不可能没啥猫腻。”
“没问题。”天道简单直白的点点脑袋。
我低头又思索良久后,声音再次压的更小:“再有就是,我想整叶浩一套,咱们这样”
听完我的话,天道不禁皱了皱眉头,稍有不满的出声:“咱们这么干是不是有点过火了?离不离婚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咱们从这上头做文章显得太小人,而且叶浩还和老陆是朋友,如果老陆知道的话..”
我咽了口唾沫回答:“今晚上我俩聊过。”
天道的两撇眉心几乎拧成了疙瘩:“他怎么说呢?答应你整自己朋友?”
我深出一口气,原话转述:“他跟我说,无毒不丈夫。”
孟胜乐眨动两下眼睛,露出一抹狼一样的凶狠目光道:“我觉得朗哥的计划没毛病,咱们到羊城来是为了生存和找根儿,如果光凭运气,等着叶家人主动跟咱们产生交集,那几率跟大海里摸贝壳没多大差别,这年头自己好才是真的好,这一路走过来,道哥你肯定也看到了,朗朗他们为了吃饭,一天挨多少回揍,我同意。”
天道还是有些排斥的敷衍:“算了,你们哥俩说了算,我就打个辅助。”
不多会儿,我们来到“莫妮卡”会所的门前。
刚从出租车里下来,刘博生就拔腿要往会所里面蹿,我一把薅住他问:“你干啥呀?”
“进去看看叶浩的媳妇呐。”刘博生理直气壮的回应,同时指了指朝旁边道走去的天道和孟胜乐问:“他俩干啥去了?”
“尿尿。”我撇撇嘴嘟囔,顺势搂住刘博生的肩膀头道:“你这么冒冒失失闯进去,叶浩要是不把小鸭鸭的腿儿敲折,我跟你姓。”
李新元欲哭无泪的从旁边纠正我:“朗哥,我有名字,我叫李新元..”
我回头朝他咧嘴一笑,摆摆手驱赶:“鸭哥,你先回去继续上班吧,就当啥事没发生过。”
“哦。”李新元闷闷不乐的拔腿离去。
“等等。”刘博生快走两步撵上他。
李新元立马欢呼雀跃的揽住刘博生的腰杆贱笑:“我就知道关键时刻还得靠我哥,哥你是不是准备带我玩。”
刘博生嫌弃的一把摆开李新元的手掌,用喝斥儿子似的口吻道:“玩你妹,再给我们留一百块钱打车钱,回头我还你。”
“我真是缺爹,还上赶着找了你们这么多爹。”李新元不高兴的嘟起嘴巴,扭扭捏捏的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甩给刘博生,随即挪着梨花带雨的小碎步掩面跑进会所里。
我调侃的推搡一下刘博生:“你看你给人家孩子欺负成啥样了,往后可得好好待人家,不许当负心汉呐。”
刘博生貌似吃亏似的,懊恼的拍打自己后脑勺两下感慨:“滚蛋昂,我发现老陆才是真正的行家,不声不响坑了小鸭鸭一万多块钱,我咋提前没想到呢。”
我昂头看了眼四周,随便指了阴影处道:“走吧,咱俩到那边溜达一圈去。”
蹲在树荫底下,我和我刘博生一人点着一根烟,我轻飘飘的吹着烟雾扫视会所门口半晌后,满意的出声:“这地方好好装修一把,估计真能来钱。”
刘博生性子很急的问:“不是,咱不是来看叶浩他媳妇嘛,蹲这儿算咋回事?”
我舔了舔嘴皮微笑:“我生哥,你感觉老叶的媳妇是动物园的大猩猩嘛?买票就能看是咋地,咱这么稀里糊涂的冲进去,除了能让她对咱俩印象很差以外,屁毛作用起不到,耐心等着吧,找个合适机会,你要实在闲的没事干,就发挥一下你的专长,揣测一下叶浩和他媳妇现在各自的心理。”
刘博生狐疑的打量我几眼问道:“小朗子,我发现自从你道哥来了以后,你也跟着学狗了,有啥事都不爱跟我商量着来了,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咱从门口杵着,待会怎么分辨哪个是老叶的媳妇,她脑门上又没写字。”
我无语的跟他解释:“哥呀,你说门口的迎宾员对老板娘和普通客人的态度能一样嘛?好歹也是骗子圈里的翘楚,这点最基本的人情礼往你都不懂,老子现在正式怀疑你,过去犯案肯定都是凭运气。”
刘博生沉默一下后又问我:“待会见到叶浩的媳妇,你准备干啥?”
我咽了口唾沫,眼神逐渐变得邪恶,幽幽吹了口凉气道:“啥也不干,今晚上不和他老婆碰面,主要就跟叶浩谈,不露面的谈,你来谈!我不管你使什么招,反正只要让叶浩看不出来是谁就可以,这事儿你必须参与,别想当个局外人。”
“我?”刘博生愕然的指了指自己:“你这不扯呢嘛,我跟人家谈毛线。”
我洋洋得意的坏笑:“待会我会告诉你谈毛线,你要是敢拒绝,我就告诉我师父,你这一路上不光打骂我,还屡次想给我送到警察局,我道哥能联系上我师父,你信不?”
刘博生被我噎的咳嗽两声,脸红脖子粗的咒骂:“王朗,你是真特么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