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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狼全文阅读

作者:寻飞     头狼txt下载     头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58 一巴掌.

    当我屁股坐进警车里的时候,脑海中突然闪过张星宇这个混蛋的面孔。

    我侧头看向钱龙问:“草特么的,小胖砸所谓的最后一招暗棋指的是你吧?是不是今晚上我不过来,你会逼着葛川干点啥?”

    钱龙笑着点点脑袋:“对啊,小胖砸说葛川不差钱,今晚上你要是来医院,一切就照着你的步伐走,如果你没来,就让我管葛川讹诈了三五千万,完事连夜逃出山城,去跟疯子他们碰头,好好在境外囤积几年再掉头回山城。”

    我恨恨的骂咧:“这个逼养的,人都进去了,还是不忘记拿自己人当棋子。”

    嘴上骂归骂,但我心里还是挺温暖的,不管怎么说张星宇都替我想好了最糟糕的一步。

    我想了想后又觉得不对劲,朝着他轻问:“不对啊,葛川身边不是有俩挺牛逼的高手保镖么?你是怎么避开他俩的?”

    钱龙不屑的冷哼:“操,就那么俩货,还不够我三拳两脚呢,社会人多大脚你还不知道嘛。”

    “别跟我扯淡。”我不耐烦的臭骂,葛川身边那俩金牌打手的能耐我见识过,一对一跟王鑫龙差不多,二对一几乎完爆他,我估摸着三眼都未必是对手。

    钱龙套着手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梁干笑:“其实吧..我今晚上是跟你师父一道来的,你师父把他们给引走了。”

    “他..他还是动手了啊?”我顿时一阵错愕。

    计划开始之前,我和林昆碰过面,他言辞确凿的告诉我,绝对不会帮我出人出力,没想到最后还是替我抬起一杆大旗。

    这时候坐在前排的一名特别年轻的辅警,回过脑袋不耐烦的训斥:“闭上嘴,你俩拿这儿当茶园子呢,还聊上了?”

    “同志,给个头套呗,我要脸!”钱龙“咣当咣当”晃着手里的铁铐,舔着大脸憨笑:“你说我好歹也是山城有头有脸的社会大哥,这要万一被媒体朋友给拍到了,到时候多掉份儿..”

    那小辅警也属实够闲的,不屑的挑动眉梢问:“你哪个会的?我怎么没听说过你呢。”

    钱龙昂着脑袋,感觉挺自豪似的介绍:“别着急嘛,今晚上之后,你就听说了,我叫钱龙,绰号皇上,熟悉的朋友都尊称我一声皇阿玛,提阿玛的名儿甭管去男人街哪个场子玩都能打八折..”

    “簌..”

    没等他说完,一个黑色头套直接照在他脑袋上,小辅警不耐烦的撇嘴:“话真多!”

    随即看向我问:“你需要吗?”

    我赶忙摇摇脑袋干笑:“我不要脸,就这样挺好的。”

    那小辅警瞟了眼钱龙,面部表情的呵斥:“都老实点昂,咱们和谐共处!”

    随着法律越发健全的今天,暴力执法啥的根本不存在,只要我们不是没事找事,警察一般都不会难为任何。

    被捂上头套的钱龙,恨恨的嘟囔:“不让老子说完话是吧,你给我等着昂,今晚上我就在你们警区的拘留所里释放子孙..”

    半个小时后,我和钱龙被待会山城总警局,从这点也可以看出来葛川的超然身份,我们是在渝中区被抓的,结果却直接移交到了总警局审讯。

1059 你必须去!

    面对林昆毫不留情的指责,刹那间一股子既委屈又愤怒的情愫涌上我的心头。

    林昆似乎也被我的态度给激怒了,直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呼喝:“你瞪什么眼?”

    “我瞪眼怎么了!你凭啥规定我去这去那儿,又凭啥要让我认罪伏法?”我竭力昂起腰杆,因为双脚被锁在铁椅子上,根本不能完全直立起身子,只能挣动脚镣碰撞椅腿发出“叮叮当当”的撞击声。

    我红着眼睛咆哮:“你跟我口口声声谈道义,还说什么他如果砍了我一刀,不用我说你都会去索要公道,实际上呢?我被葛川欺负的都快跪下磕头了,那时候你在哪?你敢说你不知道这件事情吗?”

    “呼..”林昆吐了口浊气,揪着眉头歪头轻笑:“你再说一遍?”

    顷刻间,我鼻子发酸,泪水就从眼眶里滚落出来咆哮:“我特么再说十遍又能怎么样?没错,我废了田志平是不应该,但什么事情都有因有果,他们一帮人联合起来整我,凭啥我不能愤怒?况且也不是我没事找事..”

    眼瞅林昆的眼珠子越瞪越圆,陈花椒赶忙走过来,使劲推搡我一把呵斥:“王朗,你是魔怔了吧?给我闭嘴,你知不知道这次为了帮你,你师父违反了规定,不是他,你以为你能轻轻松松唬住葛川,不是他,你以为现在只是在审讯室里呆着,你知道他这次因为你得..”

    听到陈花椒的话,我顿了顿,但仍旧不服输似的龇起嘴角,其实我就是一时冲动,林昆为我做的那些,我什么都懂,但此时就像个叛逆期的孩子似的想要宣泄自己的不满。

    “花椒,你别说话。”林昆抽了口气,俯身注视我的眼睛发问:“你还不认为自己错了对么?”

    “我..”我犹豫一下,固执的哼声:“我整田志平不对我认,但让我重新选择一回,我肯定还得那么干,不透过他的嘴表明我的态度,往后什么驴马癞子都敢跟我们龇牙,我们的处境会更难。”

    “行,你觉得你对,你就继续坚持你的坚持。”林昆深呼吸两口,看似在竭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几秒钟后他指着我鼻子道:“但是王朗,你既然喊我一声师父,我就得尽到师父该有的义务,我左右不了你的选择,可必须告诉你孰是孰非,重刑号你必须得去!”

    “我不去,我也不会认罪。”我攥着拳头低吼。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林昆瞟了我一眼,朝着陈花椒道:“你先跟他谈吧,我出门打个电话。”

    说罢话,林昆转身就往出走。

    望着他的背影,我又急又躁的再次剧烈挣动身体,哈着粗气低吼:“林昆,我告诉你,我不去!你就算说破大天我也不去,你没权利替我选择..”

    “咣!”

    林昆没有任何停顿的直接摔门离去。

    陈花椒使劲按住我的肩膀安抚:“朗朗,你冷静!看看自己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我恼火至极的出声:“哥,我特么不去重刑号,我有自己的计划,廖国明替我做足了不在场的证据,葛川也肯定被我吓哆嗦了,我打赌我最多就是以打架斗殴的罪名被劳教个十天半月,但他让我承认废了田志平,不是照着死里弄我么。”

1060 李老倔

    随着铁皮门“咣”的一声重重合上。/p>

    屋内顿时只剩下我和钱龙两人,以及几瓶小号的“二锅头”以及一包拆开包装的香烟,屋内的温度似乎也顷刻间变得冷下来几分。/p>

    钱龙背靠墙壁,盘腿坐在地上,朝我招招手没心没肺的坏笑:“操,从古至今有几个敢搁审讯室里喝大酒的,啥叫牛逼?咱俩完美诠释了这个词儿,你是真牛,我是真..呸呸呸,别端架子了,快来喝酒吧。”/p>

    我摇摇脑袋,坐到他旁边,拧开酒瓶盖,扬脖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后,吐口浊气:“你说你特么何苦呐?明明可以跟着媚儿一块过好日子,非**瞎掺和。”/p>

    “千金难买爹乐意呀。”钱龙眨巴两下眼睛,抓起酒瓶跟我碰了一下,牛饮一口道:“朗哥,你现这酒变味了没?我记得第一回喝这玩意儿的时候好像是咱上初三吧,你、我、晨子懵逼了一下午,晨子还差点跟体育老师干起来,我好心劝架,还被踹了个大跟头。”/p>

    “呵,是啊..”我脑海中瞬间出现第一次偷着喝二锅头时候的画面,一想到杨晨,我的心马上沉了下去,过去我们一块喝酒,酒是烈的,可现在的味道却变成了苦的。/p>

    年少时,我觉得我们仨这辈子都会是最好的兄弟,掏心掏肺、两肋插刀,恨不得变成一个人腻在一起,甚至还誓哪怕八十岁也要继续混,要让彼此的孩子认对方当干爹。/p>

    转眼间的今天,我和杨晨拔刀相向,关系变得甚至还抵不过陌生人。/p>

    有时候想想,关于友谊的誓言其实比爱情更加荒唐,天长地久的兄弟,更像是欺骗小孩子的童话故事。/p>

    见我的表情变得有些感伤,钱龙攥起酒瓶吆喝:“行了,抓紧时间喝吧,醉死总比愁死强。”/p>

    “干了!”我泄似的张嘴牛饮。/p>

    这一刻,我们喝的其实并不是酒,喝的是过去是感情,是孤独,更他妈是一份怀念,怀念曾经的拥有,感慨狗一般的生活和朋友。/p>

    两瓶二锅头下肚,钱龙的面颊变得跟猴屁股似得通红,耷拉着脑袋,握住我的手嘟囔:“他朗哥,你说咱们这算了算二进宫啊?在崇市时候就进去镀过一次金,现在跑到山城又特么镶一层钻。”/p>

    我也喝的稍微有些上头,嘴皮子不利索的拍着他的手背说:“过去镀的是铝合金,这次镶的是南非钻,今晚以后,整个山城的混子圈,谁要说没特么听过头狼俩字,绝对是刚出社会的小逼崽子。”/p>

    钱龙楞了一下,抓起酒瓶摇晃:“哈哈,为南非钻干杯!麻痹的,从小我就知道,咱们绝逼不是一般人,肯定会出人头地,只要能出人头地,别说蹲两年号了,就算卸我半条命也值!”/p>

    我摆摆手,表情认真的低吼:“值个屁,如果现在给我五百万,并且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压着,打死老子也不带进监狱的,外面的好吃好喝我还没享受够,傻子才特么想要跑进来考什么大哥证!”/p>

    “关键你不是没得选嘛,谁让你是咱家的头狼,谁让你是当家的。”钱龙打了个酒嗝,小脸通红的喃喃:“没听人家说嘛,欲戴其冠,必承什么玩意儿,反正就是你想称王,那就得从孙子做起。”/p>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我嘴里无意识的念叨着钱龙没有说完整的话,想哭又想笑,为了这个所谓的王冠,我现在付出的真是够够的。/p>

    几分钟后,钱龙搂住我的肩膀叹气:“朗哥,不怪你师父削你,你现在的心思确实变得有些让人难以捉摸,你说你问事就问事,好端端的废人家一条脚筋干啥?这特么是一辈子的事儿啊,还有...蒋光宇虽然可恶,可也罪不至死吧,人家好说歹说也是你异父异母的大哥,你整个艾滋病患者祸害他,有必要吗?”/p>

    “我...我希望立足。”我顿了顿,诚心实意的解释。/p>

    钱龙“嘿嘿”笑了两声:“立足也不是这么立的,你现在就是魔怔了,可能这压力是我们这帮兄弟给你的,也可能是自己的找的,但你现在确实变得挺陌生,有时候我甚至都会觉得怕你...”/p>

    “你怕我?”我皱了皱眉头。/p>

    钱龙肯定喝多了,毫无犹豫的点点脑袋:“可不咋滴,不止我怕你,估计其他兄弟也怕,只不过谁也不敢表达出来罢了,我承认咱们走到今天这一步,跟你的剑走偏锋脱不了关系,可现在你的剑真的是越来越偏了,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你就得出事,真的!”/p>

    /p>

    “咣荡...”/p>

    就在这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之前给我做笔录的那个叫李泽园的警察阴沉着脸走了进来。/p>

    钱龙醉醺醺的站起来,不正经的敬了歪礼,咧嘴贱笑:“哎哟,长官好!给长官请安咯。”/p>

    “啪!”/p>

    李泽园将夹在胳肢窝底下的一本卷宗摔在桌上,棱着眼珠子注视我轻笑:“王朗啊王朗,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不光有本事让人把你的手铐脚镣打开,竟然还敢在这里面喝的伶仃大醉,你很不简单嘛。”/p>

    “行了,甭跟我打官腔了,我为啥可以解开手铐,为啥能坐在地上喝酒,你不会不清楚,何必伪装呢?”我轻描淡写的瞟了他一眼冷声道:“今晚上大富豪田志平的事情和我有关,我确实说过要废了他之类的话,也动手打过他几下,但是废掉他的人,不是我找的,我也真不认识,你可以在我的起诉书上再加一条,我涉嫌寻衅滋事。”/p>

    我说的是事实,田志平确实不是我伤害的,整个过程我也不过踹了他几脚,骂了两句脏话,现在让我去找张和狼狗那两个亡命徒我肯定是找不到。/p>

    听到我的话,李泽园稍稍有点意外,瞳孔陡然放大,不可置信的问:“你承认田志平的事情跟你有关?”/p>

    我心里骂了一句娘,我特么确实不想承认,可关键林昆已经把话说死了,重刑号我去不去都得去。/p>

    我叹了口气道:“认了,需要签字我签字,需要按手印我按手印,我只求你从现在开始不要出现,不要打扰我们,如果我再想起来啥,会跟你交代的,ok否?”/p>

    钱龙生怕吃亏似得的也慌忙举起手吆喝:“还有我,他所有的事情我都有份参与,需要干啥记得喊我。”/p>

    “哒哒哒...”/p>

    这时候房间门被人突然敲响,两个穿警服,胳膊上挂着“山城一监”的青年走了进来,两人先是朝着李泽园“啪”的敬了笔直的警礼,然后其中一个手里拿着几张印着小字、盖着印戳的公文递给李泽园,声音洪亮的出声:“李队长,我们是一监的,刚刚接到领导电话,说是带两个疑犯,一个叫王朗,另外一个叫...”/p>

    “一监?”李泽园的眉头陡然皱起,先是指了指我俩,然后又朝着两个狱警道:“谁下的命令?他们两个的笔录都还没做完,就算暂时拘留,也不应该是一监收押的。”/p>

    “不好意思李队长,我们是执行任务,批文和手续都在这里。”刚刚说话的狱警客气的递上去手里的文件解释:“您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们领导或者您的上级沟通。”/p>

    李泽园草草扫视几眼文件,随意扔到桌上,表情愤怒的咒骂:“胡闹,简直特么就是胡闹,你们等着,我去问一下,我回来之前不许带人,更不许问他们任何问题!”/p>

    说话的同时,他小跑着奔出审讯室,只余下我们和两个狱警面面相觑的互相对望。/p>

    刚刚递给李泽园文件的狱警,无奈的叹口气:“倒霉,早知道是李老倔值班,我说什么都不会来。”/p>

    另外一个同样酸不溜秋的冷笑:“可不呗,咱们全公安系统我最怕的就是跟他打照面,不讲人情不说,说话还又臭又硬,上次我来带人,就被他骂过一次,没听咱们队长说嘛,人家是现代社会的李青天,呵呵呵...”/p>

    “没办法,人家是行业精英嘛。”/p>

    “呸,狗屁的精英,不懂变通,上次副局的外甥打群架,不管谁说清,都一点用没有,愣是被他给铐了,活该干半辈子还是个破队长。”/p>

    “嘘,小点声吧,别被李老倔听到咯。”/p>

    听着两人的对话,我禁不住念念有词:“有点意思,李青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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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1 硬气,爷们!

    听着那俩小狱警有一搭没一搭编排的李泽园的同时,我和钱龙互相对视了一眼。

    刚刚递给李泽园文件的那个狱警同样瞟了眼我们,龇着一口被烟熏黄的大板牙发问:“你俩就是王朗和内个叫钱..钱什么的东西吧。”

    “报告阿sir,钱龙!”钱龙笑盈盈的爬了起来。

    “阿什么sir,港台片看多了吧。”那家伙瞥了眼钱龙,指着我们仍在地上的酒瓶子轻笑:“你俩挺有道行哈,敢在审讯室喝大酒,牛逼!”

    “诶,瞎混呗,这年头关系不到中南海,说白了都是普通银儿。”钱龙一点不惧生的抓起烟盒,朝着两个狱警发烟:“来,两位大哥,辛苦了哈,大半夜的专程跑过来带我们,往后我们哥俩说不准得在您二位的手底下讨生活,多照顾哈。”

    “少来这套,靠墙站着去!”那狱警一把拍掉钱龙递过去的烟卷,吹胡子瞪眼的又指了指我呵斥:“没点你名字是怎么,你也麻溜靠墙站着去。”

    我仰头瞟了他一眼,就当没听见,继续握起手中的酒瓶继续往嘴里倒,别说我们现在没入狱,就算真过去了,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这年头人人懂法,哪怕是街上要饭的,你蹬人一脚,搞不好都敢告你人身攻击。

    “诶卧槽,说话听不懂是吧?”那家伙瞬间被我激怒,咋咋呼呼的就朝我走了过来。

    钱龙赶忙挡住他,嬉皮笑脸的劝阻:“大哥大哥,我兄弟耳朵先天性失聪,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聋子啊?”他微微一愣,竟然信以为真。

    “嘿嘿,只是间接性耳鸣,待会我跟他说说。”钱龙点点脑袋,转身朝我挤眉弄眼的示意。

    本身因为林昆逼迫我认罪的事情我就挺郁闷的,所以根本没配合钱龙的表演,直接勾了勾手臂道:“行了,老老实实喝完这点酒吧,咱特么连判决书都没下来,谁能咋地!”

    “不聋?哥们,你耍我呢?”那小子马上一胳膊搡开钱龙,直接奔到我面前,抬手就揪住我的领口厉喝:“横茬我见多了,还真没遇上过你这么狂的,来,我提前教教你里面的规矩,给我站起来!”

    我暴躁的一胳膊怼开他,瞪着眼珠子咒骂:“别**拉拉扯扯的,你暗恋我是咋地!”

    “大哥,咱有啥话好好说,你需要干啥,我们配合不就完了!”钱龙再次涌过来,一手顶着他,另外一只手把我往身后推搡,同时劝阻:“朗哥你别犟,让咱干啥咱干啥。”

    他彻底跟我卯上了,棱着眼珠子呼喝:“嘿,你再给我说一遍!”

    “咣!”

    铁皮门再次被撞开,李泽园脸色乌黑的走进来,看到我们嘈杂的画面,他直接瞪圆豹子眼呵斥:“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当这里是菜市场呢?全部给我松手。”

    另外一个狱警微笑着问:“李队长,您请示过上级没?”

    李泽园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反问一句:“请没请示跟你有关系吗?出去,你俩全部给我出去,我让你们带人的时候再进来带人,现在疑犯还归我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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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2 不眠之夜

    尽管之前已经从林昆的嘴里得知我们未来的去处,但被李泽园言辞确凿的证实,我后脊梁上还是禁不住泛起一层冷汗。

    钱龙同样吞了口唾沫,声音略微颤抖的问:“那啥..侦探先生,我冒昧的问下,我俩被判了多久?难道不用先去法庭走个过场什么的嘛?我记得判刑这玩意儿不是都有啥审判长、辩方律师啥的。”

    “你问我呢?五年的重刑犯我也是头一次听说。”李泽园不耐的皱了皱眉头:“卷宗上写着是五年,扰乱社会秩序罪加故意伤害罪,不过具体会蹲多久,我也说不准,看你们在里面的表现吧。”

    “五年?”我哑然失色。

    钱龙呼吸粗重的喊叫:“李侦探,您再好好看看,不会是弄错了吧,我俩那点事儿会判这么严重?”

    “嚷嚷什么嚷嚷。”李泽园回头瞪了眼钱龙:“就凭你们恶意伤害田志平这一起案子判十年都不过分,你们一时爽,毁人半辈子!”

    再次翻动几页卷宗后,李泽园声音很小的嘀咕:“可按理说就算真判你们十年,也不应该是放在重刑区的啊。”

    说着话,他再次看向我问:“王朗,你跟我说句实话,是不是葛川动用关系把你们..”

    没等他说完,我直接苦笑着打断:“哥啊,这话您问我,自己感觉白问不?我如果知道到底咋回事,会自己选择去重刑号么?”

    把我送进重刑区绝对是林昆使的手脚,但这话打死我都不能往出蹦,林昆的身份特殊,况且我有种感觉,他绝对不会真让我在里头呆五年,五年以后我就算再本事,也肯定跟不上社会的节奏。

    想明白这点后,我反而轻松了许多。

    钱龙带着哭腔,可怜兮兮的朝着李泽园抻出套着手铐的巴掌:“五年..卧槽特俩大爷的,五年以后我孩子都特么会喊爸爸了,波姐那个狗犊子会不会绿我,媚儿能不能等我出来,不行,我这会儿心里慌得一笔,李侦探,你能不能让我用下手机,我想交代一下后事,呸呸呸,交代一下遗言..”

    “想什么好事呢?”李泽园嘲讽的白了眼钱龙。

    被拒绝后,钱龙像个精神病似的自言自语的念经:“完了完了,我媳妇指定不能要我了,关键她不知道我银行卡号,万一孩子出生,她吃不上饭咋整,她吃不上不要紧,孩子要是饿坏了,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我瞟了眼钱龙没吱声,这家伙十有**是装出来的,他最惯用的伎俩就是叨逼叨,给人墨迹烦,完事达成自己的目的。

    估计是实在听不下去钱龙的磨叨,李泽园叹了口气掏出一部老年机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说,到一监以前,手机必须还我。”

    “哥,你绝逼是个活菩萨,啥也不说了,往后余生我吃斋念佛的时候肯定替你祈福。”钱龙接过来手机,忙不迭的拨通一个号码,从我的角度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他按下的是卢**的号码。

    电话刚一接通,钱龙马上扯着嗓门喊:“喂媳妇啊,我是你老公,你听我说哈,我和朗哥被判了...”

    李泽园嫌弃的搡了一把钱龙呵斥:“就你这嗓门,不用手机光靠吼估计对方也能听见,小点声!”

    我瞟了眼钱龙手中的老年机,咧嘴轻笑:“老哥,你这手机挺前卫哈,按理说你们这种正式工的工资不会连一部好手机都买不起吧,你这表现的也未免太清廉了吧?”

    前面开车的辅警板着脸冷哼:“不懂别瞎说,15年抓捕毒贩的时候,李队的左眼受过重创,视力只有0.2,看老年机上的字体都费力。”

    “呃..”我错愕的望向李泽园,这才发现他的左眼旁确实有条指甲粗细的伤疤,眼球也和常人的不太一样,只不过他的气势太刚猛,总会让人忽略他的五官。

    “浩然正气,好警察!”我吸了吸鼻子低喃。

    李泽园黑着脸冷笑:“我只希望你这样的人能少点。”

    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如果社会上真没有我们这样的人了,您不得失业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其实算是您的顾客。”

    “那我宁愿失业!”李泽园掷地有声的回应,说完以后,他轻轻抚摸自己的额头苦笑:“但也只是个美好的愿望,世界有白才有黑,只要还有贪念和**,坏人怎么可能真正的消失..”

    我吸了吸鼻子,没有再继续接话茬。

    诚然,我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但在本心里我仍旧希望他的梦想可以实现。

    将近四十多分钟左右,我们抵达山城一监,望着灰蒙蒙的高墙电网,我条件反射的直楞起腰杆。

    监狱仿若一只匍匐在原地的猛兽,而刻意刷成银漆大门就是这只凶兽的倾盆大口。

    可能是觉察出我的紧张,李泽园从兜里掏出一包山城随处可见的朝天门分别替我和钱龙点燃一支,开口:“入狱的流程和进看守所差不多,待会我会全程随同,直至你们走进监号为止,小刘先停车,等他们抽完烟再进去。”

    跟我的紧张兮兮比起来,钱龙仿佛屁事没有,斜嘴叼着烟浅笑:“李侦探,你这么大个队长就抽四块五的烟啊?”

    “我抽烟比较费,抽好烟浪费!”李泽园自己也点上一支,等我们抽完烟后,他才舒了口气道:“进去以后好好改造,争取出来重新做人,这句话我说过不下几万遍,但每一次都是真心实意的。”

    “谢谢!”

    “谢谢,李侦探。”我和钱龙同时朝他佝偻腰杆鞠躬。

    正如李泽园说的那样,入狱的的流程确实跟蹲看守所差不了多少,不同是这次我俩都换上了蓝色带白色斑马条的那种囚服和跟布鞋差不多的“军跑”。

    这里的围墙也和看守所的不太一样,全是类似长城的那种结构,而且有荷枪实弹的武警二十四小时巡逻。

    一直将我们送到一栋号房门前,李泽园分别拍了拍我和钱龙的肩膀道:“好好改造。”

    然后他叹了口气扭头离去。

    狱警打开号门,将我们带了进去。

    和我想象中黑漆漆一片的小囚洞完全不一样,监号里很干净,而且还是上下铺的那种高低床,被褥叠的整整齐齐,有点接近念书时候的学生宿舍,唯独不同的是室友比较特殊。

    我们进屋的时候,两个跟我们身着一样囚服的青年正蹲在地上聊天,正对面的床铺上坐了五六个**着身体的彪形大汉,靠近角落的铺位上躺着个满头白发的眼镜男。

    见到狱警,一屋人瞬间条件反射的站起来,并且迅速列成一个横排。

    狱警满意的点点脑袋,指着背后墙壁道:“这是行为规范和生活守则,三天之内必须背熟,到时候我会来检查,不要寻衅滋事,更不要生出不应该有的想法,1,你们听懂没有?”

    “知道了。”

    “哦。”

    我和钱龙有气无力的回答。

    狱警皱了皱眉头,表情严肃的说:“回答我的时候要铿锵有力,要说是或者不是,这是第一次,我不跟你们计较,记清楚我的话,不管你们在外面如何风光、如何得势,在这里,你们就是接受改造的犯人!”

    “是!”

    生怕会给自己惹到不自在,这次我和钱龙异口同声的高喝:“是!”

    狱警侧头看向站在最后排的一名“室友”朗声道:“何佳炜,这几天你教教他们规则。”

    “是!”那名室友打了个激灵,站姿别军人还标准的向前一步。

    在号里一般人的名字都是被编号代替,能让狱警记住姓名的基本上都属于“号长”,类似看守所里班头,所以我顺势望了眼那个叫何佳炜的男人。

    那家伙大概二十**,模样长得倒是很精神,有点像古惑仔里的“大天二”,不过一对吊着的三角眼让人瞅着格外的别扭,**着上半身,露出精壮的腱子肉,胸口处绣着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猛虎刺青。

    又交代几句后,狱警转身离去。

    随着厚重的铁门合上,横成一横行的“室友”们瞬间打着哈欠各回各位,但眼珠子却全都直勾勾的盯着我和钱龙看,和看守所里的人不同,这些人的眼眸中闪烁的光芒写满了麻木和凶残。

    那个叫何佳炜的号长,坐在当中的下铺床上,朝着我和钱龙勾了勾手指头,颐指气使的问:“你俩,因为啥事进来的?”

    “大哥,我们犯的是故意伤人,嘿嘿..”钱龙搓了搓手掌,嬉皮笑脸的回应,我小心翼翼的绷曲起身子,心里暗道:今天晚上将会是个不眠之夜...

1063 你是狱皇大帝呗?

    钱龙说完话后,屋里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

    除了何佳炜和倚在墙角那个满脑袋白头发的眼镜男以外,其他人纷纷站了起来。

    “你呢?因为什么事?”何佳炜豁牙舔了舔嘴皮,又将目光探向我。

    钱龙抽了抽鼻子替我回答:“他跟我一起,我俩是同案,大哥,我兄弟嘴皮子不利索,有啥事您跟我说就..”

    “嘭!”

    何佳炜猛地站起来,一肘子怼在钱龙的脸色,棱着眼睛厉喝:“问你了吗?”

    钱龙脚步踉跄的往后倒退三步,我顺手扶住他的后背,同时抬腿就是朝何佳炜的胸脯上踹了过去,我们进来的第一战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开始了。

    何佳炜一把掐住我的脚踝,往身后一拉,我的身体顿时失去平衡,不受控制的往前栽倒,他身体往旁边一闪,我直接“咚”的一下磕在他先前坐的床板上。

    钱龙一下子也恼了,抬起拳头就朝何佳炜的腮帮子上抡过去:“草泥马得,说话就说话,你动手干个毛线!”

    没等钱龙的手臂完全舒展,何佳炜已经像个职业拳手似的灵巧的往下微微缩脖,接着一记右勾拳狠狠砸在钱龙的腋窝下,然后又是一记左勾拳直戳钱龙的面门。

    十秒钟不到,这个家伙就轻松将我们两个给放翻,没等我扬起脑袋,屋里的其他人纷纷聚拢过来,二话不说围着我俩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猛跺。

    “去尼玛得!”我竭力爬起来,搂住一个家伙的腰杆,凭借蛮力将他推倒。

    可根本还没来得及还上手,我就又被好几个人从后面薅着衣服拎了起来,几只沙包般大小的拳头呼呼带风的朝我面颊飞了上来,我又一次被击倒在地上。

    另外一边的钱龙也竭力爬起来咆哮:“狗篮子们,今晚上你们要么弄死我俩,不然谁特么也别想睡..”

    不过迎接他的是和我类似的拳打脚踹,很快他也轰然倒地。

    为了防止我爬起来,两个家伙叫骂着按住我的身体,其他人连踢带踹的下脚,无奈之下我只好双手护着脑袋,一动不动的任由他们毒打,足足捶了我们能有五六分钟,那帮家伙才慢慢散开。

    我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眯缝眼睛擦了擦嘴上的血,浑身的骨头好像都要断掉似的,稍微一动弹就疼的不行。

    何佳炜走过来,踢牲口似的在我身上“咣咣”又踢了两脚,吐了口唾沫冷笑:“就你们这个逼样,还特么杀过人?杀的是妇产科刚降生的小孩儿吧!听清楚了,哪有哪的规则,在这个屋里在九号,我说的话就是圣旨。”

    我趴在地上仰头看了眼他,喘着粗气轻骂:“呵呵,你是狱皇大帝呗,还特么圣旨。”

    “去尼玛!”旁边一个长得肥头大耳的家伙蹦起来就是一脚跺在我脸上,我眼前一黑,直接晕厥过去。

    再次睁开眼,我和钱龙已经被拖进了厕所里,我脑袋枕在钱龙的大腿上,他的额头上、侧脸上好几处被擦伤的破皮,嘴角往外渗着腥红的血迹。

    钱龙咳嗽两声,伸手摸了摸我的眼眶问:“醒了啊,你没事吧..”

    我坐起来,揉了揉自己全是大包的后脑勺咒骂:“麻勒个痹的,脑瓜子嗡嗡的,我昏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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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4 见好就收的眼镜男

    没理会五花如同狗吠一般的谩骂声,我朝着钱龙低声道:“你先洗干净,我给你找条毛巾拿冷水敷敷!”

    说罢话,我就蹒跚的走出厕所,直愣愣的走到坐在床铺上的何佳炜面前,低头喊了一句:“喂,你不这屋里的领导吗?给我找条毛巾去。”

    何佳炜当时正在抠脚丫子,听到我的话瞬间一愣,估计他怎么也想不到我竟然敢用这种口气跟他对话。

    不知道是故意刁难还是这边有什么特殊规定,反正我和钱龙进来的时候根本没给发放洗漱用品。

    所以我俩想要洗涮的话肯定得管别人借,可眼下这架势,别说借了,我估计求他们也没人搭理,与其那样,我还不如硬硬气气的抢一条毛巾。

    何佳炜皱着眉头,趿拉着布鞋站起来,指着我鼻子臭骂:“不爱搭理你,你还真把我当成惯孩子的家长了是吧。”

    他说话的同时,五花和另外几个家伙纷纷摩拳擦掌的站了起来。

    我看都没看旁边那些人,仍旧直勾勾盯着何佳炜问:“能给我条毛巾不?”

    “卧槽尼个玛!”何佳炜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往他跟前拽,我顺势贴到他的身上,直接一把搂住他的脑袋,抬起膝盖就磕。

    我算看出来了,这家伙会功夫,而且水平至少在刘祥飞那个档次,可能还要更强一点,跟他交手,只要我们中间有空当,我铁定被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我照着他小腹瞬间磕了几下,旁边的那群狗篮子再次蹿起,连薅带拽的就往我身上干,而我则是死死的抱住他的脑袋,不管不顾的用自己脑门当武器“咣咣”猛磕。

    往后倒退的时候,他脚步没站稳,仰头倒在床铺上,我仍旧没松手,牢牢的搂着他一起摔在床铺上。

    过去我在外面看不上的打架脏套路也一股脑全都使到了他身上,什么抠眼珠、踢裤裆,咬人啥的,能想到的我都用了出来。

    旁边的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将我和他强行分开。

    给我拽到旁边后,五花扯着我脖领子暴力的将我扳摔在地,其他人再次如狼似虎的朝我扑了上来。

    钱龙摇晃着身体,吼叫着又跑了出来:“你奶奶个哔哨子得,欺负人没够是吧!”

    可惜他只来得及往前迈出两三步,马上就被四五个人给踢躺下了。

    “呸..让开!”何佳炜捂着裤裆,瞪着两只被我抠的通红的眼珠子,抬脚跺在我肚子上,恶狠狠的咆哮:“老子今天弄残你!”

    我费力的挣动身体,不服的冷笑:“打残算个鸡毛本事,有能耐你把我弄死!真心话,我不想活了,求死!”

    这时候躺在最角落床铺上的眼镜男再次坐了起来,这回他没有戴眼镜,所以说话时候习惯性的眯缝眼睛出声:“大炜,差不多了哈!上个月咱们整屋人陪你一块蹲小黑屋的事儿,这么快就忘了?我不管别人怎么想的,反正我不想再进小黑屋!”

    何佳炜顿了十几秒钟,最后恨恨的骂了句“操”,朝着我吐了口血痰,用俯视的态度打量我几眼后开口:“小逼崽子,我给白哥面子不为难你,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懂点人事,别逼我愤怒!”

1065 快到日子了

    重新退回狭窄的厕所里,我手脚颤抖的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怔怔发呆,旁边是鼾声正响的钱龙,足足能有十几分钟后,我的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

    刚刚那个眼镜男如果不出声的话,我可能真的会扑上何佳炜,至于能不能掐死他,我没想过,但我承认我确实动了杀念。

    “呼..”我重重的吐了口浊气,半闭上眼睛开始思考未来的日子应该何去何从。

    直至此刻,我都没想明白林昆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蹲号,而且还是进这种重刑号,难道只是因为我废了田志平那个二道贩子,做事不择手段踩到他的底线了吗?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旁边的钱龙吧唧嘴巴说梦话:“嗯..媳妇别哭,过两天我就回去了...”

    望着鼻青脸肿的他,听着他近乎真实想法的梦呓,我搓了搓红肿的脸颊自言自语:“唉,不能再冲动了,害人害己。”

    从被抓到现在,我整个人始终处于暴走的边缘,一直都没有静下来心思去好好琢磨应该何去何从,还有我们这帮人未来的走向,总在不停的责怪这个、埋怨那个,难道我自己就真的一点问题没有吗?

    外面角落里,再次传来眼镜男幽幽的声音:“睡吧,什么事情都可以明天再说。”

    听到他的声音,我微微一愣,压低嗓子询问:“你不需要睡觉的吗?”

    沉默片刻后,眼镜男干脆坐了起来。

    昏暗的灯光下,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瞅清他架在鼻梁上反光的眼镜片,但不知道为啥,我仍旧有种心底发毛的感觉。

    我们对视了大概五六秒钟左右,他缓缓开口:“我快到日子了,对于我来说流逝的每一秒都是倒计时,所以我分外的珍惜,一天只睡一个多小时就够。”

    “快到日子?”我微微一愣,随即咧嘴笑道:“这种破地方呆着生不如死,我觉得死了反而是解脱。”

    他盘腿坐在床铺上,咧嘴大笑:“哈哈,你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真正的濒临死亡,假如你现在查出来得了癌症,日子按秒算,可能就会明白什么叫好死不如赖活着。”

    我眨巴两下眼睛叹气:“或许吧。”

    他从枕头底下翻出来一包“朝天门”,自顾自的点上一支,吞吐几口烟雾后,咳嗽两声道:“其实死一点都不可怕,可怕是等死的过程。”

    迟疑片刻后,我白痴似的问道:“你很厉害么?我看这屋里的人都挺怕你的。”

    “厉害?”他自嘲似的抽了抽鼻子,直接将抽了一半的香烟撅灭,然后又倒头躺下。

    我干笑着又朝他轻喊一声:“大哥,要不你传授我点经验呗,怎么样才能搁这屋里混的如鱼得水?”

    眼镜男不容置疑的开腔:“睡吧,明天再聊,别让我重复。”

    见他没了交流的兴趣,我背倚墙壁,抱住双腿,脑袋枕在膝盖上,微微闭上眼睛。

    原本我只是想打个盹的,谁知道这一闭眼直接就睡过去了。

    再次睁开眼,我和钱龙是被人给踢醒的,那个胖的像头猪似的五花带着俩人没事找事的拿脚尖踢搡我们。

    钱龙一下子蹿起来,两手推在五花的身上低吼:“草泥马,你有病啊?”

    五花巍然不动的杵在原地,反而一把拨拉在钱龙的脑门上骂咧:“天亮了,滚出去眯着,别妨碍我们洗漱。”

    何佳炜坐在他的床沿上,边上有人给他端着脸盆洗漱,他边刷牙边含糊不清的训斥:“大早上的,别给我们舒展筋骨的机会,滚出来!”

    钱龙咬着嘴皮咒骂:“你麻勒戈壁..”

    我笑了笑,拉住愤怒的钱龙退出厕所,朝着何佳炜点头哈腰的拱拳:“成,您老大,您说啥是啥。”

    经过昨天的实战,我算看出来了,明刀明枪的跟对方硬磕,只会增添我们身上的伤痕,想要扭转乾坤还得另辟捷径,眼下对我们来说最好的方式就是保存体力。

    何佳炜含着漱口水“咕噜咕噜”吐出来,迷惑的站起身瞟向我:“咦?学乖了?”

    我苦笑着摊开双肩说:“不乖也没辙啊,打又打不过,骂也不是个,你说咋整?”

    何佳炜指着墙壁上的行为规范,朝我昂头冷笑:“对呗,早这样多好,咱们谁都不用难为谁,待会我们出去干活,你俩负责把床铺叠整齐,完事打扫一下卫生,就背背墙上的行为准则吧,新来的前一个礼拜不需要干活。”

    “没问题。”我仍旧满脸挂笑的点点脑袋。

    何佳炜再次审视的打量我几眼,漫不经心的说:“对了,把我的裤衩洗了,你们谁有要洗的也丢给他们。”

    “好嘞。”我仍旧像个狗腿子似的佝偻着腰杆贱笑。

    钱龙拽了拽我胳膊,皱着眉头低喝:“朗哥,你..”

    我朝他使了个眼神,笑嘻嘻的出声:“别吵,听大哥安排。”

    说完以后,我又看向何佳炜问:“大哥,还需要我们干啥,您直接安排。”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尖锐的哨响,屋里的所有人同时打了个激灵,何佳炜“呸”的吐了口黏痰到我脚边咒骂:“剩下的规矩等我回来再教你们,其他人排好队。”

    除了墙角的眼镜男外,屋里的其他人立马整整齐齐的列成一个横排,

    不多会儿铁门打开,何佳炜领着那帮篮子迈着整齐的步伐走了出去。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我看了眼眼镜男,随即慢慢走向何佳炜的床铺。

    钱龙搡了我一下,很是不满的吆喝:“朗哥,你干啥?别告诉我,你真打算给那个逼养的叠被洗裤衩昂!”

    我表情认真的点点脑袋:“叠呗,还想挨打是咋地,我负责左边的几张床,你负责右边那几张床。”

    钱龙跺着脚,直接一屁股坐到旁边的空铺上,怒气哄哄的咆哮:“爱叠你叠,我特么就算被打死也不带伺候这帮逼的。”

    眼镜男从枕头底下翻出来半支烟点上,吐了口烟圈轻笑:“小兄弟,做人一定要学会适应环境,办公室主任在外面牛逼不牛逼,身价上亿的老板从外面招摇不招摇,但你问问他们,进来是不是该干啥干啥?”

    钱龙歪着脑袋注视眼镜男问:“操,我就不信谁天生就那么牛逼,你不也一样啥事不干,为啥没人敢使唤你呢?”

    “我跟你们不一样。”眼镜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表情平静的说:“你们也最好别盼着能跟我一样,如果有一天你们也可以不用干活了,那说明你俩的日子也开始进入倒计时。”

    钱龙问出来我想问的问题:“为啥?”

    眼镜男裹了口烟,可能是被呛着了,剧烈咳嗽两口说:“在这里面只有两种人不需要干活,一种是领工资吃皇粮的,再有一种就是马上要走的,我属于后一种,呵呵..”

    我瞄了眼眼镜男,不耐烦的朝着钱龙催促:“麻溜叠被子去,完事咱还得给人洗裤衩呢。”

    尽管很不情愿,但钱龙还是慢吞吞的站起身子,拎起一张破被子抖落两下嘟囔:“真**服你了,干也是你,怂也是你,咱能不能有点明确的态度。”

    眼镜男走到我身后,边抽烟边问:“你俩因为什么事情进来的,判了多少年?”

    我声音不大的回应:“打架斗殴,故意伤人,判了五年。”

    “才五年?”眼镜男错愕的张大嘴巴,半截烟随即掉在地上。

    我吸溜两下鼻子问他:“您呢?我听他们都喊您白哥,您是姓白么?”

    我有种感觉,我们能不能从这屋里混下去,关键点就在这个眼镜男的身上...

    寻飞说:

    昨晚上三点之后,我微信就掉线了,直到现在都是连几秒钟,马上又掉了。

    真不是我装篮子,不理大家不说话,是根本没办法吱声。

    另外为了能过稿,号子监u后面统统改成鸡棚子,大家懂啥意思就好,

    今天六更起,稍安勿躁,如果状态好,我看看能不能突破一下整个七更。

1066 白七爷

    听到我的询问,眼镜男迟疑几秒钟后,弯腰捡起来刚刚掉在地上的半截烟卷重新叼回嘴边。

    这个眼镜男虽然满脑袋全是银发,但真实年龄应该不大,我感觉也就是三十出头的样子,只是不知道为啥,跟他对话总让人有种饱经风霜的唏嘘感。

    钱龙也扭头望向他问:“对啊老哥,你到底因为啥事?”

    “炸了栋楼。”他依依不舍的狠嘬两口烟嘴苦笑。

    我拧着眉头说:“炸楼也不至于判死啊,你是得罪啥大人物了吧..”

    他眯着眼睛微笑:“楼里的三十多个人一个都没跑出来。”

    “嚯..”我和钱龙齐刷刷倒抽一口凉气,我更是下意识的往旁边退了两步。

    钱龙摸了摸脸颊,表情僵硬的吞了口唾沫:“三十多个人?老哥,你是魔鬼吗?”

    他惬意的将最后那点烟屁抽完,然后扬起嘴角轻笑:“所以他们喊我白无常,白七爷。”

    我搓了搓鼻梁,小心翼翼的问:“多大仇啊,你给一栋楼都炸了。”

    他的眼睛透过镜片直勾勾的盯向我,我以为我哪句话说错了,赶忙挤出一抹讪笑摆手:“没事儿老哥,您不想说就当我没问过,呵呵..”

    他摇摇脑袋,摇摇晃晃的走回角落属于他的那张床铺坐下,神神叨叨说了一句:“见好就收吧。”

    “朗哥..”钱龙踮着脚尖凑到我跟前,小声喃喃:“你说他是不是给咱吹牛逼呢,就跟咱昨晚上进来,我咋呼内个何佳炜说咱俩是杀人犯似的。”

    偷摸瞟了眼眼镜男,他如同一尊泥塑似的面壁而坐,只能瞅清楚半张侧脸,也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我深呼吸两口:“行了,赶紧干活吧,早点完事早点背背监规。”

    这一刻我总算弄明白何佳炜那帮人为啥不敢招惹他了,如果他刚刚说的是真话,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多杀一个人和少杀一个人其实没有任何区别,无非是他想不想的问题。

    钱龙愤愤的抖落着脏兮兮的被单嘟囔:“这逼地方就跟特么个鸡棚子似的,又臭又腥,呆着就想骂娘!”

    就在这时候,铁门外面传来一阵开锁声,接着两个荷枪实弹的“鸡棚管理员”拎着两个桶走进来:“开饭了!”

    眼镜男木然的站起来,走到靠近门口的小柜子里拿出来一个木碗递给其中一个管理员。

    管理员面对眼镜男态度奇好的笑道:“七爷,今天早上伙食还不错,红枣大米粥,不够吃你再喊我。”

    说着话,他又看向我和钱龙,皱着眉头不耐烦的吆喝:“你俩是不饿还是等着我给你们送到嘴边呢?”

    “报告政f,我们没碗!”钱龙马上绷直身子,声音洪亮的回答。

    对方满意的点点脑袋,指着小柜子说:“先用别人的,待会我帮你们申请洗漱品和碗勺。”

    我和钱龙这才屁颠屁颠跑过去,随便拿出来两个木碗。

    望着碗里跟清水差不多的玩意儿,我低声询问:“报告,不是说有大米红枣粥的么?”

    “想什么好事,大米粥是你们吃的吗?”管理员轻蔑的瞟了我一眼,随即招呼上同伴拎着水桶往外走:“吃完饭洗干净碗,抓紧时间背监规,过两天我检查你们。”

1067 变化

    一边咆哮,钱龙一边奋力搡开我,瞪着眼珠子指向眼镜男:“是男人你特么今天弄死我!”

    钱龙要犯起虎逼劲儿来,别说我了,九头牛也照样拉不回来。

    我挡在两人中间,不停的朝眼镜男道歉:“白哥白哥,您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话没说完,眼镜男猛地拨拉开我,一脚“嘭”的蹬在钱龙的小腹上,钱龙踉跄的倒退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楞了几秒钟,跳着就扑向眼镜男,如同八爪鱼一般从后面搂住他的脖颈往后压,同时朝着钱龙恶吼:“干他!”

    平心而论我确实挺怕他的,可既然已经讲不清理了,那只有拿拳头说事。

    钱龙忙不迭爬起来,抡起拳头就往眼镜男的脸上砸。

    不知道为啥,眼镜男竟然没动弹,任由钱龙一拳凿在他脸蛋上

    同样钱龙可能也有点懵逼,迟钝几秒后,又是一拳砸向眼镜男,这一下直接将他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框给打飞。

    眼镜男歪了歪脑袋喝叫:“就这点力度?来,再用点劲儿!”

    “去尼玛得,装神弄鬼!”钱龙又是一拳挥了上去。

    连续怼眼镜男五六拳后,他的鼻梁和嘴角被打破,轻蔑的冲呼呼直喘粗气的钱龙冷笑:“你打完了吧?那换我了!”

    话音未落,他突兀攥住我搂在他脖颈上的手腕,后背往下一拱,一记利索的“过肩摔”将我重重抛起,我还没明白咋回事,整个人就倒飞而起,接着重重砸在地上。

    “诶哟卧槽..”我的后脊梁跟水泥地面来了次亲密接触,疼的我忍不住来回翻滚,感觉脊梁骨好像都折了一样的痛苦。

    另外一边,眼镜男身体往前猛跨两步,一只手揪住钱龙的衣领,另外一只手攥成拳头,冲着钱龙的脸颊“咣咣”就是几记重拳。

    虽然干不过,但钱龙一点不虚,边挨揍边挣扎身体还手,很快两人从厕所一直打到门口,挣扎中钱龙被眼镜男一个擒拿按住胳膊扭到地上,但嘴里仍旧不闲着的骂咧:“麻痹的,我最好弄死老子,不然我特么..”

    “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候,铁皮门外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

    两个全副武装的“管理员”冲进来,奋力将他俩给分开。

    负责我们屋的那名管理员指着我和钱龙厉喝:“你们干什么?吃饱了太闲是吧!”

    钱龙抻手抹擦脸上的血迹解释:“报告政f,是他先动手打的我。”

    “闭上你的臭坑!”管理员一脚横蹬在钱龙身上,皱了皱眉头看向眼镜男,态度和蔼的出声:“七爷,咱们出去聊几句?我们大队长说有点事情想请求您。”

    “可以!”眼镜男轻描淡写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捡起刚刚被打飞的眼镜框重新戴上。

    给眼镜男戴上手铐和脚镣后,管理员回头朝着我和钱龙臭骂:“你俩马上把屋里收拾干净,待会我再找你们算账!”

    “我尼玛..”钱龙恼火的刚要骂娘,我赶忙拦下他,朝着对方点点脑袋:“好好好,我们这就收拾。”

    “咚!”

    铁门重重关上,屋里只剩下我和钱龙俩人,我痛苦的捂着后腰嘟囔:“你说你也是,明知道整不过人家,非要冒充鸡毛的大尾巴鹰,之前咱俩跟何佳炜闹腾,人家好歹还劝过架,这下好了,满屋子全变成敌人了。”

    钱龙吐了口带血的唾沫丝,背靠着墙壁爬起来:“我算特么看明白了,这逼地方认怂没用,你越怂别人越敢欺负你,你自己算算朗哥,咱俩昨天后半夜进来的,这都挨几波打了。”

    我揉搓半晌后背,有气无力的也站起来,摆手招呼他:“行了,别磨叨,赶紧收拾吧,我会想办法的。”

    “谁爱收拾谁收拾,我特么反正不干了,就从这铺上坐着等狗日的回来,看看他能把我怎么着!”钱龙情绪完全失控,瘸着腿直接坐在眼镜男的床铺上吼叫。

    看了眼他,我无奈的摇摇头,自顾自的开始收拾。

    他可以耍小性子但我不能,从这里面呆着,得罪了何佳炜他们是小事儿,无非挨几顿打罢了,但要是招惹了管理员,我估计我俩以后连堪比泔水的菜汤都喝不上。

    一直捱到中午吃罢饭,眼镜男才被两个管理员送回来。

    进屋看到钱龙竟然躺在他的位置上,这家伙的脸色瞬间变了。

    钱龙嘴里叼着从眼镜男枕头底下翻出来的烟卷,眯缝眼睛冷笑:“回来了啊老铁?来,咱俩继续呗!”

    生怕钱龙会吃亏,我条件反射的佝偻起腰杆,随时准备进攻。

    出乎我意料的是眼镜男并没有大发雷霆,反而舒了口浊气,语调平静的开口:“这张床是我的专属。”

    钱龙鼻孔扩张,呼呼喷着粗气咒骂:“专属多个**,往后我就在这儿躺了,你能咋地吧!”

    眼镜男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轻笑:“每间重刑号里都有一张死刑犯的专属床铺,也叫死人坑,你如果不嫌晦气的话,那就继续躺吧。”

    “啥玩意儿?”钱龙一屁股从床上弹了起来。

    眼镜男指了指被子道:“不信的话,你可以闻闻被褥,是不是一股子屎尿味,不管什么级别的角色,行刑前的头一天晚上都会吓得大小便失禁,这床被褥不知道送走过多少人了。”

    钱龙忌讳的又往旁边退了两步,跺着脚咒骂:“滚你麻的,跟我讲聊斋呢是吧。”

    眼镜男没有理会钱龙的谩骂,慢悠悠坐回自己的铺上,点燃一支烟叹气:“我日子不多了,不想伤害任何人,你们也别招惹我,等大炜晚上回来,我跟他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你俩出来睡。”

    听到他的话,我和钱龙同时一愣,按照我设想的剧情,他回来即便不揍我们,肯定也会挑唆何佳伟那帮人动手,可咋也没想到他的态度竟然发生了三百六十五度的大转变。

    看我俩眼神呆滞,眼镜男吐了口烟圈感慨:“见好就收吧。”

    钱龙吸了吸鼻子,双手搓着手掌干笑:“不是老哥,你突然变的这么温柔可亲,整的我都有点不会玩了。”

    眼镜男掐着烟卷,又使劲嘬了口后解释:“刚才刘队长跟我聊了几句,说你俩倒霉,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本身就是挺普通的打架斗殴案,愣是给扔到了重刑监,我也曾经像你们这么委屈过,好好的,见好就收吧。”

    我和钱龙对视几秒钟后,钱龙表情愧疚的走到眼镜男旁边,抻出一只手道歉:“那啥老哥,之前我说话确实挺刺耳的,我给你赔不是了,咱以后就当哥们和朋友处,你日子不多了,有啥需要的尽管跟我们提,等我们家里人来探监的时候,你想吃啥想喝啥就告诉我。”

    瞟了眼钱龙递过来的手掌,眼镜男楞了几秒钟后,跟他握在一起,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很怪异的笑容:“朋友..多少年没听过这个词儿了,呵呵..”

    钱龙的性格向来都是这样,拼起命来天王老子都不鸟,善良起来可能比小姑娘还多愁善感,莫名其妙的冰释前嫌后,钱龙坐在旁边的床位上,朝着眼镜男问:“老哥,你从这里面蹲多久了?”

    眼镜男仰头回忆半晌后苦笑:“过完今年就是第四年,不过我没机会过年了。”

    “咱不聊这么丧气的话题了。”钱龙鸡婆似的继续问:“你是不是会功夫啊?”

    他从枕头底下翻出来烟盒,自己点上一支,同时还抛给我和钱龙一人一支,点了点脑袋微笑道:“嗯,我从小就练外家拳。”

    我盯着他和钱龙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心头泛起一抹疑惑。

    也不知道管理员们究竟和这个眼镜男聊了些什么,出去一趟再回来后,他整个人给我的感觉完全变了,之前的他像个迟暮的老年人一般死气且阴郁,可现在他好像变得有了几分生机,而且好像还挺乐意跟钱龙聊天的...

1068 矛盾升级

    当天傍晚,何佳炜一帮人刚刚下工回来,眼镜男就直接把他喊去了厕所。

    这里简单介绍一下,鸡棚子跟看守所略有不同,鸡棚子的四面墙角都有高清摄像头,而且有专人二十四小时盯着,所以想谈什么事或者说进行某些不正当的交易基本上都是在厕所里进行。

    比起来看s所,鸡棚子其实更加压抑没人性,看s所无非是没有自由,但进了鸡棚子每天都需要进行极其繁重的劳动改造,说穿了就是个大型的工厂。

    我不知道我们这组人具体是负责干什么的,但我看何佳炜他们进屋后,每个人都是大汗淋漓,身上的号服几乎被汗水浸透,其中还有不少人的脚底板泡的全是血泡,可想而知他们劳动程度。

    见我和钱龙无所事事的靠墙站着,何佳炜的金牌狗腿子五花,横着脸指向我俩呵斥:“那个谁,给我接杯水去!”

    钱龙抽了抽鼻子反问:“手瘸了还是腿断了,想喝自己不会接去?”

    “诶卧槽,刚刚舒坦没一天,皮又开始痒痒了是吧?”五花挽起袖管就站了起来,旁边几个家伙也纷纷叫骂着往起蹿。

    我故意提高嗓门冲钱龙交代:“待会咱俩谁也别管,就往死里干那头肥猪。”

    我说这话就是为了故意吓唬五花的,昨天我就踹过他裤裆,相信狗日的心里肯定也在犯嘀咕。

    就在他们快要包围我俩的时候,何佳炜和眼镜男刚好从厕所里走出来,何佳炜瞟了我们一眼,然后又皱着眉头朝他的跟班们训斥:“干嘛?都不累是吧?”

    “炜哥,这俩逼崽子又起刺儿!”五花怒气冲冲的指向我们告状,说话的同时他脸庞上的肥肉跟着一块乱颤,特别有喜感。

    何佳炜没理五花,指了指眼镜男旁边的空床说:“你们以后就睡白哥旁边的高低床吧。”

    “谢谢炜哥恩赐呗。”钱龙阴阳怪气的吧唧嘴巴。

    何佳炜的眼珠子立时瞪圆,戳着钱龙的胸脯骂咧:“你特么要不会好好说话,我就教教你什么是规矩,别晒脸听懂没?”

    我拿胳膊撞了下钱龙,挤出个笑容朝何佳炜抱拳:“谢了炜哥,我兄弟就这毛病,其实他是打心眼里感激您。”

    何佳炜的脸色这才缓和一点,抹了抹脑门上的汗珠子道:“按照规矩,新来的必须睡一个礼拜的厕所,我给白哥面子不为难你们,但这一礼拜所有人的床铺和衣服归你们洗。”

    “凭啥呀?我俩是后妈养的?”钱龙气冲冲的反问。

    何佳炜瞬间被钱龙的态度给点燃了,抬手就是一拳砸在钱龙的眼眶上臭骂:“凭这是九号的规矩,凭我是九号的坐班,够不够?”

    一看钱龙挨揍了,我也顾不上那么多,抬腿就往何佳炜的身上踹,何佳炜的反应速度极其快,用胳膊往脸前,抬手一拳就砸向我的鼻梁,我赶忙往后面闪,钱龙“嗷!”的吼叫一声,搂住何佳炜的腰杆就往墙壁上撞。

    “干他们!”

    “弄死他俩..”

    站在不远处的五花和另外几个家伙叫嚣着朝我和钱龙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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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9 七爷往事

    我缩了缩脑袋,迅速将视线转移到自己的脚面上,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更待见装聋作哑的傀儡。

    “小庞啊,你说白老七的事情之前闹得那么轰动,为啥一直都没有开公审大会什么的?”大夫漫不经心的用酒精棉擦拭着我的额头上的伤口,疼的我禁不住“嘶嘶”的小声呻吟。

    管理员撇撇嘴轻笑:“怎么公审?他炸乡里的大楼固然骇人听闻,可要是归根结底,如果不是他老婆闺女被祸害,谁会脑袋冒泡干这种事情,这种事情公布于众,那不是往自己脸上抹黑嘛。”

    大夫叹了口气说:“唉,我听人说,白老七的老家是ah那边的一个偏远小村子,老婆和闺女都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美女,祸害他老婆闺女的那个王八蛋跟他还是发小,人这玩意儿真是知面不知心呐。”

    管理员压低声音道:“嗯,两人从小一块长大的,据说白老七当年还替那个王八蛋拉过票,不过王八蛋当上乡一把以后,从来没有帮扶过他。”

    大夫接茬:“白老七也是太偏激,有怨报怨就得了,还把整栋大楼都给炸了,三十多条人命啊,都是爹生娘养的,我想想那画面后脊梁上的汗毛就竖起来了。”

    “不是方哥..”管理员压低声音道:“我听送白老七过来的同事说,老七废了挺大劲儿才把那三十多个人全部套到乡z府大楼,好像他媳妇和闺女被祸害的时候,那些人都在场,有的是怂恿者,有的是旁观者,反正一个帮忙的都没有。”

    “唉..”大夫愣了一下,再次重重叹了口气:“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啊。”

    管理员拍了拍大腿站起来,指着我问:“不聊了,我马上该换班了,这家伙脑袋上的伤没什么大碍吧?”

    “皮外伤包扎了,不过脑子里面有没有受损咱这儿也查不出来,如果有什么后遗症的话,就送到附属医院去看看。”大夫点点脑袋,摘下来手上的一次性手套道:“我再去看看另外一个喊耳朵疼的家伙。”

    管理员笑着说:“随便检查一下得了,只要死不了就行。”

    等大夫出门以后,管理员点燃一支烟,斜楞眼睛盯着我冷笑:“听说你在外面还算个人物呐?”

    我咳嗽两声干笑:“庞队说笑了,跟您比起来,我就是个人名。”

    比起来负责我们屋子的管理员,这个姓庞的小队长要好说话很多,他弹了弹烟灰道:“呵呵,不管你在外面有多叱咤风云,既然进来了就尽量少惹事,每个屋的坐班都不是吃素的,有些事情我们负责,有些事情归他们打理,把人都得罪完了,你们不是自讨苦吃吗?”

    我酝酿良久后,声音掐的很低的朝着他开口:“庞队,您能不能给我们换个屋子,或者调到别的监区也无所谓,说实话我本来就挺哆嗦白七爷的,刚刚听完你们说的,更害怕了,您放心,我不会让您白帮忙的。”

    庞队押了口烟,眯眼沉默良久后摇头:“如果是别人提出这种申请,我还会考虑,但你们两个肯定不行,你们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自己心里有数吧?市里面直接给我们头儿打的电话。”

1070 三联号

    原本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再接受第五顿社会的毒打,没想到白老七的介入轻松替我俩化解了矛盾。

    当天晚上,我和钱龙终于没再睡厕所。

    尽管床铺上空荡荡的,被褥之类的东西已经被何佳炜的狗腿子们提前拿走,但躺下来以后,我还是有种想哭的感觉,在外面的时候从来也没觉得睡床竟然是这么艰辛的一件事情。

    不大的寝室里,泾渭分明的形成了两伙势力,一方是何佳炜一伙,再有就是我们仨,准确来说是我和钱龙,白老七似乎并不想跟我们走太近,拦完架以后,他就又自顾自的躺下,边抽烟边翻着一本破旧的小书。

    而不远处的何佳炜一伙则凑成一堆,声音很小的在研究着什么,我看到何佳炜时不时扬起脑袋,眼神阴郁的打量我们几眼,每次我俩对视到一起,我都会冲他挤出个似笑非笑的轻蔑表情。

    钱龙睡在上铺,没话找话的探下脑袋跟白老七搭讪:“白哥,你看什么书呢?”

    “诗经。”白老七模样专注的蘸着唾沫,又呼啦翻动一页书面。

    钱龙半侧着身子,朝白老七继续我嘟囔:“诶白哥,要不明天你教俺俩功夫呗,你说你这一身好武艺如果带进棺材里..呸呸呸,我意思是如果没人发扬光大,你说多可惜。”

    白老七眼皮都没抬,轻飘飘的说:“可以,你先原地蛙跳三百个,我看看你是不是那块料吧。”

    “现在吗?”钱龙楞了一下。

    白老七再次翻动一页书,眼神仍旧停留在页面上回应:“学功夫要趁早,你现在这个年纪其实已经领悟不了任何精髓了,如果再不勤快点,可能皮毛都学不到。”

    “行,那我现在开始。”钱龙一个猛子从上铺蹦下来,走到厕所门口,双手护在脑后,“蹬蹬蹬”的蛙跳起来。

    随着钱龙的一通蹦跶,另外一边的何佳炜他们纷纷侧目观望,何佳炜凑到五花耳边小声嘀咕几句什么。

    “喂,你们拿屋里当特么健身房啊,让不让人休息了?”五花干咳两声,先瞟了眼白老七,见后者没有任何表态后,五花随即站起来粗声粗气的吼骂: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像管理员汇报!”

    钱龙歪着脑袋瞟了眼他,冷笑:“我在你身上蹦了?碍着你鸡毛事,你要实在瞅我不顺眼,可以过来削我啊!挺大个爷们,动不动就喊家长,你脸臊得慌不?”

    见五花被钱龙的噎的半晌没说出一句话,何佳炜也站了起来,表情严肃的说:“之前没来得及跟你俩说,咱们这里虽然不熄灯,但是九点半以后必须就寝。”

    他这话明着是说给我俩听的,实际上却是看向白老七。

    果然,白老七听到以后,将手中的书合上,朝着钱龙点点头:“嗯,他说的对,今晚上就算了吧。”

    何佳炜接着道:“另外,咱们这屋里施行三联号,所谓三联号就是三个人是一组,不管什么事都要在一起,互相要知道对方在做什么,如果三联号有一个人犯事,其他两个也得跟着受罚,你俩是新来的,最近不用干活,白哥也参与劳动,现在把你们仨编一组,有没有问题?”

    白老七打了个哈欠,轻笑着点头:“我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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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1 今天俯卧明天撑

    听到白老七的话,我和钱龙同时喜出望外的回过去脑袋。

    这家伙不知道啥时候突然坐起来了,而且还是那种异常标准的打坐姿势。

    我舔了舔嘴皮问:“白哥,您愿意教我们啊?”

    “耳刮子打在脸上的滋味不好受吧?”白老七抽了口气道:“练功夫是件持之以恒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出成绩,但人的身体素质可以在短时间内得到改善,你们愿意学吗?”

    “愿意,愿意!”

    我和钱龙捣蒜一般的狂点脑袋。

    “先干活吧,干完我教你们。”白老七点点脑袋,继续微闭上双眼。

    半个小时后,我和钱龙总算将屋内里里外外收拾利索,马上巴巴的凑到白老七的床前讨教。

    昨天他说自己那张床是什么“死人坑”的时候,我还有点不以为然,这次离得特别近,一股堪比厕所还要腥臭的气味瞬间扑鼻而来,我都难以想象他是怎么在这张床上睡的,同时崇拜的瞄了钱龙一眼,昨天这个犊子可从他床上赖了半上午。

    “先做俯卧撑吧,能做多少是多少。”白老七像修仙似的眼皮都没睁开,直接朝我们努努嘴。

    钱龙顿时有点不乐意的嘟囔:“白哥,俯卧撑算哪门子功夫?”

    白老七耐着性子解释:“跟人搏斗,用的是拳脚,你们双腿发虚,手上无力,怎么可能打得赢对方?方法我是给你们了,练不练在于自己。”

    我犹豫一下后,直接趴在地上开始“吭哧吭哧”的做起俯卧撑来。

    看我动弹了,钱龙撇撇嘴也学着我的样子运动起来。

    之前我跟着黑哥学功夫的时候,他没事也让我练俯卧撑,那会儿感觉轻轻松松做三四个没啥问题,可不知道为啥空了一段时间,我满打满算才做了二十几个就已经累得大汗淋漓,撑不住身体。

    我扭头看向钱龙的时候,这家伙挺尸似的趴在地上,眼皮耷拉着,貌似随时有可能睡着。

    “诶!”我轻喝一声。

    “啊?咋地了..”钱龙忙不迭扬起脑袋。

    我无语的翻了翻白眼问:“你干特么啥呢?”

    “俯卧撑啊,今天俯卧明天撑。”钱龙抹了一把淌到嘴边的哈喇子,郁郁不快的仰头朝着白老七喊:“白哥,您能不能教俺俩点实用的,这玩意儿一点科技含量都没有,下次跟何佳炜干仗,我们总不能跟他比谁做的俯卧撑多吧?”

    白老七睁开眼睛,淡撇撇的扫视一眼我俩道:“没有根基的打底,再多招数也只是花拳绣腿,如果你们想进步的更快一点的话,完全可以一个人做到另外一个人身上。”

    “靠谱!”钱龙歪脖沉寂几秒钟后,速度飞快直接爬到我背上,拍了拍我后脑勺道:“朗哥,我我这辈子算是废了,要毅力没毅力,要个头没个头,但你还是个可造之材,我不能让你走我的老路,我得时刻鞭策你,康木昂北鼻..”

    “你特么给我滚下来!”我烦躁的晃动身体。

    白老七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如果你们能做到让身上的汗在地上完全形成一个人形,我再教你们下一步,反之说明你们根本不是这块料。”

    钱龙拍了拍我后脑勺贱笑:“加油吧,皮皮虾!”

1072 洗衣风波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就照着白老七教我的方法,背驮着钱龙有事没事就趴在地上做俯卧撑。

    可能是太长时间没有运动了,也可能是我本来的身体素质就不咋地,剧烈运动过后带给我的后遗症是极其致命的,胸闷气短还勉强能忍受,最痛苦的莫过于肌肉的酸胀。

    等何佳炜他们一伙傍晚回来,我连站直身体这么最基本的动作都已经做不到了,整个人如同死狗似的趴在床上吭哧瘪肚的喘大气,钱龙则小心翼翼的帮着我按摩胳膊和大腿。

    何佳炜脱下来衣裳,随手扔给旁边的一个马仔,龇牙豁嘴的嘲讽我:“哟,这是累着了啊?去,抓紧时间把我的号服洗了!”

    “还有我的!”

    “把我裤头也洗干净。”

    一看大哥带头,五花和另外几个狗腿子也赶忙脱掉身上的号服,直接丢在地上。

    钱龙棱着眼珠子咒骂一句:“别没事找事昂,我们组只负责整理内务,又没说过要替你们洗衣服。”

    何佳炜没理钱龙,直接扬脖望向白老七:“白哥,您进来的早,比我懂规矩,您说内务包不包括洗衣服?”

    白老七沉默一下后,点点脑袋道:“包括。”

    说着话,他“蹭”一下从床上爬起来,径直朝五花他们走了过去,面无表情的发问:“我帮你洗洗衣裳?”

    五花吓得打了个激灵,连忙摆摆手,腮帮子的肥肉跟着一阵乱颤:“白哥,我可什么也没说。”

    白老七嘴角上翘,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没事,我就是问问你,除了外套还有别的需要洗不?”

    跟他的笑容比起来,其实我更喜欢看白老七面无表情的模样。

    实话实说,白老七人长得其实挺精神,国字脸宽额头,如果换上一件白衬衫黑西裤,说他是某个单位的领导我都信,可不知道为啥一看到他笑,我就有点瘆得慌。

    五花盯着白老七的脸庞看了两三秒钟,用和他身体极不相符的速度弯腰捡起来丢在地上的号服,讨巧的媚笑:“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洗就行。”

    另外几个狗腿子也忙不迭捡起来直接的号服,摇头摆手的说:“对,我们自己洗就可以,不劳烦白哥。”

    “别介,既然是规矩,那就得履行,不然往后让大炜的脸往哪搁。”白老七笑眯眯的从五花和另外几个家伙的手里接过来号服,随即转身走向厕所:“还有谁要洗衣裳的抓紧时间拿过来哈,今天周五,我记得好像要开思想教育会,咱被耽误时间。”

    何佳炜眼珠子瞪的圆溜溜的,瞳孔里写满了迷惑和不解,估计他也想不到白老七竟然真的会跟我们站成一组,并且为我们分担活,迟疑几秒钟后,他干咳两声:“白哥,我没那意思..”

    “不要紧,你是坐班的,我理解也拥护。”白老七的声音从厕所里幽幽传出。

    何佳炜抿嘴瞟了我一眼,用口型朝我骂了一句:“操”。

    “篮子。”我不屑一顾的冷笑,通过这么一个小细节,我看得出来何佳炜骨子里是哆嗦白老七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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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只想老老实实的当条哈巴狗,可他们瞧不起我,硬生生的把我逼成一头狼!头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头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头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