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新世界
我和钱龙没作声,统一望向他。
卢**挠了挠后脑勺讪笑:“想听不?”
我上火的骂了句:“咋地,你还等我给你支个话筒啊,有屁赶紧放。”
卢**摸了摸下巴颏说:“夜摊这玩意儿讲究的就是个人气,哪人越多,人就肯定越爱往哪凑,我寻思着,不行咱搞个什么活动,第一批入驻咱家的摊老板们,租金减半。”
钱龙不耐烦的骂了一句:“赶紧滚蛋,郎朗刚才说免三个月租金都没人鸟,你还整个租金减半。”
卢**憋着脸说:“话不能这么说,你得会抓人的心理,人都犯贱,一方面希望物美价廉,一方面又感觉便宜没好货,咱直接说不要租金,这帮逼肯定心里都琢磨,肯定是骗子。”
我想了想后,朝着他点点脑袋道:“有那么点意思,你接着说。”
得到我的鼓励,卢**搓了搓油腻的大脑门郎朗开口:“我觉得光拉摆摊的老板还不够,咱还得抓消费群体,凡是到咱家消费的可以免费喝啤酒,最好再整上十个八个的小嫩模穿比基尼当服务员。”
钱龙直接破口大骂:“爹,你告诉我兜里你衬多少钱呐?还尼玛嫩模!摊子支起来,咱能不能吃上肉夹馍都是个未知数。”
卢**憋着嘴小声喃喃:“大城市里的深夜排挡都这么干,生意老火爆了。”
钱龙没好气的撇嘴:“能不能别吹牛逼了,从你们村上趟县城,你都算出国,这辈子坐过最昂贵的交通工具就是电动三蹦子,还特么大城市。”
没理会他俩毫无营养的斗嘴,我静心沉思半晌后说:“租金减半这个可行。”
没多会儿,抵挡雪糕厂,放眼一看,我忍不住叫了声好。
前几回我都是晚上过来的,也瞧不出个所以然。
这会儿阳光正好,看的清清楚楚,雪糕厂完全大变样,外面的院墙涂成浅蓝色,靠近门口的地方整整齐齐码了几十套桌椅,两边是给那些摆夜摊老板预留出来的空地,加上墙根几棵经过修剪的梧桐树,真给人一种闹中取静的韵味。
杨晨带着仨美少女正搁院子里收拾,见到我们过来,谢媚儿翻着白眼嘲讽:“啧啧啧,我还以为少爷们都得一梦千年呢?”
钱龙贱不拉几的凑了过去:“别瞎说,我是个有尊严的社会银儿,这辈子就算当强盗也肯定不干少爷。”
杨晨放下笤帚,招呼我们跟着他一块朝车间走去:“都看看,室内装修的咋样。”
走进车间,一股子年代感扑面而来,墙面刻意涂成泛旧的黄土色,一进门还可以就可以看到一张五十来寸的**照片,墙两边分别刷着“促生产,保安全”和“勤俭节约,爱惜粮食”的红字标语,连房顶上的灯都是用的以前那种泛黄的大灯泡。
大厅摆了几行狭长的小铁桌,就跟旧时在电视里看到的那种工厂食堂里的餐桌一样,我估摸一间仓库差不多能坐百十来口子。
从车间出来,杨晨招呼我们坐下,轻声说:“对了,冷库咱之前不是说要装修成教室模样的么,后来兵哥找专人咨询过,建议咱们改成储物室和仓库。”
一听他这话,我顿时眯眼笑了,若有所指的问:“你俩啥时候研究的?”
“呃..”杨晨噎了一下,咳嗽两声说:“别在意细节,你们感觉装修的行不行?”
卢**没正经的翘起大拇指吧唧嘴:“用俺们大不列颠的母语说,你蔫的装修真是忒棒了!”
我们全习惯性的忽视掉这个精神病,我把他之前说的租金减半的提议跟大伙说了一下,大家都觉得可行,完事纷纷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招商”。
“喂,是赵哥吗?我叫小影,是这样的..”
“你好江老板,有一个好消息想跟您说。”
“...”
除去我没手机外,他们一个个全都精神抖擞的捧着手机,猛地一瞅就好像一帮搞传销的在进行电信诈骗。
或许女孩子天生就比男人有亲和力,忙活了整整一上午,几个爷们的收获完全可以说微乎其微,倒是她们仨女孩竟然出人意料的喊到了四五家感兴趣的烧烤摊老板。
中午我们也没回去,随便买了点盒饭对付,陈姝含边吃边问:“很多人都问我,咱啥时候开业?”
杨晨掏出手机翻了几眼说:“回头选个好日子去,做生意讲究这个。”
我扒拉几口饭,咬牙说:“择日不如撞日,从今晚上开始营业吧,夏天满打满算才几个月,多拖一天亏一天。”
钱龙皱着眉头说:“疯了吧你,总共才喊到四五家感兴趣的老板,人家能不能加盟还不一定。”
王影也低声劝阻我:“是啊王朗,别太着急了,咱们连名字都还没定下来呢。”
我舔了舔嘴皮说:“如果总喊不到人加盟,咱是不是要一直拖下去?人气这东西需要养,听我的!”
对于赚钱的渴望,杨晨几乎和我保持同步,他沉吟一下说:“郎朗说的也没毛病,我本身就干烧烤出身,大不了咱们慢慢来,咱的烧烤广场起啥名字?”
卢**很没新意的吱声:“叫兄弟烧烤吧。”
“为啥不叫姐妹烧烤?我们难道不是人咩。”陈姝含翻了翻白眼。
“要不叫四季春?客常来?好再来也不错..”
所有人七嘴八舌的加入起名字的行列当中,奈何我们这帮人都没啥文化,起出来的名儿一个比一个俗。
王影双手托着下巴颏,声音轻柔的说:“要不叫新世界美食广场吧,跟老城区和新城区的烧烤广场比咱最新,年龄上咱们也最新,最重要的是寓意好,预示咱们将开拓一个崭新的世界。”
我点点脑袋应承:“这名儿不错!大气!”
“关键时刻还得看咱家才女小影的。”
“影姐这名字起的高端,美食广场一听就特有逼格。”
其他人也纷纷赞许。
我直接拍板道:“就这么定了,晨子去准备烧烤材料,顺便定下酒水啥的,我去做广告牌,**和皇上给陆国康和咱认识的一些朋友打电话,晚上喊他们过来暖暖场,美女们自由活动。”
激情这种东西,不能等!稍微迟疑一会儿,乱七八糟的想法就出来了,所以必须趁热打铁。
分头行动后,我小跑着来到老街附近的一家广告公司,跟对方说了说我的要求,一听说我晚上就要拿到招牌,对方挺犯难的,指了指靠在墙角的一块招牌说:“你们要着急的话,只能用这个之前给动物园做的牌子喷绘上名字使,”
瞄了眼那块白底红面的大招牌,牌面上画了几只老虎、野狼和狮子,我想了想后说:“能不能把那些动物全抹掉,只留下几只狼。”
“那没问题。”老板欣然点头。
我迟疑一下点点头说:“整吧,待会打个折昂。”
临近傍晚的时候,招牌总算做好,大概五六平米,红色的底面上面印着“新世界美食广场”几个金灿灿的大字,靠近角落的地方几只狰狞的狼头傲立远方,看起来特别的霸气。
我领着广告公司的人回到雪糕厂安装牌匾,露天的小桌上已经坐了不少人,虽然还达不到五分之一,但总算是个好兆头。
三个女孩子清一水白体恤、黑短裙,笑容满面的忙前跑后客串服务员,卢**和钱龙站在两米多长的烧烤架后面帮着杨晨打下手,不远处吊着两只羊,香喷喷的烧烤唯独在空气中弥漫。
我走到杨晨跟前,乐呵呵的说:“生意不错嘛?”
杨晨又换上自己那件遍布虫洞的跨栏背心,边烤串边应承:“大部分是我的一些老主顾,还有皇上一些开黑车的朋友,再有就是路过的一些散户,陆国康说晚上下班,领着全公司的人来给咱捧场,我抓紧时间再备点肉串和啤酒。”
钱龙递给我一支烟说:“郎朗,要不你给侯瘸子打个电话吧,刚刚我们商量过了,感觉刘洋昨晚上说的没问题,认个怂不丢人,如果时时刻刻被他盯着,咱生意根本没法干,那逼有多损你也知道,随便给咱下点绊子,咱就受不了。”
“嗯?”我意外的扫了眼钱龙,能让性格比铁还硬的他主动低头,足以证明他是有多想把生意好好干下去。
我点头道:“成,你有他手机号没?”
“有,下午特意找疯子问的。”钱龙把手机递给我。
我们这帮人都不是富人家的孩子,想要过的比同龄人好,就得付出更多的努力,忍一忍,低低头,哪怕是被人当条狗,如果可以达到目的,我依然愿意。
我押了口气,心情复杂的按下侯瘸子的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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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 开业!
拨通侯瘸子的电话以后,我直接按下免提键,静静的聆听等待。
我已经做好了被他奚落嘲笑的准备,甚至于我甚至都想清楚应该怎么装一把孙子,电话那边的等待音“嘟..嘟..嘟..”的响着,直至通话结束,侯瘸子都没有接电话。
见我脸上泛起一抹苦笑,钱龙拍了拍我肩膀说:“没接啊?那再打一个试试呗,实在不行,待会我给疯子打,你俩对话。”
“嗯。”我应了一声,再次按下侯瘸子的手机号。
听筒里再次传出“嘟嘟”的等待音,就在我已经准备放弃的时候,电话通了,那边传来侯瘸子公鸭似的聒噪嗓音:“谁呀?”
我忙不迭开口:“侯爷,我是王朗!”
电话那边沉默几秒钟后,侯瘸子接着问:“什么事儿啊朗大佬。”
我干涩的讨好道:“侯爷您可别涮我了,我在您眼巴前底下顶塌天算根草,永远都是侄子辈儿的小孩儿。”
侯瘸子顿了顿,又问:“呵呵,有事吗?”
我慌忙说:“侯爷,我弄了家美食广场,今晚上开业,您要是有时间的话,能不能过来喝几杯,就在瞎子明的烧烤广场对面。”
侯瘸子绝逼没想到我会邀请他,稍稍有些意外的问:“今天么?”
我沉了口气说:“对,今晚上开业,求您务必赏个脸。”
侯瘸子沉吟片刻后说:“我现在人在市里,怕是赶不回去了,这样吧,我让张鹏和疯子过去一趟。”
我一副感恩戴德的语调说:“麻烦了侯爷。”
放下手机后,钱龙关切的冲着我问:“怎么样,狗日的来不?”
我苦笑着说:“他不来,安排疯子和张鹏过来。”
钱龙眼中微微闪过一抹莫名其妙的失望,挤出个笑脸说:“不来拉倒,反正面子咱给他了,他自己不要脸,谁也没辙。”
我俩正说话的过程,大门口处来了两辆“小客”和一台老款的奥迪a6。
紧跟着就看到刘洋兔子似的蹦下车,小心翼翼的拽开车后面,陆国康和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中年人打奥迪车里下来,两辆“小吧”车里也陆陆续续的往出走人,基本上全是西装革履的男青年和穿着工装短裙的女得。
“陆总。”我们一甘人忙不迭迎了过去。
陆国康仰头来回打量几眼四周,眼中带笑的说:“不好意思哈,今天公司开例会,稍微晚了一点,听说你们开业,我把咱公司的所有员工都喊过来凑个热闹。”
“陆总实在太客气了。”我舔了舔嘴上的干皮应承。
“小王朗你跟我见外是不是?都不是外人,你们开业,我打心眼里高兴,今晚上所有费用算我的。”陆国康白了我一眼,朝着刘洋努努嘴。
刘洋马上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提高嗓门道:“朗哥,皇上,这是公司的一点心意,贺礼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
我假惺惺的推辞:“实在太贵重了。”
“拿着吧,太客套就显得虚伪了昂。”刘洋特别会办事的,直接把银行卡塞进我口袋。
我假惺惺的推辞半晌,随后喊王影领着陆国康和公司那帮人去了一间车间。
等他们离开后,我掏出银行卡丢给临时“会计”卢**笑呵呵的说:“八万八,今晚上稳赚不亏。”
刚说罢话,门口三四辆“宝马车”突然呼啸而至。
眨巴眼的功夫,从车里下来十多个人身影,带头的赫然正是长得像尊弥勒佛似的方舟。
一看到我们,方舟立马笑呵呵的招手。
“含含姐,你的大主顾来了。”我开玩笑的打趣不远处的陈姝含。
陈姝含瞄了一眼方舟等人,特别豪爽的把额头的碎发往后一揽,直接走了上去,娇声娇气的招呼:“方哥,你可算来了,刚才王朗他们还调侃我呢。”
方舟四平八稳的走到我面前,扭头歪笑:“调侃什么,重量级的嘉宾不得最后上场嘛。”
说着话,他旁边一个打扮的像个司机的小伙,递给我一张银行卡声音不大不小的说:“天成国际恭祝新世界美食广场开业大吉,特奉贺礼八万八。”
我三孙子似的迎过去媚笑:“方哥,您亲自莅临已经是给足我们脸,贺礼说啥不能收。”
方舟中气十足的朗声大笑:“开业图个好兆头,再说了,这钱我是看在含含面子上送的,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我也没多推辞,这种份子钱不要白不要,随即朝着陈姝含眨巴眼示意:“含含姐,你领方哥他们去一号车间,给陆总安排一张桌子昂。”
“方哥,这边请..”陈姝含会意的朝着方舟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等方舟一行人走远后,我冲着钱龙、卢**和杨晨坏笑:“他俩的贺礼差不多够咱半年的收入,往后再没钱花,咱们就花式开业玩。”
“滚一边去。”哥几个齐刷刷冲我比起中指。
就在这时候,一个穿着迷彩服的消瘦身影呼哧带喘的跑过来,竟是昨晚上借了我们一万块钱的钮涛,钮涛满头大汗,冲着我干笑:“朗哥、皇上,听说你们今天开业。”
钱龙蔫坏的打趣:“别送礼哈,人来了就行。”
钮涛尴尬的缩了缩脖颈说:“我也没钱送礼,我寻思你们今晚上肯定很忙,寻思过来一块帮帮忙。”
我搡了钱龙一下,递给他一支烟问:“老娘的病情咋样了?”
钮涛接过烟,干咳两声说:“还在医院,暂时稳定下来,我姐和我爸照顾着呢,朗哥你别跟我客气,有啥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招呼,能干不能干的,我都行。”
杨晨乐呵呵的说:“那走吧涛哥,先陪我一块去拉两车啤酒去。”
钮涛毫不犹豫的点头:“没问题。”
我沉寂几秒钟后朝着钮涛说:“涛儿,我帮你是因为咱是朋友,你千万别有任何心里负担。”
钮涛吐了口浊气说:“我懂朗哥,但我这个人认死理,最难的时候你拉了我一把,往后有啥事我钮涛肯定冲在最前头。”
“没那么夸张。”我咬着嘴皮说:“涛儿,你记住我这句话,钱这玩意儿,只能应一时之急,但朋友可以应一辈子的急,往后你如果乐意把我们当成纯哥们处,哥几个铁定不会把你当傻逼看。”
钮涛沉默半晌后,使劲点了点脑袋。
就在这时候,一辆白色宝马车飞速开到我们门前,眨巴眼的功夫,张鹏和李俊峰从车里下来,李俊峰始终耷拉着一张狗脸,好像谁欠他两万块钱的丧表情,张鹏满脸堆笑的朝我摆摆手出声:“今天开业啊小哥几个?”
我连忙欠了欠身子,讨巧的打招呼:“鹏哥,疯子哥来了啊,快里面请。”
张鹏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我,笑呵呵的说:“不了,待会还有点事儿需要办,祝你们开业大吉呗。”
我迟疑片刻接下红包,假情假意的抻手道:“别介啊鹏哥,坐下来喝几杯酒。”
张鹏杵在原地没动,叼着眼珠子笑问:“你怎么不看看红包里塞多少钱啊?”
我微微一愣说:“一毛也是情,你们能来,我们哥几个脸上就有光。”
看我笑,张鹏也随之仰头哈哈大笑:“哈哈,你这孩子肯定学过五行八卦,一猜一个准,红包里还真是放了一毛钱。”
我顿了顿,装作没听到一般,继续抻手邀请:“礼不礼真无所谓,两位哥能过来给我们捧场,已经是无上荣光。”
张鹏巍然不动的立在原地,浑浊的眼珠子微微眨动两下笑问:“那我要是告诉你,我们过来不止是捧场,还想收点保护费,你还觉得脸上有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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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 恶化!
张鹏一句话,瞬间把我们几个都给僵住了。
李俊峰皱了皱眉头,扭头就走:“我上车里等你。”
张鹏一把薅住李俊峰的胳膊,朝我们几个努努嘴浅笑:“疯子,你最近表现的太消沉,大哥说过今天的钱你来收,小钱龙跟你是狱友,相信肯定不能驳你的面子。”
李俊峰阴沉着脸一把甩开张鹏的手掌,低喝:“张鹏,你别跟我扯淡,你愿意疯自己疯,别他妈带上我!”
没等李俊峰转过去身体,张鹏突兀的抬起胳膊,一把扼住他的脖颈,皮笑肉不笑的吧唧嘴:“你是没摆正自己的位置,还是没听清楚我的话?”
李俊峰被掐的有些喘不上来气,费力推开张鹏,呼哧带喘的臭骂:“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侯爷明明让咱过来说句恭喜,你装你麻痹什么大瓣蒜!”
张鹏阴嗖嗖的撇嘴道:“可他还说了,他不在的时候,我说了算,我要说王朗甩了我一个嘴巴子,你说他信不信?”
李俊峰怔了一怔,脸上灰白的骂了一句娘。
杨晨横着脸轻问:“鹏哥,啥意思呐?给我们闹笑呢是不?”
张鹏慢斯条理的从兜里掏出条口香糖,塞进嘴里,讥讽的说:“没什么意思,我缺钱花,想找你们借点,方便不?”
钱龙瞬间火了,喷着唾沫星子嘶吼:“我方便你奶奶个逼,真拿我们当凯子是吧!”
我一把搂住他,吞了唾沫看向张鹏问:“鹏哥,你看我们交多少钱保护费合适?”
张鹏朝我翘起大拇指,笑呵呵的说:“上道,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别扫了大家的兴致,拿一万块钱得了。”
我沉思片刻后,把先前张鹏塞给我的红票递给杨晨,眨巴两下眼睛示意:“晨子,给鹏哥拿钱,就用这个红包给鹏哥包一万五,多出来五千是咱孝顺鹏哥的。”
既然已经给人装怂了,也不在乎再出点血,如果侯瘸子能就此放我们一马,只当是拿钱买份平安。
说老实话,我当时真是这个心理,如果侯瘸子能跟我思想同步,我想后来的事情也不会发生,我们更不会走到避无可避的地步。
杨晨杵在原地犹豫了好半天,最终掉头搂着“会计”卢**往旁边走去。
等杨晨的过程中,张鹏没事找事的瞟了眼四周,抻出胳膊搭在我肩头轻笑:“刚才我看到陆国康和天成国际那个老装逼贩方舟的车也搁门口停着,朗哥现在玩的属实有面儿哈。”
我往后退了一步,闪开他的手掌说:“我们都是篮子,侯爷才是真正的大哥,你们抬抬手,我们就有饭吃,希望鹏哥能成全。”
“成全,必须成全!”张鹏仰头大笑,我已经这事儿差不多就这样了。
就在我刚松口气的时候,张鹏猝不及防的突然抡圆胳膊,“啪”的一巴掌扇在我脸上,我被打的原地晃了晃,鼻血顺着嘴边就淌了下来,根本没反应过来。
紧跟着张鹏一把薅住我脖领,提溜到自己面前狞笑:“你记住了,老城区这块就一个王,再特么瞎嘚瑟,我灭了你全家!”
“草泥马!”钱龙叫骂一声,抻直胳膊就往张鹏脑袋上砸。
张鹏一把捏住他的手腕,抬腿一脚将钱龙踢躺下,揪着眉头说:“咋地,还没长记性是吧,非得左胳膊也脱臼才能记住我是谁?有能耐,你们把内个叫吕兵的喊出来,他敢露头,老子马上报警,草特么的,一个下三滥的小通缉犯装鸡毛国际杀手!”
李俊峰推了张鹏一下怒骂:“张鹏,你特么溜冰溜傻逼了吧?咋什么话都往出蹦!”
“你给我滚一边去!”张鹏不耐烦的一肘子怼开李俊峰,吐了口黏痰,指着我鼻子轻蔑的说:“人呐,要学会量力而行,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都是骗傻子的,我们从出生就站在河西,你哪啥跟我们拼?”
我摸了摸嘴边的鼻血,很废物的点点脑袋:“鹏哥说的对。”
这时候,杨晨阴沉脸拿着塞满钱的红包递给张鹏,咬着嘴皮干笑:“鹏哥,钱收好。”
张鹏拍了拍自己的口袋斜楞眼道:“来,放我兜里。”
杨晨吐了口浊气,老老实实把红包塞进他的裤子口袋。
张鹏拍了拍杨晨的脸蛋子,直勾勾的看向我道:“大弟,往后做人做事聪明点,给我们整,你们真不是对手。”
我三孙子似的耷拉下来脑袋:“行,我记住了。”
张鹏满意的伸了个懒腰,转身朝着不远处的宝马车跟前走去:“今天就这样吧,往后每个月五号准时把保护费送到侯爷麻将馆去,别逼着我来找你们催账。”
当听到他说,以后每个月都要交保护费的时候,我立马攥紧拳头。
李俊峰站在原地,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们几个一眼,随即叹了口气,也快速钻进车里。
等他们走了以后,我们几个彼此对视一眼。
钱龙红着眼珠子问我:“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我赌气的顶了他一句:“不算你有招没?别**跟我说不行就干的傻逼话,打又不不过,势力还没人家大,不算能怎么滴?我想干死侯瘸子,你们有啥好办法没?”
哥几个全都低头沉默了。
卢**递给我一瓶矿泉水说:“不行,咱们进屋找陆总说说吧。”
我苦笑着望了眼车间的方向,什么都没吭。
有些话不宜说的太直白,刚刚门口的动静不算小,我相信陆国康、方舟绝对都能听见,可为啥他们要装聋作哑,肯定是有我们不知道的理由。
其实自从昨天侯瘸子跟陆国康在会议室里吵完以后,我就知道,陆国康绝逼没占到便宜,甚至还跟侯瘸子妥协了不少,不然今天张鹏不会这幅姿态出现。
我捂着红肿的脸庞,朝其他人摆摆手:“行了,该忙啥忙啥,这事儿别让几个女孩子知道,谁也别烦我,让我一个人冷静会儿。”
说罢话,我自己一个人走到门口的马路牙子上点燃一根烟。
一根烟抽到一半,钮涛突然走到我身后,声音很小的喊了一声:“朗哥。”
我没回头,自嘲的嘀咕:“不用安慰我,我从小到大挨的打多了去,几巴掌真不算个事儿。”
钮涛沉息几秒钟后说:“我农村的一个表叔家里有把喷子,就是装钢珠的那种的五连发,你要是需要的话,我这会儿可以去他家借出来。”
“呃?”我顿时有点懵逼,刚刚说想干死侯瘸子不过是句气话,这会儿钮涛突然给我整句他能搞的上“喷子”,我的心思立时间活跃起来。
我喘息片刻后问他:“准不准?”
钮涛想了想后说:“应该没啥问题。”
“你那个表叔家离县城远不?”我摸了摸脑门上的汗珠子问。
钮涛压低声音说:“开车也就四十来分钟的事儿。”
我直接起身,朝着钱龙喊了一嗓子:“皇上,车钥匙给我,我拉涛儿回家办点事儿。”
十多分钟后,我开车载着钮涛驶出县城。
一直开到我们县和旁边县交界的一个村庄,钮涛拍响一家砖房的大门,我坐在车里等他,反复在脑子里追问自己,是不是跟侯瘸子的矛盾真的不可收拾。
正胡乱琢磨的时候,钮涛拎着一个蛇皮口袋出来,拽开车门,声音颤抖的冲我点点脑袋说:“喷子到手了,总共六七发子弹。”
边说话他边把蛇皮口袋递给我,我从袋子里抽出一把大概半米多长的家伙式。
第一回看到“喷子”,感觉跟电视离演的“五连发”差不多,沉甸甸的,足足能有七八斤,不同的是这玩意儿的枪托是木头的,枪管也没那么长,顶多二三十公分,七八颗子弹全是玻璃球大小的钢珠子。
见我盯喷子发呆,钮涛吐了口浊气说:“朗哥,你要是想干侯瘸子,待会我陪你一起!”
我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问:“这东西能打死人不?”
钮涛摇了摇脑袋说:“打不死,以前我看我表叔嘣过兔子,顶多就是打出来一片沙眼。”
我低头再次陷入沉默,迟疑好半晌后,让钮涛把手机给我,我拨通了刘洋的号码,刘洋刚要跟我扯皮,我直接道:“把手机给陆总。”
几秒钟后,陆国康的声音传了过来:“王朗,你小子跑哪去了,我们都等你敬酒呢。”
我打断他的话问:“陆哥,你肯定知道侯瘸子这会儿在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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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 疯狂的我
电话那头的陆国康微微一愣,估计没揣摩明白我问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深吸一口气又说:“哥,刚才我挨了一巴掌,还掏出去一万五的保护费,侯瘸子让我以后每月都按时交钱,呵呵。”
我相信他一定知道这事儿,就是故意拿话去拨他,告诉他,我此刻想宰人的心情。
陆国康咳嗽两声劝我:“郎啊,实力这种事需要一个沉淀的过程,猛龙不争一时之勇,蛰伏千里才能呼风唤雨。”
听到他的话,我思索几秒钟后轻笑:“我还以为陆哥和他之间的仇不死不休,是我多想了,打搅您了。”
挂断电话,我把手机随手丢给钮涛,双手搓了搓脸颊,叼上一支烟。
钮涛掏出打火机替我点着烟,低问:“朗哥,咱现在是回去还是..”
我舔了舔嘴上的干皮出声:“等十分钟,陆国康如果不回电话,我就把你送回新世界。”
钮涛眨眼问:“你呢?”
“我?”我倒抽一口气,没有继续吭声。
有道是:憋尿能行千里,拉稀寸步难行。
我现在之所以敢不管不顾的拎起枪,完全就是因为心中憋着的那股子怨气,一旦冷静下来,想想这个,顾忌一下那个,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等了差不多十几分钟,钮涛的手机始终没有任何动静,我吐了口烟雾,直接打着火,冲着县城的方向返程,看来陆国康并不想蹚这摊浑水。
半个多小时左右,我们驶回县城,眼瞅着快到“新世界”的时候,钮涛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眼屏幕,声音急促的说:“是陆总!”
我深呼吸两口,按下接听键。
陆国康声音低沉的说:“十多分钟后老化肥厂有个牌局,他约我一块搓两把。”
我自然明白这个“他”指的是谁,心脏快速跳动几下,凝声说了句“谢谢。”
陆国康接着又说:“郎朗,我还是劝你静下心,有些困难咬咬牙或许就过去了。”
我敷衍的是应了一句:“成,我再想想。”
陆国康这货绝对是个人精,一方面他其实特别希望我动手,另一方面他又想立牌坊,好人赖人都让他占了。
放下电话,我棱着眼睛望向不远处“新世界”的大门,朝着钮涛说:“涛儿,你下去吧,待会帮着晨子、皇上一块收收摊,今晚上的事儿别告诉任何人。”
钮涛犹豫半晌后开口:“我跟你一块朗哥。”
我拍了拍他肩膀说:“你好心帮我,我不能害你,听我说哈,假如今晚上我出事儿了,你明天告诉钱龙,我家厨房的碗柜里放着这几天攒的钱。”
钮涛支吾两句,最终点点脑袋道:“行。”
我把车靠边停下,拔出来车钥匙一并递给钮涛,笑着说:“他们要问我去哪了,你就说回家一趟,马上就过来,多余的话千万别乱说。”
“明白。”钮涛再次点点头。
目送钮涛走远,我扛起蛇皮口袋,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老化肥厂”。
老化肥厂就是上次我和钱龙给侯瘸子钱的地方,也正是从那次开始我们正式站在了对立面,站在化肥厂门口,瞅着里面一辆辆码放整齐的拉煤车,我的心跳开始加快。
我环视一眼院子,除了几个正拎着水管子冲车的司机,并没有看到侯瘸子那台白色宝马,寻思这狗日的应该还没来,索性蹲在大门口的阴影处点燃一支烟。
抽烟的过程,我再次把那杆“喷子”抽出蛇皮口袋,仔仔细细的打量半晌,长这么大我从来没玩过火器,要不是钮涛帮忙,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把钢珠子子弹填装进枪里。
一根烟抽到尽头,一辆宝马车支着大灯风驰电掣的开进大院里,后面还跟着一辆车牌位数003的老款奥迪和一台黑色的沃尔沃s60,看清楚车牌是陆国康的车后,我缓缓起身,将烟头踩灭。
三辆车开进大院的角落,紧跟着侯瘸子、陆国康,还有两个我不认识的中年人分别从车里下来,侯瘸子跛着腿,胳肢窝夹着个手包,满面春风的跟陆国康他们说说笑笑,一甘人径直走进对面类似“泵房”的一个小屋里。
他们刚进屋,门口立马出现两三个虎背熊腰的青年,搬着凳子坐在门外抽烟打屁,说好听点叫伺候局子,其实就是“把风”。
我皱了皱眉头,又退回大门口。
尽管手里有家伙式,但我也没打算赢干,枪这玩意儿就是个辅助工具,万一把侯瘸子惊到,我今晚上无功而返不说,还有可能彻底激怒侯瘸子,所以要么不动手,动手就必要把侯瘸子彻底吓哆嗦。
我从门口静静的观望着,一根烟接一根烟的猛嘬,从晚上十一点多一直熬到凌晨两点半,守在门口伺候局子几个家伙终于熬不住了,商量着轮番睡会儿,很快门外只剩下一个人。
我吐了口浊气,寻思再抽一根烟就准备动手,哪知道掏出来一看烟盒空了,又看看满地的烟屁,我苦笑着捡起来半支还算比较长的烟头点上,随即拎起蛇皮口袋直接朝那间“泵房”走去。
门口把风的青年正低着脑袋在玩手机,我都走到他面前,他都没觉察出来,可能是听到脚步声,他迷迷瞪瞪的扬起脑袋,看向我问:“你找谁呀?”
我竭力装出一副自然的表情笑着说:“陆哥输大了,让我过来送点钱。”
“有钱人是真不拿钱当钱看,尽**为难咱们这些跑腿的。”那青年没起疑心,反而抱怨的小声嘟囔两句,挪开屁股底下的椅子朝我努努嘴。
我笑了笑,迈步走进“泵房”。
房间里是个小套间,外面有张木桌子两把椅子,墙上还挂了一些文件夹,向来应该是日常办公用的,正对门口是间朱红色的小门,哗啦哗啦推麻将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我伸手轻轻推了下门,发现是朝里面反锁的,随即“哒哒哒”拍响房门。
屋里传来侯瘸子的喊叫:“什么事儿?”
我捏着鼻子说:“侯爷,鹏哥受伤了,满身是血,躺在门口..”
三四秒钟后,房门被拽开一条缝,我抬腿“嘭”的一脚,直接粗暴的踹开,站在门口的侯瘸子被碰两个血鼻子,捂着脸“呜..”的闷哼一声蹲下身子。
侯瘸子张嘴就骂:“你他妈得..”
“你这个逼嘴咋那么欠呢!”我直接抽出蛇皮口袋里的“喷子”,枪管戳在他的脑门上,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侯瘸子吞了口唾沫,把话全都憋了回去。
屋里的其他三个人纷纷愕然的站起身,望向我,陆国康拧着眉头跟我装犊子:“王朗,你他妈要干什么!”
我很配合的骂了他一句:“你也给我闭了!”
扫视一眼不大点的小屋后,我随手关上门,顺手反锁上。
我两手抱起枪托,照着侯瘸子脑袋“咣咣”猛砸几下,随即喘着粗气说:“侯爷,我快被你欺负死了,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侯瘸子的额头被我干破了皮,他捂着脸瓮声瓮气的低吼:“小崽子,你跟我玩套路是吧,傍晚给我打电话说想和好,这会儿又拿着枪过来吓唬我,你这么干想清楚后果没?”
我愤怒的抡起枪托,照着他脑袋再次狠砸几下,边砸边骂:“我是他妈想跟你和好,甚至安慰自己当个狗篮子也无所谓,可他至于赶尽杀绝不?”
侯瘸子蹲在地上嚷嚷:“你什么意思?你开业我给你包红包,还不够给脸?”
“红包?一毛钱么?”我疯狂的抱起喷子戳在侯瘸子大腿上厉喝:“今天我开业,你让张鹏管我要保护费,没问题我给!我好言好语的装孙子,他甩我俩嘴巴子,没问题我忍!可你特么是不是太赛脸了?让我们往后每个月都给你交钱,咋地,你比我们谁多条命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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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 枪响,跑路!
面对完全已经失控的我,侯瘸子蹲在地上,举起两手,声音干哑的说:“王朗,这事儿肯定有误会,你听我说,别冲动..”
侯瘸子这个逼绝对属于慢半拍的那种傻狗篮。
孩子死了来奶了,大鼻涕到嘴里才知道甩了,今晚上之前我卑躬屈膝让着他的时候,他恨不得要把我捏死,这会儿我疯了,他又跟我扯误会。
“误会你妈波!”我红着眼珠子厉喝,直接扣动扳机。
“嘭!”的一声炸响,震的整个屋子好像都跟着晃荡,墙皮“簌簌”的往下脱落,我耳朵里一阵嗡嗡的蜂鸣声,紧跟着就看到侯瘸子大腿处浸出一片血红,他躺在地上“嗷嗷”惨嚎。
我也别喷子的后坐力冲的往后倒退两步才站稳。
门外把风的人肯定也听到了屋里的动静,房门顿时被“咣咣”踹响,外面的人连喊带叫。
“草泥马,都给我闭了!”我这会儿紧张到了极点,脑子一热,冲着房门“嘣”的又扣动一下扳机,门面上立时间出现十多个密密麻麻的沙眼,外面的叫嚷声戛然而止。
陆国康躲在墙角,皱着眉头冲我喊一嗓子:“王朗,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理会他,仰头看了眼四周,麻将桌上凌乱的扔着好几沓百元大票,我直接走过去,胡乱抓了两把钞票塞进口袋,冲着其他人狞笑:“我借点路费,你们都没意见吧?”
剩余的俩人赶忙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完事我蹲到侯瘸子面前,一手揪住他的衣领,咬牙轻笑:“侯瘸子,扬起你的狗脸看清楚,嘣你的是我!如果你敢祸祸我爸和我那帮兄弟,我肯定还回来找你!”
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得,侯瘸子脸皮发紫,牙豁子不住打架,多哆哆嗦嗦的点点脑袋。
“你告诉张鹏一声,今晚上他扇我这俩嘴巴子,我先记账上,下次连本带利还给他。”我拍了拍他脑袋,站起身,完事又饱含深意的看了眼陆国康,径直拽开房门。
门外,四五个膀大腰圆的青年拎着片砍和镐把子眼神惊恐的望着我。
我两手抱起“喷子”,面无表情的努努嘴:“让开!”
几个人下意识的往后退,站在两侧,闪开我前面的空当。
我不屑的吐了口唾沫,拔腿就往出走。
一直走到化肥厂的大门口,我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见没有人撵出来,这才卯足劲拔腿就蹿,边跑我边胡乱的琢磨。
刚刚嘣侯瘸子的画面,其实整晚上我在脑子里演练了不知道多少遍,可真当开枪的那一刹那,实际上我还是慌了,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头多少还有点小后悔。
我没敢走大路,而是沿着老城区的小巷子漫无目的的狂奔。
跑了足足能有二十分钟,实在是没力气了,才倚着一面墙蹲下,喘着粗气仰头看向漆黑一片的夜空,此刻我完全从刚刚那副癫狂中恢复过来,手脚哆嗦的特别厉害,心脏更是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自言自语的嘀咕:“怎么办?接下来怎么办?”
嘣侯瘸子之前,我想过跑路的问题,可这会儿冷静下来,我的思维却变得更加混乱。
一会儿想想侯瘸子会不会报警,警察万一抓到我,得判多少年,一会儿又琢磨狗日的能不能领人去欺负我爸和钱龙他们,最后我想到了王影,闹出这么大动静,我应该怎么和她交代,我们甚至还没确定恋爱关系。
我像个精神病似的自我叨咕好半天后,终于拿定主意,拍了拍后脑勺嘀咕:“找陆国康!对,找陆国康!”
站起身的时候,我冷不丁看到仍在旁边的“喷子”,犹豫半晌后,把它塞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垃圾箱里,这东西可以威慑人,但走在路上实在太扎眼,万一被巡警碰上,我就彻底凉了。
走出胡同口,我抬头看了眼巷子名,完事撞着胆子拦下一辆出租车朝新城区开拔。
上次刘洋说过,陆国康住在“富贵园”,所以我没往公司拐,直接去了富贵园。
富贵园不愧是我们县城最高档的小区之一,即便此时已经凌晨三点多,两个人高马大的保安仍旧特别尽忠职守的在站岗,见我蓬头垢面的走过来,其中一个保安拦住我,问我干嘛。
我干涩的笑着说:“我找我们老板,他叫陆国康,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
那保安公事公办的问我:“你们老板住几号楼?”
我摇摇脑袋说:“我不知道,好像是在别墅区住吧,我有很着急的事情。”
保安审视的打量我几眼后再次拒绝:“你给他打手机吧。”
我恳求的说:“我手机丢了,能不能用一下您的电话。”
他犹豫一下后,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我,我凭着记忆连续拨了三四回号码,才总算按对陆国康的手机号,电话那头陆国康迷惑的问:“谁呀?”
我看了眼对面的保安,笑了笑说:“陆哥是我,我这会儿在富贵园门口。”
陆国康的调门瞬间提高:“你是不是疯了?想干什么?威胁我家里人吗?”
我没接他话茬,直接道:“我在富贵园门口等你十分钟。”
说完挂断电话,我把手机还给那个保安,笑了笑说:“谢了,我老板让我明天去公司给他汇报。”
说完,我扭头就沿着路边迈出脚步,直至拐过去弯,确定门口的保安看不到我以后,才停下脚步,找了比较阴影的地方蹲下身子。
现在不止我成了惊弓鸟,陆国康心里肯定也坎坷无比,他一定认为我想敲他一笔,不然刚刚不会说出那种话,我寻思反正事情已经闹到这一步,干脆照着他的想法来吧,不然他更不放心。
我蹲在阴影处,偷摸望着“富贵园”的大门口,等了差不多五六分钟,一辆老款奥迪车风驰电掣的开到门前,紧跟着陆国康神色慌张的从车里下来,跟两个保安比划着胳膊说着什么。
确定他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警察啥的,我才从阴影处走出来,站在原地朝他喊了一嗓子:“陆哥..”
陆国康扭头看了眼我,随即钻进车里,快速开到我跟前,黑着脸示意:“上车!”
我拽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上。
他随即一脚油门冲出街口,才靠边停下,瞪着眼珠子看向我吼:“你这算什么意思?恩将仇报么,我好心好意告诉你侯瘸子消息,你现在跑我家想干嘛?”
“你心里到底咋想的,咱俩心里都有数,没必要说出来,显得更假。”我干脆豁出去了,言语中没有任何往日的尊重,直接从他衬衣兜里掏出中华烟,自顾自的点上一支。
陆国康紧锁眉头,抿嘴问:“你现在什么想法?”
我抽了抽鼻子说:“陆哥,侯瘸子躺下,你沾的好处肯定比我大,我好赖跟你一场,有几个事想求你帮忙,可以不?”
没等他说话,我直接开口:“第一,我希望我爸安然无恙,第二,我希望我几个兄弟健健康康,咱之间的合同彻底终止,第三,把我送出临县,再给我两万块钱跑路费。”
陆国康跟我对视几眼后开口:“如果我说不呢?”
我连哄带诈的笑道:“你不会拒绝的,我这点小要求对你来说,不过眨巴眨巴眼皮的事儿,当初你把我们招进公司,目的其实就是干趴下侯瘸子吧,你别挑战我的耐性,我既然可以用小区保安的手机给你打电话,想混进去很难吗?”
陆国康的眼皮剧烈跳动几下,不安的问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龇牙一笑说:“知道的肯定比你想象中的多,你放心,我安然无恙的离开县城,秘密永远不会被戳穿,但你如果玩我,那最后后悔的肯定是你,你们的事儿我告诉了吕兵,就是上次拎枪闯进会议室的那个通缉犯,他现在人就在县城,我完犊子,他指定会想办法把消息散布出去。”
其实我知道鸟蛋,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因为上次冉光曙告诉我,侯瘸子想抢陆国康的买卖,两人之间有着不可调节的矛盾,再往深了说,我屁事儿不晓。
陆国康迟疑好半晌后,沉吸一口气问:“你想什么时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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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 离家
看到陆国康脸上那副犹豫不决的表情,我知道自己赌对了,他此刻比任何人都希望我赶紧离开临县。
我的存在对他而言无疑就是颗定时炸弹。
不论我是铤而走险的想拿他家里人说事,还是一旦侯瘸子报警,我被抓到,他都特别麻烦,他怕我会瞎哔哔,会掉头咬他一口说一切都是受他指使。
除非他跟我一样抱着破罐子破摔的自杀态度,但很显然他不会舍得的,身处万贯家财的他绝逼不敢像我个小篮子似的提溜着脑袋亡命天涯。
我吸了吸鼻子说:“越快越好,最好今天晚上就能走。”
陆国康咬了咬嘴皮低声道:“好,我尽量安排!”
盯着他的眼珠子,我沉默几秒钟后摇摇头说:“你得送我出临县。”
他微微了皱了皱眉头,深舒一口气说:“好,咱们现在就出发,侯瘸子还没报警,早走一分钟你早安全一分钟。”
我直不楞登的朝他伸出手道:“电话给我使一下。”
瞅着我脏兮兮的手掌,他犹豫片刻后把手机递给我。
我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拨通杨晨的号码,几秒钟后电话那头传来杨晨沙哑的声音:“喂,陆总..”
“是我。”我押了口气,不等他问任何问题,直接道:“别打岔,听我说完,你这会儿马上去建设路那边的王家胡同,胡同口有个浅蓝色的垃圾桶,我放了点东西给你,那东西千万别让皇上知道,留个不时之需,如果能不用上,最好这辈子都别用上,听明白没?”
杨晨沉寂几秒钟后问我:“你在哪?”
“我得出趟远门,稳定下来会跟你们联系的,替我照顾老王和王..算了..”我咬着嘴皮轻声呢喃,说到一半的时候,苦笑着拍了拍自己脑门说:“告诉王影,我俩结束了,让她以后找对象千万别选小混混,就这样吧。”
杨晨语气分外严肃的低吼:“王郎!你是不是惹祸了?”
面对他的质问,我抽吸凉席鼻子,直接忽视过去,接着道:“**知道黑皮笔记本放在哪,咱这几天攒的钱,钮涛会告诉你们,就这样,挂了昂!”
“王朗,你他妈有没有拿我们当兄弟..”
电话那边传来杨晨的咆哮,我握着手机停顿几秒钟,随即直接丢出了车窗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就是因为当你们是兄弟,才不愿意你们陪我一块疯。
陆国康脸上肌肉抽动两下,不满的注视我。
我搓了搓脸颊,左手故意抹在胸口,做出一副我怀里藏着家伙式的模样,朝着他微笑道:“手机撇了对你对我都好,省的到时候发生点什么意外,你说不清楚。”
陆国康叹息道:“你这孩子真是条狼,还是条喂不熟的白眼狼。”
我自嘲的摸了摸鼻头道:“呵呵,关键你总拿我当狗养啊。”
陆国康没再多言语什么,开车载着我驶出县城,直奔国道,他开的特别快,沿途也没有碰上什么警察临检之类的糟心事,不过半个小时左右,我们上了临县国道。
之所以选择给杨晨打电话,是因为我们这帮人里他最稳,枪如果交到钱龙手上,我相信狗日的早晚得惹出来大祸,给杨晨的话就要保险的多,至少他不会动不动就要嘣谁。
过了两个收费站后,正式离开临县地界,行驶到一个分叉路口的时候,我看了眼路边,压低声音道:“陆总,靠边停车吧。”
“你不上市里?”陆国康把车停下迷惑的问我。
我想了想后说:“我出省去山西。”
陆国康点了点脑袋,从手扣的钱夹子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说:“也好,万一侯瘸子报警,你肯定得挂上网上在逃,卡里有差不多五万块钱,不管你怎么想的,我曾经真拿你们这帮孩子当弟弟看,密码六个八,希望你以后能够顺顺当当吧。”
我随手抓起他那半包“中华烟”塞到口袋,嗤之以鼻的摇摇头说:“这话说的真虚,非亲非故,不图点啥都对不住你商人的名号,陆哥,我再正式的跟你说一次,明天之前给我那帮兄弟的合同解除,还有答应照顾我爸的事儿不要食言,我会随时跟我朋友联系的。”
陆国康干脆利索的回答:“我是个成年人,对自己的言行会负责。”
我点点脑袋,朝他挤出一抹笑容道:“最好不过,我也不想冒着被警察抓住的危险再回来麻烦您,就这样吧,珍重!”
我一只脚跨出车门的时候,明显看到陆国康松了口气大气,随即又扭头看向他道:“还得麻烦你件事儿,我下车以后,你得沿着国道继续走,走到市里再掉头,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是坐什么车走的。”
“你比我想象中的成熟。”陆国康来回打量我几眼,梭了梭嘴角说:“如果这次你没动枪,我真想保住你,你这样的孩子留在身边,绝对能让我少操很多心。”
我站在车下思索一下后,表情真诚的说:“看在五万块钱的份上,我也回报你一下吧,你卖药的事儿很多人,已经有人盯上你了,最好注意点。”
他的瞳孔剧烈扩张,几秒钟后朝我点了点脑袋。
我“嘭”的一下关上车门,朝他摆摆手。
他没有丝毫犹豫,“昂”一下驱车冲了出去,我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直至他的车尾灯完全消失,我才抹了抹脑门上的汗珠子,可能我这个人天生就有点傻大胆,过了起初拎枪嘣侯瘸子的紧张时刻后,我现在除了还有一丝丝后悔外,剩下更多的是忐忑和莫名的激动。
对!就是莫名的激动,那种感觉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总之我现在并不害怕。
站在分岔路口,望着两边的路牌,我陷入了挣扎中。
两条路,一条通往市里的,另外一条则是出省去山西的,我犹豫了足足能有十几分钟后,扭过脑袋,看向我们县城的方向,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钟,除了新城区几栋标志性的大厦楼顶有亮灯外,整个县城一片黑暗。
一时间不舍、难过和茫然等等一大堆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突然之间我想起来,那晚上我和钱龙跟李小光在国道口群挑,遇上那个叫赵成虎的霸气男人,那天晚上他和我一样,盯盯的瞅着一个方向发呆,或许当时的他和现在的我心情一样矛盾吧。
望着县城的方向,我自言自语的哽咽:“走了,你们几个狗犊子好好混!美食广场绝逼能赚钱。”
一根烟抽罢,我掏出个钢镚儿轻声嘟囔:“正面是市里,反面出省!”
钢镚儿在半空中打着涟漪,掉在地上,原地咕噜几圈后,正面朝上。
“走了!你们几个虎犊子好好混,等我回来,好吃好喝的伺候老子!”我瞄了一眼钢镚儿,直接一脚踩上去,然后闷着脑袋冲市里的方向走去。
突然想起来,曾经看过的一句鸡汤:有些路,主动要一个人走,不是孤独,而是选择,想要到达繁华,必经一段荒凉。
荒凉我经历了,但繁华何时才能来到。
沿着国道走了能有差不多半个多小时,看到一家规模挺大的路边饭店,门口停了七八辆前四后八的大货车,车牌全是市里的,我想了想后,也走进了饭馆。
大厅里,七八个满脸抹黑的大车司机和跟车在吃饭,我皱着眉头问了句:“外面的车是谁的呀?我们车队开不进来了。”
“稍等会啊老弟,我们吃完马上挪车。”一个看起来像是带队的络腮胡大汉抬头问了一句。
我接着又问:“你们是回市里的不?”
他点了点脑袋:“对啊。”
“行,慢慢吃吧,我们先把车开后院去。”我咧嘴笑了笑,直接转身走出饭店。
出门以后,我来回扭头看了眼周边,确定没任何人注意后,立马像个猴子似的快速爬了一辆车的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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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为Stephanie丢丢的皇冠加更】
不知道搁后斗里躺了多久,几辆大车终于传来“轰轰”的油门声。
我秉着呼吸,一声不响的蜷缩在角落,尽可能让自己和车斗里煤块保持一个色调,几个跟车的小伙,两手扶在车梆旁边,抻着脑袋巡视几眼,并没有看到我。
终于我屁股底下的大车缓缓蠕动,我才长舒了一口气。
车子慢慢加速,我干脆惬意的倚在煤堆上点燃一根烟,自娱自乐的数念,活了这么大,骑过自行车、电瓶车、摩托车,坐过汽车、拖拉机和火车,可唯独没享受过这么拉风的“敞篷大跑”。
人这玩意儿有时候真挺奇怪的,本来我的心情已经不再那么压抑,可不知道为啥,莫名其妙想起来了王影,情绪刹那间变得低落,一想到下次见面,她的身边或许会站着另外一个人,我就暴躁的想喊想叫。
想到王影,我又突兀的想起那个怪脾气的小护士江静雅。
紧跟着陆国康、冉光曙、以及那个方舟的模样,接二连三全都出现在我脑海中。
对于陆国康,我没有丝毫愧疚,我们的关系止步于此,他从未拿我们当过弟弟,我也从来没当他是个大哥,说白就是互相利用,我们稀罕他给的钱,他想让我们跟着卖命。
冉光曙的话,我稍稍有一丝歉意,毕竟之前他把我放了,还得我摆平马超的事儿,我却啥都没替他干过,甚至于摆了他一道,真不知道丫会不会把怒火泄在钱龙他们身上。
方舟,这个人给我的感觉一直都是个有头脑的老色魔,至少在美色和利益前面,他足够冷静,不然那天在会议室也不至于逼着吕兵暴露,不过陈姝含同样是个鬼精灵,相信她肯定不能让自己和大家吃亏。
我胡乱琢磨着,眼皮也开始愈发沉重起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天色已然完全大亮,刺眼的阳光打在我脸上,我适应了好半天才适应,而我屁股底下的大车也好像停了。
我悄悄站起来,仰头看了眼四周,见到自己是在个超大型的煤场里,我迅速翻下车,装的跟没事人似的溜溜达达往出走。
眼瞅着快走到煤场大门口的时候,一个脑袋上染着红黄交差头发,穿一身脏不拉几迷彩服,满脸涂煤灰的小青年从我后面喊了一嗓子:“喂,你是干嘛的?”
我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加快脚步。
那小伙快跑两步追上我,一把按在我肩膀上呵斥:“跟你说话听不见啊?我问你是干嘛的?”
我脱口而出:“我是给刘师傅跟车啊,别拽我,我拉肚子呢。”
他跟个牧羊犬似的,不依不饶的薅着我胳膊不撒手:“哪个刘师傅?我咋以前没见过你,你几队的?”
我着实想一拳怼在他脸上,可实在又怕引起门岗室里人的注意,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掏出昨晚上顺走陆国康的半包烟塞他手里,苦着脸恳求:“别闹大哥,我真快拉裤兜子里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中年人不知道从地上冒出来,冲着薅拽我胳膊的青年道:“小乐(yue)子,孟哥说给你结算工资。”
那小伙松开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笑问:“发奖金啊?”
那中年吐了口唾沫,不屑的笑骂:“发鸡毛奖金,你被开除了,出一趟车,你睡得比特么大车司机还死,老板养你过来睡觉的啊?别墨迹,赶紧的。”
趁着他俩说话的空当,我闷着脑袋快步溜出大门。
出门以后,是一条不算宽敞的乡间小道,周边也没什么建筑物,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具体在什么位置。
估摸着不是在市郊,就是什么城乡结合部,反正距离市里应该还老远,我寻思着边走边看,说不准能遇上个出租车啥的。
走了差不多五六分钟,我下意识的想点根烟,一掏口袋才想起来烟给了刚才那个傻篮子,随即又摸了摸屁股兜,紧跟着我脑门上的汗珠子就淌了下来。
陆国康给我的那张银行卡不见了!
我来回翻找自己口袋,除了昨晚上在侯瘸子他们牌桌上抢的三四千块钱以外,就剩下一个打火机。
肯定是特么掉车斗里了!我调转身子就往回跑。
跑到煤场大门口,一个看门的老头拦住我,问我干什么。
我没理他,撒丫跑向刚刚下车的地方,看门老头边撵我,边嗷嗷的喊。
到地方以后我傻眼了,刚刚停车的地方又多出来七八辆拉煤车,而且颜色和款式都跟我先前坐的那辆一模一样,我又没记住那台车的车牌,忙不迭的就往一台车的后斗里爬。
这时候,六七个大车司机围住我,其中一个看似像管事的,瞪着牛眼睛问我:“你是他妈干嘛的?”
我双手作揖冲着他鞠躬哀求:“大哥,我东西掉车里了,发发善心,让我上去找找行不?救命的东西!”
那人斜楞眼睛打量我,看我眼神就像是在瞧贼,横着脸问:“你哪的?我们车里怎么好端端会有你东西?”
“我跟你说不清楚,你就让我找找行不?”我一把推开拦住我的两个壮汉,两手抓着车邦子就要往上爬,结果刚踩到轮胎上,脚踝就被人薅住,硬生生拽了下来。
我“啪”的一下摔在地上,下巴颏被磨破了皮,两个壮汉反扭胳膊按住我,我瞪着眼珠子干嚎:“我东西真掉车斗里了,你让我找找行不?拜托你了!”
那中年两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的俯视我:“行啊,咱等警察来了,帮你一块找!看你长得就不像个什么好玩意儿,老实说,到底是偷油的还是偷煤的?”
一听对方说要“报警”,我立时蔫了,恨恨的吐了口唾沫摇摇头说:“松开我,我不找了行吧。”
中年冲着按住我的两个壮汉摆摆手:“贼眉鼠眼,绝对没憋啥好屁,你俩把他拽办公室去,我报警!我说特么最近煤场老丢东西,估计都是这小子干的。”
我剧烈挣扎几下,可凭我这小胳膊小腿儿怎么可能拗得过俩整天干苦力的大车司机,极其无奈的被他们扭着朝不远处的二层小楼走去。
就在这时候,一个穿迷彩服的干瘪身影忙不迭跑过来,朝着那中年双手合十的作揖:“孟哥孟哥,误会..这是我哥们,来等我下班的,真不是什么偷油贼。”
我眯眼一看,居然是刚刚收了我半包烟的那个小青年,瞅着他,我快速在脑海中琢磨,以前好像也不认识他啊,他为什么会好端端的帮我。
中年人狐疑的打量我俩几眼问:“你朋友?”
“真的,我俩从小一个院长大的,他叫小器,我叫小乐,连一起念乐器,嘿嘿..”青年走到我身边,摆开两个钳制住我胳膊的壮汉,拿肩膀撞了我一下嘟囔:“还不赶紧给孟哥赔个不是,小器。”
“行了行了,赶紧滚蛋。”中年不耐烦的摆摆手,指着青年昂声说:“还有你小乐子,工资都给你结清了,往后别再跑煤场捣乱,听懂没?”
“我不是那样的银儿。”青年笑呵呵的狂点脑袋,拽着我胳膊连推带搡的往煤场大门的方向薅,我依依不舍的回头又看了眼几辆拉煤车,眼泪差点没掉下来,五万块钱可是我拿命搏来的,更是我未来的生活保障,这一下全都没了。
走出煤场,他拽着我又走了四五分钟,完事才松开我。
我感激的朝他出声:“谢了哥们。”
他撇撇嘴,直接朝我伸出黑不拉几的手掌道:“不谢,拿来吧。”
我有点懵逼,吱呜:“拿..拿啥?”
他梗着脖颈瞪眼:“废话,当然是感谢费了,刚才要没有我,你信不信他们肯定先捶你一顿,完事直接扔派出所,你小子刚才还懵我,说自己是跟车的,我看你是偷油的吧?行了,咱别扯没用的,两千块钱感谢费。”
我哭笑不得解释:“哥们,我真不是偷油的,而且也没两千块钱。”
他掏出手机,装腔作势的威胁我:“少来这套,抽中华的人跟我哭穷是吧?信不信我让他们把你再抓回去...”
098 铁公鸡中的VIP
说老实话,这小子的伎俩过去我和钱龙也总使,从网吧提溜出个未成年敲诈,不给钱就说打电话告他们学校,所以从他掏出手机那一刻,我干脆横着膀子撇撇嘴,摆出一副爱咋地咋地的无赖表情。
见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小伙儿急眼了,喷着唾沫星子指向我喊:“激我是吧?”
我捏了捏鼻头说:“哥们,都**一个山上的狐狸,谁也别跟谁讲聊斋,白得我半包烟,差不多得了,你看这样行不?你领我上市里,我请你吃顿饭,咱交个朋友。”
他眼珠子转动两下,随即点点脑袋道:“也就是我这个人英俊善良,换个人指定...”
我打断他的话,掏出打火机比划两下笑道:“来给我颗烟。”
他微微一愣,先从口袋掏出我贿赂他的半包中华,随即塞回口袋,又从另外一个兜里掏出一包七块五的“白塔山”,丢给我一支,一脸不情愿的嘟囔:“操,你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我无语的冲他咧咧嘴:“你真特么会过日子。”
絮叨几句后,他领着我朝路口走去。
通过闲聊,我得知这小子叫孟胜乐,当然也不排除他跟我说的是假名,我也随口胡诌,说我叫刘洋,来市里投奔亲戚,结果亲戚搬家了,我手机也丢了,暂时联系不上他们。
孟胜乐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鬼头鬼脑,嘴里没半句实话的那种。
走了十多分钟后,来到一条大道,我们来到公交站牌底下等公车。
闲着无聊,他好奇的问我:“老铁,跟我说句实话,你到底跑煤场干嘛去了?”
我翻了翻白眼撇嘴:“我要说我去相亲,你信么?”
看我不爱说,他也没深究,开玩笑的骂了句:“操,你还不抵直接告诉我,你偷油去了。”
说话的功夫,一辆灰蒙蒙的区间公交“吱”的一声停在我们跟前,我俩赶紧蹿上车,上车以后,他指着投币箱,努努嘴说:“寻思啥呢老铁,投币呀?”
我一只手探进口袋,摸到仅剩的两三千块钱,干咳两声说:“你请我呗,我兜里没零钱。”
出门在外,财不露白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更别提旁边还杵着这么个家伙,我更不可能让他知道我有钱。
他一下子怒了:“滚你大爷,不带这么抠门昂!”
公交司机虎着脸骂了一句:“坐不坐?不坐滚下去!”
孟胜乐从兜里掏出两张十块的塞进投币箱,心疼的嘴唇都紫了,骂骂咧咧的墨迹:“我尼玛碰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车上没几个人,我俩走到后排。
他掏出手机摆弄两下,赌气似的没搭理我,我也乐的清闲,扭头车窗外的风景,刚才有一刹那间我其实挺想借他手机给家里打个电话,后来又一琢磨,侯瘸子还不知道到底怎么样,还是别给他们找麻烦了。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外面的景色从土坡烂房子变成一栋栋高楼大厦,街道越来越宽,行车和车辆渐渐密集,汽车在一个站点停下的时候,他招呼我下车。
我土包子似的抻着脖子来回张望,过去虽然也过来几次市里,不过每回都是跟着杨晨来学校给王小萌送东西,根本没认真看过这座城市。
旁边的孟胜乐推了我胳膊一下说:“有啥可瞅的,就几栋破楼,有时间去市中心逛逛,走吧,先上我家洗洗脸,换身衣裳。”
我警惕的咳嗽两声:“上你家?”
他一副吃了大亏的表情叽歪:“废话,难不成去洗浴中心啊?本来以为你是个土豪,结果没想到比我还穷。”
我低头瞟了眼自己,身上的t恤和裤子脏兮兮的,手臂上还挂着煤灰,不用想脸上肯定更埋汰,乐呵呵的冲他问:“不收费吧?”
“五块!”他沉着脸伸出一只手掌。
我顿时给逗笑了,活了十多年头一回见识到啥叫真正的铁公鸡,杨晨跟他比起来顶多算个弟弟。
这小子的性格绝逼属于出门遛弯不捡钱都算丢的那种。
我跟着他朝一个十字路口走去,七拐八拐的,他竟然把我领到了一片平房区,我愕然的眨巴两下眼睛问:“合着市里面也有平房啊?”
他挑动眉梢露出一副看白痴的眼神说:“你这话说的真新鲜,哪没穷人呐,我只能告诉你,市里穷人其实更多。”
孟胜乐他家感觉跟我家差不多,一进大门是间正房,东西各盖了一间厢房,院里扯着一根细铁丝,上面挂了好些衣裳,走廊里停了好几辆自行车和电动车。
他从正屋拿出个洗脸盆没好气的丢给我,指了指角落里的水龙头说:“你先洗吧。”
我下意识的问:“你呢?”
他眯着一对绿豆小眼,贼兮兮的问:“我上屋里冲个澡,你冲不?冲澡十块,门口有卖衣裳的,一百块钱包全套。”
我一阵无语,接过脸盘走到水龙头边“扒拉”一把脸。
十多分钟后,他换了一身衣裳从侧屋里出来,贱嗖嗖的吧唧嘴:“这天下个澡真爽啊。”
刚才他满脸全是煤灰我也没看清楚他具体长啥样,现在洗干净了,我仔细一瞅,小伙长得还挺帅,半长不长的小短头,宽额头,高鼻梁,一对大眼睛显得格外灵动,捂住嘴巴颇有几分神似演《匆匆那年》里的彭于晏。
这会儿他换了件白色的跨栏背心,花格子大裤衩,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痞劲儿。
我想了想后说:“给你三十块钱,给我身你的旧衣裳行不?”
他想都不想,张嘴就起价:“最少五十,我的衣裳都是牌子货。”
“那算了。”我摇摇脑袋。
他马上变卦:“也就是咱俩对眼缘,三十就三十吧,不包鞋哈。”
几分钟后,我换上他所谓的牌子货,“anmt”的安踏半袖,对勾打的比裤衩子还大的耐克黑短裤,一双磨的看不清楚标志的“kappa”人字拖。
瞅我换好衣裳后,他绕着我转了两圈,吧唧两下嘴问:“行,挺精神的,咱上哪吃啊?”
我眨巴两下眼睛笑着说:“你是地主,你说呗。”
他仰头思索几秒钟后,搂住我肩膀道:“走,带你去个好吃不贵的好地方,顺便介绍你认识几个朋友。”
这犊子明显拿我当冤大头宰了,我赶忙摆开他的手臂说:“铁子,提前说清楚昂,我兜里的钱就够请你一个人。”
“操,瞅你抠搜搜的样吧。”他翻了翻白眼,掏出手机道:“那就喊一个行不?我最好的一个哥们,他饭量可小了,一碗米饭能吃三天。”
说着话,我俩走出门,从他家附近找了个叫“川味食府”的小饭馆,点菜的过程,我见到了孟胜乐嘴里说的传说中“饭量极小”的哥们,当时我吓得差点没直接起身就走人。
那哥们长得差不多得有一米八左右,跟杨晨、卢**的个头差不多,但比他俩绑到一块还要结实,圆脸双下巴,剃着个板寸头,侧脸上还有一条欠欠的疤痕,穿一身运作装,往那一杵,一股子社会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鹏,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内个傻..呸,亲哥们。”孟胜乐赶忙招呼对方坐下,同时扭头看了我一眼介绍:“铁子,这是我拜把子兄弟陶亚鹏,对了,你叫啥来着?”
坐在我对面仿若小山似的哥们,咧嘴一笑,特别憨厚的冲我伸出手道:“嘿嘿,哥们你好,喊我大鹏就行。”
我咳嗽两声,赶紧跟他握了下手说:“你好,我叫刘洋..”
孟胜乐真拿自己当老板了,冲着门外喊了一嗓子:“服务员,点菜!”
我也没太当回事,给他俩分别倒上一杯酒,我自己则换成一杯白开水,毕竟人生地不熟,万一把自己干懵了,容易出事儿。
吃饭的过程,尽听他俩聊天了,透过他们的对话,我愕然的发现那个长的比社会人还狠的陶亚鹏竟然是医院的护工,而且据说还是职业护理老人和孕妇的,不禁暗暗咋舌,真是人不可貌相。
酒过三巡,这俩家伙都有点喝高了,我也被逼着喝了几杯啤酒,完事那个叫陶亚鹏的抓着孟胜乐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小乐子,不是我说你,你老大不小了,真该好好找份工作,你看看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半年都换几份工作了..”
孟胜乐喷着酒气,脸红脖子粗的说:“行了,是金子早晚会发光,我的道不在这上面,明天开始我准备自己创业了,刘洋你跟我一块干呗?反正你也没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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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 可怜天下父母心
眼瞅孟胜乐喝的小眼神儿都开始迷离,我咧嘴笑了笑没作声。
作为一个资深“酒懵子”,我再了解不过他此时的心态。
间接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喝点逼酒,恨不得欲与天公试比高,第二天酒醒了发现还是特么躺着比坐着更舒坦。
看我不搭理他,孟胜乐又举起酒杯跟陶亚鹏碰了一下,意气风发的吹牛逼:“大鹏,跟你说哈,我这个想法一旦落实,三年之内成立公司,五年之内美国上市,到时候你也别干护工了,我直接给你包个妇产医院,让你见天研究人类诞生的地方。”
陶亚鹏的酒量明显比孟胜乐强得多,听他这么郎朗的吹牛逼,自己都觉得臊得慌,干涩的招呼我们举杯:“来,喝酒喝酒,往后再研究你那点事业吧,刘洋你也喝点..”
我轻抿一口酒,借口说上厕所,晃晃悠悠的离开包间,寻思着去把账结完,直接抹油闪人。
我的目的就是到市里,至于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说老实话我并没有想清楚。
我琢磨着先找个不需要身份证的工作干着,起码能解决吃饭和睡觉的问题,等把市里面情况摸熟以后,再支个小买卖啥的,毕竟身上挂着事儿,谨慎一点不会错。
我正低头看消费单子的时候,陶亚鹏从包间里走出来,赶忙摆摆手,推搡他结账,这家伙壮的跟个牛犊子似的,我根本执拗不过他,眼睁睁看着他把钱结完。
付完账,陶亚鹏搂住我肩膀憨笑:“小乐子这个人就爱占小便宜,别跟他一般见识。”
“本来就该我请的。”我舔了舔嘴皮干笑,感觉陶亚鹏这个人靠谱,至少不是那种抠抠搜搜的性格。
陶亚鹏搂住我肩膀乐呵呵的招呼:“还剩两瓶酒,喝完咱撤了,明天我还得上早班。”
回到包间,孟胜乐正捧着手机笑的前俯后仰,见到我们进门,抻着手机屏幕介绍:“我这两天经常看这个傻球直播,说话老特么有意思了。”
陶亚鹏很是操心的叹了口气:“研究点正事儿吧大弟。”
听到她说“主播”俩字,我的心仿似被什么东西给突然扎了一下,脑海中瞬间出现王影的模样,情绪一下子变得无比失落。
如果不是因为侯瘸子这个逼祸害我们,这个时间段我本应该和兄弟们在美食广场忙碌,和王影成双成对,可就因为他,老子现在有家不能回,还必须得偷偷摸摸的苟延残喘。
想着想着,我脑瓜子一热,端起酒杯就往嘴里闷。
孟胜乐也赶忙攥起酒杯:“诶,别一个人喝呐,我陪你走一个!”
酒不醉人人自醉,心里要是揣点事儿,很容易不知不觉就喝大。
尽管我一直提醒自己千万别多喝,最后还是迷糊了,人一迷糊就容易不受控制,把最后一瓶酒干光后,我来劲儿了,非拉扯着他俩一块到ktv再喝会儿。
孟胜乐是个占便宜没够的选手,自然乐的拍手叫好,大鹏原本想拒绝,被我俩硬拽着薅出门。
我们也没远跑,就从附近找了家小ktv,要了一大堆啤酒。
比起来我们,大鹏显然要自律很多,说不喝就一口没再喝,任由我俩怎么劝酒始终摇头。
劝不动他,我和孟胜乐举杯换盏的对瓶吹,大鹏捣鼓了一会儿点歌机,随即捧起麦克风开唱:“钟声响起归家的信号,在他生命里,仿佛带点唏嘘...”
一听到前奏声,我不知道怎地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音乐这东西,开心的时候入耳,难过的时候入心。
我低下脑袋,不漏痕迹的擦抹一下眼角,声音嘶哑的干嚎:“来,喝!”
也不知道这天晚上我俩到底喝了多少,反正我最后的记忆是停留在掏钱结账的画面上,后面的事儿完全断片,只记得好像是被人扛着离开的,而且还吐了不少。
再次睁开眼,我是趴在一张钢丝床上,床头放着个洗脸盆,盆里全是呕吐物,我脑瓜子嗡嗡直响,半张脸都没啥直觉,我捏着鼻梁仰头张望,仔细回忆昨晚上的事儿。
想起来昨晚上好像是我结的账,我马上条件反射的伸手摸口袋,结果发现空荡荡,一下子坐了起来,使劲扇了自己个嘴巴子咒骂:“你他妈咋这么没度呢?”
这时候房间门开了,孟胜乐光着膀子穿条大裤衩倚在门框旁,冲我翻了翻白眼嘟囔:“往后说啥不跟你一块喝了,太特么吓人,昨晚上要不是我拦着,咱仨得卖肾结酒钱,你知道消费多少不?总共花了三千七,我和大鹏一家给你凑了二百多。”
我搓了一把脸,摇摇晃晃的爬起来撇嘴道:“别跟我扯犊子,喝的时候你嘴咧的比谁都大,就凭哥们昨晚上的表现,你借我二百块钱路费不过分吧?”
“啥?”孟胜乐的嗓门瞬间提高。
瞅他那副恨不得要弄死我的样,我无语的说:“算了,当我没说过,从你们这儿到市中心坐公交得几块钱?”
他想了想后说:“五块。”
我使劲摇了摇这会儿还迷瞪的脑袋说:“借给我五块总可以吧?”
他苦着脸把自己兜翻出来解释:“老铁,不跟你吹牛逼,我这会儿兜里真一毛钱没有,昨天刚发的工资,交我妈一千,我自己就留二百零花,昨晚上全浪出去了。”
“告辞!”我双手抱拳拔腿就往出走。
走到门口,一个中年妇女正在小院里摆桌子,微笑着朝我招呼:“醒了啊,快来吃点早饭吧,年纪轻轻别喝那么多酒,昨晚上我在堂屋都听到你干呕了。”
我扭头看向那中年妇女,大概四十多岁,衣着朴素,穿件青色的工作服,胸口印着“第三棉纺厂”的小字儿,模样和孟胜乐七七八八相像,柳眉圆眼,想来年轻时候绝对是个大美人。
我歉意的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阿姨,昨晚上高兴,没留神儿喝多了。”
孟胜乐拽了拽我胳膊介绍:“这是我妈,妈,这是我哥们小洋。”
这时候,一个同样穿着青色工作服,瘦巴巴的中年男人也从堂屋里走出来,瞄了我一眼,冷着脸呵斥孟胜乐:“一天天不务正业,尽招惹些不三不四的人。”
孟胜乐不耐烦的顶了一句:“爸,说话就说话,别总人身攻击,我朋友咋地你了,就不三不四?”
“我说错了吗?正经人的后背上会有伤口?你看看他的脑门疤刚长好。”孟胜乐他爸指着我,呼呼喘气,随即又瞪向孟胜乐:“你也不是个什么好玩意儿,给你找多少工作了?哪个你坚持下来过?”
孟胜乐小声喃喃:“你咋不说你找的都是什么地方,要么出苦力要么看大门,正常人有几个能干下来?”
“老子就这点本事,嫌丢人你认市长当爹去!”他爸直接怒了,“咣”的一脚踢翻脚边的小板凳,唾沫横飞的咒骂:“不乐意在这个家呆着,你可以马上滚!”
孟胜乐他妈赶紧劝架:“老孟,你干嘛呢,大清早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他爸恼怒的叫骂:“慈母多败儿,就是因为你天天不让说,看看他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门口小卖部欠人家好几百,我特么一天到晚替他擦屁股!”
“以后不用你替我擦屁股,我滚了!”孟胜乐一把拽住我胳膊,拔腿就往门口走。
他爸破口大骂的咆哮:“最好永远别回来,早晚进监狱的料!”
跑出他家,身后依然能听到他爸的谩骂声,我挺内疚的冲孟胜乐说:“乐子,要不你回去道个歉吧,我走了,别惹你爹妈伤心。”
孟胜乐气鼓鼓的说:“他们才不会伤心呢,巴不得我死在外面。”
说老实话,刚刚看他爸骂他,我非但没有半点反感,反而还有一丝羡慕。
以前老王也总这么熊我,那会儿不理解,感觉他不理解我,现在回忆起来,其实他都是为了我好,可怜天下父母心,如果我能早点懂事,兴许今天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走出胡同口,孟胜乐从兜里掏出烟,递给我一支,他自己点上一支,呼哧带喘的自言自语:“麻痹的,老子早晚出人头地,让他后悔。”
我咬着烟嘴望着大路上川流不息的汽车,沉默半晌后问他:“乐子,你真想赚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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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行家!
孟胜乐斜嘴咬着烟说,你问的叫人话吗?天底下有几个不想搞钱的。
我一脚踩灭烟蒂朗声道:“我有招,但得豁出去脸。”
他咽了口唾沫,干涩的问:“你丫不会是打算领我juan精卖血吧?”
我翻了翻白眼说:“想啥美事儿呢,我这招肯定能来钱,但需要点投资,二百块钱差不多吧,没啥工作技巧,只要能豁出去不要脸,不怕挨揍,一天整个百十来块钱还是挺轻松的。”
他谨慎的说:“干啥呀?我跟你说,偷抢的买卖我肯定不干。”
我白了他一眼说:“要饭去不去?你拿盆我拿碗,我负责哭你负责喊,尽**扯没用的,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听我说完以后,他立马来了兴趣,忙不迭冲我摆摆手道:“走,找大鹏借去,他今儿开支。”
一瞬间我有点心疼大鹏,有个比自己还惦记啥时候发工资的哥们天天抠手指头等着,那日子想想就觉得艰难。
我就知道孟胜乐狗日的肯定不说老实话,嘴里喊着没有钱,结果从胡同里刚一出来,就买了两块钱包子,完事又领着我去公交站牌等公车。
那副贱嗖嗖的模样活脱脱跟钱龙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不过他比钱龙更尖酸,边吃包子还边掏出手机记账:昨晚上ktv喝酒垫付三百元,买包子借给刘洋一块钱,坐公交借给他五块钱...
我斜眼瞅着他问:“累不?”
他美滋滋的嚼着包子,含糊不清的说:“不累,我就享受当债主的感觉,你现在总共欠我三百零六块了昂。”
没多会儿公车来了,我俩迅速挤上去,大鹏工作的医院在市中心,一家挺出名的甲等医院。
二十多分钟后,我们来到医院门口,孟胜乐给大鹏去了个电话。
没多会儿穿一身浅蓝色护工服,戴着个口罩的陶亚鹏从住院部急匆匆跑出来,满头大汗的问:“啥事儿啊小乐子。”
孟胜乐抻出两根手指头满面堆笑的说:“有个发财的项目,想带你一块致富,现在你只需要投资三百块就可以走上人生巅峰..”
大鹏直接扭头走人:“得了,那还是让我在贫困线上继续挣扎吧,忙着呢,回聊哈..”
看利诱没效果,孟胜乐马上开始苦肉计,可怜巴巴的揽住大鹏胳膊晃悠两下:“鹏哥哥,拉兄弟一把,我被我爹撵出来了,眼下吃饭都成问题。”
大鹏皱着眉头臭骂:“真特么服你了,好好找份工作你能死是咋地!行了,待会微信给你转过去,就三百,多了一分也没有,你也知道我啥情况。”
孟胜乐没皮没脸的蹦起来在大鹏脸上啃了一口:“欧巴,么么哒呀。”
“滚一边去!”大鹏一胳膊肘怼开他,扭头看了我一眼憨笑说:“中午要是没地方吃饭,就来找我,医院的职工餐不错,吃完我这儿有地方休息。”
我涩笑着点点头应承:“呵呵,好。”
又寒暄几句后,大鹏就快步跑回住院部,盯着他笨拙的背景,我小声说:“大鹏这个人不错。”
孟胜乐随口敷衍一句:“人是个好人,就是脑子太榆木。”
有了启动资金,我俩马上行动起来。
先去小卖部买了盒彩笔和几张红纸,两瓶矿泉水和两条毛巾,我又管服务员要了个纸箱子,完事把红纸包裹在纸箱子上。
我发挥自己小学时候办黑板报的天赋,从纸箱子周边画了点小草小花,最后歪歪扭扭的写下“募捐箱”三个大字。
看着自己的杰作,我满意的吧唧两下嘴说:“赚钱工具有了,还差点身份证明!”
孟胜乐想了想后,冲我飞了个媚眼:“好办,走着!”
我俩跑到照相馆,拍了两张二村的蓝底照片,之后又找到家彩印店,我冲着彩印店老板说:“给我们印两份宣布单,做成饭店菜单内种,外面包裹塑料皮哈,贴上我们照片,写上擦车十块,底下弄上聋哑人证明。”
想了想后,孟胜乐又补充道:“对了,最下角加上身残志坚,好人平安几个字昂,整的显眼一点,还有..把我微信、支付宝二维码也印上去。”
半个小时后,我抱着募捐箱,他拎着矿泉水和毛巾站在我旁边,满眼兴奋的靠了靠我肩膀道:“咱开始上班吧?”
我不放心的交代他:“记住我说的昂,千万别吱声,人家骂也别坑,尽量挑豪车和女司机,开豪车的一般不差钱,女司机大多都比较心软。”
孟胜乐笑呵呵的比划一个ok的手势:“放心!”
瞅他上蹿下跳的模样,我实在放心不起来,环视一眼四周,看到不远处的路边停下一辆香槟色的奔驰车,把募捐箱递给他,接过毛巾和矿泉水说:“喏,那边停了辆奔驰车,我先给你打个样,你按照咱刚才商量好的装!”
我们走到宝马车跟前,我直接拧开矿泉瓶直接朝着宝马的前挡风玻璃泼了一口水,然后马上手脚利索的拿着毛巾趴车前脸上擦抹玻璃,车里马上蹦出来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秃顶,扯着嗓门喊:“喂,你干什么的?”
我装作没听到的模样,继续埋头擦抹玻璃。
孟胜乐抱着募捐箱,走到中年旁边,满脸痴呆模样:“阿巴,阿巴”的晃悠脑袋。
中年看了眼我们,不耐烦的摆摆手驱赶:“滚滚滚,我特么还想找人给我募捐呢。”
孟胜乐把募捐箱放到脚边,掏出我们刚刚从彩印店做的假“证明”,故意拿指头戳了戳底下印的“好人平安”几个字,继续支支吾吾的指指自己的嘴巴和耳朵,发出“阿巴,阿巴..”的声音。
“操,聋哑人!”中年无奈的骂了一句,随即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塞进募捐箱,朝我们摆摆手。
成功的赚下第一笔金后,我俩马上笑呵呵的闪人,找了个背人的地方,孟胜乐亢奋的冲我翘起大拇指奉承:“牛逼啊洋哥,坑蒙拐骗的行家,以前我咋没发现这么来钱的买卖,擦一次玻璃十块钱,咱一天要是擦一百辆,那不得发财发死呐。”
我翻了翻白眼嘟囔:“做梦娶媳妇,尽特么想美事儿,不会所有人都给咱钱的,搞不好挨两脚,被扇几个嘴巴子都是常事儿。”
孟胜乐龇着牙又问:“洋哥,你是咋想到这招的?装聋哑人给人擦车,骂咱,咱听不见,告咱,十块钱实在划不来,而且咱也确实劳动了,嘿嘿。”
我眼神一阵黯淡,叹息一口苦笑:“这招不是我想到的,是我老家一个朋友琢磨出来的。”
这个不要脸的“创意”,是我们还在念高中时候,有一天实在没钱上网,钱龙研究出来的,不过那会儿要脸要尊严,所以只是想了想,并没有付之行动。
没想到第一次使,竟然会是在市里,而且还是给自己赚吃饭活命钱,我自嘲的吐了口唾沫道:“走吧,今天说啥得把成本先擦回来。”
孟胜乐马上附和:“好使!咱下午去新世纪广场那块,那边有钱人贼多,晚上可以去不夜城,各种二代多的不要不要。”
我俩抱着募捐箱冲他说的“新世界广场”走去,一路上本着“贼不走空”的态度,但凡看到停在路边的好车或者女司机就打一竿子,半个多小时,坑了足足七八十块钱。
临近中午的时候,我俩来到新世纪广场,先抽根烟休息几分钟后,开始寻找目标,猛不丁我看到一辆纯白色的奥迪q5,马上踢了他一脚,使了个眼神,随后我俩屁颠屁颠跑了过去。
孟召乐泼水擦玻璃,我抱着募捐箱负责打掩护。
四五秒左右,一个打扮的特别时尚的漂亮女孩儿从驾驶座伸出脑袋,声音尖锐的喊:“你们干什么的?”
“阿巴阿巴..”我故技重施抱着募捐箱走到她面前,她不耐烦的摆手驱赶:“没零钱。”
“阿巴,阿巴。”我锲而不舍的抱着箱子往她跟前又凑了几公分,她瞟了眼我们的假资料,眼中出现一抹柔和,轻声喃喃:“支付宝也可以是吧?”
说着话她拿起手机就准备扫上面的二维码,就在这时候,我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婷婷,后备箱开一下,快累死我了。”
我下意识的扭过去脑袋,当看清楚她模样的时候,我微微一怔,随即抱起“募捐箱”仓皇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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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我们分手了!
昨天我才无意间想起的人,没想到只隔了一个晚上就碰上,不得不感叹一句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小了。
没错!打死我都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这个时间段,碰上那个烦我烦的要死,我同样也没啥好感的小护士江静雅。
她此时手里拎着好几袋东西,低着脑袋在挎包里翻找什么,并没有看到我。
我马上撒丫就走,见我闪身离开,坐在车里的那个女孩忙不迭跑下来,朝我喊了一嗓子。
我没回应,加快脚步,闷头往前走。
她从后面又叫了一声:“诶,我还没扫上码呢,你等等呐。”
这时候擦玻璃的孟胜乐也赶忙撵上我,拽着我袖子“阿巴,阿巴”的挤眉弄眼。
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走!”
那个打扮时尚的女孩也走了过来出声:“你稍微等等,网速不太好,我扫码给你们钱,残疾人不就不容易,况且你们还是自食其力呢。”
孟胜乐哪知道这里面的猫腻,仍旧像个傻子似的揽着我胳膊“阿巴,阿巴”的叽歪。
这时候江静雅也走了过来,迷惑的问:“婷婷,怎么回事呀?”
女孩指了指我们解释:“这两个聋哑人小哥刚才帮我擦玻璃...”
“咦?”不等女孩说完,江静雅往我跟前又走了两步,大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打量,我不适应的往后倒退半步,故意把“募捐箱”举高一点,尽可能挡住自己的半张脸。
今天的江静雅打扮的很可爱,秀发披散,化了点淡妆,穿一件印着大白兔的宽松t恤,底下套条休闲的运动短裤,但是说出来的话极其不可爱。
几秒钟后,她大概确定了是我,两手抱在胸前,昂着脑袋出声:“这位聋哑人先生,你很面熟呀。”
女孩凑过来问:“你认识她啊小雅?”
江静雅不依不饶的再次往我面前抻了抻脑袋,眼神戏谑的轻笑:“我们算认识吗?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聋哑人的,怎么这么突然呐,看来老天爷还真是挺公平哈。”
我当时的心情说不上的窘迫,脸皮更是烫的吓人,真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就地埋了。
“呵呵..看来是真的聋了。”见我沉默不语,江静雅扭头挎住女伴的胳膊夹枪带棒的说:“婷婷,以后千万别那么善良,别人说什么信什么,有些无赖就喜欢捏着人们的同情心,干些坑蒙拐骗偷的事情。”
我咬了咬嘴唇,转身迈步,身后依稀传来江静雅和她女伴的对话。
“小雅,你真认识他啊?”
“无赖一个,记得我上次跟你说,一个病人拿不出医药费,我替做担保的事情吗?就是他..”
“想起来了,你说那个混蛋特别不是人,吃喝嫖赌抽,不管他父亲的死活,对了,我记得你还说,他还强吻了你!”
两人说着话,江静雅那个女伴三步并作两步的撵上我,一把薅住我的胳膊,娇喝:“喂,你别走!上次你欺负闺蜜的事情怎么算?”
大庭广众之下被她薅拽,我又不好动粗,只能像个哑巴似的静静看着她。
见我不言语,她那个女伴更来劲儿了,指着我谩骂:“别以为装傻就没事,信不信我让人把你送到警局去,你这个流氓!”
我们身处的地方正好是广场的入口处,本就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一瞅有热闹看,不多会儿旁边就围满了闲人。
江静雅轻叹一口气说:“算了婷婷,跟赖皮一般见识,不是拉低咱的档次嘛。”
说着话,江静雅又看了我一眼,面露嘲讽的说:“你走吧,希望你做人脚踏实地一点,坑蒙拐骗永远都让人看不起。”
我嗓子蠕动几下,好几次想骂街,最后都忍住了。
我身上背着案子,万一真闹大,对我没啥好处,况且瞅江静雅这个朋友的穿装打扮也不像个什么善茬,搞不好她真在市里有什么了不得的关系。
真是特么物以类聚,江静雅就是个正义心泛滥到极点的人,没想到她朋友比她还不够夸张,死死攥着我胳膊喊:“不行,欺负完人就想走,没那么好的事儿,我现在就给我叔叔打电话,把他抓到警局去。”
见对方死不撒手,孟胜乐凑过来压低声音打圆场:“美女,差不多得了,我们不过是混口饭吃,至于赶尽杀绝不?况且我刚才也真把你擦玻璃了,你回头看看亮亮堂堂的。”
听到孟胜乐开腔,叫“婷婷”的女孩立马提高嗓门,另外一只手顺势攥住他的手腕,喊叫:“呀!看来还真是装的,大家快看看,这两个人装聋哑人骗钱,有手机的都赶快给他们录像拍照。”
美女这种物体,不管在什么年代都有着绝对的号召力,她刚喊完,围观的人群中瞬间出现一大堆手机,齐刷刷的对准我们。
江静雅轻皱一下眉头劝解:“婷婷,算了。”
我沉寂半晌后,“咣”的一下把募捐箱砸在地上,恼怒的一把甩开婷婷的拉拽,指着江静雅鼻子厉喝:“满意了吧?弄成这样你满意了吧!我们只不过想自食其力,不再被你保养,难道就这么难吗!我们已经分手了!放过我好吗?”
“包养?”
“嚯,敢情这俩女的也不是什么好鸟啊!”
“我就说正常人谁会愿意装疯卖傻干这种事情!”
围观的人群里,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永远都是人性的共通点,随着我这一嗓子喊出去,舆论的势头刹那间倒向我们这头。
我极其入戏的抽泣两声,指着江静雅悲鸣:“你有钱长得漂亮,开豪车,家室优越那是你的资本,可我容忍不了你还有其他男人,现在想离开你,想要堂堂正正的当个男人,你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我!”
孟胜乐也是个游走社会多年的老油条,顷刻间明白我的想法,舔着嘴皮帮腔:“既然已经分手了,何必还这么下绊子放阴招呢。”
对面的江静雅和婷婷直接懵圈了,两人愕然的互相对望,江静雅气的小脸涨红,指着自己娇骂:“你有病吧?我会包养你?就算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肯定不带多看你一眼。”
婷婷也忙不迭的回答:“就是,我们就算包养也肯定不会找你俩这样的。”
“那你包养啥样的?”孟胜乐见缝插针的问了一句。
“找..”婷婷脱口而出,话到嘴边才意识到自己上套了,跺了跺脚咒骂:“我什么时候说要包养人了?”
“嚯!”
四周围观的人群,齐刷刷的发出一阵起哄声,两个女孩的俏脸同时变得比苹果还鲜艳,更给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错觉。
江静雅气的浑身直打哆嗦,指着我声音颤抖的骂:“你不要脸!”
我抽了抽鼻子,做出一副深情的模样,看向江静雅说:“无所谓,你大可以随便刺激我,毕竟曾经相爱过,我不希望你我再见面是仇人,也希望你可以让我自由自在的生活,不要再骚扰我了,祝你幸福!”
说罢话,我摆出个自以为落寞的表情,转身走人,江静雅和那个婷婷大眼瞪小眼的傻杵在原地。
孟胜乐赶忙捡起地上的募捐箱撵在我身后。
“兄弟,纯爷们!”
“自食其力不丢人!”
“美女,还缺小白脸不..”
人群顿时间沸腾,好事之人纷纷闹腾起来。
我俩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推开围观的人群信步走远,足足走了四五十步,我才心虚的往后瞟了一眼,看到江静雅和婷婷仍旧站在原地,还没有回过来神儿。
我押了口气,朝着孟胜乐使个眼神:“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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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听闻传说 【为通辽联合衡器的皇冠加更】
我这头话还没落地,孟胜乐已经心领神会的抱起募捐箱撒丫狂奔。
这货别的干不了,跑路方面绝逼是个天才,眨巴眼的功夫就甩出去我七八米,跑了几分钟,直至完全看不到“新世纪广场”的影子,我才喘着粗气招呼他停下。
我蹲在马路牙子上,呼哧带喘的瞟了他一眼问:“钱没丢吧?”
他把手抻进箱子里摸索几下,直接掏出来一大把十块钱的大票,蘸着唾沫来回数了好几遍后,冲我点点脑袋道:“一分不差,洋哥你跟我撂句良心话,你到底是干啥的?我现在瞅你浑身都哆嗦。”
我从他兜里翻出来烟盒,自顾自的点上一支,坏笑道:“其实我来自一个隶属国家的神秘组织,知道詹姆斯邦德不?007,我俩是一个单位的。”
孟胜乐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咳咳,实在不行咱把钱分了,散伙吧,你继续去执行你的国家任务,我老老实实回我爸给我找的地方看大门,跟你在一块,我心脏真受不了。”
我撇撇嘴问:“老铁,是社会银儿不?”
他昂着脑袋,表情认真的琢磨几秒钟摇摇脑袋嘟囔:“不是。”
我叼着烟卷,唾沫横飞的给他洗脑:“能不能有点血性,创业初期承受点小挫折还不正常嘛,知道腾讯的马爸爸不?刚整qq的时候,天天装成女滴给人聊天,看看人家现在的成就,想要人前显贵,那就得背后受罪。”
本来孟胜乐这种选手对我来说真的可有可无,但我现在兜里没钱,还无处可去,离开他,估计连晚上睡觉都成问题,所以寻思着在找到安身地之前说啥都得把他拖住。
孟胜乐被我絮叨的有点心动,搓了搓手掌嘟囔:“可关键现在都知道咱俩装聋哑人了,买卖没法继续往下干了啊。”
我没好气的努努嘴道:“扯淡,市里差不多一千多万人,刚刚看热闹的还不到二百个,有几个人知道,大不了咱换地方,再找个别的地方重新开张,信哥的,我不是那种坑兄弟的人。”
孟胜乐犹豫片刻后说:“那咱去沃尔玛那块?那边车也挺多的。”
我仰头望了眼天空,这会儿烈日当空,晒得人头皮都发麻,想了想后说:“算了,先吃口饭,休息一下,直接去你说的那个什么不夜城吧,红男绿女的钱儿比较好赚。”
听到吃,他瞬间被激活,冲我勾勾手指头道:“走,带你去吃大餐。”
二十多分钟后,我俩来到一间连招牌都没有的羊汤馆,嗅着满屋的羊膻腥味,再看看嗡嗡乱飞的绿头苍蝇,我反胃的干呕两声抗议,屋里零零散散的摆了**张破木头桌子,喊半天也没个服务员。
孟胜乐吞了口唾沫,表情夸张的解释:“洋哥,不跟你吹牛逼,全崇州市味儿最正的羊汤馆就是他家,听说过王者商会没?以前咱这儿最牛逼的..”
他顿了顿,凑到我耳边低声道:“最牛逼的黑涩会,王者商会的老板赵成虎就特别得意他家的羊汤,现在金太阳娱乐公司的老总程志远没事也总来。”
这时候,一个穿着脏兮兮围裙,套着花袖罩的估摸三十来岁的青年,熟络的拍了孟胜乐后脑勺一下笑逗:“哟,小乐子来了啊?”
孟胜乐挠了挠头乐呵呵的说:“嘿嘿,外地一个哥们过来玩,领他尝尝咱家的特色,两大碗羊肉汤,五个烧饼哈哥。”
青年踢了一脚摆在旁边的募捐箱,乐呵呵的说:“咋地,现在开始学人献爱心了?”
孟胜乐不动声色的将两份假证件掖到怀里,没正行的吧唧嘴:“那是,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明天。”
等青年走后,孟胜乐龇牙介绍:“这是羊汤馆老板,跟我倍儿熟,我以前在他家打零工的。”
我无语的说:“你还真是工作经验丰富呐。”
孟胜乐夹着烟卷挺自豪的说:“一般般吧,以前我也去金太阳面试过保安,不过人家没看上我。”
我迷惑的问:“金太阳是干嘛的?”
孟胜乐指了指门口说:“就是不夜城,以前叫不夜城,国家整改,现在改名叫金太阳娱乐公司,不夜城离这儿挺近的,就在对面,不过两步道,待会咱慢点吃,磨蹭一会儿天差不多黑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街头直冲的地方是一条充满时尚气息的大街,街道两边全是挂着各式各样牌匾的夜店和慢摇吧,尽管才会儿刚下午,但仍旧可以看到不少汽车进进出出,说不上的繁华。
我由衷的出声:“真气派。”
孟胜乐像个百事通似的边玩手机边嘟囔:“已经很小了,听我表哥说,过去的不夜城那才叫一个气派,总共七八条街,清一水迪吧、夜店,动不动就干仗死人,后来国家查的紧,不夜城开始缩水了,七八条街整合成两条,今年两条变成一条,听说要不是因为赵成虎跟上面有关系,这一条街都得扫掉。”
听到“赵成虎”的名字,我顿时间怔了一怔,自从走上社会,这个名儿总会时不时出现在耳边,起初我认为只是老混子们夸夸其谈,现在看来,真的是我孤陋寡闻了。
我想象不到昔日的“不夜城”到底有多辉煌,但单看这一条街就有不下四五十家店,心里头对那个叫赵成虎的男人刹那间生出一丝膜拜。
我摸了摸下巴颏浅笑:“乐子,跟我讲讲赵成虎呗?”
这时候老板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羊汤放在我俩面前,笑呵呵的说:“他知道个蛋,别说他这么点大的毛孩子,就连我都只见过那位大哥一眼,听我爸说,十几年前赵成虎也就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只身来到崇州,几年时间拿下不夜城,成为咱市最年轻的社会大哥,不过可惜了,他前阵子被通缉了,逮着妥妥得死刑。”
尽管上次我已经见到了他的通缉令,但还是忍不住惊愕的问:“被通缉啊?”
老板叹了口气出声:“能人背后有人弄,玩的太大,上面不治你治谁,要不是他被抓,现在也不会有那么多溜冰嗑药的小孩儿,王者以前在的时候,明令禁止不允许毒啊药啊的流入市里,自从王者塌了,各种社会哥全都扒出水面了,呵呵..”
孟胜乐眨巴两下眼睛说:“赵成虎倒了,金太阳不是还在嘛。”
老板很是崇拜的说:“你懂什么叫统治力不?除了赵成虎,其他人说话都不好使,而且金太阳现在日子也不好过,正在被查,哪有时间扯这些马篮子。”
说话的时候,一大帮吊儿郎当的男女青年涌进羊汤馆,老板跟我们知会几句后,就开始忙活起来。
听到他刚才说很多年轻人嗑药溜冰,我莫名想起来陆国康,脑海中顿时思绪万千。
可能看我怔怔发呆,孟胜乐轻喊我两声:“洋哥,洋哥..”
我回过了神儿憨笑:“啊?叫我呢?”
他翻了翻白眼说:“废话,你不叫刘洋嘛,赶紧吃,他家的吊炉烧饼得趁热,凉了就不脆了。”
通过观察,我发现不夜城那条街里好像没有停车的地方,车子基本上都是靠边随便停,实在找不到位置,就全怼在了路口的一片空地上,好奇的问他:“这块没有停车场吗?”
他歪着脑子想了想后说:“听说地下车库还在修。”
我搓了搓脸颊兴奋的说:“那咱今晚上绝对能发财。”
孟胜乐突然指向门口道:“洋哥,快看,那辆q7是不是刚才揭穿咱的那俩小娘们...”
103 报应来的太快
我顺着他的手指头扭过去脑袋,看到一辆白色的q5缓缓停到路口的空地上,打车里下来几个年轻人,不过并不是江静雅和那个婷婷。
我不屑的冲孟胜乐笑骂:“傻**,那是q5。”
看清楚不是那俩煞星以后,他也长舒一口气道:“我哪特么认识是q几,反正现在瞅见四个圈标志的白车就害怕,话说洋哥你跟那个长的像洋娃娃似的妞到底啥关系呐?”
我满眼认真的嚼着烧饼,信口胡诌:“我真是她前夫,我们农村结婚都早,我儿子刚满月。”
孟胜乐眼珠子陡然瞪大,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表情说:“那意思是你真被她包养了?”
我幽幽叹了口气道:“能不能别聊这么伤感的话题。”
孟胜乐拖着长音“哦”了一声,随即恍然大悟的说:“怪不得昨天见你的时候,你抽中华,既认识q5还认识q7,敢情你还真是个小白楼呐。”
我从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臭骂:“滚犊子。”
自家知道自家苦,之所以认识那么老些车,多亏了当初在汽修厂那多半个月的磨砺,现在我越来越信服那句话,亲身经历即为财富。
说老实话,刚刚孟胜乐喊叫的时候,真把我给吓一跳,我还寻思自己点那么忖,走哪都能碰上那两个丧门星。
吃饱喝足,我俩赖在羊汤馆里扯皮,静静等待天黑。
孟胜乐这家伙虽然看起来贼头贼脑,不过也算是个实在人,感觉我们干坐着不合适,老板忙活的时候就帮着一起张罗会儿,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觉中天色开始黯淡。
不夜城不愧不夜二字,天才刚刚抹黑,整条街就开始喧闹起来,流光溢彩的霓虹灯照亮整条街道,每家夜店门口或多或少都出现一些年轻人,各式各样的家庭小轿车一辆接着一辆往里开。
瞅着街道上的车辆越来越多,孟胜乐的眼中亮起了小星星,舔着嘴角催促我:“洋哥,咱开工呗?”
我摇摇头说:“再等等,等街上停不下车再开始。”
这会儿各家夜店刚开始营业,门口的内保们全都一个个瞪着大眼珠子猛瞅,保不齐谁看我俩不顺眼,上来就是几个大嘴巴子,白挨打不说,还挣不到钱,我寻思等街边停不下车,那些玩的人只能把车子停到街前的空地上再行动。
又墨迹了一个多小时,不少汽车开始往空地上停靠的时候,我招呼孟胜乐抱起“募捐箱”开始行动,也算是老天爷对我们不薄,那块空地没有任何人管理,车子随便停。
一切出人意料的顺利,混夜店的男男女女们确实比中年大叔大婶儿好说话,我俩凡是“服务”过的小轿车,基本上多多少少都会给钱,特别是一些领着女伴,想冒充个公子哥的小伙,还会多给我们点小费。
临近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我俩不光回了本,还净赚三百多,这下可把孟胜乐给高兴疯了,跟个不会累的机器人似的,瞅见一辆车停下就往跟前凑。
我则跑到旁边点燃一支烟,慢条斯理的喘口气。
街口的空地也就半个足球场那么大,这会儿差不多已经车满为患,我寻思抽完烟就招呼孟胜乐闪人,继续耗下去,今晚上也够呛再能有什么辉煌成果了。
一根烟抽到一半,一辆白色的丰田霸道“昂”的一声停在我前面的空地上,他对面一台“揽胜”的越野车只慢了半拍,眼睁睁看着霸道车停到空位上。
紧跟着从“揽胜”车里蹦出来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朝着丰田霸道喊:“老哥,我给你一百块钱,你把车位让给我吧。”
霸道车里下来个小青年不屑的撇撇嘴:“操,我差你那点钱?”
说罢话,青年直接锁车走人。
听到这俩人的对话,我脑海中刹那间多出个大胆的想法,赶忙招呼了孟胜乐一声。
孟胜乐一脸不耐烦的嘟囔:“没看我正忙呢嘛。”
我语速飞快的说:“你去找几块大石头把剩余的空车位都占了,有人停车要五十块钱停车费,问你干啥的,就说是金太阳的内保。”
孟胜乐胆怯的说:“万一有人揍我咋整?”
我戳了他脑门子一下笑骂:“你傻逼啊,不会告诉他们,要发票一百,不要五十,一听说有发票,多半人都信是真的,假如有人较真,你就喊我,算了,你等我一会儿。”
说罢话,我来回张望几眼,径直朝着羊汤馆门口走去。
羊汤馆旁边有一家卖军用品的店,门口挂着面红旗,这会儿店已经关门了,我趁人不注意,偷摸把红旗扯下来,完事又跑羊汤馆借了把剪刀,剪了两个长方形的布条,箍在自己胳膊上一条,拿起另外一条翻身回去,递给孟胜乐道:“扎胳膊上,看起来更像样。”
几分钟后,我俩搬了一些大石头把仅剩不多的车位都给霸占下来。
还别说,我这套方案确实可行,没多会儿车位就让我俩甩卖一空,竟然没有一个人起疑心,不得不说运气好是一方面,来不夜城消费的嗨客们不差钱也是真的。
盯着仅剩下的一小块空地,我拖着下巴颏嘟囔:“卖个大价钱,咱直接闪人,来乐哥你给三百块钱。”
“干啥呀?”孟胜乐守财奴似的紧紧捂着口袋。
我拽下来胳膊上的红布条,从他兜里硬抢出来三百块钱装进裤兜,笃定的说:“三百变五百,你信不?”
孟胜乐翻了翻白眼嘟囔:“你要是真能变成五百,我认你当..认你当大哥。”
“请好吧大弟。”我笑呵呵的拍了拍他肩膀,守望者似的杵在空地上来回张望,翘首以盼等待豪车。
期间来了一辆帕萨特,还来过两辆丰田,都被我直接撵走。
孟胜乐眼瞅要急眼:“人心不足蛇吞象呐,刚刚那台丰田出一百块钱你咋不把车位卖给他呢。”
我瞅了他一眼笑骂:“跟你对话废唾沫星子,闭嘴旁边蹲着就行!”
说话的功夫,一辆宝蓝色的“玛莎拉蒂”开了过来,我搓了搓双手猥琐的一笑:“来喽,财神爷降临!”
见我俩站在空地上,玛莎拉蒂“哔哔”按了几下喇叭,接着一个打扮的油光粉面的小伙把脑袋伸出车窗外喊:“让下地方兄弟。”
“这地方我老板占了。”我双手插兜,鼻孔朝天的喊。
小伙嚼着口香糖从车里下来,拿出夹在胳肢窝底下的手包,掏出两张大票递给我道:“哥们,我给你二百块钱,地方让给我行不?”
我掏出三百块钱在他脸前晃了晃,嘚嘚瑟瑟的抖着双腿吹了声口哨:“我给你三百,你别抢了行不?”
玛莎拉蒂副驾驶的玻璃也降了下来,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娇声娇气的问:“老公,到底能不能停车啊?”
“等会儿啊宝宝。”那哥们应了一声,拽着我胳膊拉到旁边,掏出五百块钱塞我手里,压低声音道:“哥们,帮个忙,别让我卡脸,今晚上刚挂到的马子。”
我佯做犹豫的沉默几秒钟,叹了口气说:“算了,便宜你了!”
说罢话,我揣起钱,冲旁边目瞪口呆的孟胜乐使了个眼神,我俩并肩离开,孟胜乐满眼拜服的冲我翘大拇指:“服了洋哥,往后我是你小弟,一个破逼车位诈五百,我越来越相信那帮微商们买下和谐号肯定不是开玩乐..”
我努努嘴坏笑:“他还得管咱说谢谢呢。”
身后立时传来那青年的感激声:“谢谢啊哥们。”
“神了!”孟胜乐直接张大嘴巴。
我搂着他肩膀乐呵呵的说:“走吧,领我去不夜城转转,募捐箱不用要了,明儿在弄个木箱子,不易损坏..”
我俩有说有笑的走进不夜城,整条街上人头攒动,时不时可以看到一些衣着暴露的漂亮妹子进进出出游走于各个夜店之间,看的我眼花缭乱,旁边的孟胜乐更是直咽哈喇子。
走到一家夜店门口,几个金发碧眼的大洋马正从门口搔首弄姿的招揽顾客,门口围了好多看热闹的人,我俩也停驻下来观望,孟胜乐凑到我耳边说:“洋哥,明晚上咱早点来,争取多占几个车位往外卖。”
我瞪了他一眼臭骂:“你疯了,这玩意儿只能偶尔干干,你当工作使,早晚被人打死。”
那块空地肯定不会没主人,我估计要么是“金太阳”的老板买下来方便客人停车的,要么就是有什么特殊原因暂时没人管理,如果被主人知道我们整这事儿,一顿毒打肯定跑不了的。
这时候,我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娇骂声:“诶,你干什么?有病啊,摸我屁股。”
听到那声音,我真是条件反射的绷直腰杆,小心翼翼的扭过去脑袋,结果还真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江静雅和那个叫婷婷的辣妹,刚刚那声娇嗔真是婷婷发出来的。
她俩身后站了四五个二十多岁,流里流气的小青年,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溜大了,故意不老实的往她们跟前蹭。
一看对方不是什么好鸟,江静雅拽着婷婷扭头就走,几个青年没皮没脸的挡住了她们。
一个满脑袋扎着脏辫,长得跟“龙珠”里的比克大魔王有一拼的青年抻手抓住婷婷的胳膊耍贱:“婷婷,你不认识我了啊?我是小葱啊。”
婷婷愠怒的摆手:“你喝多了,别碰我。”
但她毕竟是个女儿,哪可能比对方力气大,挣扎半晌,反而被那青年一把搂到怀里。
“你干什么,我报警了昂!”江静雅拿出自己最常用的杀手锏,摸着手机吓唬那帮小青年,结果有个家伙眼疾手快,一把抢走了她的手机,其他人纷纷围着两个女孩起哄,知道的这是耍流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都认识,就是在一块开玩笑。
孟胜乐推了推胳膊出声:“洋哥,你前妻。”
“我特么不瞎。”我没好气的笑骂一句,两手插着口袋,幸灾乐祸的看热闹。
这俩娘们太装逼,早就该被人好好收拾一顿,看架势那个“比克大魔王”好像还认识她们,这下有乐子看了。
婷婷使劲扭动身体,想要推开对方的束缚:“李葱白,咱俩已经分手了,你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了!”
小伙臭不要脸的抻手在婷婷脸上掐了一把:“怎么个不客气法啊?是让你叔叔把我抓进看守所呢还是让你爸判我死刑?好歹相爱一场,请你喝杯酒不过分吧。”
眼瞅着俩人被那帮小青年往一间酒吧里拖拽,我乐的就差没拍手叫好,匆忙之间江静雅突然看到了我,扯着嗓门喊:“老公,你别管我们,快点报警!”
几个青年瞬间看向我和孟胜乐,我直接傻眼了,慌忙摆手:“哥,我不认识她们。”
孟胜乐傻狍子似的小声嘟囔:“洋哥,你不说她是你前妻嘛。”
“闪人!”我拉住孟胜乐的胳膊拔腿就跑,老人说的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没想到我的报应来的这么快,中午才刚刚戏耍完她们,晚上就轮到了我们。
我俩就跑出去两三步,就被几个家伙给挡住了去路。
我干涩摆着手解释:“大哥,我们真不认识她俩。”
扎着满脑袋脏辫的“比克大魔王”一把薅住我的衣领,抬起膝盖就磕了我一下,恨恨咒骂:“不认识江静雅会管你叫老公?去尼玛的,我看你是准备报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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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狐假虎威
梳着满脑袋脏辫的家伙不由分说拿膝盖磕了我一下子。
疼的我禁不住闷哼,但没敢还手,赶忙辩解:“哥,真不认识她们。”
孟胜乐也赶忙走过来劝架:“大哥,真是误会,我们路过哒..”
脏辫小伙一手揪着我,回头“啪”的给了孟胜乐一个嘴巴子,横着脸咒骂:“你给我滚一边去!”
孟胜乐梭了梭嘴角干涩的瞟了我一眼,往后倒退两步:“好的。”
喝退孟胜乐,那家伙跟个精神病似的瞪着两狗眼恶狠狠的注视我:“小逼崽子,你说这事儿咋办吧?”
“...”我一阵无语。
这事跟我有鸡毛关系,我哪特么知道该咋办,我估摸着这家伙肯定不是喝大了,应该是溜冰溜的出幻觉了,他嘴里一点酒味没有,但说话却格外颠三倒四。
我试探的缩了缩脖颈说:“哥,要不我给你赔个不是?完事你该干啥还干啥。”
“少特么墨迹!”他抬起膝盖,猛地又磕向我小腹,估计是自己脚跟没站稳,身子往后一趔趄,“咕咚”一下仰头坐在地上,趁着这个机会,我抬起自己四十二码的脚丫子照着他的大脸“咣咣”连续就是几脚。
随即朝着孟胜乐喊了一嗓子:“快跑!”
“葱哥,葱哥..”那几个小伙忙不迭的跑过去搀扶脏辫小伙。
我和孟胜乐抓紧空当,拔腿就往街口跑,另外一边失去束缚的江静雅和婷婷也慌忙跟在我们后面跑。
脏辫小伙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坐在地上嗷嗷喊叫:“给我抓住他们!”
那帮小篮子立马跟狼狗似的冲着我们撵了出来。
我边跑边回头看了眼江静雅喊:“诶我操,你俩别跟着我啊!分开跑..”
俩妞谁也不作声,咬着嘴皮紧紧跟在我们身后。
一直跑到街口,就是我们停车的那片空地上,孟胜乐没留神儿摔了个大跟头,顷刻间被几个人给围住一顿拳打脚踢的暴揍。
已经跑出去七八米的我,本来想着一走了之,可听到孟胜乐的惨嚎,又有点不忍心,杵在原地思索几秒钟后,我叹了口气随手抓起半截砖头子,又掉头走了回去。
之所以掉头,还有个重要原因,今天收入的钱全搁他身上揣着呢,离开他,我今晚上睡觉都成问题。
见我往回返,江静雅和婷婷也喘着香气停下,江静雅小脸红扑扑的喊了一声:“喂..你别回去。”
我扭头晃了她们一眼,吐了口唾沫,深呼吸两口继续往回走。
那几个人围成一圈,光顾着踢躺在地上的孟胜乐,谁也没注意又折回来的我。
我先是瞅准一个长得最高最壮的家伙,抬腿照着的后腰,粗暴的一脚踹了上去,直接把那小子给放翻。
旁边一个青年下意识的扭头看我,我攥紧板砖“啪”的一下盖在他脸上。
青年让我一砖头闷在地上,其他人纷纷看向我,我喘着粗气,一把薅住那小子衣领,表情狠辣的怒骂:“草泥们马得,谁也别走昂!我的人马上到!”
对面几个家伙面面相觑,我朝着趴在地上的孟胜乐喊了一嗓子:“真特么要翻天是吧,连我们金太阳的人都敢打!”
听我报出“金太阳”的名号,那几个青年眼珠子都瞪圆了。
“瞅你麻痹瞅!”我攥着板砖照着被我薅住脖颈的小青年肩膀头“啪”的又闷了一砖头,龇牙咧嘴的嚎叫:“不服气是吧!”
我扭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江静雅和婷婷皱眉呵斥:“你俩瞅啥呢,还不赶紧扶起我兄弟,去路口等着大部队过来!”
俩妞犹豫一下,江静雅率先走了过来,婷婷也紧随其后跟上,小心翼翼的将孟胜乐搀起来,快步退到我身后。
看孟胜乐安全后,我舔了舔嘴唇,表情的凶狠的继续呵斥:“你们跟谁玩的?烟头都**拿不稳,装鸡毛的社会人!”
几个小伙谁也没吱声,我一把推开钳制在我身前的小伙,一手握板砖一手指向他们呵斥:“够种的就跟我走,今晚上不弄死你们,我把刘字抠下来!”
就在这时候,先前从我手里五百块钱买停车位,那个开玛莎拉蒂的小伙搂着女伴从我们旁边走过,我貌似熟络的朝他努努嘴打招呼:“这么早就回去啊哥们。”
“是啊,你这..忙着呢兄弟?”他微微一怔,望了眼那帮小青年,随即笑着点点脑袋,很快钻进他的豪车里,扬长而去。
眼瞅我“朋友”都开玛莎拉蒂,再加上我此时气势如虹的咆哮,那帮小伙怂了,全站在原地没敢动弹。
“走!”我朝江静雅仨人轻哼一声,然后退着往后走,眼神锐利的瞪着他们,直至走出去十多米后,我才回过来身子,压低声音喃喃:“昂首挺胸,步子迈大点,谁也别哆嗦。”
我们就这样闲庭信步的离开,一直走到下个十字路口,我停下脚步,冲着被俩美女搀扶的孟胜乐撇嘴臭骂:“行了,别特么装了,再装信不信老子把你送回去!”
孟胜乐一扫先前的虚弱模样,摸了摸脸上的血污,尴尬的站直身子。
“最毒不过妇人心。”我瞟了眼江静雅和婷婷,吐了口唾沫后,拽着孟胜乐朝反方向走去。
婷婷从后面喊了一嗓子:“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我停下脚步,皱着眉头怒视她俩:“那我应该咋样?原地给你们磕一个才合适呗。”
在我心里,这个婷婷跟那帮混夜场朝三暮四的小丫头没多大区别。
俗话说的好苍蝇不叮无缝蛋,如果她本身是个大家闺秀,那个长的好像比克大魔王似的脏辫小伙也不可能好端端招惹她,对于这类背景复杂的女生,我向来都是敬而远之。
江静雅站在原地,小脸臊红的朝我轻声呢喃:“喂,刚刚的事情谢谢你啊。”
我棱着眼珠子藐视她冷笑:“我不叫喂,我有名字,想被人尊敬的前提是你得会尊敬别人。”
她稍稍停顿几秒钟,吸了吸鼻头干涩的说:“王朗,谢谢你!”
“不谢。”我冷漠的瞟视她一眼,转过身子。
江静雅从我后面又叫了一声:“喂..王朗,你胳膊破了,要不咱们先去医院看看吧,天气热容易感染。”
我抬头看了眼自己手臂,刚才也不知道从哪挂了一条浅浅的血道子,撇撇嘴轻笑:“我们没素质的人都皮糙肉厚,不像你们这些受过高档教育的精英似的,那么娇嫩。”
现在的女孩属实有意思,走路崴脚发朋友圈,切菜割手发朋友圈,有的连掉根头发都必须上传朋友圈,我就寻思为啥她们每个月来大姨妈时候不嗮图发到朋友圈,还有一些更奇葩,打个雷闪个电,娇滴滴的嚷嚷吓死宝宝了,结果从夜店里摇的比谁都欢实。
婷婷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娇嗔:“喂,你这个人..”
江静雅轻轻推了推婷婷的胳膊,声音很小的看向我说:“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们,还有我们白天不应该在新世纪那样的,对不起..”
我这个人也是属贱的,前一秒还恨的咬牙切齿,后一秒听到人家赔句不是,怨气立马消了一大半,吐了口浊气嘟囔:“说这些花里胡哨的有什么用,你还不如直接给我二百块钱或者请我吃顿饭。”
江静雅思索几秒钟后说:“那就一块吃饭吧。”
“算了,往后你少诋毁我两句别啥都强。”我摆摆手冲孟胜乐努嘴:“走了!”
刚说完话,我俩肚子全都不争气的同时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忙活一晚上,总共都喝了碗羊肉汤,其实我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婷婷也笑着走过来邀请我们:“走吧,权当我们感谢你,我知道有家店做的碳烤牛蛙特别好吃,再扭扭捏捏,可不是老爷们的风范了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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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他乡遇故知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想法,我假惺惺的推辞几句后,就跟着她们一块打车出发。
路上孟胜乐耷拉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跟他说话,他也是心不在焉的随口应付。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装修风格很古香古色的小馆子,瞅门口的特价菜最便宜的都得988起步,我不禁有点咋舌,这有钱人的生活确实不是我们这帮穷**丝能理解的。
孟胜乐冲我轻声说:“洋哥,咱俩一块上个厕所呗。”
“咋地,你一个人怕黑呐。”我笑着调侃他一句。
他拽了拽我胳膊,挪揄的墨迹:“走吧。”
走进卫生间,他咳嗽两声从裤兜里掏出一大把钞票,有一百的有十块的,干涩的说:“咱今天一共赚了一千四百多,除去我管大鹏借的三百,一千一,你六百我五百,分了吧。”
我边撒尿边乐呵呵的说:“着毛急,月底再分赃,明儿还得再重新置办作案工具呢。”
孟胜乐犹豫一下,把几张大票塞到我手里,吞吞吐吐的说:“我意思是..咱俩散伙吧。”
我立马皱紧眉头反问他:“啥意思呐?摆弄明白怎么赚钱就准备把我踢出局呗。”
“跟那没关系。”孟胜乐摸了摸鼻头,眼神复杂的说:“我就是觉得你这个人挺可怕的,一边跟我称兄道弟,一边却什么都瞒着我,晚上你本来能跑的,却掉头回来救我,说实话我那会儿真感动的哭了,可..可结果我连你真名叫啥都是十分钟前才知道,这么混着,没意思。”
看他一脸的失落,我迟疑几秒钟后说:“乐子,不是我故意想瞒着你,我身上有事儿。”
他不相信的上下打量我几眼嘟囔:“身上有事儿?”
我半真半假的说:“嗯,我在老家失手打伤一个大地痞,现在可能被网上通缉,具体细节我不跟你说了,知道太多,对你对我都不好,所以才一直瞒着你。”
孟胜乐的眉头挑动几下,随即又把刚塞我手里的钱抢了回去,守财奴似的吧唧嘴:“操,你要早告诉我,我不就不多想了嘛,这事儿整的,来钱给我,我替你保管。”
我好笑的怼了他肩膀一拳头打趣:“你上辈子指定是个名人。”
这货蘸着唾沫星子边低头重新数钱边问:“谁呀?”
“陪唐长老一块取经的二师兄,动不动就尼玛分行李嚷嚷着散伙。”我一把勾住他肩膀,不放心的交代:“待会别当着那俩女的面儿瞎叭叭。”
孟胜乐猥琐的缩了缩脖颈,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坏笑说:“明白。”
从卫生间出来,回到原位,江静雅和婷婷正有说有笑的聊天,见到我俩入座,婷婷落落大方的伸出手道:“认识一下,我叫温婷,温柔的温,娉婷婀娜的婷,和小雅是闺蜜。”
孟胜乐梭着厚厚的大嘴唇讪笑:“嘿嘿,我叫孟胜乐,胜利的利,音乐的音..”
温婷掩嘴浅笑:“嘻嘻,你真幽默。”
跟先前那副泼辣的模样比起来,此时的她明显可爱的多。
温婷斜眼看向我打趣:“你不自我介绍一下啊?”
我轻描淡写的吱声:“王朗。”
江静雅看向我,关切的问:“你父亲身体最近怎么样了?”
“挺好的。”我淡然的回了一句,低头看眼前的菜单。
不是我装高冷,主要实在跟她们没啥聊的,瞅人家的穿装打扮,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别的我不清楚,但单看江静雅印着“普拉达”标志的挎包,我就有种低人一头的感觉。
看气氛显得有些沉闷,温婷没话找话的开口:“不知道你们喜欢喝什么,我刚才自作主张要了一打瓦伦丁黑啤,他家的牛蛙都是从澳大利亚空运过来的,味道特别正。”
孟胜乐咽了口唾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吧唧嘴:“乖乖隆地洞,混的还不抵只蛤蟆,我长这么大都没坐过飞机。”
温婷立时被逗的前俯后仰:“你好有意思啊小乐。”
跟模样可人的江静雅不同,温婷属于那种身材丰腴的时尚女孩儿,之前我还没太注意,这会儿面对面坐下来才发现,这妞的胸脯子明显得高江静雅两个档次,典型的致命诱惑。
不论是脸上的妆容还是穿衣打扮,她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家庭环境很优越的公主范。
江静雅抬头看向我轻问:“王朗,你怎么会跑到市里呢?还装聋哑人骗..赚钱。”
我含含糊糊的说:“家里出了点事儿,一言难尽。”
“哦。”江静雅没滋没味的应了一句,随即又抬头问我:“那你什么时候回去呀?咱们可以一起。”
“还得过阵子吧。”我不太想跟她聊这个话题,随口问道:“你呢?今天不上班吗?”
她拖着精致的小圆脸,笑嘻嘻的说:“医院派我到市里学习,我得在这边住半个多月呢,要不明天我们一起去玩吧,听说南郊那边有个水上公园挺好的。”
我挠了挠后脑勺,艰难的拒绝:“明天我得赚钱。”
其实我很想答应,可一想到我和孟胜乐合起来兜里满打满算还不过千把块钱,立马打消了念头。
看得出来江静雅绝对属于那种没什么心眼的傻甜白,这种女孩只要不讨厌你,再稍微下点功夫基本上就能搞到手,可现在的关键是我缺钱,极其的缺钱,不管是装聋哑人擦车还是卖停车位,这种活只能勉强糊口,想要立足根本没可能。
没多会儿,几份香喷喷的牛蛙和我从来没见过的黑啤被侍应生端上桌,温婷倍儿豪爽的端起一杯啤酒出声:“为我们今天的相识干杯,再次感谢你们。”
“叮。”四支精致的玻璃杯轻轻碰在一起。
酒这玩意儿确实是拉进人们沟通的桥梁,几杯啤酒下肚,我们也都打开了话匣,透过温婷和江静雅的对话,我也大概听明白了事情经过,敢情今晚上在不夜城调戏她们的那个“比克大魔王”还真是温婷的前男友。
两家是世交,温婷的父亲好像是在法院上班,脏辫小伙叫李葱白,家庭条件也不一般,两人搞了几个月对象后,温婷发现李葱白溜冰嗑药,就果断分手,可李葱白死缠烂打的非要复合。
今晚上,那李葱白和温婷一个共同的朋友过生日,在酒吧开party,结果那小子又溜大了,之后就发生后面我们看到的事情。
孟胜乐好奇的问:“开party,你俩咋跑外面看热闹啊?”
温婷气的嘴角抽搐:“看见李葱白我就烦,本来想和小雅在门口透口气,然后偷偷走人的,谁知道他臭不要脸跟出来,还摸我。”
孟胜乐很是讲究的拍了拍胸脯子保证:“癞蛤蟆扑脚面,不咬人膈应人,下次再有这事儿,你给我打电话,我拽着洋..朗哥就过去收拾他,你电话多少婷婷?”
我没好气的撇撇嘴:“下回你自己去昂,我可不去。”
孟胜乐尴尬的搓了搓鼻子:“嘿嘿,我朗哥向来刀子嘴豆腐心。”
边喝边聊,很快两个女孩就稍稍有些醉意,温婷应该经常混酒吧,酒量还凑合,江静雅满脸红晕,连耳垂都红通通,看起来极其的可爱。
“外国啤酒劲儿真大。”我打着饱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随意瞟了眼门外,猛不丁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瘸着一条腿,从饭馆的落地窗走过,我看他的时候,他也同时仰头看我,当我俩目光对视在一块的时候,他犹豫几分钟后,冲我点了点脑袋。
我不禁皱了皱眉头,朝着江静雅他们随口说了句:“我出去买包烟,马上回来!”
随即我拔腿就跑处饭馆,站在窗外的那个家伙深呼吸一口气朝我走了过来:“好巧啊,没想到咱们会在市里碰上。”
我眯着眼睛,上下审视他几眼冷笑:“一点都不巧,你一路跟着我们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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