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09 还有朋友
眼见张星宇被对方轻松拿下,再看看他手中森冷的手枪,我迟疑几秒钟,随即慢慢举起双手。
“对呗,大风大浪里飘出来的狠人,我相信你还是有这点眼力劲儿的。”蔡干事满意的呲牙一笑,拍了拍我肩膀头努嘴:“别叫别嚷,体体面面的跟我离开宾馆,有什么疑问待会儿我一一解答,能做到吗?”
“没问题。”
事已至此,我干脆放弃任何抵抗,大咧咧的应声。
几分钟后,我和张星宇被他们勾肩搭背的拉出宾馆,让带上另外一台白色的商务车内,车子不作任何停顿,直接朝街口处开拔。
我和张星宇并排而坐,他隔着个黑色头罩,瓮声瓮气的出声询问:“大哥,受累问下咱是谁的人呗,哪怕是当阶下囚,好歹也让我们知道败谁手里是吧?”
“想套我话呐,简单!”蔡干事“蹭”的一把拽下来他脑袋上的头罩,直接从怀里摸出自己的工作证拍在张星宇的胸脯上,笑盈盈道:“认识字吧,如假包换!”
“第三巡s组,干事蔡刚。”张星宇蠕动嘴唇念出工作证上的标注。
蔡干事轻描淡写的点点脑袋:“正是鄙人。”
张星宇接着又问:“既然不是赝品,我就有点弄不懂了,不知道您抓我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季会被杀一案!”蔡干事揉搓着黑色头罩,慢悠悠道:“我和我的同事们坚信事实肯定不是你们形容的那个样子,相信你们一定能给出个令我满意的答复,对么?”
张星宇和我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吭声。
蔡干事也没再继续强逼,很无所谓的微笑:“哈哈哈,不急不急!还有时间慢慢想,到地方再说也不迟。”
说完这句后,他便不再多言语,掏出手机自顾自的刷起了小视频,时不时发出畅快的笑声。
车内,除了他的捧腹大笑之外,只剩下我和张星宇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我不知道他要把我们带去哪,更不清楚他打算给我们扣上顶什么帽子。
车子沿着公路直接开上高速,速度非常快,我下意识的昂头想要看看路牌,结果腰杆刚伸直,蔡干事左臂一抖,一把黑枪直接戳在我腮帮子上,他头都没往起抬,仍旧捧着手机刷视频:“别乱动,我对你和张星宇做过非常详细的了解,你俩都属于浑身长满心眼的那种。”
“哥哥哥,别冲动,他就是屁股痒了,我替他挠挠行不!”
张星宇见状,赶紧陪着笑脸替我辩解。
“别拿尊重当晒脸,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们。”蔡干事收起来家伙什,继续耷拉着脑袋玩手机,不过这次他把手枪的保险拽开了。
接下来的行程,我和张星宇完全属于噤若寒蝉的状态,倚在椅子上一动没敢乱动。
很快,车子驶离高速,临出收费站时,我隐约看到“崇市”的字样,心底禁不住稍稍松了口气。
可能这就是人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领地意识”吧,但凡觉得只要还在自己地盘上,就不会太恐惧。
又是一个多小时后,车子总算在市区的一家宾馆门前停驻。
蔡干事很和适宜的收起来电话,威胁似的晃了晃手中的家伙什:“移驾吧两位贵宾,还是那句话,不要轻举妄动,否则的话..”
“不能!”
“绝对不会!”
我和张星宇软脚虾一般拨浪鼓似的摇着脑袋。
该怂则怂,一直都是我们处事的原则,尤其是对方挂着正儿八经的身份,届时随便找个借口一枪给我俩办掉,我们哭都没地方哭,季会的事件历历在目,连他那样位居高位的存在都能随时惨死,更别提我们。
不多会儿,宾馆顶层的某个房间,我和张星宇被粗暴的推了进去。
扫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我揉搓双手,讨好道:“哥,那啥..我们搁这儿干什么玩意儿?”
“等着吧,还有朋友要过来!”蔡干事似笑非笑的扬起嘴角:“不要试图逃离,我们的人二十四小时守在外面,我给他们的命令是只要这屋子走出人,直接开枪!”
不等我再多问任何,房门“咣”的一声从外重重合上。
“擦得,这事儿整的我怎么有点云山雾罩呢。”张星宇拍了拍后脑勺,很随意的一屁股坐在床边上,接着掏出烟盒抛给我一支,自己点上一支,无奈的嘟囔:“他朗哥,你有没有一种大拿们要收网的意思?”
“别叨叨,容我自己琢磨一会儿。”我不耐烦的白楞他一眼,咬着烟卷走到窗户旁边,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仔仔细细回忆一遍。
我们被羁押的屋子是间很普通的标准房,总共也就四十来平,连个卫生间都没有,人在里头呆的时间长了,不免会有些压抑,而我始终都没捋出来个所以然。
“吱嘎..”
不知道过去多久,感觉晌午的烈日已经偏西,房门终于被打开,蔡干事拎着一塑料盒饭走进来,直接撂在床头柜上:“该吃吃、该喝喝,其他朋友晚上到,咱们的交流估计也得在后半夜。”
张星宇尝试着做最后的挣扎:“哥啊,季会的事儿真跟我们没半毛钱关系。”
对方仿若没听到一般,摆弄好饭盒,转身就往出走,快到门口时候,冷不丁回过来脑袋:“哦对,我听说你们公司有个叫张迪的是吧,我个人是比较建议你们联系他来营救,手机啥的,我不是也没没收嘛,该打打..”
4510 三老
时间在无声无息中缓缓流逝着。
从蔡干事给我们送饭再到窗外完全陷入黑暗,时钟走了足足六七下。
我也从最开始的惴惴不安变得坦然,不论对方想要做什么,又打算给我们安置何等的身份,他们目前没打算弄死我俩是事实,否则也不会好吃好喝的供着。
我始终趴在窗户口眺望,贪婪的享受着晚风的吹拂,这是唯一和外界沟通的卡口,似乎只要还能看到万家灯火,我就认为自己始终是自由的。
张星宇不安分的“啪啪”拍向门板:“蔡哥,给来包烟呗,烟屁都快让我俩轮好几圈了。”
门外没有任何回应,差不多两三分钟左右,房门打开一条小缝隙,有人丢进来两包香烟。
“华子啊,待遇还挺好。”张星宇捡起来烟卷,臭屁似的碎碎念
直到屋门又一次关上,张星宇才踮着脚尖,凑到我耳边呢喃:“奶奶滴,外头真有六七个人,咱想跑基本上没可能。”
“我没打算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一边拆开烟盒包装,一边低声道:“对方既然敢正大光明的抓他,就根本不惧干掉咱之后的麻烦,消停点吧,跟他们大交道,咱内点花花肠子完全不够看。”
蔡干事是有正经身份的,那么他背后的组织属于啥级别,自然不言而喻,明知道杨利民现在对我们充满热情,他却敢直接抓人,这其中的道道再明白不过。
“领导好!”
我俩正说话时候,门外突兀传来一阵高亢的问候声,接着屋门被推开,三个中年人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仨人清一水白色衬衫,模样虽然各异,但是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子气势却无比的相近,走在中间的人身材中等,方脸大眼,尽管头发稍微有些谢顶,但瞅着非常带派,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应该是个主事人,左右两侧的中年,一胖一瘦,胖的挺个啤酒肚,满脸堆笑,瞅着像极了弥勒佛,瘦一点浓眉小眼,下巴颏非常的尖,不要说话都知道绝对善辈。
蔡干事领着他那几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手下寸步不离的跟在身后。
没等我看清楚到底是咋回事,蔡干事一摆手,几名壮汉就直接将我和张星宇粗暴的按在床上,随即利索的将我们口袋里的所有东西一股脑翻了出来。
张星宇不满的呢喃:“哥,咱能温柔点不,你要啥我们拿给你不就完了,至于这样不..”
直至把我们所有兜全翻了遍,长相酷似的弥勒佛的中年才语调轻柔的制止:“小蔡啊,跟你说过多少次,要注意工作方式,搜身那是对待敌人,两位小朋友长得精精神神,一看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
说着话,弥勒佛推搡开扭按我的两个壮汉,帮着我整理皱巴巴的衣裳,笑盈盈道:“小兄弟别介意,他们全是粗人,没伤到你们吧?”
瞅了一眼“弥勒佛”,我心底禁不住诽谤,真特么假,但嘴上仍旧客气的应声:“没事儿,跟您们这样的大人物交流,肯定得首先确保我们没有攻击性。”
“呵呵,你能理解就好。”弥勒佛仍旧笑容如靥。
这时候,那个长得瘦不拉几的中年也绷着脸出声:“人不可貌相啊,洪副组长,这两位小朋友可没你想象中那么简单,曾经横行羊城的天娱集团你还有印象吗,莫名其妙的倒台就是出自他们的手笔,还有目前在逃的羊城前任负责人老熊,也同样没少在他们那里吃瘪。”
听到他的话,我心里瞬间抖了个激灵,如果不是有人提起,我几乎都快要忘记天娱集团和郭家兄弟这些字眼,对方这是有备而来,啥都没开始问,就先甩给我一记“铁饼”威胁,那意思好像在说,不用嘚瑟,我们的过往他们清清楚楚。
最后轮到谢顶的那位中年,他如我猜测那般确实是个主事人,大马金刀的坐到椅子上,冲着蔡干事几人挥舞手臂:“你们先出去吧。”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五人,而他们仨的目光来回在我和张星宇的脸上打量,那架势就仿佛在看什么绝世美女一般,搞得我各种不自然。
我舔舐着嘴皮,小心翼翼的观望谢顶中年,总感觉他的样子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但我潜意识里非常清楚,今天之前,我绝对没跟这位高高在上的“爷”打过照面。
那位爷自然也注意到我的眼神,抚摸一下没几根毛的头顶,平静的开口:“是不是看我谢顶,绝对很搞笑?”
“哪能啊,您这叫贵人不顶重发,一瞅就知道不是等闲。”我缩了缩脖颈捧臭脚:“我只是觉得您和我一位故交长得很相似,当然了,他肯定没您那份雷厉风行的气质。”
弥勒佛眉眼挂笑道:“啧啧啧,看来小朋友很懂得沟通嘛,是不宋组长?”
听到对方姓宋,一个名字顷刻间出现在我脑海中,我再仔细观察他几眼,越看越觉得真的像极了。
“王朗、张星宇,我今天就跟你们长话短说吧!”被称作宋组长的谢顶中年拍了拍大腿道:“季会被杀一案,完全不像巡捕现在给出的结论属于激情犯罪,一定存在幕后主使,而你们恰好知道这位主使,我的话不知道你俩能理解吗?”
我转动两下眼珠子,长舒一口气道:“对,您老分析的相当正确,就是敖辉那个老王八羔子,我们被季会抓上车之前,我亲耳听到敖辉跟他们嘀咕来着。”
“看来你还是没理解透彻。”宋组长晃动两下脑袋,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不是敖辉。”
“呃..”
这下我有点懵圈了,对方竟然不是让我们咬死敖辉,那是准备把这个屎盆子扣在谁的脑袋上。
“你们再想想,慎重的想一想。”宋组长整理一下自己的衬衫领口,不急不缓的轻声道:“我们巡s组的主要工作是查处不公和腐坏,这其中包括所有单位和人员,敖辉这类社会性的地痞流氓不归我们管,我们总不能越界和玩忽职守吧...”
4511 一场众生相,全员皆恶人。
随着他话音落下,房内立时间陷入到沉寂当中。
我不住的盘算他话里的意思,又将季会出事那天的一切在脑海中回映一遍。
当时动手的确实只有王攀、贺光影和敖辉,如果非要说有嫌疑的话,那也只剩下个救助不利的庞友,而王攀这位“首席执刀人”已经身死命消,贺光影和敖辉又不知道在哪个耗子洞里躲藏,他们究竟想要听到谁的名字?
想到这儿,我又瞄了一眼对面的“宋组长”,单通过长相,基本能确定他和刚刚赴京述职的宋阳绝对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可透过前几天宋阳走时候,我俩在高铁站碰的那一面,我差不多也了解到季会被杀的计划是他导演出来的戏,这宋组长总不会是想让我俩说出来“宋阳”的名字吧?一定不会的!哪有人会暗害自己的子侄后辈!
“考虑的怎么样了?”
见我们迟迟不肯说话,瘦不拉几的中年虎着脸不耐烦的催促。
我搓了搓鼻子干笑:“抱歉领导,我们愚钝,实在是看不清其中的关系。”
哪想到老家伙是个燥脾气,直接爆粗口:“这特么跟关系不挂钩,实话实说就好!”
“老安,你小点声,小朋友又不是耳朵背,这种牵扯到很多人身家性命的大事件不得给他们充足时间考虑呐。”弥勒佛再次面露伪笑的打圆场,而后又眨巴两下眼睛朝我轻声道:“小老弟啊,我相信以你们纵横江湖这么多年的智商,一定可以捋清孰是孰非,有嫌弃杀季会的人不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位嘛,首先他得和季会有着不可调节的正面冲突,其次他的身份和地位一定相当不一般,否则也没可能在巡逻车里提前放好武器,你们可以照着这个逻辑思考一下。”
听到他的,我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这特么就差直接把杨利民的身份证念给我们听了。
“咳..”张星宇干咳两下,侧头朝我吧唧嘴:“朗哥我有点闹肚子,可能是吃的饭不太干净,你去上厕所不?”
我当即揉搓两下小腹接茬:“我也好像有点不舒坦。”
弥勒佛捻动手指头,微微睁开眯缝的眼睛:“两位小兄弟,有什么想法不需要背着我们,你们可以直接交流,权当我们不存在!”
瘦猴似的中年骤然提高调门:“你们要是喜欢耍花样,我就陪你们耍到底!先以腐蚀羊城老熊为理由把你们带回上京慢慢审理,再随便告你们几起伤人事件,关个三五年没什么大问题!”
“老安你看你,不要动不动就吓唬小朋友,虽然咱们确实有这个权利,但没必要使在他们的身上。”弥勒佛又一次以退为进的接过话茬:“不碍事啊王朗、张星宇,安副组长是个好人,就是脾气有点臭,我们不着急,你俩可以慢慢去考虑,今天如果实在想不出来,那咱们就明天谈,明天如果还觉得有难度,咱就改到后天,反正时间你们有,我们也不缺。”
姓宋的组长也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句话:“我希望你们俩认清形势,既然找上你们,就说明我们肯定是有相当的准备,能谈的时候好好谈,别等到哭爹喊娘时候才追悔!”
望着这一屋子,貌似宝相庄严的中年,我心底突兀涌出一份鄙夷。
我们看似道不同,可干的好像是同一种勾当,都在拼了命的踩踏着同类的头颅攀爬,不同的是他们可能比我们更体面、更隐晦一些罢了。
对于他们这类人,我是真打心眼里佩服,有人负责怒目圆睁,有人负责菩萨低眉,还有的负责发策决科,不知道的还以为秉性各异,其实都特么是一座山的狐狸。
一场众生相,全员皆恶人。
“叮铃铃..”
就在这时候,我被蔡干事卸下来的手机冷不丁响起,看到显示是“杨利民”的号码,三个老东西也纷纷将目光投了过去,我迟疑一下,绷直腰杆,没有要拿起来接听的意思。
直到电话不再响,我的余光看到宋组长微微喘息一口,心底也瞬间有了主意,不过我没打算立即去试探他的底线,继续保持眼观鼻、鼻观心的平静坐姿。
“诸位想听的,我们懂!”
沉寂足足能有十几分钟左右,这期间杨利民又给我打了四五通电话,感觉他们的耐心也基本达到了临界点,我长吁一口气道:“那我们可以得到啥?”
瘦猴像只充了气的牛蛙一般鼓足腮帮子厉喝:“你在跟我们提条件?”
“我没资格跟你讲条件吗?”我不急不躁的反问:“这玩意儿就跟买卖没两样,你们想买,我们刚好有的卖,你们是刚需,而我们并非急卖,我没有坐地起价就已经是仁至义尽,另外我麻烦你不要总是跟我破马张飞的嚎叫,敖辉是社会人士,我特么也是,你治不了他,难道就能治我吗?”
“你..”瘦猴怔了一怔,接着一个猛子蹦了起来。
我皮笑肉不笑的瘫坐身子,看笑话一般扫量着冲我跃跃欲试而来的瘦猴。
“老安!”
宋组长清了清嗓子喝停瘦猴,后者立即老老实实的杵在原地没再继续动弹,而宋组长浑浊的眸子里顿时间闪过一抹精芒,饶有兴致的望向我:“你想要得到什么?”
“马上送我兄弟出国!合法的护照和身份!”
“送我大哥出境!”
我和张星宇异口同声的开腔,说完后,我俩无语的对视一眼,我一脚踩在他鞋面上,起身朝着宋组长道:“送我兄弟走,今天晚上、立刻、马上!”
宋组长扒拉着没几根毛的脑袋轻问:“我能听到什么?”
我胸有成竹道:“前段时间季会将杨利民的侄子杨广推下楼,造成他侄子半死不活,而季会也曾暗示过我除掉杨利民,无巧不巧的是我有这方面的录音,我可以提供杨利民的动机,但绝不会站出来胡乱瞎说什么,对于我们而言,你们全是吃肉不吐骨头的猛兽,甭管谁勾勾小指头都足够把我们碾压成灰,在没得到我绝对安全的筹码之前,哪个我都惹不起。”
说完这句话后,我一眼不眨的注视起宋组长,可能从身份上而言,我们天壤之别,但在这件事情上,谁是孙子谁是爷,目前还没有定数,还是老早之前韩飞曾跟我说过的那句话:人这东西,要么有价值,要么有价格。
至于我们目前属于哪一种,还是得看面前这三位爷的需求,但我能感觉到这绝对是老天爷,或者说是宋阳在我们的职业末期送来的一场大造化...
4512 满屋小人
面对我的发问,对方三人一时间谁都没有接茬。
弥勒佛双眼眯缝成一条线,侧头看向旁边,仿佛睡着了一般,瘦猴子横眉倒竖,一脸恨不得要将我扒皮抽筋的凶狠模样,而宋组长则面无表情的跟我对视,好像是在权衡利弊。
“诸位大叔不用着急,反正你们不缺时间,我们也耗的起。”我模仿着弥勒佛先前的语调慢悠悠的出声。
对我们而言,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全军覆没,所以死在谁手里都没啥太大区别,反正扫h办、巡s组都没准备给我们结什么善缘。
“叮铃铃..”
就在这时候,我被他们扔在桌上的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仍旧是杨利民的号码,宋组长皱了皱眉头,朝着我道:“你打算让我们把张星宇送到什么地方?”
我立即回应:“只要出境就可以,剩下的事情我们自己会处理!”
“朗..”张星宇欲言又止的开口。
不等他说完,我瞪了他一眼打断:“闭嘴昂,别特么总是分不清大小王!”
他蠕动两下腮帮子,苦笑着叹了口气。
“没问题,今天就可以办。”宋组长点点脑袋,冲着瘦猴子吱声:“老安,你侄子不是搞进出口贸易的吗?”
“交给我安排吧。”瘦猴子心领神会的应承一句,接着拔腿就朝房间外面走去。
宋组长随即又问我:“那你承诺我们的那些东西..”
“我可以先把季会跟我通话的录音给你,至于他把杨广推下去的视频,需要等我兄弟平安出境之后再说。”我轻声道:“咱们毕竟是交易,先小人后君子不丢人。”
宋组长问声,先是一怔,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敢和巡s组做买卖,你是第一人!就冲这份魄力,我高看你一眼。”
我撇撇嘴没吭声,心说:你特么就算高看我十眼能咋滴。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瘦猴子领着蔡干事走了进来,先是冲宋组长微微点头,接着又耷拉着一张腊肉似的老脸冷哼:“跟小蔡走吧,最晚明天下午,你就能成功出境!”
张星宇杵在原地没动弹,我忙不迭拿胳膊肘怼了他一下催促:“寻思鸡毛呢,还不赶紧谢谢几位叔!”
“我不走。”张星宇咬着嘴皮回应。
“说机八啥呢,麻溜的!别让我当人面熊你!”我用力推搡他一下,鼓着眼珠子厉喝:“我知道你在顾虑啥,我有我的招,你的计划,我向来都配合,这次轮也轮到你配合我一回,是这个理不?”
张星宇的想法,我怎么可能不清楚,他是怕自己离开后,我孤掌难鸣,他更清楚,现在这架势,谁留在最后,谁又愈发难脱身。
别看他向来冷酷无情,工于心计,似乎每个人都能随时成为他手中的棋子,但这些年的相处下来,他对我是真的实心实意,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得在风暴来临之前把他撵出漩涡。
可能他也是这么打算的,故此才会拖拖拉拉。
见我和张星宇开始拉锯战,宋组长似笑非笑的拱火:“要不,我们暂时回避一下?你们哥俩商量妥咱再定?我也算接触过不少组织社团,但凡能做大做强的,纪律严明是基础,像你们这种君不君、臣不臣,又能玩的这么气势磅礴的,属实不多见!”
“哦对了宋组长。”我拍了拍后脑勺微笑:“问您打听个人,我一好朋友也姓宋,单名一个阳字,也是上京那边的,我俩失散很久了,您老见多识广,能不能受累帮忙打听一下,我挺想他的!”
听到“宋阳”这个名字,宋组长当即睁圆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脸颊,旁边的弥勒佛和瘦猴子也瞬间绷直了身子。
看到他们的表现,我心底好笑,但是脸上却做出一副不自然的模样,貌似不安的摸了摸鼻头干笑:“怎么了宋组,是我哪句话说错了吗?我们就是山野村夫,也不太懂的怎么待人接物,有啥失态的地方,您老多担待。”
这宋组长绝对和宋阳存在着大关系,搞不好宋组长会来找我都是宋阳的关系作梗,宋组长这帮人的目的特别明显,就是奔着要掐杨利民脖梗来的,可他们凭啥认为我能成为助力?百分之百得归功于宋阳,毕竟杨广坠楼事件他也算全程参与。
此刻我故意说出来“宋阳”的名字其实就是在变相威胁,警告他们别特么扯马虎眼,他们要是敢玩花招,我不介意破罐子破摔把宋阳一并拉下水!
另外一边,宋组长经过短暂错愕之后,沉声道:“你说的这位朋友我不太熟悉,不过可以帮你打听打听,现在咱们还是回归主题吧,你们哥俩商量的怎么样了,谁走谁留,什么时候走?”
“你们会允许我走吗?”我皮笑肉不笑的反问:“根本不存在的选择题,何必多此一问,把我兄弟带走吧,还是那句话,不要求你们给他多高规格,但最起码的吃喝拉撒别亏着!”
张星宇固执的低吼:“我说了我不走..”
“你有没有本事,一巴掌给人拍昏迷?”我没搭理他,而是笑盈盈的望向将我们掳来的“蔡干事”。
蔡干事迷惑的看向宋组长,见后者点头后,他两步跨到张星宇面前。
张星宇慌忙大声喊叫:“我警告你别乱来,不然...”
不等他的话说完,蔡干事手起掌落,一巴掌抡出去,胖砸毫无悬念的晕厥过去。
“麻烦了!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对你三拜九叩首!”
扫视一眼休克过去的他,我诚心实意的朝着蔡干事深鞠一躬。
他也没多吭声,直接将张星宇扛在肩上,背出了房间。
这一屋子人,包括我在内,其实个顶个的全是小人,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他们给自己披上了一层道貌岸然的金身,而我无法隐藏自己起的嘴脸。
“还有什么想聊的没?”宋组长歪头看向我。
“我兄弟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报平安,季会刺激杨广跳楼的视频我什么时候转给你!”我吞了口唾沫道:“我个人建议你们最好抓紧时间给我送回广平,杨利民现在看我看的非常紧,我莫名其妙消失这么久,你觉得他会不会产生什么想法,我是很无所谓哈,你不怕耽误你们正事就好...”
4513 酸儿辣女
一个多小时后,我一语不发的坐在返回广平的出租车上。
姜是不是老的辣我不清楚,但人老了是真特么奸,当我抬出“宋阳”后,那仨老王八蛋经过短暂商议后,马上决定让我先一步返回广平县,稳住杨利民,随后会安排人跟我接触。
出租车是我从酒店里出来后随手拦下的,倚在后排座上,我疲惫的长叹短嘘,甭管咋说,眼下把张星宇成功的送出去了,剩下的事儿就是由我和他们这群来自上京的“天老爷”们周旋。
我一点不担心宋组长那帮人敢拿张星宇做要挟,毕竟比起来我们这样的“草芥”,宋阳的命可是价值千金,他们但凡使坏,我就敢鱼死网破。
凭“头狼”这样恶贯满盈的大组织造成的舆论和社会影响,只要我随便瞎说几句,宋阳就算不死,也得惹上一身骚,这对于他那样的青年才俊而言势必得加大未来晋升的难度。
我相信宋组长一定懂得权衡利弊。
至于杨晨,我更加不担心,他眼下负责照顾杨广在山城的治疗和日常,杨利民即便再不乐意,也得护他个周全。
思索着,我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翘起来,虽然我现在变成了“孤家寡人”,但却格外的轻松。
“与你相逢,其实就像一场梦..”
出租车的收音机里播放着一首很熟悉,不过我叫不上名字的歌曲,我也随着曲调轻轻哼唱,那种感觉像极了我当年两手空空跑去羊城打拼时候的心境。
唯一不同的当初晴空万里,而此刻阴雨朦胧,外面正淅淅沥沥下着小雨,灰蒙蒙的天让整座城市就显得不那么真实,似乎有些模糊。
可能是雨水不太大的缘故吧,街道上行走男女老少很多都没有打伞,只是脚步略显匆忙,活脱脱就是一副泼墨山水画。
冷不丁间,我看到路边一个在打车的女人。
女人穿件鹅黄色的连体休闲裙,很宽松的那种,头发简简单单的扎在脑后,脸上没有画任何妆容。
“咦?她这是去哪?”看清楚她的长相后,我迷惑的嘀咕一句,随即冲出租车司机招呼:“师傅,麻烦把车开过去。”
很快,车子在她的跟前停下,我降下来车窗玻璃微笑道:“这是上哪去啊他影姐?用不用我捎你一段。”
站在路边的王影先是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的开口:“你怎么跑市里来了?”
我随口敷衍道:“办点事儿,又换地方住了吗?走,我把这送回去得了。”
王影迟疑几秒,摆摆手打发我:“不用,我已经叫车了!你忙你的吧。”
“叮铃铃..”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响起,看到是杨利民的号码,我赶紧侧头按下接听键:“对不住啊杨叔,刚准备给你回电话,我这两天碰上点糟心事儿,目前人在崇市,回去肯定跟您解释清楚。”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杨利民愤愤的丢下一句狠话,直接撂断了电话。
“嘭..”
同一时间,另外一边的车门被拽开,王影直不楞登坐了进来,朝我撇撇嘴:“我改变注意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你送我!”
“呵呵,能为影姐效劳是我的荣幸。”我抽吸两下鼻子问道:“上哪去,先送你。”
王影眨巴眨巴眼睛,浅笑着反问:“你去哪?我看看顺路不?”
“我回广平县啊!”我脱口而出。
“巧了,我也刚好打算去广平。”王影清了清嗓子,朝出租车司机道:“开车吧师傅,就按照他原先说的目的地开!”
我哭笑不得的龇牙:“别开玩笑行不,你这又是胡萝卜又是洋葱头的,上哪门子广平,不准胡闹哈,省的莽叔又收拾我!”
王影随身拎着个菜篮子,篮里塞满了各式青菜和肉类,摆明就是出来买菜的,这要是跟着我瞎跑乱蹿,王莽不把我皮扒了才怪。
“这些吗?”王影晃了晃手中的菜篮,直接降下来车窗玻璃“嗖”的一声扔了出去,随即拍拍手道:“这下我像专门去广平的不?不像我再捣拾捣拾。”
“诶卧槽!真是个败家老娘们!”我惊呼一声,刚想要招呼司机停车,王影却一把挽住我的手臂:“我的伙食没了,王大老板是不是应该请我去广平吃顿便饭?说起来,我还挺馋八中门口那家面馆的空心面的,就去他家吧。”
我皱着眉头道:“不是铁子,你这想一出是一出,不用给莽叔他们说一声吗?别回头他们着急。”
“说过了。”王影捏着手机笑了笑:“放心吧,他是我爸,我能总让他操心吗。”
瞅着一脸笑容的她,我无奈又无语的撇撇嘴,不再多言语任何。
我认识她的年头可能比很多兄弟还要久,对她的脾气秉性也足够透彻,从懵懂无知的少年再到兵荒马乱的青年,转眼间我们又一块来到内敛含蓄的中年,她一直都是属顺毛驴的,能牵不能撵,这要是逼着她回去,她真敢自己打辆车跑回广平,到时候可让大家满世界找吧。
“看你小眼神,好像很不相信!”王影按亮手机屏幕,戳进她和王莽的聊天记录,她还真告诉王莽,要和我一块回趟广平,而王莽只是回复了一个“唉”字。
简简单单一个字足以看出来,王莽那跟我一样无可奈何的心情。
我揪了揪鼻头发问:“咋突然好端端想去广平了呢?”
“没原因,就是想溜达。”王影捋了捋耳边散落的乱发,歪头眯眼的看向我:“一个人跑到市里,不像你风格呀,按理说这种时候,你怎么也得带俩保镖才对。”
“保镖挡得住同行的明枪暗箭,可是抵不过上面的波涛汹涌。”我虚虚实实的感慨一句:“咱有言在先哈,我今天可以请你吃晚饭,不过吃完你就得老老实实回来,这阵子萦绕在我身边的情况太复杂了,跟我待久了会让你陷入麻烦。”
“说得好像什么时候呆在你身边不麻烦似的,放心吧,我不缠着你。”王影白楞我一眼,从小挎包里摸出一袋话梅调侃:“吃吗?”
“我可不吃这玩意儿,酸不拉几的。”我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你也少吃点零食吧,这段期间好像又胖了,这是真不打算要形象,彻底放飞自我了呗。”
“酸儿辣女,好事儿。”前面开车的司机冷不丁小声念叨一句...
4514 老犊子
不知道是因为有王影相伴的缘故,还是高速路车少可以敞开了跑,总之回去的时间好像一下子缩短了很多。
其实我俩也没唠什么,无非是她跟我讲讲这些天王莽和三眼他们的运作情况,要么就是平常谁和谁拌嘴的家长里短,但这些碎碎念却让我没来由的轻松许多。
晚上九点多钟,我们终于来到王影心心念念的那家面馆。
小馆子门脸不大,摆设更是陈旧的一比,和平常面店不同的是,他们的厨房是在门口的小推车上。
一对三十四五岁的中年夫妇,男的负责煮面捞面,女的负责端饭收钱,虽然忙忙碌碌,但却相得益彰。
小店的生意相当不错,屋里坐满人,不少食客就抱着碗筷蹲门口马路牙子旁吸溜,倒不是说店主不尊重消费者,只能说北方人吃面就好这一口。
尤其是一些上年纪的,总认为吃面就得蹲着扒拉更过瘾,尤其是像我爸那一辈儿,一口面一口蒜,那都属于基本操作。
排半天队,总算成功买到两碗面,可惜没找到合适的座位,我本来想招呼王影打包带走,可她非要学那些大老粗,捧着面碗站在路边吃。
王影矜持的挑起几根面条送到嘴边,眼睛却瞄着满头大汗的面馆两口子的方向,声音轻柔道:“其实人这一辈子真不需要大富大贵,像他们一样,我觉得才是真真正正的生活。”
“呵呵,或许吧。”我也仰头看了一眼,顺嘴敷衍一句。
人和人的角度不同,看到和想到的玩意儿也不尽相同,就好比王影认为那对中年夫妇比翼双飞,宛如柏拉图式的爱情,而我想到的更多的是他们何尝不是为了那碎银几两,忙的上气不接下气。
如果能选择,我想没有任何人会拒绝从天而降的钞票和奢华富足的生活,浪漫不一定需要钞票,可钞票才能让生活彻底站住阵脚。
不存在谁的想法有误,只是我和她的视角不同。
王影沉吟片刻,又问:“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会踏上这条路吗?会继续要这种华而不实、胆战心惊的生活方式吗?”
“比起来担惊受怕,我更恐惧贫穷!”我实话实说的回应。
我永远都会记得当初我爸住院时候,我恨不得磕碎脑袋都凑不够钱的画面,同样也会铭记那些年我们朝不保夕的潦倒。
当然,我也曾无数次扪心自问,后悔吗?答案是肯定的,可如果再来一次,我想我依旧如此,毕竟对于我们这类寒门庶子而言,如果没把书念好,那一辈子能出头的机遇恐怕只有那么寥寥数次,而且还都属于不能选择。
要么就心甘情愿的接受平庸,要么就铤而走险创造一轮奇迹。
可能我确实走偏了道,可却走了一条最契合自己的路。
“真不知道应该骂你冥顽不灵还是心疼你执念太深。”王影若有所思的看着我,随即又挑起面条送入嘴边:“每天都在曝光什么团伙覆灭,组织落马,你难道一点都不害怕吗?”
“呵呵,怕啊!他能不怕吗?”
就在这时候,我们脑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我下意识的回过去脑袋,不想竟然是敖辉那条老杂毛,瞬间腰杆就绷直了,恶狠狠瞪着他破口大骂:“你是真特么属膏药的,阴魂不散昂!”
此刻敖辉套一件灰色的休闲装,脑袋上扣顶浅色老头帽,两手同样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前,瞅着好像人畜无害,实则这四周不一定暗藏多大杀机。
我了解这老东西,如果不是确定自己百分百的安全,他肯定不会随随便便的探出脑袋。
“别误会,今天真是凑巧。”敖辉扒拉两口面条,很随意的迈到王影的旁边,笑呵呵道:“老人常言,上车饺子下车面,我现在是把自己每一顿都当成最后一顿,顿顿都在找地方吃面条。”
“说话就说话,别老往跟前凑,挺大个岁数老往小姑娘身边靠毛线。”我不耐烦的一胳膊撞在他身上,拧着眉头道:“我不管你是无意还是巧合,我们既没啥跟你唠的,我也懒得听你唠,该干嘛干嘛去!”
敖辉也不生气,顺势往后倒退两步,神叨叨的看向王影:“小姑娘,你挺关心王朗的吧?尤其是对他现在的处境很揪心对么?我有办法可以改变他的问题,你信么?你愿意相信吗?”
眼见王影要往他跟前靠拢,我忙不迭嘶吼一声:“别听他絮叨,这就是特么个老骗子,一句真话没有!”
被我直面硬怼,敖辉始终没有生气的意思,仍旧乐此不疲的笑问:“呵呵,小王朗说的非常对,我这个人没什么真话,所以你愿不愿意听我跟你絮叨一二?”
“我愿意..”王影脱口而出。
“你愿意个屁,你不愿意!”我不由分说的一把拽开王影,棱着眼珠子骂咧:“姓敖的,你敢稍微要点脸不,坑不明白我,开始坑老弱妇孺了,来来来,你自己说说,你能干啥,你会他妈干啥!但凡你有点刚,咱爷俩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面对我的冷嘲热讽,敖辉并没有表现出应该有的愤怒,“小妹妹,我有办法帮王朗化险为夷,你信么?”
王影赶忙发问:“需要我们做什..”
“你是不是傻,啥事你做合适?给我滚一边子去!”我恼火的搡了一把王影,随即横眉骂咧:“擦尼玛得敖辉,你想玩点啥?”
“嗡!”
话音未落,两台黑色轿车一前一后停在面馆门口,接着,车上蹦下来**个青年,径直朝我们走了过来...
4515 突然冒出来的小弟
七八个面色冷峻的青年打车里下来之后,一股脑全都围响了卖面条的小推车四周。
“老板,一人一碗面!”
“我那碗不加香菜和葱花..”
几人清一色黑色西装、板寸头,瞅着相当的精神,与周围嘈杂的食客和热闹的街景显得分外格格不入。
可他们又好像真的是来吃饭的,一个个伸直脖子围在小推车旁边,眼睛都不带往别处乱瞟一下的,仿佛饿的不行。
长期以来的经验和阅历告诉我,这帮人绝对来者不善,即便他们演的再逼真,哪怕把脑袋伸进面锅里,也不可能只是为了口吃的。
我在观察那帮人的同时,敖辉也没闲着,一手扒拉碗筷,一边侧头朝我浅笑:“呵呵,冲你还是冲我?”
“爱谁谁,我管他那个!”我风卷残云一般将面条吸入口中,直接问王影:“吃饱咱撤了,晚上降温,怪冷的。”
王影立时间看出来我的心思,点点脑袋应声:“嗯,好。”
眼下这巴掌大小的广平县完全乱成了一锅粥,有随处可见的巡捕,有以杨利民为首的扫h.组,有宋组长话事的巡s组,搞不好还有季会那个圈子里的牛鬼蛇神,跟这帮玩应儿过招,我哪头都处于弱势,还不如缩头缩脑的装个孙子,任由他们神仙打架。
随意摸擦一下嘴角的油渍,我微笑着招呼王影:“成,我结账去,你先拦辆出租车哈。”
“还是我去吧,你打车先走。”王影担忧的打量一眼小吃车旁边簇拥的几个青年,抻手轻轻推搡我示意。
我知道她是害怕万一我被对方堵住无法脱身,可我何尝不害怕
“嘿,不就两碗面嘛,你看你们小情侣之间互相客套个什么劲儿,我当叔的,请你们又何妨。”
就在这时候,旁边的敖辉冷不丁出声。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老王八蛋要干嘛时候,他又哈哈大笑道:“行啦王朗,你俩走吧,别跟我客套!”
他这句话说的声音特别响亮,以至于小吃车旁边的那几个青年也纷纷侧目而视盯向我和王影。
不光看向我们,其中有几个家伙甚至放下碗筷,慢慢朝我们走了过来。
我这才意识到这混蛋是为了故意拿我的名字引起对方注意,也就是说,他从对方一下车就知道他们的身份,而那些人极有可能并不认识我们。
想到这儿,我横脖咒骂:“卧擦尼玛得,老逼登儿!”
骂叫的过程中,我抄起手中的面碗径直砸了出去,只不过并不是砸敖辉,而是猛然转身摔向一个距离王影越来越近的青年脸上。
那青年猝不及防,白瓷碗瞬间在他的脸上裂开,他往后踉跄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另外两个青年见势不妙,一齐伸手抓向我的领口。
“滚一边子去!”
我咆哮一声,胳膊抡圆砸中又一个青年脸颊,与此同时对方其中一人也野蛮的拽住我胸口上的衣服。
“嘭!”
我下意识的想推开他,哪知道王影抱起自己的面碗狠狠盖在那人脑袋上。
“不许动!”
“别让他们跑了!”
眼见我们这边开战,小吃车旁剩下的几个青年也纷纷连喊带叫的往我们这边跑了过来。
“快走!”
我顾不上想太多,抓起王影的手掌,拔腿就跑。
在搞不清对方是神是鬼的情况下,最高效的自保方式就是不要让自己落入被动局面,这也是我刚刚明明恨不得一碗扣死敖辉,结果却率先进攻那帮青年的缘故。
“妈的,全撂倒!”
“真尼玛觉得我头狼无人是吧!”
当我和王影跑出去十几米开外,身后突兀传来一阵叫喊声和桌椅被掀翻时盘子碗筷碎落的嘈杂,我忙不迭回过去脑袋,结果看到小面馆里冲出来十多个拎着片砍、军刺的精神小伙,而为首的竟是贺光影这个冤种。
贺光影异常生猛,攥着一把半米多长的大开山,从后面一刀挥向一个穿黑西装的青年后脑勺。
那青年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一头栽倒在血泊当中,接着贺光影大步流星的跨过那人,又一刀剁向另外一个青年。
因为贺光影这帮人是面馆里突然跑出来的,加上手里又都有武器,算得上突然袭击,当场就把那几个不明来路的西装青年给干懵了。
从他们发动进攻再到西装青年们齐齐倒地总共不到二分钟,而小面馆的门前却已经彻底一片狼藉。
中年夫妇赖以为生的小吃车被打烂,冒着热气的面汤撒了一地,全是盘子、碗碟的碎片,拳头大小的血点子随处可见,几个西装青年或躺或趴的蜷缩身体发出阵阵呻吟,周边围满了看热闹的食客们,其中不乏有拿手机拍照、录像的。
贺光影虎虎生风的举着开山刀朝我吆喝:“朗哥,你放心,谁特么敢碰你和嫂子一指头,我不是吃素的,咱头狼家的兄弟更不是吃素的,对不对弟兄们!”
“对!”
“朗哥牛批!”
“头狼最大!”
聚集在贺光影左右的那帮小盲流子们纷纷梗脖回应。
王影也意识到不对劲,立即朝我反问:“他们是你的人吗?”
“狗屁我的人,这是特么有人要往我身上故意添加戏份。”我咬着嘴皮咒骂:“你先走,我现在要是离开了,这事儿就真解释不清楚了!”
“没事儿大哥,你该忙你的忙你的去吧,这边交给我负责!”贺光影又摇头晃脑的大吼一句,那架势似乎恨不得让在场人都听清楚他是跟我混饭吃的。
“狗坷垃!”我愤愤的低喝一句,拔腿重新走了回去。
当我路过一个穿黑西装的青年旁边时,那青年猛不丁爬了起来,并且伸手一把抓向我的衣服。
“妈的,敢偷袭我大哥,老子废了你!”
对面的贺光影反应比我还要灵敏,就好像会未卜先知一早就知道那人会抓我似的,一个箭步扎过来,举起手里的家伙什迎面劈向青年的面门,同一时间又有几个贺光影的党羽也一股脑将青年团团包围起来...
4516 祸
贺光影连同那几个小地赖子像大狼狗似的将拉拽我的那个西装青年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的水泄不通,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家伙什。
不一会儿,西装青年哭爹喊娘的惨嚎声越来越小,扎眼猩红的血迹顺着贺光影他们几个的脚下蔓延,拿脚趾头想都知道,他的生命正在顺着血液不断流失。
我距离他们不到两米远,看的异常清楚,但是我却没有阻拦,其一是我怕这群打红眼的生慌子误伤到我,再者这事儿只要我参与,就特么解释不清楚。
“该说不说,你这群小老弟是真猛啊,眼下这种节骨眼上都敢替你策马扬刀,荡平一切牛鬼蛇神,我是真打心眼里佩服!”
就在这时候,刚才一直处于隐身状态的敖辉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了出来,叼着半根烟,似笑非笑的朝我努嘴。
我眯缝眼睛臭骂:“老瘪犊子,这又是你的损招吧?你说你挺大个逼岁数,一天干点啥不好,为啥总特么研究我呢?”
“诶,没证据的话别乱说,王总也是大风大浪里走出来的佼佼者,这点常识不会没有吧?”敖辉自然不肯承认,抿嘴一乐:“况且这事儿,我说不准还是个受害者呢。”
同一时间,贺光影也气喘吁吁的走到我面前,表情凝重的开口:“大哥,今天这事儿我扛了,不管谁追查下来,人都是我剁的,爱通缉也好、想枪毙也罢,跟您和咱们头狼公司没有半点关联。”
我正迷惑狗杂碎下一步要干嘛时,他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脑瓜子碰地连磕几个响头,声音哽咽的又道:“我要跑路了,只可惜以后不能再伺候您了,您多保重!您放心,我这辈子生是头狼人,死是头狼魂!”
说罢,他爬起来,转身就要走。
“嘿卧槽尼玛!”
我禁不住皱眉骂娘,伸手就准备抓他的衣领,可手还没伸出去,就把敖辉一把给拦下,他笑嘻嘻道:“别舍不得,雏鹰嘛,总得历经风霜才能振翅高飞,你拦着孩子不让走,不是坑孩子嘛!”
“你特么给我松开手!”我恼火的搡动他的身体。
这老王八蛋脸色瞬变,顺势一下跌倒在地上,两手直接抱住我的小腿肚子,哭撇撇的干嚎:“怎么了大侄子,你现在不是六亲不认,连叔叔都要打吧,我拦着你是为你好啊,不能再犯错了!”
“去尼玛的!”
眼见贺光影那群人已经快要消失在街口,我恼羞成怒的拿另外一条腿用力踹开他,迅速撵了出去。
“滴呜滴呜...”
好死不死的是这时候警笛声骤然泛起,街角处隐隐看到一台闪着红蓝警示灯的巡逻车的轮廓。
“想走就走呗,只要你去抓小贺,今晚上组织麾下成员寻衅滋事和故意伤人两条罪你肯定是跑不掉了。”敖辉坐在地上,表面捂嘴哽咽,实则语调得意道:“可如果真让小贺跑掉,你更说不清楚,呵呵呵,这是个两难的局儿,也是我在很多年前,就为你准备好的最后一招。”
我紧咬着牙豁子,先是看了眼越来越近的巡逻车,接着又冷冰冰的注视敖辉,此刻把他活吞了的心,我都有了。
敖辉继续道:“不管你承认与否,你我现在都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杨利民要吃你,季会背后的那帮人不会放过我,现在又多出来个宋组长,如果咱俩还不能拧成一股绳,那最后的结果只能是...”
“我特么跟你不是一条道上的!”我不假思索的打断。
“大道至简,殊途同归,不管你走哪条路,最后的结果不都是希望自己能够花团锦簇吗?”敖辉舔舐嘴皮又道:“趁着巡逻车还没过来,跟我一块走吧,凭咱俩的能力和两家公司这些年积攒的人脉,想要顺利出境不困难!”
“滴呜滴呜...”
警笛的咋响已经近在咫尺,巡逻车距离我们不到三十米远,我甚至都能看到车内的两名巡捕正表情严肃的攥着对讲机在呼叫支援。
敖辉也扭头看了眼巡逻车驶来的方向,眼眸中出现一抹着急,语速飞快道:“王朗,今天这事儿你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一旦被抓,你信不信那帮人有的是办法让你越来越黑,他们全是翻脸比翻书快的野兽,跟你所谓的合作,也不过是想要赚取最大的利息,而我不一样,我和你的目的一样,只是为了顺顺当当的活着,跟我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是啊,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我往后到退一步,双手抱在胸前,清冷的笑道:“别忘了你可是杀害季会的元凶,你确定要陪我耗到最后一刻吗?”
“滴呜..滴呜..”
说话的当紧,那辆巡逻车在四五米开外停驻,两名巡捕打开车门跳了下来,一边警惕的步行而来,其中一人一边冲着我们的方向呼喝:“怎么回事?”
“妈的,你是真特么不见棺材不落泪!算你狠!”
敖辉再也挺不住了,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迈开腿就朝街道上跑去。
“别动!”
“不许跑!”
巡捕察觉不对劲,慌忙撵了过来,可他们还没追出来两米远,旁边看热闹的食客当中就冷不丁跑出来四五个中年男人,连哭带喊的挡住巡捕的去路。
“同志,我心脏不好,快送我去医院..”
“巡捕同志,我钱包丢了,里面有我唯一的银行卡,您们得帮我找找啊!”
等两个巡捕好不容易摆脱开那些“拦路虎”,敖辉已经利索的钻进了一台褐色本田轿车里扬长而去。
整个过程不到十五秒,而敖辉也只是用了一招低劣到可笑的“拖延法”,就轻轻松松的从两名巡捕的眼皮子底下逃离。
我深呼吸两口,走到两名巡捕面前开口:“同志,我是目击证人,这里的全部事情我都亲眼看到,需要怎么配合我一定全力以赴。”
一名巡捕示意我跟他一块上车,另外一名巡捕则走向刚才被贺光影他们围攻的那个生死不明的西装男身边观察:“指挥中心,八中附近的空心面馆需要支援,请赶快呼叫救护车和急诊医生到现场!现场多名伤者,算了,再多喊一台殡仪馆的车过来吧...”
4517 百口莫辩
当天凌晨两点多钟,被问了不下三十遍案发经过的我总算被从巡捕局的问询室里带出来,结果却是直接带到了杨利民的住处。
和前几次一样,这回我仍旧没机会走进杨利民的堂屋,仍旧像个小马仔似的杵在他院子里的大树下静候。
尽管已经立夏,可半夜三更的风还是相当刺骨的,尤其是风吹树枝“沙沙”的动静,更是给这个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抹可怖的气氛。
透过刚才在问询室里得到的信息,我才得知,今晚上那几个不明身份的西装男,重伤仨,死了一个,而死的那个十有**就是最后被贺光影他们围攻的倒霉蛋。
说起来,这小贺也是够替敖辉卖命的,竟然为了强拖我下水,在众目睽睽之下硬生生干掉一个人,看来这是真不打算好好当人了。
又是一阵夜风掠过,我控制不住打了个喷嚏,扫视一眼杨利民亮着灯的堂屋,感觉他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出现,我掏出烟卷点燃一支。
而神奇的“墨菲定律”在这个时候发生了,烟卷才特么刚刚点燃,杨利民屋子的房门“吱嘎”一声打开,他披着件灰色外套,脸色黑沉的走了出来。
我条件反射的低头打招呼:“杨叔..”
“啪!”
他一挥手直接将我叼在嘴边的香烟扇飞,鼻孔喷气的呵斥:“你到底想干什么!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我眼不敢闭,觉不能睡的等着你!”
“我干什么了?”我皱了皱眉头反问,说完话,我弯下腰,准备捡起来掉在脚边的烟卷。
本身我是想好好跟他沟通的,可一看到他这幅颐指气使的模样,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是我平常太好说话了,还是他在闹起床气,老东西俨然把我当成了自己的奴才。
被人当奴才其实对我而言也挺无所谓的,可关键是这个所谓的“主子”平常也没给我过任何优待和特权。
当我的指尖即将碰到香烟时,杨利民提腿一脚又踩在烟上面,虎着脸道:“你当我跟你开玩笑呢?打那么多遍电话不接,让你去抓敖辉不做,结果组织人在闹市区和辉煌公司火拼,你是嫌王朗俩字不出名,还是觉得头狼公司没有知名度,非要用这么低端的方式彰显自己的王霸之气!”
我怔了一怔,慢慢直起腰杆:“我和辉煌公司火拼?你没老糊涂吧,别人看不清怎么回事,你难道也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杨利民粗声粗气的厉喝:“死伤的几人身份已经调查清楚了,全是辉煌公司的成员,而且加入时间都不算短,你和敖辉斗了那么久,别告诉我,你一点不知情!”
“死的人是辉煌公司的?”我心里瞬间打了个咯噔,不可思议的瞪圆眼睛:“不对啊,今天晚上敖辉就在现场,我俩还曾经...”
“我当然知道他在现场,并且还清楚你们产生了矛盾!所以才导致事情恶化升级!”杨利民摸出自己的手机,戳开一段视频道:“这是你们两伙人产生矛盾的缘由吧?”
视频中,敖辉像了小受似的抱着我的小腿肚子,嘴巴一张一合,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明显是被人后期处理过的。
“不是的杨叔,画面中拍到的景象已经是斗殴结束后的事情,那时候敖辉在恳求我跟他一起跑路,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忙不迭解释:“至于斗殴的双方,跟我更是一毛钱关系没有,贺光影您知道吧?就是广平一霸贺金山的私生子,他跟我毫无瓜葛,甚至我还整过他很多次,没意外的话,他应该是敖辉的人...”
“证据呢?”杨利民喷着唾沫星子打断我:“我问你,你说贺光影是敖辉的人,有没有证据?”
我心情苦涩的摇了摇脑袋:“我...我没有。”
“但贺光影是你的马仔小弟,现在半个广平县的人应该都知道了!”杨利民破马张飞的继续呼喝,同时拨动手机屏幕,再次播放一段视频。
这次的视频是贺光影给我磕头的画面,包括他说什么“生是头狼人,死是头狼魂”的鬼话也被刻意放大。
“你怎么解释?”杨利民鼓着眼珠子注视我:“另外我专门让人查过贺光影的情况,在杀害季会之前,他曾经在广平和你们这群人相处过很长时间,进进出出过各类酒店、餐厅,包括你们杨家寨的工地,哪怕是他后期接管的达达酒店和旅游公司也是从你们手里得到的,你说他不是你的人,自己觉得有可信度吗?还什么贺金山的私生子,我现在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你的私生子!”
听着杨利民的话,我脑门上瞬间泛起一层冷汗,敖辉这一手“栽赃嫁祸”玩的属实高明,老东西不定在多久之前就开始跟我环环相扣,只是我们这帮人的反应都太迟钝了。
“没什么可说的了吧?”杨利民拿食指戳在我胸脯上骂咧:“没什么可说的,我继续跟你讲讲,今晚上这件事情即将产生的蝴蝶效应,首先明天两大涉恶组织闹市区公开火拼的新闻会满天飞,其次我这个身处本地的监管会被马上点名,并且一定会被责令限期捣毁你们这两个不法公司,最后,就是你王朗的名字彻底响了,响到估计没人再敢站出来替你说一句话,包括你师父林昆和王堂堂。”
我呆若木鸡一般望着他,明明有一肚子辩解的话,可却连半个标点符号都吐不出来。
“好在事情还没到最坏的程度。”杨利民缓了口气道:“我刚刚说过,所有事情是需要讲证据,只要你及时补救,应该还来得及,前提是一定要把所有今晚的涉案人员按在人前,尤其是贺光影和敖辉,只要他们承认,你不说安然无恙,至少没有现在这么被动,理解啥意思不?”
我抽吸两下鼻子,没有马上做出回应,而是用余光来回扫量杨利民,这老头的心性可不像他的长相那般慈眉善目,按理说我的死活跟他不挂半点关系。
可他此刻貌似表现得有点怪异,先是深更半夜的召见我谈话,替我各种的权衡利弊,摆事实、讲道理,接着又帮我出谋划策,我不信他会突然转性,那么只能说明老杂毛图谋的更大,这样的话,我就更不能着急,冒冒失失的照着他给画好的路线走...
4518 成功出国
寂静的小院,唯一的光明来自于堂屋的窗口。
杨利民端坐在石凳上,我紧咬嘴皮矗立旁边,灯光斜照在他那张貌似和蔼的脸上,让我既想笑,又不敢表现出半分。
明明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却非要把自己伪装成一只无计可施的羔羊,我不明白这是高堂之上那帮大佬们惯用的伎俩还是人心隔肚皮的伪装。
猎猎作响的树叶,仿佛在奚落我俩的同床异梦,又似乎在催促应该尽快结束这场荒诞无稽的小丑戏。
“王朗啊,说一千道一万,我最终的目的还是希望你能顺顺当当的挺过这一劫,一方面是因为你们这群年轻人和我之前接触、打击过所有灰恶势力都有所不同,你们虽然也违法乱纪,但至少盗亦有道。”
见我迟迟不做出回应,杨利民轻拍桌面开口:“另外一方面,也是我出自私心,先是杨广的治疗,你哥几个绝对数得上尽心尽力,其次就是你们在我的老家,生我养我的村子里投资盖厂,不光富了我的亲朋好友,也替我创下个好名声,最重要的是无条件把厂子送给了老百姓,我特别欣慰。”
“因有所欲,故有所缺。”我抿嘴一笑道:“怀揣目的的善良不是真善良,我只能说我是被逼到这一步。”
“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对错,角度不同,理解不同,不过却存在上下等级之分,看不见的等阶,不可逾越的鸿沟!”杨利民叹了口气:“下等人谋事,中等人谋势,上等人谋时,你能随时调整待人接物的策略,其实已经无限接近上等人。”
“杨叔捧我了,我这两下子别说上等了,末等都够呛。”我赶紧摆摆手干笑:“叔啊,我懂您的意思,你是想让我在今晚的事情响之前赶紧把贺光影和敖辉拿下,对么?”
“我是为了你好。”杨利民点点脑袋,说出这句全世界最虚伪且没有之一的话语。
“实话实说吧,我也想,可我没那份本事。”我无可奈何的摊了摊双肩:“不瞒您说,今晚上敖辉就站在我旁边,跟你我此刻的距离差不多,但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逃走,对于他这个人,我不吹不捧的形容一下吧,在不确定自己绝对安全的情况下,他指定不会抛头露面,您懂我的意思不?”
杨利民眨巴两下混沌无光的眸子,慢慢点点脑袋:“确实很难为你,可此刻也只有你能最好的压制他,你们是同类,他的一举一动你最了解。”
我轻声道:“您说的是之前,现在我俩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物种,他杀害季会已成事实,只要落网,肯定没得跑,而我充其量只是有嫌疑罢了,目的已经完全不同,而且他现在完全疯了,每天在琢磨些啥,我根本看不穿!”
我不明白杨利民为什么总想挑唆我和敖辉开战,总在试图把我们的矛盾激化,以他的身份,根本不应该做这些事情,难道他不怕哪天东窗事发,我和敖辉一齐咬他吗?
“叮铃铃..”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响起,看到是个不显示归属地的奇怪号码,我歉意的冲杨利民说了一嘴,随即端起手机走出了小院。
他这地方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我可不想自己跟别人对话的内容落入他耳中,另外此刻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现在给我打电话的人,不定是哪路的牛鬼蛇神。
绕开大门口两个站姿笔直的哨兵,一直来到对面的马路边,我才将电话回拨了过去。
“是我,我已经出境!”
手机里很快传来张星宇的声音:“姓宋的老头很有一套,三个小时不到,不光给我办了套能混过检查的新身份,还通过关系给我塞进一架私人飞机,直抵泰国,我到地方以后,也没任何人为难,任由我离开,我通过朋友联系的蛇皮,这会儿在去枯家窑的路上,黑哥他们半道上接应我。”
听到他已经成功出国,我立时间松了口大气,欣慰道:“那就好,你别特么骚包了哈,给你送出去一回不容易,下次我可没啥再往出卖的了,不是人人都想要杨利民的信息。”
张星宇忙不迭道:“说起来这事儿,我一直没来得及问你...”
我迅速打断他:“聊这事儿之前,我先跟你讲讲我这边的问题吧,今天晚上我碰上敖辉和贺光影了,还让这俩逼养的联手给上了一课,你帮我分析分析...”
听我把晚上的事情仔仔细细叙述完,张星宇瞬间陷入沉默之中,足足能有三四分钟,就在我以为这货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他才像是突然回过味似的,吧唧两下嘴巴:“看来老敖已经彻底没仰仗了,不然不会拿自己铤而走险,我觉得哈,他越是迫切,咱越不往上凑,让他去跟扫s办、巡s.组的斗智斗勇吧,另外,杨利民希望咱们狗咬狗,无非是想一窝端,这老逼养的是个狠茬子,宁肯背点处分,都要把咱们两家全拿下,之前我一直不让你得罪他,就是害怕丫挺不管不顾先整咱,不过现在好了,杨广在大晨子手里,虎度尚且不食子,他就算要办咱,也得在敖辉之后,另外...”
说着话,手机里突然传来一阵电波干扰似的杂音,张星宇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喂胖砸?”我呼喊几声,看始终没什么反应,估摸着应该是信号不太好,挂断电话后给他发了条信息,随即没事人一般返回杨利民的住处。
当我再踏进小院里,却发现杨利民居然也端着手机在“嗯嗯啊啊”的接电话。
看见我后,他指了指旁边的石凳示意我坐下,继续侧头讲电话:“后来呢?这事儿可以确定吧,行行,既然已经拦不住了,那就干脆不要再阻拦,反正大鱼还在我眼皮底下,无妨的..”
听他说到“大鱼”俩字,我非常敏感的想到了自己,下意识的看向他,结果杨利民也刚好看我,对视几秒钟后,他咧嘴朝我笑了笑,指了指我口袋的位置。
我马上摸出烟盒,给他点燃一支,自己也叼起一支,心思活跃的思索着这老头葫芦里又在卖什么坏药。
“踏踏..”
一阵脚步声在我身后泛起,接着便看到庞友出现在杨利民旁边,凑到他另外一个耳朵边唧唧歪歪的嘀咕几句什么,不等他说完,杨利民猛然瞪圆眼睛看向我...
4519 不参与
面对他的突然变脸,我吓了一跳,赶忙“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没事没事,你坐你的,我不是针对你。”杨利民哈哈一乐,朝我摆摆手解释:“刚才小庞告诉我,我前段时间养的一条哈士奇挣断铁链跑走了,跑到我一个老友那里吃了顿狗粮,结果今天又跑回来了,还和以前一样,继续摇尾乞怜试图再在我这里混吃混喝,你说气不气!”
感觉这老东西似乎在含沙射影,我不尴不尬的回以一笑:“我不养宠物,不太懂狗主人的心理,不过我觉得宠物会跑,肯定是狗主人的问题,畜生东西哪晓得什么人情世态,肯定是哪有便宜往哪站。”
我特意咬重“狗主人”仨字,尽可能在语言上占点便宜。
“嗯?”杨利民歪脖扫视我几眼:“你这个想法倒是很新奇。”
我自嘲的笑了笑:“呵呵,可能我总把自己放在畜生的角度上吧,所以能够感同身受。”
另外一边,庞友恭敬的作揖告退:“杨老,那你们先聊,我就先告辞了。”
“早点休息,交代你的事情,明天再干也不迟。”杨利民点点头,慢条斯理道:“哦对了,明天季会的遗体将要送回上京,你多费点心思吧,我和他同事一场,虽然这些年总有分歧,可只是工作理念不同,算起来他当初刚参加工作时候,还曾跟着我实习过一段时间,一想到他那么年轻就死于非命,我这心呐..”
话没说完,杨利民捧着胸口,貌似艰难的抽吸几口大气,那股子悲痛欲绝的模样,连我这个局外人都差点以为,他和季会的交情好像有多铁。
江湖上所谓的“人情世故”跟庙堂之上这帮大老爷们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永远不会相信一个明明对仇人恨之入骨的家伙在听到仇人亡故后竟能假惺惺的挤出几滴眼泪。
诚然,他做这些肯定是给活人看的,但是如此乐此不疲就是一种素养,这也再一次让我明白何为: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庞友估计跟我此时的想法差不多,涨红着脸憋了半天,才硬挤出一句话:“杨老请节哀。”
“唉..白发送青丝,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杨利民轻捶胸脯,掷地有声的开口:“不过越是这样,我就越要坚持,继承季会的遗志,将除恶扫非进行到底!肃清到底!”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候,老头几乎是用喊的,得亏院里只有我们仨,如果这是在某个会场或者发布会,我估计肯定能引得阵阵雷鸣般的掌声。
同样是演戏,我这号生慌子得好半天才能进入角色,而人家不同,随时随地都是舞台,正应了老早之前齐叔曾跟我说过的一句话:但凡能当上领导的,不一定有才能,但绝对有才艺。
目送庞友出门,杨利民装腔作势的揉搓两下眼角,再次看向我道:“小朗啊,今晚上这个事,你想好怎么处理没?眼看天可就要亮了,届时媒体大肆曝光,再加上你本身就身份敏感,稍微处理不慎,恐怕就会造成非常不好的舆论..”
“我坚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真谛,也相信您和巡捕是凭证据办事!”我低声道:“至于别的方面,我能做的只有全力配合,如果有关单位非要按照莫须有处理我,那我也只能感叹自己时运不济。”
本身我就不乐意跟敖辉撕逼,跟张星宇通完电话后,我愈发打定主意不跟着瞎起哄,所以任由他杨利民说的再天花乱坠,我都肯定不会动弹。
之所以不愿意跟敖辉硬碰硬,说白了,是因为我有点底虚,敖辉现在已经沦为一个为了苟活,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亡命徒,而他这个“亡命徒”不光有智商,兜里还不缺钞票,真疯起来啥事都能做得出来,这个节骨眼上,谁啃他,谁受伤!
杨利民估计没想到我会拒绝的如此干脆,拧着眉头道:“你难道不怕..”
“有您这样公道正派的长辈在,我什么都不怕。”我毫不吝啬的猛捧臭脚。
杨利民顿时间被我舔的说不出话,不自然的干咳两声道:“行吧,既然你打定主意了,那咱们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不过接下来的几天里,你的生活可能会受到影响,毕竟取证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麻烦杨叔了。”我脸不红,心不跳的深鞠一躬。
“去吧,你也早点休息,有什么难题,咱们明天再慢慢研究。”可能是感觉从我这儿实在敲诈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杨利民兴趣索然的摆摆手。
“您老辛苦了。”我倒退着往院门外离去。
“王朗!”
猛不丁间,杨利民站起身子喊住我:“你真的什么都不打算做,就这样干耗下去吗?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我来广平的目的就是要将头狼公司和辉煌公司绳之以法,只是因为咱们产生了感情,我才会一直犹豫,但上面绝对不会允许我犹豫太久,事情早晚是要有个结果的!”
“杨叔,我知道自己存在一些小问题,如果有一天您真要抓我,我肯定不会抵抗,毕竟打架斗殴和欺行霸市是事实,判我三年五年的也是应该,我谁都不埋怨,只怪自己年少轻狂选错路,如果能早点和您这样的能人达者相识,也许我也不至于犯错。”我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苦笑:“至于别的,我不能一错再错,更不能用见不得光的方式去以暴制暴。”
不怪我一反常态,只是张星宇的成功出逃让我放下了很多忌惮,当初我对他唯唯诺诺,主要害怕老东西一言不合伤害我的家人和兄弟,可现在不同了,于我重要的基本全部安全着陆,他老东西敢硬来,我就敢让山城的杨晨掐断他侄子的氧气罐。
从小院里出来,我一眼便看到路对面一台打着双闪的黑色现代轿车,庞友靠在车门旁抽烟,见到我后,指了指车内,随即迅速钻进了车里...
4520 我在857
“老杨已经知道你和宋涛波见过面了,也知道张星宇秘密出境。”
待我上车,庞友直接一脚油门蹬到底,利索的驶出街口,同时朝我低声道:“不是我不提前给你信,我得到命令时候,你当时正好在巡捕局做笔录,根本没办法通知你。”
我咬着嘴皮发问:“宋波涛是...”
“宋阳的老子,也就是你白天在市里见过的那位宋组长。”似乎怕被人听到,庞友将车窗玻璃全部升起,压低声音道:“宋阳怕我被怀疑,刚才又让我故意通知了杨利民一次。”
我咬着烟嘴轻笑:“你还真是给宋阳卖命的啊?”
“我不卖命,只卖自己。”庞友摇摇头:“更没有忠诚可言,谁给的待遇更丰厚我跟谁。”
我笑呵呵的翘起大拇指:“哈哈哈,你倒是挺直白的。”
“不是直白,是事实!”庞友摸了摸喉结道:“既然改变不了做狗的命运,我为啥不让自己用最舒服的方式度过这一生,难不成学二牲口那个傻逼,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况且上流社会,从来也不需要忠诚!”
“当我面骂我兄弟,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下不为例!”
我瞬间拉长脸,不悦的抬起夹着烟卷的手指了指他的脑门。
庞友皱了皱眉头,紧绷着脸应声:“我下次注意。”
我又缓了口气询问:“我有一点很疑惑,既然宋阳和宋波涛是爷俩,你替宋阳做事,就不应该忌讳我的威胁吧?”
庞友倒也坦诚,漫不经心的回答:“想知道季会死亡真相的大有人在,鬼知道哪天你会被谁提问。”
我提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宋阳接下来是想搞杨利民吗?我记得他俩貌似已经达成协议了吧?”
“搞不搞我不知道,以我的段位,你认为他们会让我了解真相吗?”庞友思考一下又道:“但是我根据我以往的经验,他们爷俩更多是想要捏一些杨利民的把柄吧,刚才说过了,上流社会不存在忠诚,自然也不相信所谓的约定协议,毕竟人随事动,局势在变,风向也在不停变,谁主沉浮永远都不可能那么笃定,皇老爷随随便便的一句话都足以改变一个群体、一个行业的命运,更不用说他们这些伴君的高级打工仔。”
“也对。”我似懂非懂的龇开牙豁子:“等我什么事?”
“宋阳要跟你通电话。”庞友从口袋摸出一部小巧玲珑的手机递给我:“打完电话直接把手机丢掉吧。”
说罢,他停下车,指了指路对面的一家早餐店道:“我边吃边等你,待会记得替我结账,我出门从来不带现金,谢了!”
瞅着他那副赖皮样,我忍俊不禁的调侃:“你们这些能人异士穷的都这么雷同吗?”
“不,我们的钱几乎都花在女人身上。”庞友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头,又拍了拍方向盘道:“这车里有信号拦截装置,你可以随心所欲的跟任何人打电话聊天。”
随着车门合上,我按亮他给我的手机屏幕,按下通讯录里唯一的号码。
电话接通,那边先是一阵嘈杂的音乐声,感觉应该是某个夜场嗨店,宋阳扯着嗓门吆喝一句:“一分钟后给你回电话。”
“擦的,夜夜笙歌,灯红酒绿,这特么才是生活。”
我冲着挂断的手机,羡慕嫉妒的嘟囔一句。
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半,而身处上京的宋阳仍旧在精力充沛的吃喝玩乐,光是这份自在和安逸就足够我眼红的。
再想想我自己目前面临的处境,我疲惫不堪的又续上一支烟。
“滴呜..滴呜..”
就在这时候,手机猛然响了,给我结结实实吓了个激灵,愤愤的咒骂一句:“神经病吧傻缺,拿特么警笛当铃声!”
“喂宋总?”骂归骂,我还是赶紧按下接听键。
“我爸很少夸人,不过今天却对你赞不绝口,还好我早就说过,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宋阳一上来就给我捧了记高帽,言语清晰道:“怎么样,我和我背后的能力没让你太失望吧?”
“相当给力,我替我兄弟谢谢你。”我实话实说的应声。
“nono兄弟。”宋阳拽着洋腔打断:“作为投资者,最不稀罕听到的就是谢谢,因为没有半分价值,我想到得到等价的交换。”
“您说!”
我犹豫一下开口。
“广平已经进入白热化,你和敖辉必须有一战!”宋阳没有一丝停顿,直接道:“你们不开打,扫h办、巡s组和巡捕局这些观众何去何从,杨利民还怎么继续欠我人情?”
我不高兴的反驳:“不是,你和杨利民的事情好像与我无关吧?”
“他如果把王嘉顺那些人拎出来重新提审和你有关不?如果突然下令缉拿李俊峰、孟胜乐、钱龙、卢**和你有关吗?”宋阳发出一阵清冷的笑声:“虽然我说这些话可能很无耻,但事实就是这样,金盆洗手只是一厢情愿,不代表错误就可以既往不咎,杨利民跟了你们两家这么久,让他两手空空的回去,你觉得他甘心吗?”
我搓了搓腮帮子道:“需要我怎么做?”
“那是你的事儿,我告诉你,不成教唆了嘛,朗哥啊,我劝你别把这点小心思用在我身上,我是投资者不假,可我同样是个对你没什么恶意的投资者。”宋阳哈哈大笑道:“你也不用反问我,你能得到什么,我任何承诺都不会给你,我觉得你给予的足够有价值,报酬会马上送上,另外,属于你的时间不多了,最多一周之内,杨利民看不到他想要的,绝对会采取他认为有效的方式,我可以给你透个底,给他的命令,已经在起草。”
“呼..”我心情复杂的吐了口浊气。
“你资助的那所希望小学明天会参加奥数比赛,但是能不能见到你希望让他们见到的人,我可以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算是我给你的福利吧。”宋阳悠哉悠哉道:“作为投资者,我依仗的可不是只有我父亲,所以应该跟我用什么样的方式交往,我觉得也是你最该思考的东西,不说了哈,妹子喊我857,诶对了,你没见过连城和姚军旗摇头摆尾吧,待会我拍视频给你...”
4521 奖励之一
老话常言:人分三六九等,木分花梨紫檀。
如果把宋阳比作木头,丫挺绝对属于上等的紫檀,不光本身质地非凡,而且还相当的富有内涵。
仔细回顾我和他结识的一切,才会发现这小子套路有多深,先是示敌以弱,给自己编造出个小喽啰的身份,等我们混熟了,他又突然摇身一变,闪瞎众人的双眼。
就在我对他琢磨不清时,他又突然雷霆一击,轻描淡写的掀翻我原以为高不可攀的存在,完事轻拂衣袖而去,深藏功与名。
啥叫扮猪吃老虎?啥叫司马懿诈病赚曹爽?均被这小子演绎的淋漓尽致,如果说连城憨,姚军旗奸,那么形容宋阳只能用一个“坏”字,而且还是坏的流油却又让人无可挑剔的那种。
他玩的全是杀人诛心的明谋,你明知道他要坑你,但愣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通话结束不到二分钟,宋阳便给我发过来一条短视频,视频中灯红酒绿、群魔乱舞,可以清晰的看到连城、姚军旗以及一大票青年在摇头晃脑。
能跟他俩把酒言欢的人,拿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身份、段位应该差不离,同时也再一次应证了宋阳的水平。
这王八犊子用一条不足十秒的视频向我轻飘飘的展示了一把自己的号召力和在上京纨绔圈里的影响力,同时还是在暗示我,我的俩“顶头老板”百分百知道我们的事情,他们既然没联系我,就说明是默许我们勾搭在一起。
“家世显赫,头脑在线,黑白通吃,你特么不混社会都屈才了。”
再次撇了眼视频,我自言自语的嘀咕一句。
片刻后,把手机处理干净,我闷着脑袋走进了早餐店。
“刚炸出来的油条,嘎嘣脆。”庞友扫视我一眼,指了指对面的空位:“豆浆还是豆腐脑?我帮你要一份。”
“都你吃的?就说我请客,咱也不能当冤家似的吃吧?”我指了指桌面笑问。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桌上已经摆了四五个空碗,六七个蒸笼,还有一大堆鸡蛋壳。
“习武之人饭量都大,多多担待。”庞友尴尬的缩了缩脖颈:“我不白吃你的,待会再给你条有用的信息。”
一听他这话,我瞬间眉开眼笑,咋咋呼呼的摆手:“敞开吃哈庞哥,地主家有的是余粮!”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都不信,一顿豆腐脑、油条的平民早餐竟然能花四位数,而食客却只有俩人。
这顿饭我俩从凌晨五点直接干到早上八点,从门可罗雀造到人满为患,眼瞅着撂在一起的碗碟都快盖过我的肩膀,庞友才总算惬意的打了个饱嗝。
“哥呀,你再不饱,我都准备出门贷款去了。”我开玩笑似的打趣一句:“咋样,还算尽兴不?”
“嗯,蛮好蛮好。”庞友叼着牙签,斜楞眼睛吧唧两下嘴巴:“不过我不太爱吃甜味的豆腐脑,下次..”
“下次我请哥去好地方整一顿。”我忙不迭接茬。
俗话说得好,求人矮半截,这狗日的眼见我有事相求,故意给我端架子,可我又没法发作,只能乐乐呵呵的陪衬笑脸。
“懂事昂。”庞友再次打了个饱嗝,慵懒的站起身子往门外走。
盯着丫的背景,我心里暗暗咒骂几句,迅速撵了出去。
重新坐在他车里,他晃晃悠悠的摆动方向盘,我望眼欲穿的时不时冲他傻笑,我俩沿着县城跑了能有小半圈,他始终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急的我忍不住催促:“庞哥,你是不是有啥事忘记跟我说了?”
“有吗?”庞友装腔作势斜眼扫量我,看我咬牙切齿的昂起脑袋,他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拍了拍自己后脑勺道:“哦对对,确实有消息跟你分享,你们公司有个叫段磊的吧?”
听到磊哥的名字,我立时间激动起来:“你知道他在哪?”
“略知一二。”狗东西又开始给我摆起谱,故意拖着长音哼唧:“我也是无意间了解到..”
实在懒得听他狗扯羊皮,我强挤出一抹笑容道:“哥,咱直奔主题吧!”
“他人还在广平县。”庞友吸了吸鼻子,神秘兮兮道:“而且就在咱刚才吃饭的那家早餐铺附近。”
“什么!”我愕然的惊呼一声,脑袋迅速转动往后看。
“别一惊一乍的,我都告诉你大概位置了,你还怕他能飞走不成。”庞友拍了拍我的大腿道:“听我一句劝,这事儿装作不知道,最后你绝对会受用无穷。”
“为啥?”我脱口而出。
“为啥?”庞友抿嘴瞟了我一眼,轻飘飘的反问:“你说呢?关心则乱,我要是你就抽根烟,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我拧着眉头跟他对视几秒,很快便想通了个中的缘由,立马兴冲冲的摆手:“大恩不言谢我庞哥,找个洗浴中心,老弟请你好好泡会澡。”
正如庞友说的,关心则乱,当我静下心好好盘算一番,顷刻间明白过来,当初段磊是被人掳出医院的,而干这事儿的人,不是王攀就是贺光影,要么就是敖辉。
甭管是谁做的,他们掳走段磊的原因,无非是走投无路的时候用来要挟我,既然打算威胁,他们就肯定得保好磊哥的小命,而他们也绝对会奉若珍宝一般看管好磊哥,没意外的话,眼下绑架磊哥的人就应该跟他呆在一起。
我如果现在单枪匹马去救磊哥,人能不能弄出来先不说,搞不好还把自己也给陷进去了,最重要的是一定打草惊蛇,那还不如装个糊涂不知道,等到万事俱全,亦或者我被僵持时,突然发动袭击,到那时候,不光成功几率很大,我还可以顷刻间变被动为主动。
“这信息是宋阳让我送给你的,算是作为你老老实实配合他父亲的奖励之一。”
见我想明白一切,庞友压低声音道:“他还让我转告你,你发挥的作用越大,能得到的就越多,不止是消息和情报,可能还有富贵荣华,兴许他一高兴,直接把你们头狼收入囊中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他很反感两面三刀的人,谁跟他玩脑子,他就挖空谁心眼,用他的话说,被投资者老实本分就是最大的资本,这是忠告,也是警告...”
4522 有孕了
没多一会儿,我俩来到一家装潢的非常豪华的洗浴中心。
此时已经是早上的九点多钟,坐在待客沙发上等服务生拿拖鞋的时候,庞友粗鄙的扣着脚丫子,冷不丁间,他猛然抬头看向我:“差点忘了,我还有个私人消息送给你。”
“啥?”我赶忙发问。
庞友语速飞快的开口:“你内个叫王影的小女朋友在巡捕局门口等了一夜,没意外的话,她现在可能还在!”
“诶我擦,你咋现在才特么说呢!”我愣了一下,一把抓起他的车钥匙,拔腿就往门外跑。
“先生!先生!麻烦把手牌还给我们..”
等我跑出去老远,脑后隐约传来洗浴服务生的喊叫声。
我哪顾得上这些,手忙脚乱的钻进车里,掉头就朝巡捕局的方向猛踩油门。
十多分钟后,广平县巡捕局门前,离老远我就看到王影孤零零的坐在马路牙子上。
这傻丫头此时双臂环抱着两腿,八成一宿没合眼,一对眸子红通通的遍布血丝,额头的碎发黏糊糊的贴在脑门上,瞅着既狼狈又让人心疼不已。
“小影,你咋跑这儿坐着了?”
我急不可耐的跳下车,三步并作两步奔到了她的跟前。
小妮子机械的抬起脑袋,当看清楚是我后,立即情绪激动的跳了起来,结果因为站的太猛,差点没摔倒,下意识的一把扶住我的胳膊。
“慢着点。”我连忙搀起她,轻声道:“你搁这儿呆一晚上了?”
“阿嚏..阿嚏..你出来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呀。”王影先是打了几个喷嚏,接着柳眉倒竖,埋怨的怒视我:“哪怕只是普通朋友,你是不是也应该通知我一声,毕竟昨晚咱们在一起,我又亲眼看到你被带上巡逻车,撇去担心不担心的问题不说,万一你那些兄弟朋友问起来,让我怎么说?你也太自私了吧,还有就是..”
听着她连珠炮一般的数落,我心里暖烘烘的,这个世界没什么事情是比有个人真心实意的担心你更幸运的,即便我明知道不应该收下这份关心,可还是忍不住想贪恋,或许这就是人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占有欲吧。
说着说着,王影的眼圈就又红了,泪水止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明显是动了真怒,我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昨天被人从巡捕局带走,就直接带到了另外一个大人物的住所,出来那会儿,我也没看到你,以为你回崇市去了,是我失误。”
“对不起!对不起!你是不是除了这仨字就不会说别的了?”王影不耐烦的打断:“你没让我等你,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好啦,既然现在你平安无恙,我也不..”
话没说完,她突兀开始翻白眼,身体也跟着左摇右晃,仿佛失去平衡一般,我赶紧拦腰将她抱住,她疲惫的喘息几口,接着脑袋一歪晕厥了过去。
我也顾不上想其他,当即将她抱上车,直奔医院。
两个小时后,医院的妇科的某间病房里。
王影总算苏醒过来,当看到我一眼不眨的坐在床边盯着她看时,她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似的,一激灵坐了起来,警惕的问我:“我怎么了?”
“没事,医生说你睡眠不足,加上有些着凉感冒,多休息休息就可以了。”我挤出一丝笑容道:“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王影紧皱的眉梢这才舒展,一脸不信的轻声道:“医生只说了这些?”
“对呗,难不成你还希望检查出什么疑难杂症?”我操着开玩笑的语气打趣。
“呸呸呸,乌鸦嘴,能不能盼我点好!”王影抬起小粉拳作势要打我,看我闪躲,她撇撇嘴道:“既然没事,那咱们就出院吧,我不喜欢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太刺鼻了。”
“不行,医生交代你最少得在这里观察一天。”我拨浪鼓似的摇头:“还让你多补充一些营养,有没有啥想吃的,我帮你买去,刚才我听你肚子一直..”
“我肚子怎么了?”王影情绪激动的一把捂住自己的小腹,隔着宽松的连体休闲裙,我清晰的看到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已经比较明显。
我乐呵呵的回应:“没事,我听到你肚子一直咕噜噜的叫,绝对是饿了,想吃嘛,朗哥请你!”
“随便吧。”王影也注意到我的眼神,做贼心虚一般拽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冲我摆摆手驱赶:“说起来我还真有点饿了,你快帮我买吃的去。”
我点点脑袋,又叮嘱她几句后,才迈着大步走出病房。
从屋里一出来,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冷却,脑海中马上浮现出方才医生跟我说的话:“你是怎么当人老公的,媳妇都怀孕两个多月了,怎么还能让她彻夜不眠坐在野外,半夜的温度那么低,你难道不怕冻坏胎儿吗?另外病人血糖低,如果不加以改善,肯定会影响到未来胎儿的发育..”
当听到王影怀孕的消息,我整个人都有点懵逼,从来都没听说她有对象,这胎儿又是从哪来的?
要知道两个月多前,她可是一直都在杨家寨工地上给段磊打下手帮忙,我们虽然不是天天见面,可隔三差五都会碰上一次,那会儿我也没听说她跟谁好上了,不过再一想,有天她突然不告而别,跑去市里找王莽,可能事情就是那时候发生的,再联想到我上次去市里,王莽对我的态度,十有**是在埋怨我没照顾好王影。
只是不知道傻妮子究竟是被人骗了,还是遭到谁的欺负,为啥不愿意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呢?
“唉..”
思索着这个跟我纠缠不清多年的女人突然有了身孕,我心里就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的复杂,有失落,有遗憾,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可是她不想说,我又不能直接问,毕竟还得照顾到她的情绪。
“我女儿怎么样?”
这个时候电梯门突然打开,王莽和老根叔气喘吁吁的从里面走出来,正好跟我碰了个脸对脸,没等我开口,王莽先一步掐住我的手腕子低吼...
4523 你有病
“医生说她只是休息不好,只要稍微注意一点...”
我愣了一下,实话实说的回应。
“起开吧!”
没等我说完,王莽不耐烦的一把搡开我,瞪着一对牛眼呵斥:“我警告你,小影如果有什么事,老子扒了你的皮!”
说完,王莽撞着我的身体,脚步匆忙的蹿进走廊里。
我很是委屈的呢喃:“不是莽叔,你对我那么大火气干嘛,我又没有..”
“少说两句吧,人家心头肉都让你拱了,骂你怎么滴。”老根叔揽住我的脖子,声音很小的开口:“该干嘛干嘛去,省的待会他犯驴,搁医院里跟你大呼小叫。”
我无语的辩:“根儿叔,我..”
“闭了闭了,我都懂,谁还没年轻过是咋滴,犯错误不怕,关键你得能承担起后果。”老根叔嘿嘿一笑,拍了拍我后背道:“当爹的嘛,有几个不宠着自家闺女,你好好表现就完了,剩下的好听话,我还能不知道咋替你说嘛。”
他神神叨叨的跟我嘟囔几句,又问清楚王影在哪间病房,才拽着走廊里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王莽离去。
瞟了眼俩老头的背影,我哭笑不得的拍了拍后脑勺:“这特么叫啥事啊,你们不寻思找偷偷种地的混蛋发泄怒火,欺负我啥啥本事,如果说我有错,我顶多也就是负个照顾不周的责任。”
“奶奶滴,王莽不会是打算让我喜当爹吧?”
走出电梯,我脑海中冷不丁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万一王影是被人给欺负了,他们爷俩找不到“事主”,最后别特么把我给赶鸭子上架拉出来负责。
琢磨归琢磨,可眼下事儿已经发生了,我不闻不问肯定不合适,好歹也得把今天这一天先凑合过去再研究。
走着走着,在我正前方突然出现一条熟悉的身影,我眯缝起眼睛仔细打量,随即轻声嘀咕:“贺光影这个王八蛋怎么会跑医院来了?”
此刻,那个狗蝻子就在我前方不足二十米的地方,手里还拎着一个果篮和一箱礼物,应该是来探望什么病人。
见他走进对面的住院楼,我迟疑几秒后,也麻溜的跟了上去,昨晚上面馆的斗殴事件,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打着我的旗号,这事儿今天恐怕已经发酵,甭管是不是敖辉的授意,只要先把他拿下,就能洗干净我的嫌疑。
想到这儿,我瞬间决定抓他狗日的,于是乎我一边小心翼翼的跟踪他,一边拨通了地藏的号码。
所幸地藏没让我等太久,很快便接了起来:“什么事?”
“你和牲口在县城里吧?最快速度赶到中心医院,替我把贺光影按住,我急用!”我掐着嗓子道:“目前我在跟踪他。”
地藏果断的应声:“十分钟之内到位!”
看到贺光影走进电梯,我也加快脚步:“哦了,我等你们。”
地藏关切的又问一嘴:“你跑医院干啥去了?不是又挨收拾了吧?”
我恼火不已的解释:“别提了,小影怀孕了,昨晚上熬夜没睡昏迷过去,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瞎特么播种,整得莽叔这会儿看着我跟杀父仇人似的。”
“咳..”电话那头的地藏禁不住干咳两下:“不是,这事儿我前段时间不是跟你说过吗?”
我愈发懵逼的问道:“有吗?我咋没印象?不对,你是咋知道的?”
“不是!你等等!”地藏提高调门喝停我:“兄弟,你是昨晚上喝多了还没醒酒呢,还是跟我这儿装失忆呢,王影怀孕的事儿,你不知道?”
我没好气的嘟囔:“我上哪知道去,整得好像我能未卜先知似的!”
“你丫跟我演呢吧?”地藏有些恼火的骂咧:“我清楚的记得三眼把来龙去脉跟你讲过,你又告诉了胖砸,我当时还琢磨着跟你唠唠,后来忙起来就搞忘了,我能忘,你不能忘吧!”
“哥呀,你是不是记忆出现紊乱了,我的事儿,我还能没印象不成?你先别逗我了,赶紧来医院!”
丢下一句话后,我匆匆结束通话,心说王莽他们肯定是跟地藏、胖砸他们提前预谋过,或者是怕王影受不了打击,先让我顶锅,只是张星宇还没来得及跟我沟通罢了。
不管啥情况,这事儿都得先搁在抓到贺光影之后再研究。
这时候,我正好也来到电梯口,瞟了一眼沙丁鱼罐头似的电梯内部,贺光影恰好背转身子,百分百看不到我,我缩了缩脖颈,闷着脑袋挤了进去。
很快电梯运转,我蜷缩在角落里,用余光观察贺光影的一举一动,到第五层时,他喊叫着走下去,我也不动声色的跟了出去。
哪知道一出电梯,这家伙就好像发现我一般,扔掉手里的水果和礼物,撒腿就往消防通道口狂奔,我也顾不上再伪装,大吼一声,疯狂了开撵。
待我呼哧带喘的推开消防通道的木门,却发现贺光影竟然直不楞登的杵在原地等我,脸上挂满了得意洋洋的笑容,挑衅一般朝我招呼:“找我啊朗哥,不用那么辛苦,你随便喊我一声就好,看把你跑的满头大汗。”
见他这幅模样,我心底瞬间腾起一抹警惕,绷着脸呵斥:“你特么的别跟我扯猫哨子,老老实实跟我走,我尽可能保你安全。”
“没问题,你是我大哥嘛,你说去哪咱去哪!”贺光影扬起嘴角点头:“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个小疑问,贺金山跟你无冤无仇,你为啥非要踩踏他,于公,他那点积蓄,根本不可能入的了你们头狼的法眼,于私,你来广平是平事儿的,更不该节外生枝,有人告诉我,贺金山曾经跟你在崇市的堂哥陈花椒发生过矛盾,你这次来,其实是顺手替你堂哥报仇的吧?”
“快别扯淡了,我哥想报仇根本不需要借我手,我也从来没想过践踏贺金山,一直都是他看不清眉眼高低,非要掺和我们和敖辉之间的讧斗,况且他并非死在我手里,这事儿你主子敖辉应该再清楚不过,他要是不承认,我可以当面对质。”我冷笑着应声:“行了,甭管咋滴吧,你昨天往我身上泼脏水的事儿必须说清楚,跟我走吧!”
“时间差不多了,让我跟你走,还不如你跟我走呢。”贺光影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歪着脑袋道:“朗哥啊,你猜我此刻出现在医院真的是巧合吗?”
我怔了一怔,瞬间想到病房里王影,暗骂一声卑鄙,这狗东西绝逼在跟我玩调虎离山,迅速琢磨起应对方式。
贺光影揪了揪喉结,笑容突然变得有些阴冷:“朗哥,你有病,你自己知道不?我想你肯定不知道,那你知道前段时间,为什么张星宇、杨晨费尽心思也想把你忽悠走吗?我估计你可能也不知道,要不你跟我走,我和你好好的唠一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