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64 一类人
望着王影眼眶里翻涌的泪水,我的心尖一下子震颤起来,握着她的手腕,也不由松动了几分。 她趁势一把抽出来自己的胳膊,强颜欢笑的抽吸两下鼻子:“朋友就朋友吧,好过没有任何关系。” 同一时间,三眼跑了过来,薅扯开我劝阻:“小朗,你别跟她吵吵,她现在的情绪容不得..” “三眼哥。”王影立即喝断:“你们答应过我的,我自己可以处理好一切。” 三眼犹豫几秒后,点点脑袋:“行,我不乱说,你们继续聊吧。” “不聊了,我想回去休息一下,你们快走吧。”王影摆摆手跟我们道别,没等我说任何,她已经逃也似得加快了脚步。 看着她的背影,那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顷刻间将我牢牢包围。 电影里,所有的遗憾喝错过,都会有一个解释喝结局,但生活中没有。 我和她藕断丝连的走了那么久,我怎么可能不懂她的心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在耽搁她最美好的年华,可情感这东西,完全不是道理可以解释明白的,更不是一句错对就能一笔带过。 我们总在寄希望于时间,可却浑然不知时间只能模糊记忆,却根本不会给出我们一个标准的答案。 三眼从兜里摸出烟盒,自顾自的点上一支,沉声道:“等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回应的等待,要不你高抬贵手,放了她吧?” 我错愕的扫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啥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之前,我也和其他兄弟一样,觉得男人就该左拥右抱、大被同眠,可跟她接触的这段时间,我才发现,她不容易,小雅更不容易。”三眼咬着腮帮子道:“你是她们一次又一次的打破底线,眼泪掉了又掉,还在想应该怎么去理解的人,大概是前天晚上吧,我出来起夜,发现小影坐在沙发上翻着手机发呆,就凑过去看了一眼。” “她在跟人聊天吗?”我咳嗽两声询问。 “应该是她很久之前和小雅的一段聊天记录。”三眼吐了口白雾道:“信息中,小雅说她要学会大方、懂事、不任性,不跟你无理取闹,以后都不会在胡思乱想的吃醋了,她还说不是不爱你了,而是变成你希望的那个样子,寥寥数语,却把两个女人的心酸至极描绘的淋漓尽致。” “呼..” 听到他的话,我控制不住的抽了口凉气。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一行四人在三眼的安排下,开着一台老款的“帕萨特”向广平县的方向驶离。 整个路上,我都在魂不守舍的发呆。 撑到底,我还是从三眼的口中得知王影的变化和王莽对我态度转变的原因。 王影怀孕了,就是那个我醉的不省人事的晚上,可她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告诉我,甚至连走的时候将床单剪掉一片大窟窿,我都迟钝到没反应过来。 她一再叮嘱身边的其他人,不准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可能是她觉得难以启齿,也可能是她不想给我带来任何负担,但更多的是她不愿意用这种方式跟我建立关系,不愿意让人说她威胁。 临行前,三眼凑在我耳边声音很小的说:“正是因为小影知道当初如果不是小雅有了孩子,你也不可能那么快做出决定,她才一直藏着掖着,她说她心疼你,更心疼小雅,可傻姑娘却一点都不心疼自己,你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吧,至少给她留下尊严,也留下一些念想。” 胡乱琢磨中,宋阳像个精神病似的念念有词:“爱啊,从来都不是付出,而是一物降一物。” 负责开车的谢天龙不耐烦的臭骂:“你懂你麻个茄子,搁这儿装鸡毛的情感大师,再哔哔一句,老子立马给你脑袋拧下来。” “我怎么不懂。”宋阳歪着脑袋顶嘴:“王朗的事情,我也经历过,准确的说是正在经历,要不然我也不会吃饱了撑的接下来这趟活,跑羊城去抓捕他,我其实也是在逃避,家里有份不得不承担的责任,心里还挂着个爱而不得的女人,我跟你们说,此刻王朗的心情,估摸着只有我最理解。” 我叼着烟卷反问:“所以呢,你最后咋打算?” “逃呗,能逃一天算一天,比起来二选一的痛苦,我宁愿无能的把这种妄想再持续的久一点。”宋阳眼神落寞的喘了口气:“一想到分开吧,我特么就心酸,在常人眼里,咱这号选手叫渣男,应该孤独终老的那种,包括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太特么扭曲了,可就是左右不了情绪。” “呵呵..”我无语的笑了,既像是在嘲讽,又像是认同。 “王朗,你跟我最大的毛病就是优柔寡断,不管是对爱情,还是别的事情,就好比现在,你既想逃出生天,又打算搁杨利民和季会之间左右逢源,自己都清楚,这完全是件没可能的事儿,可还是天真的不乐意承认。”宋阳接着又道:“我要是你,就狠一点,痛快的选择一方,死活沉浮都认了!站对了,继续平步青云,站错了,大不了把敖辉也拖下水,有人想保你,自然也有人想保他,让那些盘根错杂的势力去自己叫板呗。” 我吐了口烟圈道:“我以为你会游说我加入季会的阵营。” “你跟我属于一类人,自信的时候敢指天日地,自负的时候又软弱到听天由命,所以旁人的建议**用没有。”宋阳粗鄙的呲牙:“别看你三十岁的人了,骨子里仍旧充满叛逆,别人越劝越上劲儿,啥都得自己想明白才能过得去。” 凝视宋阳片刻,我晃了晃脑袋,掏出电话开机,拨通张星宇的号码。 之前一直没敢开机,是害怕被人用高科技定位,祸害了三眼他们,现在已经回广平了,我也不再有那么多忌讳。 电话拨通,张星宇不知道为啥给我挂了,几秒钟后回过来一条消息,让我先回杨家寨,他和杨晨目前不方便接电话。 我正打算给他发条信息问问在忙啥的时候,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哪位?”接起电话,我迷惑的开口。 听筒里瞬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王总,我是贺光影啊,张总和杨总在参加县里面组织的一个企业家学术会,交代我和王攀去接您,您看咱们在什么地方碰面比较合适...”
4465 大咖有请
盘算数秒后,我随口说出个地址,便结束了和他的对话。 能这么快知道我的联系号码,想来确实是张星宇安排他的。 可按理说,张星宇是清楚贺光影混迹我身旁别有用心的,可他为啥还会让这小子来接我,难不成这里头有什么他计划中的猫腻? 琢磨中,我又将目光投向宋阳。 “咱俩是不是该说拜拜了?”他挺无所谓的豁嘴轻笑:“一路把我捆绑身旁,你的主要目的就是害怕自己受袭时把我拎出来当挡箭牌,现在回来了,我的作用几乎为零,是准备把我送给杨利民么?” 我舔舐嘴上的干皮反问:“你不怕?” “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你了,没有任何意义。”宋阳清了清嗓子道:“你也不需要总是试探,我再跟你说的透彻点吧,比起来季会那帮人,杨利民绝对算得上安分守己,除去正规途径,他不会使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把人整没,别说我身上挂着他同事的身份,哪怕我平头老百姓一个,他也指定不会对我下手,最重要的是他对我下手没用,我级别在那儿摆着的,打死我也不会知道太多。” 我浅笑道:“看起来你对杨利民评价还挺高。” 宋阳沉默一下,表情变得认真:“实话实说我挺尊重他的,他应该是为数不多干实事,还不怕得罪人的那种,这些年光是经过他的铁血手段,扫掉起码二十以上大型团伙,为此他不惜赔上了自己亲属,除去脾气臭点,单论能力的话,绝对无可挑剔,如果非说有错,只能算他挡住了别人的道。” 我捻动着手指头道:“能得到对手如此高的褒奖,杨利民也算不一般。” “何止不一般,简直就是不凡,如果拥护他的人再多一点,派系之争没那么明显,再给几年时间,类似你们头狼公司、王者商会这种存在,绝对会被他连根拔起。”宋阳认同的应声:“正因为这一点,他才会让很多人坐立不安,打掉的是功劳,可同样是很多人的利益圈,这些玩意儿,你应该比我更懂,我说个最简单的,如果没有你财力物力的加持,连城绝没可能一年之内完成三级跳,类似你和连城这样的关系,你自己想想上京里存在多少。” 我笑了笑道:“突然感觉你好像没那么恶俗,身上多多少少揣点正气。” “争斗的本质并不是对错,而是值不值得。”宋阳打了个哈欠道:“算了,我跟你讲政治,你八成听不明白。”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和贺光影、王攀在县城的一家购物广场附近碰上了头。 一段时间没见,这俩人的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王攀像个马仔似的负责开车,而贺光影灰西装、锃亮的小皮鞋则打扮的精神抖擞,活脱脱就是个小老板。 替我拽开旁边商务车的车门,贺光影笑盈盈的出声:“恭喜平安归来,一路辛苦了朗哥。” 上下打量他一眼,我似笑非笑的努嘴:“看你这股子春风得意的架势,是发迹了呗。” “托胖哥的福,我现在不光是达达酒店的总裁,还成立了一家旅游公司,过去老贺的那点产业,基本上都被我拿回来了。”贺光影哈哈一笑应声:“不光如此,有攀哥这张广平县高层圈子的熟悉脸孔,我现在做很多事情都比较简单。” “全靠贺总不计前嫌,赏我口饭吃。”王攀变得内敛不少,低声介绍道:“朗哥,我现在是贺总的副手,他不但没把我赶尽杀绝,还给予了相当的照顾和尊严。” 刹那间,我有点懵圈。 王攀的老子王麟虽说不算直接死在贺金山的手里,但多多少少脱不开干系,同理贺金山的轰然坍塌,也有王麟不小成分,这俩人之间绝对算得上世仇,又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走到了一起? 贺光影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化解掉我的疑惑:“朗哥,我和攀哥之间,其实全靠胖哥和晨哥帮忙化解,就比如达达酒店,虽然我是总裁,但攀哥占了一部分股权,旅游公司也一样,我俩的合同中清晰的注明,任何一人死于意外,手中的股权都会被捐赠到一家福利基金会。” 立时间,我在心里替张星宇和杨晨翘起大拇指,他俩这一招绝了,既能有效的遏制住贺光影,利用俩家实业公司把他逼的不得不离开我们的视线,还能顺理成章的保全王攀,即便哪天发生什么状况,王攀出于感恩心理,也一定会替我们跟贺光影死磕到底。 只是我有点质疑王攀的能力,这小子搁我的眼里,就是个平庸的草包,凭他那点小心思恐怕制衡不了贺光影太久。 一边招呼我们上车,王攀一边打电话联系饭店,说啥都要给我们好好接场风。 就在这时候,一台黑色的现代轿车不偏不倚卡在我们前方,打车里走下来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脸壮汉。 我认识这家伙,他是杨利民身边的贴身保镖,老早之前见过几次面。 等他来到我跟前,我直接开口:“杨叔想见我是么?” “感谢王总体谅,请吧。”对方毫不遮掩的伸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成,你们先在饭店等我,咱们晚点不醉不归。”我点点脑袋,朝王攀使了个眼神,接着一把勾住宋阳的脖劲:“咱俩一块呗。” “我跟你们一起过去。”二牲口马上警惕的出声。 谢天龙也忙不迭开口:“你歇着吧,还是我去吧。” “不好意思,杨先生交代,只见王总一个人。”黑脸保镖不由分说的打断:“麻烦几位尊重杨先生的意愿。” “又不是啥龙潭虎穴,我跟我杨叔关系亲着呢,没看我刚一回来,他就巴巴的要见我。”我无所谓的冲哥俩摆摆手,不过仍旧搂着宋阳道:“但是这兄弟肯定得跟我一块过去,他是我送给杨叔的礼物,一份大礼!” 保镖上下打量宋阳几眼,仍旧固执的摇了摇脑袋。 “宋哥,你告诉一下他,你的身份。”我推搡宋阳一下,笑呵呵的示意。 宋阳犹豫几秒钟后,凑到保镖的耳边,声音很小的嘀咕两句,保镖先是一怔,随即态度立马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抿嘴点点脑袋:“请..”
4466 意外
交代好哥几个,我皮笑肉不笑的特意看向贺光影。 张星宇和杨晨绝对不会随意暴露我的行踪,他杨利民就算再神也不可能如此迅速的算到我们在什么位置,那唯一有可能出卖我的就是这个一直口蜜腹剑的玩意儿。 别看我们在一块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但我从始至终都没看明白他究竟怀揣着怎样一种目的。 可这些东西,张星宇明明也清楚的,为啥还会让贺光影来接我? 难道说他是有意想通过贺光影的嘴巴,让杨利民知晓我回来的消息? 带着一连串的问题,我和宋阳钻进了黑脸保镖的现代车里。 透过刚才宋阳跟保镖耳语那几句,保镖的态度发生改变,我就知道自己没猜错,这小子的身份不一般,如果他真的只是季会圈子里的一只小鱼小虾,保镖可能根本不认识,更别提对他展示出该有的尊重。 没多一会儿功夫,我们便来到杨利民居住的小院门前。 和我之前来的时候不太一样的是,杨利民的门前多出来两个站岗的哨兵,让本身充满乡土气息的农家小院平添几分威严。 跟随保镖走入院中,我一眼就看到正坐在树下石桌旁边翻阅报纸的杨利民。 他还是老样子,头发整整齐齐的梳在脑后,身穿一件宽松的白色功夫衫,桌旁摆着茶杯、茶壶和一部手机。 “杨叔叔,别来无恙呐!” 我正酝酿应该怎么开场白时候,宋阳突然很熟络的走了过去。 杨利民闻声一愣,放下手中的报纸,昂起了脑袋,当看清楚宋阳时候,他的眼中划过一抹不可思议,接着微笑的拍了拍旁边的石凳:“你怎么好端端的和王朗走到一起了呢?” “我要说我给他当了十多天的肉票,您信吗?”宋阳毫不客气的坐下,直接拎起旁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水,连续牛饮两口后,才吧唧嘴巴哼唧:“中午吃的太咸了,让您见笑了。” “哈哈哈,你穿开裆裤的时候,我都见过不止一次,有什么可见笑的。”杨利民无所谓的摆摆手,接着又朝保镖道:“先安排小宋去洗个澡,换一身干净衣服,他身上都有味了。” “是。”保镖粗声粗气的点头,机械一般朝宋阳伸出手掌:“宋先生,请!” 宋阳回头看了我一眼,嬉皮笑脸道:“得,本来还打算替你说两句话的,但杨叔叔不乐意给我机会,你自求多福吧。” 说罢,他轻飘飘的起身,跟随保镖往不远处的厢房走去。 我杵在原地,手足无措的捏着自己的衣裳角,咧嘴干笑:“杨叔,不知道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说老实话,我其实并不虚他,只是故意装出来不自然的模样,毕竟他这号大人物都讲究气场,我要是表现的太过随意,容易落他的面子。 “我以为你走了,没想到你居然又回来了,还算有点担当。”杨利民拍了拍刚才宋阳坐过的石凳道:“坐吧,聊聊你这段时间有什么心得体会。” 我没坐下,仍旧保持站姿的开口:“我见过季会,还跟他达成一些协议,协议内容不太方便跟您讲,我只能保证自己对您暂时没有恶意..” 杨利民平静的听我说完,抽了口气道:“你好像还漏说了什么吧?需要我提醒吗,四季春酒店、杨广、敖辉、坠楼!” 说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他的嗓音突兀变得有些颤抖,我不知道是因为情绪激动还是愤怒。 不过我的心跳瞬间开始加速,看架势他已经知道了杨广的事情。 我深呼吸两口,艰难的咬牙承认:“杨叔,这事儿..我..我确实难辞其咎..但是我当时只是想把杨广先拐带走,他跟着敖辉已经犯下不少大错,如果再任由发展,将来..” “来,看看吧。” 不等我说完,杨利民抓起旁边的手机,戳动几下屏幕后,举到我脸前。 视频拍摄的相当模糊,而且很晃动,但我仍旧看到了竟是杨广不慎坠楼的画面,只不过画质很差,根本看不清杨广是自己坠楼,还是被窗口处的季会推下去的,甚至于连季会的模样都拍的不是很清晰,更不用说一直躲在他身后的我。 看到并没有拍到我,我禁不住稍稍松了口气。 十多分钟后,视频播放结束,杨利民哆哆嗦嗦的放下手机,睁圆眼珠子看向我:“暂停键我按了无数次,暂停是因为可以缓解一下我眼泪掉出来,然后我又接着看,短短的一段视频,我竟然看了一个多钟头,因为暂停,播放,再暂停,再播放。” 我压低声音道歉:“对不起杨叔,是我没保护好杨广。” “他颅内损伤,可能一辈子都再也站不起来了。”杨利民咬着牙站起来,一指头戳在我胸脯上:“别以为你事后补救,我就会宽恕你,更不要觉得,你打的什么小算盘我不清楚,小广是我为数不多的亲人,他固然作奸犯科,但轮不上你们制裁!” “啥?杨广还活着?” 这次轮上我震惊了,不可思议的张大嘴巴:“杨叔,您刚才说杨广还活着是么?” “不用拿这种方式反复证明是你在及时补救,我不傻不瞎!”杨利民不耐烦的打断我:“你让钱龙、卢**把他送回我这里的目的不就是想让我卖你一份人情么?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这份人情我能给,但还不足以让你们全部化险为夷。” “杨叔叔,杨广找您..” 他的话音刚落,对面一间厢房里传来一道熟悉无比的声音。 我循声看了过去,竟见到张星宇出现在门口,我俩对视一眼后,他冲我不留痕迹的笑了笑。 “你的问题,咱们等会儿再说。”杨利民闻声,赶忙站起来小跑进房间。 张星宇趁势走到我跟前,我一头雾水的呢喃:“真是皇上他们把杨广带回来的?” “放心吧,那小子摔傻了,什么都不知道。”张星宇压低声音道:“我就知道咱俩肯定默契无间,你丫绝对不可能任由季会那帮人骑脖子上拉屎,多多少少得找点颜面,而能给你颜面的,除去杨广好像就剩下敖辉,敖老狗狡猾如狐,没可能给你太多机会,那就只剩下杨广这个倒霉蛋,哪怕你不动手,我也一定会想别的辙,毕竟让杨利民欠人情太难了。” 我横眉数落:“卧槽,你是真胆儿肥,不怕杨广死半道上啊?到时候砸咱手里,跳进黄浦江也特么洗不清。” “死半道上,大不了咱就转头跟季会合作呗。”张星宇凑到我耳边道:“你不是总说,连赌的勇气都没有,那就注定不会赢。” 我惊出一脑门子冷汗,心有余悸的嘟囔:“关键这局开的有点大啊。” “大局大收益,小局小收益,咱们没那么多时间组小局了。”张星宇绷着脸道:“这大舞台多棒啊,足够咱好好的看着角儿们唱一曲。” 我思索一下后轻笑:“舞台再大,咱不敢上台,终究只能是个观众,现在季会和杨利民都等咱粉墨登场呢,那咱就干脆好好的演一场,先让两边都对敖辉起了杀心,完事咱们当刀子,至于后面的事儿边走边看呗。” “有啥打算?”张星宇立即发问。 “洪震天不是被咱囚禁在枯家窑了嘛,给他一次出场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他自己了。”我嘴角翘起,冷笑道:“话不能说绝,但事儿可以做绝,让杨利民的痛不欲生再加一层,给杨广治病的医生你这两天应该混熟了吧,待会给人好好表示一下,完事让他给杨利民一点希望,就说杨广有被治愈的可能,然后咱们利用洪震天踩破他的希望。” 我伸手比划一个抹脖的姿势,阴沉沉道:“总得有人站出来,为啥不能是敖辉...”
4467 弥天大谎
不多一会儿,我跟随张星宇来到杨广所在的房间。 刚一走进屋子,一股子熏眼的屎尿味瞬间扑面而来,而杨广就那么直挺挺的躺在软床上,头发让剃的精光,可以清晰的看到有伤口缝合的印记,太阳穴和额头处插着好些我看不明白的电子医疗设备。 我进屋的时候,杨晨和两个医护人员正帮着他擦拭身体,而那股恶臭味正是从杨晨手中拎着的成人纸尿裤中散发出来。 彼时的杨广哪还有过去精神小伙的样子,嘴歪眼斜不算,嘴边还淌着晶莹剔透的哈喇子,整个一瞅就跟电影里演的傻子相差无几。 杨利民焦躁的趴在旁边出声:“小广,你哪不舒服啊,告诉我..” 而回应他的除了杨广“吭哧吭哧”粗重的喘息声之外,估计也就是他微微勾动的手指头。 见到这一幕,我忍不住叹息一口。 说到底,这孩子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我是罪魁祸首,所有刺激他的话语也全是打我这儿发出的,可我没得选择,那天晚上如果我不做点什么,季会绝对会变本加厉的威胁我。 我不动声色的走到床边,才发现杨广的眼睛虽然是睁开的,但是目光呆滞无力,似乎根本觉察不到旁边的任何人和事情。 就在这时候,一个戴眼镜的医生,摘下来脸上的口罩,表情认真的开腔:“杨老先生,伤者最近两天,已经出现了不止一次的大小便失禁,这种情况下,我建议..” 没等他说完,张星宇忙不迭打断:“韩医生,我刚好有点事情想问你,是关于伤者的,杨老先生这会儿心情杂乱,您暂时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对方迷惑的望向张星宇,沉默几秒钟后,点点脑袋,跟随张星宇走出了房间。 杨利民紧紧攥着自己侄子的手掌,眼圈泛红的呢喃:“小广!你说你怎么好端端就变成这样了,我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保全你和你父亲,可结果还是我害了你们啊,你这样让我以后下去,怎么面对他们,面对杨家的祖宗,唉..” 这是他头一次展现出正常人该有的情绪,长久以来,我们每次接触,他都像尊不会哭也不会笑的木雕,旁人很难通过他的表情感觉到他究竟是个什么心情,我这一刻我才明白,原来在亲情的面前,哪怕铁石心肠,也纵有柔情一面。 看到老头一脸哀伤,杨晨清了清嗓子安抚:“杨叔,这种事情急不来的,我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不瞒您说,我曾经就在病床上毫无知觉的躺了很多年,可现在您看我,不照样活蹦乱跳的嘛,人只有相信奇迹,才会出现奇迹。” 杨利民闻声一愣,随即近乎疯狂的又一把攥住杨晨的手臂:“是啊,我忘了你曾经也有过这种经历,你快告诉我,当时你的主治医师是谁,他们都给你用了什么药物?小广岁数还小,不能一辈子都呆在床上。” “叔,您别着急,我这几天已经在找朋友帮忙联系了,只要一有消息马上会通知您的。”杨晨低声道:“当务之急并不是给小广治病,而是你得调节好自己的心态,如果您再倒下了,还指望谁会尽心尽力的去帮衬杨广,对不对?” 杨利民深呼吸两口,咬着嘴皮应声:“确实,谢谢你的提醒。” “杨叔,您为啥不把杨广送去上京,那边的医疗技术和设备应该比咱这儿要先进的多吧?”我好奇的发问。 杨利民很是敷衍的回应一句:“山高路远,不方便,算了,都先出去吧,让小广好好的休息一下。” 杨晨迅速扫视我一眼,微微摇摇脑袋,示意我不要再继续提问。 不多会儿,我们一块走出房间。 杨利民冲着正跟张星宇窃窃私语的医生开口:“韩医生,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来着?是不是小侄的病情在恶化?” “这..”姓韩的医生顿了顿,抿嘴道:“他的身体机能方面的确在减弱,这方面晚点我会专门交代护士勤给他按摩肌肉,骨骼的康复,不过今早上我检查他脑部时,发现他的脑神经似乎在修复,应该是好现象。” “真的吗?”杨利民一下子又激动起来。 韩医生略显圆滑的推了个太极:“只能说有这方面的征兆,至于日后到底会不会康复,我也没办法跟您下保证。” “只要有征兆就有可能,小侄就拜托你了。”杨利民狂点两下脑袋。 他们寒暄片刻后,医生重新回到房间,杨利民招呼我们再次来到树下,他紧绷着脸,一杯接一杯的喝茶水,喝了差不多能有小半壶,才昂起脑袋依次扫量我、张星宇和杨晨仨人,我知道他在利用这段时间调整自己的情绪,尽可能不让我们看出来任何端倪。 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我马上先一步出声:“杨叔,杨广变成这样,我难辞其咎,甭管您打算怎么处罚我,我都没有任何怨言,但我有句话需要提前说,您明知道杨广跟着敖辉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当初为啥不去阻止他?” 杨利民眨动两下浑浊的眼眸,答非所问的凝视我:“王朗,小广这次为什么会坠楼,我希望听你说句实话,即便视频中没有拍到你,但我相信你一定在现场。” 我抽吸两口,表情认真的回答:“我的人在饭店把敖辉几乎围了,杨广非要跳出来冒头,最后被我们逼到了他坠楼的那一层,他心里很清楚我不敢让他受到丁点伤害,所以故意拿跳楼威胁我,可当时除去敖辉之外,我还把季会也给按下了,他在接完一通电话后,就自己跳下去了,事后我看过他的手机,应该是敖辉打给他的,他一出事儿,我哪还顾得上别的,这才风驰电掣的往回赶,可半道上还是遇到了季会的围追堵截,我们行至馆县时差点被人围攻,您不信的话,可以安排人去打听,围堵我的人叫候瘸子..” 张星宇也忙不迭接茬:“确实是这样的杨老先生,正因为当时王朗被逼的没办法了,才只得跟钱龙、卢**商量兵分两路,他复杂断后的,算得上九死一生。” 杨利民耷拉眼皮陷入沉默,像是在辨别我说的真伪,半分钟左右,他很是不信的睁开眼睛:“你能把季会按下?据我所知,季会的身边不可能没有高手吧?” 我蠕动两下嘴巴,刚打算再继续往下编。 “杨叔,我可以证明,当时他真的差点要了季会的命,庞友完全不是二牲口的对手,让完虐!自己都断了条胳膊,他拿啥保护好季会呐。” 另外一间厢房的门突然打开,换上一身笔挺西装的宋阳径直走了出来...
4468 反转
宋阳的出现,让我的心跳刹那间开始加快。 这狗日的算得上全场目睹我们的一切行为,原本我琢磨着杨利民就算不弄死他,起码也得好好的整一整,根本不可能透过他去了解这里面的细节,毕竟他们完全不属一个派系,可谁知道俩人刚一见面,杨老头半句责罚都没有,反倒客客气气的招呼人洗澡、换衣裳。 这就有点超脱我的计划,刚才目送他走进厢房时,我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策划应该安排谁彻底除掉他,以绝后患,可丫挺的这会儿竟然给我来个超级大反转,非但没拆穿我的谎言,反倒顺着我的瞎话一块编。 见我诧异的看着他,宋阳嘴角上翘,故意冲我笑了笑,两步跨到杨利民的跟前,低声道:“杨叔,我说句最公道的话,杨广到底是怎么坠楼的,我没在旁边,也不敢瞎说什么细节,但季会确实被王朗俘虏了,要不是有他那层身份护体,我估计当天晚上跳楼的应该还能再加他一个。” 杨利民审视的来回打量宋阳几眼,意味深长的笑了。 “叔,您别这么笑,每次我爸要拿皮带抽我的时候,都跟您现在的表情差不多。”宋阳佯作害怕似的往后哆嗦半步,两手护在胸前吧唧嘴:“这事儿应该不难查,您晚点可以自己去求证。” “你在袒护王朗,非常明显。”杨利民轻抚下巴颏旁边的胡茬,慢悠悠道:“为什么?” “哪有袒护,我实话实说罢了。”宋阳一脸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头道:“至于您问我为什么,说老实话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一直觉得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应该是一层不变的,不是老子喜欢谁,儿子就必须去爱慕,您觉得呢?” 杨利民没有作声,仍旧转动眼珠子,目光来来回回的在他的脸上探索。 宋阳向前一步,冷不丁开口:“杨叔,孤军奋战的滋味不好受吧?干成了,功劳是大家的,没干好,黑锅是你一个人的,这次您之所以会被推到第一线,说白了不就是援军疲软无力嘛,放眼整个扫H组,您肯定一言九鼎,可问题是咱那地方不是一言堂,狮吼再厉也盖不住狼群的唪叫,道理您都懂。”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杨利民饶有兴致的微笑。 “想表达的多了去。”宋阳紧了紧自己的衬衫领口,歪着脑袋朝我驱赶:“王先生,您还有什么想和杨叔交流的吗?如果没有的话,那就麻烦把时间和场地留给我?” 杨晨趁势搂住我的胳膊,往门口方向拉拽:“突然想起来件重要事儿等你回去处理呢,杨老先生,那我们就先行告辞,有什么吩咐,您随时随地言语,关于医生的事情,只要我一有消息,马上会跑过来通知您的。” “去吧。”杨利民摆摆手,意味深长的看向我道:“小船航行之所以不稳,就是因为漂浮不定,人得首先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能舍去什么,才能得到什么!” 片刻后,我们仨离开小院,见到门口挺立的俩哨兵时,我刻意多瞧了两眼。 钻进张星宇的车里,杨晨马上掏出手机开始翻动通讯录。 看着他的举动,我撇嘴嘟囔:“你还真打算帮杨广找医生啊?那小子要是醒了,估计得第一个咬死我。” “找特麻痹,杨广彻底废了,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杨晨不屑的爆粗口:“你以为我和胖砸这两天三孙子似的跑这儿伺候杨广是图点啥?就怕狗日的有奇迹,我俩光是现金就砸给主治医师八百个,让他每天的配药再添点量。” 我惊诧道:“卧槽,合着那医生早就被你们收买了?” “肯定了,不买通还等着他施展自己高超的医术啊,人家是这方面的权威,杨利民连夜从国外喊过来的。”张星宇点点脑袋接茬:“不过**用没有,杨利民能给他的咱都能给,杨利民给不了的,咱也不差,这事儿你不用操心了,知道为啥杨利民不送杨广去上京接受治疗么?” 我试探性的出声:“他不敢。” “对,他真不敢,他在上京树敌无数,光是前阵子就掀翻三四个大型团伙,拽下马几十号大拿,这里头关系错综复杂,可能没人敢明着整他,但是暗地里下绊子的多了去,如果送杨广去上京,他必须得全程陪同,但他走不开,他来广平是带着任务的,光秃秃的回去,季会那帮人绝对趁机发难。”张星宇接着道:“原本我一直打算着咋把他撵走,所以总是让韩医生故意把杨广的情况说的危急一些,老头本身已经开始动摇,但你回来之后,我觉得咱的计划必须得马上改一下,你先告诉我,内个宋阳究竟是啥身份?” “爹,我要知道的话,早利用起来了,还能把他交杨利民手中。”我无奈的摇摇头:“一开始我觉得他可能是某位大咖家的公子哥,抓我就是想镀层金,可刚才看到他居然能跟杨利民用平等的口吻交流,这**就绝对不一般了。” 对于宋阳到底是干啥的,我真心拿捏不准,只晓得他可能比我想象中的位置要高得多。 “你也不知道?那就有点不好办了。”张星宇抓了抓肥嘟嘟的腮帮子道:“算了,这人暂时先悬着,不着急给他定位,朗朗我问你,你是打算让洪震天过来做掉杨广,让杨利民彻底陷入疯狂是么?” 我点点脑袋道:“就算不疯狂,也肯定彻底恨上敖辉、季会这帮人,只有他们往死里互相咬,咱才能找到机会。” “这是个招,但我觉得短痛不如长痛,干掉杨广,老杨可能会疯狂,但你得相信,顶多也就几天时间而已,他不是普通人,这辈子受的伤和经的苦,远超你我的想象,很快就能自我调节过来,可几天时间,你觉得他能咬碎季会或者被咬碎吗?”张星宇表情凝重的开口:“一旦他调节过来,或者说是掌握了别的线索,那么咱可就难了,可如果你让杨广就这么不死不活的吊着他,他啥时候看到啥时候难受,那股子邪火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加重,届时咱可能啥都不需要做,他就得赶着他往上窜。” 我揪了揪着鼻头,耐心思索他说的这些。 张星宇翘起二根手指头道:“另外,我特意打听过,杨利民真属于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那种,他这辈子只做两件事情,一是兢兢业业的工作,玩了命的抓捕咱们这号人,二就是慈善,给希望工程捐款,资助贫困大学生,你敢信他这种级别的人手里居然只有一套住宅房吗?这就是咱的机会...”
4469 晓磊花卉
“你说这话有点扯犊子昂。” 没等我出声,杨晨不耐烦的打断:“这算鸡毛机会,你刚才都说了,老头这辈子玩命的工作,光是前阵子就打掉好几个大型团伙,这里头难道没人想过给他送点票子、房子啥的,别人的都不接受,咱的他就能接了?没可能的事儿。” “你说呢?”张星宇笑盈盈的看向我。 “甩钱给他,他肯定不会接,没点坚持,他也不可能轴一辈子。”我舔舐嘴皮道:“可他身边的人就不一样了。” “更扯淡,老头算得上半孤老状态,老伴儿走的早,儿女也因为他受到不少牵连。”杨晨拨浪鼓似的摇头:“咱真是拿着钱没地儿扔。” “杨广呢?” “杨广!” 我和张星宇异口同声的开腔,完事对视一眼,全都笑出声来。 “他?”杨晨懵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我靠,你俩还真是腹黑无极限啊,废物都能充分利用。” “晨子,你想办法联系你当时的主治医师吧。”我揪了揪喉结道:“所有的都按真实走,唯独费用这块..” “懂,very懂!”杨晨打了个响指道:“看我表现吧。” “按照你们查出来的信息,老杨头就算有点积蓄,应该也不会太多,反正肯定不足以承担杨广的治疗费用。”我继续道:“不过我估计他主动问咱开口的可能性也很小,前期他应该会找人借..” “能借给他的人寥寥可数,我刚才说了,他这辈子就干了两件事情,光是工作这一项,就足够他被大部分同僚疏远,毕竟人家求他办事时候,他可一点面子都没给。”张星宇沉声道:“这块咱可以主动垫,热脸贴冷屁股不丢人,丢人的是压根没屁股给咱贴,贴的多了,他就算再不乐意也得被动接受,最主要的是他还不起咱,咱赞助他的,全是他眼中的所谓脏钱。” “可以开始运作了。”我认同的点点脑袋。 “这里头还有个关键问题,晨子也好、我也罢,包括你在内,杨利民对咱们都是怀有戒心的,咱们嘴巴说出来的东西,很难让他相信。”张星宇考虑一下又道:“得跟韩医生搭好口供,杨利民既然能找到他,他也愿意不远千里的跑过来帮忙,首先说明他俩之间的情分肯定不掺水,韩医生又是这方面的权威,他一句顶咱们十句、百句不止。” 我清了清嗓子拿出决定:“胖砸帮我约他,晨子想办法吊住杨利民,这个节骨眼上不能让老头再对韩医生起了疑心,因为你曾经受过伤,跟杨广目前有点同病相怜的意思,老杨头似乎很乐意跟你交流。” 张星宇坏笑着提醒道:“姓韩的嘴不小,你得有点心理准备。” “只要他贪财,就不复杂!”我伸了个懒腰,笃定道:“走吧,回杨家寨看看去,好歹也是咱们砸出去半拉江山搞出来的。” “别去看了,看完更心寒,你的半壁江山里现在根本没你一席之地。”杨晨笑呵呵道:“厂子打算投产的前一天,我和胖砸连夜去找杨利民,他只是轻飘飘的说了句利国利民的伟业,就应该交给专门的人去做,结果费劲巴巴的一通努力就只剩下一点点技术股,磊哥气的当场给自己办公桌砸烂了。” “诶对了,磊哥人呢?”我忙不迭询问。 “走,带你看看我大哥磊去。”杨晨猛打一下方向盘,车子朝反方向急速驶去。 半小时后,当地文教局附近的一家花店门前,杨晨把车子停稳,努努嘴道:“喏,咱磊哥现在从事艺术方面的生意了,这家店是他开的。” 我循声望过去,禁不住咧嘴笑了:“晓磊花卉,这名儿属实够老套的,不过为啥没人呐?” 花店的卷帘门是开着的,但是里面的玻璃门被一串大锁链套死。 “磊嫂全名唐晓,磊哥全名段磊,多应景啊,磊哥特意把嫂子名儿放在他前面,意思还不够明显嘛。”张星宇摸出一块口香糖放在嘴边慢条斯理的咀嚼:“杨利民答应过我们,只要把罐头加工厂捐出去,他保证对磊哥既往不咎,磊哥说他喜欢这地方,也打算搁这边养老。” “这个点,他应该是去给嫂子送饭了。”杨晨抬起胳膊扫视一眼腕表道:“自从嫂子调到隔壁文教局上班以后,咱磊哥就变成了全职主夫,一天三顿,顿顿不落的亲手给嫂子做。” 正说话时候,段磊满面春风的骑着一台电瓶车朝我们的方向驶来。 “你们两个王八蛋,是不是又特么跑我这儿蹭饭..”还没停车,段磊就呲牙笑骂,当看到我时候,他怔了一怔,随即审视的望向张星宇和杨晨,皱着眉头道:“你们不是说他已经和小雅出国了吗,忽悠我呢..” “哥哥哥,别着急埋怨,这不发生点小变故嘛。”张星宇一激灵蹦下车,直接从磊哥的车篓里拎出来一塑料袋菜:“呀,小黄花鱼,磊哥咋知道我好这口呢。” “上一边子去吧,这是给你嫂子准备的。”段磊笑骂一句,接着又朝我道:“小朗,你真有点任性昂,哥几个费尽心思才把..” 不等他说完,杨晨也跳下车,满脸堆笑的再次打断:“哥,你不带朗朗参观一下你的新事业啊?” 与此同时,张星宇帮着把他的电瓶车停好,杨晨凑到段磊耳边嘀咕了几句。 我能感觉到段磊的话根本没说完,可不知道为啥张星宇和杨晨死活不乐意让他讲完。 片刻后,我们来到段磊的花店。 小店不大,但是却格外让人看着舒坦,随眼可见怒放的各式各样花卉和一些造型精美的小工艺品,想来段磊应该没少下功夫。 招呼我们坐下后,段磊很专业的沏上一壶热茶,笑着指了指楼上:“这地方不错,商住两用,我和你嫂子平常就住楼上,她白天去上班,我就开门营业,也不图赚多少钱,就是让自己有点事情干。” 尽管只是短短一个来月没见面,但我却能看出来段磊的精气神好了不止一倍,就连皮肤都变得有光泽不少,整个人仿佛年轻了不少。 “挺好的。”我点点脑袋应声:“起码你再不用担心这、考虑那了,钱的方面,晚点我让三眼哥..” “我不要钱!”段磊直接摆摆手打断:“小朗啊,可能你还没经历过,不太明白我的想法,钱这玩意儿确实是个好东西,但往往又是分歧和野心的开始,你走两三天左右,我犯病住了一次院,那次挺厉害的,当我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负债一千万和存款一千亿似乎没什么区别,追逐了一辈子名利,到头来才发现钱多未必是好事儿。” 看他说的有点伤感,我赶忙打岔:“哥,晚上准备拿啥招待我们呐...”
4470 江湖常在,人在飘零
一下午的时光,在我们几个的欢声笑语中飞逝而过。 等到段磊他对象唐晓下班后,段磊招呼我们几个打牌,他则拽着爱人一溜烟跑进了厨房。 “小朗对鱼过敏,待会炒菜锅你多刷两遍,不然有鱼腥味他挑食..” “胖砸爱吃糖醋排骨,让我来炒糖浆。” “你呀,一天到晚就有操不完的心!” “哎呀,能耐了你,还敢往我头上摸淀粉..” “咯咯咯,别闹了老公,弟弟们都在外面看着呢。” 隔着窗户玻璃,我看到段磊和唐晓嘻嘻哈哈的用他们的方式打情骂俏,我心底没来由的涌过一股子羡慕,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相濡以沫吧,可能未来的生活他们也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拌嘴,可家庭不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吗? “鲜衣怒马是梦想,相夫教子才叫生活。”张星宇摆弄着扑克牌浅笑:“心中执剑的少年,终究也是活在了市井之中,这才叫完美人生,难道你不应该祝福吗?” “应该,确实应该!”我忙不迭点点脑袋,猛不丁发现这小子说话的功夫,居然在偷偷顺我的牌。 我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嘟囔:“奶奶个哨子的,瞅你笨的跟偷袈裟的黑熊精似的,还尼玛学人当三只手。” “我说我特么咋把把输呢,这事儿绝对不能忍,必须捶他!”杨晨一个猛子扑向张星宇。 我们几个顿时间毫无形象的嬉闹在一起。 段磊慌忙掐着腰跑出来笑骂:“诶,你们几个王八羔子,小心着点,别特么把你嫂子最喜欢的紫罗兰碰翻..” .... 吃罢饭,唐晓赶着要回单位开会,我们几个帮忙把碗筷收拾干净后,也准备打道回府。 段磊猛然喊住我:“朗朗,咱俩一块走走吧?” “看出来没,大哥磊还是偏心,不知道又偷摸要传授裤衩王啥技巧呢。” “可不呗,咱俩还是赶紧尥蹶子滚蛋吧,省的碍人眼。” 张星宇和杨晨说相声似的调侃我们,临上车时,张星宇摆摆手道:“达达酒店等你昂,咱刚才说好的,玩牌输了的人给赢家洗袜子。” “滚你大爷的。”我举起胳膊吓唬他一下。 目送哥俩开车一溜烟跑走,段磊神神秘秘的从一个花盆底下摸出来半盒烟,递给我一支,自己又点上一支,然后又小心翼翼的藏回去,朝我讪笑道:“医生不让我抽烟,你嫂子也不许,只能这样,走吧,这附近有个广场,晚上可热闹了。” 我点点脑袋,悄然无声的跟在他身后,亦如当年我跟随齐叔左右一样。 其实自从齐叔过世之后,我很多时候都会特别自然的把段磊当成那个倚靠,这些年来他也确实从未让我失望过,白道方面的生意,基本没叫我操心,如果说头狼能有今天的成就,得益于我们这帮兄弟敢打敢拼,那么始终抱团,靠的就是磊哥源源不断的输送经济。 我俩默默的前行,他似乎在考虑应该如何开场,而我则只是单纯享受拥有长辈庇护的那种感觉。 沉寂片刻后,段磊缓缓开口:“小朗啊,我突然发现我想说的,其实你都懂,本来琢磨着应该叮嘱你一些什么,可又发现..” “哥,你放心!”我笑了笑道:“我一定好好活,用力的活,争取活到你家孩子结婚过来蹭喜酒喝。” 段磊的老脸骤然一红:“别瞎说,没影的事儿。” “得了吧,你在厨房对我嫂子嘘寒问暖的话,我们全听见了。”我撇嘴道:“不过你真得悠着点哈,毕竟腰子不比从前。” “还说,信不信我打死你。”段磊举手佯作要捶我的样子,随即一胳膊猛然搂住我:“兄弟,我真是一路看着你长大,比谁都清楚你这一程有多坎坷,说离开的时候,我心抽抽了好几天,真比失场恋还难受。” 感受着段磊身体的温度,我鼻子稍稍有些酸楚,长吁一口气安抚:“哥,看到你好,我真比你自己过得好还舒坦。” “江湖常在,人自飘零。”段磊伸了个懒腰轻喃:“所有的灿烂和蹉跎,终究在岁月中,归于平淡和平凡,人呐,一辈子不就那么回事嘛,如果可以,哥希望有生之年,也能看到你平淡和平凡。” “哥..” 我身形禁不住一动,重重抱住他。 “别矫情昂,更不许哭鼻涕,你嫂子刚给我熨好的衣裳,回去看着皱皱巴巴的,不得抓我脸,骂我上哪厮混去了。”段磊宠溺的拍了拍我的后脑勺:“傻小子,往后的路会越来越难走,原谅哥不能在陪伴左右,没有人保护的时候,一定要记住,千万照顾好自己。” “嗯!”我重重点了点脑袋,既像是对他保证,又像是给自己承诺。 “叮铃铃..” 就在这时候,段磊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眼号码,随即迅速松开我,朝我比划一个“嘘”的手势:“你嫂子电话,他不让我喝完酒出门到处跑,上一次我住院就是因为让风吹着了。” “诶媳妇..”说罢,段磊赶忙一手攥着手机,一手捂着听筒,掐着嗓子讪笑:“我没出去乱跑,在家里看电视呢,看的啥呀,隋唐演义传,李元霸战关公,打的可激烈了,不信你听听哈..架架架!不跟你说了哈媳妇,关公给李元霸斩落马下了,这段特别精彩,先撂了哈,明早上给你蒸你最喜欢吃的小馒头。” 挂断电话,看我一脸贼兮兮的坏笑,段磊白楞我一眼:“别特么笑,往后你跟小雅好好过日子,可能待遇还特么不如我呢,诶对了,小影是啥情况,自从上次走了以后,再没回过工地,我打电话问她,她说在帮他爸..” “突突突!” 他话音未落,一辆摩托车疾驰而来,我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坐在摩托车后面的家伙就猛然抽出一根棍子“嘭”的砸在段磊的后脑勺。 “磊哥!” 接着摩托车绝尘而去,很快便消失在街道上,我愣了几秒钟,慌忙朝着倒在血泊中的段磊扑了上去...
4471 期盼
“磊哥!磊哥!”
眼见段磊一头闷倒在地上,我着急忙慌的蹿过去,将他搀扶起来剧烈摇晃呼唤几声。
此刻段磊双眼紧闭,脸色也变得苍白一片,如注似的红血顺着他的后脑勺往外喷涌,顺着他的后颈蔓延,将他身下的水泥土也给浸红了一大片,除去还在微微起伏的胸口,整个人似乎完全没了生命体征。
听到我们这边的动静,街上不少遛弯的中老年人也纷纷围簇过来。
“可别乱做好事儿啊,这年头什么都说不准。”
“兄弟,你一碰他就等于破坏了现场,到时候他家里人不得讹死啊,还是等巡捕来了再说吧。”
“就是就是,年轻人赶紧报警才是正经事。”
见我焦躁的想把段磊抱起来,旁边几个岁数不小的中年人“好心”的劝阻我。
“大哥、大姐们,这是我亲哥,麻烦有车的,帮我们送去医院吧。”我没时间跟他们解释原委,求助的朝着众人吼叫。
哪知道我话音还未落地,距离我们很近的一些人立即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仿佛我会赖上他们一般。
不怪现在人冷漠,只是太多太多“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寒掉了大众的良知,眼下不是感慨的时候,见无人伸出援手,我只得吃力的将段磊扛起来,脚步踉跄走向街口。
我们所处的街道距离小区很近,来来回回不乏一些私家车和出租车,可任由我如何乞求,当司机们看到血呼啦擦的段磊后,全都选择了拒绝,更有甚至直接把车窗玻璃升起,扬长而去。
望着一辆接一辆从我们身边疾驰的汽车,再看看呼吸越发微弱的段磊,我的心瞬间跌入谷底。
就在这时候,一台白色的“大众”轿车打我们对面开来,一个剃着板寸头的中年汉子从车窗里探出来脑袋扫量两眼,接着一激灵从车上蹦了下来,凑过来帮我一块搀住段磊,扯脖吆喝:“朗哥,段总这是咋了?”
我迷惑的看向他。
板寸头汉子语速飞快的自我介绍道:“我叫邓伦,咱们杨家寨工地上的所有砂石全是我提供的,现在不说这个,快上我车,我送你们去医院。”
“谢谢了邓伦哥。”我连忙点头感激。
...
四十多分钟后,广平县人民医院的急救室外,张星宇、杨晨呼哧带喘的跑过来。
我一屁股从走廊的塑料椅子上蹦起来,嘴唇颤抖的朝他俩开腔:“胖砸、晨子,磊哥让人敲闷棍了,脑袋上这么大口子,现在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没多大事儿,不用紧张哈。”杨晨拍了拍我肩膀头,递给我一支烟道:“二牲口和地藏哥已经去事发现场了,看看能不能找到点有用的线索。”
“磊哥向来不参与江湖上的任何争斗,况且明明已经退休了,为啥还有人不放过他?”张星宇抿着嘴角,面无表情的呢喃:“明明有机会敲闷棍,对方为啥冲磊哥下手,而没有为难你呢。”
“你**说这话啥意思,整的好像磊哥被袭击,朗朗提前知道似的。”杨晨不悦的打断:“磊哥一辈子与人为善,别说江湖上的事儿了,哪怕是工地上,他也很少跟谁红脸,对方摆明了是找软柿子在捏,草特么的!”
“不是,我想表达的不是这,算了,跟你说不明白。”张星宇摆摆手,接着又朝我道:“磊嫂知道这事儿不?”
“还不知道,磊哥被送进去抢救之前,特意拉着我的手叮嘱不让嫂子知道。”我摇摇脑袋,心情沉重的自责道:“都特么怨我,如果不是想跟我说说心里话,磊哥也不可能..”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我的声音禁不住有些哽住。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虽然磊哥没在江湖,可江湖上何尝少过他的传说,别想那么多了。”张星宇搂住我后背安抚:“报警没?”
我顺手指向楼道口的方向:“邓伦说他帮忙报警,他说他在当地的巡捕局有熟人..”
冷不丁我发现刚才把我们送过来的那位热心的汉子居然不见了。
张星宇当即睁圆眼睛:“邓伦是谁呀?你电话里说送你们过来的那位?”
“对,他说我现在太着急,容易表达不清楚,他会帮忙报警的。”我点点脑袋回应:“刚才人还在那边的。”
“糟了,他估计是个鱼钩!必须得把人找到!”张星宇一拍大腿,赶忙掏出手机拨号:“天龙哥,你用最快的速度去趟医院的保卫室,调下跟朗朗一块来医院的另外一个男人长什么样,我马上过去跟你汇合。”
一边打电话,张星宇一边小跑出走廊,急的连句话都没给我们留下。
杨晨取出打火机,替我把烟卷点燃,小声规劝:“动脑子的事儿让他去运作吧,你现在需要干的就是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知道你关心则乱,可眼下距离事发时间还不长,你能记起来的任何东西,可能都有助于咱抓到凶手,弄清楚究竟是谁在背后操蛋。”
我点点脑袋,猛烈深呼吸几口,随即开始闭眼回忆整件事情的经过。
思索半晌,我攥着拳头朝杨晨道:“磊哥被偷袭的花池旁边,一个打电话的男人,穿件花格子的老款西装,我和磊哥聊天的过程中,那个男人似乎一直在我们左右,因为他当时在讲电话,所以我没太当回事,直到磊哥被人敲了闷棍后,那个男人也马上离开,他临走时候好像拿手机冲我们拍照。”
当时情况有点乱,我压根无暇去思考任何,这会儿静下心将事情仔仔细细回忆几遍后,我猛然想起来事发时确实有个家伙举动怪异,如果没意外的话,那狗东西应该是负责盯梢我们的。
“好,我马上让二牲口去查。”杨晨应承一句,攥着手机朝旁边走去。
望着急诊室门前“手术中”的指示灯,我心乱如麻,真想狠狠的甩自己几个嘴巴子,如果说我们这帮人全都“恶贯满盈”的话,那段磊绝对算得上其中最纯洁的一只,他一心只问生意事,从来不理会江湖上的打打杀杀,这么好的一个人,明明都已经选择不问世事,为什么还要遭此磨难。
我紧紧攥着拳头,无助的乞求满天神佛保佑,只期盼磊哥能够吉人自有天相...
4472 不是他?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现实世界里,好和坏从来不是衡量一个人能否长寿的标准,而大部分人仍旧恪守“善良”,段磊正是其中之一,或许他这辈子造过不少孽,也曾用令人不齿的手段谋富发财,但归根结底,他从未伤及无辜,甚至在发迹之后,诚心诚意的干过很多善事。
譬如,当年我们在云南捐赠的小学,又比如我们搁羊城、鹏城时候多次给养老院、福利院筹款,每一次善举,都有段磊的影子深陷其中,我不明白这样一个跟竞争对手都能谈笑风生的正人君子为啥会在生涯末年遭受如此的大劫。
佛家总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他却从未拿起过刀啊。
我正低头自责的时候,张星宇的声音骤然泛起:“朗朗,送你们来医院的好心人是他不?”
我循声昂起脑袋,见到谢天龙搂着一个壮汉出现在我面前,而那大汉正是刚才把我们送过来的邓伦。
邓伦随即笑着接茬:“不是啥大事儿哈王总,当初要不是段总帮忙,我也接不下咱们工地的活儿,真没必要谢我,哥们,麻烦你松开我吧,我家里还有事儿,有啥需要咱电话再联系。”
一边念叨,邓伦一边晃动肩膀头,试图挣脱谢天龙的束缚。
“别啊,要不是您的大恩大德,我们磊哥这次怕是凶多吉少,说啥我都得好好感谢一下您。”张星宇扬起嘴角冷笑:“天龙哥,把这位大哥先带回酒店,待会我必须好好给他磕几个。”
“真不用这样张总,都是好朋友,谁没个需要帮助的时候。”邓伦的脸色瞬间巨变,不自然的讪笑:“况且我家里真有急事儿,您看这样行不,等我忙完了,马上来医院探望段总。”
“家有急事儿啊?”张星宇轻飘飘道:“天龙哥,陪好心大哥一块办事儿去,顺带把大哥的家小一并请到咱们酒店,听清楚哈,一定要把大哥的亲人全部请去酒店,少一个都不行。”
“明白。”谢天龙冷漠的点点脑袋,直接揽起邓伦的身子,转身就走。
邓伦一下子急眼了,横眉大声质问:“不是张总,您什么意思啊?我救人帮忙难不成还帮出错来了?你们准备干啥呀,再抓着我不放,我可要喊救命了,不能因为找不到真凶,就把帽子胡乱扣到我脑袋上吧...”
“喊救命呐?行啊,你随便喊,大声喊!”张星宇皮笑肉不笑道:“当初工地干砂石生意的是一个叫陈海的湖北老板,公司名叫四方建筑,敢问大哥的昵称是叫陈海么?或者您是四方建筑的某位高层?”
邓伦顿了一顿,咬牙低吼:“我..我是四方建筑公司的副总,怎么了?”
“呵呵呵..”张星宇猛不丁笑了,翘起大拇指道:“没想到还真是邓副总啊,不过我有个疑问,贵司从我们工地撤下去之后不是直接转战山d省去了嘛,而且我听说邓副总在我们工地完工之后就辞职不干了,一早就回东北老家,为啥又突然出现在广平县呢?方便解答一下小弟的疑惑不?”
邓伦磕磕巴巴的喊叫:“我..我..我..我孩子在这边读书,转来转去太麻烦,索性干脆在这边买了套房子生活,有什么疑问..”
张星宇对答如流的轻笑:“没疑问,不过我刚才特意找人调查了一下老哥这几天的行车记录,您似乎一直都在磊哥家附近转悠,根本没回过家啊,难不成您也住附近?”
这下邓伦彻底傻眼了,不自觉的吞了口唾沫:“我..我..”
张星宇跟我对视一眼,我也马上回过来神儿,向前一步,语气冰冷的朝邓伦开口:“邓副总,我给您一个忠告,我们这帮人呐,是先拎的刀后赚的钱,对于癞子,我们有一套自己的处理方式,在我没发火之前,在你还有机会说话的时候,咱尽可能用语言交流,好吗?”
张星宇和他的一问一答唠到这儿,我就算反应再迟钝,也看出来这个邓伦有问题,这狗日的要么是此次事件的参与者之一,要么就是了解其中的内幕,而他把我们送到医院,说白了就是利用自己“好心人”的身份监视。
谢天龙再次用力揽了一下邓伦的脖劲训斥:“走吧老兄,非让我跟你动粗才好啊?”
此时,这狗东西的脑门上已经挂满豆大的汗珠子,两只眼睛不安的来回转动,呼吸也一下变得急促起来。
见我们几个全直勾勾的看他,邓伦抽吸两下鼻子,带着浓郁的哭腔呢喃:“王..王总,我就是负责监视段总伤势几何的小虾米,您难为我没用,我真不知道是谁伤的他,只是..”
我向前一步,跟他脸对脸的出声:“你给谁干活?怎么联系他?”
“敖..敖辉,用这部手机,里面只有一个号码。”邓伦哆哆嗦嗦从裤子口袋摸出一部手机递给我:“我欠了敖辉很多钱,他说我只要按着他说的做就一笔勾销,王总我真没干过一丁点伤害你们的事儿啊,我对天发誓..”
懒得听他臭絮叨,我一把夺过去手机,直接拨通里面的号码。
“嘟..嘟..”
电话响了几声后,那头传来敖辉标志性的低沉嗓音:“喂?”
“我骂一句曹尼玛,你敢答应吗?”我咬牙诅咒:“狗篮子,你说你也算个有名有姓的选手,混了一辈子,除了玩埋汰,你说你还能干点啥?”
手机那头的敖辉立时间陷入沉默当中。
我端着电话,粗声粗气的催促:“说话,别冒充哑巴,你想干啥直接划出来一条道,死活我都陪你耍到底!”
听筒里仍旧沉默,足足过去半分钟左右,敖辉才缓缓开口:“段磊不是我找人伤的,邓伦确实是我安排去盯梢段磊的,但我的目的只是为了看你。”
“看我?”我拧着眉头反问。
“没错!看住你的一举一动!”敖辉利索的开腔:“按理来说,一般组织走到末年,对于段磊这种没什么作用且退出的,又好死不死掌握很多组织内幕的人员,统统都不可能寿终正寝,如果不是因为你在急诊室门前满脸焦躁的样子很真实,我都在怀疑,是不是你在玩贼喊捉贼的把戏...”
4473 青天不一定为正
敖辉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他认为我可能会对段磊这种“元老”下黑手灭口,所以才会安排邓伦这样的“好心人”蹲守在段磊家的左右,以此拍一些视频、照片之类的物件,好用来最后跟我谈条件。
我迟疑几秒后,再次盘问:“真不是你做的?”
“以你我现在的关系,我有撒谎的必要吗?如果真是我做的,我巴不得马上告诉你,让你火冒三丈、大失方寸,毕竟只有你自己乱了,我才能找到更好更多的突破口,可飞来的黑锅我不背。”
“别让我查出来这事儿跟你有关,不然就算你藏在耗子洞里,老子照样给你揪出来扒皮抽筋!”
我愤愤的臭骂一句,打算直接挂断电话。
“王朗!”
就在我手指还未来及触碰到挂机键时,电话里再次传来敖辉的声音:“有人想挑唆你找我拼命,有人希望你我两败俱伤,如果能全部覆灭可能更好不过,尽管我不怕你,但莫名其妙的仗,我不打,你自己考虑考虑吧,很多事情,眼见非真,青天不一定为正,但豪吏必备冷血,对于那些高居庙堂之上的神仙大咖而言,区区一两条人命可能真的不算什么大事儿,言尽于此,希望你能懂。”
我忙不迭发问:“你什么意..”
可惜话没说完,电话已经挂断,等我再拨过去时候,敖辉已经关掉了手机。
我歪头看向张星宇,他摸了摸鼻头,同样迷茫的摇了摇脑袋,表示自己也分辨不出来敖辉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对望片刻,张星宇手指邓伦,朝着我故意吓唬道:“他怎么处理?鸡肋似的玩意儿,食之无味、丢之可惜,要不按照老规矩,敲断双腿得了。”
“王总!王总我对天发誓,段总被袭击的事情,我是真的没参与。”邓伦立刻神色慌张的拍打自己胸脯打包票:“那俩骑摩托的小年轻扬长而去后,我在原地观察了几分钟,随后就按照敖辉的要求,开车送你们来医院,虽然我是抱着目的,但救段总是事实吧,您看在这场情分上..”
听到他的话,我皱眉打断:“等等,你看到袭击磊哥的家伙是俩小青年?”
“是啊,两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儿。”邓伦小鸡啄米似的缩了缩脑袋:“你和段总在散步聊天时候,那俩小孩儿就在你们斜对面的一家小商店门口,我的车也在附近,所以看的仔仔细细,听他们说话口音,应该全是广平本地人。”
他的话音未落,刚才去打电话的杨晨恰好走回来,虎着脸厉喝:“小商店叫什么名字?”
邓伦抓了抓后脑勺,很吃力的回忆半天,最后不确定的回应:“好像是叫国..国丰还是国美来着,我记不太清楚了,不过当时段总受伤地方的附近,就那一家小商店,很好找的!”
杨晨立即将手机贴到耳边吆喝:“牲口,找找周边有没有小商店,应该是叫国丰还是国美,有是吗?好,你们想办法找出来附近的监控,注意方式,估摸着附近应该还有对方的人,不要打草惊了蛇。”
另外一边,邓伦苦着脸哀求:“王总,我..放过我吧,我真没干什么坏事。”
盯着他打量几眼后,我摆摆手驱赶:“你走吧,往后记住别干与虎谋皮的傻事儿,就你那两下子,敖辉能给你家祖坟坑到冒黑烟,你还得感激是佛光普照;假设今天我没拨通敖辉的号码,那么你最后的结果可以自己预想一下。”
邓伦颤抖一下,双手合十的朝我深鞠一躬,然后脚步凌乱的逃出走廊。
谢天龙轻声道:“我跟上他看看?”
“没必要,敖辉不会让这号小角色知道自己的藏身处,跟踪他的结果充其量就是像个傻子似的被遛着上蹿下跳,整不好还容易中招。”我摆手否决:“天龙哥,让胖砸告诉你磊哥家的地址,你受累过去守几天,我害怕有人会为难磊嫂,顺道再跟嫂子说一嘴,磊哥陪我去..”
扫视一眼急诊室门上“手术中”的信号灯后,我呼吸沉重的交代:“就说磊哥陪我回羊城办点事儿,几天就回来,让她不要担心。”
“明白!”谢天龙比划一个ok的手势,直接闪人。
重新坐在走廊靠墙的塑料椅子上,我和张星宇相对无言的抽着烟。
关于磊哥的记忆,一幕幕像是电影片段似的在我脑海中划过。
时间能够磨灭一切,特别是细节,对于这些年磊哥的辛苦付出,如果让我一件一件的数,我可能真说不出来,但对我们的好却像是烙印一般深入骨髓,我不敢想象如果这个男人真的发生什么变故,我应该何去何从。
直至手中的烟卷烧到尽头,烫到我的指尖,我的思绪才被一下子从臆想中拽出,再次焦急的看了一眼急诊室的房门。
“别那么悲观,磊哥风雨一程,好不容易才靠岸,相信老天爷都不会忍心让他遗憾。”张星宇觉察到我的异样,再次递给我一支烟,皱了皱鼻头道:“咱俩分析分析这事儿吧,我觉得敖辉说的是真话,袭击磊哥的混蛋一定另有其人,而那个人的目的极有可能就是挑起咱们和敖辉的厮杀,最近我们两方实在太平静了,静到不少人估计都以为咱们要么握手言和,要么双双出逃,那位幕后主使者,可能想找到他,但是又没能力,只能借咱们的怒火去展开。”
我脑海中一下子出现一道身影,狞声道“季会?”
“不排除。”张星宇点点脑袋道:“也可能另有其人,敖辉肯定知道,他跟你说的最后半段话里暗示了不少,可能是怕咱不相信,也可能是有所顾忌,所以始终没念出来那人的名字。”
我又回忆一下敖辉刚刚的那些话,低声道:“你意思是杨利民?”
“踏踏踏..”
就在这时候,一阵脚步声响起,紧跟着就看到二牲口拽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打进口走了过来。
小伙染了一脑袋的金发,剃个时下流行的**头,立领小衬衫,紧身牛仔裤,腰上lv的皮带很是扎眼,一看就知道应该是个刚出社会的小盲流。
“根据商店门口的监控,我们找到了这家伙,当时就是他骑的摩托车,负责敲磊哥闷棍的那个小孩儿连夜跑回农村去了,地藏在赶去的路上。”二牲口一巴掌将小孩推到我跟前,沉声介绍道:“这小孩儿挺光棍的,被我逮着时候,二话没说直接承认是他们干的。”
我再次来回扫量几眼小年轻人,他也正斜楞眼睛在看我,满脸全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
我弹了弹烟灰开口:“给谁干活的?”
“我大哥杨广!”年轻人喷着唾沫星子喊叫:“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大哥就是被你逼的跳了楼,我告诉你,砸段磊只是刚开始,我们的人全出动了,接下来你身边的其他混蛋全得遭殃,你不让我们出人头地,我们也可以干掉你的兄弟。”
“啪!”
二牲口一巴掌掴在年轻人腮帮子上,不耐烦的骂咧:“瞅你长得跟个瘦猴精似的,你能干掉谁啊?来来来,我就搁你面前站着,你动我一下试试。”
小青年被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吐出来两颗带血的后槽牙,不怒反笑,像个精神病似的念叨:“不用觉得你牛逼,我们也有会功夫的,干王朗、张星宇这种人,丁点问题都没有,不信咱就走着瞧。”
“我尼玛..”二牲口抬腿就要往他脑袋上跺。
“牲口!你打他干嘛,他不过是个遭受蒙蔽的小兄弟,不过透过小兄弟的话,我可以看得出来他绝对是个义气人物。”张星宇赶忙制止,脸上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接着和善的将青年搀起来:“小兄弟儿,咱俩聊几句吧,我可以很负责的向你保证,只要咱俩聊完,你想走想跑,我们都绝逼不会为难。”
我瞄了一眼张星宇,招呼一声二牲口,一块朝旁边走去,每次张星宇露出那种纯洁到像张白纸的笑容时,我就知道跟他聊天的人一定会倒霉,而且还是让坑到裤衩子满天飞的那种...
4474 年轻亲戚
见张星宇领着小年轻朝旁边走去,我给二牲口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保护好,完事又跟杨晨再次回到急诊室的门前。
杨晨叼着烟卷问向我:“你信是杨广手下的小崽子报复咱么?”
“屁,杨广都是个猪头狗脑的玩意儿,更别说他下面的虾兵蟹将了。”我不屑的吐了口唾沫:“绝对有人在背后排兵布阵。”
“朗朗,我总觉得这事儿处处透着蹊跷,磊哥算得上咱们团伙里文人,一不得罪人,二不了解太多咱之间的猫腻,虽说他和咱的感情都相当好,可是弄他,压根没啥大作用,对方为啥还要整这种事情?”杨晨思索一下道:“是不是磊哥知道一些咱不知道的玩意儿...”
见我皱眉看向他,杨晨又赶忙摆摆手:“你别误会,我不是怀疑磊哥啥啊,这些年他陪咱风雨兼程,比亲兄弟还亲,你说他会替哥几个扛子弹我都信,可有这事儿吧...我意思是磊哥有没有可能为了保护咱们答应过某些人什么要求,结果他现在退出食言了,对方一急眼报复他...”
“打住吧,人还搁里面躺着呢,现在聊这些没任何意义。”我摆摆手打断:“我也不想知道对方为啥敲磊哥黑棍,只想用最快的速度弄清楚是谁做的。”
“晨子,咱不是有辆雅阁准备卖嘛,别从网上挂着了,便宜点匀给小兄弟吧。”
就在这时候,张星宇笑呵呵的搂着那小青年走过来,朝杨晨挤眉弄眼的吧唧嘴:“兄弟手头不宽裕,只能先给咱五千,都是江湖儿女,无所谓的事儿哈。”
“五千买雅阁?”杨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利索的比划一个ok的手势,转身就朝走廊口奔去。
“老弟,你心里也别有啥想法,咱们公平交易,我卖你买,哪怕是说到天边,你都占着理。”张星宇歪脖冲小青年努努嘴。
小青年一脸桀骜不驯的扬起眉梢:“呵呵,谢谢呗。”
“既然咱已经是朋友了,那朋友求你点事儿,你是不是得竭尽全力?”张星宇莞尔一笑:“我刚才跟你表过态,只要你实话实说,杨广过去啥样你啥样,我们有没有这个实力,你应该了解的。”
“呼..”
小青年长舒一口气,迟疑几秒钟后呢喃:“其实这事儿是广哥一个亲戚安排我们做的,他给我和孬子拿了一大笔钱,点名让我们干段磊,怎么做、什么时候做,也全是他通过电话教我们。”
“孬子是另外一个兄弟吗?”张星宇忙不迭又问。
“对,我负责骑车,他负责动手,事情结束以后我俩就分开啦,他胆子太小,估计早跑出广平县了,联系广哥亲戚的那部手机也被他拿走了。”青年再次点头:“整件事就是这样。”
“你广哥那个亲戚多大岁数?”我插嘴问道。
“不知道,我们压根没见过面,他是通过微信加上孬子的,给我们转账也全是通过网上。”青年摇摇脑袋,不太确定的轻声道:“不过我听声音感觉,他应该岁数不大,很年轻。”
“年轻?”
“岁数不大?”
我和张星宇异口同声的提高调门。
当小伙提到是杨广亲戚雇佣他们时候,我脑海里第一个出现的就是杨利民,可对方又说是个年轻人时候,我就有点懵圈。
“对,岁数绝对不大,我在旁边听的非常清楚。”小伙眨巴两下眼睛道:“哦对了,他用的号码是上京的。”
“老弟,咱都是实在人,有啥你一口气全说出来,别老打一棍子放个屁。”张星宇递给青年一支烟,说着话又从口袋摸出来一张银行卡,不动声色的塞到他的口袋,浅笑道:“密码在卡背后,哥的一点小心意。”
“广哥那个亲戚在广平!”
青年沉默几秒钟后,横声笃定道:“晚上他给我们打电话时候,我听到里面传来14路公交车的报站声,我家就住那条线,所以非常熟悉,他虽然只给我们联系过六七次,但我最少听过三次报站声,而且全是在南湾广场,剩下的我真不知道了。”
听到他的话,我和张星宇交换一下眼神,张星宇搓了搓腮帮子,轻飘飘道:“确定没啥了吧?”
“真没有了。”小伙毫不犹豫的点头保证,接着瞟了一眼走廊口:“你答应卖给我的车..”
“拿来吧。”张星宇满脸堆笑的伸出手掌,见年轻人一脸茫然,他直接从对方兜里掏出来刚刚才塞进去的银行卡,而后拍拍对方肩膀头道:“故意伤人,顶多也就三五年,绑架勒索、涉及到重大金额的,搞不好能给砸个三大刑,你选哪样?”
青年一下子慌了,脸色泛白的破口大骂:“什么特么故意伤人、敲诈勒索,你不说只要我告诉你一切,就会捧我坐上广哥的...”
没理会小青年的暴跳如雷,张星宇轻描淡写的摸出手机:“喂,110吗?有人绑架我,勒索我三百万,幸亏有好心人帮忙,成功将犯罪分子制服,我们目前在人民医院的急诊科,麻烦您派人过来一趟。”
一看情况不对劲,小伙情绪激动的转身就跑:“去尼玛的,出尔反尔,老子不跟你玩了!”
“嘭!”
可惜他刚走出去两步,就被二牲口一记凌厉的高鞭腿扫中后脑勺,随即踉跄的跌倒在地,痛苦的直哼哼。
二牲口刚打算再补一脚时,张星宇摆摆手制止:“磊哥对我不薄,剩下的让我来吧!”
话音落地,他顺手操起墙角的灭火器,劈头盖脸的就砸在小伙的脸上...
4475 质疑我?
“噗!噗!”
张星宇举起灭火器连续几下重击过后,那小伙便倒在血泊之中,疼的只剩下哭爹喊娘的惨嚎。
“呸!”
眼见小伙有点扛不住,几近休克,张星宇这才吐了口唾沫,将灭火器重重砸在对方的身上,表情平静的轻笑:“妈的,能从我手里毫发无损拿走好处的,除了裤衩王,好像还真没别人,我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主动到巡捕局自首,你的事儿翻篇,能理解啥意思不?”
“我..咳咳咳..”小伙的脸上让划出来好几道血淋淋的口子,最严重的一条甚至隐隐可以看到额头上的骨头,痛苦程度可想而知,他吃力的咳嗽几下,两手撑着地面试图爬起来。
“嘭!”
没等他完全坐直溜,张星宇抬腿又是一脚盖在他脸上,提高调门厉喝:“我问你能不能理解?”
小伙艰难的蠕动嘴角:“能..”
但还是慢了半拍,张星宇再次抓起灭火器,又冲对方的脑袋、身上连砸数下,直打到青年彻底昏厥过去,他才气喘吁吁的停下,鼓着腮帮子咒骂:“贱的难受,不特么锤你一顿,你似乎不知道老子文武双全,牲口!把他给我丢巡捕局门口,狗日的如果不主动进去自首,就找地方给丫挺埋了!”
“诶!”二牲口利索的应承一声,随即拽起小伙拖鸡崽子似的直接往走廊出口离去,青年身上浸红的血渍洋洋洒洒的滴答,在走廊里涎出一条显眼的细线,瞅着无比的触目惊心。
我斜眼扫量着一切,暗暗叹息了一口。
一直以来,张星宇都不是个喜欢跟人比比划划的人,这次段磊被袭,他表面看着好像风平浪静,实则早就动了杀心,不然根本不会用他最不擅长的拳脚去疯狂的暴打那个倒霉蛋。
见我在观察他,张星宇故意呲牙笑着甩了甩胳膊:“奶奶滴,手腕子有点酸,早知道刚才就该让二牲口干他的。”
“你闲得慌,人家掉头反咬你一口,看你还笑的出来不。”我撇撇嘴接茬。
“不能,刚才我俩单聊时候,我做足了手脚。”张星宇笃定的拍打两下胸脯,随即又一屁股坐在靠墙的塑料椅子上。
我俩再一次陷入沉寂当中,我双手托着下巴颏,失神的望着急诊室的房门,脑海中不断思索除去杨利民之外,杨广还有什么别的亲戚,而张星宇则低头摆弄手机,好像在玩什么游戏。
我俩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尽可能的消化各自的负面情绪。
沉寂片刻后,张星宇冷不丁出声:“前段时间,我特意查过杨广,他在杨家寨几乎没什么实质亲戚,就算有也没多近,那小子平常搁村里就是个祸害,熟悉不熟悉的,全对他近而远之,你说谁会想着替他复仇?”
我没应声,直勾勾的盯着张星宇那双沾满眼屎的眸子。
他被我瞅的有点不自然,抽吸两下鼻子干笑:“不是,你用内种眼神看我干啥啊,知道啥信息,咱俩一块交流交流呗。”
我仍旧没回应,继续凝视他。
“咋地啦?你不会觉得这事儿跟我有关吧?质疑我?天地良心呐,我就算再胆大包天,也绝逼不敢用磊哥当棋子,我还怕你会吃了我。”张星宇吞了口唾沫,抻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
“是不是杨广的亲戚还有待商榷,身份这玩意儿,无非是上嘴唇碰碰下嘴唇。”我抽了口气道:“甭管多荒诞的骗局,也总有几个傻子会相信,我说我是秦始皇估计都有人信。”
“呵呵..那没毛病,一点毛病都没有。”张星宇咳嗽两下,掐着嗓子道:“接下来你打算咋整?目前的局面好像有点僵持,杨利民想给杨广报仇,但又没啥具体计划,看架势应该是等咱们主动示好呢,我意思是反正咱跟敖老狗总得有一个倒下,不如趁着磊哥这次受伤当幌子,直接开干!敖老狗应该就在广平县,他藏的再深也无所谓,目前咱有王攀、贺光影当炮灰,这俩家伙手里的小混子不少,完全可以帮咱把人挖出来..”
说着话,他仰头看了我一眼,见我仍旧直愣愣的注视他,不适宜的发问:“怎么了?是我分析的有问题吗?”
我轻飘飘的反问:“你怎么知道磊哥只是受伤?刚才送他来医院时候,我听医生说很严重,可能有生命危险,你好像非常肯定磊哥不会出问题,咋地?最近开始研究算命了?未卜先知呗。”
张星宇先是楞了一下,接着横声道:“算个鸡毛命,我是坚信磊哥一定吉人自有天相,我跟你说哈这大江大浪之后,要么船毁人亡,要么就是一帆风顺,凭咱磊哥的造化,那绝对属于后一种..”
“磊哥被送进去差不多快四个钟头了吧。”我借着他腕子上的手表看了眼时间,自言自语的呢喃:“这么长的时间,里头的医生、护士也不出来,你说能不能是累死在里面了?”
张星宇瞥了我一眼浅笑:“说啥呢他朗哥,一台手术整**个小时的都多了去,你就是太心急,诶!你要干啥去..”
没等他说完,我已经起身,走到了急诊室的门前。
见我一只手放到门板上,张星宇赶忙拽住我,虎着脸低喝:“别胡闹行不,打扰了医生救治,最后磊哥有危险,难受的不还是咱们嘛,你耐着点性子..”
“没事儿,我就听听!”我把侧脸贴在门板上,冲他微微一笑。
张星宇明显松了口气,点点脑袋嘟囔:“这才对嘛,隔行如隔山,咱以为抢救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实际上..”
“咣当!”
他刚说到一半,我猛然加大力气,用脑袋一下子撞开了急诊室的木门...
4476 又是你导演的吧
急诊室的两扇房门被我突兀推开,里面的一切瞬间闯入我眼底。
和平常的急诊室没什么大区别,手术床、一些应急用的医疗设备,而唯一不同的是屋里空荡荡一片,半个人影都看不见,除去手术床旁边的垃圾桶里,扔着一些沾血的纱布能证明磊哥确实被送进来过,就仿佛发生的一切全是我的幻想。
看我紧绷着脸走进去,张星宇扯着喉咙喊叫:“这..这啥情况?人呢!卧槽!人哪去了?裤衩王,你别急哈,我马上去问问咋回事,哪怕是掘地三尺,也保证会把磊哥找出来。”
不待我多说什么,张星宇已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我杵在原地没动弹,使劲吸了吸鼻子,嗅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机械的来回转动两下脑袋,最后弯腰捡起来垃圾桶内染血的纱布。
纱布上的血渍已经干涸,表面段磊被带走可能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情。
我又绕着房间来回探索,最后竟然在窗户的外面发现一副担架。
“怎么回事啊?你跟我们解释一下,我哥呢?你们的工作人员呢?”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张星宇拉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气冲冲的质问:“我警告你,我哥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这家医院就别特么开了,老子说到做到。”
中年医生双眼迷惑的解释:“不是同志,我有点懵,这间急诊室因为电路问题,最近一段时间完全停用,钥匙搁保卫室锁着呢,我亲自送过去的,另外你们是咋把人送进来的?哪个医生接待的你们?”
“你问我呢?”张星宇梗脖喝骂:“咱俩谁特么是医生?”
“文明点行不同志,咱们有话好好说,我是今天急诊科的值班医生,从我上班到现在开始,根本没接到过任何患者,不信的话,咱们可以去查监控和登记表,至于这间急诊室,我可以拿自己的人格担保,停运至少一周了..”
“少几把跟我磨磨叨叨,反正人是在你这儿没得,你就得给我负责找!”
我默不作声的瞅着俩人争吵,脑子里浮现出之前送段磊来医院时候的画面,当时那个叫邓伦的家伙和我一起把段磊抬出车,还没走进住院楼,就有几个医生和护士推着担架车把他送进了这间急诊室。
那会儿情况太混乱,再加上我心思全在段磊的伤势上,根本无暇去仔细分析,现在想来似乎处处透着猫腻,首先对方是咋一早就知道我们会啥时候赶到医院,提前在等候,其次磊哥临进急诊室前,精神状态好像一下子恢复了很多,拉着我手叮嘱一定不要让嫂子知道,按道理说他昏迷整整一路,完全没可能突然苏醒的。
可是听旁边医生的话,明显就是个圈套,有人在利用时间差,故意摆了一局龙门阵。
另外一边,张星宇气的又蹦又跳,脸上的肥肉跟着一通乱颤:“今天不帮我们把人找到,老子就告你去,玩忽职守,是多大的事儿,你自己琢磨吧。”
我回过脑袋看向中年大夫:“老哥,您说您是今天的值班医生是么?”
“对,这是我的工作证,我整晚都在值班室里,咱们可以调监控录像。”中年满头大汗的点头:“我手机和办公室电话都没响过。”
我歪脖又问:“你确定没出去过?”
“呃..”医生停滞几秒钟,表情不自然的呢喃:“离开了一小会儿,回家处理了一点私事,但是..”
张星宇攥着拳头骂咧:“看吧,老子就知道你有事儿,刚才我进屋时候,你跟那护士腻腻歪歪别以为我没看见,我特么现在就告你去!”
中年大夫连忙拦住他恳求道:“别别别兄弟,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我再次分别打量二人几眼后,摇了摇脑袋转身朝门外走去。
看我要走,张星宇忙不迭撵出来打包票:“他朗哥,你别着急,我保证..”
“晨子该回来了吧?”我答非所问的微笑:“送人是个体力活,不行你让完事儿直接上大排档等咱们。”
“去大排档啊,行!我这就给他打电话。”张星宇顺声接茬,说着话他冷不丁停驻,歪头看向我:“你啥意思,送什么人?铁子,你有话说明白行不,咱别东一棒槌、西一榔头的..”
“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难道心里一点逼数没有!这么一出豪华大剧,想必又是你导演的吧?”我棱起眼珠子反问。
面对我的吼叫,张星宇本能的向后倒退一步。
我深呼吸一口,冷漠的开口:“胖砸,做人做事咱最好有时有晌,你要是觉得我实在扛不起大梁,完全可以把我甩一边子去,可不能总拿我当成你的瓮中之鳖吧?”
“你不信我?”张星宇指了指自己呢喃:“我承认之前我确实背着你做过不少事儿,但这回跟我没关系,我到现在都还没品过来到底啥情况,你认为是我和晨子联合使套路,咱们待会可以面对面的对质。”
我再次深深看了眼他,无力的摆摆手:“行了,走吧。”
“王朗,我虽然工于心计,可咱有一说一,磊哥的事情跟我完全无关。”张星宇紧绷脸颊跟在我身后,气喘吁吁的碎碎念。
我不想再跟他发生任何争辩,更懒得去揭穿。
他不是个喜欢絮絮叨叨的人,可今天却表现得太反常了,再综合今晚上发生的一切,我在心里已经给他下了定义,可能他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段磊彻底泯灭于世人眼中,尽管段磊一再声明他要退出江湖,可很多人不会放过他,让他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完事再还一座城市重新生活也算是功德一件。
我现在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哥几个风里雨里的混了这么多年,张星宇那股子做事瞒天瞒地的风格仍旧没有改变,很多时候,他甚至让我产生了,自己更像个内鬼的错觉,即便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可任由谁都不会乐意自己被无端端架空...
4477 刺
深夜的大排档,我、张星宇、杨晨围坐一桌,一捧一捧被烤的油香弥漫的肉串被端上桌,不过我们仨却谁都没吃半口,只是自顾自的捧着酒杯干喝,一切都跟过去一样,又好像跟过去不太一样。
二牲口、地藏和谢天龙很有默契的坐在我们隔壁的另外一桌,时不时扫量我们这边几眼。
原本我是打算让谢天龙保护好段磊媳妇的,可现在事情基本水落石出,没意外的话就是出自张星宇的手笔,也没必要再耗时耗力去整这些了。
看我一个劲闷着脑袋喝酒不言语,杨晨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表情认真道:“朗朗,磊哥的事情真跟我们无关,实话实说,我们确实有过这方面的计划,用特殊方式帮磊哥消失,但一直没落实,一方面磊哥想跟你再见一面,再者我们也想跟你共同商量商量..”
“喝酒吧。”我不急不怒的摆手打断:“你们说跟你们无关,那就无关,保不齐是磊哥自己行动的,这事儿翻篇不谈了行不?”
张星宇也接茬道:“不是兄弟,你能不能给予我们一些信任,是咱做的,咱毫不犹豫的承认,不是咱做的..”
我瞬间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瞪眼厉喝:“我特么给你们的信任还不够多么?是不是非要我给自己逼成傻子,才叫百分之百的信任!我说了,这事儿翻篇不再谈论,你们还非要跟我争出个高低,需要我咋说咋做,来!你们指条明路,我全力配合!”
见到我们这边发生争执,另外一桌的二牲口、地藏和谢天龙赶忙站起来劝阻。
“朗哥,有啥好好说呗,别大喊大叫,这么老些人看着呢。”
“就是就是,都是兄弟,啥问题谈不明白,没必要靠吵架解决!”
说话的功夫,地藏和二牲口全凑过来安抚我。
“干嘛!”我回头暴喝一句:“你们要干啥?围殴我还是给胖砸站脚助威!”
长期以来,我心底积攒的那些不满和抱怨,顷刻间被点燃。
家里的这帮高端战力,不论是地藏还是二牲口,基本都跟张星宇存在关系,平常没事的时候,这份不忿还能被我压制心底,可现在这种情况,甭管他们说啥,我都觉得自己似乎像个外人一样被他们孤立起来。
再加上段磊这档子事,我又被蒙在鼓里,那种心情可想而知。
哥俩眼神错愕的看了看我,谢天龙趁机一左一右勾住俩人肩膀,往他们的桌子边拉拽:“兄弟的事儿,兄弟自己能解决,咱们别跟着添乱。”
张星宇沉默一下,耐着性子出声:“裤衩王,你有点偏激了,知道你最近心理压力大,可我们..”
“咣!”
我直接将酒杯重重砸在桌上,荡出半杯酒液,横着脸打断:“要么一块喝酒,要么你们喝我走。”
张星宇的喉结鼓动几下,眼神复杂的凝视我片刻后,最终举起杯子:“行,翻篇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我没再多说任何,平静的跟他碰了一下酒杯。
酒局继续,我们看似已经握手言和,但彼此都很清楚,心里的那根刺其实已经种下。
一箱子啤酒转眼间被我们造光,杨晨抹擦一下侧脸道:“朗朗,山城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该叮嘱的全都叮嘱的仔仔细细,我也和杨利民沟通了一下,他愿意把杨广送过去治疗,你看啥时候动身合适?”
“你们定吧,我都行。”我耷拉着脑袋近乎敷衍的笑了笑。
杨晨被我软刀子似的搪塞怼的有点不知所措,跟张星宇交换一下眼神后,接着又问:“那杨广送过去之后,治疗费用这块,咱们是先垫付还是让杨利民自己受点罪,扛不住了再找咱寻求帮忙?”
“都行,你们看着来。”我仍旧没精打采的应承一句。
“兄弟,咱能不能爷们一点,既然说翻篇,前面的事情甭管错对,咱就别特么计较了,现在谈得是未来,你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让我们该咋往下继续?”杨晨不悦的拨拉开我面前的酒杯,咬着嘴皮道:“你要实在咽不下去这口气,不行直接扇我和胖砸一顿得了,弄得我的心里怪不得劲儿的。”
看他一脸的恼火,我其实也有点不自然,毕竟每个人的做事风格都不同,如果非要让大家全按照我设想的进行,那跟我自己一个人执行又有什么区别,长吁一口气后,我皱了皱鼻子道:“好,谈事儿!杨广这块,我个人建议,咱上去就直接把钱给他砸够,不给他拒绝咱的机会,等到时候咱钱反正已经花出去了,他想不领情也不行。”
我话还没说完,张星宇猛然打断:“我觉得这么整不合适,狗不能喂太饱,人不能对太好,不让杨利民感受到经济的压力,他怎么可能会生出欠咱人情的感觉,前期让他们自己想招垫去呗,等丫实在走投无路时候,咱突然给予帮助,到时候不说他会感激涕零,至少..”
扫视他一眼,刚才的那股子恼火又迅速占领我的大脑,我极其不耐烦的摆摆手:“你们既然有想法了,那就按你们的落实吧,问我显多余,我这头笨脑蠢的,别到时候再破坏你们计划。”
见我急眼,张星宇忙不迭解释:“不是朗哥,我没跟你犟的意思,这是站在最务实的角度出发,你想啊..”
“我不用想,你们想就ok,反正我特么就是个摆在台面上的摆设!需要我抛头露面我就抛,需要我像个傻子似的演,我配合着演不就完了,大家好兄弟,必须其利断金哈,你们慢慢吃,我累了,先回宾馆休息。”我烦躁的站起身子,朝着烧烤摊老板摆摆手:“再来一箱啤酒,打包带走...”
4478 暗示
就这样,“段磊事件”被我们仨用异样的沉默方式慢慢消化,至于究竟有没有消化,我想每个人的感受可能都不尽相同。
当天晚上,我自己扛着两箱啤酒回到宾馆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醒来之后,就再没有提起过,仍旧像以前一样跟弟兄们该笑的笑,该闹得闹,杨晨和张星宇也很默契的没有再提及。
日子在这种无声无息中悄然流逝,转眼来到一个礼拜之后。
这天早上,我刚吃完早饭,像往常一样翻看报纸,当看到冀南又有一伙黑恶势力被击破时,我心底找着捏了一把汗,最近这段时间,甭管是新闻头条还是网上的各种小视频,被曝光最多的就是某某地方铲除了某某势力、团伙。
一切都在证明,三年大扫黑进入尾期的白热化,每天都会有类似的新闻出现。
看起来是短短的几行字,或者是不过二分钟的短视频,可这里头包含的血和命真的太多太多了,站在世俗的角度去看,除恶大快人心,可身处其中的我却格外的战战兢兢,那每一条新闻都代表着至少有一条、甚至多条生命流逝,谁知道哪天轮上我们。
我们目前的处境其实相当的尴尬,看起来自由自在,每天还能保证锦衣玉食,也没有任何人阻止我们离开,但谁都不敢瞎溜达,生怕杨利民或者季会那帮人一个不开心直接给我们就地正法。
但是该来的终究躲不掉,我正看报纸时候,一个服务生走到我们跟前,声音很轻的呢喃:“王先生,有位姓庞的男士找您,说是您的老朋友,您看是把他带到这里,还是..”
我怔了一怔,忙不迭抬起脑袋:“姓庞?”
“朗哥的生活真让人羡慕呐,一餐早饭**种选择,恐怕就连这醒脑茶也不是凡品吧?”
一道男声冷不丁从我们身后传过来,我回头打量一眼,心跳骤然间开始加速,面前的家伙豹眼方嘴,穿一身很宽松的休闲装,正是季会手下的悍将小庞,我记得他全名好像是叫庞友。
“对不起先生,您不能进来..”
两个保安撵在他身后劝阻,可是凭他们的小体格子,怎么可能犟的过敢和二牲口叫板的庞友,哪怕俩人的身体几乎挂在庞友身上,仍旧阻止不了他前进的步伐。
“没事儿,你们忙你们的去吧,这位是我的好朋友。”我冲保安摆摆手制止,面带微笑的昂起脸注视庞友,宛如老朋友一般打招呼:“吃了没,要不一块对付口?”
庞友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到我对面,朝着我旁边的服务生示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王先生这儿的对付,可比我们强太多了,麻烦帮我拿套餐具。”
坐下之后,庞友手持筷子,饿死鬼一般往嘴里各种扒拉,一边大口咀嚼,一边含糊不清的哼唧:“能在北方的小县城吃到正宗的羊城肠粉和叉烧包,看来王先生的私人厨师很厉害啊。”
“马马虎虎,凑合活呗,赚钱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活更精致嘛。”我随口敷衍:“不知道季先生这次让庞哥过来是..”
“你动作太慢,他等的有点不耐烦。”庞友抹擦一下嘴角的油渍,轻飘飘的笑道:“他让我告诉你,如果再不加快进度,关在魔都的王嘉顺、刘祥飞和聂浩然可能就得吃点苦,另外还流浪在外的苏伟康目前也已经被我们定位到了,另外我们还查出来您的好兄弟钱龙、李俊锋、孟胜乐以及卢**都曾经和多起恶性暴力事件有关,取证不困难,想抓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嗯?”我皱眉凝视他。
“王先生,说实在话,我挺佩服你们这个团伙..抱歉抱歉,我的措辞不当,我挺佩服你们这个团队的。”庞友抓起餐巾纸胡乱抹了一下脸颊,笑盈盈道:“别的不说,您这几个好兄弟在头狼公司时各个全是中流砥柱,现在单独发展,也个顶个的如日中天,李俊锋良妻相伴,将来老岳丈退休,偌大的家业都得归他掌管,孟胜乐性格洒脱,做事果断,甭管去哪,都是人中龙凤,卢**本就是豪门子嗣,成为晋商首领不过是时间问题,当然,我觉得钱龙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不光是你兄弟,还是鱼阳的拜把子哥们,左有头狼公司荣光加身,又有王者商会刀枪护体,一般人还没几个敢碰他,看到兄弟们如此成功,王先生一定也很欣慰吧?”
我静静的听他说完,既不愤怒也没有任何焦躁,缓缓合上手中的报纸,手指关节有节奏的“哒哒哒”叩击桌面,慢条斯理的应声:“威胁的有理有据,我现在确实最害怕的就是他们出事,可关键问题是,季会哪怕逼死我也没用,杨利民如果那么好得手,你们也不需要求助我。”
“请注意你的措辞王先生,你和季先生之间不存在求助,准确的讲是他在怜悯你。”庞友眯眼一笑:“你可能不知道,现在每天都有很多类似你这样的存在想要投身他门下,如果不是你恰好对他的眼缘,他早就让你陷入万劫不复!”
“踏踏踏..”
“放什么狗臭屁,季会算了蛋,你让他当面跟我说一句试试!”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二牲口粗鄙的骂街同时响起,很快二牲口和地藏便出现在我身边。
庞友立即抬头看向两人,他先是在二牲口脸上打量几下,很快又将目光定格在地藏的身上,并且持续了十几秒,眼光中透着好奇和警惕。
“庞友,我跟你说没说过,没事别出现在我面前,有事更别出现,你好像没记住,要不我今天再帮你长长记性?”二牲口手指对方,喷着唾沫星子破口大骂。
“咱能不能别吵吵,你以为我乐意来是咋滴,拿人工资,不得给人干活?”庞友不满的翻动白眼,撇撇嘴道:“反正季会的原话我是带到了,怎么做你们自己琢磨。”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始终都没离开过地藏,眸中的警惕之色也隐隐变成了兴奋,猛不丁扬起嘴角:“地藏是吧?我知道你,号称头狼家第一战神。”
面对他的话语,地藏回以礼貌性的一笑,平静道:“都是普通人,哪有什么神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