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4 让我来吧!
听到我的吩咐,哥俩当即各司其事的干起自己的活儿。
魏伟攥着正录像的手机故意拍向别处,而董咚咚则跨着大步迅速奔向热火朝天干仗的王麟和老郝。
董咚咚刚走出去两三步远,贺光影忙不迭从车里跳下来,满眼恳求的朝我出声:“朗哥,让我来吧,您想得辙还稍微有一点欠缺,想让他们拼,不能太明显的占一头,不然两人肯定都会起疑心。”
“嗯?”我审视的盯着他的眼睛,语重心长的强调:“我懂你的意思,但现在还不到要王麟小命的时候,哪怕心里头再恨,你也得给我憋着。”
“我明白。”贺光影毫不犹豫的应声:“我保证不破坏你的定点计划,只会让计划进行的更加丰满,毕竟凭我现在这点微末道行,绝对不敢忤逆您这尊大佛,你就让我去吧。”
我直勾勾注视几秒钟他那对黑白分明的眼眸,沉声应和:“行,我相信你一回。”
“谢了!”贺光影双手抱拳轻作一揖,急急忙忙的跑向废墟。
此刻老郝和王麟的鏖战几乎进入白热化,老郝表情狰狞的骑在王麟的身上,一只手死死的掐着他的脖颈,另外一只手攥成拳头,一下接一下的朝王麟的脸上猛砸。
而处于弱势一方的王麟只能被动的用两手护在自己的脸前,额头青筋暴起的低吼:“老郝,你特么冷静一点,你以为王朗这帮人的钱那么好拿,就算把我干掉,他也肯定不会兑现承诺,相信我..”
“我信你麻痹,你丫从头到脚把老子当成工具人,哪怕是养条狗,这么多年是不是也得给喂顿饱饭吃,可你呢?除了干活,平常什么时候想起过老子,这次居然还要卸磨杀驴,我打死你!”
完全陷入暴走状态的老郝压根没有停手的意思,抡起胳膊又是两拳“咣咣”捣在王麟的腮帮子上。
这时候,贺光影差不多也走到他俩的跟前,回头望了我一眼,见我点头应允后,他直接抬腿,一脚蹬在老郝的身上,后者猝不及防,狼狈的摔倒旁边,刚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好不容易得到喘息机会的王麟自然不会放弃如此良机,连忙从旁边摸起一整块砖头,眼神凶狠的“嘭”一下砸在老郝的额头。
“咔嚓!”
板砖从当中间断成两截,老郝吃痛的干嚎一声,恼怒的咆哮:“王朗,你特么什么意思..”
没等他再吼出来第二句话,王朗再次举起砖头,老郝的反应速度不可谓不快,“嗷”的嘶吼一声,左胳膊横摆挡住迎面袭来的砖头,脑袋用力往前一拱,利索的撞在王麟的胸口。
老王到底是上岁数了,即便有当过兵的底子帮衬,但力量和反应方面还是要差上不少,顿时被老郝一下子给撞倒。
很快两人再次又毫无章法的抱打成一团,没有任何招式、技巧,完完全全就是最原始的本能的拼命。
“跟朗哥无关,是我想让你们的战斗变得更有趣!”贺光影轻飘飘的出声。
说着话,他又是一脚踢在老郝身上,又一次将老头给放翻,随即从腰后摸出两把匕首很随意的丢在脚边,笑眯眯道:“想搏命得拿家伙什,光靠拳头蛮力拼,你俩打到明年都够呛见高低。”
被迫分开的两人,同时睁大眼睛看向地上的两把卡簧。
“妹夫,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这群人就是拿咱俩当游戏,听我一句劝,咱俩不打了,都别上他们的当。”王麟双手撑在地面上,口吐粗气的劝阻:“你信不信,今天不管是你杀了我,还是我杀了你,活着的内个都得一辈子受制于王朗。”
听到他的话,老郝怔了一怔,也将目光从卡簧上抽走,愠怒的侧脖瞪向我。
见到这一幕,我的眉梢立时间皱起,我的本意是让王麟和老郝狗咬狗,可谁知道贺光影整这一出,一下让两人有了同仇敌忾的架势,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我的计划基本告吹。
估计是看老郝陷入犹豫,王麟又赶忙发声:“妹夫,咱俩的问题完全可以说的明白,只要你我不自相残杀,借给王朗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把咱们怎么样,你不就是想多要点钱嘛,我答应你,等明儿天一亮,我就算拆房子卖地,也肯定给你一笔满意的报酬,咱们好聚好散,可以不?”
“呼..”
老郝吐了口浊气,眼眸中的战意明显消散不少,沉寂几秒后,他认同的点点脑袋:“好,不打了。”
“这就对喽,来,我扶你起来,咱们回家,今晚上你住我那儿去。”王麟松了口气,艰难的爬起身子,作势准备去搀扶老郝,后者马上机敏的往后让了一下胳膊,避开王麟的手指头,咬着嘴皮应声:“我自己可以。”
几秒钟后,俩人纷纷爬起来,刚才的争斗消耗了他们不少体力,故此站起来后,他们的身影都有些摇晃。
“妈的,这小子搞什么飞机,本来他俩打的好好的,就因为他几句话,马上重归于好。”
“草特么的,狗篮子下的崽儿果然还是狗篮子!”
杵在我旁边的魏伟和董咚咚见状,纷纷不满的咒骂起来。
“哈哈哈..”
同一时间,贺光影双手抱在胸前,莫名其妙的大笑起来:“黑手套就是黑手套,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人家随随便便说两句话,瞬间就能打消怀疑,老郝啊,你说王麟明明知道你已经起了杀心,过了今晚,你还有活头么?就算他既往不咎,你说你凭啥从他那里拿走想要的钞票?”
王麟唯恐老郝的心思再跑偏,慌忙辩解:“别听他瞎咧咧妹夫,咱是一家人,血浓于水..”
“老王,你更假!明明都已经开始安排人除掉老郝这只对你知根知底的黑手套,却非要摆出这幅家庭和睦的衰样,就算你之前没想真搞掉老郝,可经过今晚上的事儿,你还会允许一个对你心猿意马的手下存在吗?”
贺光影笑的更加灿烂,双手托在膝盖上,岔气似的咳嗽两声:“你俩明明都恨不得赶紧整死对方,却非要装模作样的摆出握手言和的样子,我都替你们累的不行,得了,该分析的我都替你们分析完了,老郝你自己琢磨,过了今晚,王麟会不会放过你,王麟你也可以思考,老郝一旦逃走,你还有机会再降服他么,如果他落在旁人手里,随随便便说几件你的龌龊事儿,你还妄图升迁?升你奶奶个爪。”
说罢话,贺光影直接转身,打算朝我们的方向返回。
我屏着呼吸,仔细的打量现场,按照正常角度,贺光影不敢跟我耍心眼,可他现在做的这一切却又跟我预想的完全背道而驰,究竟是在搞什么幺蛾子。
“别听他的妹夫,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咱们走!”
王麟瞥了一眼贺光影的背影,冲老郝努努嘴。
老郝没应声,拔腿就要往前走。
就在这时,王麟一反常态,突兀弯腰,抓起地上的一把卡簧,直愣愣的朝老郝的后腰扎了上去。
而与此同时,老郝也莫名低头,同样抓起一把匕首,转身奔着王麟的小腹就捅了上去..
4345 奇效
两人的异动太突然,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嘭!”
就在二人即将碰撞在一起时,贺光影一肘子靠在老郝身上,老郝的出刀速度瞬间受到影响,慢了半拍不止。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王麟已经一刀子戳进老郝的侧腰,浸红鲜艳的血液宛如喷泉似的汹涌而出,他不可思议的低头看了一眼王麟手中那把已经没入自己身体的卡簧,吃痛的嚎叫一声,举起手里的匕首再次刺向王麟胸膛。
可惜没等他胳膊完全抬起,手腕子就被旁边的贺光影一把握住,根本不能往前动弹半分。
“啊!”
王麟吓得怪叫一声,抽出卡簧,失心疯一般一下接一下的往老郝的身上猛扎。
眨巴眼的功夫,老郝的小腹、胸口就像是漏勺似的让干出来好几个血洞,血迹接连不断的往外喷涌,他的双腿更是难以再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无力的向后倒去,贺光影趁着这个机会,迅速往后撤离,退到我的身边,声音不大的呢喃:“朗哥,你看我的做的可还行?”
我刚打算说话,就被王麟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再次吸引过去注意力。
“弄死你,老子弄死你!”
即便老郝已经躺下,王麟仍旧没从恐惧中回过来神,不依不饶的骑在老郝的身上疯狂的补刀,老郝起初还能发出几声惨叫,可到后来完全没了丁点声响,一动不动的仰面躺在原地,任由王麟猛扎狠捅。
“拍了吗?”
尽管心里震撼无比,但我还是忙不迭扭头问向魏伟。
“拍..拍了。”魏伟咽了口唾沫应声,手机镜头不偏不倚的对准王麟他们那边。
说老实话,我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我猜到王麟满肚子脏心烂肺,绝逼不可能放过老郝这个对他生出异心的“黑手套”,可没想到老郝这头四肢发达的牲口,竟然也没想让王麟活过明天。
如果方才不是贺光影从中干涉,这俩人保不齐全得横尸当场。
明明一天之前还好的肝胆相照的二人,仅仅因为我们这些旁人的几句闲言碎语马上大打出手,并且还搞出来人命案,那种发自心底的震撼和不可思议,深深的触动到了我的全部神经。
真不知道是他俩的感情太过脆弱,一击就碎,还是贺光影的说辞高明到极致,又或者打一开始起,这对怪异的组合,就根本不存在信任与否,总之老郝就这样**裸的在我们眼前停止呼吸,被那个他喊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姐夫结束的生命。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另外一边,王麟坐在早已经没什么进气的老郝身上,机械似的挥舞手臂,此刻他满脸全是血污,豆大的红色水珠顺着他的下巴颏滴滴答答,我也分不清楚是他的汗水还是眼泪。
“行啦,关掉吧。”我冲魏伟眨眼示意一下,双手后背慢悠悠走了过去。
“敢背叛我,老子一定杀了你..”
王麟木讷的骑在老郝身上,目光呆滞的继续拎刀戳插,那副可怖的模样,简直就是头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修罗。
我清了清嗓子开口:“差不多得了,再演下去,没什么意思。”
王麟缓缓转动脖颈,目光紧锁我的眉眼之间,就像是一个受到巨大惊吓的白痴似的。
凝视他几秒钟,我轻蔑的吐了口唾沫:“老王啊,你能爬到今天的位置,首先证明你的心理素质绝对高于常人,在你捡起刀的那一刻,甭管好的坏的,你其实就已经打算好所有,何必再继续飙演技呢。”
“呵呵呵..”王麟神经兮兮的咧嘴笑了,两排森白的牙齿配上他那张挂满血污、灰尘的脸颊显得尤为的骇人。
我深呼吸一口又道:“说说吧,接下来打算怎么走?”
“不杀他,你们早晚会挑唆他要我的命,杀了他,我从今往后都得听命于你,比起来自由,我更渴望继续活着。”王麟气喘吁吁的爬起来,眼神停滞几秒,又看了眼早已经没呼吸的老郝,直愣愣道:“别问我有什么打算,你直接说需要我做什么?”
“不,现在咱们的关系彻底发生了转变,不是我需要你做什么,是你能为我做什么,你自己估量一下自己的价值。”我讥讽的摇了摇脑袋:“一县之首,在午夜时分干出如此令人发指的勾当,人证物证俱全,你哪怕卖给我都不亏。”
“现在把我拿掉,对你而言确实不费劲。”王麟抬起手背抹擦两下眼角,声音干哑道:“可是拿掉我,你好像再次失去了主动的筹码,我倒了,敖辉第一个起疑心,你是了解他的,只要他起疑心,你再想找他恐怕就难于登天,我的存在可以让敖辉继续放放心心跟你博弈,你还能通过我,掌握一切你想掌握得。”
“嗯,有点意思了。”我缩了缩脖颈,摆手道:“继续往下说。”
“你现在等于彻底握住我的命脉,我不敢再对你有任何遮遮掩掩,这种关系比任何都要忠诚。”王麟皱了皱鼻子道:“放我一条生路,我一定能给你创造很多你意想不到的收获。”
沉思几秒钟后,我弯腰拍了拍王麟的肩膀头轻笑:“明早上,自己想办法找我,我想要知道杨广的近况,越多越详细越好。”
“明白。”王麟老老实实的应声,又指了指倒在血泊中的老郝,欲言又止道:“那他..”
“你自己惹得出来的祸自己收拾,我不是你爹,你也不是我爹,我没义务替你擦屁股。”我冷冰冰的打断:“另外,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总试图跟我玩心眼,混仕途我是个弟弟,但玩江湖,你搁我眼中没有任何秘密。”
王麟特别鬼,或者说他的双商真的特别高,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今晚上如果他不按照我铺垫好的剧本干掉老郝,那么自己绝对难逃一死,所以他选择了先下手为强,再收拾完陪自己相伴十几载的“脏手套”后,这狗篮子又装出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说白了就是想让我替他荡平战场。
如果我一旦真那么做,就等于又平白无故送给他一份跟我面对面的谈资,真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他敢用我是他同伙的理由威胁我就范。
“不碍事,这边交给我处理吧。”
听到我的拒绝后,王麟的眸子里顿时间变得灰蒙蒙一片,哪知道这时候贺光影又好死不死的站了出来,满脸堆笑的冲我道:“朗哥,还让我继续操办吧,如果有一天发生变故,你完全可以一推四五六。”
我不可置信的扫视他的面颊,这小子最近带给我的惊喜属实不少,而且他也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独特想法,有时候明明感觉跟我的想法背道而驰,可总能莫名其妙的凸显奇效。
关键我和他的关系貌似也不是那么和谐,他是贺金山的亲生儿子,贺金山之所以被逼的走投无路,我其实也多多少少沾了点边,万一他在某个重要环节捅我一冷刀,我哭都没地方。
“相信我,比起来复仇,我更在乎传承。”贺光影可能也猜出来我的顾忌,表情诚恳道:“如果您实在信不过,可以让你的手下从旁边监视,可能未来的某一天,你还会感激我今晚的所作所为。”
“小伟,你陪他一起。”思前想后的盘算良久后,我冲魏伟递了个眼神,随即又朝王麟摆手驱赶:“记住了,从这一刻开始,你诸多光环的背后又多了一套身份,那就是我头狼家的鬣狗..”
4346 远远不止我
黎明时分,达达酒店。
当我第八次替自己续上一杯浓茶时,房间门终于被叩响。
紧跟着,贺光影、魏伟和董咚咚一块走了进来。
仨人的面容憔悴,铺面了疲惫,头发和衣服上全都湿漉漉的,脚上的鞋子也粘满焦黄色的黏土。
“都弄利索啦?”我舔舐嘴皮,轻问魏伟,不过眼神却是在注视贺光影。
“嗯,埋在县郊的一片大野地附近,如果没有人搞开发,十几二十年都不会被人发现。”贺光影语速缓慢的回应:“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辛苦了。”我点点脑袋,敷衍似的摆手示意:“坐下来喘口气吧。”
“不了,我搁这儿杵着太妨碍你们交心,而且忙活一晚上,我确实也很累了。”贺光影瞬间看明白眼下的局势,很洒脱的挥手道别:“朗哥晚安,几位大哥也早点休息,作为一个陌生人,不被信任,我觉得无可厚非。”
说完话,贺光影直接拽开房门离开。
随着门锁“嘎巴”一声碰撞,我能清晰感觉到魏伟和董咚咚全都松了口大气。
“不顺利吗?”我摸了摸鼻尖询问。
“挺顺利的,不过跟贺光影那家伙呆在一起太压抑了。”魏伟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自顾自的点上一支烟道:“哥,打死你都想不到,这家伙有多胆大包天,他竟然让我们把睡得跟死猪似的王攀喊醒,然后陪我们一起去埋人。”
“呃?”我意外的眨巴两下眼睛。
“不止这样,他还偷摸拍下来全部过程,用一个匿名的账号发给了王麟。”董咚咚也接茬道:“好在王攀那傻逼脑子缺钙,我们说去埋条死狗,他竟然真信了,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居然埋的是他姑父,我觉得狗日的毛都能吓得炸起来。”
我拧着眉稍又问:“他把视频发给王麟之后呢?王麟没回复什么吗?你俩为啥不拦着点?”
董咚咚无语的耸了耸肩膀头:“拦不住啊,他做这些事情完全背着我们,如果不是他做完之后主动说,我俩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王麟秒速回信的,他只说了一句,他会记住自己的身份,他就是头狼家养的一条狗。”魏伟低声道:“哥呀,我咋感觉内个贺光影忒邪性了,做事完全不按套路来,瞅着好像是想一出是一出,实际上老早就计划好一切。”
“可不呗,回来的路上,我问他,他怎么就知道王麟和老郝一定会捡刀袭击对方,你猜他咋说的?”董咚咚抽吸两下鼻子道:“他说他也不知道,还说如果他俩不捡起卡簧的话,他接下来就会扔出去两把枪,我说他俩如果拿枪掉头嘣咱们咋办,他非常肯定的说王麟不敢,老郝更没胆,他俩的魄力只建立在对方身上,哥..我想一路都没想明白,为啥王麟和老郝都不敢?”
“就是呗,他俩都有勇气干掉对方了,应该不差咱多出咱几条人命官司吧?”魏伟同样眼神迷惑的开口。
瞟了一眼小哥俩那副呆萌的模样,我忍俊不禁的咧嘴笑了:“你们呀,论起智商来真差贺光影一大截子,他一个统共跟咱还没吃够半月饭的外来者都知道我是咱家的主心骨,不管走到哪都绝对有人保护,你们似乎根本没往这头琢磨,他俩今晚上如果真敢对咱下手,身首异处都叫祖上积德,迪哥和二牲口搞不好能让他们死无全尸。”
“啊?二牲口和迪哥今晚上也在吗?我咋没看见呢。”
“我也没留意。”
小哥俩再次同时晃了晃脑袋。
“说明你们平常对你哥的观察还是太缺乏了。”我笑骂一句:“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敢让王麟宣布效忠么?敢导演让他们狗咬狗的戏码嘛,正因为迪哥和二牲口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确定没有敖辉的人跟在左右,我才放放心心的让贺光影作秀,而贺光影也正是因为悟出来这一点,全场都表现的极其乖巧,丝毫没有半点忤逆我的意思。”
“我日哦,大哥,你的意思是迪哥和牲口跟你联系了?”
魏伟懵了几秒钟后,马上反应过来,眼神欣喜的出声:“我还以为他俩..”
“毁在凌晨县郊那间发生大爆炸的钢厂里了么?”我接茬道:“我一开始也特别心神不宁,以为他俩出了什么意外,毕竟一直都联系不上,直到我收到这条短信,才总算放下心。”
说着话,我掏出手机抻到哥俩面前。
晚上在老郝的那家诊所时,我突然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信息内容很简单:我们暂时被麻烦缠身,不能跟你碰头,但不妨碍你继续自己的计划,方圆几里地内,绝对安全!底下的落款是12.13一串怪异数字。
魏伟还是一脸不信的念叨:“这是..这是迪哥发来的吗?会不会有人伪装成他们?”
“信息可以伪装,但口气演不出来,另外落款的这四个数,旁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明白是什么意思。”我手指戳动屏幕两下,叹了口气道:“十二月十三日,是迪哥妹妹的忌日,我之所以深有印象,是因为前几天跟迪哥聊天时候,他无意间又提过一句。”
“哥啊,他俩应该算得上武力值的天花板了吧,我觉得根本没人能干得过他俩组合,你说啥麻烦能让他们暂时不能跟你碰头?”董咚咚抓了抓侧脸,很是好奇的蠕动嘴唇。
“我也很想弄清楚,可他们根本不接电话。”我无奈的摇了摇脑袋:“也许他俩有什么别的计划,又或者死胖砸又偷偷了支了什么招,比起来死胖砸,我跟他们的交情还是要差一些的。”
地藏和二牲口究竟在哪里,有没有被钢厂的爆炸案所影响,我到目前为止,安全不得而知,唯一能掌控的就是他们还活着,并且能随时随地的给予我保护。
魏伟捻灭烟蒂,哈欠连天的又道:“大哥,你说王麟会不会真心替咱卖命,我总感觉丫挺特别不靠谱呐。”
“感觉不靠谱就对了。”我笑呵呵道:“你俩记住一句话,社会上但凡能被提到名字的人,成也罢、败也好,绝不是如你们想象中那般不济,他们总得有点属于自己的绝活,王麟是这样的,敖辉同样是这样的。”
“叮铃铃..”
我话音未落,攥在掌心的手机突然响起,看到居然是王麟的号码,我迟疑几秒接起:“这个点打电话,我都不知道应该跟你说早安还是晚安。”
王麟神叨叨的出声:“我突然觉得自己选错了路,如果我没跟敖辉勾结,你会真心对待我们父子吗?”
“不会,从一开始你们就不在我交往的行列中。”我实话实说的回应:“另外,你让我反感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勾结敖辉,而是举棋不定。”
“唉..”王麟长叹一口老气。
“鞋子脏了,就说明自己走的路不对,我尊重每一个跟我不同的选择,但绝不会苟同。”我抽了口气又道:“再跟你唠句交心话吧,从你今晚能毫不犹豫的干掉老郝那一刻开始,你的命运就注定会变得异常坎坷,能把相伴多年的脏手套随便遗弃,足以证明你对任何人都不可能存在真感情,对于没感情的交往,在我这儿统称为生意,生意只谈利益,不唠情义,当我认为你不能再为我提供匹配的价值,你也会随时被我当垃圾似的撇弃,之所以跟你说这么多,我还是想要给你次机会,不要让王攀走上你的老路,当然,希望你坎坷的人,可远远不止是我,你自求多福吧...”
4347 沮丧的老王
佛家有云:得失随缘,心无增减。
我对于这句话的理解是,每个人的成功与否都是命运早有安排,挣不得也求不得。
这一路走来,我经历过各种各样的人情冷暖,也品尝过大悲大喜的命运多舛。
我也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感情还算丰富的男人,只不过有时候不太善于去表达,可当我和王麟面对面的时候,我才陡然发现自己稚嫩的像个小鸡仔。
这家伙跟老郝的你死我活,看似巧合,仿佛全在我的计算之中,实则他本人心里明镜一般,可能从老郝对他生出二心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决定好要干掉自己这只脏手套,哪怕没有我的各种安排,他事后也一定会另谋他法,只不过不会把事情做的那么直白罢了。
所以,跟他比起来,我的心狠手辣都只是小儿科,他这号人永远都懂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真谛。
电话那头的王麟听到我的话后,沉默了片刻,长吁一口气又道:“小攀的命运决定了吗?”
“说实话也定好了,只不过我更希望他能被改变,而改变的根源还在你。”我实话实说的回应:“如果有可能,我也不想多造杀孽,可有时候事不由人,道理您应该比谁都懂吧?”
“唉...”王麟长长的叹息一口:“我们父子俩招惹到你,真的是场悲剧。”
“悲剧与否和你们的性格脾气有直接关系,哪怕没有遇见我,你们也会碰上李朗、赵朗或者别的乱七八糟的诱惑。”我轻飘飘的笑道:“诱惑没有错,接受诱惑更没问题,只是脚踩两条船的方式特别招人恨,你要知道,我们这号能提供给你船踩踏的存在,绝对都有随时让船翻掉的本事。”
电话那头的王朗再一次陷入沉默,差不多得有三四分钟,他才干咳两声:“我应该早点跟你交下心的,突然间发现跟你聊几句,胜过我这么多年自己苦心经营。”
“现在也不晚,在你没有坍塌之前,我认为你都还有修缮的机会。”我笑了笑道:“房子老了需要改造,人老了同样需要加固,只要你还乐意保留咱们之间的窗户纸,我和我的兄弟们一直都愿意尊称您一句王叔。”
几分钟后,我俩结束了通话,扫视一眼魏伟和董咚咚,我随便支了个借口把他们打发走,而后又疲惫的和衣躺下,盯盯注视着天花板发呆。
眼下的情况很明朗,王麟固然是条喂不熟的狗,但我握有关于他的种种罪证,哪怕再不情愿,一时半会儿间他都不敢龇牙。
敖辉表面瞅着似乎非常消停,可他一定不会就此作罢,不管是捧屁事不懂的杨广,还是给我们挖别的坑,他一定会把自己能做的恶事全都做到位,这就给我出了一道特别麻烦的难题。
我如果继续按部就班,想着按原计划把王攀捧起来,时间和环境方面肯定不允许,但要是改变方案,前期的投资又意味着全部打水漂。
最重要的是,我不能确定敖辉捧杨广的目的究竟是像我们之前商量好的那样,把他抬出来当替死鬼,还是另有别的打算。
敖辉这条老狗的社会经验实在太丰富了,随随便便搞点小动作,就足够我黔驴技穷的好好应付。
胡乱遐想中,我不知不觉熟睡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来到第二天的中午。
刚打房间里出来,我迎面就碰到了满身酒气,明显还没缓过来劲儿的王攀,这家伙双眼赤红的搂着个年轻姑娘,看架势应该也是刚起床。
“朗哥,昨晚上你是不是让小伟他们喊我去埋什么死狗来着?我喝的太大了,到现在记忆都是一片一片的。”王攀一边询问,一边又轻轻拍打自己后脑勺两下,看表情应该不是在伪装。
“不记得就算了,我昨天喝的也有点迷糊。”我应付差事的撇撇嘴:“今天有啥安排没?”
“没..待会回趟家,我爸早上给我发信息,说是今天是我哥忌日,让我回去吃顿饭,还说让我把对象领回去给他看看。”王攀不耐烦的嘟囔:“哥啊,你说我爸是不是老糊涂了,就我这没正经的样子,哪可能好好搞对象,天天跟个复读机似的催我麻溜结婚生子,操!”
“老人嘛,总是希望子孙满堂,家庭和睦。”我乐呵呵的指了指他旁边的女孩子道:“你这是打算让她陪你回去应付一下呗?”
“可不咋滴,不然我上哪淘换个对象。”王攀抽了口气道:“哥,我感觉我爸真是老了,以往也催我搞对象,但从来没像今天这样那么着急,那种感觉就好像他随时会咽气似的,都给我整不会了。”
“少扯没用的,一天天口无遮拦。”我白楞他一眼,摆摆手驱赶:“去吧,抓紧时间回家,替我跟老头儿问句好,晚点我让小伟给你们送几瓶好酒过去。”
打发走王攀,我心里突兀闪过一个念头,也许昨晚上跟老郝的争斗让王麟萌生退意,或者是有了什么别的念头,这老小子搞不好真开始准备自己后事了。
想到这儿,我迟疑几秒后拨通段磊的号码:“磊哥,今天是王麟大儿子的忌日,你待会以咱们公司的名义过去溜达一圈,到地方也别多说话,随便扯皮几句就可以,多观察老王的情绪,记得及时跟我说一下哈。”
“朗哥,忙不?”
我这边刚放下手机,贺光影顶着一脑袋鸡窝似的凌乱发型打对面走过来,冲我压低声音道:“有点急事想跟你商量,您要是方便的话,就陪我上外面走一遭吧,不方便的话,我可以等您方便再说...”
4348 大炮灰
一个多小时后,县城郊区的一片老式化肥厂。
从外貌上看,化肥厂的设备和建筑都非常老旧,应该属于**十年代的产物,尤其不少院墙上还印着很多老旧的广告标语,什么“神州行,我看行”、“忠于革命忠于党”之类,让人瞅着就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这号工厂,放在十几二十年前都是妥妥的“铁饭碗”,可扔在今天,要么属于国企改革的失败品,要么就是挂羊头卖狗肉的附属产业,基本没什么价值可言。
杵在厂子门口,我好奇的把脑袋抻出车窗扫量几眼,又好笑的冲开车的贺光影撇嘴:“啥意思啊兄弟?领我来这儿寻找回忆了?”
“这厂子是贺金山的。”贺光影抽吸两下鼻子道:“算得上他的秘密基地吧,眼下除了我和厂长之外,你是第三个知道的人。”
我调侃的耸了耸肩膀头道:“诶妈呀,受宠若惊,这么大的秘密让我知道了,你这是打算正儿八经的对我宣誓效忠嘛!”
“对于你来说,我就算发誓诅咒都很难让你产生真正的信任,我也懒得再往这上头浪费时间。”贺光影表情平静的回应:“带你过来的主要原因是我想告诉你,我现在具体有多少家底,喏..您先看看,这是贺金山留给我的全部现金...”
说着话,贺光影从兜里摸出一沓银行的流水单递到我面前。
“个、十、百、千、万...”我似笑非笑的数着余额上的数字,同时浅笑:“可以啊,老贺一个县城的大混子,居然给你打下四千多万的江山,有这笔钱你上哪不是贵族,真不至于还溜溜达达的琢磨报仇,划不来。”
“除去这些现金之外,他还在县城和崇市都分别给我留下几间商铺,我统计了一下总共八套。”贺光影继续道:“除此之外,最值钱的就是咱们面前的这家化肥厂。”
“哦?”我意外的扬起嘴角。
单看化肥厂破败的建筑和萧条的氛围,我感觉这地方顶多也就值几百万,顶多是卖地皮的话多赚一点,怎么都跟“最值钱”仨字挂不上干系。
“这家工厂有一个秘密车间。”估计是看出来我心里的想法,贺光影轻声补充道:“整个崇市范围,乃至半个冀省黑市上流通的家伙式基本都出自这里。”
“啥玩意儿?”我当即提高调门:“兄弟,你这话颇有点石破天惊的味道,你意思是老贺私底下还是个枪火贩子?”
“嗯。”贺光影很直接的点头承认:“最开始我得到这消息时候也觉得特别天方夜谭,如果他真那么牛叉,根本不可能死的那么不明不白,高搞这样买卖的,哪个在上面不得有点硬邦邦的关系,可实际上他真没有,又确实是在端这碗饭,你说矛盾不?”
我还沉浸在难以形容的震撼中没回过来神儿,故此半天没接他的话茬。
“后来我又一琢磨,也许他没有特别敞亮的关系网,但一定有几个比较忠实,又有本事的手下,这行的水深,黑吃黑太常见了。”贺光影仿佛自说自话一般道:“所以我这两天明里暗里的跟厂长接触了一下,结果还真是这样,贺金山豢养了一伙胆大心狠的亡命徒。”
“那不对啊,既然他有手下,为啥自己受到伤害时候,不把这些人拎出来平事?”我摸了摸鼻头,提出自己的疑问。
贺光影摇了摇脑袋,苦笑道:“这事儿我也没想明白,可能就像他预感到自己难逃厄运时候给我打电话说的那样吧,他的坍塌已经是神仙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与其垂死挣扎,不如干脆认命,这样至少可以保证敖辉、王麟他们对贺家放松警惕,也方便我将来东山再起。”
我仔细品读着他的话,最终没再多言语什么。
“朗哥,地藏和二牲口骤然失联,我知道你最近身边有点吃紧,如果你信得过我,再有需要动手的事情,我可以帮你调派这厂里的亡命徒。”贺光影继续道:“别的不敢保证,嘴巴肯定严,这些人全是贺金山拿命郊出来的,忠诚方面绝对不输给您的那群兄弟。”
我斜楞眼睛看了看他,礼貌似的笑了笑。
有些话说出来太伤人,就譬如此刻,我总不能告诉贺光影,我连特么你都信不过,更别提你老子留下的所谓忠实小弟。
“咳..”我咳嗽两声,岔开话题:“兄弟啊,你找我还有别的事情吧?我不信你只是单纯为了宣告你老爹给你留下多少产业,有别的问题尽管提出来,能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不吝啬,实在帮不了,咱一块想想办法。”
“确实有事相求。”贺光影不加遮掩的应声:“这间工厂目前只有咱们仨人知道,可我相信随着时间推移,早晚会被旁人挖出来,尤其是敖辉那样心思慎密的老江湖,到那时候他突然发难,我有苦说不出,所以我想与其被动挨揍,还不如把罩子放亮,直接对外宣布这家化肥厂归头狼旗下。”
“嗯?”我有些意外的瞪大眼睛,完全没读懂他话里的意思。
“我看得出来,您和敖辉之间的仇恨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可互相之间好像又都比较忌讳,就算是要开打,也总会找点合理的借口。”贺光影沉声道:“这种情况下,明知道您又有助力加入,敖辉轻易绝不敢妄动,而且这家化肥厂的存在,还正好可以帮助你转移敖辉的注意力,而我完全可以趁机再埋一些伏笔出来。”
我愕然的吞了口唾沫,这小子比我想象中还要狠,禁不住道:“你意思是用整个化肥厂当炮灰,来满足你别的计划...”
4349 留下吃顿饭
两根烟的功夫后,化肥厂的内部的厂长办公室里。
一个年约五十岁上下,头发有些谢顶,身材很是臃肿的中年男人满脸堆笑的招待我们入坐。
“朗哥,这是老铁,从十来岁时候就跟贺金..跟我父亲在一起共事,年轻时候跟人火拼落下点残疾后,就干脆退出了江湖。”贺光影轻声冲我介绍中年男人,看得出来他和这人应该是旧相识,不然也不会很给面子的把对“贺金山”的称呼硬生生改成他爸。
“王总好,久仰大名呐。”被称作“老铁”的男人貌似热情的跟我握了一下手,随即微笑道:“你们先聊,我去烧点热水,天太冷了,大家暖和暖和。”
我推辞道:“不用那么客气。”
“要的,远来是客,况且小光现在又跟您在一起,将来更少不得麻烦你。”老铁连忙摆摆手,接着又从上锁的办公桌抽屉里翻出一沓台账本递向贺光影:“小光,这是咱们厂最近几个月的全部账薄,贺哥可能提前有什么预感,之前基本上每月都会找我喝喝茶、聊聊天,可自从..算了,他走就走了吧,这辈子活的属实不容易。”
说罢,老铁叹了口粗气,晃晃脑袋走出办公室。
“我看他的腿好像有点跛哈。”我揉搓两下眼眶,慢条斯理的开口,同时用余光来回打量整间办公室的摆设。
办公室的装潢风格很陈旧,让人一看就知道最近十几二十年应该都没怎么变过样,一方掉漆的老款老板桌,皮质的旋转椅,正对门口的墙面上挂着一副“迎客松”的玻璃影壁,唯一还能算得上新鲜事物的恐怕也就桌上的黑框电脑屏幕。
“嗯,年轻时候跟贺金山混码头,据说因为说话太冲,让当时广平县一个特别出名的大盲流把腿筋给挑了。”贺光影很随意的翻动两下账薄,清了清嗓子道:“朗哥,等待会老铁忙完,我让他再把厂子里养的那几个亡命徒都喊过来跟您见一面。”
“不需要。”我直接摆手拒绝:“你的家底你自个儿心里明白就好,完全没必要摆出来。”
“这不是怕你不信我嘛。”贺光影揉搓鼻子笑了笑道:“毕竟往后我还得仰仗在你的鼻翼底下生存,与其让你对我猜东猜西,我还不如早早就坦白。”
“嘴上的坦白最没价值。”我意味深长的努嘴道:“我能看的不过是你想让看的,你不想让看的,一定会隐藏的无懈可击。”
贺光影闻声,瞬间皱眉看向我。
“哈哈哈,开玩笑的,别那么认真。”我咧嘴一笑,翘起二郎腿道:“你的底牌我也看过了,想要表达的我也了解的七七八八,接下来咱唠点实质性的东西吧,你想要什么,需要我给予什么样的帮助?”
“王麟父子肯定得付出代价,其次就是杨广和敖辉,包括内个叫吴枭的。”贺光影咬着嘴皮沉声道:“我要让所有手上沾染过贺家鲜血的人都付出代价,以命为单位!”
他说这句话时候,眼角闪过的暴戾,让人瞅着后背都禁不住发凉。
我摸了摸鼻尖又问:“那我呢?我给予你的帮助是什么?”
“庇护我。”贺光影怔怔道:“凭我的能力,现在弱的像只鸡,别说敖辉那样的巨孽,恐怕就连王攀都能轻轻松松拿走我的小命,我知道你扶持王攀的最终目的是让他充当挡箭牌,准确来说,让他盯着头狼的名义给你们背锅,对么?”
“哦?”我心底立时间一沉。
“不用多想朗哥,贺金山知道的,我基本上都知道。”贺光影咳嗽两声,打消我的疑虑:“这些东西,本身就是你和敖辉一早就商量好的,只是敖辉比你更懂得拿捏人心,他把计划跟贺金山全盘托出,让贺金山自己考虑要不要扮演这个炮灰,贺金山没能扛住诱惑答应了,所以他到死为止,都没有太大的埋怨,路是自己选的,没走好就得考虑鞋和脚的问题。”
“那你呢?”我接着又问。
“我愿意顶替王攀,成为替你们背锅的那个人。”贺光影抽了口气道:“所谓危机,不就是危险和机遇并存嘛,给你们扛黑锅,固然九死一生,而我想赌的就是那一生,也许将来突然发生什么变化,又或者你们的计划根本没奏效,那我就实实在在捡到了便宜。”
盯着他认真的五官,我感慨道:“你的想法很另类,真的。”
“不,只是你我权衡轻重的角度不同,如果你站在我的为止,可能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仰仗你们是炮灰,不仰仗你们同样难逃厄运,反正怎么都得拼,为啥不干脆大方一点。”说到激动之处,贺光影站起身子,微微佝偻下一点,朝我凝声道:“朗哥,我虽然没看明白你为什么可以一把掐死王麟却不做,但想来应该还有更长远的计划,王麟不死,王攀一时半会儿也可能给我腾位置,那咱就干脆拿杨广开刀吧。”
我背靠椅子,不急不缓的点头:“说说看,你有什么具体计划。”
“笃笃..”
房间门这时候无巧不巧的被人叩响,那个叫老铁的男子拎着个不锈钢的暖壶和几个一次性纸杯笑盈盈的走了进来,边迈腿边道歉:“实在对不住哈王先生,咱这地方条件艰苦,您兑付着先喝口热水。”
“真不用客气。”瞅着纸杯外面的灰尘,我作势想要推搡开。
哪知道我的手挡在对方的小臂处,竟然没能把他推开,他硬压着我的手掌将纸杯放在我面前,随即“淅淅沥沥”的倒上半杯热水。
我愕然的望向这个其貌不扬的谢顶油腻大叔,心里暗道,难不成这货还是个练家子的?
又提贺光影也倒上一杯水后,老铁似笑非笑的眨巴眼睛:“我是个粗人,手劲重,没碰疼王总吧?”
“铁叔是村里宣传队的骨干,你别看这把年纪了,但凡村里有什么活动,舞狮子的活儿妥妥还得他来。”贺光影从旁边意有所指的接茬:“整个贺家,包括贺金..我爸爸的那些手下,只有铁叔跟我关系最近。”
“铁大哥老当益壮,身子骨感觉可比我们年轻人要硬朗的多。”我应承道:“今天唠的挺不错,我感觉都挺开心的,要不咱们改天约个时间咱从长计议?”
长久的社会经验告诉我一个真谛,当遇上自己难以匹敌的对手时候,伺机开溜才是王道,因为一旦受制于人,就再没有平等对话的资格,本身跟着贺光影来到这么一栋我完全弄不清底细的化肥厂就是件相当冒险的事情,此番又遇上老铁这号强横的奴仆,鬼晓得后面的剧情会不会超出我的控制范围。
“王总不要着急走嘛,难得有您这贵客临门,你不让我好好尽下地主之谊,我担心会骂贺哥责骂。”老铁一只胳膊横在自己胸前,语调也变得有些莫名其妙:“再多等一会儿,我已经让人准备酒菜了,耽搁不了太久。”
见我目光投去,贺光影也帮腔接话:“是啊朗哥,你就让铁叔表现一下吧,反正再有一会儿就该吃早饭了,上哪吃不是吃,铁叔你催一下,朗哥天亮之后还有急事呢。”
“诶,我这就去!”老铁迅速应承。
随着房门合上,我的脸色顷刻间变得阴沉起来,直愣愣的注视贺光影:“怎么个意思啊小贺,你是准备给你朗哥好好上一课...”
4350 心如毒蝎
“嘿朗哥,误会了不是?”
面对我咄咄逼人的目光,贺光影立马换上一副讨好的谄媚笑容。
见我不回应,他拍了拍脑门子自圆其说:“也怪我没表达清楚,之所以挽留朗哥你在这里吃饭,一来是铁叔真的想表达一下您对我的照顾之情,再者今天是我生日,铁叔对我来说一直都是亦长辈亦亲人。”
我稍微有些意外:“今天是你生日?”
“嗯,如果不是刚刚铁叔提醒,我自己都差点忘了。”贺光影面带微笑,从兜里掏出手机道:“喏朗哥,不信您看,信用卡中心刚给我发的祝福短信。”
我淡淡扫视一眼,确信他说的是真话,随即长舒了一口大气。
“朗哥是不是不太舒服,我刚才看你脸色都变得不太对。”揣起来手机后,贺光影浅笑着挑动两下眉梢。
“菜上来喽!”
房门这时候又“咣当”一下被推开,老铁像个幽灵似的端着几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面就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膀大腰圆,瞅着就不像是啥正经玩意儿的彪悍壮年,每个壮年的手中都捧着一份小炒。
几个壮年很利索的将菜摆好,又分别往两个纸杯里倒上白酒,老铁昂脖笑道:“怠慢了哈王总,咱这厂子前不挨村、后不靠店的,也没什么美味佳肴,您和小光兑付吃一口。”
“相当可以了,正经大饭店都做不出这么地道的家常菜。”我笑着敷衍一句。
总共六个菜,既没有什么太过名贵的食材,也不存在多高超的烹饪水平,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家里饭,甚至于连味道都一般般,我愈发迷惑,这老铁和贺光影为什么非要留下我。
“来王总,先吃口面条,尝尝我的手艺。”老铁将一碗面条硬塞到我手中,脸上笑容怒放:“这叫浆水面,有一年贺哥去陕甘那边跟人谈买卖,不知道为啥就得意这口,后来还专门让我跟师傅学了很久。”
他口中的“贺哥”肯定说的不是贺光影,百分百是指贺金山,只是我不知道他为啥总要有意无意的提起,那种感觉就仿佛生怕贺金山会被人给遗忘似的,我吸溜一口面条,虚伪的夸赞:“没看出来老贺还是个美食家哈。”
“不止,他还是个酿酒大师。”老铁又指了指旁边装酒的白瓷瓶示意:“这桂花酒也是贺哥亲手酿的,王总你试试口感咋样,如果好的话,待会走时候,我给您带点回去,贺哥没了,酿的酒也全变成孤品喽,真的是喝一口就少一口。”
“铁叔..”贺光影立时间皱起眉头。
“哎呀哎呀,你看我这脑子。”老铁马上拍拍脑门子:“我都差点忘了王总跟贺哥也不算朋友,甚至于贺家这么多年始终没能踏足市里,都是因为您的堂哥陈花椒,不好意思哈,我自罚一杯。”
说着话,老铁直接抄起酒瓶,饮牛一般“鼓动咕咚”灌下去几大口,然后喘息一口道:“没我杯子,我只能对拼吹,王总不会嫌弃吧?放心好了,我没传染病!身体健康着呢。”
瞄了一眼沾染着他唾沫星子的酒瓶口,我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故作轻松的微笑:“不能,肩膀齐为弟兄,既然都是朋友,就不存在谁嫌乎谁,你说对不对啊光影?”
“既然不嫌弃,那王总也来一口呗。”老铁抻手将酒瓶往我跟前推了几公分,嘴巴微微上扬,露出几颗虫蛀的后槽牙。
我怔了一怔,强忍着不满,抓起纸杯道:“我杯中酒还没下肚呢。”
老铁提起他那很有特色的吊梢眉,后唇蠕动:“看来王总还是嫌弃咱这乡野村夫呐,呵呵..”
“铁叔!”贺光影的调门瞬间提高,怒视老铁:“你闹够了没有,你我心里都很明白,贺金山的死是他咎由自取,你何必迁怒于旁人?”
“我有吗?王总刚刚自己不是都说了嘛,肩膀齐为弟兄,弟兄敬杯酒,是不是还得等他心情好了再喝?”老铁双手托在桌上,直勾勾的凝视贺光影:“另外小光,他是你父亲,不管什么样,你都没有资格直呼其名!”
贺光影“腾”的一下站起来,浓眉横在一起大声质问:“我和他的事情,轮得上你插话?你只需要记住,你欠他的没还完,现在就只能继续偿还我,现在这屋里不需要你,出去!”
贺光影的突然变脸是我始料未及的,估计连老铁也没猜到他竟然大发雷霆,迷瞪的望向这个比自己小上不止一轮的侄子辈儿青年。
贺光影抬手,一指头戳在老铁的胸脯上,再次扯脖厉喝:“我说出去,你是不是耳聋?”
“你干什么!”
“小兔崽子,你好像不知道什么是规矩!”
老铁没做声,反倒跟他一块负责端菜的几个壮年不乐意了,一个个马上表情凶狠的将贺光影围拢,而后者全然不惧,就那么一眼不眨的看着老铁,任由几个壮汉对他推推搡搡。
我没事人一般斜楞眼睛来回扫量,很快便猜明白贺光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轻飘飘的笑着摇摇脑袋。
“滚蛋!”
老铁突兀暴吼一声,一脚“咣”的踹在其中一个壮汉肚子上,气呼呼的喝斥:“谁给你们胆子跟小光比比划划的,都给我记住了,你们是贺哥养的刀,贺哥不在了,小光就是新主子,谁特么往后再没大没小,别怪我翻脸!”
闹腾的几个壮汉闻声,立即停驻下来,全都一脸不服气的扫量贺光影。
贺光影冷着脸,慢悠悠的开口:“铁叔,你和贺金山的关系,我知道也敬佩,但我希望你记住,他已经不在了,你的脑袋应该冲谁低,当然,如果你认为我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足以驾驭你,你也可以随时随刻跳槽、毁约,反正我没什么可遏制你的。”
“你放屁,老子在关二爷面前起过誓,这辈子都为你爸爸马首是瞻,他没了,你的话对我来说就是命令。”老铁破马张飞的打断,随即转身就往门口走,边走边恼火的招呼另外几个壮汉:“全部滚出去,还特么愣着干嘛,是不是要造反..”
“咣当!”
他走到门口时候,一块黑漆漆的灵位牌冷不丁从他怀里掉出来,尽管他迅速捡起,又重新藏到怀中,我只是敏锐的扫视到,灵位上的名字赫然正是“贺金山”。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说不出来的震撼和怪异,一个大活人随身揣块亡者的灵位,究竟是他们感情深如浩海,还是这家伙的病态已经无药可用。
很快屋子里只剩下我和贺光影俩人,他起身将房门合上,歉意的冲我耸了耸肩膀头赔笑:“不好意思啊朗哥,自从贺金山过世之后,他脑子好像就出了点问题,感觉所有人都是仇敌。”
“这么好的叔伯,你确定不怜惜?”我答非所问的压着嗓子出声。
贺光影先是愣了几秒钟,接着苦笑着叹了口气:“铁叔的人性确实不错,但..但你应该懂得那种明明家财万贯,却只能瞪眼干看的痛苦吧,我需要的是可以操纵一切的权利,而不是劳什子建议,虽然很不道德,但我还是想勉强朗哥一次,权当是送我生日礼物了。”
“如果我不乐意呢?”我朝着他的脸颊吐了口热气。
“您会乐意的。”贺光影歪脖干笑:“进来之前,我跟您说过,这里暗藏一家造火器的作坊,就说明有很多人在从事只要被抓就得枪毙的营生,我还告诉过您,这是贺金山留给我最大的宝藏,潜台词是那些人,百分之八十会听我的,哪怕不听我的,他们也一定会听老铁的,我让老铁抗罪,他绝不会有任何怨言,即便有,我也有办法把自己择的干干净净。”
跟他对视几秒后,我心情复杂的开口:“心如毒蝎,性似豺狼,不光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还懂得如何用最快的速度达到,也许贺金山都没料到他生了个如此出类拔萃的好儿子吧,如果你早出现几天,可能他也不至于命丧黄泉...”
4351 龌龊的手段
“如果他不死,又凭什么大彻大悟,又凭什么想起来还有我这么个貌似亲密,实则累赘的儿子?”
贺光影抓了抓后脑勺,完全不在意我的冷嘲热讽,笑的有些丧心病狂。
我的心脏控制不住的“咯噔”狂跳一下,比起来他的疯狂言论,我更惊诧于这小子的处心积虑。
透过他这两句话,不难看出来,他图谋贺金山的产业不是三天两天了,可能是老贺预感不好,第一次跟他促膝长谈的时候,也可能更早,但家伙真的特别懂隐忍,愣是能捱到老贺彻彻底底的断气才冒头,这特么需要多深的城府呐?反正我肯定做不来。
“朗哥,你尝尝这盘小葱拌豆腐,特别特别的够味,每次我和铁叔见面,都一定要让他做给我吃。”
见我低头不语,贺光影没事人一样替我夹了一筷子菜,碎碎念道:“印象中,我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跟贺金山一起吃饭,他点的第一道菜就是这个,当时他舔个不知羞耻的嘴脸教育我,做人一定要清清白白。”
“你认为他说的有问题吗?”我眯眼反问。
“当然有,大有特有,你说老鼠的儿子会变成猫吗?”贺光影横声低吼:“既然那么想我好,他为啥还要当老鼠!算了,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跟一个死人斤斤计较,显得我气量小。”
听到他的话,我愈发不舒坦起来,我和贺金山固然算不上朋友,甚至连熟人都差点意思,可猛不丁听到有人喊他“死人”,尤其说这话的人还是他亲生儿子,那种感觉真是台难以形容了。
见我半晌没回应,贺光影轻轻叩击两下桌面开口:“好啦朗哥,我对您绝对算得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您看看咱是不是可以聊点突破性的话题。”
“好啊,你说我听着。”我长舒一口气,故作轻松的努努嘴。
贺光影身体向前倾斜,冲我掐着嗓子道:“朗哥,如果说您是大象腿,我顶多就算条蜈蚣足,我这点微弱的道行在你眼里压根不够看,我咋想的,您还能不清楚嘛?”
“关键我手头上现在也没硬茬子让使唤呐。”我犯愁的搓了搓脸颊:“真心得爱莫能助啊。”
听我说完话,贺光影没有立即往下接茬,而是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按理说我和贺光影的距离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可不知道为啥,我竟然会被一个毛头小子看的直迷糊。
“咋滴兄弟,有啥事你直接说,给我瞅的直发毛。”我不自然的龇牙一笑。
“朗哥,我对你做过了解,非常细致的那种。”贺光影点燃一支烟,慢条斯理的开口:“在头狼公司,乃至您旗下诸位大哥的心中,您的安全可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百倍,如果说您身边没有暗桩,打死我都不信。”
我吞了口唾沫道:“嗯,说的确实有理有据,我都差点觉得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关键我手里真没人。”
“不,您手里有没有人我心里太清楚了。”贺光影来回眨巴几下眼睛道:“昨天晚上南郊钢厂爆炸案,二牲口和地藏只是一闪而过,实际上并没有任何实际证据证明他们受损。”
我侧脖反问:“嗯,那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一定藏匿左右,也许人就在附近,搞不好他们此刻正在看着咱们。”贺光影又抽了一口烟道:“朗哥,我如果没猜错的话,只要你的生命受到危及,那两位大哥或许就会马上现身,您信不?”
面对他如此笃定的注视,我惯性的皱了皱眉头。
“对不住啊朗哥,我阳谋利用您一次,有怪莫怪!”
贺光影深呼吸一口,猛然从桌上抓起一盘菜直接“咔嚓”一声砸在地上,盘子碎片飞的哪哪都是,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房门突兀被人“嘭”一下踹开。
紧跟着老铁领着六七个身板魁梧的壮汉直愣愣闯了进来。
我下意识的站起身子,两个壮汉瞬间粗暴的按住我的肩膀头,整得我完全挣扎不开。
“怎么了小光?”老铁棱着眼珠子开口,脸上写满愤怒,那架势就恨不得要把我马上给嚼碎似的。
“铁叔,他要杀我。”贺光影手捧胸口,表情也变得格外的惊恐。
“妈的,在我们地盘还敢玩这套!”老铁横着眉梢,一把掐住我的脖颈,同时冲着身后的几个壮汉沉声吆喝:“给我废了他!”
“咣当..”
我脑袋一沉,就被人蛮横的扭按在地上,两条胳膊也让他们反扭起来。
眨巴眼的功夫,老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瞬间顶在我的下巴颏处。
那种切入皮肤的森冷惊的我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冷颤,我慌忙连吼带叫的挣扎起来。
“要眼睛还是要鼻子?”老铁回头朝着贺光影发问:“叔先帮你收点利息!”
这家伙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仿佛随时会落刀子,我惊恐的看向贺光影干嚎:“兄弟,玩笑可他妈不能乱开,不然老子这辈子跟你不死不休..”
“先来只眼睛吧!”贺光影完全不为所动,嘴角缓缓蠕动。
“嚯!”
老铁当即把匕首举的老高,渗人的刀尖直冲我的眼眸。
我“啊!”的尖叫一声,绝望的闭上眼睛。
“嘣!嘣!嘣!”
就在这时候,一阵枪声骤然泛起,紧跟着一抹带着温度的鲜血就喷洒在我脸上,黏糊糊、湿漉漉,还夹杂着一股子难以忍受的腥臭味。
待我睁开眼睛,只看到老铁眼珠子瞪的溜圆,直挺挺的往后倒去,不止是他,就连他旁边的两个壮汉也惨嚎着跌倒。
而不远处的窗户玻璃片片尽碎,呼呼的冷风往里猛灌,而破洞窗户对面的楼顶上,隐约可以看到一条挺拔笔直的身影,我一眼便认出来这人正是地藏无疑。
“妈呀!”
同一时间,贺光影吓得尖叫一声,快速钻到桌子底下。
“去尼玛的,你个狗篮子!”
我趁机抬腿,一脚蹬在贺光影脸上,恼火的骑在他的身上,抡起拳头左右开弓抡在他腮帮子上。
贺光影的想法我知道,无非是觉得老铁不受他控制,想要借我的手铲除,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埋汰,手段如此的龌龊,如果说王麟父子让我觉得恶心,那么贺光影的方式就太让我哆嗦和惊恐了...
4352 夺帅
在我的狂轰滥炸下,被骑在身下贺光影的鼻孔、嘴角很快就开始往外蔓延血迹。
起初这家伙还下意识的抬着胳膊抵挡,可挨到后来,干脆不再防守,死人似的昂起脑袋,两手直接瘫在一边,任由我的拳头横砸。
直打到我没了再抬手的力气,他才疯子似的扬起嘴角,发出一阵聒噪的狞笑。
“曹尼玛的,锤死你个狗篮子!”
看到他笑,本来已经不打算继续攻击的我,怒火再一次的点燃,愤愤的又是一记老拳怼在他腮帮子上。
这一下,我用的劲儿不小,当即干掉他两颗后槽牙。
“呸..呸!”
贺光影歪脖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笑的愈发狰狞、得意,那种感觉就仿佛自己中了头等奖似的抓狂。
这些年,我感觉自己也算是搁刀山火海上都趟过几个轮回的狠人了,但还真没像刚才那般的怕死,其实也不是怕死,只是不愿意迷迷糊糊的闭眼,我不敢想象如果地藏没有及时钢枪,又如果确实没人躲在暗地里保护我,那么方才老铁的那一刀是不是真的直插我眼窝。
想到这儿,我还没没来及消散的怒火再次被点燃,举拳又捣向贺光影。
“哈哈哈..”
硬挺了一下的贺光影非但没生气,反倒笑的更加放肆,眼泪都禁不住迸发出来。
“你是特么一点人性都没有!”我咬牙俯视他咒骂。
“人性管什么用,当饭吃还是顶钱花?昂?你敢不敢认认真真的回答我!”贺光影睁大充血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注视我:“但凡有点人性,你能爬到这一步吗?这条道,不就是在比谁更丧尽天良!”
“去尼玛得!”我气冲冲的抬起胳膊,准备让丫好好的感受一把什么叫万紫千红。
“王朗,我亲爱的朗哥啊,你是在用愤怒来掩饰自己的心底的尴尬吗?”贺光影全然不惧,理直气壮的质问我:“你所谓的人性,不过就是我没你会做面子工程,你干否认不?你认为我不光借你的手拿掉了贺金山给我留下的唯一奴仆,还憎恨我这样的小角色居然敢拿你当噱头,除此之外,你心底根本不存在丁点怜悯,别以为我不知道!”
“踏踏踏..”
与此同时,走廊外再次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十多个虎背熊腰的精壮汉子持刀、拎枪的出现在门口。
“别进来,对面有枪手!”贺光影慌忙大吼一声:“铁叔已经出事了,我不想你们再受到任何牵连..”
门外的十多个壮汉闻声一愣,立马机敏的躲藏在门板的两侧,我不可思议的望着身下的贺光影,这狗日的吼叫的样子脸不红心不跳,完全就是一副为手下人担心的好大哥模样,如果不是身处其中,我自己可能都特么信了。
“朗哥,事已至此,你懂什么意思,门外的那群家伙也懂什么意思,反正都不可能改变的结果,你与其揭穿,为啥不能再卖我份面子,反正对你而言,我完全属于没有丁点杀伤力的爬虫。”
紧跟着,贺光影挣动两下身体,压低声音朝我道:“配合我把戏演下去,你丢掉的不过是一次永远都不会被外人知晓的颜面,而能得到的确是我和贺金山留下的一众手下卖命决心,这笔买卖,你不亏!”
“如果我不呢?”
我皱着眉头反问。
“那更简单,不光现成的炮灰飞走了,可能还会得罪一个足够让你头疼的后生。”贺光影吹了口气,不慌不忙的回应:“从对面楼顶到咱们目前所处的位置,直径也就三十多米,我坚信凭借地藏和二牲口的实力一定可以保你全身而退,那他们呢?在一个生产枪支弹药的作坊,你觉得他俩哪怕铜筋铁骨,能不能扛得住枪林弹雨?”
听到他的话,我不自觉的吞了口唾沫。
“好了朗哥,今天的闹剧到此为止,我保证你没有任何损失,还能合理合适的收货一大票眼下最缺少的刀手。”贺光影趁势拍了拍我的手臂,随即没费多大劲就从我身下成功挣脱。
我还没来得及再给他两下子,就看到贺光影直接“噗通”一下趴在额头中枪,早就死得不能再死的老铁跟前,扯脖哭嚎:“铁叔..铁叔你醒醒啊,再看我一眼,我是小光呐,我离不开你..快来人啊,救命!”
“铁叔!”
“铁老板,你怎么了。”
随着贺光影撕心裂肺的哭叫,门外那十多个壮汉也瞬间意识到危险解除,立马争先恐后的冲进房间里,有的围簇老铁周边,有的则着手搀扶自己受伤的同伴。
一时间,哭声、喊声、呻吟声,彻底的融为一片。
...
半个小时后,化肥厂一间仓库里,我斜眼扫视着脑门上绑条白麻绳的贺光影。
此刻,这家伙正声泪俱下的在控诉着什么,而他的身边围聚了不下二十多号凶神恶煞的青壮年。
虽说不齿,但必须得承认,这狗犊子凭借自己优秀的口才和那副天生就仿佛很孱弱的模样一下子就俘获了在场大部分壮汉的心。
说到动情之处,贺光影双手攥拳,额头青筋暴起的咆哮:“铁叔是为了救我和朗哥才会被枪击的,这个仇我必须报!刚才我和屋里好几个兄弟都看的清清楚楚,开枪的人就是敖辉手下的吴枭!”
“对,确实是内个孬种!”
“贺少说的没错,前几天我和铁叔出门办事,就被那家伙半路上拦截过..”
贺光影身边,刚才跟老铁一起第一波冲进房间的那几个壮汉纷纷应承,他们不少人的脸颊和脖颈上还沾染着血迹,其中不乏自己和已经咽气的老铁的血。
“诸位大哥说起来都是我的兄长,你们当中可能有人跟我父亲、跟铁叔的时间比我要长得多。”贺光影揪了揪喉结,继续声情并茂的演讲:“我知道,让我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领导各位确实不合适,可现在贺家迫在眉睫,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这里我可以跟大家起誓,只等这个风口过去,我贺光影一定主动退位让贤,当然,你们当中谁要是现在就想走,我不会挽留。”
说罢,贺光影拍拍手,两个岁数不大的青年合力抬着一个装冰柜的大纸箱子从外面走进来,透过我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纸箱里塞满了花花绿绿的钞票。
饶是我这种见惯金银细软的人,瞅着这一幕,都控制不住的瞪圆眼睛。
“箱子里总共三百多万,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全部财产,不过不包括那些固定资产哈。”贺光影吸了吸鼻子,手指装满钱的纸箱子示意:“各位兄长,你们现在想走的,大可以直接拿钱,我不限制多少,拿到你们拿不了为止,大家都是给我贺家、给我父亲卖过命的功臣,此时准备退出,无可厚非,我心虽难受,但绝不会怪就,小弟本事有限,也没法胡乱许诺,今天就当着铁叔和我父亲的亡魂面前保证,但凡贺家再有腾飞之日,你们每个都是我的再生恩人,我的话说完了,何去何从,兄长们随意...”
4353 怪异的熟悉感
随着贺光影话音落下,围簇在他左右周围的二十多号精装汉子瞬间出现一丝骚动,有人两眼放光的注视堆满钞票的大纸箱子,也有人窃窃私语的研究商量,更有甚者喉结一股一股的吞着唾沫。
我一直都觉得现金远远要比银行卡上的小数点更容易让人心花怒放,贺光影的这番举动似乎让我得到了应证。
即便每个人都表现出贪婪的模样,可却始终没人迈出第一步,这也从侧面说明贺金山或者老铁治下还是相当有一套的。
如果把整个贺家比作古时候的中军大帐,那么贺金山无疑是高高在上的王者,老铁恐怕就是手握帅印的大亨,而贺光影今晚的所作所为其实就是在夺帅。
只是我没料到,这个看着岁数不大的死小子竟然能把事情办的如此滴水不漏。
此刻搁旁边拥护他的那些壮汉,基本全是方才跟随老铁第一波冲进屋子意图拿下我的那几个。
能让他们临阵倒戈,要么说明贺光影一早就已经买通了他们,要么就是刚刚我没注意的空当,贺光影应允他们什么。
不管是哪一方面,都太能证明贺光影的能力。
“小光,你就带着弟兄们干吧,重振贺家昔日辉煌!”
“就是就是,旁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咱们这帮兄弟个顶个的清楚,贺少你才是贺爷真正的嫡传,不然为啥别的贺家子弟连我们这些人存在的事情都不知情。”
“何止呢,铁老板不止一次夸过贺少年轻有为,我在铁老板房间看过不止一次他和贺少的合影。”
折腾没几分钟,人堆里渐渐出现几道声音,接着呼声越来越高,很快这帮壮汉似乎已经统一战线,纷纷要围贺光影马首是瞻。
被众星拱月围在当中的贺光影嘴角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摆手喊停:“感谢诸位兄长的抬爱,既然大家愿意暂时捧我,那我承诺一定会做出点成绩...”
“对不起贺少,我想退休了。”
没等他说完话,一道不算冷漠,却很沙哑的声音猛然打断。
紧跟着,就看到一个估摸四十多岁的红脸汉子径直走了出来,他两步跨到装满钞票的纸箱子跟前,左右手同时向下一掏,结结实实的抱起一大摞钞票,昂头直视贺光影:“贺少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跟着老铁混,尽管一直都清楚我是在替贺家卖命,可毕竟跟贺家的交集少,更谈不上有多忠诚,现在老铁走了,我也是时候该离场了。”
这个壮汉的身板异常硬朗,只是年纪要比周边那群普遍三十来岁的同伴要显憔悴一些,应该真属于“老臣”的那种。
听到壮汉的话,贺光影的眸子里迅速飘过一抹寒芒,虽然他很快恢复,但还是被我清晰的捕捉到了。
当所有人都看向他时,贺光影立马干咳两下开口:“咳咳...满叔啊,尽管咱没怎么共过事,但我以前真没少听我爸和铁叔说过您的事情,我确实非常希望您能留下来继续帮我,可同样尊重您的意愿,您想走的话,侄子亲自送您出门。”
“谢啦,好意心领了,不过还是让我自己走吧,将来有机会,希望咱们能一起喝茶。”
被称作满叔的男子毫不犹豫的拒绝,更没再给贺光影一丝一毫的表演机会,抱起钞票转身就走,连招呼都没跟身边的任何同伴多打,就消失在车间的门口。
有一个带头的,立即就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随着满叔离去,半根烟的功夫不到,又有几个壮汉相继闪人。
好在更多人愿意留下,也让贺光影的颜面得以保留。
贺光影跟剩下的人叽里呱啦客套一大堆后,才将他们打发走。
车间里很快便只剩下我和贺光影两人。
我看看他,他又看看我,沉默几秒后,我率先朝他伸出手掌:“恭喜哈,夺帅成功、顺利上位。”
“我觉得这点成绩根本没资格庆贺。”贺光影拍了拍脑门子,狞笑道:“这地方和这里的人本来就是贺金山留给我的,我只是重新拿回而已。”
我舔舐嘴皮笑问:“呵呵,你在这些人中有托吧?”
“没有,一个都没有!”贺光影毫不犹豫的打断:“可能你觉得我在说笑,但事情上,除了老铁之外,这里的大部分人我跟你一样都是第一次见,说实话,我挺震撼的,打死都没想到贺金山居然养了这么大一群悍匪。”
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扯谎,我顿时不解道:“那为什么跟着老铁那几个家伙那么拥护你呢?”
“怕死或者贪财。”贺光影点燃一支烟,咬在嘴边冷笑:“这些人大部分底子不干净,离开现在的环境不说寸步难行,但肯定活的不会太潇洒,尤其还是看到老铁轻轻松松葬身你手下的枪口,就更会多琢磨琢磨自己是不是惹得起,毕竟在他们的眼里,咱俩早就穿上同一条裤子,再者就是他们跟着老铁,可能多多少少有点感情,但更多还是为了满足物质需要,这方面我恰巧很容易满足他们。”
“哦?”我更加的迷惑。
“您等一下就什么都知道了。”贺光影神秘兮兮的龇起牙豁。
十分钟不到,打车间外走进来几个壮汉,一人手里拎个小包或者旅行箱,居然还是最开始跟着老铁冲进房间准备抓我的那几个家伙。
“踏!”
“踏!”
待他们来到我们跟前,动作几乎一致的将手中和小包和旅行箱丢在脚边,荡起了一阵呛鼻子的尘埃。
一个剃着一胡子的汉子满脸堆笑的开口:“贺少,满叔和那几个要单飞的混蛋被我们拦住了,这是钱和他们平日里的私藏,您请过目。”
“不看了,我说过只要有人走就不是咱们的一份子,那么他们拥有的一切,你们都可以凭本事获得。”贺光影阴森森的笑了,又指了指不远处装满钞票的纸箱子示意:“不止他们的,那些钱也归你们所有,记住我的话,我不一定能让你们很有钱,但绝对可以保证你们比其他人都富裕,这些只是开始,我这里要精英,不要废物,你们懂什么意思吧?”
望着他那一脸疯狂却又笃定的模样,一股子很特别、很怪异的熟悉感当即涌入我的心田...
4354 气性小
没错,彼时彼刻站在我面前的贺光影真的太熟悉了。
不管是做事的方式还是说话的语调,都像极了身处鸡棚子中的张星宇,如果说二者有什么区别,我想恐怕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比张星宇更为无耻和直接。
毫不遮掩自己的狼子野心,又特别懂得如何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润。
把几个“伪嫡系”壮汉打发走之后,贺光影咬着早已经熄灭的烟蒂,笑盈盈的冲我开口:“怎么样朗哥,我这个炮灰,还能入您的法眼吧?现在看我应该没那么烦了吧?”
“恰巧相反,我比最开始时候更厌恶你了。”我摇摇脑袋,表情无比认真道:“如果可以选择,我真希望马上干掉你!”
贺光影的不拘一格成功的让我升起了杀心,并且还是马上落实的那种。
比起来敖辉,我其实更怕类似张星宇这样的对手,因为他们永远都懂钝刀子割哪块肉更疼,而且从来不会讲究任何规则。
“哈哈哈,关键朗哥您没得选择。”贺光影得意忘形的打了个哈欠:“你现在太难了,太需要拥有一个像样点的帮手,地藏、二牲口固然武力滔天,但他们也只是单兵作战,完全无法为你牵制住敖辉源源不断的炮灰,我可以!并且还游刃有余!”
我直挺挺注视他几秒,最终摆摆手岔开话题:“我累了,不知道贺少还有没有别的娱乐活动让我浏览?”
“有啊,只要朗哥想看,随时随地都可以有。”贺光影意气风发的应声:“要不,咱们就从杨广先开始?”
“叮铃铃..”
他话刚说一半,我兜里的手机猛然响起,看到是段磊的号码,我也顾不上避讳贺光影,赶紧接了起来:“啥事磊哥?”
“杨富山的儿子、侄子全没了,今天中午被人发现死在杨富山一个姘头寡妇的家里。”段磊语速很快道:“巡捕透过天眼系统查了两人死之前的画面,杨广曾在附近溜达很久,疑似踩点!”
我怔了一怔,苦笑道:“我还以为杨富山是第一个倒霉的,没想到杨广到现在才想起来他这一家。”
杨广和杨富山有旧仇,并且仇恨值还不低,说句不负责任的话,要不是杨富山平日在村里各种打压杨广和他爸,小杨广可能都不会误入歧途,即便走灰色路线,也不可能如眼下这般穷凶极恶。
“唉,杨富山这个人虽然特别差劲,但咱们工地的事儿真没少帮忙出头,而且我也特喜欢跟他那种只认钱不认人的选手打交道。”段磊叹了口气:“最起码不复杂,你说对不对?”
“没有杨富山,咱还可以有李福山、赵富山,钱嘛,撒出去你还愁没人肯接手?”我无所谓道:“晚点,你以公司名义过去上点礼金,权当是了断这场因果。”
“杨富山没了无伤大雅,反正工地不需要他很久了,关键今天还发生了另外一件大事儿。”段磊接着又道:“今天上午九点多钟,有一台拉满人的小巴车突然失控,撞断护栏,冲进了小南河,当场死了六个,据说全是贺家人,其中有贺金山的亲堂弟和一个关系非常近的族兄。”
“沃日,谁干的?”我顿时提高调门,眼睛条件反射的瞄了一下旁边的贺光影。
我手机通话的声音比较大,一般情况下不用外放,都能听清楚对方说的话,更不用说此时我们呆的这个车间有多安静。
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贺光影似乎根本没听到我和段磊聊天的话,始终保持低着脑袋,一口一口嘬烟的平淡样子。
“不知道,反正现在外面传的风风雨雨,都说贺家要被灭门了。”段磊继续道:“今天死的几个贺家人,除去贺金山的直系亲属,说是准备去跟人签定运输公司转让的合同外,剩下的几个贺家人则根本没可能坐在一起,因为有的是正式单位上班挂职的,有的是还在外地办事的,我听到一条最靠谱的小道消息...”
“有人提前绑架了他们...”
“有人事先把他们绑了,然后一棍子全敲死!”
段磊的声音和贺光影同时响起,这俩人的语调基本同步,一个隔着听筒,另外一个就在我耳边,那种感觉真是相当的奇怪。
我错愕的看向贺光影,清了清嗓子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杨广..或者说敖辉的报复罢了!”贺光影冷笑着点头:“杨富山是我找人做掉的,只不过干之前,我特意设计让杨富山到杨广他爸的坟前溜达了一圈,随后又找人把杨广他爸的坟撅了,然后又通知杨广在最合适的时间出现。”
“操,你丫损不损!”我一拳头砸在贺光影你脑袋上臭骂:“拿死人当梗有瘾是吧?不管是你爹还是别人爹,好像都他妈能成为你套路人的幌子!”
“你说得对。”贺光影被我打的向后踉跄一步,无所谓的缩了缩脖颈:“死人最大的利用价值就是让活人躁动起来,并且还能让我毫无负罪感,只是我没算计到杨广和杨富山之间还存在一个杨利民,杨光准备报废杨富山的时候,杨利民好死不死的出现了,不知道他跟杨广究竟说了什么,这根榆木疙瘩居然再没动手,所以我后来不得不亲自安排刀手上阵,这节骨眼,杨广哪怕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楚了,哈哈哈..”
“可同样,因为你的自作聪明,彻底暴露出自己,让敖辉意识到贺金山后继有人。”我轻蔑的笑了:“你觉得你捡到大便宜,结果却倒贴出去自家好几口,你活该,但那六个姓贺得,死的是真冤。”
“没什么可冤的,他们现在不死,早晚也得被人鱼肉,前些年哪个没替贺金山做过龌龊事,哪个不是仗势欺人中的佼佼者,我想要重塑贺家,就得废掉这帮害群之...噗...”
原本正侃侃而谈的贺光影一句话没说完,口中突兀喷出一大口鲜血,随即身体一软,歪歪扭扭的瘫倒在地上。
“气性小就别老学人冒充孔明,你没事吧?死不了吧!”我撇撇嘴走了过去,这贺光影嘴上喊的大大咧咧,似乎谁都不在乎,实际上心思比任何人都要重,也比谁都关心贺家诸多牛马的死活,只是嘴硬不愿意承认...
4355 父与子
老人们常说:人这一辈子,要想卓尔不群,至少要抓住三次机会,一次贵人。
我不知道对于贺光影而言,我算不算个贵人,但是透过他的诸多表现,搁我心里他却实实在在占据一次“机会”的席位。
这个表面瞅着麻木不仁,工于心计的“悍匪”,实际上内心深处也有着一块属于自己的柔软之地。
小胖子张星宇说过,人如果有软肋,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个人可用,甚至重用,只要顺着他的软肋往下唠,基本就能事半功倍。
他的嘴里永远都不会承认贺家和贺金山于他的重要程度,但所做的每件事情、每次算计,又都跟整个贺家息息相关,要不然狗日的也不会在听到贺家人出事后会急得直接吐血晕厥。
一个多小时后,县城中心医院,贺光影脸色虚白的从昏迷中苏醒,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马上抻手摸索自己衣服的内兜。
当看到我从旁边直不楞登注视他的时候,贺光影很是不好意思的干咳两声:“朗哥,您怎么在这儿啊...”
“我要是不第一时间把你送到这儿,他估计得流血而亡。”我撇撇嘴笑骂:“真搞不懂你是有多大个气性,明明已经昏迷了,鼻子和嘴巴仍旧止不住的往外冒血,医生刚才说的很清楚,你内火外火双重加身,从今儿开始让你拿黄连当口香糖嚼,食谱也给你定好了,一道苦瓜炒沙棘,凉拌苦菊芽。”
“我去,这医生说奔着整死我来的吧,其实我没多大事儿,真的。”贺光影悻悻的缩了缩脖颈,抬手又摸索两下自己的衣服内兜和裤子口袋,咳嗽道:“朗哥,您见到我衣服里的...”
“是在找这玩意儿吧?”我咧嘴一笑,翻出来一本巴掌大的黄皮小日记本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这啥呀?摩斯密码吗?我看里头鬼画符似的涂涂抹抹了一大堆看不懂东西?”
“给我!”
我话还没说完,贺光影“蹭”的一下坐起来,手速飞快的将笔记本夺了过去,接着又来回翻阅几页,明显松了口大气,最后才有如获至宝似的重新揣进自己的外套内兜里,冲着我低声念叨:“谢谢朗哥替我保管。”
我好笑的发:“兄弟,恕我眼拙,你内小本本里,究竟是涂抹了一些什么东西?我瞅着既像小学生画的画,又像农村神婆画的平安福,都赶不上我儿子...”
刚刚贺光影气的晕倒后,我赶紧招呼化肥厂里的几个壮汉一块把他送来了医院,进急诊室的过程中,他两手一直无意识的死死捂着胸口,医生和护士担心他可能是心脏出了什么问题,结果在他衣服口袋翻出来那个小日记本。
方才贺光影昏迷,我闲的没事干,简单翻看了一下,结果全是一些铅笔、圆珠笔乱涂乱画的东西,瞧半天,我也没看出来来个所以然。
“没啥,什么都不是。”贺光影不自然的笑了笑否认:“不管怎么说,谢谢朗哥你把我送过来,等我恢复好了,一定...”
“本子是你小时候画的吧?”我冷不丁打断。
贺光影一愣,接着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特别的怪异,鼓动两下喉结道:“朗哥何出此言?”
“第一是本子本身,不少纸张都已经泛黄了,说明存在的时间肯定不会太短,再者上头不少图案用的是圆珠笔和钢笔,这年头基本全是碳素笔,最后画的玩意儿属实幼稚到极点。”我指了指他胸口的位置,豁牙道:“不过我挺好奇,一个破本子到底有多金贵,你为啥还随身贴身携带?”
听到我的话,贺光影立时间陷入沉默。
瞅他一副犯难的样子,我无所谓的摆摆手道:“要是事关你的重要秘密,就当我没问,我不是个好奇心特重的人,行啦,你醒过来啦,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撤,至于你提出取代王攀给我当炮灰的事儿,咱们可以再研究,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致了..”
“其实这个本子本身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只是对我来说比较有意义罢了。”贺光影再次将摸出日记本掏出来,轻轻翻动两页,声音很低的开口:“这是我从小到大贺金山陪我的全部光阴,我四五岁那会儿,特别喜欢在墙上乱写乱画,而我妈又特别宠着我,只能由着我性子来,贺金山基本好几个月才去看我一次,我属于野孩子状态,完全没人管着,有次他过来,见到我又在墙上瞎画,那天他可能心情不太好,就在我屁股上打了几巴掌,那也是他第一次、唯一一次打我,我哭了很久,怎么哄也不好,贺金山没辙了,只能买了个笔记本,陪着我一块画。”
一边说话,贺光影一边翻开一页纸,指着上头用圆珠笔勾勒出来一个疑似兔子的图案朝我道:“你看这个,这是他给我画的第一个图,旁边用铅笔描的是我画的,我记得那天是个阴天,我们在家里画了整整两三个钟头。”
他此刻的表情特别的轻松,嘴角泛起的笑容也格外的阳光,这一刻我才总算把他跟在校大学生的身份联系到了一起。
“挺好的,这兔子画的挺卡哇伊。”我凑过去瞄了一眼,笑盈盈的捧臭脚。
贺光影“咔”一下合上本子,侧脖冲我撇嘴:“朗哥,就算应付差事您能不能也稍微睁眼瞧瞧,这是小驴俊俊,你没看过动画片么?”
“呃,是驴呀,那你这驴画的真挺兔子得。”我尴尬的摸了摸脑门。
接下来的时间,贺光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跟我喋喋不休的聊起他和贺金山之间的点点滴滴。
听他说的越多,我不知道为啥心里越不是滋味,不算太厚的小笔记本,却满满当当填充着他整个童年。
看着他,我莫名想到了我儿子,同样生活在一个不能和父亲嬉笑打闹的复杂家庭,同样缺少父爱,也不知道我儿子将来会不会步下他的后尘。
正胡乱遐想中,我兜里的手机猛然响起,看到是魏伟的号码,我迅速接了起来。
“哥,抓紧回趟达达酒店,出事了...”
4356 心机
“你别急,啥事慢慢说!”
听到魏伟的声音,我慌忙一下子站了起来。
魏伟立即喘着粗气回应:“王攀让杨广扎了,一刀大腿,一刀肚子!”
“操,他让扎了,你们不赶紧送医院,喊我回达达酒店干鸡毛!”我的气瞬间不打一处来,恼火的骂咧:“真不知道你们这帮家伙一天天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这点常识性的玩意儿难道都不知道咋运作吗?”
“咳咳..”
魏伟干咳两下:“不是哥,事情有点不一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你还是先回来一趟,看看具体是咋回事咋做决定吧。”
一个多钟头后,达达酒店的“总经理”办公室里,我见到了躺在沙发床哼哼唧唧呻吟个不停的王攀。
这小子穿身某洗浴中心的一次性睡衣、短裤,大腿和肚子上分别裹了几圈纱布,隐隐还能看到红血泛出,脑门当中间儿鼓着俩牛角似的大包。
魏伟、董咚咚、姜铭和大壮围站在旁边,几人的身上也都套着跟王攀一样的一次性睡衣、短裤,很显然这群犊子之前应该呆在一起潇洒。
“朗哥,您回来啦,得替我报仇啊,呜呜...疼死我了!”
见到我走到跟前,王攀的两只小眼儿眯缝起一条缝子,表情痛苦的挣坐起来:“杨广那个狗东西太狠了,上来二话不说,照着我噗噗就是两下子...”
“你们一群人愣是连个十几岁的小逼崽子都没拿下?”我强压着几乎迸发的怒火,一指头狠狠戳在魏伟的胸脯上,破口大骂:“老子说过多少遍,有啥事一起扛,你们全他妈当成耳边风了是吧!”
“不是大哥,您听我解释..”魏伟被我搡动着往后到退一步,咬着嘴皮开口:“事发当时我们几个全在楼上的休息室,王攀说他想找个熟悉的妹妹聊聊人生,跟我们并没有呆在一起,结果杨广闯进去时候,我们完全不知情。”
跟着我一块跑回来的贺光影见缝插针的劝阻我:“朗哥,消消火,您先耐心听完事情经过呗。”
“起来,上一边子去!你一天到晚借口咋那么多呢?”我愈发的愤怒起来,喷着唾沫星子咆哮:“我揪着耳朵告诉你,小攀没什么战斗力,你们务必保护好他..”
“朗哥朗哥,今天真不赖小伟他们,全是我自己的祸。”王攀拽了拽胳膊出声:“说起来也不怪杨广跟我动手,是我自己色迷心窍在先...”
片刻后,我总算将事情大概弄明白,合着今晚上王攀领着魏伟一伙喝了点酒,完事组团去他们平常经常玩的一家洗浴中心消遣,期间王攀看着个长得不错的小服务员,结果没把持住,干了操蛋事儿。
本来这样的祸,对于王攀而言也算不上多大难题,在他二十来年的纨绔生涯中更是不知道经历过多少起,自然没太大当成一回事,无非赔俩钱就能解决。
可谁知道这回踢到了铁板,今天被王攀欺辱的小丫头是个勤工俭学的高材生,人家根本不接受赔偿,从王攀房间逃出来之后直接离开了洗浴中心。
更巧的是那个受辱的姑娘是跟着杨广玩的一个社会小青年的亲姐姐,发生这样的事情,小混子当然不可能善罢甘休,而这段时间在整个广平道上刚刚崭露头角的杨广自然也不会无视,三整两整,杨广就让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送回了酒店。
了解清楚全部经过后,我直接一巴掌扇在王攀的脖子上,愤愤的骂咧:“该!有收费的你不理,非特么惦记打野味,说你傻逼都机八玷污傻逼这个词儿!”
“大哥,现在的问题不光是他挨收拾了,人家对方压根不准备处理,你回来前,王攀几个在巡捕局关系不错的朋友打电话说,女孩已经报案了。”董咚咚接茬道:“所以我们才没敢送王攀去医院。”
王攀也赶紧哭丧着脸干嚎:“哥啊,你得救救我,杨广扎完我以后,拿刀指着我说,这事儿还没完,你说他会不会真把我弄死。”
瞅他一副窝窝囊囊的废样,我真想一耳光给丫扇到南半球的冲动,老话常言:老子英雄儿好汉。
关于这一点,在王攀的身上是半点都没有体现出来。
“哥啊,你帮帮我吧,杨广指定怕你,要不..要不你去跟他说说,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往后我绝对..绝对..”
见我不吭声,王攀再次握住我的手掌摇晃。
“滚特么犊子,弄死你都算轻的,爱机八咋办咋办,实在不行,找你爸去吧,老子跟你捋不明白。”我不耐烦的直接甩开他,转身就准备离开。
办了错事无所谓,让人怼两刀更属正常,可明明挨揍了,却连反抗的勇气都提不起,我对王攀的厌恶感瞬间升到了极点。
“朗哥!朗哥!”
王攀不死心的继续扯脖喊叫,我完全不打算再理会,反正这事儿就算我不搭理,他老子王麟也指定想得出招。
“朗哥,等几分钟吧,这事儿让我处理可否?”
这个时候,贺光影拦下我,嘴角挂笑道:“我们年轻人嘛,总是免不了会犯错,您多担待一下,攀哥,你给朗哥下份保证,以后可不能再因为这么低级的错误让人牵着鼻子走了,你比谁都清楚,对方如果趁机闹大,别说你了,你爸绝对也得陪着倒血霉。”
王攀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似的,迫不及待的举手吆喝:“是是是,我对天发誓以后都不会...”
跟我眼神对视几秒,背对着其他人的贺光影用嘴型朝我吐出“炮灰”俩字,接着如沐春风一般回过去脑袋:“攀哥,我问你哈,被你..被你轻薄的女孩子确实是杨广马仔的姐姐吗?”
“这事儿是真的,我们查过了,那小混子跟杨广时间不短了,据说上学时候就天天混在一起。”董咚咚点头确认。
“那就好办了,这事儿没多复杂,我可以解决,不过需要众多哥哥们配合,你们听我说哈..”
贺光影笃定的笑了笑,两手同时搭在站在边缘的大壮和姜铭后背,将哥几个围拢成一团,小声嘀咕起来。
我双手插兜,斜楞眼睛注视他们,心底陡然松了一口气。
有的人不是主角,却自带光环,只要他一出场,马上就能很自然的将旁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地藏和二牲口属于这类,张星宇和钱龙同样属于这类,现在貌似又多出来一个贺光影。
所谓细节看情商,透过贺光影轻松将那几个桀骜不驯的虎犊子团聚到身边,就不难发现属于他的闪光灯,所以甭管这事儿最后成不成,贺光影都已经稳赚不赔,最起码从王攀的角度,他肯定特别感谢贺光影。
只是这个傻逼打破脑袋估计也猜不到,他心目中的“恩人”一早就将他列入了黑名单,并且一直为之计划运作着。
见小哥几个议论纷纷,我晃了晃脑袋,不动声色的走出房间,有那么一刹那间,我特别的想念张星宇,要是他没在鸡棚子里,一定也会对贺光影产生兴趣吧。
“王朗,小攀没事吧?”
刚一出房间,我迎面就碰到了王麟,这老货急得满头大汗,领口处湿漉漉的一大片。
我拦住准备推门的王麟,不由分说的朝旁边拉拽:“没啥大事儿,刚好我正想找你,走吧王叔,咱去隔壁聊几句...”
4357 一石激起千层浪
片刻后,满脸焦躁的王麟被我硬拽到了隔壁房间。
“来王叔,喝口热茶先!”
我替王麟倒上一杯热水,笑呵呵的招呼:“最近挺好的呗叔,昨天还搁本地新闻上看到你了,啧啧啧,你别说那精气神儿属实可以,说你是地级大首脑我都信!”
“小朗啊,快别开玩笑啦,我现在真急,你跟我说句实在话,是不是小攀出什么事情了?”王麟摸擦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眼珠子通红的开口:“你放心大胆的说,不管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见他火急火燎,我再次一笑,硬把茶杯塞到他手里,努努嘴道:“攀儿啥事没有,我就是单纯想跟你唠唠。”
“聊啥呀聊,咱俩想唠啥时候不能唠,不急这三分两秒的。”王麟着急忙慌的把杯子放下,又抑制不住情绪的站了起来。
“叔呀,你说你好歹也是咱这儿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办事能不能有点城府。”我两手扶着他的肩膀头,将他硬按倒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道:“我既然能心平气和的跟你聊天,就说明小攀儿绝逼没啥大问题,他的事儿全是小事儿,现在的事儿到你身上了,你知道今晚具体发生啥了不...”
听完我把事情经过详细描述一遍后,王麟脑门子上的汗水愈发密布,口干舌燥似的重重嘬了几下嘴唇片。
“王叔,您觉得现在小攀挨那两刀还亏不?”我语重心长的盯着他的眼睛发问:“眼下,应该是你最关键的时刻吧,我觉得这点小风波足以让你前面的所有努力付之东流,搞不好你就是第二个我爸是李刚。”
“这..这..”王麟皱着眉头,磕磕巴巴的呢喃:“小朗,你得帮我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多花点钱也没问题,费用方面我负责,需要人际交往啥的我也..”
“王叔,你有没有想过小攀发生这事儿真的是巧合吗?”我摆摆手打断他:“为啥被他凌辱的那个女孩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节骨眼出现了?还有为啥刚一出事,杨广立马就能干过来,这里头难道没点啥道道?”
王麟瞬间一愣,瞠目结舌的望向我:“你意思是敖..敖辉搞得鬼名堂?”
我笑了笑没做声,索性翘起二郎腿。
“可又不对啊,这段时间我在他面前也没露出任何马脚,他让我干嘛我干嘛,为啥会好端端搞小攀呢。”王麟摇晃两下油光粉面的大脑袋,眸子里写满迷惑:“昨天我俩还一块研究怎么给杨广再伪造个身份..”
见我始终不接茬,王麟急不可耐的出声:“小朗啊,你别光笑,我现在一头乱麻,你替我一块分析分析。”
“没分析必要,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敖辉是冲我,我出面处理这事儿,只会越帮越难。”我咳嗽两下道:“如果是你自己去找他,他不看僧面看佛面,再不乐意也得大事化小,除非你对他没有半点用途了。”
“呼..”王麟闻声,当即倒吐一口浊气。
“当然了,这前提是敖辉根本不知道咱俩正儿八经走到一块堆了。”我搓着响指,轻飘飘道:“所以你最好思前想后的捋一捋,确定没露出丁点破绽,敖辉也一直都认为你跟我的交际仅限于表面,压根不知道你已经加入他的阵营。”
“真特娘的烦!”王麟恼火的拍打几下后脑勺,像个市井泼皮似的爆起粗口:“这种逼场合,让我到底该咋做!”
关于杨广为什么会袭击王攀,这事儿我其实也拿不稳主意,按理说有王麟这个“间谍”的存在,敖辉甭管做什么事情都一定会无巧不巧的绕开王攀,不然内部肯定出现讧乱,可事实偏偏就在我们眼前发生了。
不过也不排除敖老狗在跟我玩欲擒故纵,明面是让杨广冷不丁冒头扎了王攀两刀,暗地里只是想麻痹我,不让我对王麟产生任何怀疑,说白了就是在试探。
“王叔,我再问你一件事情。”我吸了吸鼻子又道:“你上次圈套我,想要拿回去你和敖辉交易的视频,这事是你自己擅作主张,还是敖辉躲在背地里出谋划策?”
“我自己的想法,他到现在都不知情。”王麟毫不犹豫的回答:“我知道你手里有视频其实也是个巧合,之前你在杨家寨工地,也就是段磊的办公室里看视频,恰巧被一个小包工头看到了,而那个小包工头跟我是亲戚,又偷摸的告诉了我。”
我斜眼冷笑:“也就是说你知道贺光影的身份?”
王麟张了张嘴巴,艰难的点点脑袋:“嗯,虽然不能确定,但也猜出来个七七八八,他是贺金山的直系吧?”
“王叔好忍性,知道这么多,愣是能跟我喜笑颜开的攀交情。”我半真半假的翘起大拇指,接着又弓下身子开口:“既然知道贺金山的嫡系在我身边呆着,你难道就不怕我把你掀翻?”
“怕有什么用,你会因为我害怕就心慈手软么?”王麟舔舐两下干裂的嘴唇,苦笑道:“你和敖辉这类人,其实没多复杂,对你们而言除了自己人,谁都可以随时当炮灰,只是价值大小绝对了时间早晚,就好比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接近小攀,绝对心怀鬼胎,可仍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你能给他的,确实是我这个当父亲给不了的,而我随后的加入,不过是想延后小攀被抛弃,我觉得你一定会随着我身份的提高,而..算了,现在说这些没什么鸟用,我一个混迹半生的老油条,终究还是败在你手里,呵呵..”
见他一脸英雄迟暮的悲凉,我眨巴两下眼睛出声:“王叔,真想听我给你建议么?”
“你说!”王麟立马狂点两下脑袋。
“闹!往大了闹!只要敖辉不知道咱俩最近产生过交集,你就借着这个由头折腾,让敖辉知道你的不满和你的作用。”我揪了揪喉结轻笑:“你得知道,人性本贱,你越是想息事宁人,对方就会越步步紧逼,只有逢妖亮刀、遇兽呲牙,你的对手才能老实,具体怎么折腾,你玩了小半辈子政治,肯定比我懂怎么打蛇七寸。”
一抹精光瞬间掠过王麟的眼球,他明显已经想通了一切,横声点点脑袋:“行,我知道该咋做了,那小攀这头..”
“我来操办,保证不会让任何人对你说三道四!”我胸有成竹的打包票。
“麻烦你了。”王麟吞了口唾沫,冲我丢下一句话后,站起身子径直朝房门外走去。
盯着缓缓合上的屋门,我似笑非笑的自言自语:“希望你是真明白自己应该干点啥。”
只是此刻的我并不知道,正因为刚才那句随口的建议,让后面的情景急剧转换,真正达到了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效果。
“笃笃..”
几分钟后,房门被推开,贺光影双手插兜的走了进来。
“安抚工作整挺好哈,这会儿已经听不见王攀哼哼啊啊的呻吟声了。”我端起茶水“滋溜”嘬了一口,甚是满意的看向他。
“对于傻子而言,只要你跟他一块犯傻,那你就是他的好朋友。”贺光影一屁股坐到我对面,眼中散发着智慧的光芒:“傻子不需要你跟他剖析,更不会搭理所谓的忠言逆耳,反正只要由着他,那搁他心里就能占据一席之地。”
“哈哈哈,看来你是活透彻了。”我摸了摸鼻尖道:“说说吧,你有什么打算..”
4358 得势的狸猫凶似虎
“说实在话,我也没什么太合理的建议,陪小孩子过家家呗。”
贺光影从兜里翻出烟盒,自顾自的点上一支,仰头轻飘飘的吐了口大烟圈:“我告诉王攀,做男人就得学会以牙还牙,杨广为了小弟扎的他,那咱就把火泻到杨广小弟的身上,他当即满口答应。”
“哈哈哈,蛮符合他尿性的,这小子不是一般的欺软怕硬。”我笑着点点脑袋。
关于王攀,通过这段时间我的了解,也算彻底看出来了,他就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哪怕你助他黄袍加身,他照样能穿成尿布,可塑性堪比朽木,让他针尖对麦芒的挤兑一下杨广,他没内个胆子,可要是整整啥也不是的驴马癞子,他能狠得像个亡命徒。
“扒高踩低是人的通性。”贺光影伸了个懒腰道:“想要建立关系,那就得围绕通性..”
“小光!小光!”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王攀聒噪的大嗓门喊叫。
“诶攀哥,我在这儿呢。”贺光影一扫方才睿智的模样,用堪比翻书的速度挤出一脸谄笑,快步拽开房门,把脑袋探出去回应:“你快过来吧,咱朗哥正好有事叮嘱你。”
几秒钟后,王攀杵着拐杖,气势如虹的冲进屋里,还没等我开口,他已经嚷嚷起来:“朗哥,那小婊砸家在哪住我都弄清楚了,包括跟杨广混的那个小垃圾我也调查的清清楚楚,待会我就过去跟他飙一把,完事直接甩给他一沓医药费,您别劝我啊,劝也劝不住。”
我顿时间忍俊不禁,知道的是他打算去欺负个无根无蒂的小地痞,不知道的还寻思他要去刺杀秦王。
我强忍着笑意努嘴:“你这孩子啊,干啥都毛毛躁躁的,就凭你和小光俩人嘛?”
“那不能,魏伟、咚咚他们也跟我一起,包括我手底下的五龙十虎。”王攀挽起袖管,气冲冲道:“我也就是最近脾气太好了,广平县这帮人都忘了我是靠啥起的家,行啦哥,你就安安生生等我凯旋吧。”
“那我祝你马到功成呗。”我仰头轻笑。
“必须滴!”王攀一边拄拐往出走,一边掏出手机,扯脖吆喝:“狗子,人都码齐没,洗个鸡毛澡,干仗去!对!枪指杨广那个小逼篮子,让他明白一下谁才是广平城的新王!”
随着王攀的声音越来越远,我长吁一口气,摇摇脑袋呢喃:“傻人有傻福,可傻逼没有!”
正自我感慨的时候,贺光影猛不丁把脑袋从门缝里抻进来,笑呵呵的招呼我:“走啊朗哥,闲着也是闲着,看会儿戏去呗。”
“你刚才都说了是小孩子过家家,我一个大人跟着凑什么热闹。”我摆摆手拒绝:“你去吧,自己多操心,目前王麟对我还有用,别让我到时候两手抓瞎就可以。”
“走呗我滴哥,完事我请你吃你吃大碗面,权当是为今晚的无礼道歉了。”贺光影“呲溜”一下跑进来,拽着我的手臂就往前拉:“再者说了,这可是我以头狼炮灰名义主持的第一仗,你这boss不露面,我心里头没底呐。”
任由他薅拽着,我半推半就的跟他一块跨出房间。
等我俩来到达达酒店的大院里,已经停了四五辆打着双闪的轿车、越野车,十几二十个打扮的溜光水滑的社会青年围簇其中,魏伟、董咚咚一伙则聚在另外一旁的角落里聊闲,瞅着一点都没有社会人的狠劲儿,反倒像几个吃瓜群众。
鼻青脸肿的王攀手拎一把明晃晃的片砍,踩在台阶上正做“战前动员”:“码的,就一句话,干就完了!今晚上就算是捅破天,由我北霸天顶着!事儿办完,站前街的碧水湾,弟兄们可劲儿造!”
我好奇的望向贺光影:“北霸天谁呀?”
贺光影眼中遍布嘲讽:“他自己今晚刚给自己起的绰号,贺金山不是号称南霸天嘛,他..呵呵..”
“攀哥牛逼!”
“攀哥霸气!”
二十来个小社会纷纷挥舞手里的家伙什捧臭脚。
“上车!目标杨广..旗下的第一猛将徐天,不死不休!”王攀很是满意的吼叫一声,接着一瘸一拐的走向一台黑色的“奥迪”,走到车门边的时候,他陡然想起来一般,侧脖望向魏伟一众:“小伟,你们跟我一起吧?”
“不用,我们哥几个坐那台金杯子就成。”魏伟随即回应。
没多一会儿,几台车浩浩荡荡的驶出达达酒店,等完全看不见他们车尾灯时候,贺光影才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按亮对面的一台“现代”轿车,冲我呲牙一笑:“朗哥上座。”
盯着他那一脸人畜无害的猥琐笑容,我脑海中莫名出现了张星宇的模样,曾几何时,那家伙就跟面前的小混蛋一个样,笑容越灿烂,吃人也不吐骨头,不同的是他长得比张星宇清秀很多,自然也更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你挺像我一个朋友的。”我瞬间抬手在他腮帮子上掐了一把,随即摇摇脑袋:“不过手感要差很多,多吃点,瞅你瘦的跟条扁担似的。”
“你朋友也像我这么做事不择手段嘛?”贺光影替我拽开车门笑问。
“你比他?”我顿了一顿,实话实说的叹气:“差太多,他能为了目的把自己都算计进去。”
贺光影整了整衣领,钻进了驾驶位:“哈哈哈,看来我还得继续努力呐。”
“加油!”我脱口而出,只是不知道那句“加油”究竟是说他还是说我自己。
半个多钟头后,毗邻县城的一个叫“曹庄”的村子里,王攀一伙人把车直接堵在一户红漆木门的平房门口。
“草特么的,全部听我号令,给我冲进去,拿下徐天!”
王攀像只跛脚的大鸭子似的晃晃悠悠蹿下车,手持片砍指向木门,接着一脚“嘭”的踹在门板上。
哪知道木门是从里面反锁着,这家伙一下子被反震的坐在地上,当时我特么都替他尴尬了。
没等他爬起来,二十来个小青年一窝蜂似的连吼带骂的冲了过去。
很快房门被撞开,我极为无趣的摇摇脑袋嘲笑:“别看王攀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可这种以多打少的硬仗还是信手拈来的..”
“诶卧槽,妈呀!”
我话音还未落地,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嚎声响起,眨巴眼的功夫,王攀那群手下纷纷逃也似得倒退出来。
“踏踏踏..”
一阵脚步泛起,被踹的七零八落的红漆木门里走出来几条干瘦的身影,首当其冲的竟是杨广那个小犊子,只见这家伙左手攥把方口菜刀,浸红的鲜血顺着刀刃往下滴答,右手夹着根烟卷,眯眼喝叫:“王攀,泥马勒戈壁得,老子就知道你准备玩偷袭,来呀,感觉自己状态到位的,随便往里走,看我剁不剁你们就完了!”
见到杨广,比他岁数能大上半轮的王攀眼珠子瞬间直楞起来,不可思议的张大嘴巴:“你不是..你不是去市里了吗?”
“老子上哪需要跟你汇报?想碰我兄弟,你得先过我这关,说吧,群殴还是单干!”杨广老气横秋的踮着脚尖厉喝:“马勒戈壁的,我今天就让你好好知道一下,谁才是广平的天!”
王攀喉结不自然的蠕动两下,举足无措的来回晃动几下脑袋,看起来像是在找什么人。
“得,看来该我上场表现喽。”贺光影打了个哈欠,眼神蔑视的跳下车,趁着关门的空当朝我低声念叨:“朗哥,您就请好吧,看看啥才是正儿八经的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