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29 走火入魔
人满为患的会议室里,四牛半跪半蹲的伏在地上呢喃呻吟。
杨广高高的昂着他那张稚气未脱的脸颊依次扫视旅游公司里的那些员工,那副画面诡异且癫狂。
如果换一个环境,我想在座的所有人可能都不会正眼多瞅他这个半大孩子,而现在无数人的命运却在他的一念之间,真不知道应该觉得好笑还是讽刺。
杨广目光所到之处,那些比他岁数要大上不少的员工们纷纷噤若寒蝉似的耷拉下脑袋,这种小心翼翼已经等于直接承认他的身份。
看没人吭声,杨广又歪头看向我轻笑:“旅游公司我拿下来了,你有意见没?”
“当然有啊,要不你也扎我一刀试试?”我稳坐椅子上,轻飘飘的冲他努嘴:“看看你的刀子能不能划烂我的骨头。”
杨广立即横着脖颈瞪向我:“你特么当我不敢?”
“来,你往这儿戳!”我拽开自己的领口,面无表情的示意:“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剩下的事情咱们剩下再说。”
杨广口中的呼吸立时间变得剧烈起来,年轻的脸上瞬间铺满戾气,直接举起手里的尖刀冲我走了过来。
“曹尼玛得,你试试!”
“小逼崽子你要是敢碰他一下,我把你骨头拆了!”
魏伟、董咚咚慌忙扯脖咒骂。
“没事儿,让我跟他单唠。”我朝小哥俩摆摆手,一手撩着自己的衣裳,一边朝他勾了勾手指头:“咋地了兄弟,这么年轻就害上帕金森了,走道怎么磨磨叽叽呢,你加快点步伐!”
杨广的眼珠子瞪得溜圆,距离我已经不足两米,两手紧紧攥着匕首,刀尖指向我尖喝:“王朗,看在你花钱安葬我爸的份上,我不想为难你,把这家公司让给我,咱们往后井水不犯河..”
“啪!”
我猛然站起身子,突然伸手向前一探,一嘴巴子毫无征兆的甩在杨广的脸上,他瞬间被呼的往后趔趄一步,差点没摔倒。
“我特么弄死你!”反应过来的他,顷刻间被激起凶残,张牙舞爪的握着匕首就朝我脑门扎了下来。
眼见刀尖距离我越来越近,我抬腿又是一脚蹬在他肚子上,小犊子再次趔趄一下,手里的匕首“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刚弯下腰,我射门一般将匕首一脚踢飞,同时左手直愣愣掐住他的衣领,右手伸展,又是一耳光掴在他脸上,喘着粗气臭骂:“就这两下子,你还准备纵横四海,谁给你勇气的,梁静茹吗?”
尽管我的战斗力搁家里一直都属于末尾的水平,但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仗还真没少打过,别说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哪怕是三两个成年混子,我感觉自己全力一搏也没多大问题。
其实只要没啥大毛病的正常男人捶杨广应该都不困难,就是敢不敢的事儿,毕竟没人乐意去接触一个完全不知道害怕,且随时有可能伤人的生慌子。
被我掐住脖颈的杨广一下子懵逼了,鼻孔和嘴角往外泛出一抹血迹,但这小子有股野劲儿,明明已经受制于我,嘴里愣是不敢半个服字,反倒呲哇乱吼的喷着各种难听的脏话。
“别絮叨!”我提高调门盖过他的声音,拧眉轻问:“刚才给你机会没?”
杨广怔了一怔,嘴一歪、脖一梗,跟我耍起了滚刀肉:“少特么碎碎念,刚才是我没注意,有能耐你把我放开,咱俩再来一次。”
“不是所有事情都有第二次,要不你觉得你凭啥能袭杀李冲,毁掉贺金山?你问问他们,如果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你是选手不?”我嗤之以鼻的一把搡开他,随即眯缝起眼睛道:“刚才给你机会扎我了,现在换我扎你,听明白没?”
杨广毕竟年轻气盛,再加上接连刚犯下几起大案子,自信心处于从未有过的膨胀阶段,他拿手背抹擦一下脸上的血渍,咬牙切齿的叫嚣:“来呀,今年你要是把我弄躺下,这破公司我不要送你了!”
“这牛逼吹得杠杆滴..”
“整的就好像我们一开始打算把公司让你似的。”
“挺狂啊小逼崽子,朗哥给他上一课!”
不远处,王攀和其他哥几个立马嘲讽起来,魏伟则赶忙递给我一把折叠卡簧。
“来了!”我接过刀子,径直朝杨广的小腹戳了过去。
杨广下意识的往后闪躲,他这一犹豫,直接让我看出来他的畏惧,我嘴角上翘,刀尖方向陡然一变,自下而上的挑向他的胸口,狗日的再次往后退步,退着退着他就靠到了墙角,而彼时我距离他不足半米。
四目相对,我口中暴吼一句:“整死你!”
同一时间,刀尖顺势刺出。
“啊!”杨广大喊一声,惊恐的抬起胳膊挡在前方。
在我握刀的胳膊即将伸展的时候,刀尖微微变动方向,贴着他的衣裳一下攮在他大腿上。
“啊!”杨广疼的再次发出一声呻吟,身体往下一坠,捂住血流如注的大腿“咣叽”一下跌倒在地上,口中发出吭哧吭哧的剧烈呼吸。
见他对我没啥太大威胁了,我这才向后侧开一步,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就这?”
“疼..呼..疼死我了。”杨广吃痛的嗷嗷喊叫。
“这叫疼吗?那被你整死那些人疼不疼,那些死者的家属是不是得痛不欲生!”我一脚蹬在他身上,抿嘴道:“这点疼都忍不住,你拿鸡毛混社会?我刚才有让你扎的魄力,你猜我现在有没有整死你的脾气?”
我的声音不大,但威严足矣。
杨广呆滞的抬头望向我,我同样直勾勾的看着他,我俩对视了足足能有十几秒钟,我居然没有从他的眼中看到丝毫的哀求,心底禁不住有些失落,显然我给他带来的压力完全无比比拟敖辉的花言巧语,这孩子十有**已经废了。
杨广舔舐几下嘴角,全然不惧的狞笑:“不用吓唬我,有本事你弄死我吧,看杨利民会不会找你麻烦就完了!”
“干掉他?还是放一马?”
两道声音像是梦魇一般在我脑海中交织,这家伙别的本事没学会,滚刀肉倒是练就的炉火纯青,真要再放任下去,接下来指不定得给我生出来什么乱子,可要是真下手,杨利民那关能不能过去先放一边,就这一屋子的不下几十双眼睛,我就很难搪塞过去。
“叮铃铃..”
就在我正天人交战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冷不丁响起,看到是敖辉的号码,我豁嘴笑了,直接朝杨广摆摆手驱赶:“滚蛋,下一轮再碰上,我肯定让你后悔出生的太早!”
敖辉既然敢让他单枪匹马的跑过来抢旅游公司,肯定做足了后面的准备工作,他清楚我的性格,自然也会有一套相当完美的说辞在等着。
“哈喽,老狗!”目送杨广连滚带爬的逃离会议室,我满脸带笑的按下接听键:“开门见山,拿什么换?”
“就拿你目前身处的旅游公司吧,毕竟你都亲自出马了,我要是还继续纠缠,显得有点小家子气,你是知道的,我一定能从你手中成功撬走旅游公司,但一定有办法让你花费大价钱。”敖辉中气十足的回应:“怎么样,小杨广有没有你刚起步时候的风范?现在对我的联盟产生点兴趣没?”
“这场我有点累了,下场再见!”我压根没有接他话茬的想法,迅速挂断了电话。
扫视一眼全场后,我的目光最后停留在那个叫四牛的老地痞身上,慢条斯理的开口:“甭管你曾经有多辉煌,落幕都是早晚,趁着自己还能自由呼吸,急流勇退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忠告给你了,接不接受是你的事,不要妄图报仇,你的对手比你麻木百倍,我觉得如果再有下次,你丢掉的可能不只是儿子的一条腿...”
4330 兴趣
片刻后,我带着贺光影离开旅游公司,把主场丢给了王攀和其他哥几个。
当我坐上驾驶位,贺光影犹豫几秒后浅笑:“还是换我来开吧,省的旁人起误会,哪有老板给秘书当司机的。”
“得了吧,除去心腹,我只乐意把方向盘握在自己手里。”我直接了当的摇头拒绝:“话说,你刚才是不是挺期盼我一刀宰了杨广的?”
“没什么太大感觉。”贺光影也没继续坚持,老老实实系好安全带,侧头观望车窗外:“他就是只小虾米,可能连虾米都算不上,应该用蜉蝣来形容更准确,弄死他,不会让我心里舒服太大,真正让贺金山放弃自己的是王麟、是敖辉那群老流氓!是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岁数不大,看的倒挺透。”我由衷的感慨一句:“但凡你老子有你考虑的周全,他也不会落得这步田地。”
“评价一个逝者是件很不尊重人的事情。”贺光影长吁一口气,缓缓蠕动嘴唇:“至于你所谓的看透,只是因为我一直都是局外人,贺金山的所有,我从未参与,但他在最后一刻,却想着我和我母亲,这是恩情,而且还不得不还的那种。”
“把亲生老子当恩人,你让我越来越有兴趣了。”我摸了摸鼻尖出声:“有没有考虑过将来靠什么为生?”
他的嘴角向上勾起:“可我对你们一点没兴趣,最重要的是贺金山留给我的财产足够我下辈子挥霍,除此之外,你似乎没什么可以诱惑我的,你说气人不?”
“哈哈哈..”
我顿时间笑了出来。
贺光影又继续道:“既然已经拿下贺金山的旅游公司,接下来是不是准备再抢下他的运输公司?”
我晃了晃脑袋,直接开口:“恐怕没机会了,你以为敖辉让杨广单枪匹马过来是为了干啥?单纯炫耀吗?”
从杨广进门开始,我就知道敖辉那条老狗绝逼也动了,他让杨广来牵制住我们,自己则应该全力炮轰贺金山留下的运输公司,从一开始,他的目标或许就不在旅游公司上面。
等我处理完这头,想要再调头,那边估摸着早已经尘埃落定。
贺光影沉思了几秒钟,不知道是真想明白了,还是跟我故作聪明,认同的点点脑袋:“确实,运输公司那边没必要再去了,贪多不烂,反正你这些东西,我压根没放在眼里,将来更不会带走。”
“你读的是商学院?”我闲扯一般又问。
“准确的说是工商管理,不过我本人更喜欢文学,我的选修课程里很多跟文学挂钩。”贺光影表情认真的回答:“按照贺金山的想法,等我学成归来,他就找机会让我认祖归宗,到时候再让我负责他公司的业务,当然,这话是他骗我妈的,我和他都清楚,其中的难度有多大。”
瞅着他那张俊俏的面颊,我调侃道:“你有时候淡定的让我怀疑是不是在虚报年龄。”
“我身份证不是在你那嘛,你可以随便查验。”他撇撇嘴,又把脑袋转向了车窗那头。
如果说在面对自己的“杀父仇人”杨广时候,贺光影的表现可圈可点,那么他在处理和王攀的对话过程中,真的属于大将风范,明明知晓自己老子的死,就是面前那家伙的父亲所谓,他却始终都能保持微笑和镇定,光这份从容,我感觉同龄人中绝对没几个能比得上他。
一边开车,我一边发问:“说说你吧,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就这么跟在我左右,扮演生活秘书?”
“暂时是这样。”贺光影缩了缩脖颈,从口袋掏出一张海报,轻声道:“下周的这个时候我的毕业证就拿到手了,到时候我准备参加g务员考试,以一个非常正式的身份出现在王麟的面前。”
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不可思议道:“卧槽,真的假的?”
“正规考试是每年的十一二月,我特地打听过了,过几天会有一次特招。”贺光影捋了捋自己的发茬,声音不大道:“有一个挺关键的位置,能跟王麟近距离接触,当然了,这类特招基本不透明,所以需要你帮忙。”
我斜眼发问:“我为啥要帮你?”
“因为我手里有视频,因为那些视频你很需要,我就可以无限制的跟你提要求!”贺光影理直气壮道:“这是贺金山教我的,他说只有刚需才是谈资,现在看来确实如此,不然他不会加入敖辉阵营,王麟也不可能屈尊。”
我无语的晃了晃脑袋,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跟有文化的人嚼字是件倍儿傻逼的事儿,跟一个不止有文化,还懂得厚脸皮的书生对垒更累挺。
思索几秒后,我实话实说道:“你别忘了王攀今天可是见过你,他内大脑袋不存事儿,他爹不一样,我就算再帮你使劲,估摸着你也很难近他身。”
“你觉得一个春风得意的纨绔脑容量有多大?”贺光影歪脖笑问:“本身他现在就脚不沾地,现在你又白送给他一家可以日进斗金的旅游公司,也许还没过今晚,他就记不得我是谁了,只是王麟就更简单了,你会在意你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吗?”
“叮铃铃..”
他话刚说一半,我兜里的手机就响了,看到是魏伟的号码,我忙不迭接起:“事情进行到哪一步了?”
“很顺利,四牛把刚接手的转让合同全都甩给王攀了,我们也按照你说的,原价收购,没让他赔一毛钱。”魏伟低声道:“王攀这会儿领着咚子他们几个上公证处了,让我转告你,今晚上他摆酒局。”
我恼火的臭骂:“这傻逼好像一天就知道吃吃喝喝,你替我拒了吧,就说我有别的重要应酬。”
“怕是拒不了,我刚才看他打电话,王麟今晚肯定过去。”魏伟苦笑道:“而且拿下旅游公司这么大的事情,你要不漠不关心的话,我感觉王麟多少会起疑心。”
“真特么烦。”我抽了口气道:“行吧,待会把碰头地点给我发过来。”
“已经定好了,县城东郊那边的卧龙山庄,房间号是888!”
放下手机后,我揉搓一把脸颊,索性放轻了油门,原本我是打算趁着这会儿有时间,上市里溜达一圈,看看王莽和高利松他们,这下计划全都泡汤。
“王麟也会参加你们的酒局?”坐在副驾驶上的贺光影饶有兴致的看向我:“我还没见过他呢。”
我沉声道:“怎么?有兴趣?不怕现在跟他碰头,将来你不好往他身边混?”
“我自己想办法。”贺光影抓了抓头皮,手指路口道:“你把我放那边吧。”
不多会儿,贺光影从我车里下来,直接拦下一台出租车,很快便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这家伙属实有点意思,好像比魏伟他们几个更有思想,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跟我们尿到一个壶子里。”我自言自语的呢喃...
4331 娘胎里带着的基因
晚上六点半,县城东郊的盘龙山庄,最大的包厢里,我故意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了半个多钟头。
当服务员替我推开房门时候,王麟已经满面春风的坐在主位上。
魏伟、董咚咚、大壮、姜铭依次排开,只余下王麟左右的两个空位,扫视一眼王攀并没有在场,我立即歉意的朝王麟伸出手掌:“不好意思哈王叔,市里来了俩朋友,非拉着我叙旧,让您久等了。”
“无妨,我也刚到没多久。”王麟大气的拍了拍我的手背,故作谦让的起身道:“刚才你没来,我暂时坐了会儿主位,算起来今晚上你才是今天的正咖,来来来,快上坐!服务员换一套餐具..”
“叔啊,您这不是折我寿嘛,有您这个长辈在场,我算个毛线的正咖,你要是不坐,我们可都得站起来吃饭。”我赶紧将他按回原位,很自然的坐到旁边,笑了笑道:“再者说了,今天能拿下旅游公司,主要还是小攀的能力,我顶多起到个压场的作用,对了,小攀儿呢?”
“还有一些手续没捋清,他说要先请公证处那边吃顿便饭,毕竟占用了人家的下班时间。”王麟笑呵呵道:“这么多年来,小攀也就今天这事儿做的让我舒心,总算是成熟了一些。”
我笑了笑没往下接话,心里暗自诽谤:要不是有你这么个现成爹,对方别说下班时间办公,上班时间估计都懒得理睬。
当然这些话,我肯定不会说出口,直接岔开话题:“一直也没顾上关心您,升职的事情怎么样啦?”
“唉..”王麟的笑容瞬间凝结,颇为疲惫的叹口老气:“唉..我们这个圈子可比你们要复杂的多,不拜不行,拜错了也不行,拜对了,贡品上少了更不行,我现在卡在当中不上不下,估计今年是又告吹喽,算啦算啦,今天开心,咱们不聊这些扫兴的话题,小老弟啊,你催下菜,我今天饥肠辘辘,就为了晚上跟王老弟好好的喝一点。”
说着话,王麟冲魏伟示意。
“服务员,上菜!”魏伟立马扯脖吆喝。
“几位贵宾,咱们是先上冷盘还是开胃汤?”
房门立马被推开,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定睛一看,好家伙!这不是贺光影嘛。
只不过此刻这小子穿身酒店服务生的工装,脸上还特意戴了个一次性的口罩。
王麟审视的扫向贺光影:“原来负责这屋子的人呢?”
听他这么一问,我瞬间意识到,王麟恐怕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搞不好还跟这边特别熟悉,禁不住替贺光影捏了一把汗。
“翠姐今天家里临时有事。”贺光影不卑不亢的低头回应:“王先生请放心,翠姐已经把您的喜好跟我说的清清楚楚,你爱喝的毛尖茶马上就上桌,所有菜我都有交代过厨师不添加任何糖分。”
王麟眼中的警惕这才消散不少,满意的点点脑袋:“你再告诉后厨一声,今天的菜少油少盐,我最近尿酸有点高。”
“明白。”贺光影快速点点脑袋,又问道:“王先生,请问今天您是喝茅台还是五粮液?我现在就去帮您醒酒。”
“茅台吧,今天有点累,喝完想好好睡一觉,让你们经理把我平常休息的客房收拾出来。”王麟想了想后摆手。
贺光影又深深的瞄了一眼王麟,态度恭敬的退出房间。
两人之间的对话,我全部看在眼里,感慨王麟会活的同时,对贺光影的兴趣也愈发的加深,这家伙绝对是个人物,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混入酒店不说,还能取代王麟之前的专职服务员,这就需要相当的本事。
而且他刚才在跟王麟的交流过程中,情绪始终都把控的相当到位,完全没有半点面对杀父仇人似的不适。
没多一会儿,酒局正式开始,王麟有的没的跟我推杯换盏,我也见缝插针的和他闲扯,半个小时不到,这老东西明显就喝高了,嚷嚷着头疼要睡觉。
实在执拗不过,我只得让魏伟和大壮把他送走。
将屋门合上,董咚咚粗鄙的吐了口唾沫咒骂:“哥啊,老畜生实在太滑溜了,不管你问啥,狗日的就是一个劲的推太极,折腾特么一宿,一句有用的话都没给咱露底。”
“嘘!”我比划一个禁声的手势,随即冲房门的方向努努嘴。
王麟既然是这儿的常客,搞不好还有可能跟饭店老板的关系相当不一般,我们说话就得格外的注意,天晓得屋里有没有摄像头之类的玩意儿。
很快,我俩装作撒尿的模样走出包房。
“王麟十有**是装迷糊,待会你给迪哥去个电话,让他务必盯紧王麟。”来到走廊顶头的卫生间里,我压低声音朝他交代:“那老东西不会无缘无故的跟咱们喝酒打屁,我总觉得丫挺是在演戏,打消我的怀疑,想要当着我面装成醉了,实际上之后也许会跟谁会面。”
“明白。”董咚咚利索的比划一个ok的手势:“哥,那你接下来呢,是我找人送你回工地,还是..”
“我继续回包房吃饭等王攀呐,总得看他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担心他死半道上。”我理直气壮的微笑:“最重要的是我得王麟感觉到我没起任何怀疑,始终都在他的监控下,不然他不放心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
“笃笃笃..”
就在这时候,卫生间的房门被叩响,门外传来贺光影的声音:“有人吗?”
“让他进来,你给迪哥去完电话继续回包房,和小铭聊天时候,不用太收敛,该骂谁骂谁,最好让人感觉到你们是在背后嚼舌根子,整的太客套了,反而容易让人起疑心。”我想了想后又叮嘱董咚咚一句:“最近捧好王攀,没意外的话,距离收网和分公母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十几秒钟后,贺光影笑盈盈的走进卫生间:“我一猜你们肯定得来这块聊天,给你交个底,你们吃饭的包房里有摄像头,是之前的服务员告诉我的,只是她也不清楚摄像头通哪里,反正肯定不在这家酒店的监控室。”
“你是咋混进来的?”我饶有兴致的发问。
“正规应聘加上糖衣炮弹。”贺光影轻声道:“可能酒店的负责人和王麟关系不一般,但底层服务员谁管那个,对他们来说什么大咖都没钞票来的更实际,而钞票恰巧是贺金山留给我最多的遗物。”
我舔舐嘴皮惊呼:“卧槽,你不怕将来王麟反应过来呐?”
“死无对证的事儿,他反应过来又能怎么样。”贺光影无所谓的伸了个懒腰:“招我进来的领班和包房的服务员现在应该都已经坐上了开往外地的火车,生怕他俩不保险,我又另外雇了几个二流子一路跟踪他们,只等他们下车,再一人给几刀,死了是他们命不好,没死,我给的钱差不多够医药费,到时候你觉得他们还敢再回广平么?”
我直勾勾盯着贺光影的眸子开口:“我一直都把你归类到善良的那个行列里,现在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更邪恶。”
自打见面以来,我始终都觉得贺金山不应该再在这个圈子里混迹,可现在才突兀醒悟,豺狼的子孙哪怕身处动物园,照样也是吃人的禽兽,这是娘胎里就带着的基因。
“贺金山说过,善良不能使人致富,但富人必备凶狠,因为这是人性。”贺光影吞了口唾沫道:“讨论人性是件特别无聊的事情,我再送你个信息吧,酒店有个后门,一般人没权利进出,剩下的事情跟我无关了哈,我继续当我的服务员去喽,拜拜...”
4332 唯一快乐的人
“善良没用!”
临出去之前,贺光影又看了我一眼,大有深意的念叨。
随着房门缓缓合上,我禁不住笑了:“嘿,这小王八犊子居然还给我上课。”
玩笑归玩笑,但贺光影刚刚的一席话还真实打实的让我升起了戒备,我一直都认为他是个人畜无害的乖乖仔,只不过想凭借一腔孤勇给自己的老子复仇,可透过今晚上他这些骚操作,我陡然发现自己还是太过偏信于自己的眼睛。
不多会儿,我重新回到包房里,王攀已经来了。
这小子绝对没少喝,一张脸颊造的跟猴屁股似的红扑扑,满身散发着呛鼻的酒臭味,正揽着大壮和姜铭的脖颈叽哩呱啦的抒发着什么。
“朗哥你跑哪去啦,我着急跟你汇报一下今晚上的战果呢。”见到我进屋,王攀立即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眼瞅狗日的差点摔倒,我条件反射的一把搀住他,哭笑不得的骂咧:“不能喝就少整点,你看自己现在五迷三道的憨样儿,知道的是你喝酒了,不知道还尼玛以为你准备跳大神。”
“必须能喝,永远在线!”王攀昂起醉眼朦胧的眼睛,大舌头啷叽的哼声:“我跟你说哈哥,我长这么大就没像今天这么扬眉吐气过,你知道我今晚上跟公证处、办事处那帮混蛋喝了多少?”
“呵呵,这是彻底喝美了,打算放飞自我呐。”我调侃道。
“你别打岔..”王攀摇摇脑袋,翘起两根手指头碎碎念:“足足干了两斤多,以前跟他们喝酒,一个个全是看我爸的面子,但是今晚上不一样,我是凭自己的本事,旅游公司现在已经完全在咱名下了,马勒戈壁的,我看以后谁还敢瞧不起我,还敢骂我纨绔子弟。”
说着话,王攀一巴掌重重拍在我肩膀头上,龇牙咧嘴道:“你说对不对朗哥?”
这家伙没大没小的倒霉样子属实不讨喜,我的眉梢立时间拧成一团疙瘩。
“攀哥,攀哥,先坐下来喝口茶。”
估计是看我不太高兴,大壮和姜铭忙不迭凑过来将王攀重新搀回位置。
“我没事儿,高兴!”王攀背靠椅子,耷拉着脑袋,艰难的睁开眼睛嘟囔:“哥啊,我感谢你!真心感谢,要不是你出现,我到现在也就是个混工地、溜缝子赚差价的弟中弟,总感觉自己好像玩的挺像回事,实际上跟真正的圈里人一比,完全垃圾!”
“嗨,这都是你自己辛苦奋斗换来的,我不过是起了一点推波助澜的作用。”明知道他已然喝多,我也懒得再跟他多计较,笑呵呵的回应:“你记住哈老弟,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想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上立棍,首先你就不能把自己当成人。”
“是是是,朗哥说的太对了。”王攀小鸡啄米似的附和:“就好比今天在会议室时候,内个叫杨广的小混子,一人一刀直接把四牛那样的老江湖干退休,如果今天这事儿是我干的,那就更完美了。”
我耐着性子劝导:“慢慢来,你不比他差啥。”
“对!我什么都不差!”王攀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共鸣,摇头晃脑的抓起酒瓶:“来,我敬所有人一杯哈,下次噢,下次哥几个看我表现,我保证骑在杨广脑袋上拉屎,让丫挺好好明白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装逼之王..”
“擦得,真喝跑偏了。”
“来攀哥,我俩陪你走一个。”
大壮和姜铭交换一下眼神,同时举杯跟王攀碰撞在一块。
趁着王攀不黏缠我的空当,我赶紧掏出手机装作发短信的样子,余光不住的在包房里来回扫量,想要看看监控究竟藏在哪个犄角旮旯。
另外一头,王攀特别烦人的拽着小哥俩继续拼酒,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喝高以后的憨批模样估摸着也跟王攀差不了多少。
虽说这小子本事有限、能力也相当的一般,我属实看不上眼,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应该才是我们这一屋子人中真正快乐的那一个,因为其他人都清楚我们是在忽悠他,唯独他自己乐在其中。
“哎呀,我大攀哥可算归队了,我还寻思着你是迷路了呢,刚准备调下飞虎队全城搜救。”
我正胡乱琢磨的空当,包厢门被推开,魏伟和董咚咚满脸挂笑的走了进来,同时冲我微微点头示意,我交代给他们的任务已经全部落实。
“伟哥、咚子,快干一个,我今天真高兴。”王攀一下子又来了状态,歪歪扭扭的抄起酒瓶吆喝:“大家都吃好喝好哈,完事我安排第二场,朗哥也不许走,待会给你喊两个水汪汪的小娘们。”
“行啊,待会你可给朗哥安排妥当昂。”魏伟笑嘻嘻的替我应声,随即将自己的电话递给我,意有所指的眨巴两下眼睛:“哥,你手机没电了,嫂子让你赶紧回个电话呢,你使我的吧。”
我顺水推舟的起身走出包房,扫视一眼还在跟地藏保持通话中的手机,我压低声音招呼:“怎么样了迪哥?”
“我和牲口都到位了,你该忙啥忙啥去,今晚上保管替你盯死王麟。”地藏迅速回应:“对了,刚才我俩来的路上,碰到大案队那个姓马的了,他开台私家车在门口,好像是等什么人。”
“成,我知道了,自己多注意安全,事情办没办成无所谓,关键你俩都不准有任何闪失。”我不放心又叮嘱一句。
挂断电话,我径直朝楼下走去。
没意外的话,那个姓马的家伙应该是王攀喊过来盯梢我的,他不放心我,想要看着我离开,乃至回到休息的地方。
想到这一点,我索性大大方方的迈起了四方步。
饭店门口,我装作吐痰的样子,来回扫视几眼,确实发现几台没亮灯的私家车停在附近,也分不清楚姓马的究竟藏在哪部车里,直接拦下一辆出租准备返回县城。
一路无话,出租车很快将我送到“达达酒店”,考虑到这会儿时间还早,我恰巧没什么睡意,干脆沿着街边遛起弯来。
走着走着,来到了一栋城隍庙的附近,扫视一眼紧紧合闭的庙门,我猛然间想起来车勇,那个总是神神叨叨,却又对因果轮回深信不疑的男人。
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台阶坐下,我自言自语的呢喃:“混来混去,我发现大哥勇你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还可以跟在意的人一直一直呆一块,羡慕呐。”
“你也可以,只是你不乐意放下。”
冷不丁间一道声音在我脑后发出,我回过脑袋,不想竟看到了贺光影...
4333 新规则
这小子褪去饭店服务生的工装,重新换上自己那件雪白雪白的羽绒服,小发型也梳理的嘎嘎到位。
“诶卧槽,你搁我身上装的什么牌子的追踪器,定位那么精准。”
我翻动眼皮,豁嘴笑骂一句。
“你高看自己了,不对..应该是高看我了,那类高科技,我根本玩不明白。”他直接一屁股崴坐在我旁边,揉搓两下太阳穴道:“别多想昂,我就是下班了,闲的没事儿干,想要到处走走,正好看一眼贺金山曾经踏足过的地方。”
“哦哦,那你继续追寻。”我舔舐嘴皮摆手:“广平县没多大,用不了两钟头,你应该能把你老子曾经走过的路都走一遍。”
“这家庙是他出资翻修的。”贺光影手指不远处的城隍庙道:“他那个人特别迷信,总觉得自己只要给神仙塑好金身、插满高香就能逢凶化吉,平生做过最多的善事恐怕就是修庙。”
“呵呵呵。”我附和的笑了笑。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神仙怎么会有时间搭理他这种草民。”贺光影双手抱着膝盖,抿嘴呢喃:“如果神仙真那么神通广大,怎么不自己给自己重塑金身。”
“有些话最好还是不要乱说,我虽然不信,但很敬。”我摸了摸鼻头,习惯性的伸手掏向口袋。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坐在街边发呆,我就特别想抽烟,完全控制不住的那种。
来回翻遍了口袋,我才想起自己貌似已经戒烟很久。
“找这个吗?”贺光影从兜里摸出一包烟和打火机递向我。
我迷惑的发问:“我记得你不抽烟吧?”
“心烦的时候喜欢点一支,不抽,就看着白雾袅袅升起,那种感觉特别玄幻,能让人一下子安静很多。”贺光影点燃一支烟,放在脚边,盯着徐徐上升的白烟,声音很小的开口:“他绝对算不上个好人,可还算是个称职的爸爸,最起码告诉我什么东西不许碰。”
我沉思一下闲扯:“其实你对他还是很有感情的吧?”
“一般。”贺光影摇摇脑袋:“我对谁的感情都很一般,永远都可以马上混在一起,又能做到立即分开,他说过,感情的延伸就意味着人会失去理智,而没用理智的人往往一击必散,如果他不是对我和我妈有感情,我可能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因为他哪怕折损,也绝对会崩断要他命的人几根骨头。”
“这话说的没毛病。”我认同的点点脑袋。
“城隍老爷,求求你保佑我儿子..”
“拜托你保佑我父母多福多寿!”
我俩正说话的时候,几个男男女女捧着香纸供奉跪倒在城隍庙的门前的台阶上,一个个精神病似的小声嘀咕。
我和贺光影同时望向他们,我心里没什么太大感觉,别说深夜焚香拜佛,黎明前去叩拜神灵的痴人我也见过很多,如果不是现实中实在想不出来招,谁会寄希望于子虚乌有的神佛。
贺光影猛然捡起脚边的烟卷,放在嘴边嘬了一口,莫名其妙的开口:“你说,他们拜的究竟是神,还是自己心里的**?”
“啊?”我一下子被他这个问题整的有点猝不及防。
“他们拜的其实是自己。”贺光影像是自说自话一般的摇了摇脑袋:“我一直觉得无聊,不知道应该干点什么,现在想好了,明天我就把这栋庙推倒。”
我再次傻眼了:“你说啥玩意儿?”
“这是他翻盖的,以他的性格一定会把这间庙的地皮全都买下来。”贺光影抽声道:“推倒盖个公厕,我觉得更能满足人们的**。”
我搓了搓脸蛋出声:“兄弟,你突然让我有种跟精神病同处一室的感觉。”
“这个世界太缥缈了,谁又能说的清楚到底谁有病,可能我们都有病吧。”贺光影站起身子,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朝我摆手道别:“我饿了,找地方吃东西去,要不要一起?”
“不了,晚上的食儿这会儿还没消化呢。”我直接拒绝。
“行,那记得让酒店的前台给我留门。”贺光影打了个哈欠道:“毕竟我现在的身份还是你的生活秘书,对吧老板?”
我无可奈何的笑骂:“我特么感觉你比我更像老板。”
贺光影没再多说什么,双手插兜朝街口慢慢走去。
直至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我眼底,我扫视一眼他刚刚落下的烟和打火机,内心挣扎好一会儿后,直接将打火机撇出去老远。
空荡荡的街道上,打火机“嘭”的爆炸声,把不远处那几个烧香的信徒吓了一大跳,几人扭头看上我两眼,不干不净的丢下几句脏话后,纷纷起身离开。
“是啊,我们拜的到底是神,还是自己心中的**。”我抓起一支烟叼在嘴边,贪婪的吮吸过滤嘴,烟草的香味也算暂时缓解一些我快要把控不住的烟瘾。
我喜欢一个人静静的思考,但又不乐意呆在完全封闭的空间,所以街边巷尾永远都是我拓展思路的地方,或许每个人都是这样的矛盾吧,只是大家的体现方式不一样罢了。
“轰隆隆..”
遐想中,一阵粗暴的马达轰鸣声泛起,紧跟着我就看到几台挖土机排成一队,声势浩大的奔着我这个方向奔了过来。
“哥们,你让一下吧,这地方马上要拆掉,这黑灯瞎火的,千万别把你再沾着碰着..”
很快,又有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到我跟前,打车里跳下来个三十多岁的魁梧汉子,这大汉一边低头扒拉手机,一边礼貌的朝我说道。
“拆城隍庙?”我不可思议的吞了口唾沫。
“对,这庙是一个大老板的私有财产,大老板现在要推倒,据说是重新翻盖,我们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大汉点点脑袋,继续驱赶我:“哥们,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家去吧,这片的治安不太好。”
“咣当..”
他话还没说完,不远处一阵巨响,只看到一辆铲土机直接将城隍庙临街的那面红墙给掀翻,砖头、瓦砾呼呼啦啦的往下掉,荡起一阵很浓的烟尘。
“擦得,真特么是个精神病,连庙都敢随便拆。”我吓得赶紧站起来,拔腿就走。
跟贺光影接触的越多,我就越发现自己似乎落伍了,完完全全搞不明白现在年轻人的心理。
“吃烤冷面吗?刚买的,还热乎着呢。”
走出去没两步,我便迎头撞上贺光影,他端着个一次性的小餐碗,笑盈盈的努嘴。
“趁着兜里有钱,抓紧时间找个好大夫看看吧。”我白楞他一眼,擦着他的身体离去。
“破而后立,晓喻新生!”
贺光影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如果连推翻的勇气都没有,凭什么给他报仇,又凭什么制定新的规则,他没了,害死他的那些人也会马上进入轮回,这里需要建立新的规则,你说呢,贺家在这片土地上存在将近百年,我总得想办法继续吧...”
4334 光复
听到他这话,我愕然的回过去脑袋。
贺光影仍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举起手中的“烤冷面”晃了晃:“来一口吧,酒局上的菜肴是看的,想吃饱还得是这玩意儿接地气。”
“你觉得你能重新建立属于贺家的新规则?”我走过去,一点不客气的用竹签插了一片烤冷面塞进嘴里,似笑非笑道:“很好奇,你凭什么如此自信?”
“我不行,至少现在..乃至未来的几年都不行。”贺光影歪着脖颈道:“但你可以呀,不是我捧你,在广平这个级别的小地方,你想要一言九鼎,我感觉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够容许贺金山的挑衅,但再让我说一百次,你灭贺家,易如反掌!”
我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那我又凭什么一定要帮你?”
“我有你想要的东西是其一。”贺光影胸有成竹的回应:“你对我感兴趣是其二,我能在关键时刻见奇效是其三!”
“没了?”我又插了一块烤冷面送入口中,含糊不清的反问。
贺光影低头思索一下后,咳嗽两声道:“我更方面控制,比王攀、杨广都更容易控制,他们对你没有畏惧,至少不是深入骨髓的那种惧怕,而我却很哆嗦你,哪怕我嘴上再不愿意承认,这都是事实。”
“噢?”我饶有兴致的努嘴:“说说看。”
“贺金山也好,王攀也罢,包括那个成不了气候的杨广,他们只知道你不简单,却没好好的研究,你究竟有多不简单。”贺光影长舒一口气道:“寒冬腊月天,你振臂一呼,杨家寨的民房就在两天之内被全部推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的工地已经初具规模,这靠的可不止是雄厚的财力,需要各方各面的精英共同打造,寻常小团伙,能随便凑出来这样的狠人吗?”
我心底一惊,但脸上笑容自然的摆手:“呵呵,继续唠,我就喜欢听人捧臭脚。”
“王麟为什么跟你吃饭?他再不济,也是这个县城的天,每天想要约他的人总得排成队吧?他为啥偏偏选择你?尽管我跟他仇深似海,但决不能否定他的身份。”贺光影清了清嗓子道:“不光吃饭,他还格外的忌惮你,不然也不会装醉回房间,再找其他机会溜走,光从表面实力来看,你王朗算个什么,怎么可能让他那样的大拿变成耗子。”
“还有没?”我摸了摸喉结,不自觉的点燃一支烟。
“太多了。”贺光影伸了个懒腰道:“贺金山在本地经营多年,说倒下马上就灰飞烟灭,可那些害死他的势力,却拿你一点脾气都没有,这就是能力的体现,看一个人或者一个势力够不够强悍,他的对手足矣证明一切!能让贺金山窝窝囊囊的闭眼,那伙人或者说那伙势力的水平远超整个广平县的所有混子圈总和。”
我吸了口烟笑问:“所以你打算让我帮你光复贺家?”
“不,是帮你光复贺家。”贺光影摇摇头道:“你对手那边炮灰一定不少,比起来你就显得要单薄很多,光靠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王攀,完全没办法抗衡,但我可以啊,我和那帮人既有私仇,现在又无人可依,把我拉起来,你最起码能腾出很多考虑的时间。”
“而你又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做大做强呗。”我调侃一句,直接将烟灰弹到他手中捧着的烤冷面小碗里。
“不,我是拿命在腾飞。”贺光影很恭敬的将小碗举起:“我和贺金山最大的不同是他总相信天上掉馅饼,而我知道想要吃饱就得玩命的抡锄头,等我帮你把对方的炮灰消耗贻尽,差不多就是你和对方正儿八经掰手腕的时候,那时候你也不会再关注我这样的小鱼小虾,我们各取所需。”
“我被你说的有点心动了。”我长吁一口气道:“来,再加点料,说不准我马上就能点头。”
“我改变主意了,不去参加特招考试,因为我突然发现王麟完全不具备我如此大费周章的资格..”
“轰隆隆!”
“咣当!咣当!”
不远处,推土机碾压城隍庙的噪音瞬间盖过他的声音,我只能看到他的嘴巴一张一合。
“走吧,带我再买一碗烤冷面。”我将烟头撅灭在他手中的小纸碗里,直接转身往街口走去。
其实贺光影后面说了些什么,我根本没听见,但他有理有据的模样,真的特别的让我舒心。
没多一会儿,我们来到一家烤冷面的小摊位旁,贺光影很大方的冲老板出声:“还剩多少,我全包了!”
“富可敌国呐。”我笑嘻嘻的吧唧嘴。
“还行,我对于有价值的人和物,从来不会过问代价。”贺光影轻声道:“不瞒你说,为了重新崛起,我已经做好了打光贺金山留给我所有财富的准备。”
“然后呢?”我直不楞登的注视他。
“输了,我认命!权当那些财产从未出现过,反正凭我的能力,想要吃饱饭并不是什么难事。”贺光影咬着嘴皮,一字一顿道:“赢了,贺家在我手里能瞬间完成腾飞,因为你能给我的除去广平县的所有资源,还有步入市区的门票,你不会阻挠你的炮灰发展,市区那些大哥大更不会因为我这样的新生儿得罪你。”
我心满意足的开腔:“挺有魄力呀。”
寻找了这么久,我头一次发现面前的这个俊俏青年貌似最符合我的需要。
“总有人要赢,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贺光影表情刚毅道:“最重要的是,眼前出现的那些家伙,根本不是我对手。”
我摸了摸鼻尖又问:“你是什么时候萌生这样打算的?”
“今天晚上!”贺光影沉声回答:“在见完王麟之后,我突然很想跑到贺金山的坟前大骂废物,怎么会败给一个如此漏洞百出的废物。”
我掐着腰问:“再然后呢?”
“我刚从他的墓地回来,不光指着他骂了几分钟,还冲他撒了一泡尿。”贺光影的调门陡然降低:“最后我抱着他的墓碑哭了很久,因为我再也没有爸爸了。”
“走了。”见到他眼圈泛红,我拍了拍他肩膀头道:“我不需要你做出任何成就,但最好能赶在我办正是之前让杨广自己滚蛋,最不济也得叫他哭撇撇的跑回他大伯那边道歉。”
“叮铃铃..”
话音还未落地,我兜里的手机猛然响起,看到是地藏的号码,我赶忙接起:“喂迪哥!”
“王麟和敖辉刚刚碰上面。”地藏掐着声音道:“地址我已经发你手机上了,你看你是亲自过来,还是我俩把人提溜到你面前...”
4335 久久未归
地藏的话瞬间让我为之一振。
思索一下后,我谨慎的询问:“有把握不?”
“应该差不多。”他含蓄的回应。
手机里猛不丁传来二牲口的声音:“什么叫差不多,我觉得十拿九稳!这点魄力都没有,还装什么战神。”
“呵呵,这话可是他说的,我没言语哈。”地藏苦笑着接茬。
我不放心的叮嘱:“成,成功率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话,就试试吧,我搁达达酒店等你们。”
挂断电话,我舔舐两下嘴角,侧头看向贺光影。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这小子很有灵性的马上凑过来。
我沉着脸开口:“我能信得过你不?”
“当然。”贺光影笃定的拍拍胸脯:“你唯一的对手就是敖辉那帮人,而我恰巧跟他的仇恨不共戴天,除去被他收买之外,我和任何人组合,似乎都不能对你造成丁点的影响。”
我直勾勾盯着他那双透亮的眸子,心里不住的犯起嘀咕。
这小犊子岁数不大,经验方面更是白扯,可脑子却格外的灵光,不说事事洞悉人心,但总能用最简单的话语给人营造一种放心的氛围,正因为这样,我对他才会愈发的不放心。
琢磨片刻后,我摆摆手应声:“行吧,你先按照你的想法走,有需要的时候,我会召唤你,记住哈小老弟,不要跟我玩任何手段,一丝一毫都别玩,你在我这儿的机会只有一次,但凡让我察觉到你有什么不轨,我宁可拼着不要你手中掌握的那些证据,也会第一个把你拿掉。”
贺光影抽吸两下鼻子,随即点点脑袋。
“我还有事,今天先到这儿吧。”甩下一句话后,我转身就往街口的方向走去。
“内个..”
走出去没两步,脑后传来贺光影的含含糊糊的声音,我迷惑的回头看向他。
他深呼吸两口,朝我挤出一抹讪笑,表情奇怪的弯腰深鞠一躬:“谢谢!”
我没理会他,晃晃脑袋,继续往前迈步。
我不知道他那声所谓的“谢谢”,究竟是在谢我在他走投无路时候愿意接纳,还是感激我给你一次重新让“贺家”卷土重来的机会。
几分钟后,我回到达达酒店,王攀特意给我准备好的房间。
“笃笃..”
屁股还没来及沾着椅子,房门就被人在外面叩响,紧跟着魏伟满脸挂笑的闯了进来:“刚才听到脚步声,寻思着应该是你回来了。”
“王攀呢?”我背靠椅子轻声发问。
“领着咚咚他们几个唱k去了。”魏伟打了个哈欠,揉搓两下因为喝酒而变得通红的眼睛回应:“这小子虽然不着调,但对我们几个还是蛮大方的,三天一小宴,五天一打请,甭管谁提出什么要求,他能办的基本不会拒绝。”
“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有点缺心眼。”我揉搓两下太阳穴,苦笑道:“如果他老子不是王攀,这样的熊玩意儿也许一辈子都活的乐乐呵呵,不过现在,可惜了..”
“没啥可惜的。”魏伟笑了笑道:“他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这辈子啥也吃过见过了,哪怕明天就死,也没什么遗憾。”
“他吃过见过个篮子,窝在这么个小山旮旯,顶塌天也就是..”我忍不住笑骂,说着说着,我又停驻下来,也许王攀说的是真心话,正因为见识少,才会特别容易满足,如果让各种利益熏天填满他的脑子,也许他根本没有现在这般快乐。
见我说到一半没再往下吱声,魏伟好奇的询问:“怎么了哥?”
“没啥,你找我什么事儿啊?”我摆摆手,岔开话题:“直奔主题哈,我这会儿有点迷糊了,跟你唠完,争分夺秒的眯一会儿,后半夜还得跟敖辉那条老狗斗智斗勇呢。”
“嘿嘿..”魏伟揉搓双手两下,不自然的干笑:“其实也没啥大事,我就是想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正儿八经的立王攀上位,我赶紧准备,虽说是假的吧,但怎么也得演的逼真点是吧。”
瞄着他那一脸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我瞬间明白过来他心底那点小九九,平心静气的出声:“小伟啊,你其实完全不需要拿话套我,想问什么就大大方方的来,我先不说谁上谁下,只问你,就算我退休,你能把这个家撑起来不?又凭什么相信其他兄弟会对你心服口服?”
魏伟吞了口唾沫,慌忙辩解:“不是大哥,我没这方面的意思,真是单纯想问问..”
“先回答我的问题。”我不由分说的打断:“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首领,先决条件就是服众,而服众的前提是给予,你能给予弟兄们什么?让大家为何而去你替你卖命!”
魏伟磕巴一下喃喃:“我..我不知道。”
“那就去想,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琢磨后续问题。”我表情认真道:“就目前而言,我还能再捱两年退休,如果你能在我退休之前想明白并且拿出实质的东西,我推你上位!”
魏伟干咳两声:“大哥,你真想多了..”
我没再言语,先轻轻戳动两下自己的太阳穴,又指了指我的眼睛,随即指向房门的方向。
魏伟愣了几秒钟后,皱动鼻子低头道别:“大哥你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情随时喊我。”
直至房门合上,我才疲惫的吐了一大口浊气。
狼子野心这个玩意儿,是人就有,只不过有的善于藏匿,而有的比较直接,我并不反感魏伟**裸的贪婪,但却很不放心他的能耐不足以支撑住他的**。
对我来说,早晚是要退居二线的,但如果不能有个合适的继承人,我宁肯马上解散头狼,与其让弟兄们追随庸才,我更希望大家能够平安无恙的度完余生。
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任何说教都不及经历更有说服力,就像我十几二十岁时候,从来没觉得齐叔说的有意义,可真当我历经千帆,再回头去看的时候,他曾经的告诫绝对价值连城。
所谓的财富、地位都是零,唯有命才是第一位,只有命在,后面那些零才是意义。
胡乱遐想中,一阵困意铺天盖地的袭来,想着地藏和二牲口还没回来,我强撑着身体给自己泡上一杯速溶咖啡,又打开手机随便找了部电影,百无聊赖的打发时间。
光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着,直到我为自己蓄上第三杯咖啡,墙上挂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三点,俩人仍旧没有出现在我面前,一股子不详的预感立即涌上我心头。
按理说,他们两个大高手亲自出马,就算中途遇上点什么波折,也不该三四个钟头没有消息,难道是出了什么岔子?
想到这儿,我赶忙用力晃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掐断,犹豫十几秒钟后,我忍不住按下地藏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很快,听筒里传来机械的电子合成音。
“怎么会关机了呢?”我“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不安的来回踱步,随即又拨通二牲口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和地藏一样,二牲口的号码也完全失去联系。
“操!”我愤愤的跺两下脚,不死心的想要再次拨打地藏的号码。
“叮铃铃..”
没等我指尖触碰到拨号键,王麟的电话突然打进我手机中。
我心里“咯噔”一下,喘息几口后,佯作被吵醒的口气,不耐烦的接起:“什么事啊王叔,大半夜的这么亢奋,提前声明哈,我喝多了,这会儿走道都迈不动腿儿。”
“小朗,我被人袭击了,这会儿在老城区的一家私人诊所。”王麟急促的开口:“待会我把地址发给你,你抓紧时间来一趟吧,我现在特别的害怕,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你能帮到我。”
“什么!”我的调门一下子提高。
王麟快速打断我:“你小点声,这事儿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身份毕竟搁那儿摆着呢,如果传出去的话,容易引起大混乱,先不说了啊,大夫帮我包扎伤口呢,你抓紧过来吧,不见不散..”
4336 莫名其妙的失联
端着已经黑屏的手机,我的思绪彻底乱了。
二牲口和地藏双双失联,而原本应该是他们囊中之物的王麟竟然在这个时间段给我来电话,这里头到底是阴谋还是阳谋,而我的两员悍将又到底去了哪里?
“嗡嗡嗡..”
这个时候,一条标注着详细地址的短信冷不丁发到我手机,把我吓了一大跳。
“槽特奶奶滴,到底是啥情况!”扫视一眼短讯,我咬着嘴皮自言自语。
就眼下的情况而言,王麟绝逼平安无事,可能他已经和地藏、二牲口都打过照面,只是中间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过程,那么他现在找我,究竟又是打着什么鬼心眼子?
我要不要过去跟他碰头?去吧,没有高手在左右,我个人的安全问题都无法保障,王麟那头保不齐有什么天罗地网在等着我进套,可如果不去,那不等于直接给了王麟一个跟我彻底断绝关系的借口,届时他会理直气壮的告诉所有人,他最难的时候想找我帮忙,我视若无睹。
跟王麟断绝关系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我就怕狗杂碎会在杨家寨的工地上跟我捣乱,工地已经建到了一大半,先不说能不能哄得杨利民高兴,光是已经投资出去的财力物力就难以估量,现在烂尾的话,我分逼收不回,还容易给敖辉制造无数按住我的机会。
又尝试着给地藏和二牲口拨打几轮电话,结果仍旧是关机,不禁有些恼火的从原地走来走去念叨:“去还是不去?”
“笃笃笃..”
就在这时候,房门猛地被人敲响,我打了个寒颤,扯脖吆喝:“谁呀?”
“哥,我是咚子!”
门外传来董咚咚的声音。
打开屋门,董咚咚睡眼朦胧的套着件酒店的一次性睡衣,朝我低声道:“刚才来了一大群巡捕,王攀那个傻叉喝多了,我负责招待的,巡捕说是找什么人,我就多嘴问了一句。”
我拧着眉头催促:“别大喘气,挑重点的说。”
“巡捕说今晚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县郊的隆盛钢厂的某个车间里发生了大爆炸。”董咚咚吹了口气道:“有直接证据表明爆炸是人为所致,而钢厂门口的监控曾拍到了二牲口。”
“然后呢!”我一把拽住他的手臂。
“没然后了,巡捕们是来酒店找二牲口的。”董咚咚摇摇脑袋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太了解,已经让大壮出门打听了,反正巡捕说到目前为止,爆炸案已经造成三四个工人当场死亡,还有二十多人受伤,让咱们只要看到二牲口务必联系巡捕局。”
“马勒戈壁的,监控拍到二牲口能证明啥?”我愤愤的骂了句脏话:“不用搭理他们。”
“哥、咚子,你们是不是在说钢厂爆炸的事情?”
我俩正聊的空当,魏伟哈欠连天的攥着手机从斜对面房间走了出来。
我皱着眉头发问:“你也知道?”
“本地的公众号和论坛早就传开了。”魏伟把手机抻到我面前,沉着脸道:“我今晚上睡得晚,跟几个游戏好友玩游戏打排位,广告和咨询一条接一条的往出弹,我不小心点开一条看了一下,然后赶紧上网搜索,喏..这还有个小视频也拍到了当时的画面。”
一边解释,魏伟一边戳开一段视频。
视频中,黑烟滚滚,刺目的火光完全将天空照亮,看背影确实是钢厂里的某个车间,拍视频的人不住的“卧槽!卧槽!”的怪叫。
“有个小道新闻上说,爆炸造成的火灾最起码死了**个工人,但厂家瞒着不报。”魏伟横脖道:“我觉得新闻说的对,这么大的火,别说是人了,就算是铁也得熔成块疙瘩,被烧死的人也倒霉,太特么惨了..”
“叮铃铃..”
他话说一半,我的手机再次不安分的响起,看到还是王麟的号码,我佯装着急的接起:“别催王叔,我这会儿正在去的路上。”
“行行,你赶紧过来吧,我头一次遇上这种事情,现在慌得血压都快蹿上一百七了。”王麟唉声叹气道:“这事儿你可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不然我的政治形象可全都毁掉了。”
“嗯,到地方之后我给你打电话。”我敷衍一句,直接挂断电话。
低头盘算片刻,我朝小哥俩招呼:“你们收拾收拾,陪我到外面办点事儿。”
两人毫不犹豫的转身就往门外走,走到门口时,董咚咚扭头问我:“带上家伙什不?”
“带上!”我不假思索的点头。
等他们走出去几步远,我又急忙喊停:“算了,什么都别带,小伟去把王攀喊起来。”
“他够呛,醉的跟死猪似的,晚上我们带回来几个姑娘,我听陪他的那个说,一会房间他直接睡了,打都打不醒。”董咚咚解释道。
“架也得把他架上。”我表情发狠道:“你俩跟我坐一台车,让大壮、小铭搀上他坐另外一辆车,跟咱保持十几米的距离,没有我电话绝对不许冒头。”
十多分钟后,我们一行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奔着王麟给的地址出发。
倚靠车座,我闭着眼睛在脑海中前前后后盘算许久后,忙不迭按下段磊的号码。
岁数大的人睡觉还是比较轻,段磊没让我等太久,声音干哑的接起:“臭小子,你是真打算把我往死里折腾啊..”
“哥,十万火急!”我揪了揪鼻头道:“目前发生了一系列事情,我到现在都丈二和尚,但我能感觉到不对劲,你现在去把小雅、小影她们都喊起来,然后让三眼哥准备一台车,随时等我的电话,如果不对劲,你们第一时间走,去到市里找叶小九和莽叔。”
段磊一下子清醒过来,焦急的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也说不好,反正你听我的就完了,这事儿不要让小雅她们知道,你想辙编个合适的理由。”我上火的摇了摇脑袋。
叮嘱完之后,我又赶紧接通叶小九的电话,不等他吐槽,我先一步开口:“我不管你利用哪层关系,现在、马上给我想办法安排几个人出境,晚点磊哥会联系你。”
叶小九担忧道:“兄弟,是不是有什么大变故?”
“我不知道。”我抽了口气苦笑:“兄弟,我现在能求救的朋友不多,而你算得上我最信任的一个,如果我发生什么意外,你务必、千万要尽你最大的能力保护好我的袍泽和家人,拜托了!”
可能是意识到我的语气的很严重,叶小九沉默一下后出声:“保重兄弟!”
挂断电话,我又思前想后的将身边的所有都挨个琢磨一遍,感觉差不多没什么太大大问题,我深呼吸两口,让笑容重新浮现在我脸上。
人活一世,说白了无非就是个选择死亡的过程,可以浑浑噩噩的走,也可以心无旁骛的眠,但我想大多人还是更愿意清清楚楚的跟这个世界告别。
眼下地藏和二牲口莫名其妙的失踪,而王麟又一个劲的要跟我见面,这不是一个好的苗头,这段时间,这个不点大的城市,让我经历了很多,有时候我真想不负责的一走了之,可最后还是败给了不舍,或者说所谓的责任。
因为杨晨在拼劲他的全力为我们撑起羊城、鹏城的那片天,也因为我堂哥陈花椒和死胖砸张星宇在拿自己的小命为我争分夺秒,更因为我们头狼这部貌似庞大,实则已经开始削弱的跑车油箱里的燃料不再那么多了,我得赶在耗尽之前,载着所有弟兄们驶入平安的彼岸。
既然已经打定好主意坦然面对,我索性松了口气,朝着前面开车的董咚咚伸出两根手指头:“给我来颗烟,再放一首激情澎湃的小音乐,我倒要看看,这座小城究竟会不会是我的埋骨之地!”
“叮铃铃..”
一口烟刚刚顺着我的鼻孔喷出,我的手机响了,看到居然是贺光影的号码,我迷惑的接起:“怎么?”
“刚才看到你们急匆匆出门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贺光影反问一句,随即又道:“也许我能帮上什么忙..”
4337 要什么?
这个时候,车子恰巧经过晚上我和贺光影偶遇的那段路。
远远的我就看到之前那栋城隍庙基本被拆空,只余下满地的碎砖瓦砾和一堆堆建筑垃圾,城隍爷的被打烂的半身塑像歪歪扭扭的斜倒在地上,扬起的嘴角似乎在冲我发出嘲笑。
“朗哥?”
见我半晌没吭声,电话那头的贺光影催促一句。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可以自己上网搜一下今晚广平发生过什么大新闻,另外待会王麟要和我见面,我感觉特别的不好。”我舔舐嘴皮道:“你不是告诉我,王麟这帮人完全不是你对手吗,给你一次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这把你如果能让我产生舒服的感觉,往后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以我的炮灰自居。”
“呵呵..”贺光影立时间发出一阵沉笑,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嘲讽我,清了清嗓子道:“可以,那咱们用行动说事吧。”
结束通话后,我夹在指间的烟卷也差不多燃烧到尽头,我吸溜两下鼻子,又重新续上一支,继续盯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发呆。
半个多小时左右,车速缓缓放慢,董咚咚指着斜对面的一家名为“志超卫生院”的小诊所朝我道:“哥,到地方了,咱们下车吧。”
“我一个人过去就行,你们搁车里等我。”我摆摆手制止:“十分钟后,你俩甭管谁拨个110,就说举报有人聚众赌博,这个点值班的巡捕基本都是临时工,大案要案他们不敢管,但要是这种有福利的小事儿,一个个巴不得马上来。”
“知道了。”
“放心吧哥!”
董咚咚和魏伟同时点点脑袋应承。
“如果十分钟之内巡捕没过来,你们直接把这台车点了,一个拨110,一个打119!”我摸了摸鼻尖又嘱咐一句:“当然,要是我在这之前给你们打电话,计划就暂时取消,反正随机应变着点。”
又点上一支烟后,我迅速蹦下车,直接朝对面的诊所走去。
在我距离诊所还有三四米左右的时候,合着的卷帘门“呼啦”一下从里面被拉开,一个四十多岁的短发男子探出脑袋,小心翼翼的望向我询问:“王朗先生吗?”
“别问没意义的,我相信店门口的摄像头不会是摆设。”我指了指门上的监控器撇嘴:“麻溜带路,别让我的耐心浪费在你身上。”
男子讪讪的缩了缩脖颈,接着又将卷帘门往起撑了几公分:“王先生,里面请!”
诊所的规模不大,除去一进屋有几排摆满中西药的货架之外,只有几张裹皮的临时病床,货架的旁边还有间很小的屋子,隐约可以看到王麟侧身躺在病床上,我不动声色的扫视着一切,光看表面,这屋里貌似也藏不了几个人。
观望的同时,我大脑飞速琢磨着如果待会发生意外,我应该如何保护好自己。
“王哥,你朋友来了!”
临近货架旁边的小屋门口时,男子小心翼翼的示意。
“小朗来了啊,哎哟..哎哟..疼死我啦..”
病床上的王麟当即颤颤巍巍的坐起来,我这次看清楚,他的额头破了一条大口子,可能是刚刚缝合的缘故,隐隐还有血迹泛出,左边胳膊打着一层厚厚的石膏板,右手背上扎着输液针,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活脱脱就是刚从战乱国家逃出来的难民。
我赶紧凑过去,挤出一抹关切的表情发问:“你这是怎么搞得王叔?我记得你晚上明明喝多去睡觉了,咋又平白无故被人袭击了呢?”
“别提了。”王麟苦着脸叹息:“咱们分开那会儿,我确实喝的晕头转向,可谁知道睡到后半夜,有个朋友有急事找我,所以我就急匆匆赶过去了。”
“女性朋友吧?”我开玩笑的打趣。
“嘿,这些都不重要。”王麟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道:“我回来的路上,有台车故意别我,我当时还没完全醒酒,一个没留神跟对方发生了碰撞,本身我是打算花点钱息事宁人的,可理论的过程中,对方突然跟我动手,有个家伙要拿刀扎我,我吓得赶紧上车跑路,跑的过程中,撞翻了对方一个青年,小朗啊,我可以对天发誓,那几个家伙绝对是奔着跟我找事来的,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耐着性子听他磨叽完,问道:“在什么地方发生的事?”
“和平路那边,刚才我打电话问过,那边没有摄像头,也就是说今晚发生的事情完全没人知道。”王麟接着又道:“我本以为就这样了,大不了就是我挂点彩,可谁知道刚跑到我朋友这里处理伤口,有人给我发过来这段视频,你看..”
说话的过程,他艰难的掏出手机,可能是觉得不放心,他又朝站在我身后的男子摆手驱赶:“老郝,你去帮我们烧点热水喝。”
打发走男子后,王麟才戳开视频,视频中,一辆车子疾驰而过,车头先是撞在一个青年的身上,接着车轮又碾压对方而过,青年瞬间发出惨烈的嚎叫声,整段视频不过十秒钟,拍摄的也非常模糊,但却可以看清车子的牌照。
我舔舐两下嘴唇上的干皮询问:“这是你晚上撞人的过程?”
“嗯。”王麟揉搓两下汗津津的脑门,抬起扎着输液针的右手紧紧攥住我的腕子:“小朗啊,你得帮我,对方要杀我根本没人可以证明,但我撞到他们,却被实实在在的拍到了,如果被公布于众,我就全完了。”
我侧脖询问:“知道给你发视频的人是谁么?”
“是敖辉。”王麟咬着嘴皮挤出俩字:“他就是故意给我设的圈套,不对..准确的说,他是想借着我给你下圈套,你来之前他给我打过电话,说是想要拿回去视频,让你用同样价位的东西去交换,他还说你知道是什么东西!”
“呵呵。”
听到告他的话,我瞬间咧嘴笑了,一边笑我一边直勾勾的盯着他的面颊。
王麟被我看的有点发毛,不自然的往后挪了挪屁股:“什么..什么意思啊小朗?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脸上没有,不过心里有没有,我就不太清楚了。”我顿了一顿,干脆一屁股坐到他旁边,漫条斯理道:“王叔,以你这段时间的观察,认为我是个什么人?”
“你..你挺仗义的,非常懂得知恩图报,我只是在杨家寨的工程上帮了你一点点小忙,你就十倍百倍的回报我和小攀。”王麟再次往旁边挪动几公分,呼吸也陡然间变得急促很多:“只是我不知道..不知道你这个时候为啥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哗啦啦..”
就在这时候,卷帘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拍打声。
诊所里的那个男子下意识的准备过去开门。
“王叔呐,做人得有时有晌。”我一胳膊直接勾住王麟的肩膀头,提高调门道:“我今晚上过来前,遗书和遗嘱都立好了,有时候想想死亡不就那点事儿嘛,只要能豁得出去,没啥可怕的,这年头就连初中生被惹急眼,都能情绪激动的喊上一句牛逼你就弄死我,更何况我这号常年刀口舔血的混子,您说是不是?”
“老郝,别去开门!”王麟慌忙朝脑子吆喝。
已经走到门口的男子迟疑一下,点点脑袋又往旁边走去。
“想要什么,您直接跟我说就行,干啥呀,费劲巴拉的导演这么大一出悬疑剧。”我嘿嘿一笑,另外一只手在王麟大腿上轻拍两下:“不就是想要两张盘嘛,你这样,让我打个电话,让小攀儿给咱送进来。”
“什么意思?小攀儿也跟着你来了?”王麟的眼珠子立时间瞪圆。
“他是我门徒,肯定走哪都得紧紧围绕我这个当大哥的。”我伸了个懒腰道:“要不您再好好琢磨一下,到底是想要光盘呢,还是要儿子..”
4338 捅破窗户纸
实话实说,来之前我真没打算跟王麟完全撕破脸皮。
对于他的伪装,我即便心知肚明,但仍旧觉得只要还没到达针尖对麦芒的程度,保留最起码的遮羞布还是很有必要的。
可这厮的想法貌似跟我截然不同,他更为**,更为明确,就差直接冲我吼出来他要光盘,要我手里攥着的证据。
此刻,面对我冷冰冰的盘问,王麟的眼神瞬间闪过一抹异常。
“怎么啦王叔?难道你也有选择恐惧症吗?”
见他半晌不言语,我皮笑肉不笑的努努嘴。
“咳..咳..”
王麟极其不自然的蠕动两下喉结,强撑出笑容:“什么恐惧症不恐惧症的,我都土埋半截子的老头儿,根本听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新型词汇,呵呵。”
“听不懂无所谓,知道啥事啥论就ok。”我摸了摸鼻头,歪脖又扫视一眼房门的方向。
此刻门外淅淅索索的动静仍旧没有停止的意思,卷帘门被震得哗啦啦的乱响,感觉外头的人好像随时会破门而入。
凝视几秒,我随手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滋溜”猛嘬一口,慢条斯理的开口:“王叔,是不是还有别的朋友来探望您呐?要不,我替您先把友人迎进门?”
说着话,我站起身子,佯作要去开门的样子。
我进来的时候,特意把董咚咚和魏伟留在了外面,一来是不希望他们跟着蹚浑水,这种事情参与的越少就越安全,再者就是给王麟一种暗示,告诉他想做什么打算之前最好想明白,我不能一个人涉险,如果真把我留在这儿,那王攀指定得陪葬。
虎度尚且不食子,更不用说王攀搞风搞雨的终极目的不就是想给自己儿子多争取几条出路么。
“哪有什么朋友!我这个人本身就不擅长交际,能说上话的哥们就不多,今晚上又发生这样的丑闻,我哪好意思再去通知其他人。”王麟连忙拉住我,摇晃几下脑袋,干笑道:“我估摸着外面可能是什么野狗野猫在作乱。”
说罢,他又朝着诊所那个男子示意:“老郝啊,你赶紧看看去,别扰了我和小朗聊天。”
“诶!”
被称作老郝的男人木讷的走到门口,抬腿故意“咣咣”踹了几下卷帘门呵斥:“滚蛋,再闹腾把皮给你们扒掉!”
盯着老郝的一举一动,我大有深意的微笑:“王叔,他是..”
“他呀,他是这家诊所的医生兼老板,也是小攀儿的亲姑父,跟我绝对实打实的自己人,咱俩有什么话,完全不需要背着他。”王麟抽吸两下鼻子介绍。
“这老哥瞅着一点不像大夫。”我舔舐嘴皮接茬。
王麟瞬间拧紧眉头:“哦?那他像什么?”
“屠夫!”我轻飘飘的吐出两字。
王麟的目光立时间投在我脸上,我一动不动的跟他对视。
相持大概十几秒钟后,王麟突兀哈哈咧嘴笑了:“从本质上讲,屠夫和医生没什么区别,同样是拎刀的,同样每天都在跟死神打交道,你说对不?”
“是么?”我歪着脖颈冷笑:“我还寻思着这间屁股点大的诊所,能遇上多大的疑难杂症?合着还是我太年轻。”
“嘿,你们年轻人就是爱想东想西。”王麟很配合的接茬:“对了小朗,咱们刚才聊到哪了?”
他的记性不可能那么差,更不会不记得我们刚刚的话题,之所以又跟我东拉西扯,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他就是想要再缓和一下,让我们彼此都能再有个后退的余地。
可我不想继续装傻充愣,既然已经彻底捅破了窗户纸,那就索性一棍子打到底,很干脆的回应:“我问你要盘还是要攀儿?您老好像没太想清楚,要不..今晚上我先撤?赶明儿您精神状态恢复好以后,咱们再慢慢盘道?”
“老弟!”
没等我说完话,王麟的面颊一下子转寒,眯缝起眼睛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既想要攀儿还想要盘,你能不能满足?”
“老弟觉得够**呛。”我打了个哈欠道:“叔啊,既然你不爱跟我再论辈分儿,那咱就平等交往吧,您老是吃过见过的人,可能遇上的盲流子比我要多得多,但这人跟人不同,有的喜欢息事宁人,有的喜欢刨根问底,还有的睚眦必报,我恰恰好属于最后一种。”
“没商量?”
王麟横着脖颈,眸子陡然睁大。
“鱼和熊掌兼得的事儿在我这儿压根不存在。”我斩钉截铁的回答:“我呢,也不算威胁您,只能说实话实唠,我先是一个混子,其次才是一个商人,被人骑脖拉屎的事儿,我混子的身份不能答应,投入没有回报的买卖,我商人的身份又肯定不能应允,该说的就这么些,路还没到达终点站之前,你不是没机会中途下车,您再考虑考虑,我就不多打扰了。”
丢下这句话后,我拔腿朝诊所门口走去。
而那个叫老郝的男人则像是根木桩子似的直愣愣挡在我面前,完全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麻烦挪挪。”我笑嘻嘻的示意。
老郝全然一副没听见的样子,双手抱在胸前,两只眼睛看向王麟。
“咋地王叔,还打算跟我继续亲近亲近?”我也扭头望向王麟。
王麟“噗”的一下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佝偻着后背站了起来:“小朗啊,叔能爬到这一步不容易,相信你也调查过我的历史,我隐忍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一次上位的机会,你说你非要掐着我的小辫子,是不是不太合适..”
4339 对质
可能是针拔的太猛的缘故,王麟的手背上顷刻间涌出一小抹红血,在昏黄的白炽灯照耀下显得既扎眼又怪异。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了我的面前。
“人活着,没有容易的。”我笑了笑道:“你不易,我更难!光是杨家寨工程,我几乎打掉辛苦这么多年一半的积蓄,图啥?不就是一份顺顺当当嘛,你确实帮过我,可我也没让你吃亏,撇开小攀的得失先不说,上个月你说巡捕局的警备老化,我二话不说直接赠送十几台巡逻车,这个月你又说河坝年久失修,我直接让磊哥把一整栋办公楼的建材送过去,整个过程全都是以你王麟的名义,面子里子给你还算到位吧?”
王麟当即陷入沉默之中。
“对于我而言,你的身份地位可能的确不低,但我未必正眼多看,要不是我需要安稳,也许理都不会多理你。”我继续道:“但既然咱们产生了交集,不管我报什么目的,总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也许我存在私心,但你毕竟得到了实惠!”
“呼..”
王麟张开嘴巴,呼出一口白气。
“我对你好,对小攀儿好,并不是你们比我高级多少,只不过是希望你能用同样的方式回报。”我提高调门:“即便做不到一换一,但也别特么恩将仇报!”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明知道我和贺金山是死仇,却一直都不肯出全力!”王麟扯脖质问,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他吼出最后俩字时候,调门都已经破音:“别用时机不到这样的话敷衍,我走过的路比你见过的桥还多,你就是不想,或者说你从一开始起就打算要拿小攀当炮灰,你明明不仁不义,凭什么还要让我对你有情有义!”
“你说的这些统统叫假设,事实呢?”我撇嘴反问:“事实上,贺金山已经人死身消,贺家也早已经名存实亡,小攀儿除去达达酒店以外,还把旅游公司也纳入麾下,你告诉我,你们到底是赚是赔?”
王麟恼怒的爆起粗口:“少特么跟我说这些,你的目的不就是想让小攀儿出名,让他成为你的替死鬼么?”
“对呀,我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见话已经说到了这种程度,我干脆连最后那点含蓄也彻底撇掉,毫不遮掩的应声:“明明知道我的全部想法,你为什么还让王攀配合?说白了,不还是你们爷俩贪婪嘛,你们心存侥幸的觉得我的计划完全没可能成功,或者说你一直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我和你之间完全不需要谈论什么情不情义,就是一场交易,你可以有你的张良计,我也肯定有我的过墙梯,但一切得有度,你背地里男盗女娼,我全当看不见,只是这把你想要我的命,我能惯着你吗?”
说着话,我两步跨出,跟王麟几乎脸贴脸,我冲着他的面颊吹了口气:“您刚才也说了,你走过的桥比我见过的路还多,试问你是我,会怎么选择?”
王麟被我的突然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往后倒退半米。
“别乱来,不然马上嘣了你!”
就在这时,我脑后突兀传来那个老郝的声音,我晃了下脑袋,余光瞅见这家伙不知道从哪拎出来一把半旧的黑色“仿六四”,此刻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我。
“啧啧啧,看来尾巴是彻底藏不住了。”我讽刺的吐了口唾沫,双手插进裤兜里道:“我要没猜错的话,你接下来是准备问我要命还是要光盘吧?”
“王朗,你们和敖辉之间的争斗,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掺和,是你们一次又一次的逼我下水。”估计是感觉自己安全问题得到保障,王麟长吁一口气道:“把你手里的光盘交出来,我保证你..”
“你能保证你麻痹!”我猝不及防的喷着唾沫星子大骂:“从一开始,你丫就是个两面三刀的选手,一边贪婪的想要借助我的实力让你家犬子上位,另外一边又人心不足的企图靠着敖辉的影响力叫自己完成跳跃,你敢说你真没想掺和?没掺和,那晚上王攀为什么会晕头转向的上了贺金山的车,没掺和,火葬场那晚,为什么明明枪声大作,最后却不了了之。”
王麟慌忙出声:“我..”
“你特么什么你!你不过是想左右逢源罢了。”我嫌弃的用中指戳向他的鼻子:“先让王攀配合吴枭,把我引到火葬场,完成敖辉交代给你的任务,接着又想借我的手除去贺金山,如果有可能的话,你甚至希望我们能连吴枭一块干掉,让我们彻底陷入狗咬狗的疯狂状态之中,只不过事发突然,车勇出事了,才让这场闹剧不得不停止,事后你唯恐我会顺藤摸瓜抓出来你,又和敖辉研究着如何把杨利民引回广平县,我要是没说错,干掉杨家那位老家长的事儿,你绝对有份参与!”
“你放屁,我根本不知情!”王麟瞬间乱了,口不择言的咆哮:“少跟我往你那些脏套路,老郝把他手机给我搜出来,他一定在偷偷地录音、录像。”
“别动昂!”
老郝闻声,端着枪就走到我跟前,迅速把我几个口袋翻了个底朝天,随机拿起我手机来回戳动几下,摇摇脑袋道:“姐夫,他手机锁着屏呢。”
“打开,快点!”王麟疯狂的凑过来,咬牙切齿的低吼。
“没问题。”我接过手机,慢悠悠的划动屏幕丢给老郝,继续轻笑:“你说你没有是么,那你不妨告诉我,负责动手的那两个小混子现在去哪了?他们当天明明被我的人撅折了双手双脚送去人民医院,为什么会连一天都没住够,就被人接走了呢,又接去了哪里..”
4340 一个都不准走
关于弄死杨家老家长的那两个小盲流子,我当天确实是让二牲口把他们都废掉了,只不过后来我多了个心眼,又安排二牲口尾随他俩去医院继续盯梢。
本身这种小角色是很难引起我注意的,只不过正因为他们的胡乱折腾,才把杨利民给吸引回了广平县,而杨利民正是我此次来到这座小县城如此大费周章的根本,所以对于在杨利民身上发生的一切事宜,我都分外的上心。
也正是因为我多想了那么一点点,二牲口才会发掘那俩小混子被送去医院的当天就让接走了,接走他们的不是家里人,而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劳什子朋友,被接走之后,这类人就被直接带出县城。
至于后来又去了哪里,那就跟我没啥太大关系,我反正掌握了确凿证据就足矣。
“我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面对我审视的目光,王麟彻底慌了,额头上冒着大汗喊叫:“老子现在不想跟你扯那些没用的,只问你一句话,光盘你到底是交还是不交?”
“不交。”我直接摇摇脑袋,手指脑门子,冲着老郝挑衅道:“牛逼你就嘣了我,只要我断气,那些玩意儿立马会飞到上上京,到时候老王你别说升迁,能不能保住自己这条狗命都是未知数。”
“妈的,都混到这种程度了,你特么还敢吓唬人!”
老郝一看就知道属于头大无脑的那种类型,立时间“咔嚓”撸动一下枪栓,指向我骂咧:“弄不死你,我还不敢废你是咋地!”
“随你便呐。”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头,干脆两手抱在胸前,看猴戏似的来回扫量这家伙,随即又冲王麟道:“你应该很清楚,我不缺你,哪怕你立马投诚敖辉,借着你内点微薄的小权利打压我,我顶多也就是费点劲儿的事儿,不过你缺不缺我呢?王攀现在能不能离开我呢?”
“你什么意思?”王麟不适宜的吞了口唾沫,晶莹的汗珠子挂在下巴颏处摇摇欲坠:“你特么到底想表达什么?”
“你看到的是王攀现在坐拥达达酒店和旅游公司,但没看到的还多了去。”我缓缓的开口:“比如我最近刚给你勾勒出一副如何主宰崇市的蓝图,比如我今晚刚承诺过他,明天再给他拿点启动资金,又比如他现在已经习惯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感,这些玩意儿,你这个当爹的怕是给不了他吧?”
“就这?”王麟很是不信的昂起脑袋。
“叮铃铃..”
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了眼屏幕,深呼吸两口后马上接起:“别催,东西马上就到手..什么!行,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王麟一张鞋拔子似的老脸莫名变得通红,鼻孔往外喷着粗气:“王朗啊王朗,你是真有一套,借着跟我扯淡的名义,实际拖延时间,报警了是吧?你信不信巡捕破门之前,我能让你先一步断气!”
“信呐。”我不可置疑的点点脑袋,脑袋往下抻动几公分:“那你信不信,我前脚刚断气,王攀后脚就会拎着光盘去上京?我有一万种法子让他丁点怀疑不起把你这个老子大义灭亲!”
“踏踏..”
可能是脚后跟没站稳,王麟向后踉跄两步,深情也变的极其的难看。
“儿子举报老子,我想上面应该不会怀疑,到时候你儿子可能会上新闻、上电视,成为一个人人赞扬的大好人,而你..呵呵。”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道:“不止如此,我还给你准备了几份大礼,咱们拭目以待?”
“哥,不用跟他废话,我还像以前那样,负责把人弄死,你替我处理后事就可以。”老郝粗声粗气的持枪顶在我后脑勺上吆喝。
只言片语中,已经把他和王麟过去干过的勾当表达的清清楚楚。
“你闭嘴!”王麟何其狡猾,立马打断,摆摆手驱赶:“你先走,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那他..”老郝不服的指了指我。
“让你走就走。”王麟不耐烦的训斥:“走之后马上离开广平,只要我没联系你,永远都不许再冒头!”
“滴呜..滴呜..”
一顿震耳欲聋的警笛声在外面响起,门口处隐隐已经有脚步声泛来。
老郝犹豫几秒钟,快速将手枪插到腰后,转身就朝不远处摆放药品的货架跑去,他来回摆弄几下,货架当中莫名出现一道暗门,这家伙钻进去后,货架又重新合拢,一切就仿佛没发生过一样。
我奚落道:“整的还挺高端,想来你应该没少在这地方藏污纳垢吧。”
“哼,都是聪明人,你最好想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王麟瞥了我一眼,攥着手机拨通一个号码:“今晚上巡捕局谁负责?哦哦,老刘是吧,你马上跟他联系一下,志超诊所这边不需要出警..”
几分钟后,门外的警笛声慢慢远去,王麟长舒一口气,咬着牙豁子道:“王朗,今晚上的事情,我可以当做从未发生过,以后你想怎么演我可以继续配合,但是如果你觉得攥着那两张光盘就能对我指手画脚,我告诉你..”
“呼啦..”
他的话还未落地,不远处的货架再次从当中间打开,紧跟着就看到那个老郝倒退着又出现在我们眼前。
“不是特么让你赶紧走的么,谁让你又回来得!”王麟不满的喝斥。
“朗哥没点头,这屋里的人一个都不准走!包括你在内!”
货架另外一头,传来一道清脆的男声...
4341 我是他侄子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略显单薄的清瘦身影慢慢悠悠出现在我眼底。
我定睛一看,没想到居然是贺光影。
此时的贺光影穿件棕绿色的冲锋衣,头发整整齐齐的梳在脑后,手里还把玩着一把黑色的“仿六四”,正是刚才老郝用来威胁我的那把家伙什,跟我对视一眼后,贺光影笑眯眯的呲牙:“朗哥,我说了,他们都不是对手,这回你信没?”
我没有回应,大大方方的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病床上,玩味的上下打量王麟。
王麟的目光也从最开始的惊诧变成愤怒,眼珠子鼓得溜圆,直勾勾的凝视老郝,似乎在询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郝干咳两下出声:“我刚出去,就让他敲了一记闷棍,枪也被抢了,这家伙太狡猾了,我根本没料到..”
“要不,枪给你,咱们再情景重新一次?”贺光影目光纯净的举起手里的“仿六四”递向老郝。
后者立马要伸手,可惜没等他胳膊完全伸展,贺光影猛然举起枪托,照着他的脑袋“咣咣”就是几下,老郝吃痛的捂着额头就蹲在地上。
“你一早就知道我这里有暗道?”王麟紧紧攥着拳头,十分憋火的瞪向我。
“那倒没有。”我摇摇脑袋轻笑:“不过我知道以你的本事,我打110十有**是起不到啥大作用,所以也做好了你一通电话就让他们撤离的准备,如果不是我这小兄弟突然出现,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是趴着跟我对话的。”
王麟的腮帮子鼓动几下,不甘心的问道:“什么意思?”
“没发生的事情说出来没意义。”我懒得跟他细细解释,目光投向贺光影:“你不想跟老王来场自我介绍?”
“我觉得没啥必要,跟死人坦诚,费力还不讨好。”贺光影摇摇脑袋,枪口指了指老郝:“还想继续逍遥法外吗?”
蹲在地上的老郝迷惑的抬起脑袋。
“这张卡上有三百万,比你给他当十年狗挣的还多。”贺光影从裤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打发叫花子似的丢在地上,再次摆动两下枪口:“郝志超,大坪乡曹家村人,父辈三代都是屠户,九八年和王麟的远房堂妹王梦梦经人介绍成婚,同年六月在南关批发市场,因为跟人发生口角,持刀伤人被判入狱十五年,第二年因为身患传染病保外就医,次年十一月和王梦梦协议离婚,育有一儿一女,儿子比较争气,现在就读于南方某传媒大学,女儿已经嫁为人妻,我说的还算详细吗?”
“你..你到底是谁!”老郝目光呆滞的张大嘴巴。
“当年跟你发生口角被伤的人叫李浩,目前仍旧高位瘫痪。”贺光影狞笑道:“不过他有个视如己出的侄子,一直都在贺金山的汽贸公司工作,我恰巧听说了这段往事,哦对了,自从你离婚后,王麟也莫名其妙的步步高升,他的竞争对手,要么发生意外,要么就是毫无原因的退出,也不知道这事儿跟你有啥关系没?”
“你是贺家人!”王麟的呼吸一下子变得粗重起来,暴跳如雷的嘶吼:“你是贺家哪一位,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
“老贺这辈子坏事做尽,唯独干过一件正确的选择,就是把我这个..我这个侄子隐藏的很好。”贺光影顿了一顿道:“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这些年能够平步青云,你这个远房前妹夫应该功不可没吧?”
老郝立即替自己辩解:“哥,这些年我一直听你的深居简出,谁都没告诉过,旁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咱俩的关系。”
这家伙看似是想撇清自己,实则已经不打自招的承认贺光影方才说的全是实话。
“闭上你的臭嘴,废物!”王麟急忙的喝骂,随即矢口否认:“我..我特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听不懂无所谓,关键是你懂没?”贺光影冷冽的扫视一眼王麟,枪口推向老郝:“想要继续逍遥法外,并且不愁吃喝,就把王麟给我做掉,这屋里工具不少,以你的本事,随便拿点什么,都能要了他的命!”
“我..你放屁,我才不会听你的!”老郝很有立场的破口大骂:“你就算杀了老子,老子肯定也不会..”
“啪!”
话音还未落地,贺光影又掏出一张银行卡丢在地上:“这张卡上有五百个,不知道能不能买的了你的知恩图报,我知道你感激老王,当初你儿子病重,如果不是他帮忙,可能早已经没了,但你想没想过,他拉你一把的目的就是让你充当黑手套,不然为什么逼着你离婚?”
“你..你瞎说。”老郝低头瞄了一眼地上的银行卡,声音瞬间降低很多,禁不住吞了口唾沫。
“听说你儿子在南方搞了个对象,女方家条件不错,也承诺将来会替你儿子找工作,前提是他得在当地买套房。”贺光影皮笑肉不笑道:“我替你打听过,那边随随便便买套三室一厅都得二百个起步,老郝啊,以王麟给你开的工资,好像还得几年才能存够吧,到时候也不知道女方能不能等得起?”
“呼..”
老郝禁不住吐了口浊气,伸手摸了摸眼角沾着的眼屎,先是低头看了看脚边的两张银行卡,接着又侧头望向王麟。
被人直勾勾的盯着,王麟当即打了个哆嗦,吞了口唾沫道:“老郝,你特么看我干什么,咱是实在亲戚,你要知道如果没有我,你现在还在鸡棚子里啃窝头呢,你儿子拿什么念大学,你女儿怎么会有工作!”
“老王啊,不是我当小辈儿的数落你,你未免也太贪婪了点吧,这些年老郝替你干了多少脏事儿,你却只给人一点点小恩小惠,光顾着自己大吃二喝了,不地道,属实不地道。”贺光影又冲王麟神叨叨的一笑:“咱别的不说,光是你给王攀在市里偷摸买的那几套房,哪栋卖出去不够支援人家老郝儿子完婚的,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也就是老郝的人性不错,这要是换个人早得跟你翻脸。”
“你特么血口喷人..老子哪有钱给王攀买房。”王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目光真诚的看向老郝:“妹夫,你千万别听旁人挑唆,我这段时间是真没钱,不然你第一次跟我开口时候,我就答应你了,你等明天的,明天我就算砸锅卖铁,也肯定替你给..”
“哈哈哈,如果你真把老郝当成自己人,为啥早不支援、晚不支援,偏偏要在生命受到威胁后才应承。”贺光影摸了摸鼻尖,像个恶魔似的继续诱惑:“老郝,我说的是真是假,你心里门清,这些玩意儿你完全也可以自己打听,现在发横财的机会就摆在你面前,干掉王麟,地上的卡是你们,门口我开过来的车也是你的,我有办法保障今晚上事情不会败露,等明天你已经逃出广平,到时候还不是天高任鸟飞,再给你爆料个大秘密,也就是今晚你没能真正干掉朗哥,不然你现在恐怕早已经身首异处,要不是我中途拦下你,你应该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先去王庄村躲藏吧,其实你藏身的地方,王麟早就安排了别的刀手,你可以等脱困之后,自己先去踩踩点,验证我说的真伪..”
“呼哧呼哧..”
老郝口中的喘出的粗气愈发变得急促,他再次瞄了一眼脚边的银行卡,机械的扭过去身子直视王麟:“他说的是真的吗?你是不是打算我替你解决掉王朗,就连我一起铲除!”
面对眼珠子赤红的老郝,王麟吓得再次往后倒退,一只手缓缓探向腰后:“老郝,你不信我?我是那样的人吗,咱哥俩认识多少年了,我的人品..”
“正因为相交多年,我比谁都清楚,你根本没有人品!”老郝咬牙打断:“回答我,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王麟拨浪鼓似的狂摇脑袋:“假的,全是假的,咱是亲戚,我坑谁都不会坑你,我可以对天发誓..”
“来,开下视频!”
另外一边,贺光影皮笑肉不笑的掏出手机,不知道给谁发了一句语音,接着戳开视频,屏幕跳跃几下后,出现一桩破败的老房子,狭窄的街道旁边停着一台黑色的“普桑”轿车,对面拍视频的人应该躲的很远,只能隐约看出来普桑车里有人,但瞧不清楚具体长相。
贺光影把手机递给老郝,再次发出一阵笑容:“老郝啊,你藏身的地方基本早就没人住了吧,为什么街边会突然多出来一台不挂车牌的桑塔纳,还需要我多言语不..”
4342 剧变
老郝迟疑几秒钟后,最终还是把手机接了过去,表情阴沉的凝视。
“妹夫,这绝对不是我安排的,我要是能找到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还会用你,你相信我,那台车和车里的人一定是王朗他们故意...”
旁边的王麟见势不妙,强大的求生欲瞬间发挥到极致,疯狂的摇头晃脑辩解。
只不过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他口无遮掩的解释,让老郝的脸色变得愈来愈难看,俩撇杂乱无序的眉梢也越拧越紧。
“你说得对,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替代品,你可能早把我当条狗似的踢开了!”老郝慢慢抬起脑袋,眼中的失望和愤怒交织在一起,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现在你和姓敖的走到一起了,他能替你找到很多更趁手的刀手,我的价值自然也没了。”
王麟再次向后倒退,身体基本上已经靠到了墙根,声音沙哑的回应:“不是这样的妹夫,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老郝木然的向前踏步,直逼王麟身前,一一只手撑在墙面上,半拉身子完全封住他的全部退路,横声质问:“好,我还信你,那你跟我解释一下,这视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藏身的地方只有你和小攀知道,既然不是你,就是小攀喽?”
“不不不,也不是小攀,妹夫你要相信...哎哟!”
王麟忙不迭摇晃脑袋,可惜话还没说完,他就被老郝一把揪住衣领,重重的摔在地上,撞翻旁边一个摆满药品、针剂的小推车。
即便如此,王麟仍旧不死心的弓着身子,昂脖替自己争取:“妹夫,你千万别头脑发热上了王朗他们的当..啊哟!别打,别打了...”
此刻已经完全暴走的老郝压根听不进去他的任何一句标点符号,抬起大脚丫子直接蹬在王麟的脸上,后者的鼻孔立时间往外蹿血,连忙本能的护住自己脑袋,龇哇乱叫的呻吟、求饶。
我全程目睹着这一切,当看到老郝突下黑手时候,我知道大局基本已定,惊诧贺光影这番翻云覆雨的高超手段之余,对人性的这块的感悟,让我禁不住唏嘘。
老郝的翻脸也许是贺光影的挑唆起到了作用,又或者是王麟平日里的所作所为早已让他心生不满,但我想他变化的主要原因还是地上那两张触手可及的银行卡。
是金钱的魔力激起老郝所有的凶性,他口中所谓的“真假”,可能只是为自己接下来的行凶为恶找一个既能欺人又能自欺的借口罢了。
不然,他根本不会紧紧凭借一段区区视频就倒戈,要知道视频中的“普桑”车,可以是王麟安排的,也可以是我或者贺光影安排的,想要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并没有多困难,可老郝貌似一点这方面的想法都没有。
“哎哟..哎哟..”
另外一边,老郝两手扶着墙面,疯狂的冲王麟一阵电炮飞脚,直踢的老头儿满脸是血,身体蜷缩成一只大虾米状。
“啪!”
这时候,贺光影从旁边的货架上翻出来一把巴掌大小的医用剪刀甩手丢到两人旁边,轻飘飘的开口:“照你这个进度,踢死他得明年!”
老郝呼哧带喘的扭过来脑袋,泛着红光的眼珠子凝视贺光影。
“都是大老爷们,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就别磨磨唧唧,钞票和情义,你总得占一头吧?”贺光影扬起嘴角道:“那句话咋说来着,哦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生为己,天经地义!想想跟你离婚那么多年还口口声声叫你老公的媳妇,想想迫不及待完婚的儿子,但凡王麟对你有三分真心,凭你替他为奴为仆这么多年,他们也不该活的举步艰难。”
我下意识的瞄向贺光影,一股子似曾相识的错觉顷刻间袭上我的心头,如此精准的拿捏人心,只靠三言两语就能让人怒火中烧,这样的手段像极了胖砸张星宇,如果不是贺光影的某些话语略显稚嫩,我真怀疑面前这家伙是不是死胖砸换了一张皮。
当然,如果仔细分辨的话,他和胖砸还是有很大差距的,胖砸更擅长无中生有,就靠一张嘴再加几个画龙点睛的修饰词就能把人刺激到找不到北,而他的口若悬河则需要倚靠大量事实为依据。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通过什么途径了解到老郝和王麟之间的种种瓜葛,但我相信付出的代价肯定不会太小,一模一样的事儿,如果扔给胖砸来处理,他做的指定比此刻更出彩。
就在我拿贺光影和胖子做对比的时候,另外一边听到贺光影的话,老郝眼中的凶光变得更甚,又是一脚大力蹬在王麟脑袋上,迟疑的看向脚边的医用剪刀,沉默几秒后,慢慢弯下腰杆。
“呵呵呵..”
见到这一幕,贺光影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而我则特意晃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的王麟,不动声色的站起身子,往后到退一步。
“朗哥,我能决定他的生死吧?”
见到我动弹,贺光影饶有兴致的指了指王麟。
“当然,比起来发号施令,我更喜欢看到自由发挥,不过我给你一句忠告,想要借刀杀人,除了要弄明白刀,还得掌握要杀的人。”
我笑盈盈的点点头,同时再次往旁边大退了两步。
贺光影懵懂的开口:“什么意思?”
我没回应他,只是冲着王麟两人的方向努努嘴。
“对不住了哥,为了你大侄儿的幸福,下辈子咱们再继续当亲戚吧!”
贺光影迷惑看向我的时候,老郝也抓起脚边的医用小剪刀,表情狰狞的冲着王麟低吼一句。
就在这时,明明孱弱的像只病鸡的王麟突然动了,只见他一把抱住老郝的双腿,往自己怀里用力揽了一下,后者的身体当即失去平衡,摇晃着用双手撑住墙面勉强站立。
不等他缓过来劲儿,王麟趁机爬起来,一拳头直接砸在老郝脸上,推搡开他,转身就要跑。
老郝条件反射的抡起胳膊薅扯住王麟的衣服领口,王麟回过头,右手在腰后摸索一下,接着一片白雾在两人中间腾起。
老郝“啊”的惨叫一声,咣叽摔倒,然后痛苦的揉搓双眼在地上来回打滚呻吟,不止是他,就连距离他们很近的贺光影也明显被那阵白雾影响到,一边往后退,一边呛的连打几个喷嚏,嘴里不干不净的骂街:“卧槽特么得,是生石灰!”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王麟趁势奔向门口,利索的将卷帘门提起,甩开大步就逃了出去。
“妈的,你快追啊,要是让他跑了,你就算彻底完了!”
弯腰擤了一把鼻涕的贺光影见状,跑过去把老郝扶起来,不满的催促。
满脸全是泪水的老郝犹豫几秒,竭力眯缝起眼睛,踉踉跄跄的快速撵了出去。
“阿嚏..阿嚏..朗哥,你不够意思哈,明知道王麟会耍诈,自己偷摸躲开,都不知道提醒我一句!”
反应过来的贺光影这才扭脖看向身处安全地带的我,不满的挥舞双手提意见。
“呵呵,既然打算要跟人玩心眼,你为啥不多多观察。”我不予理会的嘲笑:“你说你都打听出来王麟那么多不为人知秘密,为啥不好好了解和分析一下他本尊...”
4343 说教说教
“他本尊?”
贺光影眼神迷惑的看向我。
“对呗。”
我笑呵呵道:“王麟是复员军人出身,当兵时候以非常优异的成绩考入军校,说明他本人的身体素质应该相当不错,就算这些年疏于锻炼,底子肯定还在吧?”
“王麟是退伍兵?我咋不知道呢。”
贺光影愈发茫然的睁大眼睛:“我爸...呸,贺金山给我的资料里根本没提过这些,我还以为他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老头儿呢,再说谁能想到他一个位高权重的县太爷竟然会随身携带生石灰,也太小心翼翼了吧?话说朗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麟的基本情况,网上随便搜一下就能出来,你老子没告诉你,可能是觉得根本没必要,至于他为啥随身带石灰粉我也不清楚,但我注意到他好几次把手探向后腰,可能只是在寻找最佳反击机会。”我耸了耸肩膀头笑道:“也就是说刚才关于老郝和王麟的那点秘密,你全是通过你爸留给你的信息知道的?”
“嗯。”贺光影毫不遮掩的点头承认:“贺金山这小半辈子都在给王麟下绊子和预防他出阴招,所以对他了解的特别全面,如果不是这次他被敖辉和王麟联手整得猝不及防,我觉得他到死也能稳压王麟一头!”
“哦,你也不简单,光靠点字面信息就差点要了王麟的命,如果不是今晚上操之过急,成功率应该还能再提升一点。”我拍了拍他后背道:“这次就当学经验吧,下回再想借刀杀人,先把两边情况都摸准..”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贺光影忙不迭打断我:“什么叫下次?你怎么就敢肯定,内个老郝今晚上肯定搞不定王麟的?我跟你说,贺金山打听的非常清楚,老郝是王麟的黑手套,虽然跟你手下那群顶尖战犯比不了,但这些年手上沾的血绝对不少,有股子彪悍劲儿。”
“既然他那么厉害,你又是怎么成功敲到他闷棍的?”我似笑非笑的开口。
贺光影当即脱口而出:“我不一样,我学过好几年自卫格斗,还参加过比赛...咦不对啊,你在套我话!你还没说,你凭啥断定老郝不会弄死王麟呢!”
“因为我不想他今晚上死。”
我直接明了的回应:“我来和他见面,敖辉绝对知根知底,如果他今晚死在我眼前,不管跟我有没有关系,我都肯定会被扣上屎盆子,这种憋屈的事儿,我不能允许发生,况且王麟现在也不能死,他吃我喝我那么多,啥价值都没体现出来就嗝屁,我不亏大了嘛。”
“不是吧?这么好的机会你都能错过?”贺光影棱起眼珠子,不满的龇牙。
“他不能死,至少目前肯定不行,但我也不能让他活的太舒坦,走吧,跟我一块看看去你就啥都知道了!”
我懒得和他多解释,大马金刀的朝门口走去。
门外,一台打着双闪的轿车停在路边,魏伟坐在驾驶位,脑袋伸出车窗外朝我示意:“哥,这边!”
上车以后,我连忙询问:“看到王麟往哪个方向跑没?”
“县城那头,后面有个糙汉子连吼带叫在追他,咚咚负责跟着他们呢。”魏伟指了指街口的方向回答,随即又问:“咱过去吗?”
“去。”我乐呵呵的点头:“待会你把手机准备出来,我让你录像时候马上开始,一点细节都不要放过。”
魏伟利索的比划一个ok的手势,同时拨通董咚咚号码:“麻溜说下坐标!民心路中段是吧,沃日...这俩家伙速度挺快啊,这么一会儿功夫跑那么老远了?”
“可不咋地,这俩逼玩意儿要是参加奥运会,我感觉压根没有博尔特的事儿,太特么能跑了,我跟在后面都费劲儿。”电话那头,董咚咚呼哧带喘的应声。
...
十多分钟后,根据董咚咚给的定位,我们驱车来到县城中心附近,距离达达酒店特别近的一条街。
满头大汗的董咚咚杵在路边等候我们,我刚一下车,他就忙不迭手指前方介绍:“哥,他俩在这边掐架呢,俩老狗的耐力是真心好,我都跑到小腿肚子转筋儿了,他们居然屁事没有,还能抱在一起比比划划。”
一片堆满残砖碎瓦的废墟中,隐约可以看到两条身影你来我往的扭打在一起。
我再仔细一瞅,这特么不就是晚上被贺光影找人拆掉的那片城隍庙嘛。
隔着老远,就能听到老郝的咆哮声和王麟的咒骂。
昏黄的路灯映照下,两人的影子被拉的又长又斜,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在寂静的午夜显得尤为清晰。
此刻老郝略占上风,骑马似的压在王麟肚子上,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另外一只手攥着半块砖头,疯狂的往下挥舞。
王麟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两条胳膊挡在脸前,完好的护住自己脑袋不受伤害。
“愣着干啥,拍啊!”
我推搡魏伟一下,又往两人的方向挪动几米。
“妈的,你这条白眼狼,老子当牛做马的供着你,到头来你居然要卸磨杀驴!我特么整死你一了百了!”
老郝表情凶狠的又照着王麟胳膊上拍了一砖头,愤愤的恶骂。
眼见王麟有些不支,我转动两下眼珠子吆喝:“老郝,我再跟你说个事儿,刚才我来的路上,看到你闺女了,他被王麟找人给抓了。”
老郝下意识的停顿一下,扭头看向了我。
趁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王麟竭力猛撅几下肚子,直接把老郝给弹开,随即也从旁边摸起半截砖头,嘭的一下呼在老郝的脸上。
后者吃痛的闷哼一声,捂着脸就滚出去好几米远,王麟估计被打出来真火了,不依不饶的又一下扑上去,两人再次抱打在一起。
虽说老郝还刚才挨了一下,但他毕竟比王麟年轻几岁,体力也自然要好很多,再次碰撞在一起,他特别轻松的又将王麟按住,而王麟只能被动的变攻为守。
“身上带家伙式没?”感觉他俩一时半会儿间恐怕很难分出公母,我思索一下后,侧头问向魏伟和董咚咚。
“我这儿有把卡簧!”董咚咚从怀里摸出一把折叠匕首。
我左右仔细看了看后,冲端着手机的魏伟努努嘴,而后指着反方向的街尾,压低声音道:“调转几分钟镜头,拍拍周围环境,咚子过去帮老王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