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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狼全文阅读

作者:寻飞     头狼txt下载     头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299 给你十分钟

    透过杨老三埋怨的语调,不难看出来他跟杨利民之间的关系应该相当僵硬,僵硬到他宁可卖肾卖血都不乐意去委身哀求一个自家的堂兄弟。

    农村有句俗语:一辈儿亲,两辈儿淡,到了三辈儿不管饭。

    按理说,他跟杨利民这种没出五服的血缘关系,应该是相当亲近才对的,可现在看来他好像非常的反感杨利民,凭着直觉我相信,他俩的矛盾一定不止是杨富山之前跟我说的,因为杨利民当初上学找他借钱未遂那点事儿,毕竟那个年代要没钱都没钱,根本不可能落下深仇大恨。

    “老三大哥,杨广这事儿,我可以帮忙。”我摸了摸鼻头出声。

    “啊?”杨老三诧异的望向我,眼中尽是不可思议,就连嘴边叼着的烟卷落了自己一裤子灰都没感觉到。

    这时候,服务员刚好将饭菜端上桌,我笑呵呵的招呼:“先吃,吃饱了才有力气聊天。”

    他抽了抽鼻子,迅速将烟卷吐掉,声音颤抖道:“王老板,咱们素未平生,又没什么特殊关系,你怎么会好端端帮我呢?况且杨富山要的可不是一个小数字,他让我赔二百..”

    “先吃饭,我刚好也饿了。”我不由分说的端起面碗,埋头“滋溜滋溜”吸溜两口。

    老人们常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这话还是相当有根据的,甭管是做买卖还是攀交情,只要吃了喝了你的,从心理上就会觉得稍有亏欠,尤其是对那些老实巴交的人来说,拒绝都会觉得满满的负罪感。

    见杨老三仍旧呆滞的看着我,我抓起两瓣蒜,一边剥皮一边笑道:“老三大哥,不用害怕我会要挟,我就是单纯看不上杨富山,不乐意瞅着他欺负本分人,加上杨广这孩子也属实对我胃口。”

    “我不怕那个,反正我穷的叮当响,也没啥给你骗的。”杨老三横抽一口气,也端起碗筷“吧嗒吧嗒”的把面条往自己嘴里赶。

    没多一会儿,我们酒足饭饱,我冲二牲口使了个眼神暗示:“去办你的事儿吧。”

    “成,待会电话联系。”二牲口将车钥匙放在我手边,压低声音道:“手扣里有家伙什,是魏伟特意让我交给你的,以备个不时之需。”

    听他提到魏伟,我本能的揪起眉梢:“他身体恢复的咋样?”

    “能下床了。”二牲口凑到我耳边道:“这两天他住在达达酒店,跟王攀那帮人交往的比较密切,你最好多注意一点。”

    打发走二牲口后,我叼着一根牙签望向正杨老三:“老三大哥,不管杨富山管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帮衬,但是有个前提。”

    杨老三迅速反应过来,沉声道:“是不是让我找杨利民赔礼道歉?我告诉你,就算我乐意,杨利民都不愿意,这些年我不是没给他打过电话,去年杨广就嚷嚷着不念了,我求过他,让他帮忙在城里找份工作,结果他跟上次应付我想竞选村头一样哼哼哈哈的敷衍我几句,我俩这亲戚关系处的还不如旁人。”

    “你竞选过村头?”我立时间来了兴趣。

    “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杨老三撇撇嘴苦笑:“那会儿我保山赚了一点钱,想带着村里的乡亲们跟我一起种果树发家致富,杨富山当时是开屠宰场的,手里也有钱,我俩好几次选票都一样,可杨富山比我精,先一步找到杨利民,结果他就轻轻松松上去了,上去之后不要紧,对我各种公报私仇,不光不让我包山了,还联合那些乱七八糟的部门给我找事,我和他打了两年多官司,最后钱没了,名声在村里也彻底臭了,当初杨利民要是肯帮我,现在我也不至于..算啦,不说那些了,没什么用。”

    说着话,杨老三气鼓鼓的又点上一支烟,发泄似的使劲嘬了两口:“王老板,如果你想通过我让杨利民帮你什么忙,我劝你最好死了这条心吧,他那个人六亲不认,就只相中钱。”

    “哦?你意思是他很贪财?”我歪头问道。

    “不然呢。”杨老三愤愤的臭骂:“当初一定是杨富山给了他不少好处,不然他为啥不帮我。”

    我思索一下后规劝:“老三大哥,这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真实是啥样,谁也说不清楚,对吧?”

    杨利民是不是个贪得无厌的人,我接触的少,也不太好断言,但能肯定的是即便前两年,他的身份应该也不低了,怎么可能会因为杨富山的一点蝇头小利弃自己人于不顾,就好比吃惯了肉的老虎怎么可能会对耗子嘴里那口面包屑产生兴趣,所以这里头要么是有什么别的猫腻,要么就是杨老三没讲真话。

    “我要是有证据,早就告他去了。”杨老三咬牙切齿的臭骂:“他常年不在村里,哪会管杨家寨人的死活,你看看杨富山这几年都把村子弄成什么样了,好好的狼头山让他卖给石料厂,村里的耕地更是大片大片的往外租,现在好了,连村子都没了,全卖给你盖工厂,用不了五年,广平县估计都没杨家寨这个村子了。”

    “杨家寨交到你手里,你认为自己会治理的更好更有前景么?”

    就在这时候,饭馆门外突兀传来一道声音。

    我下意识的昂起脑袋,眼珠子直接瞪圆,打死我也没想到杨利民竟然会在这个时间出现。

    “利..利民..”杨老三明显也懵了,结结巴巴的站了起来。

    “三哥,你到现在都没明白我为什么要疏远你们。”杨利民双手后背走了进来,草草的扫视我一眼,随即直不楞登坐在杨老三旁边:“你以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是美事儿?我告诉你,是灾难!就好比今天,如果你没有杨利民这样的亲戚,小广根本不会出事,你也不会点头哈腰的求人,你还不懂吗?”

    杨老三咬着嘴皮回怼:“我..我一个臭种地的,能懂什么。”

    “唉..”杨利民叹了口气:“三哥,我问你,如果当初我帮助你坐上咱杨家寨村头的位置,你现在是个什么样?会满足吗?”

    “那有啥可不满足的,我没文化没技术,能有口吃的就知足了。”杨老三沉声回答:“再说我想当村头,也完全是为了让村里的乡亲们都过上好日子。”

    “不,你绝对不会满足,因为权利真的很让人上瘾。”杨利民摇摇头道:“你不满足,就意味着我得再继续帮你往上攀爬,攀爬的过程中你会遇到什么样的诱惑,谁都不知道,你又怎么保证自己能在一次次诱惑中保持清醒,也许你的初衷是好的,可这个社会比你想象中要复杂、肮脏的多,我不管小广,同样如此,只有断掉你们的念想,你们才能脚踏实地的去生活。”

    “呵呵,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我只知道我堂兄弟帮外人不帮我。”杨老三倔强的冷笑。

    “牵船作屋不可怕,身不由己才最怕。”杨利民语重心长道:“你本性质朴,完全没办法应付仕途,而我正因为身处其中,才更加懂得个中的凶险,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人在盯着我看,在研究我的所感所想吗?只要我对你们稍微好一点,就一定会有层出不穷的麻烦找上你们,可能是糖衣炮弹,也可能是威逼利诱,我宁愿让你恨我怨我,也不希望咱们这一脉真的断子绝孙呐,我这是在保护你们,不存任何私心杂念的保护。”

    杨老三的嘴巴瞬间拱成了o形,不可思议的注视自己的堂弟。

    “保护了这么多年,眼见我快要功成名就,没想到还是让人戳穿。”杨利民再次摇摇脑袋,回头看向我:“你很有一套,比我想象中更有手段,甚至让我生出了恨不得立马将你绳之以法的冲动,我开始对你的想法产生兴趣了,同时我也越发厌恶敖辉的下作,给你十分钟说清楚自己的想法,如果能让我动心,我不介意推波助澜一下...”

4300 模棱两可

    对于杨利民这个人,因为我的了解实在太过有限,加上双方的身份差距也确实太多巨大,所以我始终都处于一种本能的小心翼翼。

    此番,突然听到他有可能对我网开一面,我呆滞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

    杨利民一点都不着急,慢条斯理的望向我杨老三:“三哥,你吃饱没有?”

    后者就算再愚钝也瞬间明白过来,杨利民这是希望他回避。

    杨老三干咳两声后,快速站起身子:“利民,别因为我和小广太为难,如果..”

    “如果你真那么想,咱哥俩也不会这么多年形同陌路。”杨利民长叹一口气:“好啦,你先忙你的去吧,孩子的事儿交给我处理,切记,不可再任由他肆意妄为,咱们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家庭,既没有长辈挡风遮雨,也没有太过丰盛的资源骄横,如果不好好学门糊口的手艺,他将来吃什么喝什么,又拿什么来给你养老。”

    “诶,回头我一定好好的揍他。”杨老三忙不迭缩了缩脑袋。

    我一言不发的注视着哥俩唠家常似的对话,脑子飞速运转,应该用什么词汇来让杨利民心动。

    单看表面,他好像对自己硕果仅存的堂兄弟和侄子非常关心,恨不得将爷俩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实则也是一种极其无奈的举动,他这号大人物平常处于怎样的一种生活状态我不得而知,但我坚信强中自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人弄。

    哪怕是“触天”级别的存在,也照样拥有跟他势均力敌的对手。

    对手?冷不丁想到这个词,我似乎一下子反应过来,之前我一直认为敖辉十有**是他的人,或者对他唯命是从,可透过杨广这次事件,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倘若敖辉真跟他穿一条裤子,哪有胆量敢拿杨广当“暗棋”。

    片刻后,杨老三感恩戴德的走出小饭馆,杨利民抬起胳膊扫视一眼腕表,微笑道:“你还有不到五分钟时间。”

    我深呼吸一口出声:“我可以保全杨广,可以让你的亲人不受其害,还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个相对舒坦、富裕的生活环境。”

    “不够,让他们爷俩出国或者去外地,我根本不需要你。”杨利民毫不犹豫的摇头打断:“另外你好像并没有看清楚事情的本质,我确实惦念我的亲人,但他们的死活并不能让我本人得到任何实惠。”

    “那我要是再加上一条狙击敖辉背后的大人物呢?”我紧绷脸颊补充:“我跟敖辉斗了这么多年,对他不说知根知底,但肯定比你们要了解,我晓得他的七寸,知道如何令他疼到难以忍受。”

    杨利民的脸上顿时出现一抹不太明显的笑意,手指关节轻轻的扣动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似乎在等待我的下文。

    “杨广杀人未遂已经构成事实,也许对你而言就是无关痛痒的两句话,我也确信您一个子儿都不给杨富山,他照样不敢有脾气。”我接着道:“可他当你面没情绪,背对您又会怎样?大事件的展开往往都是由一些旁枝末节促成的,对于贪财的人来说,唯有钞票可以让他心悦诚服的跪下,而我恰恰好不缺钱。”

    “呵呵呵。”杨利民莫名其妙的笑了:“我经手过的大型团伙不计其数,比你富裕的更是多如牛毛,他们每一个被我按在当场时候,都会不着边际的许诺哀求,不过好像还真没人可以用三两句话让我有想收礼的冲动,我越来越觉得你有意思了。”

    “只能说那些人事到临头太过紧张,根本不会细细分析,以您的层面,物质不说不重要,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稀缺。”我吞了口唾沫道:“我知道您想要什么,我能够赠予什么。”

    “我可以再多给你五分钟时间。”杨利民再次抬起胳膊瞄了一眼腕表:“继续吧,我很想看看你还能再赠予我什么。”

    “对于敖辉,我做过很久的研究。”我舔舐嘴皮道:“他这个人惜命如金,在他的眼中压根没什么是不可背叛的,前提是他首先得确定自己平安无恙,而我和他的计划也一直是围绕这方面展开..”

    犹豫数秒后,我最终还是决定将我和敖辉的协议一五一十告诉杨利民。

    不是我不想耍心眼,关键是我的心眼在他看来根本就是笑话,正如他自己所说,他经手处理过的团伙势力不计其数,这其中绝对不乏比我更懂得察言观色,比我脑子转得欢的狠手,可那些人为什么最终难逃囹圄,说白了不就是败在了“自命清高”上,总认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所以我干脆照实、照真说。

    听完我的话,杨利民没有马上出声,只是微微低下脑袋,尽管他看起来很平静,但是时不时眨动的眼眸怎么也掩饰不了他心中泛起的滔天巨浪。

    “所以杨叔,我的意思很简单,你给我们一次机会,我还您一份功成名就,头狼和辉煌都将在您的铁血治理下灰飞烟灭,唯一不同的是少了我和敖辉这两条可有可无的小鱼。”我压着嗓子道:“您需要的是两个超大团伙,并非其中一两个人,不是么?”

    “五分钟到了。”杨利民又一次扫视手腕上的机械手表,清了清嗓子道:“一个月之内,如果你还能让我产生找你交流的兴趣,我觉得一切皆有可能,否则..我会在年末把你和敖辉当成功勋上缴。”

    我连忙站起身,想要继续规劝几句:“杨叔..”

    “哦对了。”杨利民起身又看向我道:“你刚才说的很对,杨广杀人未遂是事实,尽管我们血浓于水,但我信仰告诉我,他必须得为之付出代价。”

    说罢这句话,杨利民直接朝饭馆外走去。

    我愣愣的杵在原地,品读着他模棱两可的这句话,一时间有点无从下口,我只知道现在的他一定相当愤怒,如果不是碍于身份,他说不准早开始骂街了。

    别看杨利民说的如此大义凛然,他绝对不会真让杨广进去,否则别说可能爆出什么关于他的丑闻,就是他堂哥杨老三那关也过不去,可我要是真的抽身不管,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真对杨广没感情,他就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难搞哦,大人物就是大人物,甭管说话办事都让人云山雾罩。”我揉搓着脸颊,摇摇脑袋苦笑。

    “何止难搞,简直是步步悬崖。”

    冷不丁间,我身后出现一道声音,我吓了一哆嗦,慌忙转过去脑袋,当看清楚说话人长相时,瞬间愕然:“敖老狗..”

    没错,方才说话的家伙就是敖辉,此时的他身上套着一件脏兮兮的厨师服,松松垮垮的高帽往下耷拉着,边看着我微笑,敖辉一边把双手在腰间系着的围裙上蹭了蹭,努嘴道:“跟年长者对话,起码的礼数不能缺吧..”

4301 疯狂的老敖

    “你少特么跟我扯马虎眼!”

    我“蹭”一下蹿起来,破马张飞的指着他鼻子低吼:“说好各走各的棋,你又冲我玩什么幺蛾子?”

    “说的就好像你这几天一直闲着似的。”敖辉哈哈一笑,大大方方坐在我旁边,刚刚杨利民的位置上,随手摘掉脑袋上的厨师帽,扒拉几下被帽子压的有点趴的头发:“如果你信守承诺,这段时间就不会让魏伟明里暗里的往王攀的核心圈里凑,讲好你我只管扶持王攀和贺金山,你不同样连出损招嘛。”

    “咱也没说过不允许安插自己的眼睛进他们当中吧?”我拧着眉头回怼:“这事儿晚点再讨论,我就问你,是不是你给杨广灌**汤了,不然他根本没胆子扎杨富山。”

    “为什么不能是他自身的小宇宙爆发呢。”敖辉玩味的摸出一支烟叼在嘴边:“算起来他和你还是有蛮多相似的地方,同样是被人欺压,同样有个深不可测的大拿亲戚,你不觉得现在的杨富山像极了你年幼那会儿的候瘸子,而杨利民又像极了你那个早逝的大伯王一?”

    我被他问的顿了几秒钟,随即再次粗暴的打断:“你不用跟我上眼药,更不用装作好像很懂我的样子,我就问你一句话,杨广的事儿你是不是还打算插手?”

    “杨广有你十来岁时候的潜质,他缺的不过是一个领他入行、顺利过度的好师傅。”敖辉眨巴眨巴眼睛,昂起脑袋悠哉悠哉的吐了口烟圈道:“你说..还有比侄子是个令人深痛恶绝的社团龙头,而叔叔却是雷厉风行的扫h元勋更精彩的戏码么?”

    我立时间瞪圆眼睛:“你啥意思?”

    “少装,你懂我意思,反正是打算制造出两个超级势力,我为什么不去选择一个更年轻、更有前景的对象呢?”敖辉弹了弹烟灰,佝偻下腰杆道:“前几年我错失掉诱惑你们这群恶狼的机会,现在老天爷又给我补了一次训导猛虎的机会,我觉得挺不错。”

    我惊诧的张大嘴巴:“卧槽,你这是在玩火!”

    “小兄弟,你我走的哪一步不是在玩火?”敖辉平心静气的反问:“火中取栗是玩,浴火重生也是玩,换你怎么选?”

    我惊得半晌不知道应该如何应承,愤愤的臭骂:“妈的,你丫简直就是特么个疯子。”

    “哈哈哈..”敖辉得意的大笑起来:“我现在最遗憾的就是犯病太晚了,如果能早一点,在崇市哪怕是山城,我能成功将你收编的话,现在也不至于被逼的走投无路,不过现在也不算晚,你可以选择跟我一起执教小杨广,让贺金山、王攀这些不入眼的角色给他充当垫脚石。”

    “老子才没你那么不正常。”我不假思索的拒绝:“我警告你,不要把我牵扯进去,否则的话..”

    “跟我拼是么?”敖辉全然不惧的轻笑:“我们拼了那么多次,你又有哪回全身而退,你刚刚跟杨利民有句话说的非常有道理,你我对彼此不说知根知底,但一定晓得对方的七寸,跟我一块使使劲,让杨广变成杨利民最头疼的麻烦,咱们到时候..”

    “再见!”不等他说完,我直接摆摆手道:“现在开始,不要招惹我,更特么别想着让我给你当磨刀石,你再敢没有底线,拼的鱼死网破,我也想让咱俩登上新闻头条,说到做到。”

    “你和我一样舍不得死,我有我的执念哀怨,你也有你的难以割舍。”敖辉没事人一般吹了声口哨:“相信我,给我几个月时间,我有把握让杨广变成另外一个你。”

    我恼火的指着他鼻子恶骂:“我信你麻痹,别逼我扇你昂。”

    “呵呵。”不远处的角落里传来一阵阴森森的诡笑声,我顺势看过去,竟见到吴枭坐在距离我四五米开外的一张桌上扭头上下打量我。

    这家伙应该来很久了,只是方才一直背对着我,加上我又一直在思索如何讨取杨利民的欢心,所以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见到吴枭,又看了看敖辉,联想到我刚才还跟杨利民你来我往的谈交易,冷汗瞬间顺着我的脑门滚落下来。

    尽管我挺鄙夷敖辉这帮人的,但不得不服他随机应变的能力,我不信他一早就能算准我要来这家面馆和杨老三聊天,来这地方毕竟是随机的,所以也就是说,敖辉和吴枭绝对是在我们进来之后才混进来的,可我全程却一点都没有察觉,这就需要相当的能耐。

    瞅着我没敢继续乱动弹,敖辉似笑非笑道:“小王朗,从现在开始游戏升级了,要不要继续加磅?”

    “真尼玛不正常。”我白楞他一眼,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于我而言,此刻麻溜跑路才是王道,敖辉固然不敢真把我怎么样,可让吴枭给我制造点苦头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尤其是二牲口这会儿又不在我身边,强制装逼,太容易受伤。

    “哈哈哈,我越来越喜欢崇州这个地方了,不光人杰地灵,还能看你吃瘪。”

    待我出门走了好几米远,敖辉的声音轻飘飘传出。

    我顿了一顿,加快前进的步伐。

    这老东西现在完全魔怔了,貌似风平浪静,其实早已经暗潮涌动,不然也不会打起来杨广的主意,同时也说明事态越来越严重,这那家伙虽然狗,可嗅觉和洞察力还是相当敏锐的。

    走在人头攒动的街头,我脑海中控制不住的又浮现出敖辉刚才的那些话,虽然他挺狗嘚儿的,可计划属实诱人,就目前而言,好像还真啥是比用杨广钳制杨利民更有效的方式了。

    但我还真没魄力捋杨利民的虎须,今天敖辉借着杨广摆道,杨利民已经怒火中烧,如果再把这个侄子拉入泥潭,我不敢想象杨利民到底会有什么过激反应。

    “叮铃铃...”

    我正遐想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冷不丁响起,见到是二牲口的号码,我立即接起:“咋样了兄弟?”

    “杨广嘴挺严实的,小皮鞭蘸凉水,愣是啥也不往外说。”二牲口颇为无奈苦笑道:“还用继续不?我怕再使劲儿把人弄死了。”

    “地址给我发过来吧,我过去瞄一眼。”我琢磨一下后出声。

    半小时后,县郊一处废弃的工厂门口,我和二牲口碰上了面,车间里头隐约传来阵阵惨嚎声。

    “没结果,小伙子的骨头硬得有点出乎意料。”二牲口冲我摇摇脑袋:“吓唬没用,动粗也不好使,咱实在不能给人跪下磕头吧。”

    我眉头紧蹙发问:“他不知道是被谁抓的吧?”

    “我特意让段磊从工地上给我喊了几个工人,从按住他到现在,狗日的脑袋始终套着头罩呢。”二牲口摇摇头回答:“他估计以为是杨富山做的手脚,一个劲儿诅咒谩骂,要不你进去看看?”

    没多一会儿,二牲口带着我走进车间,远远的就看到被扒光上衣的杨广跪在地上,头上裹着个黑色头罩,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拎着皮带围簇旁边。

    杨广的前胸后背全是一条条红印子,不少地方甚至皮开肉绽,一边呼哧带喘的呻吟,一边不服输的叫骂:“杨扒皮,有本事你就把我弄死,不然我下回还特么捅你...”

    “王...”

    见到我俩走过来,几个壮汉连忙打招呼。

    “嘘!”

    我赶忙比划一个“禁声”的手势,朝着一个壮汉勾勾手指头示意他过来。

    “你告诉他,如果再不承认是谁让他动手的,就马上剁杨老三一根手指头。”我压低声音交代。

    壮汉立马照着我的意思发问。

    “杨扒皮你不要脸,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狠招你冲我来,找我爸麻烦算鸡毛本事!”

    杨广听完,立马暴怒的咆哮,尽管隔着头罩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完全可以想象到此时他有多愤怒。

    盯着他凝视片刻后,我朝二牲口示意去外面谈。

    车间门外,二牲口恼火的骂咧:“看着没,这小子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也不知道指使他的人究竟许诺了什么好处,朗哥啊,你让我整死谁不困难,叫我逼供,我真不是那块料子。”

    “既然撬不开他的嘴,就想辙撬开他的心,待会你再让磊哥安排几个脸生的工人,最好是外地的,伪装成敖辉的手下,把他劫走。”我扬嘴一笑,比划一个抹脖的手势:“然后半路上再来一出卸磨杀驴,眼见就要得手时候,你无巧不巧的出现营救,剩下的事情听我电话,演的一定要逼真。”

    叮嘱完二牲口,我盘算半晌,又拨通魏伟的号码:“找个地方,咱哥俩喝点吧,挺长时间没交心了...”

4302 不满

    傍晚六点多钟,广平县城,达达酒店附近的一个露天的麻辣烫小滩。

    “哥,他家的辣料特别有味,最近我总过来吃,你尝尝..”

    魏伟满脸堆笑的替我掰开一次性筷子招呼,余光中我看到距离我们不太远的地方有几个遮遮掩掩的小年轻,尽管他们竭力装成路过的样子或者干别的事儿,但多年的经验告诉我,他们指定是在盯梢。

    选在这地方碰头是魏伟挑的地方,至于其中有什么道道我没多问,更不愿意去乱琢磨。

    人活一世,孤独似乎永远占据着主旋律,身边能有几个肯听你说,又乐意说话给你听的人已属不易,如果万事都还得思前想后,那活着完全就是渡劫,所以对于身边人,我向来秉承的原则就是不猜测怀疑,更不刨根问底。

    “挺好。”我随意夹了一筷子菜,微笑着点点脑袋。

    魏伟抓起一瓶啤酒,利索的咬开瓶盖,替我倒上一杯,笑呵呵道:“哥,这段时间我想了挺多,之前在医院我确实不该冲你发火,咱们站的高度不同,思考的东西肯定也不会一样,就像同样是爬山,你站在山顶看的是蓝天白云,而我处在半山腰,只能瞧个绿树成荫。”

    “可以呀,最近素质明显渐长。”我乐呵呵的调侃一句,握住酒杯努努嘴:“来,走一个。”

    “我干了哦。”魏伟仰脖将酒水一口闷入嘴里。

    冷冰冰的酒水顺着我的咽喉慢慢滑入食道,冻得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倒抽着凉气出声:“我真好些年没干过大冬天吃麻辣烫、喝凉啤酒的事儿了,你这**不是请我吃饭,简直是要谋杀你哥。”

    “活着嘛,不就得糟蹋身体,不然咋感受这世间的美好。”魏伟抽吸两下鼻子,递给我一支烟:“来一颗?”

    “戒了。”我毫不犹豫的摇摇脑袋。

    魏伟不死心的继续规劝我:“来一颗呗,一根半根的又不会有啥大事儿。”

    “真戒了,我答应过车勇。”我固执的回应。

    魏伟眯缝眼睛在我脸上来回扫量几下,不自然的“嘿嘿”一笑,随即自顾自的叼起烟卷,声音不大不小的呢喃:“哥,你这整的我有点心里不平衡昂,大哥勇让你戒烟你立马戒,我让你抽颗,死活不给脸,合着弟弟在你心里的位置都还没个半道出家的死人重要呢。”

    “嘶..”

    听到他的话,我下意识的皱起眉头。

    感觉我要翻脸,魏伟赶忙陪笑解释:“开玩笑得,真跟你开玩笑,大哥勇对我特别好,我也特别敬重你,再说这玩意儿也不是啥好东西,早戒早健康。”

    “不好笑的事儿少说、少做!”我握住酒杯晃了晃,接着一口倒入口中。

    张星宇过去总说: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的玩笑,所有的玩笑都有认真的成分;多少真心话在玩笑中说出口。

    对于魏伟突如其来表现出的不满,我宁愿相信他就是耍孩子脾气,也不乐意去多思索他存着别的什么心思。

    “哥,这次找我,是不是有啥任务要安排。”魏伟舔舐嘴角,摸了摸侧脸上几条森然的刀疤。

    一个轻微的小举动,却让我心底禁不住疼了一下。

    经过这两天的休养,他腮上之前被贺金山拿刀子划出来的伤口基本已经长好,但是疤痕却永远留下了,尽管我一直让段磊帮着联系有没有什么修复的方式,可短时间内肯定是难以达到毁容前的模样。

    脸上的伤看得见,我就怕这孩子心里落下看不到的伤,所以这段时间一直都没跟他碰头,既是因为不知道应该如何跟他交流,又想再等等看段磊那头有没有什么进展,如果不是今天敖辉在小面馆里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压根不准备约他。

    我再次抓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笑道:“我以为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聊呢。”

    “我?”魏伟眼神茫然的歪起脖颈,接着耸了耸肩膀头:“我能有啥事跟你聊啊,我最近不是在达达酒店养膘就是跟着王攀那群小兄弟吃喝玩乐,你看看..我都胖大一圈了,嘿嘿。”

    说着话,他撩起自己的衣裳,露出白白嫩嫩的肚腩,故意“啪啪”拍打两下。

    “天凉,别嘚瑟!赶紧把衣服放下来。”我瞪了他一眼,沉声道:“小伟啊,你现在伤基本已经痊愈,我意思是暂时先回阿城待一段时间吧,蛋蛋、天道和天龙轮番给我打好几回电话,都说想你了,最主要的是你在阿城土生土长,比他们更懂得怎么逢场作戏,自从杨晨断掉跟那边的海运生意,伊德那个老王八蛋就开始逐渐在疏远咱,咱在当地的根儿还不是特别硬..”

    魏伟横眉打断我:“哥,你意思是撵我走呗?”

    “不是撵,是回去帮帮他们。”我语重心长道:“他们仨最近属实有点焦头烂额,人手不够不说,跟一些当地的小公司合作,人家还故意欺生,总拿土著语刁难..”

    “找个翻译好像没多贵吧?”魏伟再次打断我的话,鼻孔朝外“呼呼”喷着热气:“阿城的公司自成体系,蛋蛋负责生意打理,天道负责主持大局,天龙大哥是安全保障,你说我回去能干嘛?给他们谁打下手合适?”

    我没想到他的反应会如此巨大,忙不迭解释:“不是兄弟..”

    “哥,我知道!”魏伟瞪圆眼睛低吼:“你不就是嫌我最近跟王攀走得太近,有点胡作非为么,可既然是处哥们,难道不应该天天黏糊在一起么?我和贺金山的人在匝道上发生车祸,王攀想都没想帮我摇人,为这事儿..他还被贺金山给抓了,这不叫兄弟叫啥?人对我三分暖,我必还人百般好,不也是你教我的么,怎么到现在你还出尔反尔了呢!”

    “小伟,你先别激动,咱哥俩这不是唠家常闲扯么,我也没说非让你回去不可。”我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跟你说过的,我这次到广平,要做的事情非常繁琐和复杂,更关系到咱们这个圈子今后的存亡问题,所以很多人并非表面看上去的那样义薄云天,你懂吗?”

    “既然你明知道他跟你玩虚的,为什么还要把达达酒店送给他?”魏伟争锋相对的反问:“随手送出去这么大一份礼物,你对贴身的自己人好像也没那么大方过吧?说他有问题的是你,承认他是你门徒的还是你,你自己不觉得很矛盾么?”

    “我..”我一下子被魏伟问的哑口无言,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这里面的事情太多了,一件一件的跟他掰扯不现实,就算我能掰扯的明白,他也不一定能理解的过来。

    “哥,我知道你一直挺看不上我的,如果不是当初我爸临死相托,你可能都不会正眼多看我。”魏伟赌气的抄起酒瓶,对准瓶口“咕咚咕咚”牛饮几大口,接着气喘吁吁道:“但你摸着良心说,这些年弟弟什么时候对你的命令打过折扣,真的一无是处么?我都不知道我是咋混的,明明带着身家投靠,结果阿城没有我位置,羊城、鹏城也没有,顶着你门徒的名头干的全是些底层下三滥的活儿,就连想跟你聊几句心里话,都得看你心情,等你时间,你不是问我为什么选在这地方请你吃饭么?我告诉你,今天是我爸忌日,小时候他唯一带我回过一次国,我们吃的就是麻辣烫。”

    说话的过程,几颗豆大的泪珠子顺着他的眼眶滚落而出...

4303 哥俩谈

    魏伟的话如针似锥,明明我有一万种应对的话头,可却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实话实说,这些年我总认为自己从未亏欠过任何弟兄,只是有负于家人,可仔细想想,我对这小子似乎真的关心的很少很少,才会导致于他积攒出如此多的怨念。

    朝我嘶吼完,魏伟拿手背抹擦一把脸上的泪水,又自顾自的咬开一瓶啤酒。

    “得了兄弟,有时有晌点昂。”我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子,拧着眉梢训斥:“有啥不满的,你平常完全可以跟我唠..”

    “我有时间说,你倒是得有时间听才行啊。”魏伟哽咽着呢喃:“你一语不发的变卖掉羊城、鹏城、莞城的所有产业,我要说我没意见是假的,别说是我,你问问咚咚、大壮他们,哪个不是满腹牢骚,只不过大家心里都明白,我们只是虾兵蟹将,根本没资格打听龙宫里的事儿,你卖掉就卖掉,你让我继续跟着杨晨,我们也继续跟着,可总不能一句关心的话语都没有吧?”

    “这事儿确实是我有问题,我找时间给哥几个赔不是,但兄弟啊,正如你刚才说的那样,咱俩的站位不同,考虑的自然也不会一样,有些东西我不是想瞒,只是你们知道并没什么好处。”我揪了揪鼻头,表情认真的道歉。

    关于变卖产业这事儿,当时完全猝不及防,我根本没有应对的时间,不止是家里这帮小的,即便是三眼、黑哥他们,我也根本没有通知,最重要的是我到现在也没想好说辞如何去跟大家解释,也就是杨晨懂得我的窘迫,第一时间用他的方式替我接下烂摊。

    “行,你承认自己有问题,那这事儿咱们先翻篇。”魏伟像个受尽委屈,好不容易得到大人拥抱一般的孩子似的,抽泣两下,又吧唧嘴开口:“那王攀呢?王攀是怎么一回事,你明明说过这辈子只有我一个门徒,他那号货色为啥会突然冒出来,屁事没帮你干,结果上来就得到一家大酒店,我不是在意酒店不酒店,说的就是这事儿。”

    盯着眸子里水雾蒙蒙的魏伟,我立时间笑出声来,合着这小犊子是吃醋了,所以这段时间才会表现得像个叛逆期的崽子。

    魏伟呲开大嘴,愤愤的嘟囔:“笑啥?是不是你也承认自己言而无信?”

    “言不言的咱先放一边,既然你提到这茬了,那我也有个问题问你。”我摆摆手,替他斟满酒杯道:“关于你和贺金山手下那个小马仔发生车祸的事儿,你跟我说的全是实话么?真的一点细节都没落下?”

    “肯定全是实..”魏伟脱口而出,当他跟我的眼神对碰在一起后,本能的磕巴一下,接着慢慢垂下脑袋,没说完的话也全都化作了瓮声瓮气的哼唧。

    “刚才嗓门不是挺洪亮的嘛,怎么不往下吭声啦?”我似笑非笑的把玩酒杯笑问:“来,你看着我的眼睛,继续方才的理直气壮。”

    魏伟的调门再次降低,声若蚊鸣一般的哼唧:“你肯定已经找人打听过了,问我还有啥意义..”

    “我更喜欢听你的讲。”我长叹一口气。

    魏伟久久没有应声,我也没着急催促,自顾自的边喝啤酒边吃菜。

    我们坐的麻辣烫摊子是那种四方形,中间有两个凹槽的特制小铁桌,此刻只能听到凹槽里“咕噜咕噜..”浓汤翻滚的声响。

    “刚下高速时候,我遇上一个男人,长个四方脸,戴副眼镜,有点像《乡村爱情》里的皮校长。”沉寂了足足能有三四分钟,魏伟终于抿嘴开口:“他说他是你派过来接我的。”

    听到他的描述,我脑海中瞬间出现敖辉手下那个狠人的名字,皱着眉头道:“吴枭?”

    “对,他就叫吴枭!那天晚上在火葬场,跟贺金山在一块的那个家伙!”魏伟确认道:“他说他是你派来接我的,我肯定不信呐,我这趟要来广平找你,谁都不知道这事儿,你又不是神仙,更不可能算到我,所以当场就戳穿他了。”

    “豁..”我立马倒吸一口冷气。

    这家伙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居然敢跟吴枭那号亡命徒尥蹶子。

    “被我戳穿,他也很大方的承认。”魏伟接着道:“后来他又跟我扯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说什么我在你眼里不过就是个在平常不过的工具,还说你早有想法传位给王攀,王攀是你很多年前就在广平埋下的钉子,不然你根本不会不远千里跑到这地方。”

    “你信了?”我审视的盯着他的眼睛。

    魏伟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黯然,鼓着腮帮子吹了口气道:“信了,我知道你一定特别想骂我,骂我人头猪脑,可是哥,我不是圣人,更不是六根清净的佛陀,当初为什么选择跟你?除了因为折服,不就是奔着你门徒的名号嘛,不怕你笑话,这些年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才是你的接班人,虽然没跟任何人讲过,每次哥几个捧我时候也总开玩笑喊我二当家,可我真的很想..你懂我意思吧。”

    “再后来呢。”我喝了一口啤酒轻问。

    “后来他说如果我不信的话,可以配合着演一出我受伤的戏,到时候看看王攀在你心里究竟什么位置。”魏伟拍了自己后脑勺一下道:“我当时直接拒绝,但同样心里也真有点打鼓,尤其是他拿你搂着王攀肩膀的照片给我看的时候,我就恨不得杀人,所以一气之下我又掉头上了高速,不准备再去找你,中途路过一个服务区,我本来想着吃口东西,没控制住就喝了点酒,越喝越憋屈,越憋屈越控制不住的去想。”

    “所以你又返回了广平,并且故意走匝道,想要试试吴枭说的是真是假。”我接茬反问。

    魏伟脸颊红一阵白一阵,结巴几秒,尴尬的缩了缩脖颈。

    “结果呢,你看到了什么?”我揉搓着下巴颏微笑。

    “失望!满满当当的失望!”魏伟紧绷脸孔道:“你当天真的为了王攀去火葬场单刀赴宴,还差点让人留在那里,我实在忍不住了,才会冒头..结果我已经伤成那样了,你非但没陪着我走,反而又掉头返回火葬场,我一直都觉得,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把王攀看的太重,大哥勇也不会出事,刚刚才会故意拿大哥勇刺激你。”

    “说完了?”我摸了摸喉结巧笑:“说完我跟你絮叨两句,那天晚上我会去火葬场,王攀只占一点点成分,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那种,更重要的是秀春嫂子,这几天你应该也看到了,秀春嫂子在咱们工地是怎么出力的。”

    “没有!我还没说完!”魏伟摆摆手,接着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推脱到秀春嫂子身上,也想过这个环节,故此这段时间我才会跟王攀走的近,一是想要气你,二是想弄清楚是真是假,你不是喜欢他那样狗屁不通的废柴嘛,那我也变成那样,看你到时候还能说出别的话,可是跟王攀接触的越久,我就越发现他是真菜逼,哪样都不行,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你因为什么会收他,直到昨天吴枭再次找到我,说想要继续跟我打个赌。”

    我立马聚精会神的看向他:“这次赌的是什么...”

4304 反目

    “他说你一定会扶正王攀,至少给他冠名头狼副总的职位!也许还不止,搞不好你退休之后,他就是新的龙头!”

    魏伟咬着牙豁子道。

    “呼..”

    我顿时间抽了口凉气,心里将敖辉的祖宗十八代全都诅咒了个翻,这老狗完全是在跟我玩釜底抽薪,关键针对的目标还是魏伟,这个我唯一的门徒,这就搞得我相当的难受。

    如果跟他实话实说吧,这小子心智完全不成熟,特别容易意气用事,万一再被谁刺激两句,搞不好就把我的计划全部打流产。

    可要是继续遮遮掩掩,以魏伟那点小肚鸡肠的尿性,绝逼得把自己气出来个好歹。

    见我不吱声,魏伟抬起脑袋,一眼不眨的盯着我看:“真的是这样的吗大哥?”

    “你信我么?”我抽声反问。

    “信!一直都信!”魏伟毫不犹豫的回应:“哪怕是跟吴枭打赌,哪怕我没告诉过你这些,但我从未生出过任何背叛你和头狼的心思,如果需要,我愿意第一个替你挡刀,我的确很在乎谁是你的传人,也想过不是我怎样,但绝对不能忍受让王攀那样的废物来号令群狼,如果是那样,我情愿叛出家门!”

    魏伟的话掷地有声,态度更是坚决到难以形容,丝毫没有丁点回旋的余地。

    我吹了口气又问:“那我如果告诉你,你接下来和未来挺长一段时间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但真的是为了继续生存下去,你会愿意理解我么?”

    魏伟没吭声,只是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看。

    “兄弟,人走到一定的程度,就会有很多很多的难以言讳。”我挤出一抹笑容道:“我不指望你能理解我,更没想过你能替我分担太多,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能记得你还有个哥,这个哥一直都在为大家伙的活着去绞尽脑汁。”

    这个世界很市侩的,死人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可活着,就必须得想尽办法更好的活下去。

    我不是一个视骨气如命里的人,甚至于我这不算漫长的前半身,一直都在不停地卑躬屈膝中捱过,可同样我又是一个恨不得长枪刺破云霞、睥睨群雄的傲物,我能对得住所有人冷嘲热讽,唯独忍受不了自己家人的质疑。

    听到我的话,魏伟一语不发,怔怔注视我。

    “兄弟..”我露出一抹笑容,抻手去抓他的手背。

    “你特么别碰我!”魏伟像是触电一般直接甩开我的手,像头暴走的狮子一般,嘴巴张开,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所以..你的意思是..王攀一定会成为你的继承人,头狼接下来的龙头就是他,对..对么?”

    我攥着拳头,声音很小的呢喃:“兄弟..”

    “我只问你,是还是不是!”魏伟扯脖咆哮:“你告诉我,是不是!我们这帮人辛辛苦苦打拼半世,只是为了一个卵毛不算的二世祖而喋血街头,对么?”

    “我..”

    “我问你,对么!”

    魏伟的嗓音一下子放到最大,急促的呼吸中夹杂着他慢慢的不忿。

    我侧过去脑袋,呼吸也在这时变得无比艰难,努力挣扎很久后,最终咬着嘴皮点头:“是!他是接下来的老大,他是我一直都在暗中培养的接班人,也是咱们头狼公司的归宿!他是我兄弟,同父异母的兄弟,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当我这句撂下后,对面的魏伟瞬间陷入安静。

    我迟疑片刻后,才总算鼓起勇气昂头望向他,站在我对面的魏伟此刻已经泪流满面,身体宛如筛糠一般剧烈打着摆子。

    “弟,我愿意再给我一分钟时间解释么?”见到他这幅样子,我真的特别特别的不忍,略带恳求的出声:“我不一定能跟你解释清楚其中的原委,但是一定可以..”

    “不需要了。”魏伟直接摆摆手打断:“哥,我退了!”

    我一急眼,瞬间爆起粗口:“魏伟,你为什么总他妈跟我一样,从来都不乐意听人把话说明白呢!”

    “你让我怎么听,你告诉我应该如何听!”魏伟戳着自己心窝,声音呜咽的咆哮:“头狼走到今天,所有人..我是说所有人,包括我爸和我那些叔叔伯伯们都认为是个奇迹,一个不可复制的奇迹,因为这世间再不会有第二个王朗,也再不会有人值得从南到北的兄弟卖命,结果呢?结果你他妈跟我来句,那是你兄弟,好!真是太好了,我走了大哥,这句大哥,我铭记永生,但再不会有了..”

    说着话,魏伟“蹭”一下站起来,直勾勾盯着我上下巡视。

    “小伟,不管你如何选择,只需要记得,哥是..哥的初衷是想要保护你们这帮犊子。”我点点脑袋,朝他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多了不唠、少了不说,哥只祝你余生欢乐!走好!”

    “哥,保重!”

    魏伟似笑非笑的翘起大拇指,更像是嘲讽一般冲我弯腰深鞠一躬,完事直接转身往街口走去。

    “呵,混特么一辈子,结果连自己一个小徒弟都没混明白。”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街尾,我自顾自的倒上一杯啤酒,抿嘴慢嘬一口,自言自语数念。

    虽然不近人情,但事情必须得这么做,魏伟也好,其他兄弟也罢,理解是万岁,不能理解我也没有任何埋怨,这帮家伙,不管出身如何,也不论曾为这个家做过什么,他们归根结底只是为了整个圈子水涨船高。

    可事情已经发展到不可收拾的一幕,我能做的就是尽能力保全可以保全的人。

    “何止没混明白,你现在简直是败的一塌糊涂..”

    就在这时候,我身后突兀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不用回头,我也听得出来,说话的狗坷拉绝对是敖辉身边的那个吴枭。

    “狗的主要职责是叫,但前提是在有主人的时候叫。”我握着啤酒瓶,轻飘飘的冷笑:“主人都还没到场,你就像得了失心疯似的狂吠,不怕被当成食物摆上桌?”

    “呵呵呵..”

    随着一阵冷笑,吴枭从我身后出现,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空位,抓起魏伟先前用过的酒杯把玩:“老敖是不是没告诉你,我们的战略重心变了,你已经不再是他生存的唯一砝码,而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帮助扫h办肃清所有障碍,你和头狼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意思是你今天是准备抓我的?”我侧头看向他。

    麻辣烫锅底腾起的白雾将他的眼镜片糊的有些模糊,让他整个人显得既滑稽又冷冽,反正从我的角度根本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他抄起魏伟先前用过的筷子,皮笑肉不笑的吐出一句话:“不是抓,是杀!老敖说了,扫h办需要的是业绩,并非某个人,所以你是死是活都无所谓,最后的结果只要是头狼集体伏法,杨利民应该就会相当的满意,我认为很对,你说呢...”

4305 恶魔吴枭

    翻滚着热气的麻辣烫桌边,我和吴枭仅隔半米左右的距离,我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他则极其平静的玩弄着魏伟刚才用过的酒杯。

    深呼吸一口,我低声道:“杨广是死是活他都没弄明白,现在就开始卸磨杀驴了?”

    “你敢碰杨广么?”吴枭狞笑着反问:“借给你哥胆子,你敢碰他一指头么?哦不对..你确实敢碰他,但一定不敢要他的小命,老敖说,你现在准备玩的戏码,百分之八十是制造一个营救的场面,接着对那小孩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对否?”

    说罢,他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

    “你模仿古人说话的模样真心膈应人!”我毫不遮掩内心厌恶的冷笑:“我如果活的跟你一样,现在早特么自杀了。”

    “不用试图激怒我。”吴枭一平如水的冷笑:“该送你上路的时候,我绝对不会犹豫,现在你可以尽情发挥,要不..你试试用当初如何说服二牲口的话语也诱惑我一下,说不准我也能临阵倒戈呢,哈哈哈..”

    我揉搓脸颊开口:“你对我好像成见挺深的。”

    “不,是你这号人真心遭人厌恶!”吴枭摇摇脑袋:“二牲口本身可以自然觉醒,就算他回忆不起从前,我也有的是办法帮助他复苏,可他妈你们非要横插一杠,装的好像大义凛然,说白了,你们不就是看中他手上那点本事嘛,想要一个免费又能干的劳动力!”

    “还好,这个世界上的人不是都像你这般恶毒。”我打了个哈欠,犹豫几秒后,抓起魏伟留下的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边,随即慢慢点燃,朝着他吐了口白雾:“我更庆幸二牲口在恢复记忆的过程中没有跟你们这帮狗东西混在一起。”

    挺长时间没抽烟了,冷不丁冒上一口,也不知道是肺活量不允许,还是我身体起了免疫力,禁不住“咔咔”咳嗽了几下。

    “知道我在等什么吗?”吴枭转动脖颈,发出“嘎巴嘎巴”的骨骼脆响声。

    寻思着反正怎么也是逃不过,我干脆大大咧咧的又抽了口烟轻笑:“愿闻其详。”

    “我在等二牲口过来营救你。”吴枭用魏伟使过的筷子夹了一口菜送入口中,很绅士的咀嚼几下:“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他辛辛苦苦保护的人,在我手中竟然那么的不堪一击,然后刺激他,告诉他,他本身就是跟我一样的杀戮机器。”

    “你这个想法真的愚蠢至极。”我轻蔑的摇了摇脑袋:“我相信这一定不是敖辉给你下达的指令。”

    “那是肯定的了,你比说都清楚,敖辉恨你入骨!”吴枭冷冰冰道:“他跟我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如果当初可以早一点把你按入土中,辉煌公司根本不可能万劫不复,即便是内乱,凭借那群虾兵蟹将,也根本没办法让他的棋盘动乱,就因为你这个不确定因素,让他辛苦数十年的努力付之东流!只要找到王朗,务必第一时间割断他的喉咙!”

    “这话像是他说的。”我认同的点点脑袋:“辉煌公司腾飞十载,如若不是遇上我,应该还能继续猖狂无限,这可能就是老人们常说的生不逢时吧,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按照他说的做呢?”

    “哼!”吴枭轻哼一声:“我不是他的手下,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辉煌公司巅峰时期固然不可一世,但在我眼中就是个不堪一击的臭虫,要不是二牲口自甘堕落,我们现在明明可以拥有不逊色于林昆、王堂堂的地位。”

    “哦。”我应付差事似的撇撇嘴。

    “我要帮助二牲口重振旗鼓,告诉他,他最需要的是什么。”吴枭像是自说自话一般喋喋不休:“当年我们发生的事情只是意外,只要他愿意,我仍旧可以陪着他东山再起,你和敖辉这样的小角色,不过是我们建功立业的一笔。”

    “踏踏踏!”

    “大哥,我还想起来一件事情..”

    就在这时候,一阵脚步声泛起,只见魏伟一溜小跑,打街尾处疾驰而来。

    “咦?没想到还有个添头,不错不错。”

    目视魏伟由远及近,吴枭像是看到了什么新鲜玩具一般直楞起腰杆。

    “想起你麻痹,马上给我滚蛋,老子一刻也不想再见到你。”

    眼见魏伟距离我只有不到四五米远,我慌忙扯脖嘶吼咒骂。

    魏伟立时间杵在原地,不可思议的盯着我,很快他便看到了旁边的吴枭,脸色也一下子变得严肃无比。

    “来,小兄弟。”吴枭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笑眯眯的冲魏伟招手:“你大哥,刚才还跟我说,特别后悔,特别想要再跟你继续聊聊刚才没说完的话题。”

    “滚!既然选择撤出,就特么走的无牵无挂!”我粗声粗气的咆哮。

    可惜话还没说完,吴枭从腰后就摸出一把匕首顶在了我的小腹上,慢条斯理的出声:“从现在开始,我没允许你说话的时候最好闭上嘴巴,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缺乏的就是耐心。”

    说罢,他又朝魏伟努努嘴:“快过来兄弟,你不是一直都觊觎头狼第一笔交椅的宝座嘛,我给你个机会,咱俩今晚上合伙把王朗埋了,龙头的位置就是你的,其他一切不合适的玩意儿,我负责替你荡平,我的能力你可以怀疑,敖辉的水平,总不至于再猜忌吧,他要是没点真枪实弹,怎么可能凭借一人之力搅和的你们整个头狼鸡犬不宁..”

    魏伟眼睛睁圆,先是看了看我,接着又扫向吴枭,脸上明显出现了一抹犹豫。

    “来啊兄弟,这地方既没摄像头,也没旁人看到,王朗所有靠谱的保镖一时半会儿都不会赶来,大不了待会我费点劲,把麻辣烫的老板帮你解决干净。”吴枭清了清嗓子继续诱惑:“信我的,只要你把王朗一刀杀了,咱们就算是彻底绑在一条线上,到时候你把事情全都推到我身上,老敖会想方设法送你登顶,你难道不想像王朗这样一言九鼎,不想像他这样财气逼人,我跟你撂句准话吧,羊城、鹏城和莞城几家公司兑现,王朗手里至少握着价值五个太阳的财富,想想看,这些东西如果全是你的,这辈子你还需要惆怅什么。”

    面对吴枭恶魔一般的诱惑,魏伟的眸子里明显泛起了亮光,嘴角更是禁不住的扬起起来,两条腿也同时机械似的朝着我们的方向一点一点的挪动过来...

4306 门徒风骨

    “明明已经是颗弃子,还有什么可放不下的。”

    “王朗这个人没什么感情的,你就算再对他贴心贴肺,他也只会为了利益折腰。”

    “你一直想不通王朗为什么会传位王攀吧,我告诉你,因为王攀家里有个位高权重的大咖,那位大咖已经给出王朗承诺,只要他把王攀扶起,只要他愿意把你们这帮兄弟全都交出,他和他老婆孩子就能全身而退,不然你以为他凭什么会呆在这种小地方..”

    魏伟越走跃进,吴枭那仿佛来自地狱一般的诱导也变得越来越犀利。

    终于,这个我当弟弟看待的傻小子来到了我们跟前,口中像是呼吸不匀称似的发出“吭哧吭哧”的粗重的喘息声,直勾勾盯着吴枭开口:“你刚才说的全是真话,只要王朗死在这里,头狼就是我的?”

    “当然!”

    吴枭打了个哈欠道:“我的目的只是扫掉王朗,对于你们头狼,我也好、敖辉也罢,完全没有一丁一点的兴趣,我们的理想志在远方。”

    “呵呵,呵呵呵..”魏伟笑了,目光也从他的脸上缓缓移动向我,还算俊气的脸庞写满了太多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贪婪,侧脸上森然的刀疤也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的狰狞。

    当我跟他的目光交汇,魏伟宛如吐信的毒蛇一般舔舐自己嘴唇,声音梆硬的开口:“你..你没什么想说的?”

    “不管你对我如何假设,当个人!”我缓缓开口。

    “哈哈..”魏伟莫名其妙的笑了,一手指着我,一边看向吴枭:“你看见没,他都混到这程度了,还**跟我玩说教呢,整的就好像他比我强多少似的,要不是他比我运气好那么一点点,现在说这话的人应该是我,你信不信?”

    吴枭乐呵呵的捧了一句臭脚:“我信,你的能耐有目共睹,老敖一直都在说,王朗这帮小弟弟中,他最头疼的就是你,听我的,拿起刀子扎进他心窝,往后没人再敢指名道姓的说你是王朗的弟弟,你是他哥,要他命的哥!”

    “对!我才是哥!”魏伟哈了口热气,朝吴枭伸出一只手:“刀给我,让我来亲手解决他,但咱们必须一言为定,干掉王朗,你们得扶我上位,我不光要上位,还要干掉王攀那个废物,让他亲口告诉王朗,他根本不堪重任。”

    “那是自然。”吴枭扬眉一笑,将手中的匕首递向魏伟:“上吧兄弟,拿掉王朗,头狼偌大的基业从今往后任由你发挥,你有他唯一门徒的身份,其他混蛋就算再不服气,表面上也得遵循,至于其他的不同声音,我和老敖一定会想办法替你搞定。”

    “你们最好别忽悠我,不然我就算拼的身败名裂,也一定会把实情告诉其他人。”魏伟接过匕首,眼珠子鼓的圆溜溜,丢下一句狠话后,又如乌云压顶一般冲我凑了过来:“我亲爱的大哥,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

    我万念俱灰的摇摇头:“没了,给我个痛快,死你手里,也不枉费我征战一场。”

    “那就..走好!”魏伟猛然抬起攥着匕首的手臂,恶狠狠的冲我脑袋正上方扎了过来,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想要骂娘的人太多,想要吼出来的不屈更多,可最终只能化作一句“算了”。

    就在我已经做好必死准备时候,冷不丁听到一阵什么东西被打翻的暴响,接着传来吴枭的臭骂:“小杂种,我他妈一直防着你这一手呢,跟我玩这套,你还嫩着点!”

    待我再睁开眼睛,魏伟竟然四仰八躺的倒在地上,冒着寒光的匕首丢在一旁,吴枭整个人站起身子,手里握着一把黑漆漆的“仿六四”手枪,枪口另外一头正对魏伟。

    “曹尼玛,我跟我哥有矛盾是我俩的事儿,他就算给我牙齿全打下来,我都老老实实往肚里吞,你算个篮子球!”魏伟挣扎着坐起来,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捡起匕首,咬牙切齿的低吼:“就这号选手,也就是我们家战神不在,不然指不定吓得往哪个耗子洞里钻。”

    “小杂种,给你机会你不中用,活该一辈子当马仔。”吴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枪口下移,病态似的狞笑:“来,我再给你一次活命的可能,给我大声咒骂头狼解散、王朗该死,我让你滚!”

    魏伟喘着粗气站直身子,一手攥紧匕首,另外一只手抵在前方,沉声嘶吼:“头狼雄起!王朗雄起!”

    “操,信不信我马上嘣了你!”

    吴枭一个健步蹿出,一肘子怼在魏伟握刀的手腕上,震他的虎口冒血,匕首也一下子落在地上,手里的铁枪直接戳在魏伟额头上,面无表情的威胁:“再给你一次思考的机会!”

    “我!魏伟!从加入头狼的第一天起,就告诉过我大哥,我愿意为他挡刀扛枪,别说你特么拎把小破枪,就算抱着原子弹,老子也可以一字一顿的告诉你,我头狼势必雄起!”魏伟直愣愣的昂起脑袋,嘴唇蠕动:“记住,这是我头狼龙头门徒的风骨!”

    “好,我特么成全你。”吴枭咆哮一声,“咔嚓”拉动手枪保险。

    “别,有什么事情你冲我!”

    “你敢开枪,我保证你后悔这辈子爹妈赐给你一双手!”

    我吓得慌忙嚎叫,另外一道声音同时间在我脑后跟我一起响起。

    我下意识的回过去脑袋,不远处的树荫底下走出来一条挺拔的身影,头戴黑色鸭舌帽,身穿棕绿色运动装,脚上踏着一对灰色的运动鞋,帽檐下的脸颊轮廓刚毅,身体虽然没有那些健美先生似的充满爆发力,可是往那儿一立,却能给人铁塔一般的安全感。

    “地藏?”

    吴枭不可思议的发出声响,突然出现的身影正是消失很久的地藏。

    “火葬场那晚,我一直都在盯着你,如果不是敖辉玩猫腻让现场混乱,你根本没可能逃掉。”地藏双手插着裤兜,似笑非笑的冲我们迈动脚步:“从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在等你再出现,今天在小面馆,我想过要动手,又怕闹市区给朗朗招惹上麻烦,没想到你好死不死的又敢在晚上出现,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说罢,他又冲魏伟摆摆手:“退开吧小犊子,功过抵消,我可以保证不告诉你哥,你这些天的所作所为,但你得承诺,一心再不可二用...”

4307 拳拳到肉的对拼

    地藏的突兀出现,犹如一道银光乍现的闪电,又恰似一阵滚滚而来的天雷。

    另外一边,单手持枪的吴枭明显哆嗦了一下。

    因为角度的问题,我看不太清楚他此时此刻的表情,但却可以清晰觉察到他在恐惧,那种感觉特别的微妙,因为他既没表现出太多过激反应,也没有言语任何,甚至于都没有挪动过位置,但我就是能感觉得到。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得很难想象得到一个人竟会对另外一个人造成这般威慑力。

    说话的过程中,地藏双手插兜已经距离我们不到三四米开外。

    “我劝你最好刹车,你快不过子弹。”吴枭咬着牙齿“吱嘎”作响,喉结禁不住一鼓一鼓的搐动,侧头注视地藏:“不用跟我演潇洒,我知道你在意王朗,哪怕是你唯一的妹妹因为头狼而死,你仍旧觉得王朗是个不错的弟兄。”

    听到他的话,我立时间皱起眉头。

    对于地藏而言,他妹妹的死,绝对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大坎,别看我们现在处的相当不错,那是彼此都知道有张星宇在当中充作桥梁,如果可以选择,我坚信地藏不是不跟我们彻底翻脸,就是远走他方,反正不可能再披着“头狼”的马甲。

    一直以来,他妹妹去世这件事情,完全变成我们哥几个之间避而不谈的秘密,此番被这个王八蛋再次提及,我是真害怕地藏的情绪变得失控。

    “哦。”

    几秒钟之后,地藏没有表现出任何,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没发生多大的变幻,那架势完全像是在听别人事情一般的平静,歪嘴轻哼一声:“所以呢?”

    “所以,你不应该再站在头狼那一边,咱们才是同类,咱们才是拥有一样生活习惯的另类。”吴枭喘着粗气道:“你最应该做的就是脱去尘世给你的那些外皮,什么头狼、什么兄弟,唯有自己快意恩仇才叫真正的生意。”

    “说的蛮有道理。”地藏莫名其妙的咧嘴笑了,猛然把手探向怀里。

    “别动!”

    吴枭当即大声咆哮着将枪口对准地藏,紧绷脸颊喊叫:“别跟我玩幺蛾子,我说过,咱们都是同类,你的所想所做我全懂,我告诉你,如果你敢轻举妄动的话,我保证..”

    “别紧张兄弟。”地藏将伸进怀中的右手慢慢移出,食指和拇指间夹着一根香烟,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道:“我就是烟瘾犯了,没事儿,你继续往下说,我对你的话越来越感兴趣了,不介意我再掏出来打火机吧?”

    说着话,地藏把烟卷叼在嘴边,右手又“啪啪”拍打两下裤子口袋,耸了耸肩膀微笑。

    “你最好别耍花招,对我来说,杀一个是杀,宰两个也是宰,把我惹急眼,大不了这摊子的所有人全组团上阎王爷那儿报道。”

    “呵呵,我相信你有这份魄力。”地藏小心翼翼的把手伸进裤兜里,取出一枚绿色的塑料打火机,低头“吧嗒吧嗒”两下点燃嘴边的烟卷,惬意的舒了口气道:“来兄弟,你再往下深唠一点,保不齐我真动心了,马上就跟你走呢。”

    和地藏的不慌不忙不起来,向来张狂的吴枭此时就像是被老师逮着蹲厕所偷抽烟的中学生似的唯唯诺诺,他咳嗽几下沉声道:“我跟你交句真心话吧地藏,今晚上王朗必死无疑,除去我之外,敖辉还安排了不少后手,但只要你乐意跟我们更近一步,我可以做主给他个痛快,最起码不让他走的太痛苦。”

    “听着没,你现在连死都得看我面子,还狂不?”地藏咬着烟卷,笑盈盈的瞄向我。

    我没吭声,更没敢乱动弹。

    要是换个人,我绝逼得垂死挣扎一下子,可见识过能跟二牲口“五五开”的吴枭实力之后,我是真得连反抗的心思都难以生出,倒不是我认命,主要是我不敢拿魏伟去陪着一起赌。

    吴枭是台没感情的杀戮机器,这家伙似乎总能找到合理、积极扼制对方的方式。

    “加入我们,以前你什么样,以后只会更潇洒,待遇方面不用我多说,敖辉积累半生,数不尽的财富供咱们享用。”吴枭歪嘴轻笑:“怎么样,考虑考虑?”

    “我有点动心了。”地藏像个老烟枪似的用食指和无名指夹着烟卷,特别使劲的嘬了一大口,接着低下脑袋,瓮声瓮气的呢喃:“理智告诉我应该点点脑袋,可情感却一个劲在说,人无信而不立!另外..”

    “嗖!”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颗火星子径直朝吴枭飞来,正是地藏弹出的烟头。

    吴枭条件反射的朝旁边偏头躲闪,同时举起手里的“仿六四”,可是还没等他的胳膊完全伸展,地藏佝偻下身子,就地向前一滚,眨巴眼的功夫已然贴到吴枭的身边。

    吴枭吓得慌忙往下横移手臂,想要拿手枪瞄准地藏,可地藏灵猫似的再次往边上一躲,蓉蓉避开,接着左手臂向前一勾,将吴枭拉向自己怀中,与此同时,他的右手直接攥住吴枭握枪的手腕。

    吴枭自然竭力反抗,但他的力量明显没有地藏大,僵持中,地藏膝盖冷不丁弯曲,重重磕在吴枭的小腹上,后者瞬间失去平衡,身体向后趔趄,趁着这股劲儿,地藏反扭吴枭握枪的手腕,轻松将他的“仿六四”卸掉。

    “喝!”

    吴枭低吼一声,弯腰下身,一记凌厉的鞭踢直捣地藏右肩膀头,逼的地藏不得不抬起胳膊抵挡,哪料到吴枭只是虚晃,一脚直接将刚被地藏卸掉的“仿六四”踢飞,随即又是一招凶猛无比勾拳凿出。

    地藏被动的再次向后倒退,吴枭不再进攻,两手比划在胸前,做出防守的姿势,地藏则双拳紧攥,微弯腰杆,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两人之中瞬间闪出来一条半米来宽的空地。

    我静静打量吴枭,心里暗道,能跟在敖辉身边,这家伙果然也不是吃素的,明明已经身处弱势,愣是凭着自己的本事,硬生生将地藏逼的往后倒退一步。

    “砸你左脸!”地藏啐了口唾沫,不退反进,一拳怼向吴枭。

    吴枭胳膊横在脑袋上方抵抗,任由地藏的拳头一下接一下砸中,可他巍然不动,两只脚完全像是长在地里一般。

    几下过后,地藏并未得逞,出手的速度也一次比一次重力,可充当防守者一方的吴枭愣是能凭借自己的一条胳膊挡住地藏疾风骤雨似的攻击。

    “嘭!嘭!嘭!”

    两人拳拳到肉的碰撞声在我们周边响起,单方面瞅着地藏好像是占尽优势的那一方,在狠狠的进攻吴枭,可如果仔细一分析不难看出来吴枭的强横,仅凭一条手臂就完全撑住局面,不是地藏不想攻击他别的部位,而是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机会...

4308 戏路

    地藏究竟有多狠,相信我们这个圈子,包括那些曾跟他有过照面的对手,心底都会有不同层次的定义。

    从他出现开始,我明明能感觉到他的气势是稳压吴枭一头的,可不知道为啥,两人对垒半晌,他好像并没有占据到任何实质性的优势。

    “嘭!嘭!”

    另外一边,地藏机械似的不停进攻,吴枭仍旧只是凭借自己的左臂“水来土掩”的从容抵挡。

    就连身为局外人的我都能感觉的出来地藏的拳势有多刚猛,可深陷其中的吴枭好似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这就特别的让人难以接受,要知道地藏的强横,可是连妖孽一般存在的小兽和朱厌都得打对勾的,我不信这个吴枭会比他们更凌厉。

    想到这儿,我再次眯眼看向吴枭高高举起的左臂,他那条被袖子包裹的手臂一定暗藏什么玄机。

    “嘭!”

    遐想中,又是一声脆响泛起,地藏怒目圆睁,再次重重捣出。

    这一下他肯定使的劲儿不小,吴枭被震的往后趔趄半步。

    趁着他身形未稳,地藏身体纵然往前一跃,一记飞腿踹向吴枭。

    吴枭举起左臂想要故伎重施抵抗,但明显没有地藏的速度快,被一脚蹬在胸脯上,整个人一屁股崴坐在地上,倒得相当彻底。

    他刚打算爬起来,地藏两步跨出,铲球似的,又一脚重重踢在吴枭的肋骨扇处,后者像个皮球一般,叽里咕噜的滚出去老远。

    吴枭的战斗素养还真不是盖得,即便让那么重力的干了一脚,在滚动的过程中,愣是凭借双手撑地,一激灵站了起来。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没等他完全站直身子,地藏再次欺身压上,迎面就是一拳凿中吴枭的脸颊。

    “啊..”

    吴枭闷哼一声,狼狈的跌倒在地,脸上瞬间被鲜血给涂满,没意外的话,这货的鼻梁骨应该被砸断了。

    “呼..呼..”地藏这次没再继续进攻,双手托在膝盖上,脸上全是豆大的汗珠子,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吴枭。

    “你..你特么挺有两把刷子的。”吴枭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眼睛已经完全睁不开了,两手捂着血流如注的鼻子,瓮声瓮气的低吼:“但我打赌,你不敢杀我,杀了我,王朗今晚上铁定九死一生,你也会因此背上罪名,想要继续守护头狼门都没有!敖辉的能耐,你们这帮人比谁都清楚,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机会。”

    “呵呵呵..”地藏吭哧带喘的咧嘴笑了。

    “你得承认我说的是事实。”吴枭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晃晃悠悠的甩了甩脑袋:“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可以,但你得跪着离开。”地藏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不然我不介意背上通缉的罪名,你和敖辉应该对我做过全面、系统的分析,既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也清楚我有怎样的交际圈。”

    听到地藏的话,对面的吴枭,牙齿瞬间咬得“吱嘎吱嘎”的作响。

    “要脸还是要命?”地藏慢慢抬起腰杆。

    “你狠,我记住了!”吴枭再次吐了口唾沫,接着双腿直挺挺跪倒在地,而后沿着街口快速爬着逃离,那股子毫无尊严的模样,完全就不能跟他“高手”的身份的联系到一起。

    “记住了,在我眼里,你就是个稍微大点的爬虫,我让你活,你能继续呼吸,我让你死,你就只能躺进坟地。”地藏双手抱在胸前,目光鄙夷的开口:“另外给敖辉带句话,一模一样的戏路只能使一次,他在研究王朗的同时,自己也像个小白鼠似的在被我们头狼的另外一尊大脑研究。”

    眼见吴枭越爬越远,魏伟立时间忍不住了,恼火的埋怨:“迪哥,咋不一刀干掉他呢,这样的垃圾,只要活着,下次肯定还会给咱们继续制造麻烦,你要是怕背上啥罪名,大不了最后全推我身上,我是外籍户口,根本不怕这玩意儿..”

    “你为什么没在他身上学会什么是能屈能伸呢?”地藏眉头紧锁,像是一个面对明明天资卓越却又不肯努力的学生似的又气又怒。

    “啊?”魏伟愣了一下子,随即不屑的撇嘴:“我跟那号土老帽学习个啥劲儿,但凡他牛逼就不可能跪着逃走。”

    “唉..”

    地藏禁不住摇摇脑袋,叹了口气:“小伟啊,知道小宇喊你来时候,为什么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务必把发生的一切都要第一时间马上告诉他么?”

    “不就是觉得我考虑不周全嘛,我懂。”魏伟大大咧咧的扬起手臂。

    “你去看他,他说过你最重要的一句话,你似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他说你不可能成为下一个王朗,更不可能比王朗更加优秀,知道为什么吗?”地藏苦笑道:“因为你大哥就是一个喜欢并且善于总结自己的人,不管是对手还是朋友,他总能发现每个人的优点,并且加以复制运用到自己身上,他并不是一个天生的王者,可却总能在逃亡和屈辱中找到扼杀对手的方式。”

    “我..他..”魏伟瞬间陷入磕巴。

    “小宇还说过你,你既然变不成下一个王朗,那就努力做好唯一的魏伟,你好像也完全迷失了。”地藏继续道:“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不直接干掉吴枭,那么我反问你一句,干掉他之后的后果由谁来买单?”

    魏伟当即条件反射的看向我,接着自己也意识到不合适,赶紧搓了搓腮帮子辩解:“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

    “你就是觉得,他是他的参天大树,所有你摆弄不明白的难题,他全都可以轻松搞定。”地藏轻飘飘道:“现在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变成下一个王朗了吗?”

    “我..我懂了。”魏伟抿嘴耷拉下脑袋。

    “不光要懂,还要改!”地藏拍了拍魏伟的肩膀头,走到我面前微笑:“你不会也埋怨我吧?”

    “今晚上风有点大,咱好像没啥理由不回家。”我驴唇不对马嘴的冲他吹了口气:“走啊,我安排安排你去?”

    地藏豁然笑出声来,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应声:“正好,风尘仆仆的躲了好些天,浑身全是皴,你可得给我找个好点的搓澡师傅。”

    “小问题,哈哈哈..”我直接勾住他的脖颈,回头招呼魏伟一声:“想去就麻溜结账跟着一起,想不通就继续杵在原地扣肚脐。”

    地藏刚才没把吴枭赶尽杀绝,原因很简单,无非两点,第一是我们周边绝对还存在相当恐怖的威胁,真要是把那家伙弄死,老敖保不齐一急眼直接不管不顾,再者,就是他本身的实力可能不允许,要么是他觉察到吴枭身上还有什么秘密武器,要么就是他个人受了点伤,根本不敢继续拼命。

    我俩走出去老远,脑后传来魏伟的怪叫声。

    “傻子才特么扣肚脐呢,我跟你一块,等等我昂..”

4309 大消息.

    片刻后,县城一家不算高档的小型洗浴中心里。

    我、地藏、魏伟仨人脱得光不出溜的坐在热气腾腾的浴池中闲谈。

    “明明是个本分人,就别老模仿不属于你性格的偷奸耍滑。”地藏用蘸水的毛巾一边轻轻抹擦脸颊、脖颈,一边冲着魏伟轻笑:“你是个什么性格,能成就多大的事业,小宇门清,你大哥比小宇更门清。”

    “我..我没有。”魏伟支支吾吾的辩解。

    不知道是浴池里的温度太高,还是他身体不舒服,说完这句话后,他的两边脸蛋就变得通红一片。

    “好啦,不用跟我玩套路,你从进入广平县开始的一举一动,我全看在眼里。”地藏舔舐嘴唇,很随意的摆摆手道;“先前已经跟你保证过,你那些小九九我可以全都不告诉你大哥,但你要记住,从今往后,一仆不侍二主,别嫌我说话难听,在他没有给你该有的位置之前,你的身份就是仆。”

    “嗯。”魏伟重重点点脑袋。

    可能是感觉自己处在周边有点尴尬,他迟疑几秒钟后,“呼啦”一下站起身子,迅速爬出浴池:“你俩唠吧,我上桑拿房蒸一会儿去,今晚上好像有点感冒..”

    目送魏伟离开,地藏朝我眨巴眨巴眼睛轻笑:“怎么样,是不是今晚上吓到了?”

    “我要说我习惯了,你肯定觉得我吹牛逼,那就照你说的吧,我确实吓到了。”我没正经的翻动眼皮,接着抬手在他胸口上轻砸一拳头埋怨:“迪哥,你也属实有点不仗义,明明都回来好多天,为啥不跟我联系。”

    “因为我到现在都不能确定,你身边到底被谁监听,那人或者那个势力,又是通过什么样的渠道和方式在监听。”地藏打了个哈欠道:“现在不一样了,咱俩全都赤身**的坐水里,我还真不信,哪个有通天彻地的本领可以继续监听你。”

    “我身边有监听?”我立时间泛起狐疑。

    “嗯。”地藏毫不犹豫的点头:“这人对你的行踪了如指掌,当然,也不排除有专业的监听团队在二十四小时密切关注你动向,可透过我这两天的观察,能确定你走哪都会有一些驴马赖子充当暗桩,但那些人指定跟监听你的不是一伙,水平和段位在那摆着呢。”

    “还有啥大秘密没?”思索几秒后,我接着又问。

    “有,挺多的。”地藏点上一支烟,鼻孔往外喷出两股白雾,有条不紊道:“杨利民来广平这事儿你肯定知道了,但这是他最后一任,你肯定没得到信儿吧?不止他是最后一任,不少他的嫡系,在三年打黑期限结束后,也会被调离现在的岗位,按照罗权、连城给我的消息,是上头出于保护,毕竟这活儿的确相当容易拉仇恨,但我听过林昆和王堂堂的分析后,更加倾向于他俩的判断,那就是杨利民一系失势了,他们这伙人现在之所以死咬着咱和敖辉不放,已经不单纯是为了建功立业,更重要的是自保。”

    “卧槽,真的假的?”

    我顿时愕然的张大嘴巴。

    “真假不好定义,毕竟顶天圈子里的明争暗斗,不是咱们这个层面有资格了解的。”地藏语调沉稳道:“你也不用觉得失落,不止咱们没资格了解,就连罗权那个段位的也只能站在边缘偷窥。”

    “嗯。”我木然的点点脑袋。

    “林昆和王堂堂分析时候,我就在旁边,我知道他们是故意安排我旁听的,目的就是让我转告你和小宇。”地藏抽了口气又道:“按照他俩的猜测,杨利民如果真的失势,现在只可能做两件事情,第一,保住现在的位置,竭尽全力的将头狼和辉煌故事,这两个他跟了数年的庞大组织铲除,届时媒体和各方各面的渲染,能让他的名气达到一个新高度,到那时候,谁要是想拿他开刀,多少得慎重琢磨。”

    尽管我此刻的身份就是杨利民案板上的鱼肉,但将心比心的话,我处在那个位置也绝对会这样做:“这话没毛病,换成是我,肯定也会使这方式。”

    “第二!”地藏噎了口气道:“如果失势的不止是杨利民,还包括他的顶头上司,甚至他上司的上司,那么这中间的可活动范围就要变大很多,首先,杨利民也只是个凡夫俗子,可能这些年养尊处优,不需要为了生计犯愁,可这一切是建立在他还处在那个位置上,一旦他被迫离席,所有的荣耀都不复存在,既然还需要食得人间烟火,那就得靠柴米油盐度日,那么拿掉头狼和辉煌公司,就是最好最高效的填充手段。”

    “你等等迪哥,你确定自己没听错或者没转达错误?”我摆手打断他:“这两种猜测不全是要干掉我嘛,有什么区别吗?”

    “哈哈哈,区别大了去,第一种是必除不可,第二种是可以取代。”地藏豁起嘴角,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笑道:“你别打岔昂,省的待会我忘了他俩说的话,林昆说,如果是第一种的话,杨利民完全不需要回广平,亲力亲为的寻找你和敖辉的蛛丝马迹,但如果是第二种的话,他现在应该给你们露点口风才对,事实上,他从进驻广平到现在为止,始终都没表现出能放你们一马的意思,当然,他那号人半辈子身居要位,早已经养成了滴水不漏的习惯,所以究竟他现在面临哪种情况,需要你自己去品读解答。”

    “这..”我也一下子陷入了踌躇。

    “王堂堂和林昆都比较倾向于后一种可能。”地藏拿毛巾帮我轻轻擦拭两下后背道:“但他们也只是猜测,具体咋打算还得看你自己。”

    杨利民面对两种情况,也就意味着我现在同样也有两种选择,第一种情况,意味着我必须马上不管不顾的逃离国内,不论家里将来发生任何事情都只能装聋作哑的隐身,虽然狼狈,但至少可以保全一条性命。

    而第二种情况,代表我能再继续耗一阵子,如果我运气到位或者说天公作美,能恰巧帮助杨利民解决危机,往后头狼不光不需要再躲藏,我甚至可以借助他这个平台做大做强,只不过得换个壳子。

    怎么选?前一种情况,相对保险,但绝逼损失惨重,逃走的过程中,我们会遭遇什么是个未知数,搞好了无非是丢掉这些年辛苦打拼的基业,搞不好可能会让一多半兄弟折损其中,包括我自己在内。

    后一种情况,充满变数,正如老祖宗说的那般:伴君如伴虎。

    谁也吃不准杨利民是个啥品性,更没法保证事情尘埃落定,他愿意送我们半程锦绣。

    我胡乱琢磨中,地藏转身朝着不远处的服务生摆手招呼,冷不丁我看到他后脊梁上多出来几条很重的淤青,尤其是靠正背心的位置,骨头似乎都在朝外凹凸,赶忙开口:“迪哥,你后背咋了,是伤着了吗?”

    “前几天断了几根骨头,得亏林昆的膏药和王堂堂帮着正骨,不然现在能不能直起腰都是未知数。”地藏无所谓的笑了笑道:“我这都是小问题,你现在最需要考虑的是要不要继续陪着杨利民游戏,小宇让我告诉你,如果你赌第一种情况,就马上、立即抽身,完全不需要考虑他和陈花椒的死活,你这样的大头逃走,杨利民只是需要一些小头安慰,如果你赌第二种情况,那就得尽快推王攀上位,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帮他套上个崇市霸主或者冀省一哥的称号...”

4310 假话

    瞅着地藏背上的伤疤,我抽吸两下鼻子,压住想要说的话。

    地藏也好、白帝也罢,包括“早逝”的车勇,严格点论起来其实跟我们根本算不得一路人,他们这种亡命徒没什么信仰,更不会太在乎情义,如果没什么特殊原因甚至不会在一个地方逗留太久。

    所以某些关切的话语在他们看来更像是矫情。

    “没事儿哈,这点**伤要不了命,最近这段时间的经历,虽然挺特么凶险的,但我感觉自己进步不少,不光是功夫,各方面都有长进。”注意到我的目光,地藏撇嘴笑了笑道:“倒是你,最近明显臃肿不少,是广平县伙食太好了,还是最近都没啥烦心事儿?”

    “我啊..”我低头瞟两眼像是套着个游泳圈的肚腩,无奈的摇了摇脑袋:“人到中年,这点玩意儿避无可避。”

    “人到中年..”地藏重复一句,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是啊,我都差点忘了你和小宇也马上是步入三十岁的人了,时间过得真快。”

    “大哥、迪哥,快来桑拿房蒸会儿,老带劲儿了。”

    不远处,魏伟满头大汗的冲我俩摆摆手招呼。

    “好嘞,这就过去!”地藏大大方方的应声,随即压低声音朝我道:“小宇说这小子人性不坏,脑子也不算空,唯独有点小瑕疵就是功利心比较重,这方面你最好多注意,他跟你身边别的小犊子不同,其他人可能是单纯想跟着你这个大哥,而他更想做大哥,或者继承你。”

    说罢话,地藏“呼啦”一下从浴池中站起来,笑盈盈走向桑拿房。

    片刻后,俩人有说有笑的搁桑拿房里唠起闲嗑,隔着透明的大玻璃,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魏伟,此刻他正唾沫横飞的跟地藏在讲解着什么,时不时还摇头晃脑比划两下,嘴角荡漾的笑容不夹杂任何伪装。

    平心而论,身边的这帮小兄弟大概是个什么性格脾气,我基本都掌控的七七八八,如果说这帮人中令我最满意的,除去杨晨的亲弟弟杨晖,那就非魏伟莫属,一方面是我俩拥有实质的“门徒”关系,另外一方面他个人的能耐也的确扎眼,只要不犯驴,一般问题他都能琢磨的透透彻彻。

    “唉..”

    长长的叹息一口后,我抓起放在浴池旁边的手机,思索几秒后按下王攀的号码。

    “什么事朗哥?”

    电话很快接通,王攀颇为有礼貌的发问。

    “待会安排点娱乐项目,我想招待个朋友。”我沉声道:“不用太排场,环境优雅点就可以。”

    王攀迟疑几秒又问:“现在吗?”

    “你有事儿?”我当即皱了皱眉头。

    “嗯,狗子..就是我手下那个小兄弟,他妈突发疾病来市里了,我跟着一块过来看看,如果不是太着急的话,两个小时之后我差不多能回去,耽误你事儿不朗哥?”王攀迅速回答。

    “那算了,你先忙你的吧。”我直接打断挂掉了电话。

    低头盘算半晌后,我也从浴池中走出来,准备上桑拿房里蒸一会儿。

    刚爬出浴池,两个身上雕龙画凤的小年轻恰好从更衣区的方向走过来,俩人的岁数都不大,一看就知道属于刚出社会的那种生慌子,出于好奇,我多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胸口上纹尊三面佛线条的小伙。

    “看啥?”年轻人瞬间瞪圆眼珠子,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抻手指向我。

    “呵呵没事儿,看你纹的挺帅气的。”我赶紧摆摆手笑道。

    “大哥,快来啊,咱抓紧蒸会儿,完事上楼捏脚去。”

    这时候魏伟又从桑拿房里探出来身子,昂着汗津津的脑袋摆手喊叫。

    “诶伟哥!”

    “伟哥好啊..”

    俩小伙也同时望了过去,看清楚魏伟后,两人立马满脸堆笑的凑了过去。

    “擦!线安保员,你好像有病,我跟你们说过八百遍,要么喊我魏哥、要么叫我小伟,你老伟哥伟哥的喊我,不知道的人还尼玛以为你找某种特效药呢。”魏伟不满的一巴掌拍在胸口纹“三面佛”的青年胸脯上,接着不耐烦的催促:“行啦,你俩该干啥干啥,有空再聊哈。”

    “认识啊?”我随口打了声招呼。

    胸口纹“三面佛”的青年明显很有眼力劲,赶忙自我介绍:“认识,必须认识,我俩都是跟攀哥的,算得上他的左膀右臂。”

    “鸡毛的臂膀。”魏伟不屑的抬腿踢了他一脚,烦躁的再次驱赶:“老老实实洗你俩的澡,待会费用算我头上,滚犊子吧。”

    “谢伟哥!”

    “伟哥大气。”

    俩小痞子瞬间卑躬屈膝的贱笑两声,很听话的走向浴池。

    “没看出来还挺有人气哈,来广平还没几天,三教九流就认识不少。”我调侃的拍了拍魏伟的肩膀头。

    “毛线。”魏伟舔舐嘴皮,轻飘飘道:“跟我说话那家伙叫线安保员,是王攀的小老弟,因为胸口勾个三面佛的线条,之后总没钱上色,所以王攀他们都这么喊他,另外一个叫关东,跟你算半拉老乡,老家临县的,搁批发市场干调料生意,达达酒店的后厨用的全是他们的货,俩人都属于底层的不能再底层的小混子。”

    “诶伟哥,攀哥今晚上在龙口饭店摆酒席,好像是招待什么重要朋友,没喊你作陪啊?”

    我俩正说话时候,胸口上纹线条的小伙侧头喊叫一声。

    “喊我干叼,我哪特么有时间天天陪他花天酒地。”魏伟横声怼了一句:“他今天又招待哪路重要朋友?”

    “不清楚,听狗子哥说好像是市里面来的。”小伙摇摇脑袋。

    听到他的话,我瞬间拧紧眉头,凑到魏伟耳边交代:“你过去问清楚王攀的具体动向,待会跟我仔细说一下。”

    “叮铃铃..”

    话刚说完,我攥在手里的电话就响了,看到是二牲口的号码,我赶忙往旁边走了两边接起:“事情办的咋样了?”

    “按你说的刚进行完,先让磊哥找了几个脸生的工人伪装成敖辉的人把杨广劫走,完事带到个偏僻角落准备弄死他,眼见他快要休克时候,我出现把他救了。”二牲口轻笑道:“这小崽子吓的不轻,刚才都尿裤子了,现在非嚷嚷着想跟你见面,见不?”

    我想了想后应声:“你安排地方吧,我这就动身...”

4311 晓之以理

    一个多小时后,县郊的一家农家乐饭庄里,我带着地藏、魏伟见到了二牲口。

    走进包房,我左右打量几眼,好奇的询问:“杨广呢?”

    “洗澡呢。”二牲口鄙夷的笑了笑:“给你打电话那会儿,我以为他只是尿裤子了,合着还拉了一裤兜,就这心理素质还特么哭着喊着要纵横天下,我都无语了。”

    站在我身后的地藏微笑着接茬:“小孩儿嘛,总得有个过程,哪有人天生就是亡命徒,对吧兄弟?”

    “嗯?”二牲口瞬间眯眼看向地藏。

    地藏很绅士范的伸出手掌:“还记得我不兄弟,我叫..”

    “地藏!”二牲口直接打断,一把攥住地藏的手掌,表情平淡道:“咱俩虽然没怎么打过照面,但我真没少从别人的口中听说你的名字,你是头狼家的战神,还是我哥的挚友。”

    盯着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掌,我本能的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可到底哪不对劲,一时间又形容不出来。

    “战神什么都是虚的,家里弟兄们故意捧我。”地藏歪歪脖颈道;“倒是兄弟你,最近才真是声名鹊起,要是没你庇佑,小朗不知道得多受多少罪,谢啦哈!”

    “不谢,职责所在。”二牲口瓮声瓮气的回应。

    说罢,俩人都很莫名的不再言语,可是各自的手掌却始终攥在一起。

    两个大男人不说不笑的手拉手,那幅画面格外的诡异和奇怪。

    几秒钟过去,俩人没有分开手,半分钟过去,两人仍旧没有要撒开对方的意思。

    “咔嚓..”

    “嘎嘣嘎嘣..”

    足足能有两三分钟,他俩的脸色都变的有些泛红,双手间传来细微的动静,地藏猛然长舒一口气开腔:“兄弟有点热情过分了哈。”

    “哈哈哈,主要是很久没嗅到同类的味道,一时间没收住,不好意思哈。”二牲口也顿时咧嘴笑了。

    说完,二人同时松开彼此。

    “小朗,你们闲聊几句,我出门打个电话,刚想起来忘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地藏丢给我一个眼神后,迅速转身出门。

    “呼..”

    直至房门合上,二牲口才吐了口琢磨,龇牙咧嘴的甩动几下刚刚跟地藏握过的右手,冲着我呢喃:“朗哥,地藏还真有两把刷子,我都使八分劲儿了,他竟然没有一点吃痛的意思。”

    我这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忙不迭劝阻:“没必要哈,都是自己人。”

    “就因为是自己人,肯定不能你来我往的对垒,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比试比试。”二牲口咳嗽两声道:“不过我能感觉到,他的力气肯定没我大,如果我竭尽全力,他应该受不住。”

    “牲口哥,这话你说的有点托大,你知道我迪哥啥段位不?”魏伟眨巴眼睛笑道:“我们今天遇上吴枭了,狗日咋咋呼呼的拎把枪,结果你猜怎么着?”

    “我不猜。”二牲口兴趣索然的晃了晃脑袋。

    “被迪哥吓的跪着爬出街口,我当时就搁旁边瞅着,骗人是儿子的。”魏伟满眼崇拜的举手发誓。

    “吴枭..”二牲口嘴唇缓缓蠕动:“他算个什么人物,吓他还不跟吃饭喝酒一样简单嘛。”

    魏伟立马接话:“你就吹吧你,吴枭..”

    “咣当!”

    话还没落地,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套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的杨广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边往前迈步,他一边抓着毛巾不住擦拭湿漉漉的头发,见到我们后,杨广的眼圈瞬间红了,腰杆往下一佝偻,身体也立时间矮下去半截,两手一把抓住我,声音沙哑的朝我开口:“朗哥,谢谢你救命之恩,我错了,我不该听人蛊惑,更不该拿刀扎杨扒皮..”

    “行啦,大小伙子别总哭讥尿嚎的。”我拍了拍他后背努嘴:“跟我说说,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吧?”

    杨广拿手背擦拭几下眼眶,缓缓开口:“今天早上,就是你们去参加老家长葬礼之前,有个混蛋找到我,他说他叫敖辉,问我想不想光宗耀祖,想不想挣大钱、出大名,还拿出一张几万块钱的银行卡给我,说我只要按照他说的做,以后保证可以扬名立万。”

    魏伟轻蔑的贬低:“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点常识都没有?”

    “你别打岔,听他说完。”我白楞魏伟一眼,冲杨广示意:“你继续往下说。”

    “他让我故意在你眼前晃悠,还教我应该怎么跟你对话。”杨广咳嗽两下道:“包括医院是他让我去的,杨扒皮也是他让我捅的,当时捅完杨扒皮之后我特别害怕,完全忘了他跟我约定好的碰面地方,结果半当中被人抓了,后来敖辉的人又把我救走了,我以为他会再给我一笔钱,谁知道他们居然要杀我,幸亏牲口大哥及时赶到,不然我就..呜呜呜..”

    话说一半,杨广又不争气的干嚎起来。

    “能不能有点尿性,再特么哭撇撇的,当心我扇你昂!”二牲口厌烦的举手吓唬一下,后者立马条件反射的抱住脑袋,见他那副衰样,二牲口直接无语的摇了摇脑袋:“瞅着你个损币玩意儿就冒火,得了,你们聊吧,我也出去透口气。”

    “叮铃铃..”

    同一时间,魏伟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了一眼,随即抻到我脸前:“哥,是王攀的电话。”

    “套一下他的话,别说我让打听的。”我眨眼暗示一句。

    很快屋子里只剩下我和杨广俩人,见他眼角还噙着泪花,我不忍的出声:“先喝口水冷静一下,完事我再跟你慢慢说,关于杨富山的事情。”

    “朗哥,你是不是准备把我交到巡捕局?”杨广再次一把薅扯住我的袖口,扯着走音的破锣嗓子喊叫:“不行啊,你不能那么做,我刚才在网上查过,故意伤人会判刑的,如果我判刑,就没人照顾我爸了,而且我要是蹲监狱,这辈子可全完了。”

    看着泪眼婆娑的他,我皱了皱鼻子道:“兄弟,做错事情就得接受惩罚,赔偿方面我可以替你想办法,但事情肯定得处理,你可以选择自首,也可以等待杨富山的谅解,这个过程肯定不能少,一次没解决明白,就意味着你可能得用半辈子偿还,难道你真希望像个盲流子一样继续生活吗?”

    杨广的眼神一阵茫然,接着哭的越发严重起来:“不行,我不进去..打死我也不进去..”

    “再他妈嚎,老子现在就把你腿打折扔鸡棚子里去!”

    没等我劝解,二牲口粗暴的一脚踹开门,凶神恶煞似的手指杨广呵斥..

4312 跳楼

    一根烟的功夫后,杨广停止哭泣,无助的蹲在地上,口中发出“吭哧吭哧”不均匀的呼吸,我杵在旁边,慢慢拨动手机通讯录,琢磨着应该让谁把杨广送去巡捕局最为合适。

    说起来,杨广确实是个无辜的受害者,一个夹杂在我和敖辉明争暗斗中的炮灰。

    要不是敖辉想要打他注意,以此来扼住杨利民的喉咙,我绝逼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

    可现在明知道敖辉打算拿他当噱头,我肯定不能容许这种可能再发生,把杨广送进看守所,看似很残忍,但却是现在唯一能更好保护的手段,因为我们谁都不知道敖辉这条老狗接下来会使怎样的糖衣炮弹。

    杨广这号的小犊子本来就出生贫寒,从小没享受过什么丰厚待遇,只要稍微给点诱惑或者甜头,估计就再难把持住自己,一次控制不好,差不多就等于他选择堕落,等有朝一日再想回头,恐怕真比登天还难。

    届时,杨利民一定会不分青红皂白的震怒,会把他侄子的恶化归罪于我和敖辉的身上,我再想跟人面对面,基本没什么可能。

    “好啦牲口,你先出去,让我跟他单独聊。”我冲二牲口摆手示意。

    随即再次扫视一眼杨广,我耐着性子规劝:“兄弟,不过是进去蹲几天的事儿,我会想辙让你尽可能舒坦,不给你留下任何案底。”

    杨广再次“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可是朗哥,我不想啊..我才十七,我都还没毕业..你就当可怜我,不要送我去巡捕局,我可以给你当牛做马,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求求你了..”

    “不摆平眼前,哪有特么什么以后!”看他那副娘们唧唧的模样,我也有点憋不住火气,直接大声打断:“妈的,我发现你这孩子好像分不清楚好赖,有人苦口婆心的帮你,你都不乐意,当初如果有人也像这样对我,老子肯定不会走到这一步..”

    说着话,我陷入了停顿。

    是啊,当初如果有人能在我第一次犯错的时候,拉我一下,我可能不会坠入深渊,那么现在也不可能出现“头狼”和所谓的“朗哥”。

    杨广的冒冒失失是人为所致,那我呢?我当初的堕落,会不会同样是有一双看不见的黑手在暗中推波助澜。

    想到这儿,我的后脊梁上瞬间泛起一层冷汗。

    “呜呜呜..我害怕,我不想进监狱..”

    杨广的呜咽声将我从思索中拉回现实,我用力晃了晃脑袋,不让自己再去多想,冲着他轻声道:“我已经让人通知你父亲了,待会他过来,咱们再商量,如果你父亲也不愿意你承担自己的恶果,那我无话可说,这事儿也不会再多管。”

    “笃笃笃..”

    片刻后,房门被人叩响,魏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哥,事情打听的差不多了,你出来一下。”

    “嗯。”我迅速应承一句,又朝杨广叮嘱:“小老弟,事情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坏,及时刹车就叫止损,你现在岁数还小,完全可以回头,别等到哪天你双手沾满鲜血,再想转身,那时候就什么都完了,趁着还有时间,你好好的想一想,我说过,只要你乐意,赔偿和量刑方面,我都会想办法帮你争取,总有一天,你会感激我,清清白白做人胜过金山银山。”

    “呜..我不想..我真的不想..”

    杨广仿佛没有听到我说话一般,始终双手捂着面颊喃喃自语。

    “唉..”

    我叹了口气,拽开房门走了出去。

    屋外,魏伟叼着一根烟,笑盈盈道:“哥,我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下,王攀今天在龙口饭店招待几个市里面来的二世祖,据说全是他父亲上级家的公子哥,看架势,王攀他老子上位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听王攀身边一个马仔说,王麟刚才也特意过去一趟,跟那帮二世祖喝了几杯。”

    “替他老子公关,完全没必要瞒我呐,这里头是不是还有别的猫腻?”我紧绷面颊,有些费解道:“你再好好问一下,看看除去那些二世祖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我总感觉王攀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

    “要不我过去一趟?”魏伟揉搓双手提出建议。

    我摸了摸鼻头道:“他能信你不?”

    “差不多吧。”魏伟立时间尴尬的缩了缩脑袋:“最近我跟他打得火热,经常一块吃喝拉撒,好几次我喝醉酒都大骂过你,其中有次还被他爸听到了,他们爷俩现在认为我也是自己人,很多事情我背着你跟他一块干过。”

    “你特么的..”我恼火的臭骂一句。

    生怕我会揍他,魏伟赶紧抬起胳膊挡在脸前,委屈的嘟囔辩解:“哥啊,你不该埋怨我,要怪也得先怪你自己,谁让你藏得那么深,跟谁都隐瞒,要不是今天在洗浴中心里地藏哥跟我说了很多东西,我到现在都认为你就是偏心、老糊涂。”

    想了想后,我摆摆手道:“行,你去一趟吧,记着见机行事,别特么喝两口马尿,脑袋一热又忘了自己是干啥的。”

    “叮铃铃..”

    话刚说到一半,我兜里的手机响起,看到是段磊的号码,我赶紧接起:“怎么样了磊哥,联系到杨老三没?”

    “联系是联系到了,不过他人这会儿在县城,好像是找什么亲戚借钱去了。”段磊快速回答:“我安排咚咚开车过去接他了,还有个事儿小朗,大概十多分钟前,工地的保安发现一个小年轻人在咱们附近徘徊,拿着手机又拍照又录像、不会出啥事吧?”

    “没让人检查一下?”我顺茬问道。

    “哪顾得上啊,今天工地出奇的忙,城管和消防不知道抽什么风,轮番来咱这儿检查。”段磊苦笑道:“图纸和工地策划让他们都快翻烂了,要不是有小影和小雅帮忙,我脑袋都忙炸了。”

    我挺自责的道歉:“辛苦了哥,抓紧时间让咚咚把杨老三送到我给你发的地方,我有急事。”

    “苦不苦都是小事儿,赶紧把这边的问题解决明白吧,我这把老骨头真是一天不如一天,光这段时间,我就感冒了六七次,趁着还有精力,我真想赶紧出去看看星辰大海。”段磊疲惫的应声。

    “不说了哈哥,咚子给我来电话了。”

    “喂咚咚,接到人没?”我赶紧滑动手机屏幕询问。

    手机那头,董咚咚慌里慌张的喊叫:“哥,杨老三死啦,跳楼了..我刚才亲眼看到,人这会儿已经被急救车给拉走了..”

4313 自杀还是他杀?

    董咚咚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结结实实的浇在我脑袋上,让我整个人直接陷入呆滞中,大脑一片空白。

    见我半晌没吱声,董咚咚焦急的发问:“怎么办哥,我还用不用再继续看看?”

    “人..人还有救过来的可能吗?”我吞了口唾沫又问。

    董咚咚咳嗽两声回答:“我觉得够呛,从十几楼跳下来,摔得面目全非,刚才他被抬上救护车时候,我看一点都不动弹了..”

    沉寂几秒钟后,我低声叮嘱:“你先跟着去医院,我马上过去,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挂断电话,我的脑子完全乱了。

    这个节骨眼上杨老三怎么会突然跳楼?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自杀的话,完全没理由,就算杨富山逼的紧,有杨利民帮衬,他也不该生出轻生的念头,况且在小面馆时候,杨利民说的非常清楚,这事儿他会想辙解决。

    可要是他杀,我就更加想不明白,谁会闲的没事迫害一个既没钱又没势的老农民,问题肯定不会出在我这边,敖辉的话,只要他不是脑残,更不会没事往自己身上添料,而且他已经表现出对杨广很有兴趣,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勾当完全没任何意义。

    “难不成还有第三伙人躲在暗中操蛋?”我低头自言自语的呢喃。

    “怎么了小朗?”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地藏从不远处走来,朝我询问一句。

    “你陪我去趟医院,牲口你马上返回工地,保护好磊哥和小雅她们。”我摇摇脑袋,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做出反应:“刚才磊哥给我打电话,说是有人搁咱们工地附近溜达拍照,我觉得不是啥好苗头,多注点意。”

    二牲口直不楞登的指向地藏:“为什么不让他回工地?由我负责保护你呢?或者你认为他比我更强,由他照顾你更安全么?”

    我被他问的一愣,完全没理解他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不是兄弟,你别乱想,最近一段时间你不是呆在工地嘛,对于那边的情况更了解,迪哥挺长时间没在家,哪怕是适应新环境也得有个过程..”

    不等我说完,地藏特别会来事的笑道:“让他陪你一起吧,我回工地,正好挺长时间没见磊哥了,有点问题想找他请教,那啥兄弟..小朗就多麻烦你了,最近不太平,万事多琢磨,千万别阴沟里翻船..”

    说罢话,地藏示好的双手抱拳。

    “我和你一样,都是靠这双手吃饭的人,你能想到的东西,我也不差任何。”二牲口丝毫没有买账的意思,平淡的撇撇嘴,拔腿朝门外走去:“朗哥,我先去热车。”

    目送二牲口的背影,我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望向地藏。

    “不碍事,他能耐不小,呆在你左右,足够保证你的安全。”地藏很大气的努努嘴道:“你也不用多想啥,这玩意儿就跟争宠似的,他搁你身边的这段时间算得上最强战斗力,肯定不会有什么危机感,现在冷不丁多出来一个我,就好像要跟他竞争上岗似的,他自然也产生了攀比的心理,过两天大家都熟悉就好了。”

    “他人不坏,就是脾气有点怪。”我见缝插针的补充一句。

    “不用跟我多解释,能被你和小宇同时接受,说明他身上的优点肯定多过缺点。”地藏满不在乎的微笑道:“再说我比他岁数大,进咱们家也比他时间长,让着他点是应该的事儿,对啦,屋里那小子你打算咋处理?”

    “先让他呆着吧,这会儿再把他送巡捕局,容易给他整崩溃,等我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慢慢把实情告诉他。”我揪了揪鼻头,拨通魏伟的号码:“小伟,你不用去跟王攀碰头了,先回来一趟吧,我跟你交代点事儿..”

    半个多小时后,我领着二牲口来到医院。

    住院部的正门口,我们跟董咚咚、大壮碰上了头。

    从大壮手里接过来一瓶矿泉水,我牛饮似的猛灌两口,迫不及待的发问:“啥情况了?”

    “凉了,人已经被推进太平间,目前几个法医在验尸,小铭在附近蹲点呢。”董咚咚摇摇脑袋苦笑:“杨老三跳楼的地方比较偏僻,所以闹得动静不算大,目前知道的人应该不多,我看就几个派出所的巡捕在出现场。”

    “杨利民出现过没?”我想了想又问。

    “没见到,事发到现在为止,没什么特别人物过来吧?”董咚咚歪脖问大壮。

    大壮点头应声:“没有,派出所的好像也把这事儿当普通的自杀案件处理了。”

    “呼..”

    我这才松了口大气,如果杨老三真是自杀,杨利民哪怕心里再憋火,肯定不会迁怒于我,只要我再把杨广的问题处理妥当,至少我俩还有继续对话的可能。

    “成,待会把小铭喊过来吧,你们哥仨辛苦一点,找机会去趟杨老三家,听说他媳妇身体不太好,随便甩个什么借口给她拿点钱。”我舔舐嘴皮交代:“注意把控好态度和语气。”

    想到杨老三的遗孀,我禁不住再次叹口气,一夜之间落得个老公自杀,儿子伤人的可怜下场,换成是谁都很难接受,所以我琢磨着能帮一点是一点。

    “诶朗哥,你怎么在医院啊?”

    我们正小声研究时候,脑后猛然传来王攀的声音。

    我回过去脑袋,见到王攀领着几个衣冠楚楚的青年从大门口走了进来,几人的手里都拎着一些礼物、水果,应该是来探望什么病号。

    “你这是..”我挑眉反问,他身上的酒味特别冲,一看就知道喝的不少。

    “一个朋友今天中午出车祸,我刚从市里回来。”王攀笑着解释,随即指了指身旁的几个青年介绍:“对啦朗哥,这是我在市里的几个好哥们,属于都特别有实力的那种,我把想重新装修一下达达酒店的想法跟他们说了一嘴,哥几个都非常感兴趣,说要给咱们投资..”

    “叮铃铃..”

    话说一半,王攀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显摆似的冲我呲牙:“我先接个电话哈朗哥,大案队的一个好哥哥。”

    说着话,他按下接听键;“嘛事啊马队?谁?李冲?我不认识啊,中午跟我一块吃饭?扯淡呢不是,我中午在..行行行,那咱们见面说吧,我这会儿在新医院呢,这么着急吗,好!那我等您..”

    挂断电话,王攀迷瞪的朝自己几个朋友道:“咱今天中午一块吃饭的人中有叫李冲的吗?那家伙貌似摊上点事,让扣大案队了,这不我大案队那哥哥非要马上过来跟我见一面,擦得,事儿全赶一块了。”

    一个青年小声回答:“好像真有一个叫李冲的,我记得他中午来敬你酒,当时你喝的有点晕乎,还拉着人家不让走,最后咱们散场,还是他帮忙联系的ktv,跟咱唱了两三首歌,接了个电话就没影了。”

    “你这么说,我好像确实有点印象。”王攀拍了拍脑门子应声:“不过,我还真忘了从哪认识的这个李冲,对啦兄弟,他有没有说他是干嘛的?”

    另外一个青年接茬道:“好像是什么工地监理吧,给我塞了一张名片,让我随手丢了。”

    “妈的,真几把是祸从天降,就喝顿酒还喝出来个麻烦。”王攀恼火的啐了口唾沫,又看向我重复问道:“朗哥,你们这是干啥呢,有什么好朋友住院了吗?”

    “小攀儿!”

    话刚落地,一个穿制服的中年汉子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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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狼介绍:
本来我只想老老实实的当条哈巴狗,可他们瞧不起我,硬生生的把我逼成一头狼!头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头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头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