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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狼全文阅读

作者:寻飞     头狼txt下载     头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269 拜神

    电话刚一接通,江静雅立即声音沙哑道:“老公,秀春嫂子失联了,这都一天一夜没回工地了,我和小影下午到她家..”

    “没事儿,嫂子去办私事了,暂时不方便跟咱联系。”我赶紧安慰道:“估计明早上就能回工地,你告诉磊哥先接起来她那一摊子。”

    秀春嫂子被抓的事情,我特意叮嘱过二牲口和车勇不准告诉任何人。

    本身让这些亲人们置身在工地那样恶劣的环境中,我已经罪恶至极,如果再让大家整日里担惊受怕,那我真是万死莫赎。

    江静雅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她出什么事情了呢,你吃饭没老公?”

    “刚吃过,咱儿子最近咋样?”我笑呵呵的回应。

    瞅着车勇这个“干爹”在车外面各种嘘寒问暖,我这个亲爹却很少关心自己孩子,甚至于都很少会去想起,我的脸颊禁不住有些发烫。

    提起孩子,江静雅立马打开话匣一般:“孩子挺好的啊?我妈和我爸给带着呢,你爸最近脑子好像有所好转,昨天我跟我妈视频时候,她告诉我,你爸给孩子做了一大堆木质的玩具,待会我给你发几张照片,儿子长得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咱爸还对比来着,不过你儿子比你强,现在读幼稚园,可以跟人双语交流。”

    “我去,这么厉害?”我顺嘴接茬。

    “那可不,不过他比你更淘,妈说他上周末打哭两个小朋友。”江静雅言语中透着满满的自豪:“我已经问过孩子了,孩子说被他打哭的两个小孩儿合伙欺负班里的女生,他是仗义帮忙。”

    我顿时间大笑起来:“哈哈哈,有他老子的特性,那么点大就知道怜香惜玉,看来以后不用为孩子找不到女朋友发愁喽,等明年上小学,高低给我儿子找家贵族学校,好好的学点礼仪,省的像我似的大老粗一个。”

    电话那头立时间陷入沉默当中。

    “媳妇?媳妇!”我迷惑的呼喊两声:“咋突然不说话了?”

    “没什么,突然有点想儿子了。”江静雅的声音顿时间变得有些哽咽:“儿子明年都该读小学了,而我们当父母的陪在他身边的时间却少之又少,你儿子学会的第一个英文单词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外婆,我..我心里难受。”

    江静雅的话,像是一下子戳中我的心尖,久久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可能是意识到我也变得有些低落,江静雅抽了口气道:“没事的老公,我都能理解,反正等你忙完这一次,我们就能回家陪孩子了,是么?”

    “有电话进来了,晚点我再给你打,你自己多注意点身体。”

    就在这时候,二牲口的电话打到我手机里,我迅速叮咛一句,临挂电话时候,我清晰的听到她幽怨的叹息声。

    我深呼吸两口,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佯作没事人似的接起:“咋样了牲口?”

    “我到位了,对方安排了个小瘪三看着我。”二牲口语气轻蔑道:“那小瘪三告诉我,一个小时后我才能离开,不然就撕票,朗哥你看我需不需给他先上堂课?”

    我轻飘飘道:“草包而已,不足为虑,对方的主要目的就是保证你在他们视线范围内,那就让他一步,看看他们还能咋地。”

    “你等会儿哈朗哥,草包要跟你说话。”

    手机里陡然传来一道陌生声音,拽到跟二五八万似的叨叨:“喂王朗,我大哥说了,你现在可以动身去火葬场,记住他的警告,如果二牲口敢乱跑,后果你是知道的。”

    “绑架我嫂子,你有份参与吧?”我面带微笑的反问。

    对方明显懵了一下:“嗯?什么?”

    “行,我知道啦,把手机给我兄弟吧。”我应承一句:“牲口,把你面前那小子的牙全给我掰下来,一定要用掰的,完事告诉他,往后谁敢碰我的人,我就剥掉他的魂!你就老老实实呆在他面前。”

    “收到!”

    “诶,你干嘛..别碰我,啊呀..”

    电话挂断之前,传来一阵惨绝人寰的惨嚎声。

    这时候,车勇也恰巧拽开车门,满脸堆笑的钻了进来:“真是烦的不行不行,我要挂电话,非磨磨唧唧跟我讲刚学会的故事,叫什么玩意儿马革裹尸,你说人都没了个屁的,裹啥有意义。”

    我附和的笑了笑,摆手示意:“走吧,朋友已到位。”

    “干特娘的!”车勇利索的比划一个ok手势,心情大好的故意“轰轰”猛踩两脚油门。

    广平是个十二线都排不上号的小县城,寒夜自然来的也要早很多。

    这才刚过晚上九点半,大街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车辆也稀稀疏疏。

    我叼着眼睛,无聊的观望马路两边的高楼大厦,尽可能让自己心态保持最佳。

    齐叔活着那会儿,总会一遍又一遍的告诫我,越是烦躁,就越要保持平心静气。

    平心静气,这四个字写出来简单无比,可是要真做好,简直难于上青天,我自问经历过的恶仗已经不计其数,可似乎始终没办法很好的贯彻明白其中的含义。

    “吱嘎!”

    猛不丁间,车勇踩下刹车,回头看向我笑道:“四站地不到,你抽了八根烟,不就是一帮子臭鱼烂虾嘛,你咋还整的如临大敌的模样。”

    “到哪了?”我昂头扫视一眼车窗外,见到不远处竟然有间城隍庙,皱着眉头数念:“你不抓紧时间走,搁这儿寻思个鸡毛呢。”

    “入屋叫人,入庙拜神。”车勇冲着城隍庙的方向眨巴眨巴眼睛道:“既然恰好路过,进去上柱香耽误不了多久,正好也省得你疑神疑鬼。”

    “擦,尽搞些莫名其妙的名堂。”我笑骂一句道:“快走吧,神不用睡觉是咋地,咱这临时抱佛脚,神也没空搭理咱。”

    “肤浅。”车勇率先蹦下车,随即拽开挨着我的车门,拉着我就往下拽:“没听老话说得好嘛,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心中有佛处处皆是菩提。”

    被他硬拽到城隍庙门口,结果庙门上吊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头,我调侃道:“这回能走了吧,你家大神不见客。”

    “见不见是它的事儿,拜不拜是我的心儿。”车勇从兜里摸出三根烟点燃,随即横摆在门前的石阶上,双手合十,表情虔诚的跪下:“神爷啊,弟子出门着急,没给您老人家带来香火,先暂时拿烟代替,您老也别挑理,保佑我跟小朗子平去安归,赶明儿我过来给您捐款。”

    说着话,车勇拽了我手臂一下,挑眉训斥:“跪下磕个头啊,你搁这儿直不楞登杵着当电线杆呢,你放心,神是最明理的,一定保佑咱们..”

    话没说完,一阵寒风突兀掠过,将车勇摆好的三支烟吹出去好几米远。

    车勇楞了一下,接着挤出一抹干笑道:“小问题,别慌张哈,这叫接引风,说明神听到我祷告了,快拜快拜...”

4270 调头,回家

    片刻后,我和车勇重新。

    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确有其事,自打拜完神之后,我感觉车勇的话明显变少了,表情也变得有些怪异复杂。

    “咋了你,老是舔嘴唇?”我从后面拍了拍他肩膀头问道。

    车勇怔了一怔,从兜里掏出烟盒,自己叼起一支,浅笑道:“没事儿,我正常发呆,每天一到这个点,我就会思前想后一会儿,你不用理我哈,我恢复一会儿就缓过来了。”

    瞟了一眼他嘴边咬着的烟嘴,我取出打火机道:“我给你点上吧?”

    “我不爱抽烟,就是喜欢闻烟叶的味道。”车勇摆摆手拒绝:“我小时候,家里一个亲戚是种烟叶的,那会儿不知道这玩意儿能卖钱,见天领一群野孩子跑地里打滚,回回挨揍,可就是回回没改,后来我才知道,我就是单纯喜欢闻烟叶的味道。”

    我陪着笑脸,点点脑袋,没有再多言语。

    “勇哥,要不..”

    “朗朗,要不咱回去吧。”

    沉寂十几秒之后,我和车勇同时开腔。

    车勇“吱嘎”踩下刹车,扭头看向我道:“我知道怪力乱神这玩意儿说出来挺荒谬的,哪怕我自己也是那么信,可我这会儿心里头特别突突,我老家庙会时候有种说法,香倒人亡,咱刚才上的虽然不是香,可意思差不多,而且你不觉得那风起的有点莫名其妙么,为啥早不刮晚不刮,偏偏..”

    “勇哥,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表情认真的点头。

    虽然我不是什么虔诚的香客信徒,但在社会上混这么久,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这方面忌讳的,方才那一幕,我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可能是巧合,也可能冥冥之中真的自有天数,但能让车勇起那么不好的感觉,本身就证明我们不该再往前继续走了。

    “兄弟诶,哥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主,换句话说,如果我哆嗦谁,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车勇揪了揪鼻头,又吞了口唾沫道:“可我现在真是心里一点底没有,你说贺家那帮人又不是没跟我打过照面,他们心里难道不清楚有没有能按住我的人吗?可为啥还是那么牛逼闪电的约你见面,说明他们..”

    说着话,车勇摸出打火机,对准嘴边的烟卷,“嘎巴嘎巴”足足打了五六次,他才总算点燃,长吐一口白雾道:“反正我就是觉得不妥,当然了,你要是非去不可,哥指定也陪着。”

    此时他已经停车熄火,车窗户也降下来多半,可我居然看到他的额头隐隐反光,说明他在冒冷汗。

    “嗯,咱回去吧哥,这事儿再从长计议。”我挤出一抹无所谓的笑容,随即搂住他的脖颈道:“没多大点事儿哈,既然对方约我碰面,就说明肯定是有诉求,既然有诉求,咱还怕他们没耐心继续找我嘛,走走走,回家!”

    车勇抽声又解释一句:“兄弟,你得明白哥绝对不是害怕哈。”

    “说**啥呢,天有多广阔,你有多大胆儿,老弟啥不明白,走着!回杨家寨,正好你弟妹等我回去一块吃宵夜呢。”我笑盈盈的拍打他肩膀头两下催促:“正好,你不是要到市里给小糖果过生日嘛,待会把我撂村口直接滚蛋。”

    车勇喉结鼓动几下,打火起步,利索的将车头调了过来,嘴里仍旧嘟嘟囔囔的辩解:“我真无所谓,你要是非去,我陪着你一点毛病没有,咱别整的回头秀春再埋怨你,最近工地全指望那大妹子给咱干活呢。”

    “安啦,晚点我跟她解释。”我倚靠车后座,翘起二郎腿道:“得亏你提醒,不然咱说不准真掉进包围圈里。”

    “可不咋地,你别看贺金山那老狗就是个混郊县的,但我感觉他的脑力绝对不一般,你瞅那对眼睛,时不时的转圈,心里头肯定一刻不停的在琢磨什么脏招。”车勇缩了缩脖颈道:“你等明天,我好好再查下贺金山这条老匹夫,实在不行就跟二牲口一块把丫绑了,大不了咱们一换一。”

    “呵呵,成!到时候还得你俩多费劲。”我低头摆弄着手机屏幕回应一句。

    就在几分钟前,王攀的号码给我打过来了电话,趁着铃声响起之前,我迅速挂断了,而刚过王攀的微信账号又给我发过来两张照片,照片上秀春嫂子衣冠不整的蜷缩在角落里,旁边还有几个狰狞狂笑的大汉。

    我看的浑身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可脸上却不能表现出任何,仍旧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车勇闲聊,五秒钟不到,对方又给我发过来一条语音信息,唯恐引起车勇注意,我只得翻译成文字。

    虽然翻译的不是太准确,但可以看明白,对方的威胁之意,警告我如果一个枕头之内再不出现,他们就会对秀春嫂子动粗。

    我思索一下后,迅速给对方回复一句:在路上。

    半小时后,车子回到杨家寨附近。

    临进村前,我赶忙喊停车勇:“勇哥,就给我放这儿吧,我喊我媳妇出来接我。”

    “啊?不用我送你进去呐?”车勇回头望向我。

    我挤眉弄眼的吧唧嘴:“送鸡毛,我跟我媳妇说好了待会一起去县城吃宵夜,完事花前月下一会儿,这都多久啦,我俩一直没独处过,你还不懂啥意思嘛。”

    “搜嘎,略懂略懂。”车勇贱嗖嗖的一笑:“那我不打扰你俩了。”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我跳下车,朝他摆摆手道:“替我跟小糖果说声生日快乐,明天要是有时间,我和你弟妹一块过去看她。”

    “好嘞。”车勇比划两根手指头,随即又表情认真的朝我道:“小朗子,我跟你说句正经话,今晚上别冒失了,待会就让二牲口回来,这事儿属实透着一股子蹊跷,你给我一点点时间去查,我保证..”

    “走吧走吧,别话唠。”我拍打两下车门驱赶。

    目送车尾灯渐渐消失,我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迅速拨通王攀的号码。

    “怎么个意思朗哥,是不敢应战了呢,还是觉得你的小姘头实在没价值?”贺方犹如老乌鸦似的噪声立时间传了过来:“你要是不过来,我这头可散场了昂,回头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你千万别哭天喊地。”

    “废话真特么多,立即开视频,老子就在附近,只要人平安,我就马上现身!”我不耐烦的骂咧。

    贺方猖狂的大笑:“哈哈哈,如你所愿..”

    知道贺方敢开视频,就证明秀春嫂子暂时无恙,我也能快马加鞭的往过赶。

    几秒钟之后,王攀的号码还真给我弹过来视频,我想都没想直接挂断,给他发了一句语音:“最多半小时,我站在你面前!在这期间,你如果敢碰她一指头,你家有几口算几口,我不给你灭门,王字以后扣下来!”

    我这边刚放下手机,一台黑色“捷达”就从村里驶了出来,段磊从驾驶位探出来脑袋,很是费劲的出声:“什么情况啊,大半夜让我给你开台车出来?”

    “哥你下来,我有急事,切记不要告诉任何人哈,有需要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我忙不迭把段磊拽下车,猛踩油门冲街口驶离...

4271 只身赴宴

    破旧的“捷达”车疯了一般在午夜的街头疾驰。

    我面无表情的攥着方向盘,直勾勾注视前方。

    车勇的“退堂鼓”,我其实非常的理解,从根上讲,他并不是我们头狼家的人,也没有任何义务陪着我冒险,我想如果我不是我师父林昆和王堂堂的双重警告,可能他早已经天高任鸟飞,消失的无影无踪。

    明明知道他心里产生了忌惮,如果我还要求他陪着我前行,这是对他的不公平,更是一种自私到极点的体现。

    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的上“盗亦有道”,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久,却越来越能明白真情难得。

    在秀春嫂子这件事情,任何人都可以袖手旁观,包括我自己在内。

    我坚信一比一的选择中,不会有人乐意让我冒险,可人生毕竟不是选择题,不能用理性去处理所有的问题。

    呼啸的冷风透过车窗的缝隙一股接一股的钻进来,我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抓方向盘的手指头被冻得僵硬,终于,在这个时候,我也看到了“火葬场”外围大门的轮廓。

    借着不算透亮的月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火葬场门前有一簇簇的黑影,想来应该是贺方他们的车。

    快要抵达时候,我减慢车速,拨通了王攀的号码。

    “望而却步了啊朗哥,继续往前开啊,抓紧点时间吧,我那帮如狼似虎的兄弟可快要按捺不住喽。”贺方令人作呕的狞笑声伴随着秀春嫂子的阵阵尖叫同时响起。

    我故意打了两下远光灯,沉着脸开口:“我来了,可以把人放走了吧。”

    “那不行,我得看到你,看清楚你那张逼脸,听得懂吗!”贺方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草泥马的,我对你的耐心马上就要耗尽,是不是非逼着我干点什么才行!来,弟兄们,给这小寡妇按住!”

    “不要,不要碰我..”秀春嫂子凄惨的叫声瞬时发出。

    “行,我立马过去!”

    见对方完全没有上套的意思,我慌忙大喊,同时又踩了脚油门,将车子径直开到火葬场的门前。

    离近一看,我直接倒抽了一口凉气。

    火葬场的正门口,以及两边路旁,结结实实的停了一大堆车,有面包车、有出租车,还有一台老旧的中巴,足足能有二三十辆,所有车的车牌照上都贴着一副结婚用的那种小联。

    “嘭!嘭!”

    还没等我下车,不少车的车门已经弹开,大批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拎着片砍、铁管之类的家伙什就围拢过来,呼呼啦啦,犹如潮水一般的壮观。

    “草泥马的,下车!”

    “你不牛逼嘛狗篮子,滚下来!”

    将我包围之后,这帮小青年不安分的挥舞手中的武器“叮咣乱响”的敲打车门,一个个瞪着牛眼,恨不得要把我给生吞活剥。

    “咔嚓!”

    我正从人群中寻找正主的时候,一块篮球大小的石块砸在我前挡风玻璃上,迸出无数条蜘蛛网似的裂缝,接着一道身影跨上前机箱盖,用脚“咔咔”又补了几下,随即哈哈大笑:“王朗,你出来,咱俩摆摆江湖道,弟兄们都往旁边靠靠,别挡着大哥下车!”

    说话人正是贺方,这家伙穿件迷彩的长款大衣,脑袋上扣顶黑色的绒线帽子,脚蹬一对高邦靴子,还真有点平事大哥的意思。

    “开特么一台破捷达,装狗毛大哥!”

    “傻**东西一个,借给他俩胆子,敢露头么!”

    “哈哈哈,废物一个..”

    四周的小马仔顿时往四周扩展,一个个不干不净的口吐莲花。

    我抹擦一把脸颊,简单下整理领口后,打开车门,平静的走了下去。

    “哎哟,还真带种啊?”贺方居高临下的注视我,又瞄了眼车后排:“这是单枪匹马来赴宴了呗,车勇呢?让他出来吧,别躲着啦,他不能打嘛,我这么多兄弟站着不动让他打。”

    “打呀,老子让他双手双脚。”

    “快别提他吹牛逼了方哥,武术冠军咱们也不是没见过,前几年那几个退伍兵上山爷的矿上闹事,咱不照样给丫挺揍得屁滚尿流,我记得当时好像还干死一个是吧。”

    “干死俩,弄残废一个..”

    四周的小马仔顷刻间嘘声四起,不少人冲着我的方向吐唾沫。

    “我就站在你面前,可以放人了吧?”我舔舐两下嘴唇,直勾勾的看向贺方。

    “行啊,不过得先处理完咱俩的事儿。”贺方一下从前机箱盖上跳下来,手里攥着把雪亮匕首的,刀尖顶在我胸口处,斜楞眼睛挑衅:“你不是跟我叔叫板,说我们敢招惹你,就废掉贺家满门嘛,废呀?咋不废了?”

    他的刀尖戳在我身上,很疼,不过能感觉出丫挺并没有用力,这就愈发证实我的猜测,他就是个抛头露面的炮灰,身后还有正主想跟我唠唠。

    “咱俩段位不对等,让喊号的出来对话吧。”我微笑着开口:“你冲我咋咋呼呼的吆喝半天,我不也没掉块肉嘛,费那劲干啥。”

    “诶我去,你是真拿自己当隐形大哥了。”贺方胳膊上移,用匕首的刀身在我脸上轻轻摩擦:“跟你对话,还需要旁人么?王朗,我也懒得跟你说没用的,咱就掰扯掰扯我们贺家最近的损失,贺庄村你折腾了一轮,达达酒店你就摆了一出,两桩事儿,我管你要点赔偿不过分吧?”

    “不过分,但咱可以把刀挪开,这玩意儿没长眼,给我误伤了,你还指啥要钱?”我往后仰了一下脖颈,避开他手里的匕首,皮笑肉不笑道:“要么,你直接开个价?我混到今天,啥都缺,就是不差钱。”

    “嘿,他说不差钱,弟兄们都听见没?”贺方转动脖颈朝着四周的小马仔调笑。

    “要他十个亿!”

    “十亿哪够啊,就人家的身价至少得百亿起步。”

    周边的小混子全都发出哄堂大笑。

    “听着没,这个价能给得起不?”贺方左胳膊一把勾住我脖颈,右手握着匕首在我侧脸来回比划:“我呢是个讲理的人,不会因为今天人多就欺负你人少,你要是乐意打,我这帮兄弟奉陪到底,你如果害怕,撂这儿三千万,咱们往后井水不犯..”

    在他喋喋不休的同时,我瞅准时机,身体猛地往下一沉,直接攥在他裤裆上,咬牙低吼:“我特么跟你说没说,把刀挪开!”

    “哎哟..哎哟..”

    贺方条件反射的佝偻下腰杆,持刀的手臂朝我狠扎过来。

    当时我俩之间的距离满打满算不到半米远,我根本躲不过去,只能任由匕首一下刺穿我的肩膀头,我能做的就是再用力狠掐他的裤裆,这回他没扛住,丢掉匕首,两手尝试着推搡我。

    “方哥!”

    “老大!”

    周边的小马仔一看情况不对劲,立即往我们周边聚集。

    “全特么往后稍,不然蛋黄给他捏出来!”我棱起眼珠子咆哮,趁势一手捏他裤裆,以外一只手扣住他的喉结,背靠在我的车门旁,朝着四周喝骂:“把我的人放掉,立刻!马上!”

    “看架势,他真是一个人来的,老贺啊,这个侄子能舍不?”

    就在四周乱腾腾一片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人群中泛起,尽管看不到说话人到底在哪,但我感觉的出来,这狗日的应该是跟在敖辉身边的那个吴枭。

    紧跟着又传来贺金山的声音:“现在医术这么高明,我相信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的好,为了家族,你就忍耐一下吧小方,所有人听令,拿下王朗,死活不论..”

4272 恶斗

    随着贺金山的一声令下,四面八方包围我的那帮社会小青年瞬间不再顾忌被我牵制住的贺方,一股脑全朝我叫嚷着扑了上来。

    “我去尼玛的!”

    我慌忙松开贺方,转身蹿上我开来的破“捷达”车前脸,利索的往车顶上攀爬。

    打死我也没料到这老贺竟然那么狠,真能弃自己的亲侄子于不顾,而且这变脸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压根没跟我预留任何对白的时间。

    “剁他!”

    “弄死王朗!”

    我前脚刚翻上车顶,那帮小崽子后脚就将“捷达”车团团包围,不计其数片砍、铁管“叮咣”的砸在周边,时不时还能迸出一两点火星子。

    面对他们如此犀利的进攻,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往车顶的最中心挪移,借着车身的高度,能避一会儿是一会儿,越来越多的小青年围向“捷达”车,后面一些插不上手的家伙甚至直接将手中的武器朝我身上扔砸过来,我只能被动的拿胳膊护在脸前,不过被他们放翻似乎也只是个时间的问题。

    “起开,全特么给我让开!”千钧一发之际,贺方一手捂着裤裆,一边抄着把半米多长的西瓜刀满脸通红的挤进人前,举起刀尖冲我嚎叫:“王朗,你不特么狂么!老子给你个机会,来!咱俩单扒拉!”

    扫视他一眼,我眼露不屑的挑衅:“你别快吹牛逼了,单对单,我能给你尿泡干出来!”

    对于我来说,现在唯一能拖延时间的方式恐怕也就是激怒这个傻缺,但凡他乐意跟我对废一句话,我就能多挣扎一秒,至于后面的事情,完全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当然就算想考虑,也没什么机会。

    也正因为贺方的加入,围剿我的那群小青年们暂时停止攻击,纷纷侧目看向他。

    “曹尼玛,有能耐你下来,如果我喊帮手,就算我贺方混不起!”贺方瞪着猩红的牛眼,再次举刀指向我。

    看来这货应该是真被气到了,想想也能理解,当着自己这么多人的面前,被我掐住裤裆吱哇乱吼,如果再不赶紧找回来场子,往后他绝逼就是广平社会圈里最大的笑柄。

    想通这一点,我愈发不屑的狞笑:“你快拉**倒吧,整个广平没一个手子,尽是一帮狗得儿不算的玩意儿,但凡你有三分血性,让你们的狗全让开,今晚上我就算战死在这块,都不带说一个字埋怨。”

    “全散开!”贺方果然中招,张牙舞爪的嘶吼。

    “小方,你给我退后!这都什么时候了,你闹什么闹!”

    就在我以为计谋达成的空当,贺金山从人堆最后面走出来,板着脸训斥:“我跟你说过多少遍,社会也好,仕途也罢,结果永远大于过程,今天晚上只要王朗成功跌下神坛,你还愁没人知道你贺方的名号么?”

    “叔,刚才..”贺方气鼓鼓的辩解。

    “滚,马上给我滚!”贺金山毫不犹豫的咆哮:“难成大器,这辈子你就守着破酒店活吧!”

    贺方怔了一怔,明明眼中尽是不服,但最后还是咬牙往后倒退,随手举起手里的西瓜刀“咣”一下扔在地上,手指我放狂话:“王朗,你最好今晚死在这儿,不然老子让你这辈子睡觉都特么做噩梦!”

    说完,这傻篮子气喘吁吁的扒拉开两个社会青年,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中。

    见到贺金山出现,我立即争分夺秒的呼喝:“老贺,动我你可想清楚,我没了不要紧,但你能承受住我头狼兄弟让你贺家血溅三尺的后果不?现在咱俩谈和,我当所有事情没发生过,不管谁在你背后,咱都可以谈..”

    “送王先生上路!”

    哪曾想到贺金山压根没有任何跟我对话的念头,直接摆摆手发号施令。

    “剁碎王朗!”

    一众青年先是一愣,接着有个冒尖的小伙直接一刀砍在车沿上,荡起一阵火星子。

    他这一下就像是吹响了进攻的号角,顷刻间不计其数的家伙什纷纷朝我凿了过来,捷达车被晃得左摇右摆,我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他们掀下来,那种感觉说不出的苦楚和憋屈。

    算起来,我也是搁腥风血雨中一路趟出来的,今天却要死在一帮名不见经传的地癞子手里。

    “嘣!”

    “嘣!”

    连续两声枪响骤然泛起,一个正双手抓在车门上的小伙胸口瞬间腾起一片血雾,随即惨嚎着倒在地上。

    “哗啦..”

    处于亢奋中的小社会们仿佛一下子被惊醒,一个个急急忙忙的往后倒退,我站在的捷达车四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闪出一大片真空地带,我这才长喘一口大气,惯性的昂头四处观望。

    “叮铃铃..”

    同一时间,我兜里的手机响起,掏出来看了眼是个陌生号码,此刻也顾不上是谁,赶紧按下接听键。

    “开免提!”手机里出现一道我无比熟悉的声音。

    我迟疑一下,照着他的意思打开公放。

    手机中,那人气势如虹的咆哮:“马勒戈壁,告诉你们带头的,老子狙击枪正瞄他脑门,不想脑仁飞出二里地,马上放王朗走人!”

    人群中,贺金山明显下意识的往身前两个小青年的身后躲闪。

    “我就给你三个数的时间,三..二..”

    “人在西北方向!”

    人群中,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紧跟着就看到一条黑色影子径直朝火葬场的门口奔去。

    “跟两个人上去,快点的!”贺金山连忙大声招呼。

    意识到不对劲,我抱着手机连声叫喊:“小伟,快跑!”

    “嘣!”

    又是一道枪声炸起,我分辨不出来究竟是现实中还是手机里传来的。

    五秒钟不到,我这边的手机就被挂断了。

    紧跟着就看到火葬场出现几条黑影,待他们走近,我才看清楚两个壮汉将魏伟双臂反扭,推搡着往前走,而敖辉手下那个叫吴枭的狗东西不偏不倚的跟在他们身后。

    “小货色,不影响任何!”

    两个壮汉将魏伟一把推倒在贺金山面前,吴枭嘴角上扬,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轻笑:“不过用这小家伙应该能从王朗身上再敲笔钱出来,他管王朗叫大哥,俩人关系莫逆!”

    “放你娘的狗屁,我和王朗早就一刀两断了!”魏伟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表情发狠的朝贺金山扑了上去。

    可没等他完全站起身子,吴枭抬腿就是一脚重重踹在魏伟胸脯上,后者踉跄两步坐在地上,想要继续往起站,肩膀头马上被两个壮汉给牢牢按住。

    “松开老子,草泥马的,是爷们咱就比划两下。”魏伟声嘶力竭的吼叫。

    “王朗的小兄弟?”贺金山顿时间来了兴趣,歪着脑袋缓缓走上前:“有点意思哈。”

    旁边立即有人给他递上去一把片砍,贺金山手握片砍,刀尖顶在魏伟脸颊上,眨巴眼睛狞笑:“长得还挺帅气,跟我死去的弟弟李丰一样帅,呵呵。”

    “老贺!”见到他要对魏伟不利,我攥着拳头大吼:“有啥事冲我,难为个孩子有啥意思!”

    “冲你啊?”贺金山慢悠悠昂起脑袋,嘴角冷不丁划过一抹弧度,手里的片砍猛地朝上一挑,魏伟的惨叫声瞬时而起,只见他左边脸蛋上被剐出一条二指多长的大口子,皮肉朝外翻着,格外的渗人。

    “啊!啊!”魏伟撕心裂肺的尖叫,可是双臂被人死死的按住,连捂一下都做不到,我怔怔的望着,心里仿佛淌血一样的难受。

    “你的人干掉我弟弟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也是个孩子!”贺金山咬牙注视我:“你刚才不是说有事冲你招呼么?好啊,你下来,我跟你好好的说道说道。”

    “老贺,正事要紧。”吴枭伸手拦了一下贺金山。

    “没事儿,我心里有数。”贺金山直接摆开他的手掌,面无表情的盯着我冷笑:“你也可以选择不下来,我一点不介意继续再往你这小兄弟脸上画两朵花..”

4273 气势

    说着话,贺金山再次握刀走向魏伟。

    “别介老贺,万事冲我!”

    见到这一幕,我再也不敢有任何犹豫,慌忙从“捷达”车上跳下来。

    落地时候,因为太着急,重心没控制好,我狠狠的摔了个大跟头,趔趄的趴在贺金山的面前。

    刚爬起来,身前身后就被几把尖锐的西瓜刀怼住。

    “老贺,咱都在社会上混一回,有事找正主,想什么玩我陪你,别难为小孩儿。”我深呼吸两口,直愣愣的看着贺金山道:“要钱你开个价,要血你往我身上扎,但凡我说个不字,我是儿子。”

    “曹尼玛,你挺有钢的是吧!”

    贺方从人群中冲出来,抡起胳膊就是一巴掌掴在我脸上。

    我的眼前瞬间出现一排的小星星,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贺方又双手掐住我的衣领。

    “去尼玛得!”我条件反射的绷起膝盖,直接磕在他裤裆上。

    “嗷呜..”

    贺方怪叫一嗓子,当即跪倒在地上,我顺势揽住他的脖颈,准备再反将对方一把。

    “啊!”

    另外一头,魏伟的叫声再次泛起。

    只见他右边脸蛋上又出现一条狰狞的大口子,贺金山提刀站在他跟前,微笑着冲我努努嘴:“不碍事,你继续!怎么尽兴怎么来,类似贺方这样的废物侄子,我还有六七个,跟你拼的起!”

    我哆嗦了一下,勒住贺方脖颈的手臂也缓缓放了下来,愤愤的在他脑袋上补了一脚,吐口唾沫:“就你这个逼样的,再修炼三百年,搁我这儿都没鸡毛排面。”

    这老杂种根本不是在跟我开玩笑,他对于贺方的淡漠也完全不是演出来的。

    “不拼了?”贺金山甩动着手中明晃晃的片砍,笑嘻嘻的冲我吧唧嘴:“怂了?”

    “怂了!”

    我抽了口气,高举双手点点脑袋。

    “我其实挺服你的。”贺金山走到我面前三四米开外,摇头晃脑的出声:“带着仨瓜俩枣就敢跟我叫板,不光把王麟给忽悠瘸了,还差点唬的我对你退避三舍..”

    吴枭不耐烦的走过来,冲着贺金山低吼:“老贺,正事要紧,你跟他废什么话,待会老敖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不会容许,你还想不想给你弟弟报仇了?”

    “你是在教我怎么做么?我他妈跟你说没说过,我心里有数!”贺金山莫名其妙的爆起粗口:“咱们是合作关系,老子不是你下属,想干掉王朗,你可以自己上手,冲我吆喝个**!”

    吴枭楞了一下,两撇眉梢拧成一团,明明即将暴走,可不知道他为啥犹豫几秒钟后,却没有再继续吭声,雾气迅速把他的眼镜片染的模糊,我根本看不清楚他此刻是什么表情。

    贺金山扫视一眼吴枭,又冲我狞笑:“王朗啊王朗,你知不知道,我弟弟走的那天恰好是他生日,本来我还答应他,晚上要带他一块上..”

    “嗡!”

    一阵狂踩油门的声音响起,紧着就看到一辆白色越野车由远及近驶来,昼亮的远光灯异常刺目。

    车身在距离包围圈几米开外停下,荡起一阵呛人的尘雾。

    “咣咣!”

    几扇车门同时弹开,车勇歪戴着一顶鸭舌帽第一个蹦下来,身后还跟着五六个脸上扣脸谱面具的身影,人手怀抱一杆半米多长的“半自动”。

    “生日当忌日,这事儿挺和天道轮回得!”车勇站在人群外围戏谑的吆喝:“老匹夫,你哪天生日,不如我也一块送你场造化!”

    “哟呵,又来援兵了!”贺金山回过去脑袋,眼神不惧的笑出声:“就这么俩虾兵蟹将,你们拿啥跟我碰?我的弟兄们,一人一口唾沫就够你们蝶泳!”

    “咔擦!”

    车勇直接撸动枪栓,对准前方“嘣”的叩响扳机。

    子弹打在水泥地上,弹起一朵火星,吓得距离车勇他们最近的几个青年慌里慌张的往旁边闪躲。

    “哈哈哈,谁呀?他们呐!”车勇举枪努努嘴:“你问问你这帮弟兄们,谁敢子弹较下真!”

    “球势,一个个死迷粗眼的,我都懒得揍。”

    “那俩瘦马各巾的,赶紧给我滚到旮劳劳去。”

    “瞪什么眼,一逼兜子呼死你。”

    车勇身后,几个带着面具的汉子也同时举枪指向贺金山一伙。

    什么叫气势?一身转战三千里,一枪曾挡百万师。

    明明人数还不足对方十分之一,可愣是能把对伙当儿女似的训斥,这特么就是气势!

    随着几声粗鄙的叫骂,四周的小青年们再次朝周边不动声色的扩散。

    “老贺头,百十来人的团伙我见过,但百十来敢杀人的亡命徒我还真不知道长啥样。”车勇舔舐嘴唇皮,笑容如靥:“我这儿一共就..一、两、三,一共七个人,你猜我几个回合能给你冲散。”

    贺金山牙齿咬得吱嘎作响,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得,握刀的手臂也微微颤抖起来。

    “非要试试是吧?好嘞,哥几个,我打个样儿啊,你们吊车尾。”车勇抱枪向前一步,枪口对准前方。

    “踏踏踏..”

    挡在他前面的青年混子立即惊慌失措的往两边闪,见到前面的人躲避,后面的人也马上有样学样的往边上挪动。

    很快,车勇和我们之间就出现一条两米来宽的通道。

    “嘎嘎,老贺头呐,你这部队素质不行啊,关键时刻连个乐意给你堵枪眼的都没有,你确定还要跟我碰一下吗?”车勇停住脚步,似笑非笑的挑动眉梢:“别说我们人少欺负你人多,一分钟之内全部滚蛋,今晚上的事儿,我替我大哥翻篇!”

    贺金山杵在原地没动弹,我豁然发现吴枭没了影踪,忙不迭冲车勇出声提醒:“操点心大哥勇,吴枭那个狗杂碎在现场。”

    “爱**谁谁,他敢冒尖,我就敢让他跪下,平常我都是收着不爆发,别当哥跟你吹牛逼。”车勇不屑的啐了口唾沫,朝我招招手:“老贺头既然不乐意送你,那你自己过来。”

    我用余光瞄了一眼贺金山,毫不犹豫的擦着他身体往前走。

    见我作势准备往魏伟的方向迈腿,车勇晃了晃枪口,拧眉开腔:“小伟,自己能走就别总让你大哥扶,往后你单枪匹马的日子多了去!”

    “滚开,别碰老子。”魏伟晃动肩膀头,挣脱开两个按住他手臂的青年,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跟在我身后慢慢往前行进,同时声音很小的呢喃:“对不起哥,白天要不是我乱跑,勇哥也不至于没时间过来踩点,回去我就给你们磕头道歉。”

    “回家再说。”我紧绷脸颊打断,贺金山自始至终没出声,吴枭又不知道躲在哪里,我们现在的环境虽不说步步惊心,但距离逃出虎穴龙潭还有一大截距离。

    待我们和车勇接上头,两个戴面具的汉子连忙扶住魏伟的双臂,往车上搀扶。

    “老贺头,那今晚上就先谢谢你招待了,我这人说话算数,今天的事儿今天了,明天你如果还想跟我们过招,我随时随地奉陪。”车勇双手怀抱“五连发”一边往后倒退,一边嘲讽的吹了声口哨。

    “怎么?忘了你们今晚上来的主要目的了么?”

    就在这时候,贺金山突然抬起脑袋。

    “朗哥,救我!”

    “朗朗..”

    两道沙哑的声音同一时间响起,是王攀和秀春嫂子,我循着声音看过去,不远处火葬场门口,几团黑影蠕动,证明他俩就被人钳制在那边。

    “呵呵,慢走不送!”贺金山摆摆手道:“我也看出来了,这俩人对你们好像没什么重要意义,我这个人最好施恩不图报,那我待会就帮你们把他俩送到炼人炉烧成灰,哦对了,我刚刚报警啦,我们动刀无非就是个管制刀具,你们玩枪会咋判,我还真没研究过...”

4274 倒血霉

    听到秀春嫂子和王攀的声音,我的腰杆不自觉就绷直了。

    “爱啥啥,先走再说。”车勇敏锐的察觉到我的想法,拿胳膊肘捅咕我一下催促:“别听老贺头吹驴鞭,但凡他有杀人的魄力,也不至于窝在这小县城里当个土大哥,快走快走。”

    一边嘟囔,车勇一边推搡着我往停车方向走,我半推半就的跟他一起往前走。

    事情发展到这样,已经完全超出我的预料,我原本以为贺金山就是张明牌,真正想跟我对话的是敖辉,那么救走秀春嫂子和王攀应该没什么难度,可透过刚刚吴枭跟贺金山的对话,我突兀发现,他俩貌似瞒着老敖达成了某种协议,目标就是针对我。

    在我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如果我还一意孤行的想着救人,只能让车勇他们全跟着一块陷入更失控的局面。

    人在绝境面前,自私是本性,我更是如此,所以此时我确实也动了先走再说的心思,只是心里头还没给自己找到一个足够自我宽恕的理由。

    “朗哥,你不能不管我啊..”

    “朗朗,我走不走无所谓,麻烦你替我照顾我家孩子。”

    在我们即将坐进车里时候,火葬场门前,王攀和秀春嫂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王攀的呼救我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反正有他老子在,借给贺金山俩胆,他也不敢把事情做在明处,可秀春嫂子的声音却像一根针似的戳进我心窝。

    当初在杨家寨,我被杨福山逼的几乎走投无路,可是这个女人毫不犹豫的带着一众工人替我解决燃眉之急,工程正式开建,也是她夜以继日的帮忙操劳,固然我们有合作关系,可她乐意帮我,更多还是存着一份感恩。

    到今天为止,她都不知道我当初给她钱,让她到国道口去闹腾,只是利用她。

    看我不动弹了,车勇下意识的又推了我一把:“走啊,还特么琢磨啥呢,非把你自己个儿撂这儿才算完结篇啊。”

    “勇哥,我..”我看向火葬场门口,长吁一口气道:“秀春嫂子,我不能不管,要不你们先走,我..”

    “你留下能干啥?让人拿你祭旗?操!”车勇使劲推搡我后背一下,破口大骂:“做不到先顾己再念人,你端个鸡毛社会饭,一个老娘们死了活了的能咋地,你别嫌弃老子说话难听,搁我这儿,谁都能死,除了我自己,要不是正好喊来帮手,你就算求我,我特么也不带过来的。”

    “哥,我脸疼..眼角好像也伤到了..”

    车里,魏伟捂着血流不止的面颊,孱弱的朝我呻吟。

    “朗朗,拜托你照顾我孩子了。”

    不远处,秀春嫂子声嘶力竭的呼救隐约传来。

    我看了眼魏伟,又望向黑漆漆的火葬场门口,深呼吸两口,一步退出去,冲车勇双手抱拳:“勇哥,小伟拜托你了,哥几个救我一场,别再因为动枪被抓,你们先走,我得过去一趟!”

    说完,我转身就往火葬场的方向奔去。

    “王朗!回来!卧槽你大爷!傻逼,大傻逼!”

    身后,车勇愤怒的咆哮声如雷滚滚。

    我紧咬着嘴皮没敢回头,因为我怕自己一旦回头,就会改变主意。

    “他不走,咱们走!”

    可能是感觉我心意已决,车勇丢下一句狠话,排气筒的声浪便缓缓远去。

    说老实话,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回去怎么救秀春嫂子,但我清楚我不过去,她指定得出事,即便没有丢掉性命,可能也会被贺金山用别的方式折磨,但要是没有我,她根本不可能掺进这滩浑水里。

    距离火葬场越来越近,差不多还有十几米时候,我基本上已经能看清楚秀春嫂子和王攀的模样,以及他们身后将近二三十号表情冷峻,手持的钢刀的冷面汉子。

    跟之前包围我的那帮小青年不同,此刻我面对的这群汉子基本上都在三十岁左右,一个个满脸横肉、孔武有力,感觉不是经常上健身房,那应该就是比较资深的职业混子。

    按理说这样的狠手,在广平这种小地方出现一两个已经很难得,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我突然开始怀疑贺金山的真实能力。

    不对!走着走着,我猛地察觉,这些人应该都不是广平的,其中不少人瞅着很熟悉,似乎在哪打过照面,他们应该是..应该是辉煌公司的旧部。

    “踏踏踏..”

    就在我心神发紧的时候,侧边传来一阵脚步声,紧跟着就看到车勇双手抱枪出现在我旁边,上气不接下气的骂咧:“卧槽你血葫芦麻,你好像是个专业大傻叉,啥人都特么想管。”

    “你咋没跟着一块走?”见到他,我心口的坠石豁然沉下去,会心的咧嘴笑了。

    人最怕的就是独行,如果恰巧能碰上个同路者,那份恐惧感就会瞬间烟消云散。

    “你当老子多爱你啊?要不是答应过事逼林昆和狗杂碎王堂堂,我尼玛早就带我闺女上国外当土豪去了,认识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车勇愤愤的吐了口唾沫:“我不管那么多,反正这趟活结束,必须加钱,不对..你必须跟他们说,放我自由,混在辉煌公司老子顶多是跟人玩命,混在你身边,老子早晚让人把命玩没,操操操!”

    “行,我答应你。”我重重点头,表情认真的应承。

    “大哥勇,别怪我没提醒你,我报警啦,只是说了个大概范围,如果枪继续响,你就等于是在直接告诉巡捕们你的定位。”

    距离火葬场还有三四米开外,我们的脑后再次传来贺金山聒噪的奸笑声。

    “擦的,整的好像没火器,这帮臭鱼臭虾能奈何我似的。”车勇楞了一下,长吁一口气,“咔擦咔擦”撸动几下枪管,将子弹全部褪出弹夹,随即很潇洒的把黄灿灿的子弹一颗一颗丢在脚边。

    对面的二三十号中年汉子也同时间动了,除去俩人负责拉扯早已吓得面无血色的王攀和秀春嫂子之外,剩下人步伐一致的朝我们跨越而来。

    车勇将手里的“五连发”递给我,自己甩了甩双臂,比划一个进攻的手势,表情严肃的出声:“待会自己操心,我可顾不上你。”

    “行吧,注意安全!”我接过枪管,直接向前一步。

    “擦,你虎个什么劲儿,两军交战,还得有几句唱文呢,你等两分钟。”车勇一把拽住我。

    我正好奇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时,他清了清嗓子朝对面那帮龙精虎猛的壮汉开口:“哥几个,你们不少人应该都认识我吧,好歹共过几年事,要不咱化干戈为玉帛呗,都多大的人啦,老打打杀杀有个什么劲儿,老敖的脾气我了解,你们回去就说没抓着我们,他肯定不带怪罪的,桃子、大力,咱还搁一块下过棋呢,你们忘了?还有那谁,你以前没钱去洗浴,是不是哥请你的,都特么不是外人..”

    听到他的话,我差点没一口喷出来,刚刚整的那么壮烈,合着这货是要给人挂“免战牌”。

    对面,一个剃着光头,两条胳膊上雕龙画凤的汉子叹了口气道:“勇哥,既然你也在辉煌家呆过,规矩不用我们多说,老板的话就是军令,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你现在掉头走,咱兄弟肯定不难为,但王朗必须得留下。”

    “桃子,你看哈,你以前是不是跟过我二哥,我二哥对你咋样?”车勇锁脖笑了笑,快步走向说话的汉子:“咱不能翻脸就不认..”

    话说到一半,车勇的袖口突兀寒光一闪,只见他胳膊向前一划,对面的光头汉子脖颈处瞬间飙出一抹红血,接着车勇右腿一甩,脚尖直接蹬在另外一个壮汉肚子上,借着他身体的力,身体往旁纵然一跃,手中的匕首直愣愣刺中侧边一个汉子的眉心...

4275 敢散也敢聚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我还没怎么看清楚,车勇已经轻松撂倒三个人。

    “拿下王朗!”

    人群中有人低吼一声,几个魁梧汉子立即跃跃欲试的往前冲。

    “上特么哪去啊,老子立在这儿,谁也别想往前跨半步。”车勇手持匕首,表情凶狠的直接扎向其中一人。

    那人赶忙往后倒退闪躲,哪知道车勇这是虚晃一招,身体跃起半米多高,膝盖粗暴的撞向另外一个人的下巴颏,不等身体完全落下,他又持刀对着前方的空气“唰唰”连刺几下,咬牙咆哮:“真等爹这些年混假得是吧!”

    简单的几个小连招再次撂翻己方两人,迫使对面的一干壮汉全都停驻下来,呈半圆形警惕的包拢起车勇来。

    “弄他!”

    人群中,刚才发号施令的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杀呀!”

    “干死他!”

    二十来个壮汉一股脑从四面八方冲车勇展开进攻。

    可能是为了防止自己被“包饺子”,车勇弯腰就地往边上一滚,迅速闪离刚刚的位置,手持匕首在人群当中灵猴一般的腾挪躲闪,黑压压的人群前仆后继的奔着他挥舞手中的武器,完全将我的视线给挡住。

    从我的角度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车勇一点背影,以及人群中时不时传来的惨叫。

    从认识到现在为止,我一直都知道车勇很猛,但猛的无休止,但今天他却让我大开了眼界,一人一匕首,完全将“一寸短一寸险”的精髓发挥淋漓尽致,只要那些壮汉被他贴身,基本上不倒也得让扎出来俩窟窿。

    即便大部分人被车勇吸引住了火力,可仍旧有少数空闲,两个壮汉举起手中的片砍恶吼着朝我扑了上来。

    “喝!”

    我双手攥紧枪管,用枪身当武器,先一步砸向其中一人。

    “咣当!”

    对方的刀刃一下子劈在枪托的木头方子上,直接嵌了进去,可想而知狗日的用了多大的力气,不等他拔起刀,我抬腿一脚重重蹬在他裤裆上,随即又举枪抡向另外一名壮汉。

    尽管也曾有不少名师指点,可我格斗天赋属实太低了,完全记不住旁人教我的那些招式,但凡跟人动起手来就只会凭着本能乱砍乱踢,好在这些年的打斗经验太丰富了,我也慢慢摸索出一条属于自己的技巧。

    只要干仗,我从来不会管什么好看不好看,专挑下三路。

    见我的枪托砸过去,我对面的壮汉也完全没有半点畏惧,硬生生的挥刀跟我硬杠。

    “咣!咣!”

    我举枪,对方拎刀,我俩分别抄着各自武器碰撞。

    对方的力气不小,加上手中的武器也比较趁手,连番对拼中,不知不觉将我逼的倒退出去三四米不止。

    我的腕子早已被震的又麻又疼,虎口更是崩开了几个大口子,鲜血完全染湿手背,手中的枪管更是变得滑不溜秋。

    “呔!”

    就在我感觉快要力竭的时候,对方明显也看出来我的疲态,猛然往旁边一侧身体,双手攥着片砍宛如泰山压顶一般劈了过来,我条件反射的横举枪托挡在脑袋上方。

    根本没想到对方只是佯攻,手中的片砍突兀变换方向,自下而上往起一挑,我手中的枪就被他一下子给挑飞,我的身体更是一阵失控,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惊慌失措的扬起脑袋,只见一柄冒着寒气的刀光迎面凿向我的面门。

    此时,我完全躲无可躲,认命似的抬起胳膊护在脸前。

    “嘭!”

    眼见那把片砍距离我越来越近,刀刃却突然改变了方向,而另外一头握刀的家伙踉跄的坐在地上。

    一条手臂朝我伸了过来,我愕然的抬起脑袋观望,将刚刚那壮汉一脚踹翻的人,身着一套黑色运动装,棱角分明的脸颊,额头当中间有块眼睛大小的疤痕。

    打死我都想不到,来人竟是本该呆在山城的三眼,见我目瞪口呆,三眼咧嘴一笑:“瞅啥呢,不认识哥了是咋地!”

    “啊!老子劈了你!”

    就在这时,被三眼一脚踹躺下的壮汉怪叫一声,再次捡起刀虎虎带风的砍了过来。

    “嘭!”

    三眼身体轻盈往旁边一挪,一记“直踢”再次一脚将那家伙踹的就地滚了好几圈,三眼目视对方,缓缓蠕动嘴唇:“在山城的时候,我好像跟你们辉煌家的说过,只要见到头狼的人,必须给我矮三分!记住我的话,我们敢散也敢聚!”

    来不及感慨太多,我回头看了眼被人群团团包围的车勇,此刻他的脸颊和身上已经遍布血迹,鸭舌帽早就不翼而飞,灰色的棉服除去扎眼的鲜血也被刀刃化的破破烂烂,尽管仍旧生龙活虎的进攻、躲闪,可右腿明显有点瘸。

    “三眼哥,快去帮车勇!”我坐在地上,慌忙朝三眼喊叫。

    三眼点点脑袋,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加入了战团。

    “唰!唰!”

    与此同时,几盏刺目的远光灯猛然闪现,路口处突兀出现两台越野车。

    “曹尼玛得,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头狼王家!”

    “敢**碰我袍泽,你们有几条命!”

    车门“咣咣”几声弹开,六七条身影怒吼着狂奔而来。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们,大涛、小涛、董咚咚、大壮、姜铭,一张又一张熟悉的脸孔,让我仿佛置身梦境一般的玄幻。

    “唰!唰!”

    又是两盏远光灯出现,街尾处也有一台黑色轿跑疾驰而来。

    “马勒戈壁得,既然冒头就都别走了!”

    套着一件黑色貂绒大衣的王莽怀抱一把锯断枪管的“喷子”,横档在马路中间,他身后是跟我有过数面之缘的老根叔和几个精壮的大汉。

    “还是老家的空气闻着有感觉,哈哈哈..多少年没回来了!”王莽“呸”的一口吐掉烟卷,举起喷子冲天空“嘣”的叩响扳机:“妈的,听个响!权当是给我王某人做欢迎仪式!”

    “真特么冷啊!”老根叔打了个喷嚏,接着朝身后几个壮汉努努嘴:“去吧,动弹动弹,暖和一下子!”

    “嘣!”

    “嘣!”

    几个壮汉毫不犹豫的从腰后掏出“仿六四”就朝火葬场门口叩响。

    “开枪..”

    人堆中,车勇暴跳如雷的嘶吼。

    “勇哥给信了,五秒钟哈,一梭子子弹必须干完!勇哥,你和三眼哥麻溜找地方猫起来哈!”斜对面,董咚咚亢奋的叫喊一声,小哥几个直接杵在原地,对准人群齐刷刷的扣动扳机。

    一瞬间,炮竹似的鞭炮声在空荡荡的火葬场门前泛起。

    辉煌公司的那帮壮汉虽然生猛无比,但并不是脑子缺陷,眼见对拼变成单方面屠杀,一个个立即仓皇失措的朝火葬场内部跑去。

    “妈的,追他们,一个都不能跑掉!”

    老根叔啐了口唾沫,情绪激动的发号施令。

    老的、少的,一群战犯瞬间撒腿就往出撵。

    “追个鸡毛追!”不等他们跑出去几步,车勇和三眼从大门口附近一台破旧客车后面跑了出来,车勇上气不接下气的厉喝:“我特么明明说别..开枪!你们咋一个个耳朵里好像塞驴毛似的。”

    所有人全都迷惑的看向他,董咚咚吞了口唾沫解释:“勇哥,我刚才明明听到你说开枪的,不信你问大伙儿。”

    其他人纷纷点头应声。

    “对方已经报警了,听到枪声巡捕肯定找过来,别墨迹啦,分开走!对面是个大野地,一直往前可以上国道。”

    车勇白楞一眼,上气不接下气的出声。

    “咚咚,你和大壮把所有家伙什全收起来,省的让人整锅端。”我抹擦一把脑门上的汗珠子,冲董咚咚示意一句:“其他身份合法的走大路,遇上临检别哆嗦,该咋说咋说,尽可能给身份不合适的多争取点跑路时间。”

    “擦的,合着我们俩老梆子这兴冲冲的跑过来,结果还帮了倒忙。”王莽摸了摸鼻尖,颇为无奈的笑了笑,摆手道:“行啦,听小朗的,咱们全部分开走,万一谁倒霉被按住,嘴巴紧一点,别特么往外瞎秃噜,只要外面人没事,就能保证进去的也没事...”

4276 祝你生日快乐

    颠簸的羊肠小道上,我和车勇、王莽合坐在同一台车上。

    路上,王莽简单跟我说了下事情经过。

    敢情他们之所以会赶过来,全凭了魏伟的一通电话。

    气鼓鼓的从医院独自离开之后,魏伟直接把昨晚上听到我和贺方约战的事情打电话告诉了董咚咚和三眼。

    而董咚咚恰巧当时在陪着王莽钓鱼,故此一群人直接驱车而来。

    我想象不到,这群老少亡命徒是如何做到一天时间不到跨越了将近半个炎夏,奔袭将近两千多公里,更无法想象明明知道可能挨刀子,他们却如此的义无反顾。

    坐在前排负责开车的车勇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不屑的撇撇嘴:“小的得儿呵就算了,老的也跟着瞎胡闹,不过该说不说,小朗子的运气是真挺好,身边拥有这么大一票傻篮子。”

    “别呲个大牙瞎逼咧咧。”我烦躁的骂了他一句。

    “你看看,你看看,用人靠前,不用跟靠后的玩意儿,不是老子刚才替你卖命喊勇哥那会儿了。”车勇悻悻的缩了缩脖颈。

    我和王莽对视一眼,纷纷笑出声。

    车勇闲不住的又豁嘴絮叨:“诶老王头,话说人家是为了兄弟情义,你是因为点啥呐?”

    “你管我因为啥,好好开你车就得了。”王莽不耐烦的一巴掌拍在他肩膀头上笑骂:“难怪老板不爱给你涨工资,就这张破嘴作祟..”

    “噗..”

    他话还没说完,车勇突兀喷出一口红血,手中的方向盘也一下子失控,车头“咣”的一声撞在路边的歪脖树上,直接给憋灭了火,所幸我们的车速不太快,大家才没受什么伤。

    眼见车勇一头趴在方向盘上,我和王莽慌忙跳下来,将他从车上搀了下来,王莽轻拍他的后背询问:“不是兄弟,我手劲儿那么大么?一巴掌咋还把你给拍流血了?”

    “别吹..吹牛逼,累死你都不可能伤的着我。”车勇脑袋倚在我怀中,鼻孔扩张,口中不住的往外喷着血沫子呢喃:“我好像是..好像是被辉煌公司的那群..那群杂碎伤到了。”

    “你伤哪了?”我连声发问,两手慌乱的在他身上乱摸。

    “别..别翻了,哪..都疼。”车勇咳嗽两下,哈着白气看向我:“小朗子,你..你看看哥还帅不?我待会得去见我闺女,咳咳咳..”

    一句话没说完,又是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咳了出来。

    “帅帅帅,你特么一直都嘎嘎帅!别说话了行不?”我揪心的劝阻他,回头朝王莽示意:“莽叔,快打着车,咱们上医院。”

    “别敷衍,你..你能不能看看我还帅不?”车勇拽住我的胳膊,两撇眉毛揪在一起,呼哧带喘的催促:“看..看一看,再过..再过半小时就是十二点了,回不去闺女身边,我..我咋也得给她开下视频,求..求你了。”

    “好,我看!”我掏出手机,按亮屏幕,借着微弱的白光照在他脸上。

    此时,他的五官几乎被血污涂满,侧脸和眉角有好几条冒血的伤疤,门牙好像也掉了半颗,那副凄凄惨惨的模样让人看着心疼无比,我顺手又用手机光晃了一下他身体,猛然发现他小腹处有条很深的刀口,半截肠头隐约露出。

    我心口一紧,作势想要帮他捂住:“勇哥,你..”

    车勇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咽了口唾沫摇头:“我勇猛..勇猛了一宿,别因为这点..这点瑕疵掩饰住光芒,你就说我还帅不帅?”

    “帅!又帅又猛!”我鼻子一酸,眼眶瞬间湿了。

    “朗朗,车抛锚了,根本打不着火!”

    王莽气急败坏的从驾驶位蹦下来,发泄似的照着车门“咣咣”猛踢几脚。

    “叔,过来搭把手,我背他走!”我深抽一口气,招呼王攀把车勇扶上我的后背。

    “真没事老王头,不用整的好像我多矫情。”车勇嘴犟鼻子硬的念叨:“诶你说,当爹的是不是都一样,只要闺女过得好,自己咋样都无所谓。”

    王莽沉默一下没有吱声,一手托着他的身体,推着我俩用力往前走。

    “小朗子,你别没良心哈,人老王头一把岁数,跑好几千里帮你,不就冲他闺女嘛。”车勇脑袋倚靠在我肩膀头上,吹着热气喃喃:“小影虽然脾气大点,可对你是..是实实在在的好,这年头愿意陪爷们吃糠咽菜的小丫头都应该被呵护。”

    我双手托在他屁股后面,咬牙回应:“你说的全对,有啥事晚点再研究行不,现在你就老老实实的歇着。”

    “你..你特么咋不按剧本走呢,这..这种时候你丫..你丫不是应该说让我多说话,千万别停嘛,老子看电影里..演的..人只要..只要不想吭声了,可能就..就过去了。”车勇喷着唾沫星子碎碎念。

    泪水顺着我的眼眶夺眶而出,我偏过去脑袋回应:“行行行,你说吧,我听着,我就爱听你臭屁。”

    刚刚车勇在说话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口中的血一直在往出冒,并且是顺着我的脖颈往里钻,这绝对不是个好兆头。

    “你不接受小影,不是不喜欢,无非是心里过不去那关,觉得亏欠小雅。”车勇的脑袋似乎越来越沉,干脆贴在我的后脑勺上,声音不大的开口:“要我说你就是缺心眼,小雅都已经默许王影呆在杨家寨,你还让她怎么说,难道替你下聘礼嘛,噗..”

    话没说完,车勇又是一大口热血喷出,直接吐在我的脸上,我俩身体顿时间失去平衡,一块摔倒在地上。

    “勇哥,勇哥你没事吧?”我爬起来急忙拉拽他胳膊往我脖颈上搭,王莽跟着一块搀他手臂。

    “让..让我躺一会儿吧,你累..我也累。”车勇摇摇脑袋,竭力挤出一抹微笑:“电影里演的不全..全是骗人的,人..人要走的时候,真的一点不想动弹。”

    “少特么跟我扯马篮子,你多大本事,老子还不清楚,别跟我装蒜。”我奋力拉起他,哽咽的朝王莽低吼:“叔,帮帮我啊。”

    费劲九牛二虎,总算再次将车勇送上我的后背。

    “滴呜..滴呜..”

    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突兀泛起,我吓得抖了个机灵,回头望了一眼,看到一抹红蓝警示灯在闪烁,我提了口气,慌忙加快自己的速度。

    “小朗子,其实我可胆小了,名气也全是吹出来的,如果没我俩傻哥哥照料,估摸着当年连辉煌公司的门槛都过不去。”车勇趴在我身后莫名其妙的呢喃:“不然也不会让人逼着到处当间谍,要不你把我放下来吧,带着我肯定都得让抓,今晚上事情闹得不小,你被抓的话肯定..肯定影响杨家寨的工程。”

    警笛声似乎越来越近,踩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我拼尽全力的往前迈腿吼叫:“你爱哪谍哪谍,我就知道你是我兄弟,你给我闭嘴!”

    “兄弟?呵呵..”车勇抬起脑袋,猛然挣扎身体,早已经精疲力尽的我哪能架住他这么大的动作,托在他屁股上的手一松,他整个人“咣当”一下滚了下去。

    “勇哥!”我赶忙回头朝他跑去。

    “滚!马上!再敢往前走半步,我立马扎透自己!”车勇摸出一把尖锐的匕首顶在自己脖颈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喝:“老子这辈子听过最虚伪的词儿就是兄弟。”

    我怔了一怔,愕然的望向他。

    “可这辈子最割舍不掉的一个词儿也是兄弟。”车勇红通通的眼眶里遍布泪水:“为了你这声兄弟,老子再傻逼一回,走吧伪君子,我希望你这辈子都能虚伪下去。”

    “滴呜..滴呜..”

    警笛的声音愈来愈近,王莽赶忙拉起我胳膊拖拽:“走!再特么耽搁下去都得折在这儿!”

    刹那间,我哭成了泪人。

    “别让我骂街,滚!”车勇手中的匕首又向前推进一点,将他的脖颈刺出一条小口子,红血喷涌而出:“算我求求你了,走行不?老子帅了一辈子,非要最后这个卡头让我丢人么?”

    我抽吸一口气,朝他深鞠一躬,掉头就跑。

    我不知道自己跑的有多快,但能感受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的在狂飙,脑后隐隐传来车勇的声音:“闺女,干爸不能给你开视频了,因为这里太黑太乱,干爸不希望你看到那么肮脏的我,但是我可以语音给你唱首生日歌,你一定要把这首歌保存起来,以后想我的时候就听听,你记住,这个世界永远不能用好和坏去给一个人贴标签,我要唱了哈,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4277 失心

    明明五音不全的调门,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听在我耳朵里却比天籁之音还要动听。

    “不许动,举起手来!”

    “立即放下武器!”

    身后几声严厉的训斥声响起,证明车勇的这一程基本被画上了句点。

    “都别动昂,谁要是敢往前撵一步,老子立马给自己扎一刀透心凉。”车勇的声音随即泛响:“你们不是要抓火葬场门口开枪事件的元凶嘛,老子就是!跑走的那俩就是喽啰..”

    我不敢回头看,更不敢去思索之后的事情,只能咬牙闷着脑袋玩命狂奔。

    我们总是习惯性的去用“善”和“恶”来分辩一个人,可好像从来无法分清善恶之间的界限。

    纵观车勇这短暂的一生,他绝对是个恶贯满盈且双手沾满鲜血的亡命徒,可谁又能想到就是这样的战犯却比大多数人要懂情知爱,更是比不少敢生不敢养的无良父母强上不知道几倍。

    “噗通..”

    跑着跑着,没注意到脚下的大石头块,我被绊了个大跟头,直挺挺的摔了个狗吃屎,脑袋更是撞破一个大窟窿,鲜血宛如泉水一般潺潺喷涌。

    “小朗,你没事吧?”王莽赶紧凑过来扶我,声音不大的安慰:“不用慌张,我刚才观察过了,巡捕根本没追上来,估计是被车勇给拖住了,咱待会走那边的岔道就行。”

    “叔,我疼..疼啊!”

    听到车勇的名字,我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悲伤,嗷的一嗓子哭了出来。

    “叔知道,咱先走,你安全了一切才能从长计议。”王莽连连点头,搂着我胳膊将我拉起来,我俩一瘸一拐的奔向不远处的一条遍布果树却更为崎岖的小道。

    一边走,我一边呢喃:“叔,你说车勇会不会..”

    此时的我心里已经完全乱成了一锅粥,那种久违的无助感就像是一层看不见的暗纱一般将我团团包裹。

    “放心吧,那犊子猴精猴精得,就算被抓,也一定会老老实实等着你救援,别看我跟他没咋处过事儿,但我对他印象挺好的。”王莽拍打着我后背轻喃:“我们来时候,我特意跟这边的两个老朋友打过招呼,他们在市里也算有点排面,绝对可以帮上..帮上忙...”

    “嘣!”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一道沉闷的枪声恰似平地惊雷一般响彻,惊飞林中不少野鸟。

    我一下子停驻,王莽也呆滞的扭过去脑袋。

    沉寂了几秒钟后,我没有再吭声,抿嘴朝前继续往前走。

    “朗朗,枪虽然响了,但不一定是车勇,万事咱别着急往坏处想。”王莽快跑两步追上我。

    我仍旧没作声,而心已经彻底的跌入谷底,走了没两步,我双腿一软“咣叽”一下跪倒在原地,双手撑在原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尝试好几次,始终都没能成功,我的身上就好像被灌了铁铅一般的沉重。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那种泪水无声滑落的心疼,只知道此时的我脑海中一片空白。

    王莽赶紧跑过来扶我:“孩子啊,你千万别吓我,怎么了这是?”

    “没事叔,我很好。”顺着他的手劲站起来,我摆摆手道:“咱们快走吧。”

    ...

    一个多小时后,我和王莽总算来到国道,搭乘上一台去往市里的大货车。

    黎明时分,市里丛台区的一家快捷酒店里,我无神的叼着烟卷,仰望窗口已经泛起鱼肚白的天空。

    房间里,王莽、老根叔、三眼哥凑在一起小声研究着什么。

    酒店是王莽一个老相识开的,基本能保证安全,董咚咚他们小哥几个也在不久前纷纷归队跟我们碰头,除去车勇之外,所有参与者全都平安无恙。

    将烟蒂掘灭在插满烟头的烟灰缸里,我惯性的又抓起烟盒准备再给自己续上一支,结果发现烟盒空了,扭头朝王莽轻声道:“叔,再给我来颗烟。”

    “别抽啦,整整干两盒了,你就是铁打的肺也受不住。”三眼哥走过来,沉着脸开口:“我刚刚让磊哥去打听过了,王攀和你工地上的女工头秀春都没事儿,人这会儿已经送去医院了。”

    “嗯。”我点点脑袋,直接发问:“有车勇消息没?”

    三眼愣了一下,驴唇不对马嘴的又道:“小雅特别担心你,你抽空先给她回个电话。”

    “好,待会就打。”我再次点头:“到底有没有车勇的消息?”

    “这..”三眼干咳两声,掏出一包烟丢给我:“你还是继续抽吧,抽累了睡会儿,接下来还有一大堆事情需要你处理。”

    “我他妈就想问问车勇的事儿,那么难以启齿吗!”我突兀愤怒的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喘着粗气咆哮:“是死是活,很难打听到是么!”

    “小朗!”

    “干啥啊你这孩子。”

    老根叔和王莽忙不迭凑过来劝解,王莽掰开我的手指头,皱着眉头训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现在这样,对得起身边那帮小弟兄们,他们需要的是一个不管何时何地都能喜怒不形于色的首领,不是一个扛不住丁点风浪的傻瓜!”

    “没事莽叔,他是我弟弟,冲我嚷嚷两句无所谓。”三眼摆摆手,表情平静道:“小朗,你心里难道不清楚事实是什么样么?我们不愿意告诉你,无非是不想让你心里再疼一次,你又何必总是自己扒开伤口呢?”

    我吸溜两下鼻子,声音干哑的呢喃:“哥,我只是想要听到奇迹。”

    “没有奇迹!”三眼粗暴的一把推搡在我胸口,破口大骂:“你眼看三十几岁的人了,能不能别那么幼稚!当时的情况,你和莽叔是最清楚的,你比谁都明白,那种情况下哪怕是神佛降临,他都没可能逃出升天,想要知道真相是么,好,你自己看看!”

    说着话,他掏出手机抻到我面前,横声咆哮:“他死了,死的透透的!就和那些逝去的弟兄一样,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了!听懂了吗?”

    我没有接他的话茬,直勾勾盯着他的手机,屏幕中是一则“广平巡捕”转发的新闻:昨天晚上县郊方向发生大规模械斗,多名疑犯被捕,其中一名疑犯拘捕被当场击毙,据悉该疑犯曾参与多起恶性案件,系a级通缉要犯...

    “没了。”我趔趄两步,脑海中只剩下两个字。

    “车勇没了,没有人会觉得好过,但你现在需要的是重振旗鼓,新闻里说多人被抓,咱们的人都在,就说明让按住的全是辉煌公司的。”三眼点燃一支烟塞到我嘴边,长吁一口气道:“可那些被抓的却没有吐口咱们,就说明敖辉有所诉求,在等你主动联系他,你现在这个状态,怎么跟敖辉继续明争暗斗,不是处处受制于人么!”

    三眼的话,我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麻木的杵在原地。

    “行了,让他自己冷静一会儿吧。”王莽揽住三眼的脖颈,朝着我叹了口气道:“你自己呆会儿,困了就睡,累了就吃,有什么需要直接喊,我们去隔壁房间。”

    “能把勇哥的遗体弄出来么?”我使劲揉了揉眼眶,不想让泪水当他们面淌出来。

    “没可能,他牵扯到多地多起案件,需要被层层确认。”三眼摇了摇脑袋:“磊哥花重金买通一个参与运送车勇遗体的内部人员,说是他今天凌晨就被送走了,至于具体送到哪,底下人完全不知道,这事儿暂时别想了,扫h.办似乎已经介入...”

4278 难不成...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就一直呆在房间内,像个囚徒似的将自己封闭起来,每天做最多的事情就是烂泥一样蜷缩在床上。

    弟兄们都来看过我,我也听过太多太多安慰的话,可在我心里头始终没办法宽恕自己,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要去救秀春嫂子和王攀,以他的性格根本不会管这茬,那么他根本不会出事。

    如果不是我像个傻逼似的托大,如果我能再心细一点,能够再多考虑一些,也许就不会发生悲剧。

    我至今都无法相信,那么总是嬉皮笑脸,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江湖浪子会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我的世界里,那个明明喊着天大地大自己最大的伪小人会渐行渐远。

    每当脑海中出现他的脸庞,我就会揪心揪肺的疼,他遇上我的时候,已经是头狼走向末期的光景,风光旖旎没有享受过,挥金如土更没体会过,坎坎坷坷的相伴一程,我俩却连一张合影都没有,我甚至没保存他一张照片。

    想到照片,我猛然一激灵爬了起来。

    我没有车勇的相片,小糖果那里一定有,况且车勇最在意的就是那对祖孙,他消失这么多天,小家伙一定着急到不行。

    哪怕是为了车勇,我也得把她们祖孙俩照顾起来。

    想到就去做,我直接拽开房门往外跑。

    “老公!”

    “怎么了大哥?”

    “你准备上哪去啊。”

    门外,江静雅、董咚咚、王影和三眼一股脑全都围了过来。

    “我有点急事,咚子跟我一块走,对了,拿点现金!”见到他们,我心口瞬间暖烘烘的。

    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无人问津,不论是王权富贵还是贩夫走卒,也不管从事哪个行业,是人就渴望被关注,就渴望能够被人心疼。

    走了没两步,猛不丁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我摇晃两下差点摔倒。

    “老公,你都好几天没正经吃饭了,身体不虚才怪。”江静雅搀住我胳膊,关切道:“你乖,吃两口东西再去办事,不急这一会儿。”

    “我很快就回来,不用担心。”我拍了拍她的手背回应:“其他人该干啥干啥,别因为守着我,把你们一个个全累躺下。”

    说完,我招呼上董咚咚就往电梯方向走。

    “老公,你能不能让我们省点心,你把自己关在屋里五天,我们全陪了五天,我是你媳妇,盼着守着应该,其他人呢?”江静雅追上我,睁大眼眸,愠怒的指责:“车勇是你兄弟,别人都不是么?车勇走了,你知道疼了,是不是非要我们也都出事,你才会疼一下!”

    我怔怔看着她,此时的她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头发也油乎乎的,显然好几天没有洗漱打扮过,不止她是这样的,旁边的其他人基本也差不多。

    “小雅,你管他干嘛!嘴长他身上,爱吃不吃是他的事儿。”王影跑过来,挎住江静雅手臂安慰:“没事儿,你让他使劲作,往死里作,他没了,早晚会有人取代他,最看不起他这幅没有担当,好像天要塌下来的死样子!忍不住生离死别,学人玩什么江湖,明知道尔虞我诈,却回回痛不欲生,活该!”

    “小影,别这么说他。”江静雅咬着嘴皮呢喃。

    “本来就是!”王影气鼓鼓的指着我鼻子娇嗔:“王朗,你但凡是个爷们,就拿出来你的魄力为逝者复仇,让生者静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折磨你面前这些真正关心你的人!心里没你,你乐意臭在这屋里都没人搭理,别整的好像因为我们大家的疏忽才让悲剧发生,你指挥错误,你可以自责,也可以吼出来、骂出来,但没必要自残,你的兄弟需要的是一个眼神锐利、永远懂得进退的王者!你的女人需要的是一个爱她更爱自己的爷们!”

    不得不说,王影的臭骂虽然尖锐,但却真的醍醐灌顶一般将我骂醒,我吞了口唾沫,表情诚恳的弯腰朝众人鞠躬:“感谢大家不离不弃,是我他妈矫情了,饿了!吃饭!”

    哥几个先是一愣,随即纷纷吆喝:“吃饭,吃饭!”

    半小时后,我狼吞虎咽的干完最后一口饭,惬意的打了个饱嗝。

    “尚在人间,就得懂得一切都是过眼云烟。”王莽抛给我一支电子烟,撇撇嘴道:“五天抽了特么快四条烟,老子真怕你走我前面。”

    “收到!”我接过来,挤出一抹笑容,又看了眼饭桌边的其他人开口:“收拾收拾,准备回广平,让特么一群土狗把我撵出来,这火必须发出来,老婆联系磊哥,让他告诉王攀,上工地等我去,三眼哥,你把我哥门徒的号码给他,让他给我码好人,随时准备入场!其他人按部就班,在座有比我大的,也有比我小的,既然来给我助拳,我就托把大,即日起,麻烦各位随时做好参战准备,麻烦了!”

    “明白!”

    “收到!”

    “臭小子又活过来了。”

    一桌人立时间站起来应声。

    “谢了小影。”我昂头望向王影,双手拱起:“江湖最高礼仪,抱拳了老铁。”

    “滚粗,傻子才是你老铁。”王影白楞我一眼,莫名其妙的生气了。

    片刻后,我带着董咚咚凭记忆找到车勇给小糖果祖孙俩租下的房子。

    “啪啪啪!”

    董咚咚在我的示意下拍响防盗门。

    “别虎个大丧脸,那孩子胆小。”我踢了董咚咚一脚。

    “一直笑着呢哥,我可温柔了。”董咚咚龇牙咧嘴的笑了笑,再次抬手“啪啪”拍动防盗门。

    等了半天屋里始终没动静,董咚咚迷惑道:“哥,你不会记错了吧?”

    “吱嘎..”

    这时候对面的房门打开,一个谢顶中年探出来脑袋发问:“你们找谁啊?”

    “诶大叔,这家人不在么?我是她家亲戚,路过顺便来看一眼。”我轻声道。

    “一个瘸老太太和一个小不点是么?”中年审视的上下打量我两眼道:“大前天晚上搬走了,说是女孩在外地打工的爸爸接别的城市读书去了。”

    “谁!”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摇晃。

    “你干什么,松手啊,不然我可报警了。”中年吓坏了,连忙推搡我,朝着屋里喊叫:“媳妇,快打110。”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赶紧松开他,陪着笑脸道:“对不起啊大哥,我有点着急了,您刚才说她们是被谁接走了?”

    “你们到底是干嘛的?”中年揉搓衣领,警惕的往屋里倒退半步,看架势随时准备把我们反锁在外头。

    “大叔,你别管我们是干啥的,知道它是干啥的就行。”董咚咚笑呵呵的从兜里摸出一沓钞票递向对方:“我们刚刚搁您家门口捡的,嘿嘿,看在它面子上聊聊呗叔。”

    中年犹豫几秒钟,一把夺过去钞票,压低声音道:“孩子她爸啊,那天晚上我正好下夜班,看的清清楚楚,小不点拉着他爸手可高兴了。”

    “您能跟我说说她爸长什么样子么?”我使劲揉搓胸口,让自己尽可能显得平静一些。

    这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心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这话,绝对不是夸张手法。

    中年思索一下后,不确定的回答:“没看清楚,我们这楼道声控灯不亮,他当时又戴顶帽子,不过我记得他脸上应该有伤,好像跟人打架了似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你们可以去门岗那问问,楼道口有监控。”

    “咚子,快去!”我迫不及待的推搡董咚咚一下。

    “叮铃铃...”

    就在这个节骨眼,我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看到是段磊的号码,我赶紧接了起来:“有什么事情待会再说啊磊哥,我现在特着急。”

    “你先等一会儿,我有更急的事儿跟你说。”段磊提高调门:“车勇出事那晚,林昆曾在火葬场附近。”

    “啊?”我懵了一下子。

    “我知道你对车勇的死,一直耿耿于怀,也特别想帮忙查出来他的尸体让谁拉到什么地方去,所以这两天发动所有能发动的关系和人脉,仔仔细细查附近一切监控。”段磊解释道:“林昆当时离你们应该不太远,监控中可以看到你和王莽、车勇逃跑的方向,大概几分钟之后林昆也追了过去,又过去好一会儿,巡逻车才追着你们过去。”

    听到他的话,我脑子飞快运转回忆着当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我似乎从始至终都只是看到警灯在闪烁,并未看到任何巡捕,难不成...

4279 保重,哥们

    段磊的那通电话简直就像是一支强心针似的注入我的身体,让我阴霾多日的眉宇瞬间舒展开来。

    见我端着手机龇牙咧嘴的傻笑,杵在门后的中年咳嗽两声:“哥们,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了没了,谢谢您啊。”我连连摇头,双手合十的冲他作揖,完事我掉头就往门口走。

    “诶,哥们!”

    走了没两步,中年从身后又喊了我一嗓子。

    “怎么了?”我迷惑的回过去脑袋。

    中年半拉身体侧出房间,捋了捋脑袋上为数不多的几根碎发浅笑道:“没事,看你脸色不太好,身上的烟味也很重,烟瘾应该很大吧?”

    我楞了一下,不明白他为啥会突然跟我说这。

    可能是见我满眼不解,他清了清嗓子道:“别多想,我是内科的药剂师,最近几年像你这么年轻得肺病的特别多,完全是出于职业习惯劝你一嘴。”

    我哈哈一笑,再次抱拳感谢:“谢了,我会多注意的。”

    从幽暗的楼洞里出来,一刹那间,我感觉天空好像都变得湛蓝很多,气温也没前两天那么冷冽,就连迎面吹过来的风似的都带着一股暖洋洋的味道。

    环视一眼杂乱无序的几栋老楼,我也不知道治安室到底在什么位置,干脆掏出手机拨通董咚咚的号码。

    “哥,你等会儿啊,我正和小区的保安经理商量呢,马上就好。”他急匆匆接起电话,语速飞快的冲我应承一句,随即马上挂掉了。

    “这傻小子,做事毛毛躁躁。”我笑骂一句,心底盘算片刻后,又按下我师父林昆的号码。

    如果昨晚上的事情他真的有份参与,那么与其调监控还不如直接对他口来的更真切。

    电话接通,可不知道为啥师父那头愣是没人接,我连打了好几个,结果都一样。

    这让我刚刚才腾起的一抹希望立时间又有点动摇。

    我惯性的掏出烟盒点燃一支,随地蹲在了花池旁边,同时焦心的等待董咚咚归来。

    足足捱了十几分钟,实在是等不下去了,我站起身子打算去找找董咚咚。

    “还没走呢哥们。”

    刚迈开脚步,脑后就传来一道男声。

    回过去脑袋,见到是刚刚跟我对话的那个中年男人,我礼貌性的笑了笑:“嗯啊,我朋友上厕所去了,我等他一会儿,您这是要出门呐?”

    此刻男人似乎是准备外出,穿件立领的小夹克衫,推着一辆半旧的电动车。

    “单位临时开会。”他扫视一眼我脚边还燃烧着的烟蒂,善意的点点脑袋道:“说真心话,少抽点烟吧,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家人负责。”

    “好嘞,我尽量。”我稍微有点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脖颈。

    “那咱们回见,保重哈哥们!”中年再次上下扫视我两眼,跨上电动车,冲我摆摆手后,直接朝小区门口驶去。

    注视着他的背影,我喃喃自语一句:“还是好人多呐。”

    很多时候,陌生人一个关怀的眼神或许就能让人暖心良久。

    “不是,不让看就不让看呗,你冲我嚷嚷个什么玩意儿,当个破保安头子还把你当出优越感了?”

    没等我感慨完,不远处猛然传来董咚咚破马张飞的喊叫。

    我循着声音看过去,见到他正脸红脖子粗的跟几个保安打扮的家伙推搡。

    一看这架势,我就知道这小子铁定是没完成我交代的任务,有点急眼了,赶忙奔过去劝架。

    一名保安沉声解释:“不是不让你看,实在是我们有规定,而且小区门口和4号楼洞口的监控确实发生了故障。”

    “你少跟我扯那个,差钱还是差事儿,我看看又不会给你拿走。”董咚咚梗脖吆喝:“你看你刚才说的叫什么屁话,还我有本事上巡捕局批文去,老子但凡能拿到巡捕的批文,还会跟你费劲,操!”

    “年轻人你说话注意点,跟谁脏话连篇呢。”对面保安也一下子不乐意了,手指董咚咚就要往他跟前涌动。

    “就说你怎么滴,还要跟我比划两下啊,来!你试试..”

    眼见俩人要掐起来,我一把推开董咚咚训斥:“闭了,门口等我去!”

    随即又挡在保安面前,歉意道:“不好意思哈大哥,我弟弟有狂躁症,说话不耐听我替他道歉,您干这个是工作,我们想看视频也是为了生活,大家都和气生财哈,咱借一步说话,您看行不?”

    保安审视的瞟了我两眼,侧身往旁边走了两步。

    “没啥事,哥几个该干啥干啥。”我又掏出烟盒给另外几个保安分别发了一圈,把他们打发走以后,笑盈盈的凑到保安经理跟前,殷勤的递过去一支烟:“消消火大哥,我兄弟属实不够揍,回头我一定训他,不过我们想看视频是真着急,我哥们家老人在咱这一片走丢了,现在全家都急的不行,您看能不能给破下例,我们就看大门口和4号楼楼前的视频,几秒钟就好,一点小心意,您收着..”

    说着话,我又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不动声色的往他裤兜里塞。

    “别这样兄弟,咱周围都有监控,让老总看到不好。”他慌忙往旁边闪躲一步,摆手拒绝:“不是我不通人情,刚才你那朋友去监控室了,我也让他看了,大门口和4号楼的摄像头是真出了问题,而且就是这两天的事儿,骗人我是狗。”

    这大哥急的连声举手保证。

    我思索一下,故意套他的话:“不能吧,我听4号楼一楼的住户说视频好好的,他昨天不是还调来着。”

    “4号楼一楼?”保安头子提高调门:“左边还是右边?”

    见他反应这么大,我直接懵了:“啥意思?”

    “兄弟你是跟我开玩笑呢吧,一楼没人住,右边空了快两年了,左边之前住的是一老一小祖孙俩,上个礼拜就搬走了,我当时帮他们喊得出租车。”保安经理横着眉头回答。

    我舔舐嘴皮又问:“您说的祖孙俩..”

    “老太太腿有点残疾,小丫头这么高,长得非常可爱,对不对?”保安经理脱口而出:“也是邪了门,这两天好几伙人过来问过,你祖孙俩不是犯什么罪了吧?”

    “没有没有。”我赶紧摆手:“您说右边那栋房没人住?不可能吧,我几分钟前刚敲开他家门。”

    保安经理跺了跺脚道:“骗你干嘛,这小区很老了,所有人外租的房子必须得到我们保安这儿登记,你不信我给你拿登记本看看。”

    听着他的话,再联想到刚刚那个对我很是关心的中年男人,我心里头突然发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可能,转身撒腿就跑。

    没多一会儿,我再次跑回刚刚中年人的家门,抬手“啪啪”猛拍两下。

    屋里寂静一片,全然没有丁点声响。

    “有人在家么!”我急的不由加大力度。

    保安经理这时候也撵了过来,满头大汗的解释:“兄弟,别拍了,真没人住,我还能诓你不成。”

    “大哥勇,老子知道你搁里面,给我出来!”我情绪激动的挥拳照着防盗门“咣咣”猛砸几下。

    “兄弟兄弟,你轻点,不然回头业主要找我们麻烦。”保安经理拦下我劝阻。

    听到他提起“业主”,我立时间反应过来,一把薅住他胳膊恳求道:“大哥,您能联系到这家房东对么?他家房子我租了,我想先进去看看,真的,特别特别着急,拜托了!”

    “这..”保安经理犹豫一下,掏出手机道:“我试试吧,能不能找到不一定哈,他家空好几年了。”

    一个多小时后,一个干瘦的年轻人将房门打开,同时朝我道:“你要租我们家啊,我提前跟你说好,水电费自理..”

    懒得听他絮叨,我一把扒拉开他,直接闯了进去。

    刚一进屋,一股子长期无人居住的霉腥味扑面而来,凌乱的客厅里,只有门口那一小块好像被人刻意打扫过。

    我被呛得咳嗽两下,眯眼来回扫量。

    冷不丁看到遍布尘埃的茶几上摆着几个密封的快餐盒,里面的快餐一看就知道是新鲜的,我快步走过去抓起。

    一页纸和一张相片直接掉在地上。

    纸条上字迹潦草的写着一行小字:你这小子啊,有时候猴精的要命,有时候又蠢的要死,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认不出我是谁,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证明哥的伪装技术很过关,饭是新鲜的,哥刚替你点的,这几天那脚丫子想也知道你肯定没咋进过食,傻篮子,身体是自己的,别一天没点尿性,猜到你肯定会来,我特意等你两天,你知道的,老子最烦叽叽歪歪的道别,这把就不跟你说再见了,想开点,有风有雨才叫人生,如果有缘咱早晚还会重相逢。

    纸条没有落款,但这熟悉的语气,不是车勇还是谁。

    我又拿起照片,相片中是我和车勇的合影,准确的说是车勇的自拍,背景是在一个路边摊,我当时站在他身后打电话,看样子像是被他无意间照进去的。

    我又把照片反过来,后面同样有行小字:我翻了手机里的所有相片,你我的合影仅此一张,好好留着当传家宝哈,保重哥们...

4280 收账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端着车勇留下的那张照片痴痴的傻笑。

    有一种称呼,叫做兄弟,有一种感情,叫做袍泽。

    就好像大哥勇,从未承认过我是他兄弟,但该他支棱起来的时候,却一次都没缺席过。

    “哥,你说大哥勇为啥明明啥事都没有,还非要给咱整这一出?”董咚咚一边开车,一边回头朝我道:“这两天属实没少骗咱几个眼泪,草特二大爷的。”

    “再放荡不羁的男人,最后也得向生活低头,这是规则。”我长吁一口气道:“我宁愿泪流满面,都希望他可以平安无恙。”

    车勇为什么会用这种方式跟我们道别?他没说过,我也一直没机会再去询问,但我想更多还是因为小糖果和她奶奶吧。

    我不晓得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浪子回头金不换”,但车勇想要守护祖孙俩到地老天荒的信念,很早之前就有显现,只不过当时我太愚钝,压根没往这方面多琢磨。

    要说他心里没我,没我们这帮兄弟,那打死钱龙,我都不信。

    他走的洒脱,但却充满顾念,不然也不会伪装成那个中年秃子,一定要亲眼再看看我,亲口再跟我说句保重。

    想到这儿,我下意识的把烟盒掏了出来,叼起一支在嘴边。

    “喏,给你。”董咚咚马上取出打火机递给我。

    盯着打火机,我迟疑几秒,随即把烟卷重新塞回盒里,又降下来车窗玻璃,将整包烟全都抛了出去,笑盈盈的开口:“不抽了,戒了!”

    “你戒烟?”董咚咚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一般张大嘴巴。

    “对,戒了!”我表情认真的点点脑袋:“我得好好活,往死里活,活的久一点,说不准哪天还能再跟傻逼勇遇见。”

    “哈哈哈,那行,我陪你一块戒。”董咚咚呲牙一笑,也一把将打火机扔出了车外。

    “告诉其他人,启程回广平。”我深呼吸一口气,眼睛眯成一条缝道:“该收收账了,也该把这段征程彻底画上句号。”

    董咚咚犹豫道:“大哥,勇哥不是没事嘛,咱还继续闹啊..”

    “他的安然并不是来自于贺家。”我抿嘴冷笑:“原本我只是把贺家当道具,现在看来他们必须得组团下地狱!不把这伙人连根拔起,我都对不起大哥勇这一路相随的勤勤恳恳。”

    当天下午两点多钟,我带着三眼、董咚咚、大壮和姜铭来到广平县的“达达酒店”。

    酒店是贺金山的产业,明面上由他侄子贺方在打理。

    我们车停下时候,王攀领着俩人老远就打大门口奔过来迎接。

    我满面春风的从车里下来,扫视一眼一身西装革履的王攀,微笑道:“之前被贺方抓,没落下什么毛病吧?”

    “啥事没有。”王攀故意“啪啪”拍打胸脯两下,随即又压低声音:“朗哥,广平县能吃饭的地方多了去,你为啥非要来这破地方啊,因为勇哥的事情,我爸昨天给贺金山打电话时候就骂粗口了,特别交代我,这段时间少招惹贺家。”

    “边走边聊。”我比划一个“请”的手势道:“知道你爸为什么让你少招惹贺家么?”

    “还不是因为贺家势大,他又晋升在即,唯恐这个节骨眼上闹出来什么负面新闻。”王攀不满的哼唧:“不过说起来,最近南霸天也不舒坦,那晚上群殴,辉煌公司跑进火葬场里的那些打手基本上全被抓了,我听我爸说,南天霸现在一天往巡捕局跑十几趟,唯恐那些人供出来他。”

    “他能见到被抓的那些打手?”我停顿一下轻声问道。

    “肯定了。”王攀点点脑袋道:“拘留所的负责人也姓贺,你想这里面的关系吧。”

    “哦。”我点点脑袋,咧嘴一笑:“无所谓,尽管让他发挥。”

    “不是朗哥,贺家在广平真能只手遮天,这话一点不吹嘘。”王攀小声道:“你要说市里或者别的,他可能没多大排面,但在咱这儿..”

    “他就算一手遮天,我们头狼的獠牙照样也会把他掌心刺穿。”走在后面的三眼轻飘飘的接茬:“对于狼群而言,掠夺和征服才是生活的本质。”

    王攀张了张嘴巴,陪笑似的缩了缩脖颈,没再继续多言语。

    我估摸着他心里头肯定在暗骂三眼吹牛逼。

    待我们走到酒店门口,呼呼啦啦跑出来**个保安,如临大敌一般挡住前路,其中一个口气生硬的出声:“几位先生,请问有预约没?”

    “这**地方是克里姆林宫还是白金汉宫,还特么得预约?”董咚咚直接一步蹿上前,语气不善的冷笑:“啥也没有,你就说能不能进去吃饭吧?”

    保安咳嗽两声讪笑:“不好意思,没有预约的话,几位可能..”

    “你跟我从这儿唠尼玛币聊斋呢,我今儿还非进去了,看你能怎么滴!”大壮暴躁的一胳膊拨拉开对方,硬生生的往里闯。

    小哥仨里面,就属大壮长得最匪气,他还特意剃了个大光头,走在街上别说有人跟他动手,就连多看他一眼的都不多。

    “壮壮!”我喊停大壮,温文尔雅的开口:“群狼从不和鬣狗斗,记住昂,我奋斗的终极目标,就算让你们每个人都衣着光鲜的走在阳光下。”

    大壮似懂非懂的看了我几秒钟,点点脑袋,又重新退回我身后。

    说着话,我又看向那保安道:“预约是吧?行,没问题,我现在就预约。”

    “请问您预约什么时候?”保安明显松了口气。

    “嗯..”我拖着长音道:“先预约一年的吧,从今儿开始算,上哪交押金,我让人跟你一起。”

    “一年?”保安顿时间有点懵逼。

    “咋地,人傻钱多,不许呐!”姜铭狞笑着怼了一句。

    “滴滴..”

    就在这时候,一辆银灰色的“奔驰”商务车在我们身后按响喇叭。

    二牲口从驾驶位探出来脑袋问道:“朗哥,车停哪?”

    “哪宽敞停哪。”我示意其他人往旁边闪闪,随即又朝保安道:“我知道这事儿你做不了主,去跟能做主的说,有个叫王朗的弟弟要预定你们酒店两年,价格随便他开,我给他十分钟考虑。”

    说话的过程中,二牲口将车横停在酒店的正门口,然后若无其事的跳下来,插兜朝对面的小面馆走去。

    “先生,这里不能停车。”保安头子慌忙追了出去。

    “哦哦,那我马上挪走哈。”二牲口歪嘴一笑,猛不丁将车钥匙丢在地上,接着一脚重重踏上去,车钥匙瞬间四分五裂。

    “唉你看这事儿寸不寸,我咋还手抖把钥匙给摔坏了呢。”二牲口沉笑道:“行兄弟,别管了哈,我这就回去拿钥匙。”

    “先生,您什么时候把车开走。”保安头子敢怒不敢言的又问。

    “哎呀,这我可说不准,我家是广东那头的,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个把月,我尽量走快点。”二牲口似笑非笑的拍了拍保安头子肩膀:“这段时间麻烦兄弟你给我看好车哈,车不值钱也就二百来万,关键是车里的资料值钱,起码买十家你们酒店没问题,要是我回来资料不见了,别说我上法院告你们去。”

    “不是先生..”

    不等保安头子再说什么,二牲口直接迈开四平八稳的小步伐钻进路对面的面馆里。

    “滴滴滴!”

    “怎么搞得啊?不让人出去了!”

    同一时间,酒店里两台车狂躁的按起喇叭喊叫,保安头子又屁颠屁颠跑回去跟对方解释。

    二牲口的车停的相当有水平,不偏不倚的正好挡在大门口中间,车头和车位的空当可以允许人通过,但汽车想要过去,完全没可能。

    “走着哥几个,大饭店不让咱消费,我只能请大家伙吃捞面喽。”我伸了个懒腰,朝着保安努嘴:“抓紧时间让你们能做主的考虑,不然我待会就去消协告你们拒接客人。”

    “叮铃铃..”

    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也恰好响了,看到是王莽的号码,我乐呵呵的接起:“咋样了莽叔?”

    “按你说的,我刚找人把贺金山的建筑公司堵了,老根儿把贺家旗下的料场也包了,你那个堂哥在崇市混的真不赖啊,一个小弟随随便便就能帮咱找到六七台绿营大院里的车。”王莽声音兴奋道:“回头你必须得介绍我跟你堂哥认识。”

    我笑应道:“那都不是事儿,弄利索就来达达酒店的我家面馆吃口吧,我做东。”

    “你真是特么抠,我们俩老头儿好几千里跑过来,就给我们吃口面条。”王莽不满的嘟囔。

    我笃定的打包票:“别急啊,面条是开胃菜,生猛海鲜马上就有人送过来...”

4281 以王攀为圆心

    片刻后,我们一群人走进面馆。

    “王朗,让人堵我酒店,你特么什么意思!”

    我屁股刚挨着凳子,一条人影就吵吵把火的闯了进来。

    “三米开外说话,不然别说我削你!”三眼“腾”的一下站起来,横身挡在对方的前面。

    我昂起脑袋,见到竟是贺方,一边挖耳朵眼,一边微笑:“我当是谁呢,这不人称铁裤裆的方哥嘛,您刚才说什么?”

    贺方明显有点哆嗦三眼,没敢再继续往前迈腿,隔空指着我嚎叫:“我问你什么意思!有事说事,堵我酒店算干什么!”

    “我能有啥意思。”我慢条斯理的吹了口耳屎,从牙缝里挤出仨字:“干贺家!”

    贺方楞了一下,梗脖嚷嚷:“你特么说什么?”

    “让贺金山派个耳朵好使的过来跟我对话。”我轻蔑的撇撇嘴,随手抓起菜单,不再多打理狗日的。

    “你别狂,信不信老子砸了你的破车,奔驰而已,我特么省省哪都是。”贺方盯着我注视几秒,随即丢下一句狠话后转身离开。

    姜铭看向我询问道:“哥,用我跟着看一眼去不?别狗篮子待会真把车砸了,咱都是借你堂哥那个手下的,到时候不好交差。”

    “不用,老贺吃过一遭这种亏,如果还能上套,那说明他根本不配让我动脑筋。”我无所谓的摆摆手,朝着杵在柜台里坐立不安的老板娘道:“大姐,麻烦您到对面的酒店说一嘴,我们要他家的招牌菜,我记得好像有道菜叫水深火热来着,让他们抓紧给送过来。”

    “老板,我..”老板娘迟疑的干笑。

    我昂头看了眼面馆陈旧的摆设,从兜里掏出一张卡放在桌上:“您这地方该装修了,这钱算我赞助的,去吧,我保证他们不会为难你。”

    犹豫好一会儿后,老板娘才跨着小碎步往对面的“达达酒店”走去。

    王攀抓起茶壶替我倒满水,趁机小声道:“朗哥,咱这么搞是不是不太好啊,万一贺金山..”

    “你怕他啊?怕他你还怎么搁这一亩三分地当老大?”我反问道:“总共就这么大点的锅,你不自己抄筷子,难不成还指望他喂你?”

    “咳咳,我不是他。”王攀尴尬的缩了缩脖颈:“主要咱实力跟人实在不成正比,不是我长他人志气,贺金山在广平县振臂一呼,随随便便喊百八十号人不成问题,咱就这几个真心不够看。”

    “百十号人算个得儿,那晚上让没让我们追着跑?”三眼蔑视的冷笑:“你看吃肉的啥时候怕过吃草的?”

    王攀悻悻的摸了摸脑门,咽回去没说完的话,又重新坐下身子。

    半分钟不到,**个穿白袍戴高帽的厨师就端着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跟随老板娘走了进来。

    “诶卧槽,他们还真给咱送过来菜了?”董咚咚愕然的瞪圆眼睛:“朗哥,你真牛逼,不行回头教我算命吧,这里头不会下毒了吧?”

    “这才符合一方大佬的性格。”我笑了笑,抓起筷子招呼:“吃,敞开怀造。”

    “哈哈哈,王兄弟想吃咱家的招牌,那是看得起我贺某,底下人不懂事,刚刚顶撞了诸位,不如咱们移步到包间里边吃边聊?”

    我话音还未落地,门外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紧跟着就看到套件咖色中山装的贺金山满脸堆笑的走了进来。

    比起来自己那个不成器的侄子,贺金山要风范的多,不光一个人都没带,表情也显得非常自然,就好像前几天晚上在火葬场门口嚷嚷着要干死我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一个人能不能成事,气运、能耐很重要,但魄力更关键。

    贺金山能在本地雄霸半边天,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老贺啊,今天的肘子炖的时间不够长,明显没上次那么烂糊。”我夹了一筷子菜,像个美食家似的评头论足:“不过今天这山蘑菇有味儿,一看就是高档货。”

    一边吧唧嘴,我一边惬意的打了个嗝,像是根本没听到他刚才的邀请。

    “老弟喜欢就好。”贺金山不尴不尬的走到我旁边,清了清嗓子又道:“疙瘩总得解,老耗着也没劲儿,你说是不?”

    我嘬了嘬嘴边的油渍,扬起头笑了:“看出来我对你有意见了?”

    “哈哈,这不秃子脑袋上的跳蚤嘛。”贺金山也附和着笑出声:“不过我真得服老弟的手笔,只用了区区六台车就挡住我名下所有赚钱买卖的门口,我要是没看错的话,堵酒店门口的那辆奔驰是国资某部门的公务座驾,堵我建筑公司的是崇市绿营的二把手常用车,还有..”

    “底下人办事,咱当哥的哪管那么多。”我放下筷子直接打断,给自己续满茶杯道:“既然看出来,那我就直说吧,我兄弟王攀相中达达酒店了,你看二万块钱能转不?”

    挨着我坐的王攀吓了一跳,慌忙开口:“朗哥,我没..”

    当他跟我眼神交汇到一起后,马上又闭上嘴,弱弱的扫视一眼贺金山没敢再往下说。

    贺金山的虎目瞬间瞪圆,不过很快又恢复平静,笑容依旧道:“生意嘛,总得谈,既然您喜欢..”

    “错,我纠正你两个语病,第一,是我兄弟王攀看上了,不是我!”我翘起两根手指头道:“第二,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是通知!”

    贺金山的声音骤然泛冷:“老弟的意思是吃准我了呗?”

    “我吃不准么?”我沉笑着反问:“我坐着你站着,我吃着你看着,这就是咱俩之间最明显的差距。”

    说话的过程,我朝三眼摆摆手,他马上会意的从手包里摸出两捆钱拍在桌上,粗声粗气道:“贺总,这是我们收购达达酒店的全款,放心,我们财大气粗,钱你先拿走,手续晚点过也ok。”

    贺金山瞄了一眼桌上的钱,呼吸瞬间变得粗重:“王朗,我不想跟你斗,不代表我真怕你,我混了这么多年,不是什么世面都没见过,朋友这东西,谁还没几个..”

    “贺小东是个好名字。”我慢条斯理的开口:“市一中高二,喜欢文学和诗词,听说明年要被保送到上京。”

    贺金山额头上的青筋突兀凸起,愤怒的朝我抓了过来:“你特么..”

    “嘭!”

    三眼一把攥住他的手臂反扭,接着将他整个人按在饭桌上。

    贺金山拼命挣扎嚎叫:“王朗,你玩的有点脏,祸不及家人!亏你还是在南方有头有脸的大脸。”

    “祸不及家人吗?我还寻思这么玩是你们当地的特色呢。”我皮笑肉不笑的俯下身子注视他:“我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去火葬场?”

    “呼呼..”

    贺金山哑口无言,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不止贺小东,我还知道贺溪、贺敏,以及你在多地保养得小老婆。”我拍了拍他的脸蛋狞笑:“知道为什么江湖规矩祸不及家人么?因为大家都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如果丁是丁卯是卯的跟我斗,就算给我浑身扎满窟窿,我都只能埋怨自己本事不济,可你玩埋汰的,我咋能不跟着与时俱进呢。”

    “你到底想怎么样?”贺金山声嘶力竭的咆哮。

    “没事儿,松开他吧,我就喜欢看他咬牙切齿却只能忍气吞声的样子。”我冲三眼努努嘴,一屁股重新坐下,指了指桌上的两捆钱道:“要么你拿走,要么你就烧给小东啊、贺敏啊啥的。”

    贺金山重新站起来,甩动两下手臂,呼哧带喘的怒视我。

    “哦对,再附加一个条件,把菜汤给我喝干净。”我指了指桌上的菜盘道:“咱俩之间的差距从现在开始又多了一条,我吃肉你喝汤,我不让你动筷,敢转桌子我就盘你!听懂没?”

    贺金山的牙豁子咬得“吱嘎”作响,鼻孔扩张成老大。

    “听懂没?”我提高调门。

    “懂了。”他不情不愿的点点脑袋,速度很慢的伸手抓起桌上的两捆钞票。

    “我不是个喜欢一棍子把对手打死的狠茬,给你个复仇的机会,从现在开始,咱们就以达达酒店为半径,以王攀为圆心,不管怎么磕,都特么随你!”我打了个哈欠,手指王攀道:“想继续当你的南霸天,就拿出来点像样的手段,如果再发生那晚火葬场的事情,我保证你会后悔自己生的孩子还是太少...”

4282 走马上任

    在我充满奚落的目光注视下贺金山灰溜溜的夺门而去。

    王攀最先站起来,满是质疑的开口:“朗哥,你刚才说达达酒店交给我..”

    “这事儿晚点唠。”我很随意的摆摆手:“茶水喝的有点烧心,你先找地方给我买根雪糕去。”

    “雪糕?”王攀怔了一怔,随即点点脑袋:“行,我马上去办。”

    直到他走出房门,我洋溢在嘴角的笑容瞬间落下,拧着眉头自言自语的呢喃:“不对啊,该来的为啥没来。”

    “怎么了朗朗?”三眼哥好奇的出声。

    “没啥,大家伙该吃吃、该喝喝。”我挤出个笑容,惯性的抓起桌上的烟盒,犹豫一下后,又缓缓的放下,不适应的揉搓几下额头。

    尽管已经决定好要戒烟,可一时半会儿确实很难控制得住,尤其是在想问题时候,我总的嘴边好像缺点啥。

    “拿这玩意儿先兑付着吧。”三眼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摸出一直棒棒糖丢给我,豁嘴笑道:“我听小咚子说了,你现在开始为长命百岁做准备,这是好事儿,我们哥几个双手双脚的支持。”

    “必须支持!”大壮迅速将烟盒塞进自己口袋,笑盈盈道:“哥啊,两万块钱讹姓贺的一家酒店,这买卖咋算都不亏本,为啥瞅你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呢。”

    “你感觉对面的酒店值多少?”我答非所问的努努嘴。

    “不好说,我瞅着光前面餐饮楼的占地面积就得大几千平米吧,还不算后面的几栋住宿楼。”大壮虎头虎脑道:“就算广平是个小县城,想要整这么一家酒店出来,怎么也得一两千万不止。”

    董咚咚呲牙回应:“一两千万?兄弟,格局小了哈,达达酒店是大前年重新装修正式开业的,我从网上特意查过,那会儿就市值五千个,现在小地方的房价可不比大城市便宜多少,保守估计最少八千个,你说是吧哥?”

    “不管是八千个还是五千个,两万块钱买不来是肯定的事儿。”我接茬微笑。

    姜铭调侃道:“两万买咱们屁股底下这家面馆都够呛,充其量买下酒店的传达室。”

    “对。”我点点脑袋:“连你都能看明白的道理,贺金山会不懂?可他为啥会答应咱?”

    董咚咚理直气壮道:“怕咱呗,火葬场那晚我们基本把丫吓尿,再加上大哥勇没了,他唯恐咱会报复,所以才借故给咱点赔偿。”

    我笑了笑,又望向三眼道:“哥,你说呢?”

    “他怕咱是绝对的事儿,可因为怕就别号好几千万的产业随手甩给咱,完全不成立,别说他不是世界首富,就算李嘉诚那号手子,砸几千万水漂出去也肉疼。”三眼想了想道:“况且他之前是奔着要你命去的,连命都敢赌,会仅仅因为害怕就不战而退?反正我不信,我更感觉他后面一定会出别的啥阴招。”

    “这话说正题上了。”我夸赞道:“贺金山从打算要我命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再哆嗦咱,至于我拿他那些妻儿做要挟,也许会让他心颤,可肯定不会令他轻易就范,他这个人没什么感情的,唯一能叫他低头的就是有人应允过更为丰厚的承诺。”

    那晚上在火葬场的对搏,让我真真切切看到贺金山大枭的一幕。

    为了拿下我,他宁肯眼睁睁看着自家亲侄子没命,还冠冕堂皇的嚷嚷“为了家族”,同时也证明在他这号人的眼中,除了自己,谁都随时可以舍弃,即便是至亲也无所谓。

    “你意思是敖辉跟他达成什么协议了?”三眼瞬间反应过来。

    我不确定的摇了摇脑袋:“起初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包括他们送菜过来,以及我后来提出两万块钱买下来酒店,全是在试探敖辉的底线,我琢磨着敖辉一定会先拿点甜头出来再出面跟我掰扯,甚至于我觉得我俩的思路可能相差无几,可贺金山都走这么久了,老敖也没要露头的意思,又开始有点拿捏不稳了。”

    按理说贺金山离开,敖辉就应该登场了,但是这家伙貌似又开始“不走寻常路”了。

    “你和他思路相近?什么思路?”三眼好奇的发问。

    “踏踏踏..”

    正说话时候,王攀握着根雪糕一溜小跑冲进饭馆:“朗哥,巧乐兹的行不?”

    “麻烦了兄弟。”我接过来,直接撕开包装啃了一大口,冻得牙豁子直抽抽,但也一下子解了烟瘾。

    “不麻烦,给哥跑个腿儿不是正常事儿嘛,嘿嘿。”王攀摆摆手,满脸挂满谄媚的笑容,脖子伸着老长,眼巴巴的等我后话。

    “酒店往后就扔给你了,好好干,我保证这只是开始。”我又啃了口雪糕道:“我刚刚跟哥几个简单商量了一下,以后你就是咱们在广平分公司的一把手,有任何需要做的,这一桌人任你差遣,必要时候我也可以听你的,但前提是不能胡来。”

    王攀完全愣住了,不可置信的吞了口唾沫:“朗哥,您没给我开玩笑吧?我咋有种做梦的感觉呢,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吧。”

    “我这人喜欢开车开摩托,就是不爱开玩笑。”我白楞他一眼道:“你年轻,脑子和见识都比较朝前,别看咱俩差不了多少,但我还是太保守了,最重要的是我的当务之急是干好杨家寨的工程,完全无暇分心,做出个样儿来,用实际行动告诉你爸,你不是他眼中的酒囊饭袋。”

    “诶!我会全心全意的。”王攀立即攥着拳头,表情严肃道:“您放心,我保证..”

    “保证就是还没实现的假设,对于假设,我向来嗤之以鼻。”我直接打断他道:“只要你踏踏实实,最多半年之内,我保你成为广平的攀霸天。”

    “我一定努力!”王攀情绪亢奋的喷着唾沫星子应声。

    “去吧,跟贺金山交涉一下,问问他们啥时候滚蛋,交接手续可以晚点办,但哥几个今儿必须住进去。”我挥舞一下手臂道:“另外,给我专门腾出来一间房,最好偏一点,我现在神经有点过敏,稍有点动静就睡不着。”

    “好嘞。”王攀比划一个ok的手势,拔腿就往外走,边走边打电话:“狗子,马上带弟兄们来达达酒店,吃鸡毛的饭,过来上岗,我告诉你昂,从今天开始哥彻底好起来了,告诉弟兄们都给我穿的板板整整,别丢人..”

    三眼把玩着茶杯浅笑:“真把酒店交给这个纨绔啊?你信不,这么好的酒店扔他手里,最多仨月指定黄。”

    “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玩意儿,没啥可惜的。”我撇嘴一笑:“再说了,咱又没打算搁这儿扎根,黄不黄能咋地,不用仨月,他能撑得下一个月足矣。”

    三眼若有所思的看了我几秒钟,瞬间明白过来我的想法,眨巴两下眼睛吧唧嘴:“人家是过河拆桥,你特么是直接连河一块抽干了,狠!”

    “莽叔和老根叔差不多到了,你领着哥几个等他一会儿。”我抹擦一下嘴角的油渍道:“想吃啥让他们随便点,不够就上达达酒店要去,牲口,你陪我出门走走,咱看看能不能碰上贵客..”

4283 大棋局

    片刻后,我带着二牲口,沿着主路晃晃悠悠的闲溜达。

    该说不说,达达酒店的位置选的确实相当有水平,周边是几栋商场,距离各大单位的办公楼也很近,院里的停车位也足够宽敞,总之一句话,这地方基本上把具有高消费能力的客户全都给截流了。

    二牲口默默的跟在我身后,耷拉着脑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余光扫视他一眼,我轻声道:“想问什么直接点,咱哥俩之间不存在客套。”

    “哥,三瓣嘴是不是真的没了?”二牲口抽了口气开口。

    “没了就没了呗,反正你平常也不待见他。”我浅笑道:“人嘛,早早晚晚不都得有这一天,你说是不是?”

    二牲口挤出一抹极为难看的笑容,皱了皱鼻子没做声。

    “咋地,想他了啊?”我又歪嘴问道。

    “想他干嘛,我又没毛病。”二牲口咳嗽两下,迟疑几秒钟又道:“我就是觉得没他唧唧歪歪挺无趣的,你身边那帮人能跟我扯两句只有他,他没了,我突然有点不知道骂谁。”

    “得习惯孤独。”我深呼吸一口:“我也在习惯。”

    冷不丁想起车勇给我留下的小纸条,我又补充一句:“有风有雨才叫人生。”

    “狗日的答应跟我一块打新上市的拳皇。”二牲口骂咧一句,随即脚步再次放慢,走在我身边。

    隐约间,我听到他声音很小的喃喃:“看来以后又是一个人了,再不能随便跟人交朋友,不然心里空落落得..”

    我没有再接茬,昂头大步流星的朝前走。

    车勇用最特征的方式离开,目的就是不想再被任何人所惦记,与其让二牲口心存幻想,倒不如直接决了他的念头。

    我俩从城中心一直逛到一片比较偏凉的公园附近,我正寻思找地方歇会儿的时候,二牲口突兀凑到我身后声音很小的示意:“哥,有人跟踪咱们,待会你上路对面的公厕待一会儿,我把他按下来。”

    “能确定么?”我心思瞬间活跃起来。

    “确定,俩人交替着跟踪咱们,不过手法太低劣了,也就是我不擅长这块,如果换成傻逼勇估计早发现了。”二牲口沉声道:“给我一分钟,我把人抓你面前。”

    我摇摇头道:“不用,你找地方给我买根棒棒糖去吧。”

    “啥?”二牲口顿时愕然。

    “放心,是贵客。”我笃定的拍了拍他胸脯道:“实在不放心你就上路对面的大柳树底下看着。”

    说罢,我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双手抱在怀里,若无其事的眯缝起眼睛晒太阳。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感觉自己几乎快要睡着的时候,一道黑影突兀遮住了我面前的阳光,睁开眼睛看到果然是敖辉,我像是老朋友一般往边上挪了挪屁股,拍拍空位笑道:“坐!”

    今天的老敖打扮的相当接地气,上身穿件咖色大棉服,底下套条宽松的西装裤,一双黄色大头皮鞋,感觉挺长时间没擦油了,鞋面上灰蒙蒙的,再配上脑袋上黑白相间的绒线帽子,活脱脱就是个刚下班的锅炉工。

    “以为你会消沉很久,我都做好等你半个月的准备。”敖辉笑呵呵的坐下身子,顺手摘下来脑袋上的帽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大红枣:“来两颗不,养胃。”

    “消沉并不能让逝者复生。”我一点没客气,直接顺走两枚大枣丢嘴里,含糊不清的咀嚼:“你别说,还挺脆得,不过有点酸,满符合你这个人的品味。”

    “哈哈哈,你这张嘴啊。”敖辉晃了晃脑袋:“咱们是先扯会儿家长里短,还是直接开门见山?”

    “随你,我时间多,就算啥也不干,都能熬到你死。”我轻飘飘道。

    敖辉瞟了我一眼,长吁一口气道:“火葬场一战,咱俩打的属实有点脑残,我丢了二三十号好手,你损掉一个兄弟,结果并未发生预期的化学反应。”

    “你也看出来了?”我翘起二郎腿道注视他。

    “我除了盯你,就是盯扫h办。”敖辉紧绷着脸道:“这帮家伙想要大鱼呐,我手下那帮人被抓之后,他们只是象征性过去转了一圈,然后就没什么兴趣了,这几天齐齐打道回市里。”

    “鱼不够大,可以再添把饲料,就怕人家是想钓龙。”我恢复认真的表情道:“品种这玩意儿我实在没办法短时间内偷梁换柱,你有好招没?”

    敖辉的眼皮瞬间耷拉下去,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别特么端着了,你躲背地里瞅这么久,应该看得出来,我肯定不会如你愿,更不会因为我自己让我师父和王堂堂陷入两难的局面。”我不耐烦的爆了句粗口:“你想逃出生天,要么继续跟我耗,要么就和我一块想招。”

    沉寂半分多钟左右,敖辉抬起脑袋道:“办法是有,就怕你不同意,区区广平这种本地恶霸的头衔肯定不能让扫h办满意,可如果是两个跨省甚至跨国的黑恶团伙明争暗斗呢?”

    我皱着眉头催促:“说的再直白点。”

    “你扶持王攀,我掌控贺金山,咱们把战场扩张到崇市。”敖辉咳嗽两下道:“之后你想办法拉起王攀的关系网,比方说叶小九、果敢的彭家,阿城的伊德,总之你想要抛弃的人脉全给他支上,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起势,贺金山那头我如法炮制,咱们人为的制造出两个超级势力对飙。”

    我审视的盯着他的眼睛,完全分辨不出来他究竟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我知道z商银行的方便还在他手里捏着,我这边也有等价的炮灰,让他们从外表看起来很庞大并不难,我不信这种团伙钓不足扫h办胃口。”敖辉继续道:“当然,你和我也可以借着他们的手好好的分一把输赢。”

    我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又从他兜里摸出来两颗红枣丢进口中,似笑非笑道:“我就怕你诓我,面上合作,暗地里拆台的事儿,你干的太多了。”

    “我没说过要跟你合作,你我该斗的斗,只是换一种方式。”敖辉微笑道:“只要有把你彻底按倒的机会,我肯定不会放过。”

    “我也是。”我直接了当道:“那咱就这么说定了?”

    “按照规矩,你得先让我出招,算是我被抓的三十多号小兄弟到现在没咬出来你一个字的劳务费。”敖辉站起身子道:“你要据点我送你了,现在我要贺金山正大光明的挺进崇市,你得跟陈花椒一系打声招呼不能阻拦。”

    “我尽量,虽然我们关系亲密,可毕竟是两家。”我推了记太极道:“反正你也做人情了,不如送佛送到西,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跟扫h办里的某位大咖对上话,我想见一面杨利民。”

    “呵呵,我也尽量。”敖辉照葫芦画瓢的撇撇嘴:“回见!”

    他屁股刚离开凳子,一台银灰色“大众”轿车立即停到了马路旁边,吴枭从驾驶位降下来半截车窗玻璃,歪头狞笑着注视我。

    “你敢下车,我就敢送你上灵车!”

    马路对面,二牲口不挂一丝表情的大声开口。

    吴枭眼神复杂的望了眼他,随即抬起胳膊,慢慢比划一个“抹脖”的姿势。

    “我脖子五行属金,容易崩断你的破刀。”二牲口不屑的吐了口唾沫。

    “对了,再多解释一句,火葬场那晚,绑架你工地上小寡妇的计划不是我出的。”敖辉拽开副驾驶车门,回头冲我道:“对我阴奉阳违的人,肯定付出代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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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狼介绍:
本来我只想老老实实的当条哈巴狗,可他们瞧不起我,硬生生的把我逼成一头狼!头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头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头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