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9 确实有旧怨
在王攀爷俩复杂的注视中,我面带微笑的出门而去。
要说这地方是真偏僻的可以,半天瞅不着一个鬼影子,打电话喊出租车,让我等了足足能有半个多钟头,双脚冻得几乎没了知觉。
出租车刚一开过来,我立马迫不及待的钻进去,哈着白气朝司机招呼:“师傅,赶紧把空调给我开到最大,真特么冷啊。”
“外地来的吧兄弟?”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圆脸汉子,一边憨厚的拨动空调按钮,一边打火起步。
“我长得像外地人呐?”我不解的揉搓冻僵了双手发问。
“本地小青年,没人会跑这地方来。”司机笑呵呵道:“一看就知道,你肯定是在网上搜出来的过时新闻,不然不会溜达到逍遥村找刺激。”
我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农家乐,名字确实叫“逍遥村”,皱着眉头又问:“大哥,我没太听懂您啥意思?这儿咋了,是什么禁地么?我过来是找朋友玩的。”
“行啦,忽悠我没必要,我又不是扫黄队的。”司机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猥琐笑容:“逍遥村早散摊子喽,现在就是个单纯的农家乐,你要是去年前年过来,那肯定能玩的特别尽兴,现在嘛...真不如去县里的海兴大酒店,既安全还干净。”
“师傅,您跟我讲讲这逍遥村有啥历史呗。”我立时间来了兴趣。
王麟爷俩不会无端端把这地方当成谈话的最佳场所,既然领我过来,就说明这地方要么是他们自己的产业,要么就是跟他们关系相当的不一般。
“有啥可说的,就是个高级销金窟,男人天堂,前两三年别说大姑娘、小媳妇,你就是想找金发碧眼的洋马都能给你划拉出来...”
接过我递上去的烟卷,出租车司机绘声绘色的打开了话匣子。
半小时后,回到县城医院附近,我差不多也把“逍遥村”的过往了解的七七八八,合着那地方前几年一直牢牢霸占广平本地带色场所龙头大哥的地位。
各种各样的“马”都有,用出租车司机的话说,以前他们往过送个人,随随便便就能拿到二三百的提成,可想而知里面的消费水平。.
只可惜好景不长,今年年初,里面突然爆出死了两个技师的丑闻,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一直有人跑到相关单位实名举报,据说当时举报信就寄到了省里。
再加上后来突如其来的一场火灾,昔日辉煌的“男人天堂”彻底凉了。
临下车时候,我又多嘴问一句:“能干出来这么大买卖,逍遥村的老板也不是普通人吧?”
如果说一座城市真的存在“百事通”,那么肯定是出租车司机,他们见天在路上,每分每秒都能遇上不同的人,然后聊天唠骚的通过对讲机白话一通,基本整个行业的同事都能知晓。
“那是肯定的了。”司机点点脑袋,露出一抹自己好像是当事人的笃定笑容:“第一任老板叫王东,以前广平主管商贸这块的头儿,逍遥村发生火灾的那段时间他又恰好被上面谈话,绷不住压力,跳楼自杀了。”
“王东?”我暗暗记下这个名字,寻思着找机会让人打听一下,看看他跟王攀爷俩有没有什么实质关系。
“没听过王东啊?那他弟弟你绝对知道,在市里面都是能挂上号的狠手,我们广平的小混蛋王攀,号称“料霸”,专门给广平各个工地送料的,他们老子叫王麟...”司机师傅说到这儿时候压低声音:“王麟牛着呢,现在广平的一哥,据说马上又要往上走。”
“豁..”
我瞬间倒抽一口冷空气,没想到坐出租车还能坐出来一段王麟父子的过往。
“有小道消息说王东被查,是因为收了这个..”出租车司机捻动手指头示意:“不过上头搜查时候,却没在他们家发现一个子儿,你说怪不怪?有人说王麟全藏起来了,也有人说是被逍遥村的那场大火烧没了,我以前拉过一个客人,好像就是他们那个单位的,他说的更邪乎,说王东至少吞了**个太阳,全部换成了现金、美钞啥的,可惜到现在也没找到。”
“师傅,你再载着我围县城开一段,顺便给我讲讲呗,我是个写小说的,没事就喜欢听故事。”我合上已经打开的车门,重新坐回副驾驶:“你说王麟那么牛批,还有人敢举报他儿子?”
司机童心未泯的吧唧嘴:“写小说的啊?到时候给我也编个角色咋样,帅点、高大点,最好能妻妾成群、家里堆满黄金白银。”
“嘿嘿,我尽量。”我拿手机给他扫了二百块钱,摆摆手示意:“哥,你一边开,一边再跟我细唠唠。”
“王麟确实牛逼,可不代表他无敌啊。”司机这才心满意足道:“别看广平地方不大,绝对卧虎藏龙,杨家寨听说过没有,那村里出来一个牛逼炸天的大人物叫杨利民,以前是扫h办的头儿,现在升了,我在一套新闻里还见过他呢,还有西口村的庞老大,板面馆开的全国连锁,很多明星外宾特意跑过来找他,跑题了哈,继续说逍遥村,王麟确实厉害,不过王东出事那会儿,他刚爬到现在的位置,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就算敢怎么样,他也干不过南霸天贺金山啊。”
“贺金山举报的?”我长吁一口气。
“不太清楚,我很多同行都传的有鼻子有眼,说王东没了,王麟有天晚上找贺金山谈判,结果让打的鼻青脸肿,至于是不是贺金山打的,咱没在现场,也不敢乱扯老婆舌,反正那几天我看本地新闻,王麟的眼窝确实乌青。”司机笑了笑道:“贺金山跟王麟有仇是真的,当年逍遥村火的时候,贺金山在附近也有家店,但生意真不行,王攀、王东和贺金山打过好几场,这事儿全县人都知道,贺金山外号南霸天,不是自封的,那是道上传出来的,底下兵强马壮,上面还有好几个哥哥兄弟护着,牛逼很多年了,贺庄村甭管谁想上位,他不点头,连村办公楼都进不去,他虽然没挂职,但绝对能算得上贺庄村的太上皇。”
...
一个多小时后,司机将我再次放到医院门口,临起步时候,仍旧絮絮叨叨的冲我恳求:“兄弟,回头千万把我写你书里哈,哥当年也是江湖人士...”
我哭笑不得的把他打发走,点上一支烟,快速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最近得到的全部信息,最终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借几个人,脸生手黑,来趟我老家帮忙整个二世祖,我不和他们碰头,你看着安排就好,到时候咱俩短信联系...”
综合所有信息,王麟爷俩跟贺金山之间肯定是挂着不少新仇旧恨的,只要稍微拱火,随时有可能开战,可现在的问题是王麟自知不敌,总在刻意避让贺金山,这就有点耽误我的进度。
所以,我只能偷摸琢磨琢磨,如何给王麟制造一个忍不可忍的局面,只要他俩噼里啪啦的开打,那么我接下来的计划基本可以提上议程...
4240 家的味道
片刻后,我来到医院。
恰巧遇上段磊开车载着车勇驶出。
看到我后,两人靠边熄火,迅速走到我跟前,我迫不及防的打听:“疯子咋样了?”
“半小时前被楚玉他爸安排的特护车接走了。”段磊递给我一支烟回答:“我按照你说的,让乐子随行,楚玉、媚儿她们几个丫头片子也跟着一块回上京去了,怕皇上和元元在路上受委屈,我特意找到负责羁押他俩的巡捕沟通了一下。”
“已经走了?”我楞了一下,没想到连几个兄弟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嗯,疯子伤的太严重,加上又耽搁了好长一段时间,这边的器械和医护水平都达不到马上手术的程度。”段磊疲惫的点点脑袋:“走了好,至少咱不用担心会听到医生说什么尽力了的屁话。”
“唉..”我叹了口粗气,心情复杂的拍打自己后脑勺几下。
“小朗子,不用唉声叹气的,这样的结果甭管对你还是他们哥几个都是最好的结果。”车勇掏出打火机替我点燃嘴边的烟卷道:“我说句你不爱听得,现在的你就是块红烧肉,谁看见都想叨两口,这帮虎犊子留在你身边,那无异于炖肉用的香料,想吃你肯定得想办法先把他们拣出来吧?”
我抽了口烟,闷着脑袋没做声。
“可你想想,谁会在意香料的感受,挑出来不是丢垃圾桶,就是直接甩地上,真等他们满身灰尘时候,你再后悔,哭都没地方抹眼泪。”车勇接着道:“话糙理不糙,你是个聪明蛋,自己好好琢磨有没有道理。”
“走吧,找地方垫垫肚子,天气怪冷的。”见我陷入沉思,段磊非常善解人意的揽住我肩膀头将我推上车:“元元临走时候让我转告你,他一点都不后悔跟你一程,等他出来后,还会继续为你为头狼经营买卖,真是个好孩子,不枉费我教他这么久。”
没多一会儿,我们来到一间门脸不算大的米线店。
刚走进去,我就看到之前打过一次照面的那个唐晓也在,唐晓今天打扮的比较居家,穿件宽松的白色羽绒服,但仍旧掩盖不了她与年龄不匹配的姣好身材,头发简简单单的挽起,略施一点粉黛,笑起来很有亲和力。
只不过她当时正低头扒拉手机,根本没注意到越走越近的我们仨。
“晓晓姐。”我礼貌的冲对方打了一声招呼。
“哎呀,小朗也过来了。”唐晓明显有些意外,迅速将手机挪到旁边,幽怨的白了一眼段磊:“你怎么不知道提前跟我说一声的,搞得我脸没洗,妆也没化。”
“我就喜欢你这股子清水出芙蓉的天然美。”段磊猪哥似的凑过去,从怀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锦盒:“昨天咱们一块逛商场,我看你站在玉器专柜看了很久这枚镯子,早上路过时候就顺手买了,你试试合不合适。”
“花那冤枉钱干嘛,我就是随便看看的。”唐晓微微嘟嘴,直接将小盒子塞回段磊手中:“退了去,我不要..”
“买都买了,哪有退的道理,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那待会等小朗他们走了,你再试。”段磊不由分说的将盒子硬掖进唐晓旁边的手包里,随即指了指我和车勇道:“小朗你认识,我就不多介绍了,这是车勇,属于我们公司的隐形保镖。”
“快坐快坐,我给你们倒水。”唐晓很懂事的抓起茶壶站了起来。
两人之间的推搡,虽然只是一个很小的细节,但不难看出来她绝对不是那种物质的女人,对于她的过往我不了解,也没权利去评价,只透过我眼睛看到的,这女人是个过日子的好手,保不齐我磊哥下半辈子的幸福真得靠她来营造。
当然,段磊在男女感情这块拿捏的也相当的到位,一件小礼物,瞬间哄得女人开开心心。
记得老早以前,网上有句话:若她涉世未深,就带她看尽人间繁华;若她心已沧桑,就带她坐旋转木马。
很明显,两人关系的突飞猛进,应该是他们共同努力的结果。
瞅了一眼挨的很近的二人,我在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磊哥如果再娶媳妇的话,我应该准备多少份子钱。
寒暄一会儿后,唐晓冲着我道:“小朗,我正好想跟你说呢,你想落户杨家寨的事情,大体上已经搞定,但是有几个细节地方需要你本人签字和按手印,今天我出来的匆忙,等明天或者后天吧,让老段联系你。”
“成,您看着安排吧嫂子。”
眼见她跟段磊之间已经水到渠成,我顺杆上爬的改口。
一下子把唐晓给臊了个大红脸,轻咬嘴唇,一个劲从旁边掐段磊腰上的软肉。
就在我琢磨着要不要再添把火的时候,车勇从桌下踢了我脚一下,挤眉弄眼的坏笑:“诶小朗子,我突然想起来有东西忘拿啦,你陪我一块取一下呗。”
“巧了,我刚好也忘了拿东西。”我瞬间意会,马上站起来冲着段磊和唐晓摆手:“磊哥、嫂子,你们慢慢吃,账我让车勇先结算,吃完逛逛街,看场电影啥的,磊哥啊,如果太晚,你就别回去啦,嫂子一个人回家不安全,工地上的事儿,秀春嫂子现在差不多也能提的起来。”
“诶,我都替你们点好餐了,吃完再走呗。”段磊假惺惺的招呼。
没等他说完,我和车勇已经快速出门。
出门之后,车勇双手后背,呲着一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絮叨:“诶妈呀,可算出来了,米线店的空气中都透着慢慢的暧昧,这特娘的不是欺负我这条独狼嘛,走啊?哥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你快拉**倒吧,整的我好像活不起似的,我用你带啊?我也找我媳妇约会去。”我白楞他一眼,掏出手机准备给江静雅拨号。
“跟你说正经的呢,我领你尝尝家的味道。”车勇按住我的手背,表情认真的努嘴:“保管你吃完不后悔的那种。”
在他的软磨硬泡下,我俩再次上车出发,这家伙猛踩油门,直奔高速,一路上神神秘秘的不知道给谁打着电话,问他好几遍,除了傻笑,一个字都不回应。
等车驶出崇市的收费口,我皱着眉头嘟囔:“到底上哪感受家的温暖?我跟你说,我还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处理的,来了几个外地的朋友等我安排,真不能陪你瞎浪。”
“快了,一出匝道,最多再走二十分钟。”车勇清了清嗓子打包票。
接下来,狗日的开车载着我东拐西拐,饶是我这个在市里生活了好几年的人都被他给拐带的有些晕头转向。
终于,他把车停在一栋老式住宅楼的附近,完事招呼我下车,进小区前,路过一家的蛋糕房,他又拽着我买了一大堆的糕点。
走进一栋老楼里,车勇叩响一楼的防盗铁门,里头半晌没人应承,我无奈的举起手机冲他示意:“哥呀,我真有事呢?你看看我这短信一条接一条。”
“很快很快。”车勇又加大拍门的力度。
“吱嘎..”
房门总算开了,还没等我看清楚,一个矮小的身影就兴奋的扑了上来,一把保住车勇,娇滴滴的喊叫:“哇,车爸爸我想死你了,你怎么好久不来看我呀...”
4241 天伦
我定睛一看,这小丫头不就是之前我们跨年夜在饺子馆里偶遇的那个卖花的小姑娘嘛。
当时,我们还特意找到她和她奶奶住的棚户,给了一笔救济金。
后来车勇不知道哪根神经没搭对,执意要帮助祖孙俩,结果无意间调查清楚,女孩父母的车祸竟是王攀那个二世祖所为,因为这事儿,车勇还差点跟我红了眼,我记得这小家伙好像是叫糖果。
“你怎么这个点就回家啦?是不是又调皮旷课?”
车勇宠溺的一把将小丫头抱起来,另外一只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才没有呢,今天是周六,上午值完日,我们就过礼拜天啦。”小糖果双手搂着车勇的脖颈,很有礼貌的朝我打招呼:“王朗叔叔好。”
“好像长高了哈。”我顺势摸了摸她的额头。
之前车勇说要帮助她们祖孙,我以为可能就是多给点钱的事儿,没想到车勇竟然会替她们安了家,看架势好像还帮小糖果找了一家学校。
“糖果,不许胡闹,还不帮两个叔叔拿拖鞋。”
房间里顿时传来老太太的声音。
“奶奶,才是两个叔叔呢,明明是车爸爸和王朗叔叔。”
小家伙恋恋不舍的从车勇的怀抱中挣脱下来,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车勇,将我们迎进屋内。
老太太的声音是从厨房里发出的,隐约可以听到锅铲碰触炒锅的动静,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饭菜香味。
“小朗,你先坐,我去看看老太太。”车勇将路上买好的糕点放在茶几上,拍了拍糖果的小脑袋:“不许偷吃,要记得跟奶奶和学校里的小朋友分享。”
随即,快步朝厨房走去。
“你这老太太真不让人省心,我不是给你钱雇保姆了嘛,怎么还自己下厨房,自己啥腿脚自己不知道呐..”
“炒菜又累不到人,花冤枉钱雇人干嘛,厨房油烟呛人,你快出去吧。”
“得,我帮您剥蒜吧..”
厨房内,两人的谈话很平淡,可是平淡中又透着满满的温馨。
我咧嘴笑了笑,晃动脑袋观察四周。
房间并不大,就是套再简单不过的两居室,家具摆设也很简单,但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电视机屏幕一尘不染,老旧的地板砖擦得锃亮,几乎可以晃出来人影,缺了一条腿的茶几用几块砖垫着,桌面上码着高高的一摞书,全是儿童读物和连环画之类的书籍。
我坐在沙发上正来回打量的时候,糖果拿着两双拖鞋走到我面前,脆生生的开口:“车爸爸穿四十一码的鞋,这双蓝色的是他得,王朗叔叔你穿多大的拖鞋,家里只有一双四十码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你去上学了吗小可爱?”我接过拖鞋笑问。
“去啦,读二年级。”小家伙得意的朝我伸出两根手指头:“学校就在家左边,走路五分钟就到,是车爸爸特意帮我找的,学校的小朋友很好,跟我一起读书写字,还跟我一起做游戏,我可喜欢上学了呢。”
我习惯性的掏出烟盒,当看到面前满脸稚气的糖果时候,犹豫一下,又迅速将烟盒揣了起来,闲聊一般的打趣:“那你为什么要管他叫爸爸?”
“他就是我爸爸呀,奶奶说,只有爸爸妈妈才会毫无保留的对孩子好。”小东西理直气壮的回答:“车爸爸不光给我找了这么大一间好房子,还给我买了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和鞋子,还送我去上学,每个礼拜天都会找人帮我和奶奶做家务、洗衣服,他不是女的,那我只能叫他爸爸了,对啦,车爸爸还给我买了很多书,全是我喜欢看的,喏..我拿给你。”
说着话,小丫头将茶几上的读物抱过来,如数家珍一般的介绍:“这本是格林童话,这本是安徒生童话,还有这本是马小跳的故事,我每天都会看,对啦对啦,车爸爸还送给我一只大熊猫,可漂亮啦,就连我们班张倩也没有,张倩是我们班最有钱的,她都羡慕我..”
话没说完,糖果又蹦蹦跳跳跑进一间卧室里,抱出来一只跟她身高相差无几的大玩偶。
也许真的是满足于现在的生活,这次见面,小糖果的性格明显变得活泼很多,就连语言表达能力也增强不少,字里行间中充斥着对车勇毫不隐藏的依赖和崇拜。
我俩闲聊的时候,车勇搀扶着拄拐的老太太走出厨房,随即又端出来几碟色香味俱全的小炒,招呼我们吃饭。
菜很平常,就是随处可见的那种家常小菜,但却让人瞅着食指大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其乐融融的环境所致。
小丫头揉搓着双手,满眼全是小星星:“哇,有我最喜欢的尖椒土豆丝。”
“洗手去小馋猫。”向来不修边幅的车勇轻拍糖果的手掌努嘴。
老太太很有礼数的示意我:“王先生,我腿脚不利索,咸了淡了,您兑付吃一口,打死我也想不到有生之年,居然还有机会做饭给客人吃。”
“光闻味道就知道一级棒,那我不客气了哈。”我感激的舔舐嘴唇,尽可能做出很饥饿的模样。
...
一顿饭吃了差不多能有半小时,期间车勇真的像个尽职尽责的父亲一般关心着小糖果的学习成绩和老太太的身体状况。
等我俩从小区里出来,天色已经完全黯淡,车勇惬意的打了个饱嗝,拿胳膊捅咕我:“咋样,我没忽悠你吧,是不是吃出来家的味道,仔细想想一个家庭好像真的不需要太多,孩子乖巧可爱,老人平安无恙,就已经是老天爷的馈赠。”
“送糖果进学校没少费劲吧?”我叼着烟卷笑问。
“那费啥劲,无非是钱说话。”车勇双手插在后屁股兜里,仰头望着斑斑点点的星空道:“前段时间我不是消失了几天么,其实就是在这儿,每天接接糖果放学,顺道去市场买菜,要不是有天突然听到警笛声,我都差点忘了自己是个双手沾满血腥的亡命徒,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老不老我不清楚,但肯定让你有了生存下去的目标。”我抿嘴笑道:“亡命徒也好,刽子手也罢,说穿了都是芸芸众生的沧海一粟,不过搁你身上,我看到了人类最该有的闪光点,勇哥,如果累了,想要安稳下来,我就帮你..”
“不用!”车勇忙不迭打断:“我天生就不是个能安分的人,跟我离太近,她们祖孙俩只会倒霉,如果你真当我是兄弟,就帮我搞垮王攀父子,我不信什么时候未到,只信恶有恶报。”
“成,但你得容我排兵布阵。”我不假思索的应声。
“呼..”
车勇吐了口浊气,拍打两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吃饱了真带劲,你上小区门口等我去,我开车,完事咱俩直接回广平,你说得对,我们都不过只是沧海一粟,老子管特那么多,及时行乐才叫王道!下个礼拜领我闺女到儿童乐园坐碰碰车去,小丫头求我很近了。”
说完,他蹦蹦哒哒朝停车的方向奔去。
看着他,我禁不住咧嘴笑了,人这东西其实挺脆弱的,不论是在恶劣的天灾面前,还是拥有尖牙利齿的野兽嘴边,我们都不堪一击,可为什么我们却能成为这颗星球上的主宰,我想无外乎人类的共性,我们时常一边丧着,又一边马不停蹄的燃着。
“叮铃铃..”
就在我胡乱琢磨时候,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看了眼号码是王攀的,我拧着眉梢按下接听键:“什么事?”
“朗哥,可能得加磅,刚刚我爸找了个中间人探贺金山的口风,他压根没有要处理的意思。”王攀语气慌乱道:“而且我听说,县城里有头有脸的混子今晚上全去贺庄村了,好多在外地混的,也纷纷往回赶,我爸的意思是..咱要不再往上加一点,给他凑个整数,一千万得了。”
“究竟是你爸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我眉头紧锁,前前后后的思索一下后开口:“在我面前不要扯马虎眼,只要你有一说一,其他事情都可以研究...”
4242 想不通
面对我一丝不苟的盘问,手机那头的王攀不自主的陷入沉默。
也就是这么一个恍惚,我瞬间意识到,王攀给他打的这通电话,可能并不在他老子王麟的部署范围之内。
僵持七八秒之后,我乐呵呵的笑道:“攀儿啊,咱俩说起来岁数差不了多少,应该是没啥代沟,很多你我能意识到的东西,你爸不一定知道,虽然我跟你闹过别扭,也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整的挺不好看,但终归到底一句话,我混社会不就是图个钱嘛,你说对不对?”
王攀立马接茬:“王朗..啊不是,朗哥,你这句话我真的认同,我爸总觉得自己位置在那儿摆着呢,贺金山就该给点面子,可事实压根不是那么一回事,人家老贺家在广平是什么影响力,毫不夸张的说,好几辈儿人的努力,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咱们这些外来户给消掉。”
“你说这话我还真不跟你犟。”我认同的应声:“别人不清楚,咱们这些天天刀口舔血的社会人难道还不知道嘛,很多时候,你这法那律都比不上别人的一条家规,贺金山能崛起绝对不是偶然,该让的地方,咱就得让。”
“谁说不是呢,以前我也总觉得靠着我爸的关系能在广平县呼风唤雨,可事实..”王攀喘息一口道:“算了,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朗哥,我给你打电话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咱们能尽快的息事宁人,我爸跟我说过,你来广平说穿了就是个短租客,干完杨家寨的工程肯定会走,而我往后的路也不会是这种穷乡僻壤,咱根本犯不上跟贺金山较真,你说对不对?”
我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说的没毛病。”
“所以呢,人生在世不就是奔个钱字嘛。”王攀继续道:“李丰确实是死在你兄弟李俊峰的手下,而他也确实是贺金山的弟弟,这事儿毋庸置疑,老贺这个人看着好像义薄云天,实际上就是个掉进钱眼里的地主老财,既然五百万他不满意,那咱就再加五百万,我实在是拿不出来那么多钱,不然绝对不会给你通电话。”
“理解,非常的理解。”我微笑着回应。
“赔老贺一千个,让他彻底熄火,完事你继续干你的工程,我还给你打工,咱们何乐而不为。”王攀抽了一口气道:“一千万说多不少,说少也挺多,但还不是难以让人接受,顶多你在工程的材料费上挥一把刀,再从工人的工资上面克扣一点,随随便便就找回来了,可要是贺金山给你找事,你信不信光从工地上,他就能让你赔出去不知道几个一千万。”
“说的真对,得亏你醍醐灌顶呐兄弟。”我揉搓着下巴颏作出一副感激的语调。
王攀讪笑道:“那朗哥..你看咱们什么时候给他这笔钱?”
“你定日子吧,越快越好。”我对答如流道:“钱,我手头就有现成的,只要能做通贺金山的工作,马上就可以支付,不瞒你说,我现在是真害怕工地上出问题,早知道广平县如此复杂,我当初就不该来这头搞开发,要不是已经动工,我真想马上撤资。”
“朗哥,现在说这些也没啥意义了,你等我电话吧,我马上找关系不错的哥们去跟贺金山接触,只要一出结果马上就会联系你。”得到我愿意掏钱的承诺后,王攀的口吻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很是客气道:“最晚明天晚上,不管成与不成,我都会给你打个电话。”
我无病呻吟的叹息:“麻烦你了兄弟,这事儿结束以后,哥再单独给你支一桌,绝对不会让你白忙活,这事儿闹得,本来也算个受害者,结果最后还连累你鞍前马后的跟着跑腿,我真心惭愧啊。”
“朗哥,远了哈,都是自家兄弟。”王攀发出爽朗的笑声,随即又不放心的叮嘱我一句:“哥呀,这件事情你不要告诉我爸,他那个人心眼太小,处处就喜欢为朋友着想,如果知道你又多掏五百万肯定不乐意,咱们别最后钱也花出去了,还让事情变得复杂。”
“懂,我什么都懂。”我大咧咧的保证。
结束通话没多会儿,车勇就将车子开到了我的面前,冲我努努嘴道:“楞什么呢,不是有急事要回广平处理吗?还不抓点紧。”
“不急。”我拽开车门坐上副驾驶,摆摆手道:“驮着我绕市区好好的转悠一会儿,我有些东西需要静下心去仔细琢磨。”
车勇狐疑的瞄了我一眼,没有多问任何,迅速将空调温度调到适中,而后又打开车载音乐,声音放到不大不小的程度,慢条斯理的踩油门,拨动方向盘行驶起来。
我依靠着车门,点上一支烟,微闭眼睛开始思索王攀给我打的这一整通电话。
透过他的只言片语,不难看出来,他应该是受到了某种威胁,亦或者得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信息,所以才会毛毛躁躁的给我拨通电话,当然也不排除王麟全程参与,专门授意王攀探我的底线。
不管那种情况,都足以说明,王麟爷俩根本没有跟贺金山拼一把的魄力。
可是结合贺金山自打跟我碰面以来的所作所为,我又感觉他的影响力貌似根本没有达到让一县之首都对他忌讳莫测的程度,这中间究竟是出了什么我不了解的岔子?难道是敖辉这条老狗做过什么手脚么?
想到敖辉,我猛然间察觉到这老牲口好像消停了很久,自从上次地藏突然出现,那个吴枭的玩意儿领着他仓皇而逃,他似乎就彻底销声匿迹。
我师父说过,他绝不会轻易逃走,就算他想要跑,第九处和天弃组织也不会给他机会,所以以他目前的形势,最安全的地方反而是国内,只要他能把我拖下水,只要我能全身而退,他就可以毫发无损,所以狗东西绝对还在国内,甚至可能就在我附近,就在崇市或者广平。
但是再一琢磨,敖辉此刻的境遇也跟丧家之犬差不了多少,他又凭什么让王麟父子害怕?这事儿似乎根本不成立。
“他朗哥,一箱油眼瞅着要见底了,咱们还转么?”
不知道过去多久,我始终钻进敖辉这条死胡同里出不来的时候,车勇的声音一下子将我拽回现实,我条件反射的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的四点多钟,这才意识到,我俩已经在市区里晃荡了整整一宿,疲惫的打了个哈欠,摆手:“走吧,回广平!”
“你说你找人给安排了几个外地朋友,谁呀?”车勇快速调转车头,闲聊似的问我:“哦对了,刚刚你手机短信铃声一直在响,看你在发呆,我没好意思喊你。”
“啊?”我连忙戳动手机屏幕,闷着脑袋回应:“找**从山西给我弄过来几个一次性的亡命徒,待会回到广平县,你想办法给我办张新的电话卡和手机,我有急用...”
4243 白送
来崇市陪着车勇参加他的“家宴”之前,我特意联系过远在山西的卢**,管他借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刀手。
之所以选择卢**,一来是我们最近基本没怎么联系,就连他换的新号码,我都是通过李俊峰才知道的,再者我手边能用的人实在屈指可数,随随便便动哪一个,最后都容易得不偿失。
反观卢**,现在绝对算得上顺风顺水,不光继承了家族的大部分买卖,摇身一变成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商人之外,还透过他们家里的关系给自己搞到一些没什么卵用,但却很响亮的名号。
我们身份之间的巨大差距,首先能替他扫干净嫌疑,其次还能保证我个人的安全。
清晨六点四十多左右,我和车勇总算回到广平。
冬天的广平,就和大部分北方的小县城一样,冷清中透着一抹急促。
除去“刷刷”扫地的环卫工,街道上能看到的身影无不是哈欠连天、急急匆匆。
想想也不难理解,这个点就出来讨生活的人,有几个是真正的权贵和大拿。
随便找了家早餐铺子,车勇攥着手机开始拨号:“咋样了兄弟,帮我搞得新手机号吗激活没?行行行,那我这会儿过去找你..”
挂断电话,车勇冲着我道:“你先叫东西吃,我去拿二道贩子给弄出来的新手机号吗,最多二十分钟回来。”
“注意安全。”我点头叮嘱。
等他离开后,我招呼早餐店的老板要了一些吃食,随即拿出来手机慢慢滑动手机屏幕,一个一个的浏览着通讯录上的号码。
冷不丁间,我看到了“风云大哥”的号码,犹豫片刻后,按下了拨号键。
本来我就是报着试试看的态度,想试试这位对我感情还算不薄的社会老哥会不会接我电话,可没想到电话响了没两声,那头便接了起来,风云大哥略显沙哑的声音瞬时传出:“喂?”
我迟疑一下,实话实说的开口:“大哥,我是王朗..”
“知道,我有存你的号码。”风云大哥沉声回应:“我以为你把我拉黑了,或者你认为我应该把你拉黑,对么?”
我尴尬的笑了笑:“是,谭耀宗的事情,给我整的怪不好意思的,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你。”
之前,如果不是透过风云大哥牵线搭桥,我根本不会跟缅d谭耀宗的扯上任何关系,一开始我也没想赚谭耀宗的钱,只是单纯的打算偿还风云大哥几次帮忙的人情,可谁知掉扫h办的人盯梢我们,就是从谭耀宗开始的。
再加上昨天跟我师父碰完面,我隐隐听到他在招呼刘博生准备跑到缅d缉捕谭耀宗,所以犹豫良久后,我才会决定跟风云大哥联系一下,至少保证他没有被牵连。
“兄弟啊,我不知道应该夸你无畏,还是骂你胆肥。”风云大哥长吁一口气道:“谭耀宗可能算不上个什么人物,可他背后的谭家,在果敢,乃至整个缅d那都是举足轻重的存在,你不为别的,至少考虑考虑你在这边的枯家窑,你那帮兄弟,如果谭家报复的话,你能扛得住几个回合。”
我揉搓两下腮帮子后,咬牙开口:“哥,我想出手枯家窑,打算让姜林、黑哥、吕兵、大龙他们往后都跟着你混。”
“什么!”风云大哥明显有些猝不及防,调门也瞬间提高。
“我没开玩笑,也不是跟你闹笑,说这些全是经过我深思熟虑的。”我接着道:“谭耀宗的事情除了说声抱歉,别的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都是端这碗饭的,你应该比我更能了解,有人要你命的时候,什么朋友哥们,肯定都没自己家里人重要,我目前就是这种局面,枯家窑那头的兄弟我会想办法做他们的工作,只要你愿意接收,我保管他们能替你创造你想象不到的价值,前提是你要善待他们,可以么?”
电话那头的风云大哥当即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揪了揪鼻头,强压住心中的催促,耐着性子等他缓和过来。
“这事儿..”良久之后,风云大哥缓缓开口:“你既然有态度,这事儿回头我再找谭耀宗谈谈,大不了枯家窑我们一分两半,先让他把损失在你身上的本金拿回来,至于你那几个兄弟,我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等风平浪静以后,再想辙送回你身边,你得理解我,我在果敢同样属于外乡人,我也就这么一点本事。”
“哥!”我清了清嗓子道:“谭耀宗当初能通过你联想到我,跑到咱国内赚钱,我相信肯定不止是他一个人的意思,谭家究竟有多大多强势,我没那么多时间去了解,但我相信谭耀宗在他们家族内部一定有敌人吧?”
“这..”风云大哥楞了一下,迷惑道:“我没懂你什么意思。”
“你如果信弟弟的,尽快跟谭耀宗拉开关系,想辙去亲近他的对头,或者其他谭家人吧。”迟疑再三后,我还是决定给他一句忠告:“谭耀宗已经废了,我这么说吧,我现在彻底被扫h办锁上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琢磨看,跟您全盘托出,只是因为咱哥俩的情谊在那儿摆着呢,我让你替我保密显得不礼貌,但事实就是那么一回事,谭家势力再大,都不可能跟扫h办那样的庞然大物抗衡。”
电话那头的风云大哥再次陷入沉默当中。
“大哥,我已经把我眼下的处境全都告诉你了,枯家窑和那头的全部兄弟都拜托您照料,你弟弟别的承诺不敢给,但是可以发誓,在我这里,永远都不会让你风云俩字上纲上线,至于别的,能拉一把您就拉一把,实在拉不动,我也不会怪您。”我抿嘴道:“情况不允许咱们碰头,弟弟只能隔着电话给您叩首了。”
说完之后,我拿左手攥着手机,右手“啪啪啪”轻拍几下桌面,完事挂断了电话。
看着手机黑屏,我才声音很小的呢喃一句:“对不住了大哥。”
之所以出此下策,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师父和刘博生已经启程,目的极有可能就是谭耀宗,固然他很无辜,或者说可怜,可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总归是需要有人来买单的。
我别的都不怕,至于谭家报复啥的,压根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唯独就哆嗦枯家窑和那头的兄弟受到株连,而能保障他们安全的,在我所有认识人中,来自三角地区的小兽肯定是上上选,可关键他脑回路不正常,先不说能不能联系的上他,就算联系上,以他的脾气也够呛会多搭理,所以我只能寄希望在果敢叱咤多年的风云大哥身上。
跟他结束完通话,我深呼吸两口,又拨通了负责家里的“太上长老”黑哥的号码:“哥,我说你听着,一句都不要打岔,枯家窑从即刻起归于风云大哥的麾下,你们和产业我全都白送给他了,可能你有一肚子不满,也可以现在恨不得把我剥皮抽筋,除了说声抱歉,我别无他法,如果这趟我能平安过渡,我会当面给哥哥兄弟们磕头赔罪,但现在你们必须无条件的服从我安排...”
4244 好儿子
手机那边的黑哥,极有耐心的听我一字一句说完,除去比较粗重的呼吸声之外,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情绪。
我不知道他是因为被我气到了,还是别的原因,拍了拍脸蛋子又道:“黑哥,当初咱们因为王影给您送过几顿饭结缘,承蒙不弃,弟弟也希望你和吕兵都能有个锦绣晚年,希望大龙和姜林能够落得空闲,但实在是他妈时不待我,对不住了。”
手机那头仍旧沉默不言,如果不是我电话还在显示通话中,我甚至怀疑,他可能根本没听到我说话。
我使劲仰起脑袋,不让自己的情绪产生太大变化,竭力挤出一抹笑容:“黑哥,你们好好的,至少证明你老弟曾经努力过!先这样吧,我挂了哈,要的早饭上桌了,有机会,我给你们拜年。”
说完,我就准备按下挂机键。
“你现在有多危险?”
手机里冷不丁传来一道森然的男声,我能清晰度分辨出来是吕兵在说话。
“放心吧兵哥,一切安好,我就是未雨绸缪。”我顿了一顿,赶忙敷衍一句。
“安好是你说的,我们也当成真的听。”吕兵接着道:“我和老黑都不是主动的人,在我俩的认知里,老大的话就是规则,规则未破,我们永不会撤,大龙和姜林还没起床,这事儿也不跟他俩说了,我们权当你在唠心里话,只说一句哈,如若你山穷水尽,只需一个电话,一条短信,我们四个人、四杆枪,拼得粉身碎骨也会替你荡平一条逃生之路!”
我攥着手机的手瞬间开始颤动不已。
没有任何事情是比无条件的信任更容易让人动容,也没有任何动容,是会因为只言片语发生,我想这也是我们头狼能够从无到有,从有到大的主要缘故,我再绞尽脑汁去保护大家的同时,大家也再拼尽全力的庇佑。
“挂了啊,吃饭了!”
深呼吸几口,我狠心挂断了电话。
十几秒钟后,风雨大哥给我发过来一条短信:枯家窑我要了,三年之后还给你!
我惯性的拿起手机想要回复一句感激,打出来一大堆辞藻华丽的修辞话语后,我犹豫再三,最好全部删去,简单的回了“谢谢”俩字。
作为几经沉沦的江湖老炮,风云大哥比谁都清楚我目前的处境,那么他也绝对了解接手“枯家窑”这个烫手山芋可能将要面临什么,即便如此,他仍旧乐意接手,要么说明其中的价值比风险更高,要么就说明他是真拿我当自己人看待,当然,我本人更倾向于前者。
在我们这个行当里,利比天高是共性,但一点不妨碍我对他的感激,至少他没有故意再给我制造添加任何附加条件,这就是大恩。
“喏,手机拿回来了!”
就在我面对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发呆的时候,车勇攥着一把电话递给我,压低声音道:“现在有关部门对这玩意儿管控的特别厉害,电话卡必须实名认证,这电话是卖家拿他死去的爷爷身份证办的,你抓紧时间用,用完记得撇干净。”
“你没留下啥尾巴吧?”我接过手机摆弄几下,关切的发问。
“开玩笑,哥是专业的好不好,别说卖家面对面交易,就是脸贴脸,他也记不住我长啥样。”车勇撇撇嘴道:“不过说句正经的,社会这碗饭是真的越来越不好吃了,如果这趟能抹擦干净,抓紧退了吧。”
“你?还是我?”我歪脖笑问。
车勇怔了一怔,抽声苦笑:“我希望是我们,可关键我特么身上泥儿太多,拿搓澡巾也蹭不干净。”
“万事有我呢,我能洗白白,你就肯定不会差。”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头,冲着早餐店老爸招呼:“再给换一笼包子呗,全凉了。”
趁着车勇吃饭的功夫,我翻出来卢**给我发的一条号码用新手机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没两声,那头就传来一道略显干瘪的男声:“喂?”
“我是雇主。”我开门见山道:“不要提问,只管回答,你们来了几个人?”
“算我四个。”对方很利索的回答:“什么时候干活啊老板?”
“规矩介绍人都跟你们说清楚了吧?”我揪了揪喉结道:“不要跟任何人扯皮,事发之后按照他交代的承认,其他的需不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对方轻飘飘道:“那不用,我们就是吃这碗饭的,只要价钱合理,六亲不认是常态。”
“很好,你们现在就启程,先去趟办公大楼,找个摄像头能拍清楚你们的角落蹲着。”我舔舐几下嘴皮道:“然后再装作突然发现摄像头的样子,急匆匆的逃离,还返回你们现在住的吉祥旅馆就ok。”
“是,明白!”对方大声应承。
“白天好好休息,今天晚上开工,具体等我电话。”我揉搓两下腮帮子道:“另外,得手之后不要特么慌张,更不准瞎逼乱跑,始终呆在旅馆里,记住昂,跟我通过话的这部手机要第一时间毁掉,如果我被牵扯进去,酬劳你们一分别想拿到,可能还得付出想象不到的代价,明白没?”
“明白!”对方很专业的出声。
挂断电话后,我朝着车勇笑了笑:“大哥勇,你还得能者多劳跑一趟,在咱们吃饭的这家旅馆斜对过,你给我把把关,看看波姐安排的这几个刀手段位够不够,接下来我要整的事情比较负责,只要出现一点点差池可能就得鸡飞蛋打。”
“没问题。”车勇端起粥碗一口闷入自己口中,粗鄙的抹了一下嘴角起身:“我先去旅馆,等到以后跟你联系,到时候你再对方拨一下号码,我顺着声音找找看。”
“辛苦了。”我点点脑袋。
待车勇出门后,我点上一支烟,不紧不慢的嘬了几口,随即拨通王攀的号码。
这个二世祖睡得倍儿死,接连打了三四遍,他才懵逼十足的接起:“什么事啊王朗?大早上就不让你消停。”
“攀儿啊,我一宿没睡着,你跟贺金山谈的咋样了?”我故意装出一副焦躁的口气道:“他那边肯让步么?”
电话那头传来几声哈欠声,接着王攀不耐烦道:“我委托的朋友还没见到他呢,估计今天白天才能给我回话,朗哥你把心放肚子里吧,贺金山那个人贪财好色,只要钞票到位,根本没有谈不拢的,等下午..下午我给你回电话吧。”
“攀儿啊,你这会儿在哪呢,要不我过去找你面谈吧,说老实话哈,我不是害怕贺金山,就是不想耽搁杨家寨的工程,这一宿我跟我那哥几个都商量好了,实在不行再多拿出来二百万。”我咳嗽两下道:“我意思是我把钱直接给你,至于你跟贺金山能谈到什么程度,我绝不会过问,真有本事,哪怕你一毛钱不给他,把这一千二百万独吞掉,我都肯定不会起腻子,你看咋样?”
“这事儿..”王攀明显有些心动,拖着长音呢喃:“朗哥,要不咱等中午再说吧,我这头..”
“哎呀,你压我头发啦..”
“闭上你的臭嘴,给我滚一边去!”
电话那边冷不丁传来一个女人不满的娇嗔和王攀的喝骂,几秒钟后,王攀继续道:“朗哥,中午十点左右我联系你,这事儿你交给我,你就彻底放心吧,我不想我爸,就会说一些空话,能办我马上办,不能办我不会耽搁你时间。”
见他想挂电话,我赶紧又无中生有的编了句瞎话:“兄弟兄弟,你爸凌晨两点多给我打电话来着,他说如果贺金山狮子大开口,让我准备硬干,你看这事儿..”
“干个屁干,说的好像咱们是南霸天对手一样。”王攀立马恼火的咒骂:“当初我和我哥..和我朋友从外地喊过来一百多号人,都没能把老贺怎么样,凭着你手里那仨瓜俩枣拿什么跟人硬拼,你听我的朗哥,趁着现在广平道上的朋友都还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咱最快的速度处理干净,别等全最后传开了,都知道你我是软柿子,到时候谁都敢扒拉咱两下找茬,这件事情你我解决就可以,我爸不管说什么,你只管应着不配合就行,大不了事后我跟他说。”
结束通话以后,我瞅着王攀的手机号码,禁不住豁嘴笑了,自言自语的摇头呢喃:“有你这样的好儿子,你爹何愁不给人跪下...”
4245 艰苦
如果不用“好”和“坏”来定义一个人的话,那我觉得王麟绝对算得上一位优秀的父亲。
他自身拥有足够充足的资源和价值,能力和双商也完全在线,倘若没有太过猛烈的风浪,不说封侯拜相,成就一番寻常人难以企及的成就完全信手拈来,可还是那句老话:人无完人。
即便是满天神佛也不晓得这个“不完整”究竟出自哪里。
在我看来,王攀的存在就是王麟无法十全十美的根本,拥有这么一个“鬼见愁”的儿子,别说王麟这样的凡夫俗子,恐怕就是传说中的那些大能耐也得行号巷哭。
一个多小时后,从附近一家名为“吉祥”的旅馆,我开车接上车勇后,我俩直接朝着杨家寨的方向驶离。
一边开车,我一边轻声发问:“怎么样?”
“弄清楚了,帮手确实一共四个,三男一女。”车勇点点脑袋,摘下来脑袋上的绒线帽子,咳嗽两声道:“专业素质不差,具有相当的反追踪能力,我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他们长啥样,就差点被发现。”
“你感觉他们干活..”我揉搓下巴颏笑问。
“妥妥的,一点问题没有。”车勇打了个响指应声:“这四个人身上带着一股子绿营出来的味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跟谢天龙的路子应该差不多,只是单兵作战能力欠缺一些,对了小朗子,卢**家里到底是干嘛的,寻常生意人,怎么可能找得到这样的好手?”
我摇摇脑袋苦笑:“不怕你笑话,我对我这帮兄弟的私事了解的真不多,我只知道波姐的家族可能算得上晋商中比较大的一支,父辈们的能量不容小窥,他家里还有正儿八经肩膀上扛衔的实在亲戚,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晓得。”
“这四个悍匪不错。”车勇迟疑几秒钟后,也没有再多询问任何,总结似的开口:“让他们整死个把人手拿把掐,话说,你究竟准备干死谁?搞这么大的阵仗?”
“谁也不干,纯粹吓唬而已。”我老神在在的一笑,继续加大脚下的油门。
一个多小时左右,我俩回到杨家寨。
经过这段时间夜以继日的开发,昔日的村庄早已经面目全非,能看得到的地方全都用蓝色的铁皮围栏圈起,随处可见奔驰的大车和各类重型机械,得亏连番几场大雪,不然肯定尘土飞扬。
来到段磊的办公室门前,看到门口挂着的“头狼开发公司”的招牌,我停驻原地陷入了沉思。
见我不往前走,车勇好奇的推搡我询问:“怎么了小朗子?”
“让绣春嫂子待会安排工人用集装箱房子搭一栋二层的办公楼。”我手指前方道:“完事挑一间最大的屋子好好装修一下,弄成总裁办公室。”
车勇满眼懵圈的又问:“啥意思,你准备搁这边常住下来么?”
“按我说的整的就行。”我笑了笑,双手后背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段磊正埋着脑袋和几个戴白色安全帽的工地负责人探讨着什么,见到我进来,客套的打了句招呼:“有什么事情,待会再说哈,我先跟哥几个商量好接下来的进程。”
“不碍事,你们聊你们的。”我会意的点点脑袋,大咧咧的坐在段磊的床上,随手抓起枕头旁边的一个小相框。
相框中,是一张段磊和唐晓的合影,两人脸上的笑容灿烂,看起来格外的恩爱甜蜜。
虽然瞅着有点“老夫少妻”的意思,但我心里特别明白,段磊的虽然并不大,他只是这些年为我们兄弟几个和公司的各种大小事操劳所致,如果真给他好好的捯饬捯饬,不说堪比电视里那帮明星,至少比同年龄段的大部分男人要精神的多。
点上一支烟,我一边扒拉手机浏览新闻,一边在脑海中胡乱东想西想。
“老公,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当我正很用心的看一条关于王麟的新闻时候,江静雅的声音从门口方向出现。
我仰头看过去,见到两条倩影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正是江静雅和王影。
这俩妮子最近真有点不修边幅的意思,一个身上套件草绿色的军大衣,另外一个穿个鼓鼓囊囊的面包服,身上全都抹的脏兮兮的,脑袋上也分别扣顶红色的安全帽,离远了一瞧,感觉就跟工地里那帮绑钢筋的农村妇女没什么区别。
看清楚她们后,我马上站起来,心疼的抚摸着江静雅腮帮子上的一条条不算深刻但却很明显的小口子,埋怨道:“咋造的啊?满脸全是口子?”
“没事儿,风大而已..”江静雅摆开我,满不在乎的笑道:“这段时间降温了,给咱们做饭的大姐儿媳妇要做月子,实在找不到合适替班,我和小影害怕工人们吃不上热饭,喝不上热水,所以每天都围着厨房转悠。”
我揪心的劝阻:“多花几个钱的事儿,你们犯不上这样。”
“大哥,你真以为钱能解决一切啊?”王影昂起脑袋,不满的挥舞两只小手:“这年头工人奇缺,保障后勤的大姐更是难得,眼看着要过年了,不管是农村妇女还是平常那些陪工,不是要回家就是狮子大开口,多花点钱也无所谓,关键那些做饭的都操蛋,根本不给好好干活,她们不把饭菜做的可口一点,工人们肯定有意见,工人有意见,干活就容易出工不出力,磊哥要求年前一定要完工,咱不拿出来真心实意,谁会对咱们死心塌地!”
在她探出来手的那一刻,我恍然发现她的两只手背上也全是深深浅浅的冻疮,最严重的地方甚至裂开几条很深的大口子。
“你的手..”我一把抓住她,皱着眉头道:“怎么搞得?”
王影先是一怔,接着触电一般马上甩开我,鼓着腮帮子轻哼:“废话,烧水洗菜不得用手啊,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当个甩手掌柜,饭菜都能从天而降?”
“二嫂,来水啦,村里面给通知,让咱们抓紧时间接,不然一个小时之后还得停,这边地势比较高,咱们用水量又太大,水利公司的压力也很紧张..”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个工人的吆喝声。
“来啦,你们先往蓄水池里添,我马上过去。”王影侧头回应一句,不等我再多说什么,就慌里慌张的往外跑...
4246 他才是真大哥
眼瞅着她要走,我忙不迭吆喝:“外面风大,你把口罩戴上。”
可惜王影根本没听见我的招呼,已经拽着工人大步流星的离去。
“这老娘们,以前娇滴滴的,现在咋整的跟个虎汉子似的。”我舔舐嘴皮,声音很小的呢喃。
“大嫂,送菜车来啦,还是老样子,全都卸到厨房后面么?”
没等我絮叨完,又一个工人小跑到门口,冲着江静雅发声。
“老公,你和磊哥先聊着,我去整理一下后厨。”江静雅冲我交代一句,也转身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外时候,她猛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又回头看向我道:“我帮你买了一些胃药和一条围脖,这边的温度态度,你出来进去,一定记得保暖,待会记得让磊哥拿给你哈。”
我心疼的劝阻:“媳妇,这事儿让底下工人干就行,真不用亲力亲为。”
“那不行,小影说得对,我们亲自干,首先让工人觉得被尊重,尊重可能看不见,但绝度可以令人做事事半功倍,其次我们也可以了解行情,就比如大白菜多少钱一斤,工地四百多人一顿需要多少斤,可能字面上看这些钱不值多少,但凡事就怕日积月累。”江静雅直接摆摆手道:“只有我们自己完全掌握了,才能保证自己不被坑,哪怕是坑也知道坑在哪里。”
江静雅的话一瞬间让我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磕巴的呢喃:“你们这..”
“好啦,不许矫情,磊哥也好、秀春嫂子也罢,包括整个工地四百七十八名工人,他们披星戴月的干活为的什么?不就是想帮你尽快实现自己的计划么?别人尚且拼尽全力,我们这些你身边最亲近的人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全心全意。”江静雅故意拉下脸呵斥我:“不准阻止我们,你没让我们体会过承载万千人的艰辛,我们也不应该叫你分身到无暇,拜拜亲爱的!”
不等我再说什么,这丫头就像是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只余下我杵在原地百感交集。
“行,接下来的进程就劳烦大家了,感谢诸君努力,我和头狼公司永世铭记!”
另外一边,段磊他们的短暂会议也恰巧结束,段磊先是双手抱拳朝着几个戴白帽子的工地管理作揖,接着又弯腰深鞠一躬。
“段总太客气了。”
“就是,我们食君之禄,就该担君之忧。”
“放心吧段总,年前之前绝对让整个工地水到渠成。”
几名高管也不是持才傲物的横主,连忙都往旁边躲闪寒暄。
等段磊把他们都送走以后,我歉意的搓了搓脑门子苦笑:“辛苦你了磊哥,我不在工地上,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得靠着你们打理。”
“切。”段磊白楞我一眼:“说的就好像你在工地上,能替我操多少心似的,行啦王总裁,您老绝对属于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说吧,今天回来有准备给我出多大的难题。”
他的话愈发让我愧疚难安。
仔细想想,自打杨家寨开工以来,我好像真没太往这头投入过多大的精力,完完全全就像个赖皮似的指着家里的这帮老弱残兵去操持,可我却没思索过,他们究竟有多难,就好比江静雅和王影,她俩可能干负责的全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儿,可这类小事儿也总是需要自己人来打理的。
我吞了口唾沫,实话实说的开腔:“哥,我准备在工地上建栋办公楼。”
“扯什么淡呢,你知道现在工期有多赶不?每天光是正常的进度,工人们平均就得多加班三到五个钟头,毕竟冬天的天气变化多端,谁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下雪,后天会不会上冻,哪还有精力再去给你造栋办公楼。”段磊直接不悦的呵斥:“况且,目前的办公环境足够,我们也根本不需要什么专业办公楼。”
“不是..”我摆摆手,耐心解释道:“我准备给王攀从这儿安间办公室,为了表示对他的尊重,咱不说大操大办,最起码的建筑该有吧?”
“他算个卵子,还**给他整栋楼,不行,我坚决不同意!”段磊爆着粗口打断:“小朗啊,如果是夏天,哪怕春秋季节,你想干这些面子工程,我都双手双脚的支持,可这都几月份了,俗话说得好,七九**冻破石头,这种时候你让工人们再额外的大兴土木,那跟折磨人有多大的区别,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人性!人性你懂么?都是爹生娘养的,你特么往外伸手都觉得痛苦,让他们一砖一瓦盖房子,于心何忍?”
“哥,你先发脾气,发完我再跟你慢慢说。”
从最一开始认识,我就知道段磊是个称职的不得了的好老板,至少格外的体恤下属,不然手底下不会随叫随到的喊出来一大票工人,站在他的角度,我这样做确实很荒唐,可从我的计划出发,哪怕背负骂名也一定得继续。
等段磊数落我好一会儿后,我才满脸堆笑道:“哥,你气也差不多散了吧,那我跟你好好说说,我为啥要这么干,目前扫h办要拿头狼填充他们的功劳簿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之所以一直没有付之行动,一个是我师父和王堂堂从中周旋的缘故,再有就是他们没摸到太多能实质跟我扯上关系的证据,可是证据这玩意儿早晚都得被人揪出来,除非我没做过,你说对么?”
段磊仰头看了我一眼,咬着嘴皮“嗯”了一声,算是认同我的话。
“我不是一个擅长被动挨揍不还手的人,与其等着人家把铁证如山摔在我脸上,我为啥不能主动给人服个软,给人提供一些拿捏我的砝码,人嘛,谁不希望自己高高在上被人捧着求着。”我压低声音道:“之前我一直都琢磨不过来究竟应该怎么求他们,可自从王攀出现之后,我顿悟了,这不就是老天爷送给我的筹码嘛。”
“你意思是..”段磊不确定的喃喃:“你想捧王攀上位?”
“错!”我咧嘴一笑:“我想奉他为头狼之主!扫h办也好,第九处也罢,包括那些乱七八糟的组织,他们的目的是为了铲除头狼这匹和谐社会的野兽,可能会有人关注我王朗,但更多人在意不过是头狼的首脑什么时候倒,会被判多少年,你自己品品是不是这个理儿?”
段磊瞬间陷入沉思当中,良久之后开口:“你这话说的不无道理,可关键是王攀也不是三岁的孩子,你把他放在什么位置,他就老老实实听你的,如果..”
“我把他摆的高高在上肯定不行,完全没有说服力,得让外面人说,让社会上那些所谓的大哥二哥评价,王攀就是扛把子,什么王朗、李朗的不过是他手底下的狗腿子。”我阴森森的笑了:“当然,这事儿还需要一点点过程,我目前正在运作,但咱得把前面的准备工作都落实,比如在工地上为他专门设立一间办公室,咱们统一好口径,他才是真大哥...”
4247 谁精谁傻?
简易的办公室里,听完我全部计划的段磊,闷着脑袋“吧嗒吧嗒”裹着烟卷。
我则捧着他的大茶缸子“滋溜滋溜”吮吸着茶水。
不知道是这边土质的问题,还是怎么的,水里透股浓浓的土腥味,想想这些天江静雅、王影她们也都是喝着这样的水,吃着这种水做出来的饭菜,我心里头的愧疚直接加倍。
段磊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我的想法也正常,这种事情甭管说给谁听似乎都像是天方夜谭,像极了戏文里的“狸猫换太子”。
我当时之所以想到这种对策,全凭了王攀跟我摆世家公子的谱。
透过他,我联想到如果我是扫h办的某个大拿,在面临第九处、天弃组织这种平级首脑都极其不情愿的情况下,我会作何打算。
面对俗人,以钱论资格,可能天经地义,毕竟这是一个只要钞票到位,人就能变成鬼的现实过度,可对于那些不缺钱,或者说更在意权的人来说,资格就是你能为他创造多大的利润。
张星宇当初提出利用杨家寨的工程,让我们拉近和那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杨利民”拉近关系,绝对算得上明智之举,可当我真正接手,再去思前想后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杨家寨的工程固然能帮助杨利民提升在家乡或者说亲友面前的身份,但他本人貌似并没有得到什么实惠。
将心比心,如果把杨利民比喻成猫,我们头狼是耗子,眼瞅着耗子已经到嘴边,结果却因为另外几只关系只能说尚且过去的猫说情,杨利民可能会松口,但指定松的心不甘情不愿,那我们以后该何去何从?
又该如何躲避杨利民下一次的犬牙血口。
可要是我能够再及时送出去另外一只“耗子”给杨利民充饥的话,即便他心里有所不满,至少不会再打我们这只耗子的主意,因为他已经吃饱了,下一顿不定是猴年马月的事情。
“呼..”
沉默了足足能有半个多钟头,抽了差不多半盒烟左右,段磊长吁一口气,站起身看向我道:“按你说的办,待会我就组织工人准备动工,十天之内给你建起来一座办公楼,但我觉得你可以让事情变得更稳妥一些。”
“啊?”我好奇看向他。
“咱们在杨家寨的工程一直都是闷头苦干,除去我注册公司时候约了本地的几个有用的领导吃顿便饭之外,知道的人并不算多,至少寻常的老百姓都不太清楚。”段磊摸了摸被冻得通红的鼻头道:“办公楼落成,咱正儿八经的开业一次,我不管你使什么办法,必须让王麟过来剪彩,这样我跟底下的工人们也能解释得清楚,工人们全是秀春找来的,不是她公司的,就是她想辙聘请,即便赚咱的钱,可心里头多多少少还是老大不乐意,你懂我意思吧?咱得让大家伙知道,跟着秀春干,不光能挣钱,还倍儿有面子,以后不管谁提起来,当时干活时候,连王麟那个级别都屁颠屁颠跑过来捧场。”
我迟疑片刻后,讪笑道:“我尽力吧哥,王麟不是王攀,没那么容易忽悠,我现在之所以敢打王攀的主意,不过是因为他对他老子有叛逆心理,很多事情不乐意让他老子知道。”
“那我不管,我干一辈子工地,但凡跟我干过的人都清楚,只要跟我干一回,往后就不怕没活儿。”段磊横着脖颈,态度坚定道:“你没做过民工,不懂他们的心理,他们不在乎吃苦受罪,唯恐这单吃完没下单,我得他们一个归属感,让他们知道,只要跟着秀春就不愁没钱养活一家老小,再者,秀春那丫头是个实诚人,从开工到今天为止,一次难题没给你出过,基本只要你说出口,再难她都会克服,老爷们做事得无愧于心!”
我深呼吸两口,重重点头:“行,我应了!到时候哪怕是绑架,我也得让王麟过来剪彩,不光是他,整个广平县能数得上手子都必须给我一个不差的到场!”
“滚吧,我赶紧联系设计师琢磨咋盖办公楼。”段磊这才会心的笑了,不耐烦的冲我摆手驱赶:“我想过了,既然要做面子工程,咱就别抠抠搜搜,不弄什么集装箱改装房,就从这地方平地而起一栋楼。”
“哥,别太难..”我攥着拳头规劝。
“噗嗤!”段磊一下笑喷了,一巴掌拍在我脊梁上臭骂:“你还能再加假一点不?本身就给老子找个难题,临了还虚不拉几的嚷嚷,滚滚滚,看着你特么就烦。”
“诶,小的告退。”
我悻悻的耸了耸脖子,模仿着清宫剧里那帮大内总管的模样倒退着往外撤。
“哦对了。”段磊冷不丁又开口:“你先等一下。”
说着话,他走到床边,掀起来枕头,摸出来两个黑色塑料袋递给我:“小雅和小影给你的,她们知道我最近总去县城,本来是让我晚点转交,没想到你狗日的今天刚好回来。”
我连忙接过来,一个塑料袋里装着条蓝色的绒线围脖和一盒胃药,另外一个塑料袋里则塞着一双棉手套和几片膏药。
“围脖是小雅织的,手套是小影打的,纯手工的,我亲眼看到她们一针一线搞出来的。”段磊端起我刚刚一直喝水的茶缸子裹了一口,慢条斯理道:“这俩妞也怪有意思的,明明都知道对方在干什么,却偏偏能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哥是过来人,给你一句忠告吧,要记住什么是时不待我,小雅不容易,得强忍着别的女人对自己老公眉来眼去,可小影何尝不艰辛,明知道自己要承受各种非议,仍旧咬牙坚持。”
拎着两个塑料袋子,我猛然感觉它们变得沉重无比。
“这次可以放心滚蛋了,十天之后再回来,老子可不想再听到你出任何难题。”段磊吐了口茶叶末子,满脸厌恶的撇嘴:“提前跟你说准了昂,等帮你们这群小狗犊子办完这桩事,我肯定要退休,你就算拿八抬大轿请我,我也绝不会再出山,回头替我转告叶家小子,别再我身上费劲了。”
“打算跟唐晓过两人世界了吗?”我坏笑着昂头。
段磊的老脸骤然一红,接着抓起桌上的一本书砸向我:“滚犊子,自己那本破账还没摆弄明白,天天替我操个鸡毛心。”
“好嘞好嘞,我滚啦。”我连忙举手贱笑。
“咳咳..”段磊不自然的干咳一下:“那啥,你待会要是去县城的话,顺道就帮我买杯奶茶给你唐晓姐送过去,不顺路就算了,她今晚上要在单位值班,刚刚一根劲儿给我发短信说手冷。”
“收到。”我俏皮的敬了个歪礼,蹦蹦哒哒的蹿出办公室。
出门之后,恰巧看到王影换了一件黑色的男款的雨衣,脚踩笨拙的雨靴正指挥几个工人往蓄水池里添水,一张粉脸冻得惨白,只能通过不住的用嘴巴哈气暖和双手,我正琢磨着要不要过去的搭把手的时候,兜里的手机猛然响起。
看到是王攀的号码,我立即清了清嗓子接起;“喂,咋样啦攀儿?”
“贺金山拒绝跟咱和谈,不管是电话还是短信都不理会,不过我找的中间人刚刚带话,说是晚上贺金山可能会去县城的达达酒店答谢参加李丰葬礼的亲属,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你说咱们要不要趁机过去一趟?”王攀沉声道:“中间人有把握带咱们单独跟贺金山见几分钟的面,至于能不能谈成,他不敢包票。”
我想了想询问:“中间人啥来路?别特么最后给咱俩都坑里面。”
“放心吧,中间人是广平一个干塑料厂的,他很多事情都得靠我爸帮衬,如果敢忽悠我,我爸能把他皮给扒掉。”王攀笃定道:“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咱的赔偿金..”
“一千万不是么,我已经让人准备了,晚饭之前肯定能筹出来。”我利索的接茬:“我这个人不说有多富裕,但这点小钱还是不差的,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你慢慢跟我处,久了就知道,在我这儿钱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
王攀立即亢奋道:“朗哥,如果有能力的话,我绝对你要不再多准备个一两百万吧,万一到时候贺金山不满意,咱也有个讨价还价的余地,你说是不?”
我心里禁不住暗暗冷笑,这狗崽子八成也想借着这次机会掏我一点。
但表面没有戳破,咬牙应承道:“成,我再使使劲,尽可能把能调出来的现金全带上。”
“哦了朗哥,晚上我约你。”王攀破马张飞的笑道。
挂断电话,前前后后的思索片刻后,我直接拨通王麟的号码:“麟叔,晚上一块吃顿饭吧,关于贺金山的事情,我有点自己的打算想跟你谈谈...”
4248 浴池遭袭
跟王麟结束通话后,我也顾不上再去帮王影搭把手,赶忙拨通车勇的电话:“两件事情需要你最快的速度操办,第一,你去接触一下卢**帮我找的几个刀手,第二再上趟贺庄村..”
夜幕降临,县城一家名为“天禧”的洗浴中心里。
我和王麟碰上了头,地方是他挑选的,我赶到时候,他已经先我一步赶到。
雾气腾腾的浴池中,王麟光不出溜的倚靠一角,见到我还穿着衣裳,他用湿漉漉的手掌在脸上抹擦一下,冲我微笑:“哪有穿衣服泡澡的。”
我审视的来回打量几眼,随即乐呵呵的应承:“我还说咱一块吃口饭呢,不过还是您老想的周到,骑马坐轿都不如躺着泡澡,等我一分钟,马上就过来!”
我猜这家伙之所以选择在这样的地方碰头,十有**是害怕被我录音或者录像,暗骂一句老狐狸后,我照着他的吩咐褪去衣裳,随即坐到了他的旁边。
可能是饭点的缘故,浴区里的人并不算太多,除去我俩之外,也就几个凑在一块聊闲天的服务生和搓澡工。
“天禧的药浴很出名的,一到节假日,这地方热闹得像个菜市场。”待我坐下,王麟没话找话的指着乌漆嘛黑的水面解释一句:“待会泡透了,我给你推荐一位很有功夫的搓澡师傅,保管你身心愉悦。”
“正规不?正规的我不做哈。”我哈哈一笑,话锋猛然一转:“麟叔,咱们这算是正儿八经的坦诚相见了吧,大家都能放放心心的唠点真心话。”
“真心不真心无所谓,关键是实话。”王麟眨巴两下眼睛,一手轻轻揉搓凸起的啤酒肚,一边直不楞登的看向我:“小攀儿应该又联系过你吧?”
“额..这..”我抽吸两下脖子,欲言又止的讪笑:“叔啊,这话您不该问我,知子莫若父,攀儿是个什么性格脾气,您肯定比我了解的多。”
王麟既然主动提出这话茬,就说明他掌握的消息一定不会比我少,甚至于王攀给我打电话时候,他可能就在旁边,保不齐整场计划都是他在运作,当然这些背光的事情,只要他不主动戳破,我更懒得多开腔。
“这孩子呀,心眼并不坏,但从小就有股子彪劲儿,总喜欢自作聪明,认为我这个当爹的跟不上年轻人的思路。”王麟也没有说的太明显,舔舐几下嘴唇叹气:“可他哪晓得他那点小心思早被人看的透透彻彻,我是没他思想前卫,可我也年轻过,你说对不对?”
“呵呵,对。”我奉承的点点脑袋。
这家伙嘴上貌似在评价他家犬子,实际上我感觉更像是在讲给我听。
“所以嘛,年轻并算不上什么优势,经验才是趋吉避凶的不二法门。”王麟转动两下脖颈道:“关于贺金山的事儿,我听说你偷偷应允小攀,可以把赔偿金加价到一千万,是么?”
“是。”我直接点点脑袋承认。
“简直是胡闹,贺金山是什么人,你来广平这么久,难道对他没做过了解么?”王麟当即拉长脸,语气也变得粗重起来:“那就是一头喂不饱的饕餮,给他一百,他想二百,给他二百,他想两千,不等他主动开口,你们自己就已经把价喊上去了,换成是你,你会轻易点头么?”
瞅着他这幅勃然大怒的模样,我心底闪过一抹疑云,难不成王攀给我打电话时候,丫挺真不在现场?又或者他确实是事后才知道?
迟疑片刻后,我深呼吸两口道:“麟叔,我不是想要辩白什么,我觉得这事儿您应该能理解我的苦衷,攀儿是你亲生儿子,而我在杨家寨的工程上又免不了得麻烦您,你们爷俩可能今天吵完明天和,我一个外人,恐怕没这待遇吧?攀儿找到我说要加价,我属实不乐意,毕竟谁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但我要拒绝的话,回头他随便给您吹几口风,我受不住啊?”
王麟楞了一下,绷着脸道:“那你完全可以跟我先沟通..”
“叔,沟通完以后呢?您或许会当场否掉这事儿,可攀儿绝逼认为是我两面三刀告状的,远的不说,赶明儿他哭着去找您,说我欺负他了,你会向哪头?”我表情苦涩道:“一次两次,您可能还会公平公正,次数多了,哪怕没影的事儿,您也得对我潜移默化的产生意见,这是不争的事实,咱谁也不用否定,血缘关系大过天,这是恒古存在的硬道理。”
王麟两撇眉梢皱了皱,接着很快舒展,哈哈一笑道:“确实怪难为你的。”
“叔啊,我比谁都委屈,掏着钱还能受着训,您说我难不难。”我顺势接茬,双手捧起一汪热水用力扑到脸上,长吁一口气道:“一千万现金我已经让我手底下兄弟准备好了,小攀儿告诉我,今晚上八点半贺金山会在达达酒店宴请李丰丧事的亲友,他找的中间人有办法让我们见上一面。”
“嗯。”王麟点点脑袋:“一千万差不多也达到贺金山心里的满意数值了,他应该会找台阶跟你们见上一眼。”
“叔啊,我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对于贺金山这号三流大哥,我是真不放在眼里,只不过现在事情太多,压得我根本透不过气,无暇分身罢了。”我背靠着池壁,双手搭在两边,满眼疲惫的摇了摇脑袋:“一千万权当是打发叫花子,只要他往后别再没事找事就好。”
“服务员,你这个水花花咋个是凉的,闹甚的来?”
就在我俩攀谈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道公鸭嗓门的喊叫声。
距离我们几米开外的淋浴区,两个身板干瘦的年轻人满脸怒气的站在花洒下直跺脚。
这俩人长得很有特色,一个方脸尖下巴,脖颈上戴条小拇指粗细的大金链子,另外一个烫着小卷头,一对大耳朵,长得像极了丐版的“如来佛”,手腕子上缠绕一圈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手串。
“两位先生稍等,我帮你们调一下水温。”
一个服务生打扮的小伙赶忙凑了过去。
“球势的,快点过来弄一下。”
“破地方,服务员长得都死迷粗眼的,咱们先去热汤汤里泡一会儿去吧。”
俩人不满的嘟囔一句,而后朝着我和王麟所在的浴池方向走了过来。
王麟扫视一眼两人,朝着我低声道:“走吧,搓个澡、打点盐,待会我陪你一块去见贺金山,小攀岁数太小,让他办这件事情我不放心。”
说罢,他“呼啦”一下从浴池中站了起来,我也跟着起身。
因为比较滑的缘故,往外爬的时候,王麟两手撑着浴池壁,另外一条腿笨拙的往外跨,怕他摔倒,我赶紧凑过去搀扶。
“谁的手机哇?”
同一时间,那那两个长得瘦溜溜的青年也走到我们跟前,其中一个指着我和王麟刚刚倚坐的地方开口,我俩条件反射的转过去。
我脑袋刚一扭动,就看到方脸尖下巴的家伙一肘子揽在王麟脖颈上,将他整个人直接掀进浴池中。
“噗通..”
王麟落水,荡起一阵水花,他慌忙往起站,而方脸尖下巴的小伙直接利索的跳进浴池,两手掐住王麟的脑袋往水中猛按。
“你们干什么!”见状不妙,我忙不迭扯脖吆喝。
“再敢叫唤!一逼兜子呼死你!”腕子上戴条手串的另外一个青年表情凶狠的指向我吓唬。
“救..救命..”
“噗通..噗通..”
另外一边,方脸青年粗暴的掐着王麟脑袋往水里硬塞,王麟玩命的挥动胳膊挣扎,一浪高过一浪的水花接连不断的荡起。
“去尼玛得!”我怒吼一声,两手突兀抱住威胁我的家伙,我俩立时间全都滑进浴池中..
4249 后怕
人在情急之下的战斗力往往可以成倍发挥,跟那家伙扭打在浴池中后,我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用膝盖撞击对方,拿胳膊肘猛倒他的胸脯,甚至于还张嘴冲着他的肩膀头连咬几口。
好在狗日的太过干瘦,力气没有我大,在我对他肚子连磕几下后,他终于放弃抵抗,吃痛的一屁股坐在水中。
“救..咕噜噜..我..”
我趁机回头看了一眼,见到王麟玩命的挣扎拍打水面,半拉脑袋被死死的压在水中,根本起不来,他的脸色此刻明显已经开始泛白,这是呼吸不上来的前兆,我慌忙跑过去,一拳头砸在按王麟脑袋的那个方脸青年腮帮子上。
那小子一下被我砸了个正着,往后踉跄一步,鲜血顿时顺着眼窝流了出来。
“快报警,有人谋财害命!”
我虚张声势的大吼一声,接着卯足劲又朝那家伙扑了上去。
方脸青年明显要比他的同伴灵巧很多,没等我近身,他先一脚踹到我身上,我趔趄一下,差点摔倒,慌忙扶着池壁站直身子,手指他吆喝:“别特么走昂,巡捕马上就来,瞎了你们的狗胆,连我们都敢袭击!”
“二不楞,快走!”方脸青年直勾勾盯着我看了两眼,随即朝他那个被我干翻的同伴摆摆手,接着俩人如灵猴一般利索的蹿出浴池,我作势想要撵他们,方脸青年回头手指我臭骂:“再敢撵,一各揽遛死你!”
不知道对方还有没有后手,我着实也不敢追的太紧,只得攥着拳头,心有不甘的骂了句“操”,只得目送他俩大摇大摆的逃离。
“咳咳咳..救我..”
身后,王麟孱弱的叫声立马将我注意力吸引过去,我回过身子,将瘫坐在浴池中,只露出个脑袋的他硬拉起来,呼哧带喘的询问:“没事吧麟叔?”
他的脸颊惨白惨白,脑门上也不是汗珠子还是水珠,密密麻麻一大片,整个人虚软到连站直身子都变得异常的费劲,
“速效..速效救心丸..在我外套..外套内兜里..”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他拖出浴池,他无力的蜷缩下身子,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向更衣室的方向。
一看这老家伙心脏病犯了,我慌忙撸下来他的手牌,撒腿就跑。
因为跑的太快,脚底板打滑,还不小心摔了个大跟头,与此同时,俩服务生领着一大群洗浴中心的内保五马长枪的跑了过来。
...
半小时后,洗浴中心的单人休息间内,吃过药的王麟批件一次性睡衣倚坐在按摩床上,脸色一片铁青,对面站个人高马大的光头壮汉,深情愤怒且无辜的耷拉着脑袋,我则对着镜子,拿毛巾轻轻擦拭脑门上的破口。
光头是洗浴中心的老板,应该跟王麟的关系很不一般,在得到消息后,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不想还是被王麟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顿。
几分钟后,看王麟的语气稍显平稳,光头壮着胆子小声呢喃:“表舅,我刚刚调过门前的摄像头,那俩个王八蛋是裸奔跑出去的,门口有一台香槟色的尼桑轿车在等着,几乎没什么时间差,说明这帮人肯定是蓄谋已久,你放心,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肯定把这帮天杀的找出来。”
“如果你真能找到,就不会在这里跟我废话!”王麟余怒未消的一脚蹬在光头小腿上,深呼吸两口后,绷着脸继续开口:“这里发生的事情不许散播出去,更不准让你那些狐朋狗友帮忙打探消息,听懂没有?”
光头抓了抓后脑勺轻问:“那..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不算还能怎么样!”王麟拧眉反问,鼻孔朝外“呼呼”喷着热气:“我升职在即,如果这种时候被爆光出被人搞袭击、搞暗杀,哪怕咱们是受害者,外面不定会传成什么版本,老百姓只要议论声过大,相关部门就一定会来查我,这事儿暂时压后再说吧。”
“是,表舅!”光头抿嘴点了点脑袋:“那小攀儿那边..”
“也不要让他知道,他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败家子。”王麟摆摆手打断:“去吧,检查一下那两个家伙的更衣柜,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然后让人把我车开到后门去。”
“明白。”光头老老实实的缩了缩脖颈。
等人出门后,王麟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露出一副关心的神情询问:“小朗,你不碍事吧?我看你脑门上破条大口子。”
瞅着这家伙假得不能再假的表演,我摇摇脑袋回应:“小问题,刚刚帮你取药时候不小心磕桌子角上了。”
古语有云:万恶皆由私字起,千好都从公字来。
如果说自私是人类与生俱来的特质,那么王麟的自私已然变成一种习惯,呼救无门的时候是我拉了他一把,眼看喘不上气的时候是我在帮他,可当他脱离险境,对我这个救命恩人竟然冷眼旁观,如果实在不是推脱不开,我估摸着狗东西可能连问都懒得多问我一句。
也就是从这一刻起,我对仅存的那一点点好感也彻底湮灭,被杀意所取代。
“今天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这条老命恐怕..”王麟拍了拍脑门叹息:“不怕你笑话,真的把我吓到了,我从来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动手,更没想到死亡竟离我如此的近。”
说着话,他揉搓两下拓着几根手指头印记的脖颈,后怕的抽吸两下鼻子,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冲我念叨:“不过这事儿还真是挺蹊跷的,约你来这地方见面,我事先谁都没告诉,那两个贼人是怎么知道的?另外他们到底是谁的人,我好像从来没跟什么人结过这么大的仇恨,奇怪..真是奇怪..”
我的眼珠子瞬间扩张,“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麟叔,咱们有啥话直接言语,你意思是我做手脚了呗?如果真是我干的,我刚刚还费劲救你干嘛,我站旁边一动不动,谁也挑不出来毛病吧?卧槽,你这话说的真让人寒心!”
“小朗,你别着急,我不是那个意思。”王麟赶紧摆摆手安慰:“我绝对相信你没有任何问题,因为咱之间压根不存在冲突点,但你说,会不会是有人跟踪你,然后才发生这样的事情,刚刚那两个刀手完全是冲我来的,好像根本不认识你,或者说对你没太大的兴趣。”
“我不知道!”我愤愤的吐了口唾沫,将手机掏出来砸在他面前的按摩床上冷哼:“我就这一部电话,你可以调查我近期的全部通话记录,也可以翻看我的聊天信息,实在不行,我让人把我们公司的全部人员电话都拿过来,咱别让您老活在危险之中。”
“你看你这孩子,我一直在解释不是你的问题。”王麟低头扫视几眼我的手机,笑着摆摆手道:“现在不是没外人了嘛,咱爷俩研究琢磨,可能叔刚才的话表达不是太清楚,我先给你赔个不是,不要伤了你我的感情。”
“呵呵。”我嗤之以鼻的撇撇嘴,没有往下接他的话茬。
“唉,我确实是被吓到了,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小朗啊,你千万别往心里去。”王麟起身拍了拍我肩膀头道:“你是吃社会饭的,一定比我经历这样的事情多一些,按照你的经验,你感觉那俩家伙应该是谁的人?”
“不知道。”我拉长脸摇摇脑袋:“麟叔如果没别的指示,我先下楼等你吧,烟抽完了,这会儿有点犯瘾。”
说罢,我拽开门就打算往外走。
“咣当!”
王麟一下推上房门,揪着面瓜似的老脸道:“大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叔承认刚刚表达方式有误,你看你咋还不依不饶了呢。”
“麟叔,您比我位高权重,也比我经验丰富,肯定懂“恶语伤人三春寒,良言一句暖三冬”的含义。”我瞪圆眼珠子注视他:“夸奖的话可以脱口而出,但诋毁的话最好三思后行,既是这局中人,就莫论是与非!”
“笃笃笃..”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拍打声:“表舅,有重大发现..”
4250 一石二鸟
片刻后,洗浴中心的老板,那就是那个光头大汉推门走进来,手里拎着件黑色的翻毛皮外衣,满脸兴奋道:“表舅,这件衣裳是从那两个狗杂种的衣柜里发现的,没撕标牌,你看这个..”
一边解释,光头一边将标牌拽起,指着上头的小字道:“印着宏远商场的码,正牌专柜买的,我也有件一模一样的。”
“宏远商场?”王麟干脆拽下来标牌,眯缝眼睛仔细打量几秒钟后,点点脑袋道:“去吧,捋着这条线索往下查,最快速度给我结论。”
“是,我这就去办。”光头抖了个激灵,皱了皱鼻子道:“还有个事儿表舅,那俩人逃走时候坐的尼桑轿车我刚刚又特意安排人查了一下最近几天的监控录像,发现车子是从大前天就停在咱洗浴中心附近的,也就是说那帮人可能早就开始计划,只可惜摄像头只能拍到那车副驾驶的那面,看不到开车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嗯?”王麟惯性的瞄了我一眼,摆摆手驱赶:“别拿猜测跟我说事,我要看到真凭实据。”
“是是是。”光头连点两下脑袋,恭敬的倒退出房间。
“呵呵,前天麟叔应该还没想好在这里约我见面吧?”我揪了揪鼻头,似笑非笑的注视王麟:“难不成我会未卜先知,一早就猜到您的打算?”
“诶呀小朗,这事儿咱不是都翻篇了嘛。”王麟当即哈哈大笑,拍打我后背两下:“咱爷俩哪说哪了,不能那么小肚鸡肠哈,既然我外甥说车子是前天就已经开始蹲点,就说明两个歹毒一定是冲我来的,你受累帮我分析分析这里头的事儿吧。”
见我仍旧不吭声,王麟乐呵呵的又拍打我后背两下:“行啦,大度一点,实在不行叔请你吃顿好的压惊,总行了吧。”
他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我如果还端着不放就显得有点太过小家子气,抹擦一下脸颊后,表情恢复认真:“您要是问我谁会对你下死手,说老实话我真不知道,也无从猜测,毕竟有嫌疑的太多了,首先是您那些个竞争对手,其次你曾经打压过的,再有就是等着踩你上去的,可能性太多了...”
王麟嘴角挂笑,一眼不眨的盯着我来回打量,那副神叨叨的模样让我瞅着各种不适宜,我干笑两声道:“怎么了麟叔,是我哪说的有问题么?”
“我以为你一定会第一个念出贺金山的名字。”王麟若有所指道:“不过你比我想象中好像还要成熟很多。”
“我也想说他啊,可关键没有站得住的证据。”我耸了耸肩膀头道:“咱别的不说,眼瞅着今晚上就能从我这儿拿到一千万,除非他脑子有病会整出这种缺心眼的事儿,再者您身份搁那儿摆着,平常小打小闹可能无所谓,但他要真敢碰你一指头,自己不得掂量着能不能收场?虽然我很想往他身上泼脏水,但这档子事儿,最没有嫌疑的就是他。”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王麟双手抱在胸前,可能不小心扯动着身上的痛楚,疼的他禁不住“嘶嘶”倒抽几口气。
“还有一点...”我迟疑几秒后继续道:“麟叔,提前声明我不是有意想要戳您的旧伤,只是就事论事,有小道消息说您还有一个长子,只不过意外丧生,似乎跟贺金山也有关系是吧?”
王麟脸上的肌肉瞬间剧烈抽搐几下,眸子也随之变得黯淡无光,轻轻点点脑袋:“确有其事,犬子的亡故和他脱不开干系!”
我平心静气道:“对呗,之前发生过那么大的纷争,贺金山和您都没想过要置对方于死地,这次不过死了个蝼蚁一般李丰,而且还是死在我兄弟手里,他傻逼啊,跟您动手?要弄肯定也是先弄我,您说呢?”
王麟紧紧咬着嘴唇,一双藏在身后的拳头已然攥紧,看到他这番模样,我心里其实早就乐开了花,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
之所以故意提起王琳的伤心事,我的目的就是狠狠怼他心窝一下,人只有在仇恨状态下,才会变得疑神疑鬼,任何一丝丝不同寻常的小细节,都足以让当事人心潮跌宕。
“所以麟叔,今天这事儿谁都有嫌疑,唯独贺金山不存在。”我摸了摸鼻头,一字一顿开腔。
“不是!”王麟摆摆手打断:“事出反常必有妖,倘若贺金山也抓住这种正常人的心理跟咱们玩反其道而行之呢?小朗,我今天情绪不佳,不能跟你说太多关于我和贺金山团伙的恩怨,但有一点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我们都无时无刻不在盼着对方死,并且一直在为之计划着。”
“麟叔,那俩人肯定是山西那边过来的,我老家临县,跟那边接壤,口音一听就知道,您可以往这方面考虑考虑。”我咳嗽两声又道。
王麟的眼珠子转动几下,虽然没应承什么,但我相信他指定已经往这方面琢磨了,并且疑心会越来越重。
“叮铃铃...”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看到是车勇的号码,我直接接起:“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勇哥?”
“老板,按你的吩咐,已经把钱全准备好了,我是现在去接您,还是直接跟王攀碰头?”车勇粗声询问。
我看了一眼王麟,叫他冲我点头,利索道:“过来接我吧,今晚上麟叔陪咱们一块过去。”
挂断电话,我朝王麟挤出一抹笑容:“叔,如果您担心安全问题,我手底下有两个不错的哥们,可以让他们暂时保护您。”
“不用,同样的招数,贺金山不会用两次,我太了解他了。”王麟摇摇脑袋:“你先下楼吧,我得再冷静一下,自从心脏做过搭桥后,我根本不能受什么刺激。”
“成。”我也没多言语,低头歉意道:“麟叔,您不会怪我偷摸打探您的往事吧?”
“正常,如果不对我做出了解,就笃定合作,我肯定得怀疑你的真实性,况且我和贺金山那点事情也不是秘密,随便问一下就能摸的七七八八。”王麟大度的叹了口气:“你去吧,今晚上的事情别放在心上,亲密合作的关系总是建立在一桩接一桩的共事中。”
...
十多分钟后,我走出洗浴中心,很快车勇便驾驶着一台黑色“越野车”停到我旁边。
刚一上车,这货就马上迫不及待的吧唧嘴:“咋样咋样,今晚上的戏演的够劲儿不?我跟你说...”
“说个得儿!你这么快赶回来,就是个大破绽。”我迅速升起车窗玻璃,没好气的白楞他一眼:“麻溜起步,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对了,那几个刀手安排的咋样了?”
“袭击你和王麟的俩哥们让高速服务站休整去了,剩下俩兄弟提钱埋伏在达达酒店附近。”车勇打了个响指道:“你让故意留下的线索也做了,他俩买衣服的店是贺金山手下一个小混子老婆开的,买衣服时候,我让他们故意跟那小混子老婆窃窃私语几句,用你的话说就是越朦胧越让人疑虑四起,放心吧,保管不会出问题。”
刚刚在洗浴中心暗袭王麟的两头牲口确实是我安排的,也是之前特意让卢**给我联系的,目的就是刺激刺激王麟早已经消散的“血性”,俩人的表现比我预期中要精彩的多。
我方才之所以一直袒护贺金山,说白了就是声东击西,贺金山表现得越无懈可击,其实嫌疑就越大,王麟的心里也会越不舒坦。
“小朗子,剩下那俩刀手,你是打算待会让他们再搞一把王攀么?动完老的砸小的,王麟就算是个泥人,八成也得蹿火,这招够损呐。”车勇歪头乐呵呵的笑问。
“太低端,真那么搞的话,王麟肯定会意识到不对劲。”我摇摇头道:“接下来搞贺金山,通知那俩弟兄,这次不用留手,有多大本事使多大,能做掉最好,做不掉也得给丫吓尿血。”
“啊?会不会有点猛浪,贺金山虽然不算啥狠茬,可他们团伙构造比较特殊,像家族又接近社团,其中成员基本都是父带子,叔带侄,可又规矩严明,如果弄太大,保不齐那群疯狗全死咬咱们。”车勇立时间懵了一下子,讪笑:“你知道你勇哥的脾气,我不是怕哈,就觉得忒麻烦。”
“不弄到鸡飞狗跳,咋证明我麟叔很愤怒呢。”我揉搓下巴颏,阴嗖嗖的笑了:“况且贺家要报复也是针对王麟爷俩,跟咱们有鸡毛关系,放心吧,贺金山既然能在广平横行霸道多年,就说明他一定有自己的保命技能,等着瞧吧...”
4251 谈。
当天晚上,八点二十左右,广平县城中心的达达酒店。
“小朗子,到地儿了!”
我正耷拉着脑袋打盹时候,车勇猛然将车停下,冲我吆喝一嗓子。
“别特么喊,我耳朵不背。”
我恼火的睁开眼睛,惯性一般打量四周,随即摆摆手朝他道:“联系王攀吧。”
在来的路上,车勇简单跟我介绍了一下“达达酒店”的背景,这地方前身就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酒楼,不过经营者是贺金山的亲妹夫,自从十多年前贺金山异军突起,酒店也逐渐走向正轨,成为本地能数得上标志性建筑物之一。
“王总是么,我是王朗的私人保镖,他让我带点东西给您送过来,我人在达达酒店门口..”
车勇闻声,马上掏出电话开始拨号。
我则趁着空当,眯缝起眼睛扫视四周的环境。
不远处,“达达酒店”的招牌在闪烁的霓虹灯下显得尤为耀眼,仿苏式园林的高庭门楼前,矗立着两尊石雕狮子,往里面看是几栋色彩斑斓的宫廷式建筑,靠近路边处是一睹三米多高的红墙院墙。
盯着墙面看了好一阵子后,我自言自语的呢喃:“地方不错,很有点啥事,这人想跳墙逃走都不容易。”
“王攀在里面等咱,让人来门口接应咱们。”
这个时候,车勇也挂断电话,回头朝我交代。
“那两个枪手朋友呢?”我想了想发问。
车勇摇摇脑袋:“我不知道他们躲在什么地方,不过他们跟我说的非常清楚,目前身处的位置可以清晰看到王攀的一举一动,至于别的,我也没好意思再多问,干这行的,最烦的就是雇主不信任自己的业务能力。”
“哦哦,这样啊..”我认同的点点脑袋,随即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待会我先进去,完事你喊二牲口过来一趟,接着让那两个刀手..”
片刻后,我拖着两个大大的旅行箱径直走向酒店,一边走,我一边拿手机对着自己和旅行箱“咔咔”拍了几张照片。
刚到门口,马上遇见一个打扮的溜光水滑的小青年左顾右盼的似乎在寻找什么人,青年见到我后,立即走上前发问:“请问是王朗大哥吗?”
“带路。”我懒得跟他多客套,直接撇撇嘴打断。
就算王攀的脑子再不好使,我相信他也肯定不会安排个不认识我的选手来迎接,面前的这小子明显就是在没话找话唠。
跟我猜测的差不多,一根烟的功夫,小伙将我带到一间包房里。
刚一推开屋门,我就看到王攀正夹着烟在跟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唾沫横飞的吹嘘着什么,见到我进屋,王攀当即满脸堆笑的小跑着迎过来:“朗哥,你咋才来啊,我们都等你半天了。”
“接完你电话就过来了,路上根本没敢耽搁。”我伪善的笑了笑,又“啪啪”拍打几下脚边的行李箱解释:“毕竟我不能空手过来不是,中间多多少少耽误了点时间,有怪莫怪哈。”
“说哪的话朗哥,我跟你介绍一下哈。”王攀大大咧咧的一摆手,接着作势要替我拖拽旁边的行李箱:“我帮你拿进去。”
“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
我像是触电一般,瞬间搡开他,皱下了眉头。
王攀楞了一下,狐疑的跟我对视,几秒钟后,他舔舐嘴唇讪笑:“成,那朗哥能者多劳吧。”
“不好意思啊小攀儿,我这个人习惯于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点点脑袋,小心翼翼的攥住两个行李箱的把手,尾随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片刻后,我依照王攀的意思坐到他旁边,好奇的打量桌边的另外两个中年。
这俩人,一个短发浓眉,看上去孔武有力,另外一个梳着偏分头,穿件质地不菲的黑色商务男装,感觉上应该属于做生意的老板或者是身处庙堂之上的那种二等“大咖”,总之绝对不会是凡夫俗子。
“朗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孔亮,咱们广平县搞特色经济开发的,跟我父亲关系莫逆!”王攀笑呵呵的手指梳偏分头的男子介绍:“孔叔叔,这是王朗,我现在的boss,也是我父亲特别看好的青年才俊。”
我立即起身,友好的朝那人身处手掌。
对方跟我蜻蜓点水的触碰一下指尖后,应付差事的点点脑袋,算是打过招呼。
“朗哥,这位是贺方,咱们广平县最声名远播的螺丝制造大亨,也是本地的旅游推广大使。”王攀接着又手指另外一个皮肤黝黑,瞅着很是健壮的的汉子朝我示意:“方哥也是贺金山贺叔的亲侄子,咱们今晚上的饭局就是方哥一手促成的。”
听到他的话,我心里头顷刻间浮出一大堆想法,但脸上并未表现出任何,始终热情满满的递过去手掌:“方哥您好,我和小攀儿的事儿麻烦您了。”
“呵..”贺方鼻孔朝天的喷了口热气,不咸不淡的攥住我的手晃了一下,横着脖颈道:“麻烦谈不上,我和小攀儿是认识十多年的好朋友,他岁数虽然比我小点,但是关系一直不差。”
“是是是,看得出来。”我奉承的缩了缩脖颈。
坐下之后,我禁不住想骂王攀一句人头猪头,找特么平事关系居然找到贺金山的亲侄子那里,这不等于伸直脖子告诉对方赶紧剁一刀一个样嘛,难怪他老子总说这家伙不堪重任,现在看来,我是真高瞧他了。
“朗哥,贺叔待会肯定会来咱们屋子里一趟,我意思是我谈不如你说,你好好的认个错,到时候方哥和孔叔叔再帮着和一下稀泥,估计也就翻篇了。”王攀递给我一支烟,表情认真道:“这事儿说到底,就是个面子的事儿,贺叔肯定不会缺咱们赔的那仨瓜俩枣..”
“小攀儿啊,你爸跟你联系没?”不等他说完,我慢条斯理的打断:“他待会可能会亲自来一趟。”
王攀一怔,随即不满的拧起眉梢:“你什么意思啊?把这事儿告诉我爸了呗,咱们不是明明说好的,自己处理,你出尔反尔的算什么!”
“是啊王朗兄弟,如果早知道你约了王总老板,打死我都不会过来,我就是单纯想帮助小攀解决问题。”
“看来王老板,还是心有不满呐,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与此同时,孔亮和贺方也纷纷火急火燎的蹿了起来。
“两位稍安勿躁,我毕竟年轻气盛,很多火候掌握不明白,再说一千多万的赔偿也不是笔小数字,有麟叔那样的长者帮助分析一定能事半功倍。”我笑了笑道:“再者说了,我都已经打算好赔钱了,多个人少个人的,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王朗,这不是钱的问题,是态度!”贺方“蹭”一下站起来,手指我的脸颊吼道:“你和王攀想找我叔处理问题是你们的事情,再把王麟牵扯进来,不是仗势欺人么,你们觉得王麟位高权重,想压我们一头是吧,我告诉你,不好使!”
“老哥,你逻辑好像很有问题,王麟是王攀亲爹,儿子出事了,老子过来擦屁股不是很正常的戏码吗?而且李丰的死,怎么算跟他俩也扯不上关系,说到底就是我和你叔叔的事儿,多个和事佬,你心虚什么?”我歪头起身道:“另外,说话就说话,你老指我干你麻勒痹!”
“你骂我?”贺方明显有点没反应过来。
“曹尼玛,骂的就是你!”我抄起跟前的茶杯朝他“呼”的一下砸了出去:“你叔在我面前都得客客气气,你算哪个后娘养的,跟我呼喊你爹个哨子,操!”
“咣当!”
“老板,什么事?”
“谁**大呼小叫呢..”
房门一下被冲开,五六个壮实小伙一窝蜂似的扎了进来...
4252 闹。
几个小伙明显提前得到过授意,一进屋子就立马像是闻着血腥味的苍蝇一般将我围了个水泄不通。
贺方鼓着圆溜溜的眼珠子,目光蕴藏怒气的冷笑:“我叔说你很猖狂,之前我以为是夸张,现在看来..”
“现在看来你叔说的还是太含蓄了。”我吐了口唾沫接茬:“不用跟我玩人多欺负人少的套路,我使唤这招的时候,你可能连你们县城都出过,贺方是吧,咱俩有一说一,你当这个中间人不好使,要么麻溜滚,要么消停蹲墙角别言语,听懂没?”
“王朗,你干什么啊,我费很大劲才说动的方哥。”王攀赶忙跑过来,推搡开围堵我的几个青年,不住的挤眉弄眼:“方哥虽然是贺叔的侄子,但是两人关系不一般,说话比贺叔儿子还顶用。”
一边劝说我,他一边朝贺方道:“方哥,王朗这个人脑子不太正常,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待会钱你收走,我们的事情还得靠你多多美言。”
“滚一边拉去。”我一胳膊推在王攀的胸脯上,虎着脸臭骂:“你说你爹那么精明,咋生了你这样的废物,找人说情找到人家亲侄子身上,你还能再他妈挑个再近点的不?这样的手子,坑完你,完事拍拍屁股直接走,你有脾气不?”
王攀被我推得踉跄一步,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不想和解了?你可想好啊,今天如果不把事情解决清楚,回头贺金山去你工地上捣乱,别说我不帮忙,另外还有..”
“还有个鸡毛,瞅你挺大个脑袋,合着就是个摆设。”我不耐烦的呵斥一句,直接看向贺方道:“你是老贺的亲侄子对吧?那肯定能联系的到老贺,来,给他去个电话,就说我找他,让他快马加鞭的滚过来。”
“你说什么?”贺方一下被我逗乐了,一手抠着耳朵眼,一边嘲讽的歪嘴道:“压力太大把你吓傻了么?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处境不?”
我抓了抓侧脸,全然一副没听到他说话的模样道:“老哥,听我一句劝,抓紧照我说的办,别刚筹办完李丰的葬礼,回头又得操办你的白事儿,我给你..”
说话的过程中,我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给你十分钟准备,过期不候哈。”
“王朗,你是不是有病!”对方还没着急,王攀已经红了眼,愤愤的冲我直喷唾沫星子:“你真想把事情闹大啊?你再厉害也是外地人,在广平,贺金山如果不让你干杨家寨的工地你就干不好,别折腾了行不?”
“你能把脊梁骨挺直再跟我说话不?”我盯着王攀轻笑:“之前是谁跟我牛逼闪电的吹嘘,贺金山在他面前算个蛋的,这咋一走一过就返回了呢,人都把你大哥给逼死了,你还恬不知耻的替他贴金砖,不亏心么?”
“你..”王攀语塞的张大嘴巴。
就在这时候,我手机里突然来一条短信:我已到位!
“小贺啊,你抓点紧,我这个人耐心不行!”扫视一眼后,我又望向贺方道:“麻溜给贺金山去个电话,就说我想谈事,问他唠不唠,过了今天这个村,可没这个店!”
“收拾他,出了事儿我负责!”
贺方嗷的喊了一声,粗暴地挥舞手臂,示意周边包围我的马仔吆喝。
眼见几条胳膊同时抓向我的衣领,我不躲不闪的注视贺方:“想好真打算跟我拼一把?能代表的了贺金山不?”
“你算个卵子,跟你拼不起吗!”贺方气急败坏的蹦跶:“还愣着干嘛,给我把他送进医院!”
几只薅扯的手臂闻声,一齐向下用力,直接将我往地上按动。
“嘭!”
包房门在这时候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接着一条身影闪电般出现,接着就听到贺方发出“啊!”的一声杀猪似的嚎叫。
我定睛一看,穿件灰色“李宁”运动装的二牲口,左手掐住贺方的脖颈,右手攥着一把筷子长短的匕首直愣愣的扎进贺方的左大腿上,鲜血如注一般喷涌而出。
负责拉拽我的几个青年忙不迭回头又包抄过去。
“站稳别哆嗦,我老板让你跪的时候,你才能倒!”二牲口面无表情的扬起嘴角。
“松开我大哥!”
“马勒戈壁的,弄死你!”
贺方的几个小马仔顿时间不淡定的扯脖开骂。
“噗!”
二牲口充耳不闻,很冷漠的拽出来匕首,又对着贺方的另外一条大腿戳了上去。
“哎呀妈妈..”贺方疼的再次鬼叫一声,身体虚脱似的想要往下坠。
“我说过,让你跪的时候,你才能倒,听不懂?”二牲口再次抽出匕首,刀刃横在贺方的鼻尖上,阴森森的狞笑:“你猜人如果没鼻子的话,会不会影响闻味道?”
“我..我不倒,肯定不倒..”贺方打了个冷颤,吓得一下站直身体,随即带着浓郁的哭腔朝门外干嚎:“叔,我压不住场子了,你快来吧..”
“怎么个意思王朗兄弟?在我地盘,搞我亲侄子,看来你是真没把我放眼里啊?”
五秒钟不到,门外传来贺金山的声音,紧着就看到这家伙身披一袭黑色的麻布衫,胳膊上系条白色带子,表情阴沉的出现在门口,身后隐约可以看到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影。
“朗哥,需要给他让个地方进来不?”二牲口朝我努努嘴。
“得看他有没有勇气走进来。”我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一手夹烟,一手把玩着手机,挑衅的冲贺金山微笑:“老贺呀,我记得上次在贺庄村,你的大本营,我说的非常清楚,我来这地方就是为了奔条生路,你愿意当土皇帝也好,南霸天也罢,咱尽可能井水不犯河水,你好像一直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
贺金山推开堵在门口的两个马仔,虎虎生风的闯了进来,棱着眼珠子低吼:“王朗,你不用跟我扯没用的,你在南方混的牛逼,那是你的本事,但在广平这一亩三分地,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
“龙腾四海,虎啸千山,这是规则!完全不受任何地域限制!”我摸了摸喉结道:“更别说,我在这地方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我来这儿的目的,就是因为你绑架了王攀,你不就是想要一千万赎金嘛,钱给你带过来了,收着就ok,跟我摆你爹个谱。”
说罢,我搬起一个行李箱砸在桌上,然后又拽开箱子拉锁,指着里面一沓沓崭新的票子昂起嘴角:“来,你点点。”
贺金山怔了一怔,马上意识到不对劲,怒气冲冲的朝王攀骂咧:“什么他妈我绑架王攀,王攀,你自己说..”
“你闭嘴!当好你的人票!”我不容置疑的扫视一眼王攀,后者赶忙捂住自己嘴巴,胆怯的躲在我身后。
“呵呵,跟我玩路子是吧?”见到这一幕,贺金山甩了甩手腕子,手指门口道:“行,没问题,你们可以走了,咱们往后事儿上见!”
“见特么什么见,牲口,给我拿下他!”我爆了句粗口大吼。
我话音还未落地,贺金山直接从腰后拽出一把手枪,瞪圆遍布血丝的眼睛嘶吼:“谁敢碰我!”
“叔..”
就在这时候,贺方被二牲口往前一推,踉跄的朝贺金山扑了上去,老贺机敏的向后退步。
电光火石间,二牲口从侧边一闪而过,等我睁大眼睛想要看仔细一点时,他已经左手扣住贺金山攥枪的手腕举过头顶,右手掐住他的脖颈,接着轻松的拽到距离我三四米开外的空地上。
“大哥!”
“贺爷..”
门外郁郁葱葱的那帮家伙当即争先恐后的想要往屋子里面拥挤。
“嘣!”
一声枪响突兀泛起,二牲口利索的卸掉贺金山的家伙什,对着天花板放了一枪,门外那帮人也瞬间恢复安静,一个个瞠目结舌的看向我们。
被二牲口扼住脖颈的贺金山慌里慌张的挣扎,眼中满是惊恐。
“哈哈,合着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呐。”我起身走到贺金山对面,抬手拍了拍他的脸蛋道:“老贺呀,既然死人没能给你提醒,那就只能让你出点钱感受一下什么叫痛不欲生。”
说完话,我掏出手机当他面按下110:“您好,我要报警,我刚刚在达达酒店丢失了两千万现金,对对..就是县城这家,麻烦您赶快过来吧,再晚一会儿,我怕还可能酿出命案...”
4253 欲擒故纵
二牲口的横空登场,一下子将整间屋子里的贺家马仔给唬的鸦雀无声。
我攥着手机,面带微笑的挂断报警电话,重新坐回椅子上,目光随意的打量贺金山、贺方以及孔亮。
这仨人脸上的表情一个赛一个的精彩,尤其是贺金山,一对灰蒙蒙的眸子里几乎快要喷出火来,两只拳头握的“吱嘎”作响,但考虑到如狼似虎的二牲口,他又不得不杵在原地。
其次就是孔亮,我虽然不知道这货究竟站哪头的,但可以肯定,他一定不希望事情扩散出这间屋子,此时正一边欲言又止的扫视王攀,一边不住抽吸鼻翼,以此掩饰内心的慌乱。
这王攀还真是个满脑子装满大粪的选手,见到气氛凝结,凑到我身后,声音很轻的呢喃:“王朗,你搞什么鬼,这种时候打110,往后社会上的朋友不得笑话咱没魄力嘛..”
“啥叫魄力?今年你活着,明年你还活着,十年二十年之后,那些你所谓的同辈儿非死即伤,而你仍旧两脚抓地稳稳当当的活着,这才叫魄力!”我斜眼看了看他,不耐烦的摆手驱赶:“给你上课不是我的事儿,抽空自己多特么看,别**脖一梗,腰一掐,就嚷嚷着自己是个江湖人。”
说完,我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滋溜”裹了一口水,笑盈盈的注视贺金山:“在这块,我觉得现在的年轻人都应该好好跟你学学,你不会一出道就晋升成所谓的南霸天,只是熬倒了一批又一批,对吧?”
贺金山表情不变,似笑非笑的撇撇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绝对没你活的明白,看的清楚,就比如今天这档子事儿,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当场撕破脸,哪怕是装,也得装到尘埃落定。”
“活明白其实并不是件好事儿,看啥都显无趣。”我把玩着茶杯盖,叹了口气:“闲着也是闲着,那我就受累再给你上一课哈,装和演是建立双方实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你说咱俩之间差多少?”
贺金山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眼中尽显不服之色。
“别说我背后的整栋头狼,哪怕只是随随便便的喊个帮手。”我手指面无表情的二牲口,继续朝着他道:“就能轻易在你的大本营里七进七出,并且毫发无损,你说我犯得上跟你演不?”
贺金山闻声,胸口剧烈的起伏两下,仍旧一副想骂街却无从下口的模样。
“狼入羊群,要么是觅食解馋,要么就是打发无聊。”我手指头“哒哒”叩击两下桌面,长吁一口气道:“你自己品,你算哪一种?”
“滴呜..滴呜..”
就在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的响起。
我拍了拍双手起身,总结似的再次扫视一眼贺金山:“老贺,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我对广平没什么兴趣,来这边就是单纯为了干几件自己的事儿,你如果是因为自己身为本地龙头,我这个外来户居然没第一时间拜山门,才对我各种不满,那么我不介意晚点组个局,好好捧你一把,但你要再没事找事的从我身上打主意,我真不在乎捎带手把你这个所谓的天换掉。”
“滴呜..滴呜..”
越来越多的警笛声在酒店的大院中响起,透过窗户甚至可以清晰看到刺目的红蓝警灯以及不少全副武装的巡捕,感觉至少得来了**台巡逻车。
见到这一幕,我禁不住咧嘴笑了,单凭我一个报警电话肯定不会造成如此轰动的效果,想必始终未现身的王麟一定给添了把柴火。
“唉..”我踩灭烟蒂,率先朝屋外的方向走去。
挡在门口的那帮青年一个个瞪着牛眼不动弹,完全没有要给我让路的意思,二牲口粗暴的扒拉开两人,作势就准备往前冲,我一把拉住他,歪头打量贺金山:“怎么个意思,打算从这房间里继续跟我鱼死网破?”
贺金山深呼吸两口,咬牙摆摆手朝手下道:“让他们走。”
“大哥就是大哥,能混成凤尾的,最起码的格局还不算太差。”我哈哈一笑,回头朝着王攀摆摆手:“不走还特么愣着干啥,等贺老大给你包饺子呢?走我前头,麻溜的!”
“诶!”王攀慌忙应承一声,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贺金山等人,缩缩脖颈,踮起脚尖小跑出去,走的那叫一个干脆,压根都没打算看我一眼的意思,是丝毫不怕我被拦下,从这一点完全可以看出来他跟王麟绝逼是亲爷俩,自私入骨的叼毛样子好似从一个模样里刻出来的。
目送王攀的身影跑出走廊,我压了口气,冲双眼透着红光的贺金山浅笑道:“老贺啊,你看出来点啥没有?”
“嗯?”贺金山怔了一怔。
“没看出来就算了,呵呵。”我拍了拍他肩膀头道:“抓紧时间凑钱去吧,我那俩皮箱子里结结实实堆了两千万,银行的取款凭证我有,来之前大门口的摄像头也拍的清清楚楚,哦对了,来的时候,我特意从门口检查过,走了,待会局子里见。”
丢下一句话,我重重撞了下贺金山,径直往外迈步。
二牲口跟我并排而行,掐着嗓子询问:“朗哥,我有点没看明白,这么好的机会,为啥不干脆把姓贺的老东西做掉,我来操刀,门口那帮巡捕指定抓不到我。”
“他就是只个头稍微大点的臭虫,碾压很简单,可问题是一巴掌拍死,容易给咱自己熏的满手恶臭,得不偿失。”我摇摇脑袋道:“我得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我要办他很轻松,这样他如果发生什么意外的话,才不会往我脑袋上泼脏水。”
二牲口眼神迷茫,我知道他肯定没听明白,我不着急多解释,朝楼梯口的方向努努嘴:“你先闪吧,完事直接回工地,别让任何阿猫阿狗有机可乘。”
...
十多分钟后,我钻进一台巡逻车,两个巡捕公事公办的给我做询问笔录。
大院里,贺金山手下的马仔们排火车一般搭着前面人肩膀头缓缓蠕动,一个个犹如斗败的公鸡似的被分别带上几台依维柯改装成的巡逻车里,四面八方围满酒店的服务员和食客们,好奇的看着热闹。
贺金山、贺方和孔亮是最后走出来的。
老贺双手锁着铁铐,脑袋昂的高高的,不耐烦的跟旁边的巡捕解释着什么,贺方和孔亮则分别在脑袋上扣了顶黑头罩,路过我身处的巡逻车时,贺金山下意识的瞄了一眼,我俩对视几秒,我似笑非笑的哈了口气。
坐在我旁边的巡捕一手捧记录本,一手攥笔又道:“先生,请问您为什么会携带两千万的巨款来达达酒店?”
“王攀给我打电话说他被人绑票,绑匪要求只收现金,王攀除了跟我私交很好以外,还是我们公司的业务经理,我肯定不能见死不救。”我理直气壮的回答。
“曹尼玛得贺金山,还老子血汗钱!”
“你个球势,欠账不还,不让我们过年..”
就在我们沟通的时候,一声厉喝骤然响起,紧跟着就看到两个衣衫破烂的身影从不远处围观的人群中出现,随即疯了一般扑向贺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