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狼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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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28 硬冲突
低头凝视一眼,贺金山那张坑坑洼洼的脸颊,一大堆想法从我脑中闪过,深呼吸两口后,我点点脑袋,重新回到座位上,一眼不眨的看着桌对面的陆国康。
从踏上这条江湖路开始,我不敢说自己身经百战,但经历的事儿绝对不算少,这还是头一次能气到腮帮子发麻,让我愤怒的主要原因,并不是陆国康的反复无常,而是他现在那一脸的理直气壮。
我以为自己早就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可真到事儿上才发现我仍旧稚嫩。
见我哑巴吃黄连似的沉默不语,洪震天笑的更加灿烂:“贺爷,感谢招待!”
“江湖人做江湖事,出门在外不就靠个友字立足嘛。”贺金山揪了揪喉结,没话找话的冲我道:“老弟,你刚刚说希望咱们合伙给巡捕局捐一批物资是么?”
“是。”我抽了口气,重新将目光投向他。
既然已成定局,我再继续执拗,只能给他人增添笑料,有这时间我还不如抓紧把想干的事情弄完善。
“哎..”贺金山神叨叨的叹了口气:“老弟啊,按理说你也是好意,想为我们广平做点实事,可我这儿实在是不宽裕,不瞒你说,今年行情不景气,连续几单买卖我都打了水漂,再加上我那个不省心的小弟泰安前阵子意外去世,丢下的孤儿寡母我当哥的不能不管吧?里里外外又砸出去一大笔钱,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呐。”
“老哥这是拿话点我呢?”我拧着眉头反问:“谁知道泰安没了,你一口气把他那些产业全吞掉,你应该感谢我,给了你一次正大光明扩充的机会。”
泰安被二牲口干掉之后,我特意打听过,那损篮子头七都没过,名下的所有资产就被贺金山低价收购。
当然,这也是社会常态,就跟鱼吃虾一样没什么道理可言。
“敏感了啊,你和泰安有矛盾不假,但我相信和谐社会没人敢胆大包天的搞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医院那边也出证明了,他的死确实是医疗事故。”贺金山皮笑肉不笑的摆手:“老弟啊,我是真没钱,你要真逼着我支援,那我只能上医院卖器官去了。”
洪震天好死不死的再次接茬:“贺爷做人做事真心没得挑,小弟都让人干死,愣是能保持风度和最大的嫌疑犯谈笑风生,光这份气度,就不是那些靠着狗屎运爬起来的小混混能比拟的。”
“你咋那么遭人烦呢,哪**都有你!操!”
我没搭理他,王攀莫名其妙的蹿了起来,手指洪震天骂咧。
“小兄弟,给你个忠告,千万别学人蹬鼻子上脸,王朗这个人没感情,说卖你的时候,半刻不会停留,你可以问问我旁边的陆叔。”洪震天不气不恼,懒散的勾住陆国康的肩膀头:“陆叔,你自己说说,从当年王朗立足羊城,再到你帮忙扫平天娱集体,包括后面跟辉煌公司鏖战,你出的力少不?王朗让你站出来压制敖辉时候,想没想过这些往事?”
“你们聊你们的,不要总是往我身上推。”陆国康抖动肩膀头,耷拉下眼皮,继续吃自己的。
表面上瞅着他好像两头都不想帮,实则从他坐在洪震天旁边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彻底分道扬镳。
面对洪震天软钉子似的怼了一句,王攀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往下继续,看了看我,低头骂了句“操”,又重重做下身子。
“呵呵呵。”贺金山呲牙一笑,摆摆手打圆场:“锅开了,大家都动动筷子,别待会走的时候说我不好客。”
我点上一支烟,直接打断:“贺老哥,意思是你不愿意掏钱呗?”
“不是不愿意,是真没钱。”贺金山耸了耸肩膀头道:“老弟你虽然不是咱广平县土生土长的人,但应该对我的性格有所耳闻吧,我这个人向来仗义,只要是朋友求上门,能给一块绝对不会只出五毛,你来的也不是时候,这要赶上我兄弟泰安没死,我给他打个电话,他兴许马上给你转账,他这个人就喜欢干点沽名钓誉的虚事儿。”
“成,那我心里有数了。”我舔舐嘴角,直接站了起来:“打扰了,有机会我请贺老哥尝尝我们临县的农家饭,小攀,咱们走吧。”
前几次打照面,贺金山给我的印象就是个虚头巴脑的江湖老炮,但自打那天晚上他带着我去找王攀起,这家伙展现出来的狡诈有已经变得实质,今天摇身一变又成了貌似金盆洗手,不问世事的社会大哥,这中间的反差,不可谓不大,但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每个人都是多面性的,在不同场合面对不同人的时候,展现出来的模样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朗哥还真是当习惯了大哥,高兴的时候端碗吃饭,不高兴的时候,筷子一扔,拍屁股走人,牛批!真的牛批!”洪震天歪脖耷眼的轻笑:“朗哥啊,回去的路上可能比较坎坷,你确定不喊手下来接么?”
“你咋像个**似的呢,哪次跟我碰,你捡着便宜了?”我晃动两下脖颈,看向他冷笑:“趁我没发火,自己把脑袋扎裤裆里,再特么多叽歪一句,我保证让你拿脚丫子喘气,用嘴放屁,听明白没?你要是真有刚,我在村口等你,咱俩好好的比划两下。”
说完之后,我又朝贺金山抱了下拳:“今天就到这儿吧贺老哥,家里有点事儿,回头我再叨扰。”
贺金山“滋溜”抿了口热茶,横眉注视我:“老弟啊,我一直在强调,给我几分薄面,你好像根本没往心里去!”
“踏踏踏..”
同一时间,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李丰的声音骤然响起:“大哥,楼下这百十来好兄弟,让我问问您,需要上去不?”
“马勒戈壁,再装篮子弄死你!”
“小逼崽子没地方摆谱了,跑贺庄村现眼,操!”
“上什么上,全老实给我蹲着,整的好像百十来号人能把叱咤风云的王老弟给吓到似的。”贺金山嘴角上翘,再次看向我:“你说你到我这儿来,我没亏待你什么吧,好吃好喝的供着,面子里子的给着,你怎么一上来就要撅我贵客的脸面呢!”
一看这架势,向来鼻孔朝天的王攀一反常态的凑过去和事:“贺爷,他这人就这样,嘴臭脾气倔,您别往心里去,我替他道歉了。”
“意思是他这样,我就该迁就着呗。”贺金山眨巴眨巴两下眼睛,手指头戳向我:“王朗,你要是乐意演,我就陪你继续装会儿君子,你要是敢当我面闹事,那就不好意思了。”
“呵呵。”我立时间笑了:“刚特么想夸你一句老谋深算,马上尾巴就掉出来了,老贺头,你不用给我摆资历,我兜里多少子弹你不是没感受过,不想我把你这破地方平了,最好消逼停憋着,我摆的棋局比较大,你这个段位凑不上手。”
说完,我将兜里的烟盒扔到桌面上,拜拜胳膊道别:“这包烟算我感谢你今儿招待,一般让我主动递烟的就两种,要么牛逼到我得仰视,要么就是刚刚去世,自己悟,我你属于哪种,提醒你一句,祸,莫大与不知足,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别跟个吞金兽似的,看着就想往自个儿嘴里塞,走啦,小攀..” 4228 硬冲突
低头凝视一眼,贺金山那张坑坑洼洼的脸颊,一大堆想法从我脑中闪过,深呼吸两口后,我点点脑袋,重新回到座位上,一眼不眨的看着桌对面的陆国康。
从踏上这条江湖路开始,我不敢说自己身经百战,但经历的事儿绝对不算少,这还是头一次能气到腮帮子发麻,让我愤怒的主要原因,并不是陆国康的反复无常,而是他现在那一脸的理直气壮。
我以为自己早就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可真到事儿上才发现我仍旧稚嫩。
见我哑巴吃黄连似的沉默不语,洪震天笑的更加灿烂:“贺爷,感谢招待!”
“江湖人做江湖事,出门在外不就靠个友字立足嘛。”贺金山揪了揪喉结,没话找话的冲我道:“老弟,你刚刚说希望咱们合伙给巡捕局捐一批物资是么?”
“是。”我抽了口气,重新将目光投向他。
既然已成定局,我再继续执拗,只能给他人增添笑料,有这时间我还不如抓紧把想干的事情弄完善。
“哎..”贺金山神叨叨的叹了口气:“老弟啊,按理说你也是好意,想为我们广平做点实事,可我这儿实在是不宽裕,不瞒你说,今年行情不景气,连续几单买卖我都打了水漂,再加上我那个不省心的小弟泰安前阵子意外去世,丢下的孤儿寡母我当哥的不能不管吧?里里外外又砸出去一大笔钱,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呐。”
“老哥这是拿话点我呢?”我拧着眉头反问:“谁知道泰安没了,你一口气把他那些产业全吞掉,你应该感谢我,给了你一次正大光明扩充的机会。”
泰安被二牲口干掉之后,我特意打听过,那损篮子头七都没过,名下的所有资产就被贺金山低价收购。
当然,这也是社会常态,就跟鱼吃虾一样没什么道理可言。
“敏感了啊,你和泰安有矛盾不假,但我相信和谐社会没人敢胆大包天的搞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医院那边也出证明了,他的死确实是医疗事故。”贺金山皮笑肉不笑的摆手:“老弟啊,我是真没钱,你要真逼着我支援,那我只能上医院卖器官去了。”
洪震天好死不死的再次接茬:“贺爷做人做事真心没得挑,小弟都让人干死,愣是能保持风度和最大的嫌疑犯谈笑风生,光这份气度,就不是那些靠着狗屎运爬起来的小混混能比拟的。”
“你咋那么遭人烦呢,哪**都有你!操!”
我没搭理他,王攀莫名其妙的蹿了起来,手指洪震天骂咧。
“小兄弟,给你个忠告,千万别学人蹬鼻子上脸,王朗这个人没感情,说卖你的时候,半刻不会停留,你可以问问我旁边的陆叔。”洪震天不气不恼,懒散的勾住陆国康的肩膀头:“陆叔,你自己说说,从当年王朗立足羊城,再到你帮忙扫平天娱集体,包括后面跟辉煌公司鏖战,你出的力少不?王朗让你站出来压制敖辉时候,想没想过这些往事?”
“你们聊你们的,不要总是往我身上推。”陆国康抖动肩膀头,耷拉下眼皮,继续吃自己的。
表面上瞅着他好像两头都不想帮,实则从他坐在洪震天旁边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彻底分道扬镳。
面对洪震天软钉子似的怼了一句,王攀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往下继续,看了看我,低头骂了句“操”,又重重做下身子。
“呵呵呵。”贺金山呲牙一笑,摆摆手打圆场:“锅开了,大家都动动筷子,别待会走的时候说我不好客。”
我点上一支烟,直接打断:“贺老哥,意思是你不愿意掏钱呗?”
“不是不愿意,是真没钱。”贺金山耸了耸肩膀头道:“老弟你虽然不是咱广平县土生土长的人,但应该对我的性格有所耳闻吧,我这个人向来仗义,只要是朋友求上门,能给一块绝对不会只出五毛,你来的也不是时候,这要赶上我兄弟泰安没死,我给他打个电话,他兴许马上给你转账,他这个人就喜欢干点沽名钓誉的虚事儿。”
“成,那我心里有数了。”我舔舐嘴角,直接站了起来:“打扰了,有机会我请贺老哥尝尝我们临县的农家饭,小攀,咱们走吧。”
前几次打照面,贺金山给我的印象就是个虚头巴脑的江湖老炮,但自打那天晚上他带着我去找王攀起,这家伙展现出来的狡诈有已经变得实质,今天摇身一变又成了貌似金盆洗手,不问世事的社会大哥,这中间的反差,不可谓不大,但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每个人都是多面性的,在不同场合面对不同人的时候,展现出来的模样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朗哥还真是当习惯了大哥,高兴的时候端碗吃饭,不高兴的时候,筷子一扔,拍屁股走人,牛批!真的牛批!”洪震天歪脖耷眼的轻笑:“朗哥啊,回去的路上可能比较坎坷,你确定不喊手下来接么?”
“你咋像个**似的呢,哪次跟我碰,你捡着便宜了?”我晃动两下脖颈,看向他冷笑:“趁我没发火,自己把脑袋扎裤裆里,再特么多叽歪一句,我保证让你拿脚丫子喘气,用嘴放屁,听明白没?你要是真有刚,我在村口等你,咱俩好好的比划两下。”
说完之后,我又朝贺金山抱了下拳:“今天就到这儿吧贺老哥,家里有点事儿,回头我再叨扰。”
贺金山“滋溜”抿了口热茶,横眉注视我:“老弟啊,我一直在强调,给我几分薄面,你好像根本没往心里去!”
“踏踏踏..”
同一时间,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李丰的声音骤然响起:“大哥,楼下这百十来好兄弟,让我问问您,需要上去不?”
“马勒戈壁,再装篮子弄死你!”
“小逼崽子没地方摆谱了,跑贺庄村现眼,操!”
“上什么上,全老实给我蹲着,整的好像百十来号人能把叱咤风云的王老弟给吓到似的。”贺金山嘴角上翘,再次看向我:“你说你到我这儿来,我没亏待你什么吧,好吃好喝的供着,面子里子的给着,你怎么一上来就要撅我贵客的脸面呢!”
一看这架势,向来鼻孔朝天的王攀一反常态的凑过去和事:“贺爷,他这人就这样,嘴臭脾气倔,您别往心里去,我替他道歉了。”
“意思是他这样,我就该迁就着呗。”贺金山眨巴眨巴两下眼睛,手指头戳向我:“王朗,你要是乐意演,我就陪你继续装会儿君子,你要是敢当我面闹事,那就不好意思了。”
“呵呵。”我立时间笑了:“刚特么想夸你一句老谋深算,马上尾巴就掉出来了,老贺头,你不用给我摆资历,我兜里多少子弹你不是没感受过,不想我把你这破地方平了,最好消逼停憋着,我摆的棋局比较大,你这个段位凑不上手。”
说完,我将兜里的烟盒扔到桌面上,拜拜胳膊道别:“这包烟算我感谢你今儿招待,一般让我主动递烟的就两种,要么牛逼到我得仰视,要么就是刚刚去世,自己悟,我你属于哪种,提醒你一句,祸,莫大与不知足,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别跟个吞金兽似的,看着就想往自个儿嘴里塞,走啦,小攀..” 4229 再疯一回
言罢,我率先朝楼梯方向走去。
顺着楼口朝下望去,黑压压的一大群人,严严实实的堵满楼道和楼梯。
那个叫李丰的男子敞着西装,手里拎把半米多长的开山刀,皮笑肉不笑的跟我对视:“王总,你是场面人,肯定比我们懂规矩,咱就说甭管上谁家坐客,不征得主人点头,随随便便的离开是不是不太礼貌?”
“别特么晒脸昂李丰,麻溜给我滚蛋!”王攀咬牙臭骂一句。
“呵..”李丰鄙夷的瞄了一眼王攀,压根没有往下接茬的意思。
我扭头看向坐下桌边的贺金山:“几个意思啊贺老哥,还打算留我过夜不成?”
“除去李丰以外,其他人我不认识。”贺金山面无表情的蠕动嘴唇:“李丰,你给我滚上来,别人的事儿你瞎凑什么热闹。”
“蹬蹬蹬..”
几秒过后,李丰踏着台阶跑了上来,跟我走了个面对面,咧嘴轻笑:“麻烦王总让一下!”
我杵在原地没动弹,瞪圆眼珠子注视他。
“呵呵。”李丰也没再表现出任何过激行为,慢悠悠冲贺金山发问:“大哥,人家王总不让我过去,我该咋办?”
“来者都是客,他不让,你就多站一会儿呗。”贺金山闷着脑袋,左手端碗,右手持筷,满头大汗的夹肉往嘴里送,同时含糊不清的解释:“老弟,楼下的人真跟我无关,你要是不满意,完全可以把他们全干掉,我保证一点意见没有,要不..你再稍微等会儿,等我吃饱了,试试那些小孩儿能不能给我三分薄面?”
“贺爷,您说这话首先证明对朗哥不了解,从北到南,谁不知道朗哥勇猛无双,楼下那点杂鱼完全不在话下。”洪震天嘬着筷子尖,像个傻逼似的侃侃而谈:“朗哥啊,不瞒你说,楼下的朋友全是我找的,有花钱从雇的,也有泰安原先的手下,咱有一说一,你在这广平县属实不讨喜,一听说干你,好些朋友宁可分文不取,啧啧啧..这事儿整的,实在不行,你打个电话求救得了,咱好歹认识那么久,眼睁睁看你被收拾,我心里也不落忍。”
“小天啊,我建议你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贺金山端起茶杯跟洪震天碰了一下,两人随即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聊吧,我打个电话去。”
陆国康莫名起身,攥着手机站起身。
“老陆,作为老朋友我必须得劝你一句,人呐,必须得有点立场,如果总是反复无常,就算再有价值,也早晚会被弃掉。”贺金山猛然抓住陆国康的手臂,皱着眉头开口:“如果不是你找我,我才懒得搭理这些破事。”
洪震天也抓住陆国康的另外一条手臂:“就是陆叔,你如果也不忍心看,就跟我一块闭上眼呗。”
“可我没让你擅作主张!”陆国康不满的提高调门,接着甩开洪震天的手掌:“你听清楚,咱们之间只有合作,不要总打着我的旗号搞东搞西。”
洪震天的脸颊瞬间拉长,不客气的怼道:“合作分为很多种,咱俩一早就说好的,互不干预,你最好也改变一下跟我说话的方式。”
陆国康的胸脯一起一伏,脸上的口罩也被浸湿一大片,感觉像是呼吸特别不匀称。
“叮铃铃..”
就在这时候,贺金山的手机响起,他看了眼号码,笑盈盈的冲陆国康和洪震天眨巴眼:“别吵吵了,都是朋友,让人看笑话,我这儿今天可真热闹,得,又有朋友来了,你们猜猜是王朗的援兵呢,还是他的仇敌?”
说着话,他按下接听键:“怎么了二子?”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接着传来一道粗犷的男声:“你家二子上班时间打盹,我替你教育过了,受累帮他拨个120,我看他出血挺严重的。”
“你谁?”贺金山瞬间直楞起腰杆。
“我啊?我大号钱龙,家里的弟兄们喊我皇上,外面人尊称一声虎逼,算得上头狼第三把交椅,介绍的够全面不?”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狂笑:“洪震天那个小畜生搁你旁边吧?要不你问问他。”
“是钱龙!”洪震天瞬间打了个激灵,电话那边正是钱龙无疑。
我当即也有点迷糊,今天决定来找贺金山完全是我一时兴起,根本没跟任何人说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想到这儿,我不由自主的瞄了一眼陆国康,他表情平静,全然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电话对面的钱龙乐呵呵的调侃:“哟呵,还记得我呢洪大脑袋,那你记不记得上次篮子让我踢上衣兜里那回?”
“陆国康,肯定是你玩的猫腻,我草你大爷!”洪震天楞了一下,咬牙切齿的怒视陆国康。
“不是我的报的信。”陆国康木然的摇摇脑袋;“我劝过你,王朗既然有办法让巡捕把你和贺鹏飞抓了,就肯定知道你被贺金山保释出来,我也提醒过你,先老实几天再说,是你迫不及待的非要跑过来。”
“去尼玛得。”洪震天愤怒的一巴掌推搡在陆国康的胸口,直接从腰后拽出一把“仿六四”,枪口对准我喝骂:“有援兵又怎么样?他们还能快的过子弹么?王朗,你给我抱头跪下,不然老子立马送你见上帝..”
我猛然看向他身后,不可思议的惊呼:“勇哥,你怎么来啦?”
洪震天下意识的回了下脑袋,我立马一跃而起,冲着他扑了上去。
可惜没等我双手掐住他的脖颈,洪震天已经意识到自己上当,迅速转身,森冷的枪管就戳在我的脑门子上。
“你挺贼啊?关键老使这招就没意思了。”他得意的拍打我脸蛋两下,吧咂嘴巴:“我呢,也不是非要弄死你,就一个要求,你主动自首,说说你和敖辉这些年的恩怨情仇,你要是不好意思开口,我可以先给你录像。”
说着话,洪震天掏出手机,将镜头对准我:“来朗哥,给点微笑。”
就在这时候,一道黑影从对面的落地窗外出现,我愕然的瞪圆眼睛:“疯子..”
“曹尼玛的,忽悠我有瘾是不是?我问你是不是!”洪震天勃然大怒,拿枪把狠狠砸了我脑门一下:“少**耍花招,快点承认..”
“咔嚓!”
巨大的落地窗突兀被砸碎,只见李俊峰吊着一根麻绳,荡秋千一般晃进屋里。
听到响声,洪震天这才回头,不过迎接他的是一把尖锐的扎枪,李俊峰手持扎枪另外一头,面无表情的咒骂:“你爹了个我的,老子早上刚跟小朗说过,打算刀枪入库、马放南山,非逼着我再疯一回是吧!好!那就如你们所愿,屋里有一个算一个,全**给我把脑袋缩裤裆里,来,把你的小破枪给我扔地上。”
“啪!”
洪震天毫不犹豫的丢掉手里的家伙什,乖巧的举起双手讪笑:“疯子哥,我跟朗哥闹着玩呢,借给我仨胆,我也不敢真把他怎么样不是,你小心点,千万别误伤..”
“兄弟,有什么话好好说,我是局外人。”贺金山也立即站起来,佝偻下腰杆出声。
“噗!”
李俊峰回头就是一扎枪直接戳进贺金山的肩膀头上。
后者闷哼一声,当场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蹿血不止的肩胛骨“嗷嗷”倒抽凉气。
“大哥!”
跟我脸对脸站着的李丰见势不妙,拔腿就要往过冲。
“大什么哥,先特么顾你自己吧!”我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膝盖弯曲,重重磕在他的裤裆上,只见狗日的“咕噜咕噜”从楼梯上滚下去,砸躺好几个人。
“弟兄们,保护大哥!”倒地之后,李丰狼狈的爬起来,举刀又要往上冲。
“瞅**呢,不想让人剁成馅,就赶紧过来搭把手!”
我回头冲着还处于目瞪口呆状态的王攀嘶吼,这小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抓起两把椅子跑了过来... 4230 别让人看不起
眼见李丰带着一众小青年吵吵把火的要往楼上跑,我急忙招呼王攀。
这个废渣虽说胆子一般般,好在反应不算太慢,急忙抄起两把椅子跑过来救场,等他凑到我跟前,我夺过一把椅子,劈头盖脸的就往下抡。
万幸楼梯不算宽,只能同时允许两个人并排,再加上我身处的位置居高临下,比较容易使上劲,三两下就把冲在最前头的李丰和另外一个小伙拍到。
可实在架不住对方人多,一个个前仆后继的往上猛蹿,丝毫不在意踩到前面的同伙,眨巴眼的功夫几把明晃晃的片砍带着破风声,直奔我劈砍而来。
我赶紧抡椅子,对方的刀刃“咣咣”几下剁在椅子腿上,好悬切住我的手,把我吓的泛起一后背的白毛汗。
“看鸡毛,过来搭把手!”
见王攀六神无主的站在旁边,我暴躁的臭骂:“这帮逼可不认识你,不知道你爹姓甚名谁,让他们冲上来,铁定先给你蛋黄捏爆!”
“诶诶,我来了!”
王攀如梦初醒一般,也赶紧举着椅子凑过来,照葫芦画瓢的学着我的样子,往下猛招呼。
我俩和楼梯中那群如狼似虎的小年轻中间就隔着把椅子的距离,可随着越来越多楼下人加入,前面的家伙被推搡着不由自主往前移动,我感觉被他们冲破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咣咣咣!”
又是几把片砍隔着前排呼啸着朝我们飞过来,我下意识的往下缩脖,对方抓住机会往前冲击,我被撞得控制不住往后倒退半步。
“妈呀!”
旁边的王攀惊呼一声,突兀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把片砍不偏不倚卡在他左手臂上,鲜血染红他的衣服,哗哗的往外喷,这家伙也吓得嗷嗷尖叫。
最前面的小伙借着他暴露出来的空当,趁机冲上楼,好几只手一齐薅拽我的身体,还有几个人抢夺我手中的椅子,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人冲上来,直接将我团团包围,另外一波人直接将王攀淹没。
人堆中,传来在王攀哭爹喊娘的求饶声。
此时我还顾得上管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江,像只大海中漂泊的小船,被这帮人拉扯的左摇右晃,尽管一直拼命挥舞椅子,可根本挣扎不开,随时有可能被他们推倒。
“嘭!”
就在我无计可施的时候,一声闷响泛起,距离我们几米开外,李俊峰丢掉刚刚拿着的扎枪,捡起洪震天的家伙式,冲天花板放了一枪,随即一把抓起来贺金山,枪口顶在他太阳穴上,恶声恶气的骂咧:“嘴挺严的是吧,不会吭气是吧!”
听到枪响,所有人全都不约而同停驻,望了过去。
“他们不是...不是我的人。”贺金山一手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肩胛,一边“嘶嘶”倒抽着凉气,哭腔十足的吆喝:“兄弟们,给我三分薄面,全退吧...”
“嘣!”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李俊峰枪口下移叩动扳机,贺金山的左大腿上瞬间出现一个潺潺冒血的窟窿,疼的再次“哎哟哎哟”嚎叫起来。
“不是你的人?”李俊峰粗暴的薅扯贺金山衣领摇晃两下:“你特么忽悠二傻子呢,自己睁开你的狗眼看看,里面有几个还穿着你狗场的工作服,来,我给你三秒钟时间回忆,到底能不能说了算,三...二..”
“嘣!”
枪声再一次响彻整个大厅,贺金山左腿处又多出一个血窟窿,这回疼的丫直接站不住了,瘫软的往下滑动身体,同时操着破音呼喊:“全给我滚下楼,全部!哎呀妈妈诶,疼死我了...”
围簇在我周边的小青年们闻声,一个接一个的转身离开。
不多会儿,二楼大厅里,就只剩下我们几个,刺骨的寒风顺着破洞的落地窗“呼呼”的往里灌,吹的人既冷又精神。
洪震天两眼无神的坐在地上,嘴唇不住蠕动,像是在叨咕什么,贺金山虚不拉几几乎挂在李俊峰身上。
全场最为镇定就属陆国康,从我们干起来到结束,他好像就没挪过屁股,始终保持一手端碗,一手持筷的坐姿。
见我们所有人全把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又从火锅里夹一筷子肉,滋溜滋溜塞进嘴里,不知道是烫着了,还是辣到了,“呼呼”的往外喷了几口热气。
我望了眼倒在地上,满身是血的王攀,我喘着粗气踢了他一脚询问:“死没死?没死吱一声。”
“回家,我要回家,太尼玛吓人了,呜呜呜...”
王攀一激灵坐起来,抱住脑袋干嚎起来。
确定狗日的没啥大事,我气喘吁吁的朝李俊峰的方向走了过去:“其他人呢?”
“没有其他人,只有我和皇上。”李俊峰抬头看了眼我,苦笑着缩了缩脖颈:“哦对,还有楼上替我拽着绳子的李新元。”
“啥意思?”听到他的话,我心底立时间泛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的狗场是私人会所,来的时候,小九特意找人打听过,人家还特意跟有关部门申请了什么进出许可证,简单来说,没有他允许,咱们这都属于私闯民宅。”李俊峰一把将贺金山丢地上,一脚踏在他肚子上,半蹲身体解释:“没意外的话,巡捕这会儿要么在来的路上,要么就已经把这里包围,我们哥几个商量过,如果让牲口或者车勇过来,属于丢芝麻捡西瓜,完全犯不上,最后决定抽签,我和皇上运气好,嘿嘿。”
“枪扔了,麻溜走!”我慌忙示意:“剩下事情我处理。”
“别过来。”李俊峰把枪口对准我,豁嘴一笑:“你能处理明白个屁,你信不信,最后巡捕调查起来,这里的一切都没监控,姓贺的老狗敢把所有事情往你身上赖,人家的地盘,人家有的是人证物证,等你全澄清,不知道是猴年马月,到时候胖砸咋办?花爷咋办?”
我拧着眉头往前迈步:“疯子,你听我说..”
“你听我说!”李俊峰提高嗓门打断:“你的时间和精力不能放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上,来之前,我特意在网上找律师咨询过,持枪伤人顶多也就几年,兄弟一场,这么久,每次出事我都听你的躲起来,这次你听我的,别让我躲了,我本来想直接一走了之的,可后来又一琢磨,不能让弟兄们做梦都骂我,既然当初选择跟你混,就特么得一混到底,等我出来,变得清清白白,也可以心安理得的退出这个狗一样的江湖,正儿八经的跟小玉过日子。”
我怔怔望着李俊峰,嘴里轻轻呢喃:“傻逼,大傻逼..”
我这个傻兄弟说服了我,却始终没能成功说服自己,他不忍心拍拍屁股走人,可又不想再继续混迹,最终选择用这种方式,成全义气,回归平寂。
“反正枪响了。”李俊峰吐了口唾沫,又回头一脚跺在洪震天身上,撇撇嘴道:“我算看出来了,只要让你保持囫囵个,你肯定就不会消停,你两只手我收定了,看在斗了这么久的份上,可以给你留条腿,说吧,左腿还是右腿?”
“嘀呜嘀呜...”
就在这时候,刺耳的警笛声响起,洪震天哆嗦了一下,忙不迭冲着李俊峰哀求:“疯子哥,放我一马,最后一马!我发誓永远都不会再出现,我可以背下来今天的所有事情,我去跟巡捕说,枪是我开的,贺金山是我伤的,一切都跟你们无关,我还可以帮助你们一起钓敖辉,真的真的,我保证...”
“混一回,别让人看不起,你不选,我帮你!谁特么都没有错,错就错在咱们在这个江湖相遇!”李俊峰声音低沉的打断,随即枪口横移。
“别,疯子哥,别这样...”
“嘣!嘣!嘣!”
洪震天的双手和左腿腾起几片血雾。
连续三枪伴随着洪震天杀猪一般的嘶鸣声一齐响起... 4231 归属,归宿!
半根烟的功夫后,身上沾满鲜血的洪震天晕厥过去。
尽管双眼紧闭,可他口中依稀可以听到痛苦的呻吟声,可想而知狗日的此时怕到了什么程度。
“就到这儿吧,我用三颗子弹为咱们两家这多年的纷争成功画上个句号。”李俊峰低头瞟了眼,随即像是踢垃圾一般蹬在他身上,侧头又看向贺金山:“直觉告诉我,你是个果断之人,也是个狠心的人,所以我今天打算把你一块带走。”
腿上同样挨了两枪的贺金山闻声,仰头看了几秒钟李俊峰,随即苦笑着蠕动两下嘴唇:“我没什么想说的,这种事情从我出来玩第一天起就已经想到,不过恳求兄弟尽可能别毁我容,我这个人爱面子。”
“呵呵,你倒是看的挺开呐。”李俊峰咧嘴一笑,抬手一把拍在贺金山的脑袋上,故意揉搓几下:“刚刚我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弄你没啥太大意思,况且我也不是个啥好玩意儿,天下无贼的事儿,跟我扯不上多大关系。”
“嗯?”贺金山眯缝的睁开眼睛,就连口中哈出来的热气都透着满满的不可思议。
“没啥可奇怪的。”李俊峰嘲讽的撇撇嘴:“用朗朗的话说,狮子从来不会因为狗吠回头,在我们眼里,你就是个机八,想怎么扒拉就怎么扒拉。”
贺金山的眸子里先是闪过一抹愤怒,随即又变成愕然,最后归于平静,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内心是有多么的起伏。
“疯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疯癫狂傲。”
就在这时候,坐在桌边大吃二喝的陆国康冷不丁出声,说着话他回头注视李俊峰:“怎么不认识我了?招呼都不乐意打一下。”
“我脾气不好,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一直在竭力克制。”李俊峰踱步走到他跟前,很随意的抓起烟盒,送到嘴边一支烟,皮笑肉不笑道:“一直很想拜访你一下,反复无常是不是特别有瘾?”
“还好。”陆国康并未有丁点尴尬,当然,隔着口罩也确实看不出来他此时的表情,他抽吸几下鼻子:“如果我像你这个岁数,也敢尝试着用这种方式换一身清白,可我老了,再没有几个三年五年可以浪费。”
“狗要是想吃屎,永远都有必吃不可的理由。”李俊峰嘴角上扬,猝不及防间,他一把扯住陆国康的头发,照着桌沿“咣”的一下撞了上去。
桌面上的火锅当即被震的荡漾出来一大片汤汁,陆国康也不自觉发出一声闷哼。
“原本我想把你当空气,你说你好死不死的老撩惹我干啥!昂?”
接着李俊峰又薅拽他头发把他提起来,横着脸低吼:“狗杂种,你知不知道,我们全都把你当自己人,全视你为兄弟,小朗当时的想法确实不妥,让你一换一去干掉敖辉,你有什么不满我们也能理解,可你为啥不吭声?为啥非要不告而别!”
脸上沾染着汤汁的陆国康眉毛抖动两下,接着他一把拽下来脸上的口罩,露出嘴边早已经痊愈,却仍旧很显狰狞的几条伤痕,很莫名其妙的豁嘴笑了。
“咯咯咯...哈哈哈哈!”
他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刺耳,笑着笑着,两行浊泪顺着他的面颊滑落出来:“我还以为回到小地方,你们这群孩子的脾气也随之表小了呢,看到你今天仍旧野性未泯,我居然挺替你们欣慰的,蛮好的,狼不磨好牙和爪,早晚得退化。”
“你是真特么有病!有时间别瞎跑了,找个权威点的精神病院看看去吧。”李俊峰怔了一怔,随即一把松开他。
“滴呜滴呜...”
刺耳的警笛声愈来愈近,听架势应该已经开进了院里。
“得,演讲到处结束。”李俊峰拍了拍手掌,回头冲我道:“朗朗,我就不跟你道别了啊,不想回回都哭讥尿嚎的,来之前,我跟小玉沟通好了,等我被抓,她会动员我老丈人第一时间把我弄回上京审,有时间就过去看看我,没时间就给小玉打电话,等我方便了,会第一时间给你们回拨过去。”
“疯子,你丫..”我咬着嘴皮想要继续规劝两句,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往下继续,这夯货的性格我再了解不过,从我们十来岁时候搁崇市扬帆开始,他就始终都是个一根筋,只要认准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别絮叨,走了啊。”李俊峰白楞我一眼,大大方方的摆摆手:“这屋里的所有人都特么给我听清楚了,这江湖我确实混的够够的,真是一天都特么不想再呆下去,但是不代表我能容许自家兄弟被人欺负,我头狼的大旗任人践踏,你们玩归玩、闹归闹,只要不伤我家人就好,可要是让我听说,谁让我家任何一个人下不去台,我就拔掉他膝盖!”
说完,李俊峰吐了口唾沫,拔腿就朝楼梯口走去。
我惯性的想要跟上去,他猛然扭过来脑袋:“别送!咱俩都见不得对方抹眼泪。”
迟疑几秒钟后,我抿嘴点点脑袋,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声音呢喃:“保重。”
“必须得!”李俊峰轻捶自己胸口两拳,露出那抹我再熟悉不过的狂傲笑容。
顷刻间,时光仿佛倒流,我隐约又看到崇市初识时候,那个无法无天的白衣少年。
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我才忍不住长吁一口气。
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分别就像是家常便饭,每时每刻我们都在死门和衙门之间徘徊,他走了,我既遗憾又觉得心安,至少这一程他终于尘埃落定,我们都不必再为对方牵肠挂肚。
“为你再拎一次枪是归属,离开拜别是归宿!仔细想想,人活一世不就这么回事嘛,上要有归属,下要有归宿,小疯子这步棋走的真挺好..”
坐在桌边的陆国康再次端起碗筷,没事人似的夹起一根早已经煮烂的青菜塞入口中,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念念有声。
我扭头看向他:“你呢?”
“我..我的路还没到头,我感觉自己还能再挣扎一段。”陆国康摸了摸侧脸上森然的疤痕,慢慢闷下来脑袋。
“曹尼玛的,敢嘣我大哥,老子整死你!”
“嘣!嘣!”
正当我思索陆国康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意思的时候,楼下突兀传来一声尖锐的厉喝,与此同时几道沉闷的枪声响起,震的我经不住打了个哆嗦。
想到李俊峰刚刚才下楼,冷汗瞬间蔓延我的脑门,我什么都顾不上想,慌忙就朝楼下跑去.. 4232 三个问题
楼梯拐角处的墙面和地上,几片拳头大小刺目的鲜血。
粗重的喘息声,犹如什么野兽在低吼。
急急忙忙迈下去几步台阶的我,在见到这一幕后,情不自禁的又停驻下来。
我害怕,害怕看到什么自己无法接受的画面。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无所畏惧,经过这么多事情后,再没什么东西能轻易的挑动我的心弦,可真当恐怖的“如果”出现在我脑海中,我却发现自己懦弱到连睁大眼睛的勇气都没有。
“呼..呼..”
几道堪比破旧风箱的呼吸声再次响起。
我咬着牙,试探性的轻呼:“疯..疯子。”
“知..知道还喊..”李俊峰的声音瞬间传来:“快特么拉..拉我一把。”
“蹬蹬蹬..”
我这才一激灵奔下去,因为跑得太急,脚底下猛地打滑,直接像个球似的滚了下去。
一楼的楼口,李俊峰背靠墙壁,虚软无力的坐在地上,胸脯上、肚子上两个令人头皮发麻的窟窿正往外潺潺喷着血水。
距离他两米开外,贺金山手下那个叫李丰的男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旁边还扔着一把黑色的“九二式”手枪。
“咋他妈回事啊!”我连忙凑过去,想要拽着他胳膊拉起来。
“别..别动。”李俊峰无力的摆摆手:“肚子上有个枪眼,全靠耷拉下的肥肉堵着。”
“你马勒戈壁。”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瞬间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泛滥而出。
“哭毛线哭,真**傻。”李俊峰艰难的抬起胳膊,满是鲜血的手掌轻轻抹擦我的眼眶:“混社会不就是咱怼人一枪,人..人扎咱两刀嘛,哪有光吃肉不挨打的时候,小..小问题哈。”
“兄弟,我特么..我特么..”
我抽泣着捂住他胸口的窟窿,语无伦次的呢喃。
此时我的大脑真的是一片空白,明明有一肚子话想要说,可就是捋不出来个头绪。
我承认,我现在真的慌得一逼,唯恐面前这个陪伴我风雨半生的兄弟会突然停止呼吸。
“狗渣事儿没有。”李俊峰冲我吹了口气:“这下我反..反而彻底放心了,我老丈人可以有理有据的先把我整上京,完事送我养伤看病,等我好利索了,该走的手续差不多也完事。”
我心情复杂的劝阻:“你别说话了,歇歇..等我喊人!”
“不用喊,刚才那个杂碎偷袭我时候,巡捕已经摸到门口。”李俊峰冲着大门方向看了一眼:“他们可能是怕还有人揣枪,按照流程咋也得等几分钟,说白了,这是老天爷对咱的青睐,让..让咱们兄弟再好好的告个别。”
我焦急的埋怨:“尼玛的,明知道自己身上本来就有伤,谁让你跑过来充这个大尾巴狼。”
之前,贺鹏飞袭击我们时候,李俊峰已经虎了吧唧的硬扛下来一枪,如果不是他还没痊愈,就凭李丰那个段位,别说手里有枪,就算肩膀上扛门炮也很难真正伤到他。
“我不来咋整,让二牲口和车勇那俩大哥跟洪震天这号损出单换?”李俊峰咧嘴笑了笑,抻手再次抹擦我脸上的泪水:“这就叫命数,还记得咱们最开始咱搭上伙的不?我被瘸子追杀,当时好像还伤条腿,也跟现在似的奄奄一息,所以说嘛,天道轮回,该什么样就得是什么样。”
“命数个蛋,就赖你自己不操心。”我咬牙骂咧,同时冲着门外大吼大叫:“有没有人呐,屋里有人中枪,麻烦进来搭把手吧。”
“跟你说了,按照流程,他们肯定会等一会儿的,前段时间,我搁上京呆着,没事就喜欢跟小玉那几个特战队的表哥聊闲,别喊啦。”李俊峰白楞我一眼,有气无力的冲我比划一个“v”字手势:“给我来..来颗烟。”
我手忙脚乱的掏出烟盒,点燃一支,塞到他的嘴边。
“舒..舒坦。”李俊峰使劲裹了口咽,不知道是用力过猛,还是烟劲儿太冲,呛得他剧烈咳嗽几下,咳着咳着,又是一大口污血被他“哇”的喷了出来。
“疯子!疯子!”
我吓坏了,连忙摇晃他的手臂。
“没**事儿,我就是有点憋得慌,吐出来..吐出来就舒服了。”李俊峰挤出一抹笑容,眼神也陡然变得涣散,慢慢耷拉下来:“兄..兄弟,你的烟肯定带..带麻醉效果,我有点困,先..先眯一会儿。”
说罢,他就一头栽在我的肩膀上,口中再次发出“吭哧吭哧”好像得了哮喘一般的粗重喘息。
“疯子!李俊峰!”我双手抓住他的两肩,剧烈晃动:“不能睡,老子不许你睡!”
他艰难的将眼睛睁开一条微乎其微的小缝,声若蚊鸣一般的呢喃:“就..就一会儿..兄弟,我又疼..又难受..”
“里面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马上放下武器,抱头走出来,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辞!”
就在我无计可施的时候,门外终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紧跟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巡捕双手持枪,半蹲身体,一点一点挪动进来,枪口同时指向我们厉喝。
我发誓,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此时这般渴望见到巡捕,认为他们的说话堪比天籁之音。
“同志,求求你们,救救我兄弟,他受伤了,很严重!”
见他们半晌没有要过来的意思,我急的直接抱头跪在地上,捣蒜一般猛磕响头哀求:“我求求你们了,他还年轻,孩子还没有出生,甚至连正儿八经的生活都没有过几天,求求你们了。”
两人犹豫几秒钟,一人继续持枪蹲在原地警戒,另外一人迅速跑了过来。
简单检查了一下李俊峰身上的伤口后,跑过来救援的巡捕扶了扶耳边的对讲机:“呼叫支援,现场有人重伤,目前已经休克,但仍有生命迹象..”
...
四十多分钟后,巡捕局的问询室内,我叼着烟卷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踱步。
在李俊峰被巡捕救援后,我直接让另外几个巡捕以询问笔录和案发经过的缘由带到了这里,可不知道为什么,把我领过来以后,就再没有人过问,所以到现在,我压根不知道李俊峰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外面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有没有人啊,我要喝水!”
掏出烟盒,将仅剩的最后一支烟点燃后,我猛嘬几口,扯脖朝着门外大声吆喝。
等了足足能有三四分钟,沉重的铁门才终于“吱嘎”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一男一女,两个身着灰色毛料西装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这俩人的穿着打扮完全跟巡捕不挂钩,感觉像极了**十年代那种“领导”的形象,我不由升起疑惑:“你们是..”
“王朗是吧?”剃平头的中年男人微微一笑,轻声道:“我知道你现在非常关心你兄弟李俊峰的情况,这样吧,咱们做一笔交易,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也回答你一个问题,咱们以三个问题为限,怎么样...” 4233 唇枪舌战
“你们到底是谁?”
我紧紧皱眉注视面前的两人。
说话的男人年纪应该在四十五岁往上,宽额头,窄下巴,眉毛很粗很浓,一双虎目炯炯有神,给人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身材略微偏瘦,但是套着身上灰色的毛料制服,却平添一股难以形容的威严。
旁边的女人则显得年轻不少,杏核眼、长睫毛,脸上没有任何粉黛的修饰,感觉应该是男人的随行或者下属之类,等男人坐到我对面,她直接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支录音笔打开。
尽管不知道面前这二位的身份,但我本能的感觉到他们绝非善类。
听到我的问话,男人微微一笑,认真的在我脸上来回打量几秒:“我以为你的第一个问题会跟好兄弟李俊峰有关,看来你还是更关心自己,没问题,我可以坦诚的回答你,我们代表扫h办。”
我脑瓜子瞬间嗡的的一下,“扫h办”仨字就像是跟铁棍一般再我耳中狠狠的晃荡,全然顾不上他在跟我玩文字游戏,轻描淡写的抹掉我一个提问的机会。
不给我太多迟疑的时间,男人接着道:“轮到我问了,谭耀宗和风云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我直接摇摇脑袋,当然说的也是实话。
前段时间钱龙回粤省,强制将他俩带走,之后又一路送去国界线,至此我们算是彻底失去了联系。
男人的眉毛稍稍扬起,很快又被笑容代替,摆手比划一个“邀请”的手势:“呵呵,不管是敷衍还是不想说,我就当你回答了,来吧,继续第二个问题。”
我揉搓两下腮帮子,直接开口:“李俊峰怎么样了?”
“目前情况尚且稳定,但之后会怎么样,谁都说不准。”男人慢条斯理的冲身后的女人点点脑袋。
那女人将录音笔放在桌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随即将屏幕举向我。
屏幕中播放着一段视频,视频背景是医院的急诊室,李俊峰上半身**的躺在手术台上,身上插满各种各样的治疗仪器,紧紧闭着双眼,除去微微起伏的胸脯证明他尚有气息以外,整个人就跟死了一样。
手术台旁边,几个戴口罩的医生和护士正围着几分病例似的东西在研究着什么,仿若根本没看到近在咫尺那个危在旦夕的病人,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女人又迅速将手机揣了起来。
“这是我来见你之前特意调的监控。”男人注视着我沉声道:“院方正在为如何取出来他的子弹制定方案,毕竟广平只是一个小县城,各方面的资源和经验都不算成熟,当然了,为了解决他的问题,听说上京那边赶过来几个专家,可惜被人以身份信息不全面拦在了南苑机场。”
“你们搞得鬼!”我两只拳头重重砸在面前的审讯桌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那女人立即严肃的指着我厉喝:“干什么,坐下!”
训斥的同时,那女人已经走到桌边,双掌摆在胸前,做出一副进攻的架势,显然是个功夫不俗的练家子。
“无妨,他是个聪明人,不然到现在也不会一身清白。”男人很无所谓的笑了笑,摆手示意下属退后,接着又望向我道:“当然你的清白,聪明只占很小的一部分,你更得感激身边拥有一大群忠肝义胆的弟兄,他们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的守护你,比如张星宇,比如目前还在魔都一监的王嘉顺、刘祥飞、聂浩然,再比如在逃犯苏伟康,和这次又为你铤而走险的李俊峰、钱龙、李新元!”
说完这句后,男人没有再继续吭气,掏出一包没有任何标牌的白盒香烟冲我晃了晃:“来一支么?”
我压根没跟他客气,动作粗鲁的一把抢过去烟盒,自顾自的点燃一根叼在这边。
他摇了摇脑袋,也给自己点上一支烟,慢悠悠的吞云吐雾。
白雾中,他那双眼睛尤为明亮,像极了隐藏于黑暗中,随时可能择肥而噬的野兽。
我知道他是在给我考虑的时间,更清楚他故意把兄弟们抬出来就是为了给我增加心理压力,其实他的潜台词就是在威胁我,如果不抓紧说点他感兴趣的东西,想救李俊峰堪比登天。
“王朗,你应该知道的,我们对你的信息了如指掌,包括你曾经在山城犯事儿,通过一些特殊渠道改头换脸逃窜至羊城这段过往。”男人一手夹着烟卷,另外一只手“啪啪啪”有节奏的轻拍桌面:“你肯定会否认,但是我相信曾作为你对手的葛川,以及他调任上京的父亲应该都非常愿意帮助你共同回忆。”
我禁不住一颤,嘴唇更是微微抽搐两下。
如果不是他提醒,我几乎都快要把“葛川”这个人忘掉,作为我们入主山城遭遇过最大的对手,葛川葛大少当年在他父亲光环的加持下绝对算得上手眼通天,逼迫王鑫龙生吞活耗子,联合李倬禹、洪震天跟我们在高速口发生大规模枪战,导致于我最后不得不逃离山城。
如果不是有我师父林昆明里暗里的帮助,可能我的江湖生涯在几年就已经画上了句号。
尽管如此,但我并不是特别害怕,当时我和葛川斗的确实天昏地暗,但只要他不是脑残绝逼不会巴巴跑去揭发我,毕竟是一损俱损的连带关系。
“再免费送你一个消息吧。”见我脸色变得不太好看,男人吸了口烟,慢悠悠道:“上周,葛川及其党羽在泰国落网,而他父亲目前也被有关部门正式介入调查,你觉得以你们的关系,他会不会替你保守秘密?”
我的心跳立时间骤然加速,不可思议的盯着他的眼睛,想要判别他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
“葛川父子一旦吐口,跟你关系匪浅的林昆恐怕也难逃其咎,仗着自己的特殊身份徇私舞弊,你想想这是多大的事情?”男人将烟头在桌上捻灭,打着响指浅笑:“到时候恐怕不止是他,就连为了保全你们头狼被迫加入第九处的刘博生恐怕也..”
尽管没把话说完,可我已经听出来他的意思,咬了咬牙豁子,口气生硬的直视他:“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的太多了,譬如你们这个圈子的诞生、发展和内部分工,又是如何成长为有规模的产业链?”男人晃动脖颈道:“再譬如所有跟你建立关系的各方势力,羊城的叶家、姚军旗、秦正中、丁凡凡,上京的韩飞、连城、罗权,以及你们在缅d的枯家窑,在阿城的贸易公司,只要你有兴趣说,我有的是时间听。”
“我..”我顿了一顿,万千思绪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猛不丁起身,露出了笑容:“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说的这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我就是个规规矩矩的生意人,另外我好像没犯什么错吧?甭管是你,还是巡捕,似乎都没有权利扣留我,如果非要扣留的话,我申请法律援助,律师没来之前,我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
起初,因为听到对方“扫h办”的身份,我确实有些慌了,再加上他云山雾罩的跟我扯的这些话题和李俊峰重伤的事情,我的头脑的的确确反应不过来,可就在他刚刚念到这些人名时候,我猛然醒悟过来,他们貌似没有捏到我任何把柄,也许葛川爷俩落网是真的,但绝逼没吐口,至少现在没说任何关于我的事情。
既然他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怕个鸡毛掸子。
男人楞了一下,没想到我的态度会突兀发生转变,那对深邃的眸子眨动几下后,再次露出一抹笑容。
“怎么了?难不成你们还要强制扣留不成?”我双手托在审讯桌上,身体前倾跟他对望。
“自然不会,尊法守法是我入职第一天就宣誓过的。”男人往后仰了一下,背靠椅子微笑:“你随时可以离开,不过给你个提醒,李俊峰的身体恐怕等不了太久,最近一班从上京飞崇市的航班应该在半小时后,楚玉为他找的几个专家如果错过这趟航班的话,就得等到明天了...” 4233 唇枪舌战
“你们到底是谁?”
我紧紧皱眉注视面前的两人。
说话的男人年纪应该在四十五岁往上,宽额头,窄下巴,眉毛很粗很浓,一双虎目炯炯有神,给人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身材略微偏瘦,但是套着身上灰色的毛料制服,却平添一股难以形容的威严。
旁边的女人则显得年轻不少,杏核眼、长睫毛,脸上没有任何粉黛的修饰,感觉应该是男人的随行或者下属之类,等男人坐到我对面,她直接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支录音笔打开。
尽管不知道面前这二位的身份,但我本能的感觉到他们绝非善类。
听到我的问话,男人微微一笑,认真的在我脸上来回打量几秒:“我以为你的第一个问题会跟好兄弟李俊峰有关,看来你还是更关心自己,没问题,我可以坦诚的回答你,我们代表扫h办。”
我脑瓜子瞬间嗡的的一下,“扫h办”仨字就像是跟铁棍一般再我耳中狠狠的晃荡,全然顾不上他在跟我玩文字游戏,轻描淡写的抹掉我一个提问的机会。
不给我太多迟疑的时间,男人接着道:“轮到我问了,谭耀宗和风云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我直接摇摇脑袋,当然说的也是实话。
前段时间钱龙回粤省,强制将他俩带走,之后又一路送去国界线,至此我们算是彻底失去了联系。
男人的眉毛稍稍扬起,很快又被笑容代替,摆手比划一个“邀请”的手势:“呵呵,不管是敷衍还是不想说,我就当你回答了,来吧,继续第二个问题。”
我揉搓两下腮帮子,直接开口:“李俊峰怎么样了?”
“目前情况尚且稳定,但之后会怎么样,谁都说不准。”男人慢条斯理的冲身后的女人点点脑袋。
那女人将录音笔放在桌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随即将屏幕举向我。
屏幕中播放着一段视频,视频背景是医院的急诊室,李俊峰上半身**的躺在手术台上,身上插满各种各样的治疗仪器,紧紧闭着双眼,除去微微起伏的胸脯证明他尚有气息以外,整个人就跟死了一样。
手术台旁边,几个戴口罩的医生和护士正围着几分病例似的东西在研究着什么,仿若根本没看到近在咫尺那个危在旦夕的病人,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女人又迅速将手机揣了起来。
“这是我来见你之前特意调的监控。”男人注视着我沉声道:“院方正在为如何取出来他的子弹制定方案,毕竟广平只是一个小县城,各方面的资源和经验都不算成熟,当然了,为了解决他的问题,听说上京那边赶过来几个专家,可惜被人以身份信息不全面拦在了南苑机场。”
“你们搞得鬼!”我两只拳头重重砸在面前的审讯桌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那女人立即严肃的指着我厉喝:“干什么,坐下!”
训斥的同时,那女人已经走到桌边,双掌摆在胸前,做出一副进攻的架势,显然是个功夫不俗的练家子。
“无妨,他是个聪明人,不然到现在也不会一身清白。”男人很无所谓的笑了笑,摆手示意下属退后,接着又望向我道:“当然你的清白,聪明只占很小的一部分,你更得感激身边拥有一大群忠肝义胆的弟兄,他们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的守护你,比如张星宇,比如目前还在魔都一监的王嘉顺、刘祥飞、聂浩然,再比如在逃犯苏伟康,和这次又为你铤而走险的李俊峰、钱龙、李新元!”
说完这句后,男人没有再继续吭气,掏出一包没有任何标牌的白盒香烟冲我晃了晃:“来一支么?”
我压根没跟他客气,动作粗鲁的一把抢过去烟盒,自顾自的点燃一根叼在这边。
他摇了摇脑袋,也给自己点上一支烟,慢悠悠的吞云吐雾。
白雾中,他那双眼睛尤为明亮,像极了隐藏于黑暗中,随时可能择肥而噬的野兽。
我知道他是在给我考虑的时间,更清楚他故意把兄弟们抬出来就是为了给我增加心理压力,其实他的潜台词就是在威胁我,如果不抓紧说点他感兴趣的东西,想救李俊峰堪比登天。
“王朗,你应该知道的,我们对你的信息了如指掌,包括你曾经在山城犯事儿,通过一些特殊渠道改头换脸逃窜至羊城这段过往。”男人一手夹着烟卷,另外一只手“啪啪啪”有节奏的轻拍桌面:“你肯定会否认,但是我相信曾作为你对手的葛川,以及他调任上京的父亲应该都非常愿意帮助你共同回忆。”
我禁不住一颤,嘴唇更是微微抽搐两下。
如果不是他提醒,我几乎都快要把“葛川”这个人忘掉,作为我们入主山城遭遇过最大的对手,葛川葛大少当年在他父亲光环的加持下绝对算得上手眼通天,逼迫王鑫龙生吞活耗子,联合李倬禹、洪震天跟我们在高速口发生大规模枪战,导致于我最后不得不逃离山城。
如果不是有我师父林昆明里暗里的帮助,可能我的江湖生涯在几年就已经画上了句号。
尽管如此,但我并不是特别害怕,当时我和葛川斗的确实天昏地暗,但只要他不是脑残绝逼不会巴巴跑去揭发我,毕竟是一损俱损的连带关系。
“再免费送你一个消息吧。”见我脸色变得不太好看,男人吸了口烟,慢悠悠道:“上周,葛川及其党羽在泰国落网,而他父亲目前也被有关部门正式介入调查,你觉得以你们的关系,他会不会替你保守秘密?”
我的心跳立时间骤然加速,不可思议的盯着他的眼睛,想要判别他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
“葛川父子一旦吐口,跟你关系匪浅的林昆恐怕也难逃其咎,仗着自己的特殊身份徇私舞弊,你想想这是多大的事情?”男人将烟头在桌上捻灭,打着响指浅笑:“到时候恐怕不止是他,就连为了保全你们头狼被迫加入第九处的刘博生恐怕也..”
尽管没把话说完,可我已经听出来他的意思,咬了咬牙豁子,口气生硬的直视他:“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的太多了,譬如你们这个圈子的诞生、发展和内部分工,又是如何成长为有规模的产业链?”男人晃动脖颈道:“再譬如所有跟你建立关系的各方势力,羊城的叶家、姚军旗、秦正中、丁凡凡,上京的韩飞、连城、罗权,以及你们在缅d的枯家窑,在阿城的贸易公司,只要你有兴趣说,我有的是时间听。”
“我..”我顿了一顿,万千思绪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猛不丁起身,露出了笑容:“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说的这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我就是个规规矩矩的生意人,另外我好像没犯什么错吧?甭管是你,还是巡捕,似乎都没有权利扣留我,如果非要扣留的话,我申请法律援助,律师没来之前,我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
起初,因为听到对方“扫h办”的身份,我确实有些慌了,再加上他云山雾罩的跟我扯的这些话题和李俊峰重伤的事情,我的头脑的的确确反应不过来,可就在他刚刚念到这些人名时候,我猛然醒悟过来,他们貌似没有捏到我任何把柄,也许葛川爷俩落网是真的,但绝逼没吐口,至少现在没说任何关于我的事情。
既然他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怕个鸡毛掸子。
男人楞了一下,没想到我的态度会突兀发生转变,那对深邃的眸子眨动几下后,再次露出一抹笑容。
“怎么了?难不成你们还要强制扣留不成?”我双手托在审讯桌上,身体前倾跟他对望。
“自然不会,尊法守法是我入职第一天就宣誓过的。”男人往后仰了一下,背靠椅子微笑:“你随时可以离开,不过给你个提醒,李俊峰的身体恐怕等不了太久,最近一班从上京飞崇市的航班应该在半小时后,楚玉为他找的几个专家如果错过这趟航班的话,就得等到明天了...” 4234 护短
“去尼玛得!”
听到他的话,一瞬间怒火攻占我的心田,我恶狠狠的朝着他的脸颊就抓了上去。
可我的手指头还没来及触碰到他的皮肤,一只冰凉凉的手掌直接攥住我的腕子,用力朝反方向一掀,我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倒退出去,只见那个女人横身向前一步,柳眉轻皱,一眼不眨的盯着我。
我被推了个踉跄,气喘吁吁的咒骂:“你他妈瞅着满口仁义道德,咋尽干些狼不叼狗不舔的龌龊事。”
“我做事的风格因人而异。”男人丝毫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似笑非笑道:“对于你这类就喜欢耍阴招使小聪明的人来说,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敢说你没做过这类威胁旁人的事情么?”
我气的浑身直打哆嗦,可又不知道如何辩白。
“刚才你意图谋害我,我可以既往不咎,如果再有下次,那就别怪我搬出来律法制裁你。”男人再次来回扫量我几眼,朝随行女人摆摆手:“收拾东西,咱们走吧!”
等女人将录音笔关掉,两人随即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男人再次回过来脑袋,嘴唇上翘:“你还剩半小时的考虑时间,半小时后,我想医院那边应该会宣布无法替李俊峰治疗,十有**会转院崇市或者石市,但咱们这儿的条条框框你应该也很清楚,这手续那手续的层出不穷,就算李俊峰身体素质过硬,能挺到更上一级的医院,谁能保证那边就能治疗,要兄弟还是保自己,这是个问题,你得慎重考虑,想好了,联系我,半小时之内我都在巡捕局喝茶。”
说罢,男人拽开铁门,半拉身子迈了出去。
“等等!”
眼见他要走,我紧握拳头低吼。
“想通了?”男人退回房间,冷静的一笑:“想通就坐下来慢慢说,问题嘛,总归是要解决的。”
权衡再三,我还是打算就范,死死咬着牙关开口:“你先让上京那边的医生上飞机,其他事情都可以商量。”
离开的人越来越多,而留下的却越来越重要。
我做不到像个机器一般眼睁睁看着李俊峰的生命流逝,也打算好了,如果真的走投无路,就想辙把风云和果敢的谭耀宗卖掉,我们固然是朋友不假,但李俊峰是我仅剩不多的亲人。
“没可能。”男人很直白的摇摇脑袋:“我对你的了解可能比你自己还透彻,偷奸耍滑向来都是你的代名词,希望兄弟得救,你最好还是先说点有用又马上见效的东西,比如你手上究竟有几条人命案,他们姓甚名谁。”
我的心“咯噔”狂跳两下,显然他们想要的比我想象中多得多,完全就是奔着直接把我拿下的节奏来的。
“不急,你还有时间考虑。”见我二次陷入挣扎,男人不愠不火的又掏出烟盒抛给我:“知道你烟瘾大,留着慢慢抽,需要喝点什么尽管言语。”
我坐在冰凉的铁板凳伤一动不动,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眼神此刻有多麻木,我不是傻子,比谁都清楚,一旦我张开嘴,那么就不止是自己的事儿,对方也断然不会像现在那么好说话,马上让上京那边放行。
供认到最后,整个头狼会轰然坍塌,所有跟我存在关系的人也会被拔毫不犹豫的拔出来,即便到时候有人可以侥幸逃脱,国内国外恐怕都再无安生之处,毕竟谁都不会允许一个吃里扒外组织的余孽生存。
可要是不说的话,李俊峰随时有可能咽气,而元凶就是我这个见死不救的袍泽兄弟。
我焦虑无比的抓起烟盒,叼起一支烟,可手抖的实在太厉害,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把打火机点燃。
“嘎巴!”
一团火苗出现在我嘴边,男人手握一直打火机,努努嘴道:“我能理解你此时内心的复杂,说老实话我接触过不少像你一样的大枭,他们从未在这个环节心软,在一伙人和一个人之间,大部分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你之所以犹豫,说明你人性未泯,光凭这一点,将来我就愿意替你求情,不要小看我的求情,至少可以保证你逍遥很久。”
我直勾勾盯着他的脸颊,最终将烟卷凑到了跳跃的火苗上,发泄一般使劲嘬了一大口。
“王朗,其实你是幸运的,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直接证据指向你。”见我吞吐烟雾,男人继续道:“如果我是你的话,就选择摘出来自己,将所有事情全都推到其他人身上,比如已经身陷囹圄的张星宇、王嘉顺他们,到时候你更容易脱身,我们也更方便完成任务..”
我又裹了一口烟,极其无奈的看向他:“是不是我说了,你真的可以放行,让医生救治我兄弟?”
“那是自然,李俊峰背后有楚玉,楚玉的父亲虽谈不上什么厉害角色,可也有相当的人脉关系,而李俊峰在你们这个圈子里充其量只是个稍微大点的喽啰,我们犯不上因为一个可有可无的家伙开罪于楚玉的父亲。”男人毫不犹豫的点头承诺。
见我仍旧迟疑,他一手勾住我的肩膀头,诱惑道:“说吧,早晚的事儿,一己之力固然强横,可怎么也无法跟我身后所代表的庞大机器对抗,我答应过你会替你求情,就一定..”
“咣当!”
“你这算不算是在威逼利诱呢!”
就在我话已经到嘴边的时候,问询室的铁门猛然被人一脚踹开。
一道黑色身影宛如狂风似的闯了进来。
我闻声一顿,迅速朝着那条身影望过去,刀削斧凿一般的刚毅面孔,精炼的平头短发,外面套件黑色风衣,里头衬条高领的羊毛衫,竟是我师父林昆。
见到林昆,男人的脸色骤然变得不好看,歪脖厉喝:“林昆,谁允许你擅自打断我们办案,你有没有证明函!”
“没有。”师父直接摇摇脑袋。
男人梗脖大吼:“没有就给我出去!把林昆给我撵出去。”
“林主任,还望谅解,请!”旁边的女人紧绷着脸朝林昆走了过去,说话的同时,她的一只手已经搭在林昆的背后。
“意图袭击第九处,你当诛!”
眼见师父被他推搡出门,异状突起,只见我师父猛地横移一步,右臂弹起,粗暴的扣住女人的脖颈,右手攥拳照着对方的面门“嘭”的就是一下,丝毫没有丁点的怜香惜玉。
而那个女人闷哼一声,像只失控的无人机一般倒飞着“咣当”一下砸在我面前的审讯桌上,痛苦的挣扎两下,可却没能再爬起来。
“第九处办案,向来无需任何证据,无需向任何部门汇报!”扫视一眼晕厥过去的女人,师父面无表情的注视我面前的男人,霸气的开口:“我手头有件棘手的案子需要王朗协助,邓主任请靠后!”
“林昆!”男人眼珠子瞬间瞪圆,气愤的手指林昆咆哮:“谁给你权利伤我们扫h办的人,信不信我..”
“信!”林昆点头打断:“喜欢上报也好,准备告我也罢,都由你!现在还请邓主任离场,有任何疑问咱们都可以事后慢慢沟通!当然,如果邓主任愿意为耽误我们第九处的案件负责,我不介意你旁听。”
男人牙齿咬得吱嘎作响,沉寂几秒钟后,揽起倒在桌上的女人踉跄的往出走,边走边像个市井泼皮似的碎碎念:“行,你很好,咱们走着瞧。”
“邓主任,论级别,我们不相上下,可论贡献,你们科班出身的正规军,未必有我们这些浪子回头的恶人大,之前咱们在上京长聊过一夜,我说的非常清楚,天底下的老鼠多了去,不是非要死盯着一窝看,你需要功劳簿,我送的不少吧?不论是山城葛川父子,还是湘省的刘俊勇团伙,哪桩不是我送给你的,人要懂的知足。”
林昆背对两人,声音不大不小道:“你似乎没太理解我的意思,那我今天再重申一遍,我这辈子,没什么优点,话不多也不爱聊闲,冷血无情,不爱管闲事,可是我最大的毛病就是护短,今天开始,谁再无事生非的招惹他,宁舍一身剐,我也要灭掉他..” 4235 担当和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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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35 担当和魄力
杵在门口的男人听到师父的话,扭头恶狠狠的瞪着他的背影:“有本事,你就把这些话,再跟上面说一遍,都说你林昆龙肝虎胆,真觉得自己有能耐,你可以跟上头谈,让他们对头狼公司网开一面!难为我有什么意思,你心里很清楚,不是我要把王朗打压按死,是上面!”
“我的能耐向来不靠嘴证明。”师父缓缓蠕动嘴唇:“还是那句话,有证据你随便抓,可如果妄图仗着脏招撬开王朗的嘴,我不答应!再有一次,我肯定让你后悔一生,别跟我较真,在穿上第九处这身衣裳之前,我也是个不择手段的流氓!”
男人眼神怨毒的扫视几眼,揽起女人迅速离开房间。
“师..”我如梦初醒一般,忙不迭朝林昆望去。
“用傻逼俩字形容你,我都觉得是对傻逼这个词的糟蹋!”林昆一巴掌拍在我胸脯上,拧眉训斥:“你说你昂着个大脑袋,怎么一天到晚都不知道想事儿呢,你以为吐口他真会让步?李俊峰真能得救?”
“我..”我揉搓两下鼻子,尴尬的缩了缩脖颈。
“你什么你,脑偏瘫都知道应该咋选择!”师父又是一巴掌呼在我胸口:“这会儿手术室门前蹲着一票扫h办的,就愁不知道怎么把李俊峰一耙子按死,你这儿交代了,李俊峰是啥?不就是你们团伙里的骨干成员么?到时候别说楚玉他爸,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往后稍,证据证据,拿不出有罪之证,你让他们随便据理力争。”
我抽吸鼻子讪笑着承认:“我确实慌了。”
“越慌越要稳。”林昆叹了口气道:“也特么不怪你,对于你们这帮有感情的傻**来说,唯一能扼住喉咙的恐怕就是弟兄,当年赵小三比你强不了多少,但这不能成为你两眼一抹黑的理由,记住了,同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下次..下次你可没有我帮你守心神,估计那会儿我都不知道被发配到什么天南海北..”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候,师父的调门明显变小很多,周身充斥着满满的不确定。
我怔了一怔,关切的发问:“师父,是不是刚才你跟那个家伙骂街,惹下什么大祸了?”
“他算个卵子,别说熊他,我就算当场把他废了,谁能把我怎么样。”师父不屑的冷笑两声:“我的祸..源自你..算啦,跟你说不着,和尚那头老怪物说得对,种因得因,结果得果,当初如果不是我,你可能不会走上这一步,这是你的运,也是我的命,滚蛋吧,我安排的医生应该已经进李俊峰的手术室,等他取出来子弹,你安排几个机灵点的兄弟全程护送他到上京,等到了那边,有楚玉她爸帮着运作,基本不会再出问题。”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愈发开始打鼓,抿嘴呢喃:“师父..”
“小朗啊。”师父走到我面前,抬手替我轻轻的抚平皱巴巴的领口,语重心长道:“师父也只能送到你这儿了,接下来的每一步棋都得靠你自己走,扫h办要拿你填充军功章,敖辉巴不得我跳出来搅局,这样他才有机会质问天下,你有我,有小雅的他哥王堂堂,敖辉何尝没有自己的仰仗,只要他能甩出来足够证据,他的仰仗就会将声音传出,到时候最好的结果是你们都平安无恙,可上面要是不乐意呢?那你和他全得被摆出来当典型,人尽皆知的时候,师父也无力回天,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我重重点了点脑袋。
“去吧,摸着石头过河确实辛苦,可一旦你成功,整条河都是你的后花园。”林昆拍了拍我的脑袋,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竟闪过一抹宠溺和心疼:“接下来的混乱,我想不管是我还是敖辉的仰仗都不会再出手,有多大能耐全凭你们自己。”
深呼吸两口,我郑重其事的朝他弯腰深鞠一躬:“师父,谢谢!”
他上下打量我几眼,莫名其妙的露出一丝微笑:“给我磕个头吧,权当是我又拉你一把的报酬。”
“啊?”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在我的认知里,他向来都是一个不拘礼节的爽快人,我们认识这么久,即便有时候我对他客套,他都懒得理解,怎么会好端端因为帮了我一把,就让我下跪感谢呢?
师父微微昂起下巴颏:“不愿意?”
“没,没有。”我慌忙匍匐下身子,毕恭毕敬的冲他磕了一记响头。
“快过年啦,好好的!”师父弯腰拉起来我,随即冲我努努嘴:“去吧,撒丫滚犊子。”
“那你..”我指了指审讯室,想要问他是不是还准备继续在这儿呆一会儿。
“我抽根烟,待会就离开广平,上面有任务让去趟果敢。”师父拉了拉自己的高领羊毛衫,抓起刚刚那个男人丢下的烟盒,潇洒自如的抛起一支,敏捷的叼起,摆摆手道:“麻溜的,不然待会又得被扫h办的截胡,记住昂,让你的人护送李俊峰去上京的路上,一定随时随刻的拍照片、录像,要是谁擅自提审他,就直接上去质问,凭什么,对方耍混蛋,就把录像、照片扔网上去,现在的网络喷子才不会管什么合理不合理,指定能把事儿搞大。”
“嗯。”我使劲点点脑袋。
长久以来的经历,让我养成了自己就是山的性格,唯独在这个寡言淡语的男人面前,我会有满满的安全感,所以每次我们短暂碰面时,我都会争分夺秒的享受,而每一次离别,又会格外的不舍。
走出审讯室,望着湛蓝的天空,我掏出手机想要看眼时间,结果电话刚拿出来,铺天盖地的短信就响个不停,我这才意识到问询室里估计有什么信号屏蔽器之类的东西,禁不住又狠狠诅咒一把刚刚那个男人的全家上下。
“阿生啊,帮我联系领导,再准备准备,咱们马上出发去果敢,到谭家的地盘抓谭耀宗我估计九死一生,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屋内,隐约传来师父的声音,很显然他应该是用什么了不受信号屏蔽的通讯工具在跟刘博生沟通。
不知道刘博生那边回应了什么,接着又听到师父道:“谢个毛线,他是你兄弟,可同样是我徒弟,除去三子那帮傻狍子,这狗东西就是我最亲的人了,男人保护亲人,不是天经地义嘛,没啥需要准备的,咱们就准备即刻上路,这事儿不要通知其他人,毕竟只和你我有关..”
我如同雷击一般站在原地,心里面瞬间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的复杂。
这个外表冷漠,平常恨不得一脚踢死我的男人再一次用行动教会我什么是担当和魄力。
“王朗,你咋不接电话呢,全巡捕局我都找遍了,没想到你居然躲在这儿,我刚刚给你打了七八通,快点的吧,我爸找你有急事,贺金山手下的李丰挂了,他是贺金山的亲弟弟,从小过激给旁人家,我爸说贺金山哭晕好几回,这事儿肯定不能善了了..”
就在我感慨万千的时候,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我循声看过去,见到鼻青脸肿的王攀,一瘸一拐朝我跑了过来,没等我说话,他直接拉住我的手臂就往旁边拽:“快点的,我爸这会儿在门口的车里等你,跟你说完,他还得上市里开会呢。”
“我..你等等。”我甩开他,转身指了指问询室,想要正儿八经的跟我师父告个别。
谁知道这时候,师父静止走出,完全一副不认识我的模样,擦着我的身体就朝反方向走去。
“师父,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我连忙喊叫。
林昆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几步跨进对面的办公大楼,接着便彻底没了影踪... 4236 祸水东引
我呆滞着站在原地,一眼不眨的盯着对面的办公大楼,唯恐师父会再次出现,而我恰好错过。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一分钟过后,他没有再出现,两分钟过后,他仍旧没有露面,等了足足能有六七分钟,始终没有半点音讯,我知道那个男人可能已经走了,用这种无言却果断的方式,跟我道别再见。
站在我身后的王攀实在等的有些不耐烦,满脸愤怒的质问我:“王朗,你什么意思?李丰的事情是你那个疯子兄弟闹出来的,现在贺金山要兴师问罪,你装聋作哑算什么好汉?”
我侧头看向他,凌厉的眼神写满恼火。
王攀吓得往后倒退一步,怔了一怔后,鼓着高高隆起的腮帮子哼声:“你等我有什么用,现在说不放过你的是贺金山,是逍遥广平多年的南霸天,我爸在外面等你很久了,要不要谈在你自己,随便吧。”
没等我说话,他已经逃也似得转身逃离。
这小子虽然头大无脑,但也算得上是个记吃记打的选手,跟我硬杠几回后,知道自己的段位不够,所以现在跟我对话的时候,明显收敛了很多。
我揉搓两下酸胀的眼眶,从兜里掏出刚刚在问询室里顺走扫h办那个男人的无牌香烟,点上一支,深深的裹了一大口,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别说王攀父子这种在地方上名声显赫的横主,恐怕就连小孩子也知道遇上难缠的同学往后稍的道理。
现在王攀他老子找我谈话,绝逼就是商讨如何应对贺金山的愤怒。
同时从侧面也可以证明,这个贺金山在广平县的影响力,就连王攀他爸这种久居庙堂之上的人都有所忌惮。这家伙肯定比我想象中还要复杂的多。
三两口抽了一根烟后,我拔腿朝巡捕局大门的方向走去。
或许贺金山在周边的能耐真的大到只手遮天,但我坚信经受过山城、羊城这么多次洗礼的我百分之百可以应对,只不过应对过程中,我需要付出多少代价说话。
门外,一台打着双闪的黑色“大众”轿车停在路边,王攀靠在车门旁边深一口浅一口的吞云吐雾,见到我走出来,这货赶忙踩灭烟蒂,拽开后车门,半拉身子拱了进去,几秒钟后,他从车里探出来身子,冲我摆摆手示意。
我笑了笑,大大方方的径直走过去。
后车门靠左边的窗户降下来一点,透过缝隙可以看到王攀他老子的面容。
老头表情沉稳,鼻梁上刻意架了一副老花镜,正捧着一本大厚书津津有味的浏览,仿佛根本不知道我站在车外一般,压根连头都没往起抬一下。
他装篮子,我自然配合着一块装,直接拽开车门,毛手毛脚的钻了进去:“不好意思哈王麟叔,让您久等了。”
随着我硬拱上车,王攀他爸不得不合上书本,把屁股往旁边挪动一点。
“看《时间简史》呢?”我昂脖扫视一眼他放在双腿上的大厚书,笑呵呵道:“这书我之前顿鸡棚子的时候翻过几页,写的太拗口,我就记得里头有一句很经典的语录,咋说来着..哦对,永恒是很长的时间,特别是对尽头而言。”
“没想到你这个年纪的人居然也喜欢看这类书。”王攀他爸王麟推了推脸上的眼镜框,微微一笑:“不过这是对的,年轻人嘛,就得用知识来武装和充实自己,见天只想着赚钱的人,到最后往往赚的全是小钱,挣钱这种事情,最重要的还是学识,其他皆为虚无,小攀啊,这一点你真得跟你朗哥好好学学。”
说着话,王麟冲着还站在车外的王攀训斥一句,后者嗤之以鼻的冷笑几声,随即拽开驾驶位车门坐进来,轻声道:“爸,咱们还去茶楼么?”
“先走着再说吧,让我看完最后这一小段。”王麟点点脑袋,又重新打开大厚书,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讲给我听一般的呢喃:“人前进的原动力就是学识和阅历,只有见得多才能明白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麟叔,话不能那么说。”我摸了摸鼻尖接茬:“我个人认为前行靠的并不是什么阅历、知识,就是一个贪字,拿我和我那帮兄弟打比方吧,起初我们奋斗,就是想吃口饱饭,后来我们奋斗,是因为什么都想要最好的,而现在奋斗,只是为了辛辛苦苦挣到这一切不被掠走。”
“哦?”王麟挑动眉梢,玩味的看向我的眼睛:“你意思是那两位从上京来的特殊人物是来抢你食的?”
“身份不准确,但他们目的和您说的相差无几。”我思索几秒,试探性的探他口风:“麟叔,这事儿你做的真不地道,在您的眼皮子底下,我好悬被人私设刑堂,你看看把我脖子给掐的。”
我抻动脖颈,故意来回指了两下。
“我如果说我并不比你先知道他们到来你信么?”王麟再次“啪”的将书合上,翘起二郎腿道:“甚至于,我到现在为止都不清楚那两位的真实身份,他们绕过了我们,直接跟巡捕局负责人对话,如果不是巡捕局有我几个关系匪浅的朋友,咱们可以仍旧不会见面。”
我诧异的张大嘴巴:“啊?您也不知道他们身份?我的老天爷,我们这是又招惹上谁了,那俩家伙跟精神病似的,问了我一大堆广平的事儿,还有贺金山以及您家公子,我一个外来的,上来了解具体情况,所以只能含糊其辞,这才耽搁了那么久。”
“什么!”王麟瞬间提高调门:“你是说,他们找你的目的是为了了解广平的近况?”
“对啊。”我木讷的点点脑袋:“我到现在还一头雾水,寻思着是不是您又跟我玩试探的把戏呢。”
“和我无关。”王麟身体一紧,声音降低很多:“我只知道他们手持省里的特殊证明函,至于是什么身份和来路真不清楚,你先等一会儿,容我打个电话。”
说完,他从衣服内兜里摸出一部不点大的“诺基亚”老年机,迅速按动几个数字,然后贴到耳边:“老邢,查下那两个手持省里证明函,刚刚提审王朗的男女究竟是什么来路,废话!你一个穿制服的都不知道怎么套,我就能想出来招么?抓紧时间,如果他们是奔咱们来的,我会很不舒坦,你只能比我更不舒坦。”
等他挂断电话后,我舔舐嘴皮继续无中生有的拱火:“麟叔,我虽然不知道那俩人究竟是图什么来的,但凭借这些年在社会上飘荡的经验,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他们来者不善呐,刚刚那个男的一股劲对我软磨硬泡,说是我只要能证明你收过我的钱,可以想办法保住我兄弟李俊峰枪杀李丰的事情,反正您老对上点心吧,我不说只是因为我不了解,可别人呢,如果他们接近您亲近的手下,或者是敌对的派系...” 4237 让他们爷俩折服
前几天,我们聚会时候,段磊有句话说的特别有道理:小地方有小地方的规矩,小地方的关系更加盘根错节,一模一样的办事套路,兴许在一线城市无往不利,可换到了小地方只能处处吃瘪。
为啥?因为小地方的圈子更有凝聚力,更懂得一损俱损的硬道理。
所以在打算跟王麟碰头之前,我已经算计好了,将扫h办那俩玩意儿祸水东引,让王麟跟他们硬刚,很多我做不来的事情,王麟并没有那么多忌讳,毕竟他现在还是这一亩三分地的堵门阎罗。
在听到我的话后,王麟久久没有作声,一对鹰隼似的眸子直勾勾看向车外急速倒退的街景。
车内也里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感觉这老家伙内心深处可能仍旧漂浮不定,我决定继续添一把柴火,清了清嗓子道:“麟叔,刚刚只是我的猜测,可能事情并没有咱说的那么悬乎,那两位省里下来的大拿保不齐只是随口找我聊聊天,我兄弟今天在贺庄村动枪,他们恰好碰上了,不问肯定不合适,您别往心里去,对了,王攀说您有事找我,有什么吩咐尽管言语。”
根据我这么长时间跟那帮玩政治的大拿们打交道的经验,越是安抚,这类人就越慌乱,他们的生活其实比底层混混还要小心翼翼,混子们惹事无非是蹲几年篱笆庄,出来还是一条好汉,而他们只要一翻船,可能几代人都别想再爬起。
“小心无大错,这段时间市里面有个空缺,我一直在跑这事儿,可能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了上面。”王麟长吁一口气道:“不管怎么说,感谢你把事情对我全盘托出,至少可以避免我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麟叔客气了,咱虽算不上攻守同盟,但也是熟人,况且我们在杨家寨的工程今后免不了麻烦您。”我连忙放低姿态恭维一句,这种时候,我只要让他感觉到我们有小辫子能被他钳制,他才会对我放松警惕。
前排负责开车的王攀透过后视镜瞄了眼我们,气哼哼道:“爸,别信他瞎叨叨,王朗的嘴就是个大染缸,鬼知道他哪句是白的,哪句是黑的,今天在贺庄村,要不是他连唬带懵非拽着我冲锋,我也不至于被贺金山手底下的马仔胖揍。”
“攀少,做人要讲良心。”我拉长脸轻笑:“你摸着自己胸口告诉你父亲,今天要不是我们哥几个,你会只挨顿揍那么简单么?要不是你被人包围,我兄弟李俊峰压根不会开枪,这你总不能否认吧?”
李俊峰叩动扳机的那会儿,王攀已经被打的昏迷,我一点不担心他会戳破我的谎言。
王攀闻声磕巴一下,不服气的撇嘴:“我没看见,当时我昏过去了,你就算说贺金山要杀我,也没人能证明,但咱们就事论事,要不是那个叫什么洪震天和陆什么玩意儿的老东西想要留下你,我会跟着受罪么?我看你就是明知道会挨揍,才故意把我拉过去给你当挡箭牌的。”
听到他最后几个字,我忍不住想笑,考虑到旁边的王麟,硬生生憋了回去。
一个人的智商高低可能不取决于语言沟通能力,但自己能把自己绕迷路的选手,绝对没什么头脑。
果不其然,没等王攀继续嘚吧嘚,王麟皱眉打断:“小攀,安心开你的车,我说过很多遍,我跟人聊天时候,你不要插嘴,要尽可能去听去分析,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你都知道挨打跌份,王朗会不清楚么,如果他事先知道自己会被为难,怎么可能不做准备?”
王攀愤愤的顶嘴:“他咋没准备啊,没准备李俊峰是怎么出现的,爸,你信我的好不?王朗的鬼心眼真的特别多,在贺庄村,我们几乎快要包围,你都能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忽悠那帮人拖延时间,更别说骗你了..”
见我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王麟愤怒的呵斥:“闭嘴!你这个自作聪明的毛病,恐怕永远都改不掉了,如果王朗真有准备,你认为他还会让李俊峰被抓,甚至中枪么?前段时间你自己也调查过他,很清楚他手底下有几个货真价实的亡命徒,这次他为什么不用那几个亡命徒?”
“麟叔,麻烦靠边停车吧。”我闷着脑袋,瓮声瓮气道:“既然双方连最起码的相信都达不到,我感觉就算在混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早晚还是各走各的,甭管咋说,我们在杨家寨的工程麻烦您老了。”
等王攀刚将车子停稳,我立即推门走了下去。
王麟降下来车窗玻璃,表情诚恳规劝我:“王朗,你冷静一点,有什么事情你我沟通,小攀年龄小,经历的事情也比较少,说话可能不太过脑..”
“叔,当下的谎言太多,信任好像已经变成了一种奢侈品,我不怪您和王攀,毕竟大家是半路夫妻,谁都有谁的小算盘。”我挤出一抹苦笑,摆摆手道:“多余的话我不说了,有什么需要大侄子效劳的地方,您老一个地方,我保证竭尽全力。”
说罢,我直接转身就走,完全不给他丁点再说话的机会。
我不怕他现在跟我分道扬镳,眼下,李俊峰把李丰给失手干掉了,不管是出于面子还是捍卫个人权威,贺金山都绝逼不可能善罢甘休,恨我的同时也指定会连带着把王攀爷俩恨上,在他看来,我敢有肆无恐,多多少少是有王麟的影子在里面。
再一个,同在广平这一亩三分地扒拉饭吃,资源总共就那么多,我不信王攀以前跟贺金山没有起过争端,更不信王麟会心甘情愿的让自己儿子整天游走于工地之间挣那几个没啥含金量的缝子钱。
结合以上猜测,我笃定王攀跟贺金山之间有火花,而且前面的交锋王攀爷俩并没有占着便宜。
或许以王麟的身份并不惧怕贺金山,但他儿子呢?他儿子会因为他的身份加持刀枪不入么?我能想到的这些玩意儿,王麟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只会比我想的更多更全面。
如我猜测的那般,在我步行走出去十几米左右,王攀驾驶着那台“大众”车迅速超过我,并且将车身横档在我面前,接着他耷眉怂眼的跳下来,冲着我嘟囔:“朗哥,我刚刚口不择言,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先上车吧,我爸想请您喝茶。”
“不劳烦了,我想自己走走。”我面无表情的继续端架子。
“小朗啊,舌头跟牙齿还总有磕绊,更别说两个原本素不相识的人,大家刚刚才组合在一起,总是需要一点时间磨合的。”王麟把脑袋从车里伸出来,和颜悦色的冲我招手:“小攀是个孩子,你如果跟孩子一般见识,那不显得自己小气了嘛,有什么事情,咱们上车慢慢聊,权当给我这个当叔叔的面子,可以吗...” 4238
半小时后,距离县城十几公里外的一个农家乐里。
王麟捧着一壶暖茶,姿势专业且优雅的分别斟满三只青花瓷碗。
“这是我一个好朋友开的,咱们在这里对话,绝对安全。”王攀端起一只茶碗,轻吹雾气,冲我微笑道:“别光坐着,你们也累小半天了,肯定口干舌燥,尝尝我亲手种出来的山茶。”
农家乐的环境很不错,纯木质的房间里,处处透漏着古香古色,正对着我们的墙面上,挂着几幅泼墨山水画,再配上淡淡的茶香味,很容易让人的心神松弛下来。
我“呲溜”抿了口茶水,毫不吝啬的捧臭脚:“麟叔好茶道,茶香四溢,入口馥郁,除了茶叶上当之外,我感觉这套茶具恐怕也不是凡品吧。”
“呵,真能装。”旁边的王攀嘲讽地小声嘀咕几句。
论起来喝茶,我可能不算什么行家,但这些年在羊城、鹏城的耳濡目染绝不是面前这爷俩能比拟的,过去让我陪喝茶的,不是叶小九、姚军旗这类世家子弟,就是王莽、老根叔那种江湖老炮,我就是死记硬背,也要多少学到点东西。
“好眼力。”王麟当即翘起大拇指,自豪的指了指面前的茶案和其他器具,沉声道:“这套茶具是我几年前在景德镇那边工作时候,一个瓷器厂的老师傅亲手烧制的,现在他那套技术恐怕已经失传了,当时他总共烧制了八套,另外七套全送去上京做贡品。”
“豁..”
我禁不住都抽一口冷气,合着王麟早几年就开始手脚不干净了。
不过转念又一想,这事儿好像也属正常,这年头只要手里攥点权的,哪个不是盆满钵满,就连小区物业里的保安都能以这样那样的借口敲诈呵斥业主,更不用真正的“实干”派们。
几泡热茶下肚,我们之间的气氛也缓和不少,王麟恰到好处的开腔:“气消的差不多了吧,那咱们就聊几句正经事,李丰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
“我?还是我们?”我用拇指和食指捏着茶碗笑问。
王麟随即开口:“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很大。”我直不楞登的点头:“如果光是我的话,最晚明后两天,我肯定让丫血溅街头,他死了个兄弟,我特么还折进去三个手足,三个比我命都重要的手足,但如果是我们的话,我会保持冷静,等他率先发难,然后见招拆招。”
王麟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咦?这又是为什么?”
“只我自己,大不了就是拼到鱼死网破,老贺虽然在广平根深蒂固,但我能跨江而来,也不是吃素的,他想给我上课,我就先教他识字,临了,能逃就逃,反正最后是你们来收拾烂摊子。”我揪了揪喉结道:“可如果是我们,我就得把后果想全面,实话实说,我确实很看重杨家寨的工地,但凡能保,轻易不会松口,但如果涉及到我的身家性命,我觉得没什么是不能弃掉的。”
王麟顿时间露出笑容:“思路很清晰,我喜欢跟你这样的人聊天。”
“麟叔,既然唠到这儿了,您也别藏着掖着,有什么直接开门见山吧,想必您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我舔了舔嘴唇上的干屁道:“我还是之前那句话,能配合的地方,我王朗指定竭尽全力。”
“好,那我就全盘托出。”王麟略微犹豫片刻:“我意思是咱们息事宁人,用钱来暂时解决这次困境,晚一点我找个身份合适的朋友先探一下贺金山的口,我预计最多这个数,他会松口。”
王麟伸出一只手掌,冲我摆了摆道:“这笔钱,我们俩家共同支付,不过我现在经济实力不允许,可能得先借你,需要字据、借条,我都可以马上给你写,等过了这段风口浪尖,咱们再从长计议。”
“不是,爸..我被他的人,你居然说赔他钱?这以后我还怎么在社会上混?”没等我提出意见,王攀已经不干了,横着脖颈怒气冲冲的蹿了起来:“我那帮兄弟刚刚才给我发的信息,说贺金山小弟的小弟在外面放话,要卸掉我一条腿,你们马上屁颠屁颠给人送钱,以后谁还把我脸当成脸..”
“你要脸还是要命?”王麟直愣愣的注视自己儿子:“要脸,马上去找贺金山拼命,证明你是个胯下有刀的好爷们,要命,就闭上你的臭嘴,一个字都不许再往外蹦!”
王攀蠕动两下嘴角,最终卑微的耷拉下脑袋。
“你意下如何小朗?”王麟回过来脑袋,又看向我道:“我知道以你这些年在社会上叱咤风云的经历,贺金山肯定屁都算不上,但今时不同往日,尤其是在广平这样一个环境、人文都很特殊的环境里,不怕你笑话,我自问暂时拿他没辙,因为贺金山的身后除去有一票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之外,还代表着这边盘根错节的人脉关系,我简单跟你说几个字,你就能理解了,贺金山的几个兄弟,有在巡捕一行任职的,也有在其他单位,甚至于他一个叔伯兄弟的办公室就在我对面,这下你能理解我的苦衷了吧?”
我揪了揪鼻头,没有马上接话,自顾自的倒上一杯茶,埋头“滋溜滋溜”嘬着杯壁,同时掏出手机,有意无意的拨动屏幕。
见我不吱声,王攀又补充一句:“钱的问题你不用害怕,我不是个赖账的人,最晚半个月,我会连本带利的拿给你。”
“麟叔,五百万对我而言不是小钱,但也没多到难以接受。”我慢悠悠的放下茶碗,直视他的眸子,话锋一转:“可..您如何保证贺金山收到钱就会消停呢,据说那个李丰也是他弟弟,好像还在他的团伙里扮演着相当重要的角色,如果贺金山出尔反尔,我最后究竟是找您要钱,还是找他?亦或者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次的事情是你们两家暗中勾结在坑我这个外地人?”
王攀勃然大怒,喘着粗气手指我鼻子叫嚣:“你放屁,我们跟他永远根本不可能勾结,他二弟和我爸在竞争同一个位置,我爸的钱如果不是都拿出去给上面交朋友,你以为我们差你的仨瓜俩枣!”
“小攀,你住口..”王麟忙不迭喝断,但我却咧嘴笑了,毫不犹豫的起身应承:“没问题,这笔钱我掏,不是借的,完全是个人赞助,麟叔,怎么沟通在您,我就一个要求,短时间内贺金山别出现在我眼前,不然我肯定砸他!”
说完,我将手机揣起来,满面春风的继续道:“还有别的指示么?”
刚才我之所以沉默不语,就是想让王麟甩给我一个足够信服的承诺,老东西耍滑,总想着空手套白狼,可架不住他家犬子嘴快。
“小朗,我可以看下你的手机吗?”王麟眯眼指了指我的裤兜。
“这有啥好看的,很平常的一部电话,嘿嘿。”我摸出手机在他脸前晃了晃道:“千万别找我借哈,我手机也没电了,没什么事情的话,咱们今天先到这儿吧,我着急去趟医院,想跟我兄弟再见一面,麟叔,您老继续歇着,有什么指示第一时间联系我,我就是您手底下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见我拒绝,他咬着牙齿又道:“我希望咱们今天的谈话内容,永远不要有第四个人知道。”
“我记得小时候看唱戏,有句戏文说的好像是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答非所问的眨眨眼睛:“到现在我都特别不解,为什么要等到大难临头才各自飞,他们咋不知道把“难”扼杀在摇篮中呢,麟叔您阅历丰富,帮我品品。”
“等我爬上那个位置,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把“难”消掉。”王麟眼中泛起一抹寒芒:“但咱们有一说一,我不喜欢被人惦记,尤其还是来自于朋友的惦记。”
“我尽量。”我缩了缩脖颈,起身拍了拍王攀的肩膀头:“他攀哥,今天放你假,明早上八点之前到杨家寨工地报道,不见不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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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只想老老实实的当条哈巴狗,可他们瞧不起我,硬生生的把我逼成一头狼!头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头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头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