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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狼全文阅读

作者:寻飞     头狼txt下载     头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155 对手

    挡在我前方的二牲口闻声,又是一个大踏步跨出。
    对面的贺金山见势不妙,忙不迭想要往后倒退。
    可他的速度怎么可能快的过一头已经动了杀心的牲口。
    只见,他右腿刚从朝后方挪了半步,肩膀头就被二牲口猛然抓住,使劲往后一扯动。
    贺金山几乎是被拽着倒飞出去,就听“嘭”的一声,瘫坐在我面前。
    瘫坐在地上的贺金山足足愣了能有四五秒钟,脸都气绿了,嚎叫着坐在地上,扭头看向他那群还处于懵逼中的手下,气急败坏的咆哮:“还看你马勒戈壁得,全部给我上!”
    呆滞的手下们这才如同触电似的反应过来,抡起手里的片砍、镐把疯狂的冲二牲口扑涌过去。
    顷刻间,我读懂二牲口的用意,他是害怕我被人包围,提前给我送过来一张“肉票”,想到这儿,我立马走到贺金山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
    贺金山条件反射一般昂起脑袋跟我对视:“你..”
    “你算个鸡儿!”没给他说完的机会,我抬腿脚丫子直接朝他脸上踹了下去,力气并不大,但足够狗篮子失去反抗。
    “呜..”贺金山吃痛的闷哼一声,双手捂住脸颊,鲜红的鼻血顺着他的指缝喷涌而出。
    另外一边,宽阔的展厅里正在上演着现实版的“WWE自由搏击对抗赛”。
    在对方没有太具杀伤性的武器的对搏中,二牲口仗着身体素质的优势,基本上一拳就能干翻一个。
    其实这样的画面我见过很多次,不论是谢天龙、白帝还是地藏都能轻松做到,但就事论事的说,他们似乎全都没有二牲口来的如此轻松,想想也属正常,单说身坯子,二牲口就比谢天龙和白帝捆一块还要壮实,更不用提他丝毫不逊色于地藏的速度。
    只不过二牲口的打发偏向于拳击,完全没他们仨的那种暴力美感。
    吃饭喝水似的解决掉六七个人后,剩下的小青年们纷纷也意识到自己完全不是面前这头好像不会疲倦的畜生的对手,默契的后退,躲避着二牲口那咄咄逼人的大拳头。
    “没劲儿,继续啊!”
    见对手们全都不敢往前伸腿,二牲口像头暴躁的大猩猩一般,双臂向下耷拉,后背微微佝偻,“滋溜滋溜”舔舐猩红的嘴唇狞笑:“你们不来,我可要来了昂!”
    这一刻,他眸子里闪烁着的寒芒极其骇人,嗜血且阴骘,就好像一头兽中之王在俯览自己的猎物一般。
    “嗖!”
    猛然间,一条黑影略过,接着一柄泛着寒光的片砍自上而下劈向二牲口的面门。
    二牲口慌忙往旁边横移,左胳膊环在那个试图偷袭他的家伙脖颈上,照着自己怀里一揽,右手臂呈九十度砸向对方的侧脸。
    而对方的速度更快,仿若泥鳅似的往下一蹲,轻松挣脱二牲口,接着左腿向后倒退一步,身体也随之撤出二牲口的有效攻击距离,举起手里的片砍“噗”的一刀剁向二牲口的肩膀头上。
    眼见刀口就要切向自己,二牲口不慌不忙,一记高抬腿“咣”的蹬在那人肚子上。
    对方立即倒飞出去三四米,没等二牲口继续逼近,那家伙利索的爬起,身体半蹲,像是握东洋刀一般,两手握着刀把,刀背倚在胸前,锋利的刀刃面向前方。
    我这才看清楚那人的长相,皮夹克、小分头,鼻梁上架一副黑框的眼镜,像极了《乡村爱情》里的皮校长,不知道是光线折射的缘故,还是怎样,他那对躲在镜片后面眼眸充斥着一股子森然的冷意。
    “呼..呼..”
    二牲口呼吸不顺畅似的剧烈喘息着,左边侧脸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出一条十多厘米的口子,露珠似的血水顺着脖颈缓缓滚落。
    对峙几秒,长相酷似“皮校长”的家伙扬起嘴角,轻飘飘的开口:“啧啧啧,还是那头牲口,野性又利索!不过你好像弱了很多,让我猜猜,究竟是疏于训练呢,还是装疯卖傻让你失去了战意。”
    “我见过你!一定见过你!”听到对方的话,二牲口的情绪瞬间失控,眼珠子瞪圆,咬着嘴皮咆哮:“你究竟是谁,我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那就让我帮你好好找找回忆吧。”皮校长脚底板如同装了弹簧一样,猛然弹起,手里的片砍闸刀似的斩向二牲口的脖颈。
    二牲口迅速倒退半步,避开对方的刀锋,随即抡起粗壮的手臂,直奔那人脑袋。
    那家伙也是个狠茬,竟然不闪不躲,手中的片砍呈刺的架势捅向二牲口的胸膛。
    原本可以击倒对方的二牲口在这一刻慌了,赶忙收起手臂,再一次往后退了半步。
    一招逼退二牲口,皮校长没再继续进攻,片砍冲着前方的空气示威似的“呼呼”乱抡两下,阴翳的笑道:“原来你还和上次一样啊,根本不敢赌自己的拳猛,还是我的刀块,这样可不行呐,完全没有半点拼命的意思,你拿什么赢我?”
    “你..我..”二牲口一扫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敌时候的杀神面孔,反而畏手畏脚的凝视对方。
    见到二牲口这幅模样,我连忙低吼:“牲口,一寸短一寸险,他的刀绝对没你拳头下的快。”
    二牲口茫然的回过来脑袋看向我,而他对面长相神似皮校长的家伙抓住机会,一记“鹞子翻身”,手里的片砍的刀尖再次戳向二牲口。
    “牲口,小心!”
    我吓得尖叫一声。
    所幸二牲口虽然回头,但是本能反应并不弱,胳膊直接架在脑袋上方。
    “嗤!”
    对方的刀尖一下扎在他小臂处,二牲口疼的发出一声兽吼,再次抬腿一脚蹬向那人的肚子。
    不成想,对方实在太篮子了,显然预判到二牲口的动作,丢掉手里的片砍,脚步轻盈的往后退了几步。
    二牲口一脚落空,身体向前踉跄,那家伙再次欺身,又准备发动偷袭,怎料到二牲口虽然失衡,但是战斗素养不是盖得,一记的炮拳“嘭”的轰击在那人的下巴颏上,狗东西被捶的直接一屁股跌倒在地。
    二牲口弯下腰,作势想要掐住对方脖颈,那人丢掉手中的片砍,两只手撑着地面急忙往后爬,嘴里威胁的狞笑:“还想再试试上次的惨败么!”
    二牲口骤然愣住,迷茫的望向那人。
    而就是这一个恍惚的空当,那人已然爬起,二牲口错失了一击必杀的良机。
    我知道这人绝对认识二牲口,甚至于可能还跟他还有过很大的交集,只不过二牲口失忆了,或者是脑海中残存着零零散散的片段,所以才会处处受制于他,这场交锋本身对于二牲口来说就是极其不公平的。
    想到这儿,我扯脖吆喝:“曹尼玛的,你好像跟傻狍子,自己明明外强中干,充什么大尾巴狼!牲口,信我的,继续捶他,狗东西绝对撑不过仨回合。”
    狗东西眼中闪过一抹惊惧,但脸上却表现得不慌不忙,狰狞的吓唬:“呵呵呵,你敢继续跟我试试么,信不信我像上次一样一刀挑开你的后背,我到现在还记得你疼的龇牙咧嘴的模样,还真是蛮怀念的啊..”

4156 继续放饵

    面对那人的恐吓,二牲口的眼中再次变得迷离。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回忆起来什么,但从我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他脖颈上的筋脉微微抽搐,额头上的青筋也在同一时间浮现,再继续下去,我感觉这场仗根本就不需要打,那个长相酷似“皮校长”的玩意儿光靠嘴巴说都能把二牲口说到毫无战意。
    “滴呜..滴呜..”
    就在我思索应该如何打破僵局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警笛声及时泛起。
    对面的皮校长明显也听到了警笛声,歪脖轻笑:“牲口啊,我再给你点时间好好的想想咱们之间的恩怨情仇,过两天我会再主动找你的。”
    说罢,这家伙转身就朝展厅的一角走去,我眼睁睁看到狗日的拉开一扇暗门消失,可又不敢撵出去,毕竟凭我这点花拳绣腿完全不够看。
    “他是谁..”二牲口直愣愣的杵在原地,自言自语的喃喃:“我又是谁..”
    我不知道二牲口身上有没有背什么大案要案,更不确定他之前在巡捕局门口击杀吕哲时有没有露馅,所以根本不敢让他继续留在原地,皱着眉头开口:“牲口,你捋着那家伙逃走的方向也赶紧走,晚点再联系我。”
    二牲口回过来身子,眼神依旧呆滞,手指贺金山还剩下的几个马仔出声:“那你怎么办?”
    “有他在,我安全!”我一把薅住贺金山的衣领,提溜小鸡仔似的将他拽起,从腰后摸出一柄匕首直接戳在他后腰上回应。
    警笛声愈发急促,二牲口迟疑几秒后,闷头也朝大厅的角落里奔去。
    见到二牲口离去,贺金山一瞬间又来了状态,咬牙切齿的冷笑威胁:“王朗是吧,你给我等着,广平县还特么没有敢跟我对喷的人,咱们慢慢玩..”
    他那几个硕果仅存的马仔也纷纷叫嚣着往我们跟前围拢。
    这帮玩意儿对于明显已经临近的警笛声完全没有半分恐慌,想来同样的事情肯定经历过不止一次。
    而他们非但没进去,反而仍旧能够完好不缺的在社会上晃荡,说明眼前的这个“南霸天”搁本地应该是一定影响力的。
    “褐社会呗?不知道你这褐社会练没练过金钟罩铁布衫呐!”我不屑一顾的笑了,匕首慢慢移动,顶在贺金山的脖颈处轻划一刀,浸红的鲜血立时间蔓延而出,狗东西吓得慌忙“嗷嗷”喊叫:“救命啊,杀人啦!”
    实在烦的不行,我刀尖再次向下划了一下,又往他脖颈上添了条新伤,狞声吓唬:“你要再猪嚎,信不信我把你大动脉挑了当皮带!”
    “呼啦!”
    展厅的卷帘门在这一刻被人从外面拽起,**个全副武装的巡捕出现在我们眼前。
    见到他们,我松了口大气,而我被勒住脖颈的贺金山竟然也长舒一口气。
    “放下凶器,宽大处理!”
    “所有人马上抱头蹲下!”
    几声嘹亮的呵斥声响起,我毫不犹豫的丢掉手里的匕首,两腿一软,直接一屁股倒下,同时闭上双眼装作昏迷的样子。
    眼下这情况,傻子才特么会继续抗衡,我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更别说这帮人十有**跟当地相关部门关系相当不错,这要是再跟着他们的节奏走,咋死的都不知道。
    “巡捕同志,这人疯啦,好端端的拿刀要杀我,你们可得替我做主啊..”
    “我们能证明!”
    “对,我们全都可以作证,我们的朋友也被他给打伤了..”
    耳中传来贺金山及他一群马仔恶人先告状的狗吠声,我没有任何回应,始终紧紧闭着眼睛。
    “少特么扯淡,我哥们肩不能挑、手不能扛,靠啥打伤你们这帮人高马大的社会人,勇气嘛!”
    “我老公是个商人,没有任何不良记录,向来与人为善,怎么可能跟你们发生争执!”
    “同志,这么多人围攻我们一个,我们都是外地人,在本地无依无靠的,你们不会胳膊肘往内拐吧?”
    紧跟着叶小九、江静雅和王影的声音相继传来,接着我就感觉被人抱起,耳边一阵担忧的呼唤声。
    叶小九的质问和女人们嘈杂的喊叫连成一片,现场变得极其混乱。
    “指挥中心,现场有人昏迷,联系一下救护车。”
    一个巡捕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不多会儿,我就感觉好像被人抬起送进车里。
    等了好一会儿,貌似没什么动静,我屏住呼吸偷摸睁开眼睛打量。
    此刻,我躺在一辆越野车的后排。
    车外面,一大群人推推搡搡,距离车门最近的江静雅掐着腰杆,怒气冲冲的质问一名巡捕:“去什么指定医院,如果我老公出什么事情,你们谁来承担责任!”
    不远处,王影抻手撑开拦住准备往大门口方向离去的贺金山一伙人,柳眉倒竖呵斥:“就是,明明是互相斗殴,对方凭什么走啊?难道是你家亲戚!”
    叶小九抱着手机大声喊叫:“喂,是市z.热线么?我向举报...”
    “哥们,有什么事情咱们可以慢慢说,你先把手机挂断行不行?”一个带队的皱眉劝阻叶小九,同时朝着手下示意:“去,把贺金山他们一伙也全带回去。”
    见到三人有条不紊的稳定住局面,我心满意足的咧嘴一笑,躺下身子继续装起迷糊。
    这一放松不要紧,我直接给睡了过去,再次睁开眼时候,我已经被人抬到了一张担架床上。
    王影和江静雅和几个医护人员围簇在周边,我张嘴刚要说话,王影一巴掌拍在我嘴巴上,不由分说的挤眉弄眼:“大夫,他刚刚一直喊脑袋疼,是不是伤到神经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一切需要检查完才能出结果。”一个戴口罩的医生急躁的回应一句。
    几分钟后,我被推到了急诊室门口。
    我艰难的坐起来,气喘吁吁的出声:“医生,我想跟我家里人说几句话,可以吗?”
    “抓紧时间,如果按照你家属刚刚说的情况,我们初步判定你可能颅内出血,千万别耽误最佳治疗时间。”医生惯性的吓唬一句。
    等医护人员都散开以后,江静雅忙不迭凑到我跟前询问:“老公你哪不舒服?千万别忍着..”
    “贺金山那帮人呢?”我忙不迭打断。
    王影低声回答:“跟巡捕们回所里去了,小九跟在一起,放心吧,我们知道你怎么想的,绝对不会让那帮人逍遥法外,就算是讹,咱也决定讹的他们倾家荡产。”
    我恼火的呵斥:“你们懂个屁,抓紧时间给他打电话,让巡捕们想办法把贺金山放掉,他不跑,老子怎么继续放饵继续钓鱼...”

4157 想起来一些东西

    当天下午,经过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检查后,我直接办理住院手续,住进了加护病房。
    原本我只是想走个过场,可江静雅不依,非要让我趁着机会将身体仔仔细细的查一轮,结果发现我除了低血糖和有点轻微的胃病之外,基本没什么大碍。
    当然,我们对外一直宣称脑袋疼、眼迷糊,毕竟这俩地方连最高端的科学家都研究不明白,更何况一个县级别的小医院。
    傍晚时分,医生做完常规查房后,江静雅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冲我撇嘴数落:“刚刚听着大夫的话没,一天到晚不好好吃饭,烟勤酒频,再这样下去早晚酿出来大毛病。”
    “嘿,别听那帮穿白大褂的危言耸听,搁他们眼里这世界上就没完全健康的人,屁大的问题能拿个显微镜给你放大。”我揉搓着鼻梁骨憨笑:“再说了,祸害遗千年,像我这样的祸害之王基本都是寿与天齐。”
    王影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撇嘴:“对对对,人家王老板身强体壮,用得上你咸吃萝卜淡操心嘛,大不了你以后的户口本上多出丧偶俩字,不影响再嫁,听我的小雅,待会给王老板再买几瓶五粮液和几包华子,让他可劲儿造,生命按秒计算的人,你跟他计较那些干嘛。”
    我斜楞眼睛嘟囔:“嘿,你这妮子嘴咋没个把门的呢,我死了你是能继承我的万贯家产还是能长寿。”
    “说话掏点良心吧。”这时候房间门被推开,叶小九拎着一袋水果笑盈盈的走进来,先是瞄了眼所有人,随即冲我贱笑:“全世界都希望你短命,唯独这屋里的俩娘们盼着你能千秋万代,别看咱影姐这会儿嘴强的不得了,刚刚在汽贸公司的大院里,就差跟对方拼命了。”
    “神经病!”王影俏脸一红,转身就往门口走。
    “你不神经,大老远跑这头干啥,村口的路不够宽,自己大早上五六点就蹲边上走来走去的研究。”叶小九歪嘴哼唧:“你不神经,又是打电话、又是上网查的联系什么草料,你不神经,自掏腰包先每人给拆迁工们发什么红利,工程停滞就停滞呗,跟你又没一毛钱的关系,瞎操什么心。”
    王影立时间扭头瞪着叶小九,同时挥动几下自己的小粉拳威胁:“叶小九你如果再瞎咧咧,捶你昂!”
    “好好好,不说啦,不打扰你们一家子和和美美。”叶小九讪笑着缩了缩脖颈,冲我摆摆手道:“他朗哥,小弟先行告退,派出所那边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咱们保留追究的贺金山那帮小流氓的权利,剩下的事情你看需要咋办,自己估摸着来吧,我是真累的不行,现在就想回宾馆里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完事再找俩小老妹给做套马杀鸡。”
    王影捋了捋自己的沙宣短发,笑盈盈的努嘴:“不好意思哦九公子,你今天恐怕还是做不了马杀鸡,我和小雅现在需要去趟市里面,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办,王朗还得靠你照顾。”
    叶小九立时间不乐意的骂咧:“他需要照顾个篮子,全身上下最大的伤口就是被我抱上车的时候,蹭掉一块指甲盖,自己搁医院躺着就行。”
    “那你是照顾呢,还是不照顾?”王影似笑非笑的眨巴眼睛。
    叶小九倔强的横起眉头:“不照顾,坚决不照顾,再不洗澡,我感觉身上都快长蘑菇了..”
    “行呗,那您洗着,我记得好像有你媳妇电话,我记得今天咱们去购置草料的时候,某人好像吹嘘说自己最近挂从洗浴中心挂上一个良家少妇,唉..一个已婚男士做出此等勾当,也不知道他的贱内会作何感想。”王影装模作样的掏出手机,同时冲旁边忍俊不禁的江静雅示意:“小雅,咱车里的行车记录仪一直都开着呢吧,有些事情我觉得视频更有说服力。”
    “说啥呢,影妈妈,我不照顾朗哥,照顾谁!”叶小九一激灵坐到我旁边,迅速搂住我肩膀头,讨好似的耍贱:“洗澡什么的,哪有亲兄弟重要,你们忙就忙去吧,医院这块有我在,保管我朗哥一天胖三斤不是梦。”
    “乖,回头请你吃饭哈。”王影抬手拍了拍叶小九的脑门。
    “老公啊,你老老实实在医院休息两天,我和小影去市里接一些工人。”江静雅凑到我耳边轻声道:“小影唯恐磊哥联系的那个承建公司又半路抛锚,特意让莽叔从羊城和鹏城帮咱们招募了一大批工人,咱们负责报销来回机票,最多三天之内,咱们自己就可以原地成立一家建筑公司。”
    我愕然的张大嘴巴:“卧槽,报销往返机票,再算上吃喝拉撒睡和工资,这帮工人的开销都快赶上正儿八经的白领了吧?”
    “开销又不用你负责。”王影白了我一眼轻笑:“这次的所有钱我和我爸结算,别多想昂,我爸的意思是权当还你的人情,小雅咱们抓点紧吧,带队的工头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已经下机了,工人们全嚷嚷饿得慌,机场的饭全是天价,再晚一会儿,我怕又平白无故多出来一笔费用。”
    说完之后,王影挎起手包,摇晃着小蛮腰离去。
    挺长时间没见,我一直也没仔细的观察,冷不丁发现这丫头穿低腰的牛仔裤再配件紧身小棉服居然出奇的妖娆,全然就是一支带刺的山玫瑰,带刺却又妩媚。
    “麻烦你了九哥,我们很快就回来,老公你放心,我和小影肯定没问题,白帝在楼下等我们呢,待会一块去市里。”江静雅感激的朝叶小九点点脑袋,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后,也快速跑出病房。
    比起来之前的孩子气,这回再见面,江静雅突兀间让我感觉成熟了很多,不论是言谈举止,还是不经意间流漏出的气质,像极了一朵怒放的牡丹,用雍容华贵来形容都觉得不为过。
    望着门口处,叶小九哈着热气絮叨:“真特么幸福昂,两个天仙似的女人围着你转悠,老子啥时候混到这份上,孩子是不是我的都无所谓。”
    我抬腿踹了他一脚骂咧:“挺大个逼岁数,往后说话能不能有点谱,你说你老当着小雅面说鸡毛的骚话,她心里咋想啊?”
    “兄弟,有点装逼了昂,连我们这些旁观者都能看出来王影为啥风餐露宿的跑过来,你觉得身为当事人的小雅能没感觉么?”叶小九收起玩味的笑容,表情认真道:“其实很早以前我和王影聊过一次,咱说句文雅点的,如果放弃真的那么容易,谁会选择卑微的纠缠?这些东西你全懂,只是自个儿不爱承认罢了。”
    “朗哥..”
    我俩正说话时候,一条鬼魅似的身影突兀从门外走进来。
    定睛一看,竟然是二牲口,我赶忙坐起来打量他:“你没事吧兄弟?不是告诉你,脱离危险就马上给我来个电话嘛,咋半天都没打,我打了你又不接,害我担心的不行。”
    自打地藏神秘消失,白帝和洪莲喜结连理,谢天龙又驻守阿城不能返回,曾经那个战犯横行的头狼公司就变得有些死气沉沉。
    而二牲口的强势出现,就像为这团死肉重新注入生机一般的耀眼。
    尽管我一直都知道他可能随时会恢复记忆,但仍旧不死心的想要把他捆绑在身边,所以平常做事说话都会对他格外的大度,甚至于他今天平白无故把那个长得酷似“皮校长”的玩意放走,我都一句难听话没说,生怕他会因此产生愧疚。
    “没什么事,挺好的。”二牲口含蓄的笑了笑,眼神已经不再似之前那么呆滞憨厚,但对我的态度好像没发生太大的改变,沉默几秒后,他清了清嗓子道:“朗哥,我想起来很多东西..”

4158 过去不重要

    听到二牲口的话,我瞬间怔了一怔,脸上还未来及散去的笑容也顷刻间凝固。
    叶小九好奇的出声:“啥情况啊兄弟,你想起来了什么?”
    “我..我..”二牲口咬着嘴皮呢喃:“我杀过人。”
    “这事儿我们都知道啊,吕哲不就是被你干掉的嘛。”叶小九压低声音道:“你放心,事情在我们这儿就算彻底完结,绝对不会传出去,况且你也不是为了自己,这事儿小朗肯定会帮你..”
    “我说的不是他。”二牲口昂起脑袋,眼珠子里瞬间蒙上一层水幕:“在他之前,我还杀过人,很多。”
    “嘶..”叶小九倒抽一口冷气:“兄弟啊,你所谓的这个很多是多少?”
    二牲口眼神迷离的摇摇脑袋:“我不记得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最少十个以上。”
    “为啥这么说?”我抿嘴发问。
    “印象中我每杀一次人,都会给龙添一枚指甲。”二牲口猛然扯开自己的领口,露出那条狰狞的邪龙纹身,声音沙哑无比,口中更是“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我刚刚看过纹身,已经有两只爪子的指甲填满,这还不包括那个什么吕哲,可是我不记得我究竟杀过谁,记忆特别的混乱,有刀、有枪,有血还有求饶声,明明记得,但却又想不起那些人的样子和身份,啊!啊!”
    话没说完,二牲口突兀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身体痉挛一般蜷缩成个球形,拿脑门子用力的撞击着地面,看起来既痛苦又失控。
    “牲口!”
    “兄弟,你先控制一下。”
    我和叶小九连忙蹲下身子阻拦他。
    “他们要杀我,我必须杀他们!”二牲口的身体剧烈颤抖着,眼珠子瞪的溜圆,鼻孔扩张往外喷着热气,明明模样没有改变,但是表情却显得异常的陌生和可怖,像一个抡着剔骨刀的屠夫,又像一头择人而噬的蛮荒野兽。
    喘息中,他一把推开我和叶小九,直愣愣的站起身子。
    合起来最少能有三百斤的我俩竟全都被他掀了个四脚朝天,我更是一脑袋撞在了墙壁上。
    “第一次,我和妈妈在捡破烂,那些小孩儿拿石头砸我们,朝我们吐口水,那个戴小红帽的男孩还骂我们是垃圾!”二牲口看都没看我们一眼,自言自语的冲着面前的空气呢喃:“第二次,那个醉汉要欺负我妈妈,妈妈哭的好伤心..第三次,我去了拳馆,有人告诉我只要会杀人,就可以赚到很多很多的钱,第四次..”
    望着像个精神病似的他,我心里头说不出的惊惧和震撼,如果没意外的话,他所说的这一切可能就是他整个成长过程中杀人的顺序。
    我无法想象到他的成长经历,就像我根本不知道他此时究竟回忆起什么画面一样。
    极端的环境必然早就极端的人性,这个世界根本没办法用“对”和“错”却给任何一个人盖棺定论,也许一个满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可能是他家庭里的慈父孝子,又或者一个满口仁义道德的学者背地里却满是男盗女娼。
    二牲口的自说自话仍旧在继续,起初我还能听清楚他说的什么,说到后面时,他的语速变得飞快,甚至还夹杂着好些很生涩、像是什么小国语言的东西,念叨了足足能有**分钟,他才停驻,雕塑一般杵在原地愣神。
    “兄弟..”
    叶小九看了我一眼,踮起脚尖轻轻推了他后背一下。
    二牲口木讷的转过来脑袋,随即眼皮朝上一翻,“咣当”直接跌倒。
    ...
    十多分钟后,负责给我这一层的医生简单给他查了下身体,揉搓着下巴颏呢喃:“他这种情况属于阿斯综合征,简单来说就是严重的心律失常,待会我开条,你们领他去做个常规血检查,再拍个脑CT..”
    强忍着听完狗日的好像背乘法口诀似的医嘱,我忙不迭冲叶小九使眼色让他把大夫打发走。
    也不知道是现在的医疗科技进步飞速还是当代年轻人的体质全都一模一样,所有的医生们似乎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管大病小灾,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套方案,有时候想想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当然,一些仁心仁术的真正大夫不再此行列。
    “咳咳咳..”
    医生出门不到二分钟,二牲口就咳嗽着睁开眼睛。
    没等我发问任何,他已经一激灵从床上蹦了下来,习惯性的抚摸自己的前胸后背,瞅着这么一头壮的随时能擂死牛的玩意儿,医生刚刚居然说他心律失常,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见我笑的莫名其妙,二牲口忙不迭发问:“朗哥,我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怎么了。”我实话实说道:“刚刚那个庸医有句话说的非常对,如果把人的大脑比作一台手机,记忆可能就是各类APP占据着我们的内存,你经历的越多,储存的也就越少,即便删掉某些APP,但是有些数据可能也会保留下来,或许你潜意识里是想要忘记那些的,可架不住程序偶尔会出现错误。”
    二牲口磕磕巴巴道:“我..我想起来很多过去的事情,可好像又不是那么清晰。”
    “兄弟,我不知道你过去经历了什么,既然选择遗忘,或者说欺骗自己忘掉,就说明那些东西不重要,或者说太重要。”我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道:“不论哪种情况,既然你已经打算告别,为啥还要总刺激自己去回忆呢?按照你现在给自己制造的身份和假设,难道不是更快乐么?我的理解是过去根本不重要,因为不管你是后悔还是留恋都再也找不回。”
    二牲口举起自己的双手,很小声的开口:“可是..可是我杀了很多人。”
    “那又怎么样,我又不是法官,又不会去裁决你的过往。”我笑了笑道:“即便我可以,我也不会那么做,因为我也在利用你。”
    二牲口呆呆的注视我:“利用?”
    “是!”我咬着嘴皮道:“这话说出来可能特别刺骨,但比起来欺骗,我更愿意让你自由选择,你可以选择继续当我的刀,我也不会拼尽全力做好一支刀鞘,你也可以选择马上抽身离去,别的东西我不敢保证,但你为我做过的事情,我一定负责到底,老弟儿,咱们算得上萍水相逢,不管是走是留,我都感激你曾慷慨相助!”
    “我..”二牲口艰难的蠕动嘴唇。
    “是这儿吧!”
    就在这时,门外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妈的,把门给我踹开!”
    紧跟着一道男人的暴喝声泛起。
    “咣当..”
    房间门瞬间弹开,与此同时,二牲口一把拉住我的手臂往自己身后一扯,敞开的房门几乎擦中我的身体。
    病房门口,黑压压的堵着一大群人,带头的赫然正是之前在汽贸公司让我吓得哭爹喊娘的那个贺金山,狗篮子像只成精的王八犊子一样抻脖咧嘴的狂笑:“呵呵呵,又见面了王先生,你没想到我能这么快出现吧,老子告诉过你,在广平我就是天!”
    看到他身后密密麻麻的堵了能有二三十号溜光水滑的小青年,我好气又好笑的摇摇脑袋:“你个狗东西的出现,让我总有种广平好像没解放的错觉...”

4159 底层老炮

    瞅着状态全回,并且好像又重新注入鸡血的贺金山,我属实有点哭笑不得。
    如果把这个浮躁的社会比作一场T台秀,那么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一定向往走在最前沿,享受镁光灯下最耀眼的镜头,有人觉得这是野心,也有人认为这是追求,其实说白了还不是虚荣心作祟。
    男人渴望地位和尊严,女人期盼优越和美丽,就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当个班长就能牵手最漂亮的同学,人们呕心沥血的鏖战于各自的领域之中,所图的不过是带不走的房子和票子,而这一切更多是想展示给同位人类的亲朋好友羡慕的目光和夸赞。
    可能我的格局比较小,想的也极为狭隘,但我所经历和看到的一切,几乎殊途同归。
    或许在贺金山的眼中,自己就是广平县这座小型秀场最前沿的大咖,因为牢牢占据C位,所以突然蹦出来我这么个胆敢挑战他地位的劳什子玩意儿,他才会像条大狼狗似的穷追猛打。
    只是他不知道,我来自更广阔的舞台,看他全然一副小丑模样。
    见我和二牲口全都盯盯注视自己,贺金山以为我俩被吓傻了,上嘴皮外翻冷笑:“王朗,说说你想断手还是短腿?”
    “滚!”
    二牲口昂起脑袋,嘴角微微蠕动,刀削斧刻似的脸颊瞬间拉长。
    “哎呦喂,你个小杂种还特么敢骂我,弟兄们给我收拾...”
    贺金山吊起眉梢,双手朝后一摆,喷着唾沫星子厉喝。
    可惜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跟按了磁铁似的一下子贴到二牲口的跟前,只见二牲口修长的大胳膊直接揽住贺金山的脖颈,另外一只拳头照着贺金山的嘴巴“咣咣”就是两拳。
    “卧槽尼..”贺金山剧烈挣扎,可他那小体格子怎么可能执拗的过盛怒之下的二牲口,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来得及骂出口,几颗带血的槽牙就喷了出来。
    “大哥!”
    “警告你特么别乱来...”
    见到自己老大被擒,门口那帮小杂碎们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想要往前蹿,同时嘴里不干不净的喷着脏话。
    可惜房门就那么宽,又被贺金山的后背堵的严严实实,只能从夹缝里抻手瞎扑腾,像极了恐怖电影里长胳膊的鬼墙。
    身处风口浪尖的二牲口完全没把几倍于自己的小青年们当成回事,单手掐着贺金山往外推了几公分。
    “呃..呃..”
    贺金山让卡的有些窒息,两条胳膊无力的拨拉、推搡,眼珠子凸的圆滚滚的,舌头也控制不住的往外吐。
    感觉这家伙随时有可能背过去气,我清了清嗓子招呼:“牲口,咱别冲动!因为这么个玩意脏了手不值得。”
    “嘎嘣..”
    二牲口扭头看了我一眼,手臂猛然下移,一把掐在贺金山左边的肩膀头上,朝着反方向用力一扭,肩膀头也立时间往下塌陷。
    “啊!”
    贺金山瞬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两条腿面条似的往下瘫软,可架不住肩膀还被二牲口牢牢按着。
    随着贺金山的尖声喊叫,门外那群不安分的小青年们顷刻间变得老实,透过夹缝伸进来的几条手臂也忙不迭缩了回去。
    我和叶小九愕然的张大嘴巴,门口的那些小马仔也全都惊诧不已。
    一把捏碎一个成年人的肩膀头,这种画面恐怕也就在电视、电影里出现,这基本上已经超出正常人类能拥有力量的范畴。
    贺金山腆着一张几乎扭曲的大脸,哆哆嗦嗦的喘着粗气喃喃:“疼..疼死我了..”
    “改改你喜欢站在人群前面的习惯,不然下次碎的可能是脑袋!”二牲口面无表情的出声:“我现在松开手,你如果老老实实滚蛋,小命还能继续,否则我直接把你送进太平间!”
    说罢,二牲口掐在他肩膀上的手掌扩张,贺金山一下子仿佛虚脱似的跌坐在地上,嘴里发出“吭哧吭哧”的剧烈喘息。
    “老大!”
    “山哥,你怎么样?”
    “需不需报警大哥。”
    一众手下连忙凑过去,七手八脚的将贺金山搀扶起来,还有几个不自量力的小伙摸出来明晃晃的卡簧,阴森森的瞄向二牲口。
    二牲口完全无视,纹丝不动的杵在原地,嘴角甚至扬起一抹邪恶的弧度。
    “蹭..”
    对峙几秒,二牲口冷不丁往前倾了一点身子,那几个貌似凶狠的小青年瞬间吓得往后退,有俩傻狍子没注意身后,竟被绊了个大跟头,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见到对方被吓得人仰马翻,二牲口豁嘴大笑:“哈哈哈,连特么跟人拼命的魄力都没有,你们还好意思握刀?一群牛马!”
    “滚蛋,都给我滚蛋!”
    贺金山暴跳如雷的爬起来,精神病似的拨拉开周边的小弟,回头恶声恶气的骂咧:“谁刚才说报警的?”
    一个剃着盖头的马脸小伙蹦蹦跶跶的凑到跟前,举手回答:“老大,我提议的,咱报不?”
    “啪!”
    “报尼玛个哔,老子南霸天报警?你让我往后还特么怎么在社会上混!曹尼玛的,”贺金山抡圆胳膊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抽在青年的腮帮子上,直接把那家伙打的原地转了半圈。
    吼完这句话,贺金山又摇摇晃晃的扭头看向我和二牲口,粗鄙的吐了口唾沫:“姓王的,你放心!老子搁社会上混的就是个脸面,报警装怂的事情打死不会干,你这个手下确实厉害,但我特么不服你,你有脾气没!”
    “呵..”
    二牲口龇牙一笑,作势又要往前踏步。
    我一把拽住他,摇了摇脑袋,随即看向贺金山微笑:“你这幅不卑不服的模样属实挺招人稀罕的,可你得明白,圈子不分大小,但绝对分高低,斗狗在狼的地界就是一顿午餐,我不爱搭理你不是因为你多驴逼,只是因为想让你告诉你身后的那位,凭你这号手子别说特么给我制造困难了,恐怕就连一点涟漪都翻不起,懂没?”
    贺金山棱起眼珠子恶狠狠的盯着我,我曾在镜子里也见过这样的自己,曾几何时面对那些明明感觉不如自己,可是却愣是难以匹敌的对手时,我也一样的不甘和怨恨。
    这就是老牌社会人的倔强,见到这一幕,我突然有点欣赏他,使劲晃晃脑袋直接打消刚刚腾起的恶毒念头。
    “走吧,回去替我转告蛊惑你来送菜的人,真想比划比划,不管是我找他,还是他找我,大家挑个地段明刀明枪的来一下!”
    我也懒得跟他多唠社会经验,以他的年龄见过的不一定比我多,但是听过的绝对不会比我少,我说的再多,从他眼里不过是个一朝得势的黄口小儿。
    “王朗,我背后没人,老子就是自己的靠山,你手下比我硬,我特么说认,但是泰安是我弟,他受委屈就跟我挨了一巴掌一样。”贺金山非常认死理的冷哼:“你记住,这事儿不算完,咱们早晚还得碰一碰...”
    “你能碰明白个机八!”一直躲在病房里的叶小九立时间蹦了出来,牛逼拉风的手指贺金山骂咧:“我朗哥是什么人不用自己说,你可以随便去打听,话给你放这儿了,别说搁广平县,就算在你家也照样特么炼你...”

4160 矛盾心理

    不多一会儿,贺金山领着一众马仔大摇大摆离开。
    走的非但没有半点狼狈,反倒还像自己打了胜仗似的怡然自得。
    越是观察我就越觉得这老小子特别有趣,他虽然是个不上台面的老痞子,说话也粗鲁至极,但是并不是蛮不讲理。
    也许他口中的“理”完全站不住脚跟,但是却有自己的一套独特方式,就像他来找我兴师问罪,可能是因为有人蓄意挑唆,也可能有别的缘由,但从他的角度出发,完全就是为了给自己小兄弟报仇。
    他认为自家兄弟挨欺负了,当哥的就该拔刀相助,即便自己的兄弟拿他当颗棋子也很无所谓。
    “呸!”目送贺金山那帮人走远,叶小九挽起袖管,拽的像个二五八万似的哼唧:“妈的,刚才要不是那谁拦着我,狗头给他削放屁了。”
    “我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拦你来着?”我斜眼瞟了瞟他。
    叶小九一愣,尴尬的缩了缩脖颈,答非所问的吧唧嘴:“你等下次的,下次我特么绝对把丫大门牙掰下来。”
    “擦的。”我挺崩溃的舔了舔嘴角吐槽:“你要能再瘦回以前的体格子,家里至少八块奥运会百米冲刺金牌,在逃离速度这块,你是个王者,刚刚干起来时候,你是觉得我没看着你钻床底下,还是认为我不知道你腿肚子到现在还在转筋儿,实诚点吧九爷,往后少跟着皇上学那些虚头巴脑的鬼玩意儿。”
    叶小九不尴不尬冲我吐了下舌头:“嘿,我这不是想表达一下自己澎湃的心情嘛,不过咱有一说一昂,这个贺金山挺特么有闹的,让咱来来回回捶俩次了吧,丫挺愣是不服输!一个如此小地方的盲流头子竟然敢跟你叫板,不得不说你们这地方真是狠茬辈出...”
    “朗哥,我想出去走走,心口憋得慌,不然我怕待会又发疯。”
    叶小九正白话的时候,雕塑一般的二牲口突然冲我轻言一句,随即径直迈步走出了病房。
    叶小九忙不迭撵了出去:“诶我说牲口兄弟,你心里千万别有什么负担,听我跟你慢慢捋一下哈..”
    “九哥。”我提声喊了一句,朝他摆摆手示意:“陪我上趟厕所吧。”
    叶小九迟疑的望了眼我,又看了看越走越远的二牲口,抿嘴点点脑袋。
    凝视一眼二牲口的背影,我提高调门:“走累了就回来歇会儿,不想回来就上杨家寨溜达溜达,再不济就到电玩城酣畅淋漓的打会儿游戏,你脑子时灵时不灵,我也不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只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关心不掺杂丁点水分。”
    已经走到电梯口的二牲口闻声顿了一顿,既没回头,也没回应任何,很干脆的拔腿朝步梯方向迈去。
    叶小九皱了皱鼻子絮叨:“咱这是十五楼吧,这家伙还真是驴性,竟然打算步行下去,不会是又犯病了吧。”
    “少特么说两句,我尿急。”我白楞他一眼出声。
    尽管二牲口什么都没说,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心里面一定特别乱,而让他烦躁的原因只是他开始思索问题了。
    或者说,他曾经不为人知的那一面在慢慢苏醒。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二牲口距离找回往昔的记忆只是个时间问题。
    一方面,我特别自私的希望他不要复原,憨乎乎的他可能在智力方面要差一些,但是单纯且又方便操控。
    另一方面,我又很期盼他能早日找回自己,半脑的他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让很多所谓的“亡命徒”望尘莫及,更别说百分百状态下他是个何等恐怖的存在。
    只是,我不太确定全盛时期的他,是否还愿意再跟我们为伍,再愿意真心实意的喊我一句朗哥。
    套用网络上流行的一句俗语:猛兽向来独行,牛羊才会成群。
    于我们而言,二牲口就是一头不折不扣的猛兽,而这头野兽现在需要一点时间思考自己往后究竟还要不要独自狩猎。
    片刻后,我俩来到走廊顶头的卫生间。
    我点燃一支烟,冲着叶小九道:“最近你别跟二牲口走太近,他的情绪很不稳,属于极其危险的状态。”
    叶小九不信邪的撇眉:“咋滴,他还能直接给我两刀子不成,好歹在一个桌上吃了那么久的饭,就算是动物也多多少少会有点感情吧?”
    我冲他吐了口烟雾轻笑:“要不你试试能不能跟鱼或者蛇培养出感情?”
    叶小九歪嘴哼唧:“废话,你说的那些全是冷血动物..”
    “正常情况下的他,血一定是冷的。”我不容置疑道:“你刚刚没听他说么,每杀一个人他就会给身上的龙爪添一枚指甲,一个手上至少沾染十几条人命案的野兽不知道见过多少人垂死之前的苦苦哀求,你觉得这样的他,还有感情么?”
    “这...”叶小九怔了一怔:“那老白和地藏他们不也杀过不少人嘛,我跟他们处的不照样和亲哥们一样。”
    “完全不同,他们杀人并非本性。”我摆摆手解释:“可二牲口的暴戾更像是源于内心,你记不记得我当时让他干掉吕哲?他和吕哲可是没仇没怨,结果你没发现他弄死吕哲后完全没有半点负罪感,就像是吃饭喝水一般自然,那时候的他还处于失忆,可做这样的事情何其得心应手。”
    叶小九不解道:“明知道他没感情,那你为啥还那么希望他能加入你的狼群之中?”
    “我和你不一样,第一,我不需要承载一个家族的兴盛或者衰败,就算是赌输了,损失的不过是我这个人。”我笑了笑,耐着性子道:“第二,我跟他走到一起,归根结底源自胖砸,我虽然不知道他和胖子之间究竟是啥交情,但是可以感觉的出来,他分外在意胖子,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不靠别的,光凭胖子这层关系,至少能保我安全。”
    “叮铃铃~”
    话刚说到一半,我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看到是段磊的号码,我赶紧接了起来:“什么事儿哥?”
    “小影帮忙从羊城招过来的工人刚刚抵达网家寨,拆除工作也进行到百分之八十,最迟明天可以完事,我意思是咱们无缝衔接,只要拆完,马上就开始动土。”段磊咳嗽几声后继续道:“按理说只要破土就得挑个好日子,不过咱现在来不及讲究那么多,但是最起码的动工仪式还是要有的,你这个老板是一定要来念段开场白,你看咱们定哪天?”
    我不假思索的拒绝:“哥,我一个半文盲念屁的开场,这事儿你看着来吧,而且我现在手头上事儿属实有点多..”
    “咣当!”
    话刚说一半,手机那头传来一声闷响,好像什么被打翻了一样,接着又是几声嘈杂的叫喊响起。
    “磊哥,你怎么了?”
    “段总不要紧吧!”
    “快,喊救护车过来...”

4161 兢兢业业

    一个多小时后,我在所处的同一家医院里见到了段磊。
    不同的是我住脑科,而他则被送进了内科。
    等我从李新元那里得到消息赶过去时,段磊恰好被从急诊室里推了出来。
    “旧房只要全部拆除,小影招过来的那群工人立马进驻,我看天气预报上说接下来会有大到暴雪,雪太深的话,工程就得被无限往后延期,各项费用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时间方面等不起,咳咳咳..”
    段磊坐在担架车上,手捧着一本文件夹,脸色蜡黄的冲李新元和秀春嫂子还有几个他从羊城带过来专业搞工程的青年沉声交代。
    我着急的凑过去发问:“啥情况了元元,磊哥检查出什么毛病没?”
    李新元咬着嘴皮回应:“大夫刚刚说磊哥的心..”
    “说我最近太疲惫,好好休息两天就没事了。”段磊直接打断,同时瞪了一眼李新元训斥:“我说工作时候,你能不能不要开小差,连这点外力因素都抵抗不了,将来还怎么成就大事儿,蛋蛋满打满算跟了我不到一年,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撑起整个阿城的生意链,再看看你,没我在身边,你能扛起大旗不!”
    李新元皱了皱脖子,眼圈泛红的应声:“对不起磊哥,我改..一定改。”
    “不存在什么对不起,只是我怕你成长的太慢。”段磊叹了口气,回头又朝我道:“小朗你还有别的事情没?没事的话,先上旁边等会儿去,不然我跟他们布置工作,一个个心不在焉,况且这块你压根听不懂,从这儿杵着也是浪费时间。”
    我张了张嘴巴,把没说出口的话又硬咽了回去,冲叶小九使了个眼色,我俩闷头走向旁边。
    “推我去病房。”段磊瞄了一眼我,咳嗽两声继续道:“工人进驻,三天之内地基的必须打好,然后就是最基础的雏形,我得到消息国家明年对土建方面的管控力度会比较大,今年咱们只要整出来轮廓,过完年就会简单很多。”
    目送他们一群人拐进一间病房里,我苦笑着点燃一支烟。
    “磊哥的气色不太好啊,要不我待会找医生问问啥情况去?”叶小九也叼起一只烟,手指斜对面的“医办室”。
    “你能想到的,他早就想到了。”我搓了搓腮帮子摆手:“他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咱就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也鸟用没有。”
    段磊虽然不在社会圈里摸爬滚打,但对于人情世故的掌控绝对炉火纯青,不然凭借他那副单薄的身子又是怎样替我们偌大个头狼公司撑起一座商业王国,要知道这期间可是需要跟各路牛鬼蛇神有交集。
    从我们混在一起的第一天开始,我就非常清楚,他想瞒我,恐怕就连张星宇都只能干瞪眼没辙。
    叶小九拧着眉头嘟囔:“那接下来咋整,你真放任不管呐?我跟你说哈,别看磊哥肩不能挑、手不能扛,可要是他存在,你们家至少坍塌一多半。”
    “人一上岁数就倔到不行,等他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我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头。
    从走廊里抽了差不多四五根烟,李新元一众人依次走出病房。
    跟我对视一眼,李新元沉声开口:“朗哥,磊哥让你进去。”
    “他到底是个啥情况?”叶小九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嘴。
    李新元摇摇脑袋:“对不住九哥,我也不太清楚,刚刚检查完之后,医生只跟他说了情况,并且告诉我们,在没得到磊哥的允许之前,他没权利将病情告知我们,对了九哥,我有点事情需要您帮忙。”
    我没做声,径直走进段磊的病房。
    病房里,段磊倚靠着床头,鼻梁上多了一副老花镜,正两手摆弄着一台平板电脑,电脑屏幕是一张标注着乱七八号符号的工程图,他看的特别认真,连我进门就完全没察觉到。
    我深呼吸一口气,走到他旁边询问:“哥,感觉咋样?”
    “等会儿再说哈,我先研究明白排水和预埋管道的问题。”段磊头都没抬的摆摆手臂打断,继续一丝不苟的注视屏幕。
    傍晚的余晖透过窗户斜照在他脸上,让他整个人仿佛镀上了一层金纱。
    他叼着烟卷始终保持坐姿,时而在屏幕上画几个我看不懂的符号,时而自言自语的呢喃几句,那副职业且敬业的模样,看得我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这样近距离的观察他了,看着看着,我猛地发现,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商场王侯仿佛沧桑、憔悴了很多,他的眸子里再没有往昔那股睥睨天下的霸气,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的思索和就算,侧脸上的胡茬中也隐隐透着丝丝斑白。
    恍然间,我才意识到,时光并没有对这个尚算正直的男人留情,他老了,已经不是刚认识时候那个精力充沛的壮年。
    直至夕阳的最后一抹光消散,窗外陷入灰暗,半截烟灰脱落在平板屏幕上,段磊被呛得咳嗽几下,才猛然回过来神儿,昂头看向我,迷惑的巴咂嘴:“咦?你怎么还在啊?我不是告诉你,通知秀春一声,让他手底下的工人们准备准备,咱打算靠人力把卷扬机和搅拌机那些大型设备从车里弄下来的嘛,咳咳咳..”
    “哥,从我进屋到现在你一句话都没跟我说过。”我哭笑不得的拿走床头柜上插满烟蒂的烟灰缸,又给他续满水杯,轻声道:“活儿得一样一样干,事儿得一件一件做,没必要那么累。”
    整个下午,我替他倒了三四次烟灰缸,续了**次水,但他好像完全没注意到这事儿。
    “诶卧槽,忙忘了,我还以为元元在我旁边呢,你再等会儿昂。”段磊一拍脑门子,连忙摸出手机拨通号码:“秀春,你招呼手下的工人们..”
    又是十几分钟过去,段磊才将手机放下,冲着我歉意的笑了笑:“最近我脑子有点乱,完全存不住事儿,咱之前聊啥话题来着?”
    我无语的缩了缩脖颈:“哥,咱俩的话题压根没开始,算了,今天也不早了,交代好该交代的,你要觉得身体还允许的话,咱们一块出去吃顿饭,挺长时间没听你跟我唠过生意经,怪怀念的。”
    “我现在哪还有什么东西能教你的,老喽,思想都跟不上你们年轻人。”段磊咧嘴笑了笑,尽管嘴上说的谦虚,但他还是控制不住的笑出声。
    或许这就是男人的共性吧,甭管多大年龄,身处何种位置,总是需要有人倾听他的经验。
    没多一会儿,我俩走进距离医院很近的一家快餐店。
    来的路上,磊哥一会儿说要吃烤羊排,一会儿又嚷着吃火锅,可当看到快餐店的窗户玻璃上贴着“酒水免费”的广告后,他立马拽着我奔了进去。
    看来不论是王权富贵还是贩夫走卒,都不能对“小便宜”这种事情免俗。
    要了几样家常小炒和两瓶白酒后,段磊揉搓着下巴颏念叨:“这些年我也算走南闯北,喝过不少陈酿美酒,但就是稀罕咱老家的丛台酒。”
    说着话,段磊嘬了一小口,惬意的“嘶嘶”两下:“就是这个味,像极了咱崇市人身上那股劲儿,实在、内敛,却又锋芒毕露,瞅着好像挺难入喉,实际上口感俱佳,最关键的喝醉了也就是当天难受,第二天绝对不带反胃。”
    我不知道磊哥究竟是在品酒还是说人,所以没胡乱接茬。
    “小朗啊,说实在的,这些年我掌管咱家的所有生意,真没少上酒桌,但却从来不敢喝多。”段磊又抿了一口酒,笑呵呵道:“知道为啥不?因为我清楚咱肩膀上的担子,男人不止是一种性别,还代表着责任和担当呐...”

4162 戒了

    段磊的话让我禁不住怔了一下。
    长久以来,他都是以一个商人的口吻跟任何人交流。
    我更是习惯了他喜欢用利益去权衡我的每个决定是对是错,冷不丁听到他这么说话,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不止是你,就连跟我接触时间最久的元元、蛋蛋这些后生也都打心眼里认为我是个没什么感情的赚钱机器。”段磊哈哈一笑,夹了口菜继续道:“我最经常跟他们说的一句话就是,没有利益的捆绑,任何交情都是镜花水月。”
    我认同的点点脑袋出声:“很唯心,但很现实,以前不想承认,现在不敢承认!”
    “我不是在否认你们这帮小兄弟之间的感情,可换言之,没有头狼公司的存在,你们靠什么维系各自的情感?你们现在之所以打不散、煮不烂,不正是因为有共同的事业么?”段磊叼起烟卷,左手攥着打火机点燃,长吐一口白雾:“再或者你是码头上一个扛大包的,这群兄弟还会不会跟你亲密无间,所以啊,人性这玩意儿,不可言、不可研、不可验。”
    “说的也对。”我楞了一下,再次点头。
    段磊夹着烟卷微笑道:“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这次工程可能是我最后一次亲手操刀,尽管时间紧,可我仍旧想要做到尽善尽美。”
    我咽了口唾沫,连声劝阻:“磊哥,别说傻话昂,这点小打小闹算毛线的工程,等这个坎咱捱过去,你得继续领着我们这帮狗屁不通的小哔崽子们继续发大财呢,羊城的酒店咱还没开到十家,莞城的海运公司才只能进驻国外的几个不知名的小港口,你不得帮我们往下打通呐,还有鹏城..”
    段磊端起酒杯呢喃:“小朗啊,当时听到你要变卖掉头狼所有产业时,我真气的恨不得马上扇你几个嘴巴子,你以为你卖掉的只是产业么?那可全是我的心血啊,我段磊竭尽全力,几乎把自己的家当都垫进去了,到头来没看到锦绣如花的商业大厦不说,还得灰溜溜的夹起尾巴滚蛋,你说我能不恨么,咳咳咳..”
    话没说完,他就又被呛得猛烈咳嗽起来。
    “哥,怪我没跟你说清楚,全怪我,咱有啥慢慢说。”我赶紧起身拍打他的后背安抚。
    段磊摆摆手示意我停止,又喝了一小口酒后,挤出抹笑容:“不用解释啦,后来我不全知道了嘛,卖掉产业是无奈之举,如果说我如针扎锥刺一般的疼,那么你承受的痛苦绝对堪比抽筋剥皮,我知道你清空头狼所有产业是为了下一次腾飞,但我..我不可能再有下一个十年了。”
    我有些着急的打断:“哥,咱别说的那么伤感成不,就凭你的体格子,最起码能活到把我送走,别说下一个十年,就算下一个二十年、三十年也丁点问题没有。”
    “诶,朗哥!”
    就在我俩说话时候,脑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我下意识的回过去脑袋,结果竟看到贺来直挺挺的杵在我身后,距离我们三四米开外的另外一张桌上,阿飘眼盯盯的看着我和段磊。
    贺来穿件长款的黑色呢子大衣,半长不长的短发烫成小卷,穿件长款的黑色呢子大衣,笔挺的西裤显得很有绅士范,如果他那鼓鼓囊囊的啤酒肚能再收一点的话,还真有那么一股子长腿欧巴的意思。
    我立马条件反射的挡在段磊身前,警惕的注视贺来:“怎么个意思贺少,这是要跟我玩一把蓄谋已久呗?”
    “我如果说咱们是偶遇,你肯定不会信。”贺来耸了耸肩膀头,随即朝着阿飘摆摆手:“老婆,你还是用事实向王总证明一下咱的清白吧?”
    阿飘闻声直接“蹭”一下站了起来。
    我这才发现,裹着一件红色棉服的阿飘肚子竟然高高凸起,简直跟贺来不相上下。
    “建议拼个桌么段总?”贺来的目光掠过我,直冲我身后的段磊,笑容可掬的甩动双臂示意:“我们俩没有任何攻击性。”
    “当然没问题。”段磊无所谓的抻起胳膊招呼。
    不多会儿,我们四人围坐一桌。
    毕竟大家阵营不同,又没什么共同诉求,所以一时间全都尴尬的保持着沉默。
    沉寂几秒后,贺来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倒上一小杯酒,朝我微笑:“王总,撇开任何关系,什么敌对啊、虚伪啊,只是单纯作为故交,你难道不应该先恭喜我嘛。”
    段磊哈哈一笑,也举起酒杯:“喜添新丁,确实值得恭贺,来,这杯酒我敬你们两口子。”
    “我刚带媳妇到医院做了下常规检查,想着随便吃口饭,没想到会碰上你们。”贺来继续道:“不瞒你说,刚刚看到你们的时候,我真吓了一跳,以为不小心掉进你的埋伏圈,既不敢离开,又不乐意多呆,仔细观察好一会儿,我才确认你应该真的没看见我,哈哈..”
    我摸了摸鼻头浅笑:“我也一样,不得不说广平县确实小。”
    “是啊,小到可笑。”贺来咬着嘴皮道:“这个世界说起来都没多大,不然咱们为什么总能相遇。”
    说罢,我俩相视一眼,全都神叨叨的笑出声来。
    我习惯性的抓起烟盒,余光瞟到阿飘的肚子时,犹豫几秒钟后又放了下去。
    其实不是这个世界小,只是我们这类相似的人太多,大家的生活方式基本相同,想不碰到一起都难。
    笑过之后,我们之间的气氛也一下子得到缓和,我试探性的开口:“这是带媳妇出来度蜜月?”
    “王总啊,何必套话呢,有什么想知道直接问不好么?不然你累我也累。”贺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停顿一下后,沉声道:“我来广平的目的只有一个,把我大伯带走,可能他认为这是一次让贺家东山再起的机遇,但我看到的是稍有不慎就会灰飞烟灭的浩劫,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们贺家的辉煌一去不复返是现实。”
    “我一直都认为咱们应该是朋友。”我摸了摸鼻梁骨道:“只是天时地利全都不作美。”
    “王总,我不知道我大伯目前究竟有没有给你带来什么实质的困扰,如果有,我愿意带他赔偿,如果没有,希望你能网开一面,这场混乱,我不想也没能力参与。”贺来放下酒杯,朝我双手先抱一拳,接着又从兜里摸出一张超市储物柜里的扫码凭证放在桌边:“我这次过来,带了一点礼物,还望王总笑纳。”
    扫视一眼他手边的扫码凭证,我抓了抓侧脸道:“这么耷眉臊脸的事情不像是你能干出来的,面子呢,不要了?”
    “呵呵。”贺来摇头一笑:“都是成年人了,面子,早戒啦!”
    他的话,一瞬间让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王总,在没成为准父亲之前,我脑子里也全是江山霸业,可现在我图的不过是一份安稳,仔细想想,咱们这样的人已经够受上天恩泽了,不愁吃喝,也不需要为开销担忧,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贺来搓了搓脸颊道:“作为过来人,你应该深有体会吧,咱们这样捞偏门的人,名下什么都没有,结婚证是奢侈品,就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在户口上,难道非要把小命也折腾没了才算结束么。”
    我叹了口气,端起酒杯道:“祝你能在你大伯给我制造困难之前找到他,并且说服他吧,如果在那之后,你为我带来了不可挽回的损失,我一定严惩不贷!”
    贺来也好,我也罢,我们归根结底是同一类物种。
    我们走的路注定跟别人不同,别人求得是安稳,而我们所追求的是速度。
    所以社会上对江湖人有另外一种诠释:前三年靠命博名,中三年用名赚钱,后十年拿钱续命...

4163 冒充光棍

    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环肥燕瘦、富贵贫穷自有天定。
    但这个世界又无比公平,每个人的一天都是二十四个钟头,每个人的一小时也都是六十分钟。
    唯一不同的是有人可以利用这六十分钟创造世界,而有的人却在这六十分钟里沉沦腐烂。
    就眼下而言的这六十分钟,我觉得我和贺来应该是在共同创建一个新的秩序,一个饱含矛和盾的怪异轮回。
    “王总,我这次来广平县的主要目的就是接走我大伯,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我不介意帮助你们共同狙击敖辉或者洪震天一波。”
    沉寂片刻后,贺来跟阿飘对视一眼,朝着我字正腔圆的开口。
    我懵了一下子,眯瞪的看向他:“哦?”
    “我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你辉煌与否,只要我没有主动挑衅,基本不受太大影响。”贺来递给我一支烟,咬着嘴皮道:“但是敖辉则不同,这条老狗太疯狂了,他画了一个大圈子,恨不得把所有认识的人全都包起来,也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只要咱们中间有一个平安无事,他就敢样死贴!”
    我想了想后发问:“你打算怎么助攻我一波?”
    “暂时没想好。”贺来很实诚的摇摇脑袋:“不怕你笑话,我甚至都不知道敖辉究竟抛出什么砝码把我大伯诱导到这里。”
    “意思是直接把你给隔开了?”我歪脖问道:“这特么好像有点不合理啊?”
    “他找过我,开出的加码也特别的心动,但我个人感觉荣华富贵好像没有我一家老小更重要。”贺来抽吸两下貌似不通气的鼻子道:“别人可能不了解你,但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以你的品行,如果我敢在这个节骨眼上乱蹦跶,你绝对不缺统领我全家灭门的魄力!”
    说罢这句话后,他闭上嘴巴,我也半天没跟着接茬。
    我俩互相对视着彼此,桌面上的气氛变得有点怪异。
    贺来叼着烟卷,抻手摸向我旁边的打火机。
    不等他手指完全伸展,我“啪”的一下按在打火机上,皮笑肉不笑的开腔:“贺少啊,你跟我扯了半天马篮子,貌似声情并茂,实则一句主题都没有,说过来绕过去,都没说具体能帮我做什么,咱俩这顿酒喝的是不是有点太随意?”
    “哈..”贺来龇牙一笑,侧头朝阿飘示意:“老婆,帮我到车里取一下前几天大姨夫从法国带回来的那两瓶上等干红。”
    “老公..”阿飘那对空洞的眸子里瞬间浮现一抹担忧。
    “记不记得出门之前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贺来立时间皱起眉梢:“我说的话你要无条件服从,哪怕只是为了孩子。”
    “可是我..我..”阿飘磕磕巴巴的蠕动嘴角,又看了眼我,弱弱的呢喃:“我不放心你啊。”
    “乖。”贺来宠溺的揉搓一下阿飘的齐刘海,冲我眨巴眨巴眼睛:“我一个从事营养学的专家朋友告诉我,美酒有助于洽谈,相信你不会介意一个孕妇出门帮咱们取酒吧?”
    “你的人你说了算。”我不假思索的比划一个“请”的手势:“不过我建议你,最好能在酒上桌前想清楚聊什么能提起我兴趣。”
    说完以后,我把打火机抛给他:“抽一根吧,我一个长辈曾经说过,烟雾缭绕有助于思考。”
    “哈哈哈,一定。”贺来点燃烟卷,拿胳膊肘撞了一下旁边的阿飘催促:“还不快点,别让王总等太久。”
    阿飘慢腾腾站起来,眼眶里已经铺上一层水雾,喉结艰难的一鼓一鼓抽动:“老公..”
    “去!”贺来“啪”的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额头青筋凸起的厉喝:“是不是非特么让我发火才甘心!”
    不光阿飘吓了一哆嗦,就连我和段磊以及小吃店里其他食客们也禁不住望向俩人。
    阿飘咬着嘴唇起身,迅速朝小饭馆门口跑去,像极了一个受委屈的孩子。
    我眯眼看着她的背影,下意识的摸出来手机想看眼时间。
    可没等我把手机放在眼前,贺来“蹭”的蹿起,一个箭步凑到我跟前,手掌直接按在我电话屏幕上,笑盈盈道:“诶朗哥,挺长时间没见面,咱哥俩好好聊几句呗,老玩手机有什么意思。”
    “轰!轰!轰!”
    就在这时候,饭馆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排气筒的咆哮声,紧跟着就看到一台白色的越野车碾压着马路牙子飞快的冲出街口。
    我才回过来神,敢情贺来是怕我们在门外有埋伏,刚刚故意拦住我,给阿飘争取逃走的时间。
    直至汽车的声浪声彻底消失,贺来才松开我,很光棍的往后到退一步:“哦了,我现在没啥后顾之忧了,有啥事咱们可以敞开了唠,说吧朗哥,想怎么玩?甭管什么招,我都全盘接收!”
    “有点意思。”瞅着歪头晃脑,像个地赖子似的他,我一下子被逗乐了,哭笑不得道:“现在我相信咱们应该真的是偶遇上了,你不怕我把你留下,让你孩子将来没有爸?”
    “怕,非常怕。”贺来把手伸向腰后:“但是我更怕我孩子没机会看一眼这花花世界,我曾经针对过你的老婆孩子,你用同样的方式回应我也属正常,我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这种可能性降到最低,王朗我不想跟你聊这些虚头巴脑扯没用的,就一句话,我来广平是为了接走我大伯,你同意的话,我会根据往后的情况给予你能做到最大的帮助,你不同意,大可以把我留下,今天这条命我可以撂在这儿,前提是你怕不怕我垂死挣扎?怕不怕我老婆以后没完没了的报复?”
    一边低吼,贺来一边半歪身子,故意露出腰后一小截枪把似的黑色物件。
    我虚张声势的也把手抻进胸口,一眼不眨的上下打量他。
    现在这局面我稍微有点骑虎难下,如果轻松放贺来离开,以他的智商不难猜出来我根本没啥后手,到时候再反将我一军,笑话可就闹大了。
    可不让他走,我俩这样僵持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转眼间我的额头已经沾满斗大的汗珠子。
    “朗哥!”
    就在我感觉自己双腿都开始发麻的时候,一道粗犷的男声从饭馆门口响起。
    紧跟着就看到二牲口大大咧咧闯了进来。
    我的眼眶瞬间睁圆,惊喜的咧开嘴巴,而贺来进退不得,想回头看看啥情况,可又怕我会突然袭击,只得一点一点挪动脚步,试图拿余光瞟视身后。
    见到我和贺来在互相对峙,二牲口“呸”的吐了口唾沫,然后一肩膀头撞在贺来背上,后者直接脸朝下踉跄的跌倒,一个黑色的空调遥控器从他腰后脱落...

4164 第一单

    “吧嗒...”
    黑色的遥控器落在贺来脚边。
    瞅着这玩意儿,我楞了一下,贺来也瞬间傻眼,我俩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对视,尴尬的味道瞬间在空气中弥漫。
    “啥情况啊朗哥?”
    二牲口眯瞪的望向我,惯性似的往后到退半步,哪知道一脚“啪”的踩在遥控器上,直接给干的四分五裂。
    身为始作俑者的他压根不知道自己的无意乱入直接破坏掉一场没有“硝烟”的碰撞。
    “妈的!”
    可能是感觉戏演的有点过头了,贺来咒骂一句,抄起手边的酒瓶子就冲我砸了过来,随即转身就往饭馆的门口跑。
    眼瞅着酒瓶流星似的飞了过来,我忙不迭往旁边闪躲。
    就在这时,二牲口大胳膊往上一抬,轻松接住茶壶,随即又抛铅球似的狠狠甩了出去。
    酒瓶子在半空中画出来一条弧线,精准无比的落在贺来的脑后勺上。
    后者惨嚎一声,脑瓜子冲前撞在饭馆的门上,接着踉跄的摔了一个狗吃屎。
    二牲口不作半点犹豫,三步并作两步径直跨出饭馆,两秒钟不到,扯着贺来的脖颈大大方方回到我面前。
    “嘶..”贺来满脸是血,疼的龇牙咧嘴,不住倒抽凉气,像个被凌辱的小姑娘一般扭动挣扎,嘴里不干不净的骂咧:“别特么拽我,老子自己会走。”
    “啪!”
    估计是被他晃悠烦了,二牲口抡起小蒲扇一样的巴掌直接甩在贺来的额头上,可怜的贺大少直接“咣荡”一下摔倒在地上,白眼冲上一翻,晕了过去。
    “卧槽!”见二牲口驱赶蚊子一般轻描淡写的将贺来干休克,躲在我身后的段磊禁不住爆了句粗口。
    同一时间,饭馆里的食客们纷纷好奇的看向我们这边。
    唯恐引起太多人注意,我搓了搓腮帮子,佯做喝多的模样,冲二牲口眨巴眨巴眼睛,而后蹲到贺来跟前嘟囔:“就特么说你酒量不行,非跟我玩鸡毛的全垒打,看吧,尽招人笑话。”
    说罢,我冲着吧台里抻着个大长脖子的老板娘吆喝:“结账,算算多少钱!”
    几分钟后,我们一行人摇摇晃晃的从饭馆里出来,瞄了眼身后那些评头论足的食客们,我压低声音示意二牲口:“赶紧把他扛上车。”
    “不会出事儿的,放心吧。”二牲口大大咧咧的扬起嘴角,一条胳膊将贺来夹在胳肢窝,继续慢悠悠往前走。
    将近二百来斤的贺来被他卡在腋窝下,竟然闲庭信步般的轻松。
    段磊清了清嗓子催促:“孩子,听小朗得,你不懂警方的抓捕力度,尤其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尽可能少招惹是非。”
    “闭嘴吧老头,是你不懂人情世故。”二牲口不耐烦的瞄了一眼段磊打断:“这年头,看热闹、敲闷棍,网上装大侠的比比皆是,可你要让他们站出来指认或者报警,十不存一!”
    说完,二牲口继续自顾自的挎着贺来往前走。
    注视着他的背影,以及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我心口形容不出来的复杂,没意外的话,这头牲口应该是彻底觉醒了,现在的他,不光拥有非凡的功夫,思考能力也变得异常强悍。
    这样一头智勇双全的人形妖孽,真的还愿意被我所左右么?
    胡乱遐想中,我们回到医院段磊的病房里。
    二牲口很随意的将贺来扔到另外一张空床上,便像个没事人一样掏出手机,倚靠在窗户边摆弄起来。
    段磊先看了看他,又饱含深意的瞄了我一眼,咳嗽两下:“你俩先坐会儿,我上医生那儿量量血压,刚才喝两口酒,感觉脑袋有点晕。”
    很快,病房里只剩下我和二牲口,以及躺在床上的贺来。
    “咳。”我抓了抓侧脸,寻思着应该如何打开话头:“兄弟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二牲口揣起来手机,下嘴唇外翻,露出往昔的那股子憨厚模样。
    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确有其事,他明明笑的质朴淳厚,可我却总感觉他眸子里神光变得智慧很多。
    对视几秒,二牲口舔舐嘴皮开腔:“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也清楚你心里的担忧,实不相瞒,我确实回忆起来很多往事,甚至于我的真实姓名。”
    “嗯。”我点点脑袋,没有往下插话。
    “尽管记忆还不是特别完整,但我知道自己绝对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恶人。”二牲口的眼眸陡然变得黯淡:“那些人有的真心该死,而有的则只是我的任务目标,过去的经历告诉我,我应该是个只求利益,不问对错的工具人,谁都可以雇我,但谁都不能佣我。”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候,他猛的昂起脑袋,语调也变得僵硬、生冷。
    我皱了皱眉头,挤出一抹苦笑:“所以,你是打算跟我告别呢,还是准备向我索要劳务费!”
    二牲口没有回应任何,拔腿朝我走了过来。
    他的身板没有小兽那般爆炸魁梧,也不像地藏似的如寒枪一样修长挺拔,但却有种摄人心神的压迫感。
    很快,他杵在我脸前,挡住了天花板上的灯光,呼吸匀称,居高临下的盯着我,像极了准备进餐的荒兽:“你认为你之前把我像个杂役似的呼来唤去,应该掏多少劳务费合理?”
    被他那如同实质一样的目光凝视,搞的我相当不自然,尴尬的往旁边挪动一下屁股讪笑:“兄弟,我..”
    “蹭!”
    他突然一肘子朝我面门袭来,强劲的掌风吓得我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
    闭眼捱了几秒钟,剧痛感没有如同我猜测一般出现,我也被打飞,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我壮着胆子把眼睁开一条小缝,面前的二牲口竟然凭空消失。
    “哎哟哎哟,疼...王总王总,有什么事情咱们慢慢说,都是文明人,实在不需要剑拔弩张的唠社会嗑。”
    就在疑惑不已的时候,脑后传来贺来痛苦的呻吟声。
    回过去脑袋,我看到二牲口一手攥着贺来的手腕,另外一只手掐住他的脖颈,贺来被攥着腕子的那只手握着一把水果刀。
    “我十七岁第一次握刀,也是从那时候起,恍然大悟,刀子可以改变命运,前提是我有足够的本事不被抓到,出道十年,很多人给我起过很多名字,有人说我是杀手,也有人管我叫猎头,但是我最喜欢被称作牲口。”二牲口背对着我呢喃:“我觉得牲口最符合我的性格,无恶不作却又遵守规则,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我既然莫名其妙接了你的单,那就得有始有终,反正我没地方去,逼迫我失忆的那个混蛋又恰好出现,我就把你当做是我重新出山的第一单...”

4165 转性

    一句话说罢,二牲口胳膊举起,右手五指攥成拳头,直接砸在贺来的太阳穴上。
    坎坷的贺大少就再一次晕了过去。
    感慨二牲口简单粗暴之余,我又有点可怜贺来的弱不禁风。
    不过转念又一想,大部分正常人碰上二牲口基本都难逃厄运。
    沉寂几秒后,我好奇的发问:“那个戴眼镜,长得像皮校长的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来路?”
    二牲口晃晃脑袋,咬着嘴皮回应:“我记不起来,脑子里只模模糊糊有段印象,他伤过我,我们之间有血海深仇。”
    “那你..”我犹豫一下接着又问:“想没想起来自己的身世啥的,我问过车勇,他说就算再有天赋的人,如果没个良师益友指点,顶多是力气比旁人大点,反应稍微快点,你这一身好功夫肯定不是自己顿悟的吧?”
    “也没想起来。”二牲口皱了皱鼻子苦笑。
    我审视的上下打量他几眼,没有再过多言语,或许他说的是真的,或许他是在敷衍,但不管哪种情况,都足以证明他并不想被人盘根问底,就像很早以前张星宇说过的,但凡有能耐的人,多多少少存点怪脾气,只要不触及互相底线,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我抽了口气道:“没事兄弟,想起来什么咱再说..”
    “小朗!小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段磊急切的喊叫声。
    我吓了一大跳,急忙和二牲口急忙跑了出去。
    走廊里,段磊捂着腰后,表情痛苦的倚靠墙壁,冲我摆手招呼。
    见他身上没血没伤,我这才松口气:“咋回事啊哥?”
    段磊喘着粗气解释:“后背抽筋,钻心钻肺的疼,快扶我到医生那儿看看。”
    我刚打算伸手扶他,二牲口先我一步跨出,直接拦腰将段磊给抱了起来,回头朝我道:“他应该是局部肌肉损伤,不能再走了,不然肯定出事儿,我送他去看看吧,你回屋里继续看着那个家伙。”
    抱着段磊走出去两三步,二牲口又像想起来什么一般,停住脚步,扭头朝我道:“病房里那小子左肩膀头有伤,他要是敢反抗你,直接拿东西砸他左肩,保管狗日的老老实实就烦。”
    “啊?”我不解的张大嘴巴。
    二牲口递给我一个笃定的眼神后,继续抱起段磊往走廊顶头的医办室走去。
    再次回到病房,瞅着昏厥的贺来,我犹豫片刻,小心翼翼的撩起的领口观察,还真像二牲口说的那般,这家伙的左边肩膀头到手臂处裹着一圈纱布,隐隐有红血渗透,难怪我之前看他跑路时候歪着半拉屁股,敢情是身体不利索。
    确定之后,我也彻底放下心,直接接了一盆子凉水泼在贺来脸上。
    “诶卧槽,卧槽!”
    贺来瞬间抖了个激灵,触电似的蹿了起来。
    当看到我拎着脸盘笑嘻嘻站在他面前时,贺来马上警惕的扫视一眼四周,随即咬牙骂咧:“不用特么跟我玩套路,要杀要剐干脆点,让你那个手下出来吧,我知道他就躲在附近。”
    瞅着虚张声势的他,我再次忍俊不禁的笑了。
    见我笑的神神叨叨,贺来再次吆喝一句:“王朗,我不愿意跟你对上,不是害怕,是觉得完全没必要..”
    “别喊号子了,不累么?”我丢掉手里的脸盆,一屁股崴坐在段磊的病床上,冲他摆摆手示意:“一个钟头不到,让我干迷糊你两次,你感觉咱俩之间差多少?我要真想把你整没,你现在还有嚷嚷的机会不?”
    贺来咽了口唾沫,表情貌似有点挣扎,接着很光棍的脱掉身上湿漉漉的呢子大衣,掐腰注视我:“所以呢,你接下来打算把我怎么发配?”
    “衣服是脱了,关键架子还没放下。”我揪了揪喉结浅笑:“盆友,咱俩来来回回打了不知道多少次交道,要知道对你知根知底那是吹牛逼,可你的脾气秉性我还是了解一些的,你比谁都怕死,但凡有活路,哪怕是把脑瓜子磕头碎都在所不辞。”
    贺来腮帮子上的肌肉顿时间抽搐几下,那是被人戳中想法的一种表现。
    “唠点实际的吧,你说你来找你大伯我信,说不乐意再跟我刀光剑影的对拼,我也信,真信!可问题是谁敢保证,你在得知我某个环节薄弱时会不会突然给我来几记黑枪。”我翘起二郎腿,平静的点上一支烟道:“我呢,也不想因为你被上纲上线,所以你只要能拿出来点让我信服的抵押,马上可以走。”
    听到我的话,贺来瞬间陷入迟疑,紧绷着脸颊耷拉下脑袋。
    我吸了口烟催促:“哥们,你最好抓紧点时间,不然我害怕阿飘为了救你又干出来点什么让我不能原谅的事儿,到那时候,就算我想放你,身边的弟兄们怕也不会答应。”
    “我先给她打个电话吧。”贺来怔了一怔,慌忙从自己的呢子大衣内兜里翻出来手机拨号:“老婆,我什么事情都没有,没得到我允许之前,你不许胡乱折腾,好啦好啦,不要哭,我保证一个钟头之内让你见到我好不好..”
    话唠似的讲了六七分钟电话,贺来才悻悻的挂断手机。
    整个过程,我看的仔仔细细,贺来没有说一句关于自己处境的话语,脸上的表情更是温柔无比,完全跟他过去那股子嚣张跋扈的模样不搭边。
    那一刹那间,我开始相信这家伙现在真的只是想一家平安的生活吧。
    “该说的我都说了,电话也让你打了,你我之间能不能有点实质进展?”我又给自己续上一枝烟,不急不缓的努嘴:“活着是件挺难的事儿,咱都尽可能别让困难加倍,行么?”
    贺来的嘴角微微抽动,低头直愣愣看着自己脚尖。
    足足捱了能有一两分钟,他恨恨的跺了下脚:“你不就想捏住我命门嘛?行,去银行吧。”
    片刻后,我俩一块离开病房。
    原本我打算招呼二牲口一声的,可又怕段磊身边不安全,他现在绝对算得上“重中之重”,容不得半点闪失,不然杨家寨的工程就得陷入停滞。
    来到医院门口,趁着等出租车的空当,我和贺来又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
    “琳琳!琳琳!我孩子没了,有没有好心人看到我孩子,刚刚还在这里,我就去挂了一个号,转眼就没了..”
    这时候,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满脸是泪的从门诊大楼里跑出来,一边情绪激动的喊叫,一边无助的来回转动脑袋。
    因为走的太慌,没注意到脚下,妇女一下子被绊了个大跟头,脑袋磕在地上,撞的半天没能爬起来,不多一会儿,周边就围满看热闹的男男女女。
    贺来也好奇的望了过去,这时一台出租车恰好停在我俩跟前。
    我轻飘飘的催促:“咋地,现在转性了?对这类八卦也开始感兴趣?”
    这个世界,每分每秒都在发生不幸和灾难,而我既没有悲天悯人的良好道德,也不会落井下石的嬉笑,更多时候我只会冷漠的看看,然后该干嘛继续干嘛。
    贺来没理我,直接朝人堆之中的妇女走了过去:“大姐,怎么回事啊?你跟我说说...”

4166 好事者

    被一众吃瓜群众团团围簇在中间的妇女此时早已经泣不成声。
    冷不丁听到有人询问,她茫然的抬起脑袋,马上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激动的拉住贺来的手掌,语无伦次的叫喊:“大兄弟,求求你帮帮我,我女儿找不到了,她才四岁半,她不能没有我..”
    可能是妇女用力过猛牵动到贺来有伤的臂膀,他疼的呲了一下牙豁子,但还算很有耐心的回应:“你先别着急大姐,站起来慢慢说。”
    妇女瞬间泪如雨下:“刚才我去挂号,只离开不到二分钟,再回来的时候,琳琳就不见了,我手机落在车里忘带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呜呜呜..”
    “都特么别看热闹了,能不能帮忙报个警啊!”贺来回头朝着周边人吆喝:“能不能有点公德心。”
    可他的话并未引起任何共鸣,围观的男男女女只是惯性的往边上扩散几步,一个个继续窃窃私语,谁都没动弹,更有甚至还露出看神经病似的眼神打量贺来。
    看游说不动“吃瓜群众”,贺来扭头看向我骂咧:“王朗,你特么也是当爹的人,这事儿要放你身上,你能不着急吗?过来搭把手,行不!”
    “自己都活的一地鸡毛,还偏偏见不得人间疾苦。”我无语的叨咕一句,掏出手机按下110:“喂,中心医院有孩子走失..”
    “咋样了,巡捕啥时候能到?”
    “有消息没先生?”
    等我挂断电话,贺来和妇女马上急迫的望向我。
    我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头:“人家说按照规矩,失踪不到24小时不立案。”
    “狗屁的规矩!合着这点规矩全是给没活头的人定的!”贺来恼火的咒骂:“你没告诉接线员,失踪人口还是未成年么?等他妈过了二十四小时,黄花菜都**凉了。”
    听到这儿,妇女再次“哇”的一声哭坐在地上,捶打着双腿哭嚎:“琳琳,我的孩子啊..妈对不起你..”
    “怎么回事啊?”
    就在这时,三四个身着医院保安服的老头凑了过来。
    瞅着几个加起来差不多三百岁的老梆子,我再次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咱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经济不景气,还是现在的年轻人都坐办公室,甭管是小区物业,还是办公大楼,用的保安个顶个的“老资历”。
    就特么这些走路不用人搀,估计都得晃悠的“大爷们”,也不知道能保的明白啥安。
    当听到贺来说完事情经过后,几个老头立时间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对望。
    贺来连忙拽住一个保安的手臂:“大叔,咱医院的监控室在哪?”
    “二楼最顶层。”那保安如实回答,随即又道:“不过没有巡捕局给出的证明,肯定不会让你看监控录像。”
    “不让看,我就特么整死他!”贺来瞪着猩红的眼珠子,发狠的骂咧一句,随即又朝我和那妇女道:“大姐,你和我朋友就在门口守着,按理说这么短的时间内,人贩子不可能把孩子弄走,现在开始,不要让任何车辆进出,我领我媳妇来检查时候,特意观察过,整栋医院就这一个进出口。”
    说完,他拔腿就往门诊大楼的方向奔去。
    “诶卧槽,你丫跟我玩套路是不?”我快走两步撵上他,横着眉梢道:“咋地,又想声东击西呐,装得好像个热心人士,完事趁机逃之夭夭?我告诉你,不好使!这儿的破事跟你我无关,先把咱俩的问题捋明白。”
    “声东击西个蛋!”贺来烦躁的一把甩开我,从兜里掏出一枚造型精致的钥匙塞到我手心里:“这是我搁羊城银行的保险柜密码箱,我要是一去不回,里面东西任由你处置,行了吧!”
    面对他几乎要喷火的眼神,我下意识的收回手掌,嘴里不依不饶的絮叨一句:“鬼知道这钥匙是真的假的,你手里还特么有没有备用的。”
    “老子虽然卑鄙,但不至于出尔反尔。”贺来丢下一句话后,头也不回的冲进对面大楼里。
    杵在原地愣了几秒钟后,我揉搓两下额头,回头看向几个不知所措的保安:“来,叔叔伯伯们,咱今天都当把雷锋,受累把门关上,大姐你就站在这儿睁圆眼睛看仔细,要是有你闺女,马上喊我。”
    尽管不知道贺来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我还是愿意相信“人之初、性本善”的真谛。
    “年轻人,我们不能那么干,不然医院领导得扣工资。”一个保安不乐意的冲我道。
    “他扣你多少,我十倍补上,谁要是敢开除你们,我给你们找说法。”我棱着眼珠子打断:“快点的昂!谁负责看门,麻溜地..”
    几个保安依旧没动弹,想想也能理解,没凭没据的,谁敢相信我说的是真是假。
    就在这时,一辆灰色的小轿车朝着大门口方向驶出。
    我来不及再跟他们叽歪,捡起半块砖头,撒腿追上去,直接一砖头拍在对方的后挡风玻璃上。
    “吱嘎..”
    小车瞬间刹住,一个戴眼镜的瘦高个男人愤怒的从驾驶座里跳出来,扯脖就骂:“你特么有病吧。”
    “再喊,牙给你掰下来!”我威胁的指着他胸脯狠戳两下,横声道:“听清楚喔,你车现在被临时征用,晚点我会原价赔偿。”
    说完,我拽开车门就准备上去。
    “神经病,别碰我车!”男人一把推搡开我。
    我想都没想,一个猛子蹦起来,攥着砖头就削在丫额头上,他捂着脑袋惨叫着蹲下身子,我趁势钻进车里,利索的挂挡起步,将车身横挡在医院大门,然后又跳出车,手指另外几台准备往外驶离的私家车喊叫:“全部给我熄火靠边,大姐,你挨个车子检查,看看有咱家孩子不?”
    妇女闻声,一边抽抽搭搭的感谢,一边冲那几辆车走了过去。
    刹那间,那些私家车主们不满的下车,七嘴八舌的凑过来质问我,院子里先前那群看热闹的也纷纷一拥而上,我感觉自己仿佛被扔进了鸭宿里似的,四面八方全是吵吵把火的嘈杂声。
    “同志,你别难为我们,扰乱医院正常秩序,会进监狱的。”几个保安也堵在我前面埋怨。
    “别特么跟我絮叨昂,把我惹火了,一脚把你们胯骨肘踹稀碎。”我被吵得实在有点头大,眉毛倒竖的冲着距离我最近的一个保安吓唬。
    “吹牛逼,让他打你一下试试!”
    “就是,岁数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和谐社会救了你,不然就你这样,早让人拍死在街头..”
    哪知道,我的威胁非但没奏效,反而还把这帮人激成了一伙,甭管是私家车主还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一个个同仇敌忾的把我团团包围。
    “嘭!”
    就在我感觉快要被他们唾沫星子淹死时,一声巨响泛起,惊的这帮人纷纷回过去脑袋。
    只见二牲口双手攥着一把消防斧,面无表情的剁在一辆车的车身上。
    锋利的斧刃将那台车的油箱口撕开一条可怖的大口子,刺鼻的汽油味刹那间在空气中弥漫,二牲口宛如凶神似的摸出一支打火机:“再特么嚷嚷,老子直接点了这台车,大家一块拥抱蓝天..”

4167 惊险的车库

    二牲口这一出,瞬间让我的压力倍减。
    这虎犊子本身长得就不像个善茬,再加上手里的打火机和脚边渗出的汽油,直接将四周这帮人给唬的大气不敢多喘一下。
    该说不说,人有时候就是欠,好言相劝没鸟用,恶语相加反倒事半功倍。
    喘息一口后,我朝着处于呆滞状态的妇女摆手示意:“大姐,你继续查!”
    “诶,谢谢你们!你们真是好人。”妇女小鸡啄米一般点点脑袋,继续伸脖朝着停成一排的私家车观望。
    越看她的表情越沮丧,眼中滚落的泪珠子也越来越密。
    我知道十有**是没什么效果,抽吸两下鼻子安抚:“放心吧大姐,人只要还搁医院里,我和哥们就保证他跑不掉。”
    “个人打开个人后备箱,别让我挨个把你们车砸烂!”
    二牲口像个悍匪一般,一手攥着打火机,一手举起消防斧冷漠的发号施令。
    “妈呀,这疯子真敢那么干,听他的吧。”
    周围人群沉默片刻,马上有人带头打开自己的后备箱。
    有一个带头的,其他车主也立即走回自己车边,国人的从众心理下一刻被发挥的淋漓尽致,很快大院里停着的那些车的后备箱全都弹开,妇女再一次满怀希冀的开始检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院里的车越来越多,门前也堵满了想要进来的汽车,而后来者压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急躁的拍打喇叭。
    刺耳的汽笛声在医院周边一茬接一茬的蔓延,再这么堵下去也不是办法。
    望了一眼已经彻底绝望的妇女,又看了看对面的急诊大楼,贺来始终没出现,我心说狗篮子八成是逃走了,长吁一口气,刚打算冲二牲口示意准备开溜。
    “王朗,地下车库!”
    一条身影踉跄的从急诊大楼里冒出,因为跑的太着急,那家伙一下子从台阶上叽里咕噜的滚了下来,我定睛一看还真是贺来。
    爬起来以后,他喘着粗气冲我摆摆手:“快跟我走,我查出来人贩子在哪了。”
    犹豫几秒,我朝二牲口示意:“你和大姐继续堵门口。”
    “朗哥,要不我去得了。”二牲口担忧的出声。
    路过他身边时,我压低声音念叨:“你去个得儿你去,你走了,我可唬不住这帮人,放心吧,有危险我肯定往后稍。”
    几分钟后,我和贺来一前一后蹿进位于住院楼的地下车库。
    贺来一边把血呼啦擦的手掌在自己的呢子大衣上抹擦,一边昂头四处转动碎碎念:“西区..你俩人贩子在西区,找着了!”
    说罢,他认准一个方向,继续往前跑。
    我从后面瞅着他的背影,突兀感觉这家伙好像真的变了,但具体哪和从前不一样,我又说不明白。
    “嗡!”
    正当我俩往前跑的空当,迎面开过来一台支着远光灯的黑色“现代”轿车。
    “车牌713,就是这辆!”贺来眯缝秒了几秒钟,马上大声吼叫,同时撑开双臂,试图拦下对方。
    而对面那台现代轿车非但没有要减速的意思,反倒故意“轰轰”狂踩几脚油门。
    眼见车子越来越近,我赶忙推了贺来一把,横声臭骂:“不特么要命了!”
    车子瞬间擦着我俩身体疾驰而过。
    贺来仿若没听见我说话一般,咬牙撵了出去。
    所幸停车场的走道不算太宽,那辆车不敢开太快,贺来不光成功追上,还利索的将副驾驶那边的车门给薅开。
    车门大开,愈发阻拦住那台车前进的速度。
    贺来喘着粗气,一手拉扯车门,一手朝车内伸去,嘴里愤怒的喝骂:“别特么跑,把孩子交出去!”
    就在我以为尘埃落定,打算慢慢走过去时。
    “嘭!”
    车里探出来一条腿,重重蹬在贺来肚子上,贺来当即被踢了个大跟头,接着车内人迅速将车门关上,继续猛轰几脚油门逃离。
    另我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只见贺来用和他身材极不匹配的速度爬起,一个虎扑蹿出去,两手再次牢牢抓住副驾驶的车门把手。
    车里的狗篮子估计也吓一跳,车子当即停驻。
    我那口老气还没来及喘出去,现代车再次起步,拖着贺来往前开拔。
    贺来也像是吃了秤砣一般,死死握着门把手不撒,任由对方暴力的拖拽。
    “松手啊傻逼!”我瞪圆眼珠子臭骂一句,抬头看了眼四周,迅速分辨出那台车接下来会走的路线,又打量周围有没有什么趁手的家伙什,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角落里的一个灭火器上。
    拎起灭火器,我呼哧带喘的顺着车和车之间的狭窄缝子抄近道追了出去。
    终于,在一处拐角处我后发先至,提前几秒出现在对方的必经之路上。
    看到现代车愈来愈近,径直朝我撞过去,我一咬牙举起灭火器重重砸在靠近驾驶位那边的前挡风玻璃上,随即侧身往旁边用力一扑。
    “嘭!”
    视线受到阻碍的现代车反应不及,一下子撞在不远处一台白色越野车的屁股上,嘣起满地的塑料壳和玻璃碎片。
    巨大的响声震的我耳朵有点轰鸣,来不及思索太多,趁着对方准备倒车的空当,我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去,一把拽开驾驶位的车门,速度飞快的拽下来狗日的车钥匙,然后两手抓住门框上沿,双腿玩命的朝里面开车的家伙“咣咣”猛蹬几脚。
    踢累了,我又气喘吁吁的揪住开车那小子的衣领将他扯了出来,那家伙吓得慌忙抱头蹲下。
    “你爹了个我的,贩卖人口不说,还打算谋杀,洗干净屁股准备坐牢吧。”我一巴掌重重扇在那小子脸上,有举起拳头准备再给丫补几下。
    “别搭理他,孩子应该在后备箱..”
    另外一边,满脸糊满血污的贺来费劲巴巴的朝我吆喝。
    我迟疑一下,把脑袋伸进车内,准备按开后备箱。
    “去尼玛得!”
    哪知道,我头刚抻进去,副驾驶上的一个短发青年凶神恶煞一般掐住我的脖颈。
    我剧烈挣扎,用拳头猛烈捶打对方,但那家伙好像不怕疼一样,扼住我脖子的手掌愈发用力。
    就在我感觉完全呼吸不上来的时候,副驾驶的车门也被“嘭”一下拽开,贺来瞪着眼珠子一边掰扯对方手指头,一边用自己脑门当武器,用力的撞击那青年的后脑勺...

4168 有点欣赏你

    腹背受敌,让那个本就惊慌失措的青年一下自乱阵脚,他松开我的脖颈,侧过去身子试图推搡贺来。
    好不容易得到喘息机会的我,攥起他们的车钥匙,照着狗日的的脸颊猛戳下去。
    “啊!”
    那小子瞬间疼的惨嚎一声,条件反射的想要捂脸,结果被贺来从后面一把揽住脖颈,两人同时滚出车外。
    来不及救援贺来,我迅速掰下开后备箱的按键,然后绕到车外。
    当看到后备箱里躺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时,我这才松了口大气,狂咽几口唾沫。
    小姑娘应该是被什么东西迷晕了,虽然双眼紧闭,但是胸口一起一伏,证明她肯定还活着。
    “妈的,跟老子比狠,老子十几岁的时候就是学校的打架王!”
    紧跟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伴随着贺来的咒骂声同时泛起,我抱起小丫头就跑了过去。
    车身旁边,贺来骑在那个青年身上,嘴里呼哧带喘的哈着白气,而那小伙则痛苦的捂着面颊,浸红的鲜血顺着对方指缝蔓延而出。
    见他平安无恙,我力竭的一屁股崴坐在地上,努嘴发问:“没..没事吧?”
    “弄死他有点吹牛逼,不过抠瞎狗东西的眼还是没啥问题的。”贺来从对方身上滚下来,同样精疲力竭的摆摆手。
    我俩互相对视一眼,全都咧嘴傻笑出声。
    灰暗的车库里,被现代轿车撞坏屁股的越野车,车灯一闪一闪,“滴呜滴呜”刺耳的警报声和那个让贺来抠瞎眼人贩子的惨叫混合在一起。
    我和贺来这两个本来应该剑拔弩张的冤家却莫名其妙的联手当了一把“英雄”。
    这一刻,熟悉我们的人肯定不会相信,两个坏到掉渣的恶人竟然能干出这种善事,真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讽刺。
    我一手抱着小姑娘,一手摸出烟盒,给自己点上一支,随即连烟带打火机一并抛给贺来,撇嘴轻笑:“妈的,突然有点欣赏你了,刚刚追车那股子不要命的劲儿,就跟电影里的米国队长似的。”
    “你也让我有点刮目相看,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是个自私到极点的人,对于跟自己无关的事情,好像从来漠不关心。”贺来也点上一支烟,背靠着一辆车的前保险杠,吧唧嘴角:“不管咋说吧,咱俩这把绝对给孩子们积阴德了。”
    “说跟我扯没用的,待会该给老子的砝码一样不能少,不然我还得让底下兄弟给你打休克。”怕熏着怀中的孩子,我刻意把脑袋往旁边扭动几公分,思索一下后,又问他:“查过你孩子是男是女没?我听说现在彩超挺发达的。”
    刚刚被汽车拖了那么远,贺来的呢子大衣完全四分五裂,只剩下俩袖筒可怜巴巴的套在胳膊上,底下的西装裤也让摩出来好几个大窟窿,冷不丁一瞅,颇有点丐帮弟子的神韵。
    “查那玩意儿干嘛,男孩女孩不都是咱亲生的嘛,只要孩子没病没灾就算老天爷的厚爱。”贺来摆摆手道:“我记得你是个儿子哈,如果我将来生个闺女,指定怂恿她勾搭你儿子。”
    “操,说的我好像只能生一个似的。”我白楞他一眼:“不过按照你的家风,将来指定是得要个男孩吧。”
    “不要啦,一个就挺好,多生一个意味着孩子的爱得被分割。”贺来哼了一声:“再说我家又没王位要继承。”
    “踏踏踏..”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打断我和贺来的闲聊,紧着就看到丢孩子的妇女和一大票巡捕、保安蜂拥而至。
    “琳琳!琳琳!我的孩子..”
    见到我怀中的小女孩,妇女嗷的一声将孩子抱走,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同志,就是这家伙偷小孩儿。”贺来挣扎着爬起来,手指被他抠瞎眼的青年,然后又扭头寻找:“还有一个开车的,咦?人呢王朗?”
    我被他问的一愣,也急忙爬站起来,刚刚情况太紧急,我也没注意开车的熊玩意儿。
    “十有**还在车库里,你们找吧,绝对能找到。”我丢掉烟蒂,朝着一名巡捕回应。
    “麻烦两位跟我们回一趟单位,说下具体情况。”那巡捕点点脑袋出声。
    贺来凑过来,愠怒的打断:“不是,你们不抓紧时间抓人贩子,找我俩谈个鸡毛,挺大个人,咱掂量不清哪头轻哪头重呢。”
    我也接茬道:“就是,那人现在肯定还躲在某个角落,你们不麻溜为民除害,把苗头对准我俩干鸡毛,我们又不会跑,再说我们就算跑了能咋地,我们是救人的。”
    巡捕不为所动的开口:“请二位注意态度,好人坏人不是靠你们自己评价,我们会查证清楚的,现在还是麻烦你们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说罢,几个巡捕如狼似虎的蹦出来,不由分说的拉扯我和贺来。
    说拉扯都是替我们自己贴金,我感觉我俩更像是被他们给羁押。
    几分钟后,我和贺来坐进同一辆巡逻车。
    看着车外,一大群车主表情愤怒的冲巡捕们手指我俩讲述着什么,我哭笑不得的吹了口气:“真是世事无常呐,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民警到底哪个先来,就怨你个臭傻逼没事冒充烂好人,这下美了吧。”
    贺来无所谓的轻笑:“怕鸡毛,有那个丢孩子的大姐给咱作证,就算巡捕不给咱颁发奖状,也肯定不会难为咱。”
    “天真。”我鄙夷的冷笑:“人心,就特么跟钱龙的裤衩子似的,打死你看不出来究竟是啥色,等着瞧吧,这回咱俩咱俩不光赔了夫人,还得折兵。”
    从巡捕要带我们回去问话时,那个妇女连最基本站出来替我们解释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这次我和贺来极有可能要倒血霉,难怪书上总说,“以善换善”更多只是人们的一个假想罢了。
    可惜贺来这个傻篮子还沉浸在沾沾自喜的幻想世界里没抽身出来。
    想到这儿,我又瞄了一眼旁边的贺来,趁着没人注意,掏出来手机迅速给叶小九编辑了一条短信。
    短信刚发出去不到五秒钟,叶小九的电话就如期而至。
    我语速飞快道:“惹上麻烦了,抓紧时间帮我想辙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办,肯定不能在问询室里耽搁太久。”
    叶小九恼火的骂咧:“你特么可真是个活爹,工地上忙得不可开交,你帮不上忙,就少找点事儿。”
    “电话马上挂掉,别让我没收。”坐在副驾驶上的巡捕回过脑袋,严肃的冲我呵斥...

4169 又见南霸天

    我一直相信,人是有第六感的。
    可惜我的第六感每次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跟我预料的几乎一样,当我和贺来被带进询问室后,那个丢孩子的妇女神奇的消失了,并且走的相当彻底。
    我俩是不是“救人英雄”完全无从考证,但我妨碍医院正常秩序、以及贺来抠瞎人贩子一只眼的事情却铁证如山,等待我们的是院方和那个摇身一变成为“受害者”人贩子的起诉。
    问询室里,我套着手铐,愤怒的喝骂贺来:“我特么刚才说没说你,别**没事找事,不要扯救小孩儿的事儿,也别承认你抠瞎对方,你非逼逼叨叨的跟人讲述,现在好啦,老子啥也不用干了,先陪你感受一下广平一监的风景吧。”
    “那个大姐不像恩将仇报的人呐。”贺来迷茫的睁圆眼睛,眸子里全是失落和不甘:“我们明明做了好事儿,如果不是咱俩,她孩子铁定被拐卖,只是作个证的事儿,我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
    “为尼玛。”我憋火的嘟囔:“第一天混社会啊,这年头的人谁不是奔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为了咱俩不相干的人得罪一个贩卖孩子的组织,你觉得正常人咋选择?那大姐到底是咋想的,我也不清楚,但人贩子为啥单单拐卖她家闺女?还有对方到底是不是人贩子咱也不知道,一切全特么想当然。”
    贺来闻声,长叹一口浊气,又耷拉下脑袋。
    “别特么沉默啊,赶紧想辙去。”我拿胳膊靠了靠他催促:“按理说你这种脏心烂肺的选手鬼主意不是应该很多的吗?有没有好办法逃出生天?”
    刚刚问询过程中,我和他的手机、身上的物件全都被没收了,现在巡捕们去给我们办理拘留手续,同时也算留了一点时间让我们交流。
    “没有。”贺来摇摇脑袋:“我既不是这这边人,在这头也没啥人脉,不然也不会连我大伯都找不到,倒是你,你不崇市人嘛,难道没点这方面的朋友?”
    “你当我是人民币呢?崇市下属十几个区县,谁都认识我不成?”我鼓着眼珠子臭骂:“马勒戈壁,瞅你长的那副倒霉催的傻样子吧,跟你呆在一块指定没好事儿,你等这事儿结束的喔,不让我兄弟给你干休克,我都算你脑瓜子长得结实。”
    “能不能别特么哔哔了,烦!”贺来也有点起火,横眉骂了一句。
    “曹尼玛的,你再跟我说一遍。”
    我这暴脾气能惯着他?当即站起来,举起锁着铁铐的双手照他脑门子捶了一拳。
    “去你爹得,没完没了是吧!”
    被我打倒在地,他爬起身子就冲我扑了上来。
    我俩瞬间跌倒,扭打在一起,只不过双方的手被铐着,只能用脑门互相撞击对方。
    “吱嘎!”
    问询室的门被推开,几个巡捕慌忙冲进来,利索的将我们拉起分开。
    “别拦着我,弄死你个狗东西!”
    “快吹牛逼了,你能弄死谁啊?”
    即便被分开,我和他仍旧不依不饶的挣扎着拿腿踹踢彼此。
    无奈之下,几名巡捕只得将我们都再后推搡几公分。
    眼见够不着他,我一急眼,憋了一口粘痰,朝他吐了出去:“呸!倒霉鬼。”
    “我呸,大傻逼..”贺来也不甘示弱的冲我吐了口唾沫。
    “呸呸呸!”
    “我呸我呸..”
    只不过,我俩这“有效射程”都差点意思,唾沫和粘痰全都落在几名巡捕的身上。
    “闹什么闹,真想进去蹲着啊?”
    这时,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导的巡捕走了进来,虎着脸呵斥一句:“警告你们么,都给我老老实实的,虽然有人愿意为你作证,但是并不妨碍你俩伤人的事实,不想在里面过年,就给消停蹲墙角去。”
    听到他的话,我和贺来同时怔了一怔。
    我抽吸两下鼻子,声音很小的示意:“暂时休战,等出去我再慢慢收拾你。”
    “切。”贺来鄙夷的哼了一声,很配合的直接蹲到墙角。
    足足等了能有差不多四十多分钟,我俩终于被带出了问询室,领到了一间办公室里,并且解开了手铐。
    “老贺啊,不是我寒碜你,都多大岁数了,还见天的喊打喊杀,你看看跟你同批的那帮人,哪个现在不是安分守已,这次幸亏有俩傻小子出头,不然谁敢保证你闺女让卖到哪个犄角旮旯,听兄弟一句劝,现在衣食无忧,抓紧收手吧。”
    “我就这样的人,到死改不了,再说我虽然不缺吃喝,可跟我那群小兄弟咋办,全放任不管嘛,你信不信,要是没我压着,那帮小孩早不知道捅出来多大篓子。”
    进屋前,房内传来两人的对话声,其中一个家伙的声音还很熟悉。
    等进去以后,我一眼便看到剃着个瓢头的贺金山,也就是那位号称“南霸天”的广平县老盲流,他正翘着二郎腿和一个巡捕面对面的闲聊。
    见到他,我忍不住眯起眼睛,他也同时上下打量我。
    通过他和那个巡捕刚才的对话,我已然听出来那个被拐卖的小女孩十有**跟他关系匪浅。
    巡捕起身拍了拍贺金山的肩膀头出声:“得,抓紧时间聊几句,完事赶紧撤吧,别把我这儿当会客室。”
    贺来先我一步开口:“你是那个差点被拐的小姑娘亲戚?”
    “她是我闺女。”贺金山豁嘴一笑,同时抱拳道:“感谢兄弟仗义出..”
    话没说完,贺来一个箭步扎出去,抡起拳头就重重砸在贺金山的腮帮子上,咬牙切齿的咒骂:“就特么因为你这样的人太多,才会让愿意挺身而出的义士寒透心。”
    贺金山被打的跌倒在地上,捂着腮帮子呻吟两声。
    还未来及出门的巡捕赶忙掉头,一把推开贺来,严肃的训斥:“没事吧老贺,你是不是又想进去?”
    “没事没事,小兄弟受了委屈,有火很正常,你先忙你的去吧老伙计,我能搞定。”贺金山拍了拍巡捕的后背,无所谓的摇头,而后又朝着贺来道:“兄弟,我不推卸责任,确实是因为我们大人的疏忽,才让你和王先生蒙受不白之冤,咱这样,有啥事出去再说,实在不解气,你可以再打我几下,我绝对不带还手的。”
    贺来拧着眉头看向我发问:“你认识他?”
    “算是吧。”我点点脑袋。
    “行,这笔账咱出去慢慢算,得罪了我无所谓,我不信你连王朗都敢忽悠。”贺来这才甩了甩手腕子,闷头走出办公室。
    我自嘲的瞄了眼贺金山,快步撵出去,压低声音道:“他还真敢,这老混蛋属驴的,一个劲咬着我不松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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