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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狼全文阅读

作者:寻飞     头狼txt下载     头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095 按部就班

    那老头闻声,沧桑的眸子里瞬间迸发出亮光,神色激动的直接扔掉肩膀上扛着的铁锹,一把攥住张星宇的手掌:“小张啊,你们公司真决定来咱村盖饲料加工厂么?”

    “我还能骗您老人家嘛。”张星宇微笑着点头:“你没看我这几天在村子里来回溜达么?就是想挑选最合适的位置。”

    “那敢情好啊,太好啦。”老头乐的眉开眼笑,褶子似的皱纹也陡然舒展开:“前几天你不是说厂子也有可能迁到我们邻村的小王庄嘛。”

    “经过我们领导的多次商议,综合考虑,还是觉得咱们村子更有前景。”张星宇煞有其事的清了清嗓子道:“杨大爷,我听说您在村里很有名望,晚点您把咱村里有头有脸的叔叔大伯们都帮我约出来吧,大家一起吃顿便饭,尽可能保证咱们的拆迁、改造项目顺利进行。”

    “对对对,我们确实应该好好请你们吃顿饭,别走哈,都别走..”老头话没说完,就风风火火的掉头往街口狂奔,矫健的小步伐基本能赶上职业运动员。

    我很感兴趣的问张星宇:“这老头是..”

    “咱们房东,也是杨利民的本家哥哥,属于掉进钱眼的那类人。”张星宇玩味的挑动眉梢:“之所以选择租他家,是因为我提前打听过他家和杨利民家关系非常近,并且两家的地紧挨着。”

    “搜嘎。”我这才回过来神儿,心里禁不住暗叹张星宇对人心把控的强悍,如果我们一上来就瞄准杨利民家的地,杨利民百分之百会拒绝,并且还容易生出戒备心理,可如果像现在这般迂回战术,等杨利民反应过来,他家的那帮亲戚们头脑早已经被钞票冲击疯狂,到时候他只要不允许,就等于是在跟全村作对。

    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固然不会惧怕任何亲戚的闲言碎语,可炎夏几千年来的文化传承,让大多数人分外在意名声,尤其是生养之地的口碑,等到那时候,杨利民就算有一万个不乐意,最后也得硬着头皮跟我们说句感谢。

    这一场暗斗,不管过程如何激烈,我们都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开饭啦!”

    就在我和张星宇小声研究细节时候,陆国康扯脖吆喝。

    “先吃饭,吃完我再去找找老杨头。”张星宇摆摆手示意。

    我眨巴眼睛笑问:“你刚才不答应跟村里那帮老家伙们一块热闹热闹嘛。”

    “太主动容易变被动,咱要是一请就上桌,他们还咋感觉到危机!”张星宇大有深意的撇撇嘴巴。

    几分钟后,我们在陆国康和车勇的房间围坐一桌。

    四五盘很平常不过的家常小炒,不过色香味俱全,陆国康腰上绑着件脏兮兮的围裙,满脸潮红的出声:“村里人做饭没那么多讲究,厨房也没啥调味品,大家将就着吃口,下午没事的话,我到镇上溜达溜达..”

    车勇朝着筷子,嫌弃似的在盘子里翻来翻去,皮笑肉不笑的轻哼:“有本事的人就是会说话哈,张口闭口的村里人,往上推八辈儿,您家是皇亲国戚嘛?”

    一句话怼完,陆国康的脸色顿时一沉,艰难的蠕动嘴巴辩解:“兄弟,我不是那意思..”

    我皱着眉头瞟了眼车勇:“你是鸡转世还是鸭投胎,吃饭就吃饭,拣来拣去的刨黄金呢。”

    说罢,我抻手摸向陆国康的发梢,想帮他把翘起来的头发按下去。

    车勇昂起脑袋,鄙夷的抽吸鼻子:“他朗哥,您最好小心点,人家本身就毛不多,每根头发可都有名字,小心扒拉下来人家告你。”

    我烦躁的开骂:“你特么咋回事啊,饭菜都堵不住嘴?”

    “这点破玩意儿想**糊弄谁啊?老子上哪吃不到!不吃了,操!”车勇也一下子火了起来,直接“啪”的一下将筷子摔在桌上,抄起拐杖就一瘸一拐的往门口挪动。

    张星宇忙不迭撵了过去:“勇哥,不至于啊,都是哥们,心平气和的聊肯定比鸡飞狗跳的吵有效果。”

    “谁跟他是哥们!”车勇棱着眼珠子手指陆国康:“咱俩是哥们么?你了解我还是我熟悉你?要不是都替王朗办事,你这样的手子给我擦鞋,我都嫌弃!马勒戈壁,手里明明攥着一票证据,就非要眼睁睁看旁人替自己背锅,狗篮子你记住昂,等我特么痊愈,铁定让你飙点血。”

    丢下一句威胁后,车勇摔门而出。

    没多一会儿,张星宇重新回到房间,朝着我摇摇脑袋:“没啥大事儿,他自己煮方便面去了。”

    接着他又冲陆国康道:“老陆啊,你别多想,他就那副狗脾气,三两天就缓过来了。”

    “不赖他,我确实挺不是人的。”陆国康苦涩的搓了搓面颊,长叹一口气道:“你们吃吧,我不太饿,想出去走走。”

    我正色道:“老陆,你选择保护自己无可厚非,尽管站在我的角度多多少少也有点难受,但并不认为你做错什么,不用给自己任何压力,也不需要有半点负罪感,虽然陈花椒是我哥,可咱们的交情一点不会比他差,我哥的事情,我再想别的辙就好。”

    陆国康怔怔注视我几秒,沮丧的点点脑袋,背着手也缓缓朝门外走去。

    “老逼灯儿,你最好出门赶紧找个车撞死得了,活着也没用..”

    院外,车勇恶狠狠的咒骂。

    扫视一眼桌边,我、张星宇和地藏相互对视一眼,全都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我点燃一支烟,冲地藏示意:“别浪费这么多好菜,把吕哲弄过来吧,我想听听这家伙有啥想表达的。”

    “笃笃笃..”

    这时房门恰好被人叩响,房东老杨头小心翼翼的探进来半拉身子,扫视一眼我们桌上的菜后,他立即有点不高兴的嘟囔:“小张啊,不是说好我们请你们吃饭的吗?你们怎么..”

    透过门缝,我看到外面还站着六七个岁数不小的老爷子,想来应该是这个村子比较有话语权的代表。

    “一块吃口吧大爷。”张星宇站起来,半真半假的解释:“我说晚上代表公司请咱村里有名望的叔伯们,谁知道您老人家刚刚跑太快,完全不等我把话说完。”

    “不了不了,你们先吃,我们在门口等着就好。”老杨头马上退出去,摆动手臂拒绝。

    张星宇接话道:“不用那么着急的杨大爷,拆迁一时半会儿也可能开始,这里头还牵扯到很多因素,比方说找县里面审批,需要专业的测绘人员勘察。”

    “能不着急嘛,你不是咱们村里的,肯定理解不了穷了许多年的艰难,别看咱村不大,也有一千多口子,可你们看看哪还有年轻人,全都在外地打工,如果家门口有工厂,年轻人肯定愿意回来,年轻人回来,老人小孩也有保障。”老杨头声情并茂的开口:“村里的老人们一听说你们公司确定要在咱村里建厂,一个个全都激动地吃不下饭,催着我们这几个管事的抓紧弄清楚...”

4096 枪响小院

    面对老杨头絮絮叨叨的诉说,张星宇有模有样的安慰几句,才将他打发走。

    关上房门后,张星宇努努嘴,非常淡定的招呼:“咱吃咱的,吃完午休一会儿,让他们消停搁院里杵着吧。”

    “不好吧,全是七老八十的老梆子,天又这么冷,万一冻出个好歹,咱不容易交差。”地藏轻声劝阻:“你俩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出去把他们撵走得了。”

    我也顺势看向窗外,此刻院子里又多出来十几个老头老太太,每人的脸上都写满激动和焦急。

    “迪哥,但凡赚钱的事儿,没有一样是容易的,就好比咱们,所有人都知道咱有钱,可并不知道那些钱基本全是朗朗跪着求出来的!”张星宇慢条斯理的夹起一筷子菜送入口中:“只有让门外的那些人现在感觉越难,钱到手里后才会攥的越紧,到时候咱只要一断炊,一个个眼睛不红才怪,他们红了眼,杨利民才会觉得难办,驱狼逐虎的学问多了去,一点不比你练拳简单。”

    地藏若有所悟的愣了几秒钟,摇头苦笑:“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练我的拳吧,玩心眼子的烂屁股事儿还是你俩商量吧,我是跟你们扯不起。”

    话未落地,车勇“咣当!”的一下撞开屋门,气鼓鼓的闯了进来哼唧:“麻蛋的,吃个方便面都吃不消停,满院子的老头老太太,叽叽歪歪的都快特么烦死我了,日了!”

    一边碎碎念,车勇一边抓起筷子夹了口菜。

    “你不是不吃人家老陆做的饭么?”地藏好笑的打趣。

    车勇理直气壮的回应:“我特么是膈应他这个人,小白菜又没做错啥,诶对了菩萨,我该换药了,下午你陪我上趟医院呗。”

    “你要再给我瞎起外号,我就撕烂你的破嘴。”地藏举起拳头横到车勇面前:“你自己数数,一礼拜不到,你丫给我起多少昵称,从老迪到阿藏,现在又特娘变成菩萨,合着老子的名字就是专门用来给你取乐的呗。”

    车勇没皮没脸的贱笑:“地藏菩萨多顺嘴,还带着一股子神秘感。”

    “正好,迪哥你下午陪车勇换药的时候把吕哲也带上吧,我答应过他,让他吃顿好的。”张星宇接茬道:“必须是好的,就跟前几天那顿一样,如果他身体允许的话,再给丫加点量,你俩懂我意思不?”

    地藏和车勇对视一眼,同时比划一个ok的手势。

    “啥意思,这里头还有什么门道不成?”我好奇的望向张星宇。

    张星宇神叨叨的回以一笑:“晚上你就知道了。”

    接下来,我们几个继续吃饭,全然无视院子里越聚越多的老头老太太,这期间还多出不少领着孩子的妇女。

    一顿再平常不过的午饭,愣是被张星宇软磨硬泡吃了两个多点。

    吃饱后,张星宇很自然的合上窗帘,趴到了床上,半根烟的功夫便响起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叮铃铃..”

    不多一会儿,地藏的手机响起,他扫视一眼屏幕直接递给我:“叶小九的电话,吃饭前他就给你打好几个,我也不知道该咋说没敢乱接,不光他找你,姚军旗、秦正中、丁凡凡、高利松全都打过电话。”

    我想了想后道:“正常接吧,就说你没和我在一块,他们要是问起公司的事情,你全推到我身上。”

    地藏揉搓着下巴磕回答:“其他人还好说,关键姚军旗我实在不知道咋应付,那家伙跟你和小宇一样,猴精猴精的,我一张嘴他马上能问出一大堆为什么..”

    “嘣!”

    一声闷雷似的枪响骤然泛起。

    地藏和车勇立马同时蹦了起来。

    “怎么了,打雷了吗?”

    张星宇也吓的抖了个机灵,表情惊慌的“蹭”一下坐了起来。

    我条件反射的想起陆国康还在外面,忙不迭冲地藏示意:“老陆!迪哥快去看看老陆!”

    地藏担忧的分别瞄了眼我和张星宇:“那你俩呢..”

    “有我呢,腿虽然瘸着,但我手好使。”车勇迅速从腰后拽出来一把“大黑星”,并且利索的将保险拉开。

    张星宇也摆手道:“去吧迪哥,我们就呆在屋里哪也不去。”

    顺着地藏走出房间,我立即将房门给反锁上,趁着关门的空当,我看到院里的那帮老头老太太全都往外跑,估计是想看看又有什么热闹。

    车勇攥着手枪,倚靠拐杖半靠在门后面出声:“肯定是狗日的敖辉,我现在真有点怵他,一个坑接一个坑的给咱挖,关键还能做到神龙见首不见尾,咱就连人家现在究竟身处何方都不清楚。”

    我揉搓几下脸蛋呢喃:“妈的,总觉得有啥地方不对劲。”

    “你也有这种感觉?”张星宇眼神眯瞪的看向我。

    我沉声道:“是啊,这声枪响来的很突然,按理说你们来村子也好几天了,如果真是敖辉的话,他为啥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选在这时候?明明知道地藏就在身边,他得派啥级别的刀手才能逃走?”

    “对呗,迪哥每天都会检查周围,可以确定绝对没人盯梢咱,所以根本不存在有人知道老陆落单。”张星宇深呼吸一口气:“除非敖辉提前就算到老陆跟咱们闹别扭,早早就安排人埋伏,可敖辉好像没那么神,再者说了,以敖辉那种老奸巨猾的性格,没有十足的把握干掉老陆,他绝对不会动手,不然就是在逼着老陆揭发他,除非..”

    “吕哲!”我脱口而出。

    如果枪手不是为了干掉陆国康,那只有一个可能,他想调虎离山,把我们这边的最强战斗力地藏引走,完事趁机抢走吕哲。

    想到这儿,我忙不迭拽开房门往出跑。

    身体还未完全跨出门槛,就看到两个身穿黑色运动装,脸上捂着口罩的魁梧壮汉一左一右架着吕哲的胳膊从对面的平房里出来。

    “迪哥!”我立马提高调门。

    靠左边的壮汉抬头看了我一眼,直接从怀里拽出来一把手枪对准我。

    我急忙往回倒退,“嘣”的一声枪响炸起,瞬间打在房门上,把门板干出来个大窟窿,一个烧焦的味道扑鼻而来。

    吕哲高声喊叫:“地藏不在,抓住王朗和张星宇!”

    那壮汉得令,迈开一双大长腿横冲直撞的就朝我们的方向冲了过来。

    “嘣!”

    车勇左手抓住我的胳膊往后用力一扯,右手持枪,探头朝院外连叩几下扳机,接着“嘭”一声将房门合上,回头冲我和张星宇吆喝:“快蹲下,不要乱动弹。”

    “嘣!嘣!”

    院外的两个壮汉也是个狠茬,毫不犹豫的还击。

    顷刻间,单薄的门板再次被干出几个窟窿眼,窗户让人打的稀碎,玻璃碎片、木屑四处乱飞。

    “车勇是个半残废,手枪里也没几颗子弹,务必拿下王朗、张星宇..”

    吕哲扯着破锣似的沙哑嗓门连声咆哮...

4097 出问题

    “嘣!嘣!嘣!”

    随着吕哲的喊叫响起,院外的枪声愈发剧烈。

    “特么的,有胆随便来!”

    车勇满头大汗的嘶吼回应,紧紧靠在房门一侧的墙壁处。

    刚刚对方进攻的太过突然,车勇躲闪的时候不小心把拐杖给丢了,完全是靠着两条伤腿硬撑着,此刻宛如筛糠一般剧烈打着抖,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嘣!嘣!”

    又是几道枪声响起,院外便陷入寂静当中,吕哲那帮人似乎已经逃走了。

    我们仨大眼瞪小眼沉寂两三分钟,我壮着胆子站起来,轻声道:“走了?”

    “再等几分钟。”车勇用袖口抹擦一下脑门子摇头。

    “咣当!”

    就在这时,房门突兀被踹开,一条蓝色身影鬼魅一般闯进。

    “嘣嘣嘣..”

    车勇反应奇快,举枪就嘣,直到手枪发出“咔咔”的卡壳声,他才喘着粗气停下。

    我定睛一看,哪有什么人,就是半根裹着蓝色雨衣的木头桩子。

    当我意识到上当的时候,门外传来“踏踏踏”的脚步声,紧跟着就看到那两个壮汉搀扶吕哲轻飘飘的走了进来。

    “别动!”车勇慌忙举起手里的家伙什。

    “往这儿嘣勇哥。”吕哲阴森森的扬起嘴角,直接拿脑门顶在枪管上。

    车勇吞了口唾沫,气喘吁吁的低吼:“小篮子,你特么激我?”

    “嘭!”

    吕哲抡起拳头径直砸在车勇的太阳穴上,本身就站不稳的车勇一下被打倒,他挣扎着想要往起爬,结果被俩壮汉围上去,一顿劈头盖脸的猛踹。

    直打的车勇满脸淌血,吕哲才摆摆手,一脚踏在车勇脑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你挺难拿啊硬汉。”

    一边冷笑,吕哲一边蹉烟头似的拧动脚腕子,生生把车勇的额头戳下来一大片皮。

    见到车勇咬着嘴皮硬撑,我吐了口气走上前:“吕哲,什么事冲我来,难为个底下干活的刀手有什么意思。”

    “哎呀,朗哥归队了啊?”吕哲像是刚看到我似的,慢悠悠转动脖颈注视我:“几天没见面,你别说,我还真有点想你了,我咋看你好像萎靡了很多,是不是扫h办的麻烦还没解决啊?”

    说着话,吕哲抬手朝我面颊摸了过来。

    “不用扯淡,想怎么滴直接点!”我一把摆开他的手掌。

    “大哥就是大哥,连愤怒的时候都这么有气质哈。”吕哲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头,朝着身旁两个壮汉哈哈大笑。

    我睁圆双眼盯着他那双充斥着邪恶的眸子,心里很明白现在不能表现出丁点胆怯的模样,我越自然,他就越吃不准我的想法,只有让他产生疑惑,我们才有可能拖延到地藏赶回来救场。

    笑着笑着,吕哲突兀一把掐住我的脖颈,冷声低吼:“王朗,你说我给小弟不好么?把你伺候的舒舒坦坦,因为点啥非要戳穿我?不瞒你说,在上京那段日子我真差点忘了自己是个间谍,是你强迫我又想起自己的任务!”

    “去尼玛得!”

    一阵破风声从我脑后响起,只见张星宇抄起实木椅子径直砸向吕哲。

    “嘭!”

    椅子还没落下,张星宇就被吕哲右边的壮汉一脚蹬在肚子上,身体踉跄的倒飞出去。

    “诶,我差点把宇哥给忘了。”吕哲松开我,慢条斯理的走向张星宇。

    我急忙喝叫,伸手想拽他的胳膊:“吕哲,你别特么碰他..”

    可惜我指尖刚触碰到他的衣服,脑门就被一把铁枪顶住,吕哲左边的壮汉横声威胁:“子弹无眼!”

    “宇哥啊,我挺感谢你前两天带我吃的那顿大餐!”吕哲弯腰捡起来张星宇刚刚那把椅子,两手握住椅子把,重重砸在张星宇身上。

    “呃..”张星宇疼的闷哼一声。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大餐里加了料!”吕哲又是一下抡在张星宇身上,五官狰狞的狂笑:“你想让我上瘾,更方便控制我嘛,因为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再放掉我,你准备靠着威逼利诱让我咬我干爹,让我来撕掉他最后的包装,是么?”

    张星宇像个大虾似的蜷缩身子趴在地上,嘴里发出轻微的呻吟声。

    “我这个人其实挺贱的。”吕哲“咔”的一下将椅子摞在张星宇身上,一屁股坐下,左脚踩着张星宇的脑袋,右脚有节奏的“哒哒哒”抖动:“卖掉我干爹是我一直以来就有的想法,但我乐意被人驱赶,是你让我改变了主意,我一定不会卖他,并且还要好好的对他,让他亲眼看到我是如何凌驾在辉煌公司和头狼的头上!”

    张星宇咬牙咆哮:“一开始我以为你只是变态,现在我特么觉得你简直就是个精神病,记住昂兄弟,千万别再犯到我手里,不然我让你求着我杀你!”

    “记住!我肯定好好记住!”吕哲“咣咣”几脚跺在张星宇脑袋上,轻蔑的扬起嘴角:“知道为啥我明明晓得你们在拖延时间,还乐意配合么?因为地藏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次救我的是几个对他知根知底的亡命徒,他们不一定能拿下地藏,但绝对可以让他无暇分心,呵呵呵..”

    这时,拿枪戳着我脑门的壮汉皱眉扫向吕哲:“你话有点多了!”

    “你特么给我闭了!”吕哲像是被踩着尾巴一般,情绪激动的手指壮汉:“没有老子帮衬,你和你们主子现在都得焦头烂额,怎么好意思舔个逼脸冲我耍横,操!”

    听到吕哲的话,我先是一愣,接着心一横,猛然抬起左手握住壮汉的枪声用力朝上一掀。

    壮汉见我伸手,非常果断的叩响扳机。

    “嘣!”

    子弹打在天花板上荡起一针火星子,灰尘下雪一般簌簌脱落。

    “去尼玛得!”

    我不管不顾的向前猛倾身体,脑门子重重撞在壮汉的鼻梁上。

    壮汉被我磕的吱呜一声,向后踉跄半步,手枪也顺势掉落在地上,另外一个壮汉急忙把手摸向胸口。

    这时候,异状突起,晕厥在地的车勇突兀一把抱住那壮汉的小腿肚子,张嘴就咬了上去。

    “啊!”壮汉疼的嘶吼一声。

    我趁机捡起被我偷袭的那个壮汉的手枪,看都没看,照着两个壮汉“嘣嘣”点射两枪。

    两名壮汉一前一后倒在血泊之中,吕哲见势不妙,慌里慌张的站起来想跑。

    “老祖宗总说风水轮流转,果然诚不欺我,你说呢?”我一步侧开,挡在门口,持枪瞄向吕哲。

    吕哲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几下,阴骘的怒视我:“吹牛逼,你敢杀我么?我死了,陆国康也别想好!”

    “嗯?”听到他的话,我陡然一愣。

    “你想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吕哲揪了揪鼻头轻笑:“从你猜到枪响是为了支走地藏营救我开始,你就已经知道陆国康出了问题,不是么?”

    我咬着牙豁子直勾勾看向他。

    “没错,第一声枪响就是陆国康自编自导自演的戏。”吕哲揪了揪喉结道:“是他主动找到我的,他很清楚如果不把你的注意力调走,你会死咬着那两具尸体的事情不放过,可那俩人被杀,陆国康也有份参与,敖辉只要被抓,他心心念念期盼的平静日子就会打破,他已经到了怕死的年纪,怎么可能心甘情愿伏法,可只要我跑掉,你就顾不上现在的计划,陆国康挺狗的,但我比他更狗,今天借着给我干爹打电话的机会,我暗示过,没意外的话,陆国康已经被我干爹抓到..”

4098 一切照旧

    吕哲几近疯狂的狞笑,声声入耳,句句扎心。

    正如他揭穿的那般,从听到第一声枪响再到我反应过来可能有人在玩调虎离山,想要借机营救吕哲,我就开始怀疑起陆国康可能出了问题。

    虽然产生了质疑,但我始终不乐意往这方面深思。

    猜忌是最伤人心的一种方式,尤其还是怀疑一个曾经共同拥抱取暖的“战友”,可当这一切被吕哲戳破,我心底仅剩下的那一丝“可能”也让粉碎。

    “咳咳咳...”

    就在我恍惚的功夫,被压在椅子底下的张星宇突然剧烈咳嗽几下。

    我一瞬间回过来神儿,眼下我要做的不是沮丧,而是得争分夺秒的扭转颓势。

    吕哲拧着眉梢出声:“咱们可以交易,拿我换陆国康,我求份平安,你争份保障,他只要活着就等于你们能成功制约敖辉,大家共赢!”

    “行啊,你先抱头蹲下,我马上联系敖辉!”我紧握手枪,冲着他努努嘴轻笑。

    吕哲晃动两下脑袋,随即一屁股坐在压着张星宇的那把椅子上,轻飘飘的开腔:“朗哥啊,总玩这种偷换概念的游戏就真没意思了,虽然我现在被动,可我并不是你的阶下囚,不论你承认与否,此时的我相当重要,我是你继续牵制敖辉的保障,也是敖辉会不会不管不顾跟你们决战的最后一根稻草,敖老头现在完全寄希望于我身上,视我为接班人,如果我出事,那就等于毁掉了他所有梦想,你猜猜一个疯狂的他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听到他的话,我禁不住陷入犹豫之中。

    他的话虽然狂,可同样也属事实,从敖辉为了他敢绑架我的妻儿老小再到今天这场营救计划,敖辉绝对算是挖空心思,同时也证明敖辉老狗确实搁他身上倾注了不少骨血,假如我真把他干掉,鬼晓得敖辉能干出什么没屁眼的事儿。

    张星宇趴在地上眼巴巴的望向我,我俩眼神交汇几秒钟后,我瞬间读懂他想表达的东西,深呼吸两口气道:“照你的说法,陆国康死不死好像都跟我没什么太大关系,相反他要是真挂掉,我似乎还能剩下不少气力。”

    “不,他不会死,但我亲爱的干爹可以让他感觉到濒临死亡的恐惧,你说那时候他为了活命会不会卖掉你?”吕哲甩动几下手腕子,完全没有半点被我用枪胁迫的惊慌,反倒很轻松的吹了口气:“毕竟他跟你在羊城呆那么久,对你的事情多多少少应该了解一些吧?”

    我的心口瞬间像是被大铁锤抡了一下似的晃荡。

    长久以来,我只想着如何利用陆国康将敖辉锁死,却忘了敖辉也同样可以用他将我束缚。

    “哈哈哈..”见我不言不语,吕哲得意洋洋的咧嘴大笑:“作为一个资深的内奸,我再跟你分享一个有意思的秘密吧,出卖人是有瘾的,特别特别过瘾!”

    在我漂浮不定,有点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时,张星宇鼓着腮帮子开口:“咳咳,不能再继续耗下去了,枪响半天,绝对已经惊动了巡捕..”

    我晃动一下身体,低头扫视几眼门口倒在血泊之中的两个壮汉,凭我的经验这俩玩意儿应该是没死,但继续熬下去会咋样谁也说不准,届时对方随便告我个非法持械,我都得陷入巨大麻烦中。

    “我无所谓呀,反正贱命一条,巡捕如果把咱们团团包围,大不了我就把这些天的所见所闻全部说出来,用我一个人换掉头狼的大小脑,这买卖怎么算好像都很划算。”吕哲愈发轻松,打着哈欠道:“你们猜猜,如果我干爹知道他儿子这么本事,会不会散尽家财的保我?你们呢?你们两尊巨头如果双双入狱,凭外面那帮废物有本事护佑你们周全么?你们那些所谓的朋友还会继续为头狼保驾护航么?”

    不得不说,吕哲这个王八犊子绝对算得上一个琢磨人性的高手,在这方面他和张星宇如出一辙,总是能以最简单的话语勾起人最深沉的担忧和惊惧。

    “走!”我持枪对准吕哲。

    “呵呵呵,朗哥是个明白人,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喽。”吕哲无赖一般举着双手站了起来。

    我随即又将目光投向张星宇:“胖砸,你还能爬起来不?”

    “小问题。”张星宇掀翻卡着自己身体的椅子,气喘吁吁的扶墙爬了起来。

    “你走在前头,不要玩任何猫腻,不然老子随时叩响扳机。”我晃了晃手里的铁枪,冲着吕哲努嘴示意。

    “某问题呀。”吕哲两手抱在后脑勺上,闲庭信步的踱出门口。

    张星宇一瘸一拐的走到车勇旁边轻轻摇晃:“大哥勇,你咋样啊?”

    “勉强..勉强死不了。”车勇睁开肿的不像样子的眼睛,强挤出一抹笑容。

    等他搀着车勇来到我跟前,轻轻靠了靠我手臂开口:“朗朗,枪给我用下!”

    “咋了?”我迷惑的看向他。

    吕哲嘴角上扬,笑的像头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兴许我宇哥觉得受委屈了,想从我身上找点平衡呗。”

    “枪给我,我不乱来!”张星宇递给我一个放心的眼神。

    迟疑几秒,我还是将手枪递给他。

    他接过手枪,动作从未有过迅速的直接将枪口对准吕哲,一字一顿道:“你说的没毛病,我确实很委屈,尤其是让你一个在我眼中篮子都算不上的选手玩弄,老子更特别不甘心!”

    “胖砸..”

    “嘣!”

    我的惊呼和枪声在下一秒同时响彻整间平房。

    杵在门前的吕哲小腹处瞬间腾起一片血雾,不可置信的低头看了看,接着仰头摔倒。

    还被张星宇搀扶着胳膊的车勇忙不迭低吼:“小胖,你这是干啥啊!”

    “时间有限,我长话短说。”张星宇嘴里“呼呼”吐出几口热气,直勾勾看向我道:“咱们被吕哲玩了,准确的说应该是被敖辉给玩了,朗朗,这事儿凭你的脑子不难想明白,接下来我的想法很简单,一切照旧,全当没有发生今天的事情,我刚刚下手时候有分寸,吕哲百分之百不会挂..”

4099 哥帅不?

    张星宇的举动让我一瞬间愣在了当场。

    “一切照旧,计划不能变!”张星宇瞪圆眼睛重复一句:“记得老早以前,你跟我说过,真正的老爷们,既有犯错误的勇气,也有替自己买单的魄力,这次来广平县,是我一意孤行酿成的大错,如果不是我过分高估陆国康对咱们的情义,花爷根本没可能锒铛入狱,现在错误已经产生,那我就不能再让恶果继续往下延续。”

    他的话,让我没由来生出一股子恐惧,那种感觉就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失去一般的难受,我作势朝他抬起胳膊:“胖砸,咱先走,剩下的事儿晚点在研究,只要咱俩都好好的,我就不信..”

    “别动!”张星宇突兀举枪对准我:“你为什么还不明白?这一次,咱不光不能走,还必须得战到最后,再退的话,就只剩下海外,你愿意把拿无数兄弟血和泪换来的头狼拱手让人么?”

    我清了清嗓子道:“不是,我的意思是..”

    “嘣!”

    张星宇枪口下移,对准我的裤管猛然放了一枪,一股钻心的疼痛感骤然袭来,我一下没站稳,踉跄的跌倒在地上。

    车勇立时间急眼了,一把揪住张星宇的衣领:“你丫疯了啊,这可是王朗啊!”

    “勇哥,吕哲说出卖人很有瘾,我不信!”张星宇一肘子将车勇掀翻在地上,微笑着开口:“这次,我把宝押到你身上,接下来小朗的安全可全靠你了,别让我失望,更不要让他寒心,他真的不容易,经历过太多太多的背叛。”

    扫视一眼倒在地上的我和车勇,张星宇眯缝起眼睛,莫名其妙的出声:“对嘛,戏就应该这样走,这两天让你们这帮狗篮子牵着鼻子走,老子都快忘了主动是啥味道!”

    说罢,他昂起脑袋朝着院外轻喊一嗓子:“兄弟!”

    “踏踏踏..”

    一阵沉闷的脚步声接踵而至,紧跟着就看到一个头上戴着棕色雷锋帽,套一身青灰色保安服的壮实小伙。

    小伙年龄没多大,顶天也就二十出头,长得虎头虎脑,脸蛋被冻得通红一片,进屋以后直接望向张星宇,憨乎乎的出声:“啥事啊哥?”

    张星宇指了指车勇出声:“把你这个哥带走,带到我前几天领你去的地方,剩下的事儿,按照我交代你的做。”

    “好嘞!”

    小伙粗声粗气回应一句,直接将车勇扛在自己肩膀头上,撒腿就往院外跑。

    “死胖砸,你要把老子弄到哪去,我特么警告你,别让老子腿好了,不然肯定扒你皮、抽你筋..”

    院外,车勇愤怒的叫喊声越来越远,直至彻底消失。

    从张星宇对我突然掏枪,再到车勇被扛走,整个过程其实满打满算也就五分钟,这期间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就那么呆滞的盯着张星宇的眸子。

    “扒皮抽筋么?”张星宇揉搓自己的下巴颏,声音很小的呢喃:“希望我还有这份福气..”

    “啊..疼..疼..”

    这时,刚刚被张星宇突然嘣倒的吕哲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嘿卧槽,竟然还能说话?”张星宇低头瞄了眼他,两步跨过去,一手粗暴的扯起吕哲的头发,另外一只手举起枪托当武器冲着他太阳穴的位置“咣咣”就是几下,吕哲虚弱的抽动几下双腿便陷入了休克之中。

    “丫挺的怪特么抗揍的。”张星宇吐了口唾沫,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在吕哲的旁边,昂起脑袋看向我:“他朗哥,你信宿命不?”

    我咬牙臭骂:“我信你爹个篮子,不赶紧跑,你搁这儿寻思尼玛臭嗨呢!”

    他仿若没听到我说话似的,从兜里摸出一支棒棒糖,一边慢条斯理的撕开包装纸,一边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出声:“咱俩相识于崇市,相别于广平,崇为兴盛,平为修正,就目前而言一切都还好,至少你有机会修正自己,让往后的路一马平川!”

    “说特么啥呢!”我愤愤的爬坐起来:“别给老子鬼念经,马上滚蛋,后续由我处理!”

    “那天我问你,是不是替每个人都想好了退路,唯独没有你自己?”张星宇裹着棒棒糖,笑容如花:“裤衩王啊,你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虚伪,可又总是能虚伪到让人忘记你是在做戏,包括你自己,我知道你肯定也为我想好了退路,如果没有这次花爷抗雷的意外,我也非常乐意按照你替我勾画好的方向进行,可现在不行了,再跑的话,你我满盘皆输,扫h办不得对你围追堵截呐。”

    “滴呜..滴呜..”

    就在这时,急促的警笛声突然炸响。

    “嘿,总算来了。”张星宇闻声朝院外扫视一眼,又重新将目光投向我:“他朗哥,我要是告诉你,我现在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你信么?”

    “信你麻痹,傻狗!”我嗓子眼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似的难受,沙哑的臭骂。

    在警笛声响起的刹那,我猛然想通了张星宇的部署。

    “朗哥,你说重刑号里吓人不?那帮老江湖打人不滴?”张星宇仰头看了眼天空:“唉..再好好看一眼太阳吧,以前我特烦阳光的刺眼,现在又无比留恋这种拂面的和煦,人这玩意儿真贱。”

    我眼眶酸涩,感觉呼吸都变得吃力无比:“死胖砸,真没到用你来扛事的份上,答应我,待会别特么瞎咧咧行不?一切有我呢,大不了我求连城、求姚军旗,他俩办不了的,我还可以去找王者商会的那帮老人,他们一个个全搁国内根深蒂固。”

    “一切照旧,就是最好的补刀。”张星宇喘着粗气站起来,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裳后,回头朝我露出一抹笑容:“哥帅不?”

    “帅!”我艰难的蠕动嘴角。

    “得了,反正你从来不会夸我。”张星宇撇撇嘴,径直朝着院外走去。

    “不许动!”

    “把手举起来!”

    门外,几道粗重的吼叫声响起。

    张星宇低沉的回应声也立即响起:“同志,我自首!不用动粗,我全部交待,院里的几人全是我伤的,是我绑架在先,里面有个叫王朗的,还有个叫吕哲的,均是被我绑票,对方营救在后,但我没想到他们居然有枪,他们好像是吕哲家里人雇来的亡命徒..”

4100 活宝

    一个多小时后,公安医院的病房。

    “病人的伤势无大碍,只是皮外伤,不过冬季恢复比较慢,需要多多注意,不然容易引起感染。”

    替我简单处理好伤口后,大夫朝着两个负责给我做询问笔录的巡捕轻声交代。

    巡捕点点脑袋,朝着我出声:“王先生,我还想再最后一次确定,嫌疑人张星宇声称是他绑票的你和另外一位受害者吕哲,情况是否属实?”

    “我已经说了很多遍,这是我最后一次回答!”我皱着眉头,声音干哑的回答:“我没认为张星宇绑票我,相反我们是认识很多年的朋友,他约我来这边谈生意,接着几个不明身份的大汉持枪闯入他租住的小院,后面的事情和你们了解的基本一样。”

    另外一名巡捕表情严肃道:“不对吧,张星宇言辞肯定的承认,他把你骗到这里,目的就是为了绑架勒索。”

    “随便你吧,既然你是给我做笔录,难道不是应该照着我说的写么?”我疲惫的蜷缩下身子:“我很累,二位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先休息一下。”

    那巡捕立马暴躁的蹿了起来:“你什么态度!”

    “没问题,王先生如果想到了什么和本案有关的线索,可以随时让您的主治医生联系我们。”另外一个巡捕相对来说比较圆滑,迅速拦下同事,将一张名片放到了床头柜上。

    不多一会儿,病房里便陷入安静,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无神的盯着天花板,泪水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

    我知道张星宇为什么一再坚持是他绑架的我和吕哲,因为只有把我俩全都放在受害者的身份上,吕哲就没办法往我身上泼脏水,这样一来,我确实可以全身而退,可他就彻底臭了,哪怕日后我能想到别的招,短时间内他都别想出来。

    “笃笃笃..”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间门被人叩响。

    紧着一个套件灰色保安服的壮实小伙走了进来,我认得他,就是他抢在巡捕来之前把车勇给扛走的。

    四目相对,小伙声音粗犷的询问:“你是叫王朗不?”

    “我哥们呢?”我直愣愣问他。

    “给你!”

    这家伙也不知道是耳朵不好使,还是脑袋不太灵光,回头从门外拎进来一个编织口袋,拿脚踢了两下,撇嘴道:“我哥说你爱吃苹果,刚刚路过农贸市场给你买了二十斤,全是新鲜的,抓紧时间吃吧。”

    瞅着这家伙精神病似的语态,我吞了口唾沫道:“兄弟,我先打断一下,你都是这么探望病号的?”

    “我又没看过病号,平常我都是看死人的。”小伙耷拉着眼皮嘟囔:“你事儿别那么多,我哥还让我..诶?他还让我干啥来着,你等等昂,我看看纸条..”

    说话的功夫,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张对叠的白纸展开,从我的角度依稀可以看到上头写着几行小字,不过距离比较远,瞧的不是太清楚。

    “第一,把车勇送去李家巷镇的第六门诊室,这事儿做完了。”他低头小声念叨:“第二来医院看望王朗,并且给他带点苹果,这事儿也做完了,第三告诉王朗一切照旧,务必照旧,哦对..该做这事儿了。”

    碎碎念好一会儿后,小伙挑动着粗重的眉梢朝我道:“我哥让我告诉你,一切照旧,必无照旧。”

    “是务必照旧吧。”我忍不住打断。

    通过观察,我发现这小子的脑袋可能有点短路,说白了就是不太正常。

    “差不多、差不多。”小伙不耐烦的摆摆手:“第四,暂时保护王朗的安全,那啥..我现在负责保护你,谁要是欺负你,你就跟我说哈,我帮你揍他!”

    一边暗道张星宇究竟是从哪捡这么个活宝,我一边摸了摸鼻头发问:“兄弟,你和张星宇是啥关系?”

    “他是我哥,我是他弟啊。”小伙露出一副看白痴的眼神来回打量我:“难道不明显么?”

    说老实话,我挺想爆句粗口的:你俩一个胖一个壮,一个瞅着大智若愚,一个是真正的大愚若智,完全没有丁点的相似之处,哪个爹能看得出来,不过又感觉这家伙貌似挺生的,万一说错话,别再被他劈头盖脸的捶一顿,到时候笑话可就闹大了。

    “亲的?我跟他认识好多年了,从没听说他有啥兄弟亲戚的。”迟疑几秒后,我小心翼翼的又问。

    “你好像傻,我俩长得都不一样,怎么可能是亲的。”小伙再次鄙夷的瞟了我一眼:“我以前在上京殡仪馆当保安的,不小心弄丢一具尸体,老板说要抓我去监狱,幸亏我哥帮忙,赔了老板一大笔钱。”

    我惊诧的揉搓着下巴颏问:“然后呢?”

    合着这家伙刚刚说自己只看管过死人的话不是吹牛,人家确实是干这个的。

    “傻呀你!然后他就变成我哥了呗,我答应给他干五年活还账,我哥特好,只让我干三年。”小伙嫌弃的白楞我一眼:“算了,跟你说不清楚,以你的智商太难理解了,我哥让我保护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快点的,我待会还要..”

    说着话,他又掏出白纸展开,自言自语的哼唧:“第五帮王朗买部新手机。”

    看完,他捧若珍宝的将白纸又叠起来揣进衣服内兜里,朝我摆摆手:“我给你买手机去了啊。”

    不待我回应,他拔腿就往门口走。

    “兄弟,能不能给我倒杯水,我嗓子眼都快冒烟了。”我连忙喊住他。

    “我哥让我保护你,又没说让我伺候你,自己倒!”小伙头也没回的摔门离开。

    盯着震的“嗡嗡”作响的门板,我顷刻间有点哭笑不得。

    死胖砸绝对不是找人保护我的,这特么就是**裸的报复,有这么个玩意儿杵在旁边,我感觉自己都得少活岁数。

    猛然间,我想到张星宇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一切照旧,马上陷入沉思当中。

    他之所以把事情全都扛起来,就是不想让我们用买杨利民亲戚家地皮的计划流产,说的再直接一点,只要我们在这事儿上能讨杨利民欢心,我哥陈花椒十有**无恙,张星宇极有可能也会从轻发落。

    还是那句话,制度是死的,可执行制度的人是活的,尺度的大小,取决于握尺人的心情。

    “嗡嗡嗡..”

    就在这时,我兜里的手机猛然震动,看到是个陌生号码,我迅速接起。

    电话接通,手机那头先是一阵沉寂,足足能有一两分钟左右,传来陆国康的声音:“小朗,我是..我是老陆..”

4101 二牲口

    听到陆国康的声音,我心口一颤,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淡淡的“嗯”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陆国康自我介绍之后,也没有再吭声,我俩就那么怪异的相互保持沉默。

    又过去差不多半分钟左右,他喘了口粗气:“我差点被敖辉的人抓到,幸亏地藏帮了我。”

    “嗯!”我仍旧冷漠的应了一声。

    “我很想和小胖说句对不起的,他明明猜到我有异样,可始终都没戳破,只是让地藏躲在暗处里保护我,我真的特别对不起他。”陆国康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好像是哭了。

    我牙齿咬得吱嘎作响,紧紧攥着拳头道:“他听不到了,他刚刚被抓,没意外的话,未来很多年他都听不到你的歉意,希望他出狱的时候,你还健在吧。”

    对于陆国康,如果说之前我还有几分情义的话,现在只剩下无尽的厌恶和反感,我可以理解他为了自保,不肯出面指证敖辉,也能体谅他唯恐被殃及池鱼,选择回避,可明知道我们现在如此艰难,他竟然还跟吕哲里应外合,这就决不能饶恕。

    “小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想这么做的。”陆国康哭腔十足的呢喃:“我不希望你在追着那两具尸体的事情不放,如果尸体的真相被戳破,敖辉确实会被通缉,我呢?小朗,我也曾为你、为头狼蹲过大狱,能不能看在咱们过往的情分上..”

    “不能!”我斩钉截铁的打断:“老陆,如果事发之前你跟我开诚布公,也许我会选择庇护你,哪怕再想别的方式围追堵截敖辉也没问题,可现在你把我所有退路都封死了,我亲堂哥背锅,我手足入狱,你如果是我的话,能就此放弃么?”

    “我..我..可是..”陆国康被我问的打起磕巴。

    我抽了口气道:“兄弟一场,你走吧,用最快的方式销声匿迹,是我能做到最大的忍让。”

    “咣当!”

    房间门,这时再次被人暴力的撞开,只见刚刚那个神戳戳的小伙脸庞涨红的又冲了进来,大大咧咧的朝我挥舞手臂:“那啥,我刚刚才看到我哥写的第六条,他让我接下来的时间里,所有事情都听你的,你要喝水是吧,我给你倒去。”

    没给我任何开口的借口,他直接走到饮水机旁边,瓮声瓮气哼唧:“热的还是凉的?需不需要加糖..”

    “我再打给你吧,当哥的这辈子最后一次求你,希望你能给我条活路。”

    手机那边的陆国康做贼心虚一般忙不迭挂断电话。

    “喏,喝吧,不够我再给你倒!”这时,那小子也将一杯热气腾腾的水递到我面前。

    接过水杯,我轻声问道:“你帮我买的手机呢?”

    “给你。”他从怀里拽出一部还没拆封的国产机丢给我。

    我一边拆包装,一边笑问:“办事还挺有效率,手机卡呢?”

    “我哥又没让买。”他理直气壮的搓了搓胸口,接着一屁股坐在床边,同时往旁边推搡我的两腿:“你往旁边让让,叫我喘口气,十几层楼跑上跑下太累人了。”

    攥着崭新的手机,我刹那间有点欲哭无泪,这小子还真是属算盘的,拨一下动一下,不拨绝对不带动弹的。

    见他额头泛着一层细汗,我递给他两张面巾纸问:“医院电梯停电了么?”

    “啊,对呀!”他点点脑袋,立即很有兴趣的看向我:“咦,你难道跟我哥一样,也会算命?我哥就可厉害啦,很多事情他都能算得出来。”

    “嗯,我俩一个门派的。”我强憋着笑意,表情认真的点点脑袋:“你叫什么啊兄弟?”

    “二牲口!”他脱口而出,随即抓了抓后脑勺道:“我绰号叫张生,因为家里排行老二,干活又很有劲,所以殡仪馆里的人都喊我二牲口。”

    我估摸着他是想说“正名”叫张生的,但自己又捣腾不清楚。

    “老家哪的?”我笑呵呵的又问。

    自称“二牲口”的小伙拨浪鼓一般晃晃脑袋,回答道:“不知道,记事起我和我妈、我哥就在上京捡破烂,他俩死了以后,开废品站的老潘头好心介绍我去拳馆里上班,拳馆里那帮人对我特别好,白天让我陪打拳,晚上还教我打枪,是真枪,会嘣嘣响的那种。”

    我立时间皱起眉头:“那后来呢,你为什么会去殡仪馆当保安?”

    在上京那种复杂的地界,平常人别说摸枪了,拎把刀可能都得出事儿,这样看来,这小子应该是被人卖进某个神秘组织充当枪手培养的。

    “后来有一天,我们坐车、坐飞机、坐船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是去哪。”二牲口眨巴几下亮晶晶的圆眼睛道:“我就记得上京的人那时候全穿棉袄,那边的人还穿短袖,带我去的那帮人和另外一群人不知道因为什么打起来了,死了好几个,等从外地回来以后,拳馆就关门了,那些人也都不管我了,我看殡仪馆招人,就去当了保安。”

    这小子的表达能力太有限,不过我差不多也听出来大概端倪,圈养他当枪手的组织要么是元气大伤解散了,要么就是被盯上了,二牲口智商有限,再加上应该没干过啥大事儿,反倒因祸得福避开一劫,后来又不知道怎么被张星宇给看中,又莫名其妙踏上我们这条贼船。

    我估摸着他说尸体丢了,张星宇帮他赔钱的事儿,也是张星宇做的手脚。

    见我半晌不言语,二牲口拿胳膊肘子捅咕我一下:“诶,我哥去哪了?”

    他特么不愧是个牲口,一肘子差点没把我撞下床,我有点憋火的敷衍:“他出门办事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那还行,不然跟你这样的低智商呆在一起,我怕自己会气疯。”二牲口顿时眉开眼笑:“我哥让我听你的,你就说吧,接下来你打算干什么?”

    “笃笃笃..”

    病房门这时再次被叩响。

    刚刚那两个给我做笔录的巡捕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我给你打水去。”二牲口一激灵从床上跳下来,撒腿就往门口跑,好像很害怕巡捕一样。

    我迷惑的望向两个巡捕:“有什么事么同志?”

    “王先生,很抱歉又来打扰您休息。”年长一点的巡捕微笑着点点脑袋:“是这样的,我们刚刚从另外一位受害者吕先生那里过来,他也声称自己和张星宇是好朋友,暂时保留追究的权利。”

    “嗯?”我先是一愣,接着马上欣喜若狂道:“意思是张星宇无罪?”

    虽然不知道吕哲为什么会松口,但这事儿是个好兆头。

    “不不不。”巡捕摇头道:“即便你和吕先生能够证明张星宇确实没有绑架勒索,但现场还有两个重伤的受害者,两人目前都处于昏迷状态,并且张星宇也对自己非法持械的行为供认不讳。”

    “枪是那俩家伙的,张星宇顶多算是防卫过当!”我横眉低喝。

    “王朗先生,您先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案件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们说了算,需要确凿的证据。”巡捕摆摆手道:“我们现在来的主要目的是想问下您,是否不再追究张星宇绑架敲诈的行为...”

4102 两个建议

    “对!我不追究了。”

    我急不可耐的连连点头。

    “好的,晚一点会有别的部门的同事找您签订几份说明。”巡捕起身,礼貌性的跟我握了下手。

    我焦躁的继续发问:“同志,我想问下,如果那两个中枪的受害者也否认张星宇开过枪的话,那他..”

    “嗡嗡嗡..”

    话刚说到一半,我的手机就不合时宜的响起。

    “王先生先接电话,我们只是负责向您沟通、询问案发经过的,如果有别的疑问,您可以到我们单位详细打听。”那巡捕丢下一句话后,便带着同事急匆匆的离去。

    见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竟是“吕哲”的名字后,我深呼吸两口接起。

    吕哲声音嘶哑,但精神头很足的出声:“心情还好吗朗哥?有没有被我放弃追究张星宇的行为感动到啊?不用太客气,毕竟大家也算相识一场。”

    “你想干什么!”我直接打断。

    “我都替你问清楚了,如果你我全都不再追究张星宇,那两个中弹的倒霉鬼也全否认的话,案子肯定会重新审核,重审就意味着机会多多,以朗哥您的财力物力,想安排三五个替死鬼肯定不是什么难事。”吕哲停顿一下,故意发出“吧咂吧咂”舔嘴唇的响声。

    我倚靠床头冷笑:“哦,接着呢?”

    “那俩倒霉鬼会不会醒过来,什么时候醒过来,醒来以后怎么说,我全都能说了算!”吕哲轻飘飘道:“不知道我说到这里,朗哥有什么新思路没?”

    我咬着嘴皮道:“直接点,说你的诉求?”

    “你先说几句软话求求我吧,被前任大哥哀求的感觉我还没体验过,一定很爽。”吕哲阴阳怪气的狞笑:“求完我,如果我心情好的话,我可以考虑再跟你说两件更劲爆的小道消息。”

    “吱嘎..”

    这时,二牲口弱弱的推开房门,小偷似的探进来脑袋来回观望几眼,朝着我低声道:“巡捕走了没?”

    我随手指了指床边的椅子事宜他先坐下。

    “怎么了朗哥,信号不好么?”吕哲像个精神病似的催促:“求我啊,求求我,我就让那俩倒霉鬼明年再睁眼。”

    “我求你麻痹求,曹尼玛的!”我瞬间怒不可遏的咆哮:“狗篮子,我一开始真没打算弄死你,但从这一刻起,你给我听清楚了,你的命开始进入倒计时,老子不把你埋葬广平,王字往后扣下来。”

    “啧啧啧,大哥发怒了,我还害怕呀。”吕哲病态十足的轻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喽,坐等朗哥取我狗命,你是过嘴瘾喽,张星宇接下来得倒血霉,跟着你这样的大佬,也不知道他上辈子究竟是造什么孽,回见吧。”

    “嘟嘟嘟..”

    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屏幕,我用力揉搓自己脸颊几下,颤抖不已的身体才总算稍微得到控制。

    我知道吕哲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就是为了激怒我,也晓得我现在使的这部手机是被他做过手脚的,可能我刚刚那一通嘶吼全都被他录下音,但那又如何?陆国康既然逃出生天,就代表着我还有机会再用这一茬制约敖辉,不到最后一刻,这条老狗绝不敢跟我鱼死网破,至于吕哲这条疯狗,最稳妥的方式就是让他永久性闭嘴。

    想到陆国康没有落入敖辉的手中,也就是说这一切还都在地藏的掌控之中。

    可地藏从始至终都没给我来过电话,极有可能是被安置了别的更重要的任务,那么老陆这一方面,完全不需要我投入太多时间。

    我心里面立时间感觉暖烘烘的,自言自语的呢喃:“死胖砸,也就是你,永远都能让我觉得有所依靠。”

    在我思索接下来应该何去何从的时候,二牲口鬼魅一般突然抻着张大脸出现在我眼前,不高兴的质问:“诶,刚刚那两个巡捕说我哥绑架什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很怕巡捕么?”我答非所问的出声。

    “怕啊,你不怕么?”二牲口的眼中立即出现一缕惊恐:“我捡破烂时候,被他们抓过,非说我偷东西,后来去拳馆,那些哥哥们也总告诉我巡捕有多厉害,落入他们手里,那就跟下地狱一样,他们告诉我如果被抓的话,就马上想办法自杀,不然肯定生不如死。”

    我估摸着之前圈养他的组织可能怕他乱讲话,故意捏造了不少“恐怖故事”吓唬他,笑了笑又问:“你刚刚说你会玩枪?”

    “那当然了,我不光会玩枪,还会玩刀呢,拳馆里那些哥哥,我一下能揍趴下四五个。”二牲口立马眉飞色舞的跟我比划起来:“枪类的,我最擅长短式武器,m460左轮,史密斯威森m500,刀类的,圆头刀、方口刀,我都比较在行。”

    这家伙看起来傻乎乎的像个憨批,可说起那些我听着都无比生涩的刀枪型号,完全如数家珍一般专业,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精还是假憨。

    等他念叨完,我压着嗓子道:“如果我告诉你,你哥现在被坏人陷害,帮他需要杀人,你敢不敢?”

    “敢啊,我又不是没杀过,就我刚刚跟你说,我和拳馆那些哥哥去外地,光我就杀了好几个呢。”二牲口毫不犹豫的出声:“不过我跟别人讲,谁都不相信,殡仪馆里那些保安全骂我傻逼。”

    “叮铃铃..”

    正说话时候,他身上传来一阵手机铃声,这家伙撩起自己外套,露出个皮质的手机套,从里面拽出来一部连着弹簧绳的手机直接贴到耳边,扯脖吆喝:“谁呀?我是二牲口,找王朗?哦哦,你等等..”

    我记得上次看到有人用这样的造型揣手机,好像还是我家一个捣腾海鲜的邻居,那会儿电话刚刚时兴起来没两年,敢这么用手机的基本全是小康之家。

    接着,他将手机递给我:“找你的。”

    “喂?”我马上一手托着他的腰杆,一边弓起腰接起。

    “把你那部有问题的电话扔远点。”听筒里传来地藏的声音:“吕哲在十分钟前离开医院,搬到了巡捕局对面的鸿康宾馆,他身上的伤没好利索,百分之百不敢远跑,这结果是小宇一早就猜到的,小宇说过,如果他不离开广平,要么是等敖辉派人来接,要么就是想玩把悬的,不停刺激你,他的目的就是不想你以买地的方式讨好杨利民,至于接下来事情的走向,小宇也没琢磨好究竟应该怎么办,他给了你两条建议。”

    “你说。”我迅速应声。

    地藏语速很快道:“要么避其锋芒,跟王者商会的大佬们沟通,两好合一好,咱们出钱,王者家出人,最开速度把花爷捞出来,两家共同合作,敖辉就算八个脑袋也不敢犯贱,可花爷从出事到现在为止,王者家都没联系过你,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他们目前也束手无策,毕竟这些年他们搁国外发展,国内除去罗权以外并没有太强有力的靠山,罗权再厉害也做不到任何事情都亲历亲为。”

    我思索一下道:“这事儿不考虑,陈花椒是我哥,因为头狼的事儿才会陷进去的,如果再把王者家拖下水,那就是咱不仁义,不管王者家什么想法,于情于理咱都不能那么干!”

    “小宇猜到你会这么说,第二条建议是兵行险着!”地藏继续道:“他没直接干掉吕哲,就是想看看敖辉还能怎么借题发挥,现在看来,敖辉也不敢整出来太大动静,不然不会让吕哲息事宁人,既然他害怕被关注,那咱就刺激他丧失理智,雇人弄死吕哲,反正只要你没亲自参与,敖辉就不能怎么滴,吕哲死了,敖辉不管是疯还是忍,咱都等于已经握住先机,他想打,咱死活不打,他一点脾气没有,他想打,咱陪着打,他恐怕也拿不出那么多底蕴,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你应该已经成功讨好到杨利民。”

    我吞了口唾沫又问:“你呢?你的任务是什么?”

    地藏沉声道:“我比较轻松,只需坐等敖辉上线,给予他致命一击,你再忍一忍,帮手在路上..”

4103 好好爱自己

    “帮手?”

    我沉吟一声。

    “我有电话打进来,先聊到这儿吧。”地藏立即岔开话题。

    我语重心长的呢喃:“迪哥,你自己多注意点安全,任何事情、任何筹码,都没有好好活着更重要。”

    电话那头的地藏沉默几秒,长吁一口气道:“朗朗,其实小宇做出舍掉自己的决定前,还拜托过我一件事情,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守在你身边,让我务必随时随刻护你周全。”

    “我..”我脑瓜子瞬间“嗡”的一下。

    “小宇是个特别怕疼、特别怕死的人。”地藏浅笑两声:“记得我俩都还在福利院的时候,每次爬墙头他总是忽悠我先爬墙,如果墙外有校工蹲守,他绝对马不停蹄的闪人,那时候我就知道这小子不靠谱。”

    我迷惑的出声:“那你为什么..”

    “你想问我为什么还会跟他玩到一起是么?”地藏像是看透我的心事一般:“虽然他怕死,但是他一点都不自私,尽管每次他都坑我被校工骂,每次他都想辙整校工,因为对于我们这类从小就没享受过父母关爱的特殊孩子来说,没有任何人是比相互拥抱取暖的袍泽更重要,小宇告诉我,从敌到友,再从友到亲,他唯独被你感动的就是那股子虚伪劲,虚伪到可以为了充当大哥,不顾自己的死活,虽然我们平常总笑骂你伪君子,但身边人哪个不清楚你究竟有多真实。”

    “呼..”

    我吐了口浊气,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如何应答。

    经常被他们取笑、絮叨,猛然间被夸奖,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适应的。

    “所以,拜托你一定要好好爱自己!因为你再想冒险的时候,已经没有人能够再替你挡风遮雨。”地藏清了清嗓子道:“只有你安然无恙,小宇才有可能化险为夷,我是个粗人,一直以来都只信奉力量为尊,如果让我想辙,我能想到最有效的法子恐怕就是劫狱,小宇能不能出来,最后还都得靠你。”

    我搓了搓油乎乎的脑门子出声:“迪哥,咱们先碰个头吧?有什么事情见面慢慢聊。”

    “电话又特么打进来了。”地藏再次用最拙劣的借口搪塞开:“做你该做的事情,我会依照小宇给我部署好的轨道行进,再见面时,你必须请我喝酒,大醉三天三夜的那种!”

    我攥着拳头低吼:“只要你们都能安好,十天十夜也无所谓。”

    “哈哈哈,那就照你说的,醉他个十天十夜!”地藏发出爽朗的笑声:“朗朗,还有句题外话,这事儿不是小宇让我转告你的,单纯是我自己的想法哈,小影和小雅都不错,就像人要有两条胳膊一样,不分伯仲,也没什么孰轻孰重,哥哥我没念过书,大道理跟你扯不明白,但我看人肯定比你准,安啦,我先接电话,最后一句,二牲口是个..是个很特殊的人才,只要你运用得当,你的作用绝对堪比混子圈里的核武器。”

    说罢,地藏便直接挂掉了手机。

    放下电话,我低头陷入了沉思当中,一点一点将地藏刚刚那些话抽茧剥丝,尽管他可能确实是照着张星宇交代的像我复述,可有些关键性的东西他捋不明白,还需要我自己去耐下性子仔细琢磨。

    “诶诶,你刚才问我敢不敢杀人,然后呢?”

    就在我陷入考虑当中的时候,二牲口像个小孩儿似的拿指头尖戳了戳我肩膀头。

    “啊?”我猛然回过来神,迷瞪道:“你说啥玩意儿?”

    二牲口摸了摸自己两撇粗重的眉毛:“你不是问我敢不敢杀人嘛,接下来呢,让我杀谁?”

    “你不需要跟我讲讲条件?”我咽了口唾沫,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我见过不少视人命如草芥的狠茬子,也和不少执掌生杀大权的上位者有过深入的接触,可缺从来没有遇到过他这样说“杀人”就好像“搭积木”似的风轻云淡的怪咖,这小子刚刚问我要杀谁的时候,眼珠子都没多眨一下,完全像是在聊一件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事情一般,这种非凡到有点变态的心理素质,一下子让我弄明白张星宇为什么要把他安顿到我身边。

    “啥条件?”二牲口反倒被我问的有点迷糊,从兜里又掏出张星宇写给他那张白纸条,煞有其事的指着其中一行小字道:“我哥纸上写的很清楚,让我一切全都听你的,你咋那么能墨迹,到底杀谁呀,杀完我还想去游戏厅打电玩呢。”

    我不可思议的又重复多问一嘴:“不用管杀谁,你敢么?”

    “烦人,跟你说话真没意思。”二牲口瞥了我一眼,解开自己的上半身的保安服扣子,敞开怀,双手插着裤兜哼声:“给我一把枪,再给我一把刀,告诉我要杀谁,剩下的事情你别管,听懂没?昂!听不听得懂!”

    我怔怔注视着愤怒的他,一时间有点哭笑不得。

    也不知道张星宇在他心里究竟占据一种怎样的位置,他刚刚那小模样完全就跟死胖砸发脾气时候如出一辙,不光神态被他模仿的**不离十,就连说完话立即掏口袋的样子也一样。

    只是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张星宇在摸裤兜是为了取棒棒糖。

    “笃笃笃..”

    就在这时候,病房门突然被人叩响,我条件反射的转过去脑袋:“谁呀!”

    “先生你好,我是医院附近花店的服务员,您的朋友菩萨先生让我把这束康乃馨送给您,祝您能够早日康复。”

    一个手捧一大簇鲜花的年轻小伙很有礼貌的推门走了进来。

    “菩萨?”我眨眨眼睛,随即回头朝着二牲口招呼:“去把花..”

    话说到一半,我瞬间有点懵逼,二牲口刚刚站立的地方口无一人,并且整个病房里也都空荡荡的,除了我和送花的小伙计以外没有半个鬼影子。

    “卧槽!人呢?”我立时间惊诧的张大嘴巴。

    我住的病房属于普通间,既没有室内卫生间,也没有其他房间,统共不到十三四平米,难不成那小子会隐身不成。

    见到坐在床边像个精神病似的吧咂嘴角,花店服务员狐疑的转动两下眼珠子,然后朝我善意的一笑,踮着脚尖将鲜花放到床头柜上,接着逃也似得迅速夺门而逃,一边跑一边打电话:“老板,往后精神病的活儿能不能不要让我送了...”

4104 变脸达人

    看着病房门被震的微微颤抖,我也像见鬼似的用力揉搓自己的眼睛几下,心里禁不住反问自己,是不是刚才出幻觉了,二牲口压根就没在病房里。

    凝视一眼床头柜上的那一簇鲜花,我迅速挪动过去,抻手在花丛中摸索起来。

    “菩萨先生”绝逼就是地藏,地藏不可能无缘无故找个给我送花,他不是个讲究和礼数的人,更不会无缘无故的给我送花,我估摸着这堆花里头肯定别有洞天。

    果不其然,摸着摸着,我的指尖突然触碰到一个冰冷的物件,立即一把拽了出来。

    一支课本大小黑色的手枪瞬间出现在我眼底,枪身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油墨香味,不过枪膛磨损的很严重,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玩意是真家伙,跟我们平常用的那种作坊里的仿制品完全不同。

    “哎呀,累死我了!”

    就在这时,我脑后突然传来二牲口的声音。

    我下意识的攥着手枪就回过去身子。

    “唰..”

    一道黑影从我面前一闪,接着我手腕处就传来剧烈的疼痛感。

    我持枪的那条胳膊被二牲口反扭,立即疼的呲哇喊叫起来,手枪也瞬间脱落。

    可没等枪掉在地上,二牲口敏捷的一把握住,黑洞洞的枪口“咔”一下戳在我脑门上,他的表情也从之前那副憨乎乎的模样变得无比冷峻。

    我吓得慌忙扯脖吆喝:“二牲口,你要干啥!”

    他冷冰冰的眸子闪过一丝迷茫,接着马统领手枪放下,搓了搓黑里透红的脸蛋,又恢复成先前那副瓜兮兮的傻样子,朝着我“嘿嘿”讪笑两声。

    我疼的梗脖臭骂:“笑个茄子,老子手腕都快被他掰断了,还特么不赶紧撒开。”

    “哦哦,我忘啦,对不起啊。”二牲口慌忙松开我,弱弱的耸了耸脖颈:“真对不起啊,习惯了,拳馆里的那群大哥哥们告诉我,永远不要让人把枪对准我,刚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一下子..”

    本着张星宇是个神经病,跟他混在一块的人都绝对不正常的心理,我一边甩动酸疼的手腕,一边朝着他发问:“你躲哪去了?”

    “窗户外面啊。”二牲口理直气壮的侧身指了指窗口。

    我瞬间露出见鬼一般的神情,提高调门:“你躲外头去了?”

    我所处的病房位于十三楼,就算住院部盖的相对低一些,可怎么也得有四十多米高,外面又没有任何护栏,这家伙竟然直接趴在了窗户外,怎么能让我不感到震撼。

    “对啊,很简单的,就像这样..”

    二牲口利索的将刚刚那把枪插到自己腰后,宛如灵猴一般敏捷的一激灵蹿到窗台上,接着在我眼前一闪,便没了影踪。

    “二牲口!”我连忙从病床上爬了起来,大声吆喝。

    “我在呢。”二牲口“蹭”的一下再次出现在窗台上,满不在乎的朝我努努下巴颏示意:“两手扣在床沿外头,然后再做个引体向上就上来啦,你不会么?”

    一句“你不会么?”直接给我问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很简单的,拳馆里的哥哥都是这样教我们的,你要是想学的话,待会我可以教你。”二牲口像个小孩子似的摇晃着脑袋炫耀:“我不光会这样,还可以用一根绳子爬上京的中信大厦。”

    “咕噜..咕噜..”

    我控制不住的猛吞唾沫。

    老早以前,我去上京办事的时候,连城曾经带我到处溜达过,其中有个地标式的建筑就是他口中的“中信大厦”,我记得连城告诉我,那地方应该上京最高的建筑物,好像得有五六百米高,这家伙说自己靠一根绳子可以爬上中信大厦,而且看他的表情似乎习以为常,一点都像是在吹牛逼。

    见我不吱声,二牲口又往我跟前迈了一步,作势要拽我的胳膊:“你学不?”

    “不学不学,我有病。”我吓得连忙摆手:“等我病好了再说。”

    “很简单,真得。”二牲口眨巴着茫然的大眼睛,不死心的噘嘴:“我那么笨都能学会,你和我哥是一个门派的肯定一学就会。”

    “那啥兄弟。”唯恐他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清,我立即讨巧的出声:“刚才那把枪,你看看你会用不?”

    “这把么?”二牲口马上被我转移注意力,直接拽出来腰后的手枪,先是来回打量几眼,接着“咔嚓、咔嚓”几声推动手枪的保险,拧着眉头沉思几秒钟后,声音不大的开口:“这是捷克sz85式手枪,也是为数不多可以装载八发子弹的短式手枪,配备9毫米子弹,有效射程在四十米左右,不过因为后坐力比较大,已经被部队淘汰使用。”

    见他用词标准的讲解,我立时间张大嘴巴:“你认识这玩意儿?”

    “这东西虽然不算老掉牙,不过现在市面上流通的不太多。”二牲口来回翻看几下手枪点头道:“国内有的要么是通过海外走私,要么就是那些个不良雇佣兵通过非法渠道带回来的,除了威力还算可以以外,基本上算得上鸡肋。”

    我直勾勾的望向他:“卧槽!兄弟,你刚刚是不是再跟我装傻啊,对火器了解的如此透彻,你原来到底是干啥的?”

    他跟我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从未有过的认真,完全就是个标标准准的职业杀,哪里还有半点憨批的样子。

    “啊?”没等我惊讶完,二牲口咧了一下嘴巴,随即又变回那股子彪不拉几的样子:“这些东西是拳馆里的哥哥们教我的,一开始我也记不住,可每次我背不下来,他们就不让我吃饭,时间长了,也就印在我脑子里了。”

    我一眼不眨的看着他的眼睛,人会说谎,眼睛很难说谎,确定狗日的不是在跟我扯皮后,努努嘴道:“让你用这玩意儿杀人,行么?”

    “咔嚓!咔嚓!”

    他听到我的问话,再次撸动两下枪栓,表情也随之又变成刚刚制服时的冷峻模样:“这枪有人用过,而且不止一次,如果我被抓,那这把枪以前惹出的事情不是都要算到我头上?我可以接,但价钱怎么商量?”

    接连被他几次突然“变脸”,我也逐渐开始适应,舔舐嘴皮呼喊:“二牲口..兄弟..你在不在线呐...”

4105 真正的狠茬

    随着我几声呼唤,二牲口的表情也从冷酷变成茫然,最后再次恢复憨傻。

    “你刚刚说那些话,也是你过去拳馆里的那些哥哥们经常挂在嘴边的么?”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真的会算卦呀。”二牲口孩童似的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太厉害了吧,我哥上次也是这样,三两下就算出来这些。”

    “那啥兄弟..”没理会他崇拜的目光,我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子道:“你还记得你过去的拳馆到底是干什么的?”

    “拳馆就是打拳呗,然后还教人打拳,你怎么尽问一些缺心眼的话。”二牲口立即鄙夷的撇撇嘴:“以前拳馆里有好多人的,有教我们的哥哥,还有一些给我们做饭,替我们买枪买刀,还有一些负责开车。”

    我再次问道:“你们?当时和你一样的还有很多么?”

    “多呀,十几个呢。”二牲口毫不犹豫的点头。

    一听他这话,我的心思瞬间活跃起来,如果我身边能聚集十多个跟他一样生猛的悍匪,什么鸡毛敖辉、吕哲,哪怕是罗权,我都敢放手一搏。

    想到这儿,我瞬间乐开花:“那你有他们的联系方式不,或者说,你还能找到那家拳馆么?”

    “找不到了,他们要么死了,要么变成残疾人,有的是练躲枪的时候被打中,有的练习爬楼摔死,还有几个跟哥哥们出去办事就再也没回来,还有两个被巡捕给抓了。”二牲口拨浪鼓似的摇头:“拳馆也没了,现在变成了瑜伽房,全是一些穿秋裤的老娘们扭腰晃屁股。”

    听到他这话,我脑海中顿时间出现一抹猜测,这个二牲口很有可能之前加入的并不是什么犯罪势力,保不齐是那种比较职业的杀手组织,虽然我没亲眼见过这类集团,但也曾听风云大哥说过不少,他告诉我,果敢地区就存在很多这样的存在,专业拿钱办事,只是存在的形式不太一样,有的以地下拳场、有的以安保公司,有的则是借着做善事的由头,开办福利院、孤儿所之类。

    不过这类组织的共同点就是冷血无情且格杀技术全面,他们真的会因材施教,把那些个不被社会关注的小孩儿或者残障孩子组织起来,然后利用非诚残酷的方式逐一筛选,就像是训练狼犬一般的磨砺。

    不过好在国内管控的很严格,这样的组织大多只能活跃在东南域一带。

    思索中,二牲口不耐烦的拿胳膊肘撞了我一下,不满的嘟囔:“诶诶诶,你能不能不要老走神,快点说我接下来要干嘛,待会我还得给那个叫..那个叫..叫什么玩意儿的送饭呢。”

    “车勇。”我脱口而出。

    “对对,就是他。”二牲口快速点点脑袋:“你们这些会算命的就是厉害,我想说什么,马上就能猜到。”

    我抽了口气道:“先带我去看看他吧。”

    二牲口直不楞登的摇头拒绝:“那不行,我哥说医院外面肯定有人监视你,车勇现在受伤又没有自保能力,带你过去的话,就等于是把他推进危险之中。”

    我挑衅的轻笑:“你那么厉害,难道还不能帮我摆脱那些监视我的人么?该不会是吹牛吧,其实你什么都不会,你哥就是害怕伤害你自尊心,算啦算啦,不用你保护了,我不喜欢跟吹牛的人当朋友。”

    “谁吹牛啊,我才没有!”二牲口马上不高兴的横起脖颈:“不就是保证你不被人发现嘛,等着!”

    说罢,他就像是一阵风似的跑出了病房。

    盯着他这家伙快如闪电一般的残影,我的嘴角直接咧到了耳后根。

    这把绝对算是捡到宝了,这家伙不光本是一流,而且还是个纯天然的傻大胆,属于正儿八经铁打的汉子,不锈钢的心,如果真能让他老老实实的为我所用,我感觉接下来的路途绝对会顺畅无比。

    四五分钟后,他推着个轮椅走了进来,朝我摆摆手:“坐上来!”

    “不怕被人监视了?”我似笑非笑的坐了上去。

    “电梯全让我砸烂啦,想要上下楼只能走消防通道,我还把医生和护士全都给绑起来了,只留下一个报警,待会肯定会有很多巡捕过来,那些监视的人不敢再守在附近。”他歪着膀子解释。

    我不解的问道:“既然想引巡捕过来,为啥还把电梯给弄坏?”

    “哇,你真的缺心眼,电梯如果不坏,巡捕们上来很快的,那些巡捕我了解,他们才不肯傻乎乎走楼梯呢,等他们把电梯修好,咱们走就跑的远远地。”他推着轮椅,速度极快的将我推进消防通道里。

    瞅着一级一级的台阶,二牲口拍了拍后脑勺:“真麻烦。”

    就在我还琢磨着这家伙接下来会怎么做的时候,只见他两条粗壮的胳膊直接挎在轮椅后排的两根腿上,轻轻松松的连我带轮椅一块背了起来,然后撒开脚丫子就往下狂撩。

    我悬在半空中,感觉屁股底下的轮椅随着他的身体摇摇晃晃,而他的速度非但没有任何减弱,反而愈来愈快,就好像坐过山车似的,吓得急忙大吼大叫:“不要开玩笑兄弟,这**要是摔倒,能直接给我干成脑出血。”

    六七分钟后,我俩出现在地下停车场。

    等他刚把我放下来,我直接蹲在地上“哇”的一下呕吐出来,打死我都不信,这辈子居然会有一天坐特么轮椅晕车了。

    吐了好一阵子,我都缓过来劲儿,他可能等的有点不耐烦了,大手一挥,像提溜小鸡仔似的将我抱起,直接来到一台白色的“现代”轿车跟前,随即冲我眨巴眼睛,露出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你会开车么?”

    “你不会?”我哭笑不得的反问。

    “不会,钥匙给你!”他毫不犹豫的从兜里掏出一把车钥匙塞给我:“快点,不然巡捕和那些监视你的坏人一会儿就反应过来了。”

    我抽了抽鼻子道:“兄弟,我特么腿受伤了,你让我开车,难道不怕咱路上出事?”

    “没事,反正我又不怕死。”他不由分说的将我塞进了驾驶位。

    ...

    一个多小时后,广平县,南阳堡镇一个叫王家庄的简陋卫生室里,我总算见到了车勇。

    其实路途并没有多远,关键是二牲口记性实在太差,加上又不会使导航,瞅着哪条路都没问题,我俩才会耽搁这么久。

    一看到二牲口,双腿刚刚才打完石膏的车勇马上像是瞅着杀父仇人似的,情绪激动的抄起旁边输液瓶咆哮:“死小子,把老子打晕,信不信我特么弄残你!”

    “不信。”二牲口很是认真的摇摇头:“我打我好几下我都不疼,我就轻轻砸了你脑袋一下你就睡着了,你肯定不是我对手,要不咱们再试试,还让你先打我。”

    “...”车勇顿时无语。

    我审视的瞄了眼车勇,又看了看二牲口,心里对两人之间发生的小故事立时猜的七七八八,为了缓解尴尬,我笑着朝二牲口摆手打发:“兄弟,给我俩买桶泡面吃行不,就到咱俩刚刚路过的那家小卖店,村头那家,这回可别迷路了昂。”

    “行。”二牲口乖巧的转身离去。

    瞅着他龙行虎步的身姿,车勇压低声音喃喃:“这货步伐有力,习惯性左弓右降,感觉好像是肩周有病,实际上最利于防守和反击,一看就知道反侦察能力极强,我怀疑丫挺是受过前南越特种部队的专业训练,小胖砸到底是从哪找来的这号怪胎,一拳头直接把我打休克,如果不是抢救的及时,你现在看到我都应该高声吟唱哈利路亚...”

4106 猜测

    听到车勇的话,我也马上扭头朝二牲口望去。

    说实话,从外观上我并未看出来这家伙有什么特殊之处,除了身板子比较魁梧,走起道来左肩膀头比右肩稍微高一点外,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年轻人,如果换掉身上那件脏兮兮的保安服,说他是个常见搁工地上搬砖的民工我都信。

    但事实胜于雄辩,别的不说,在医院那会儿他随随便便露的两手已经完全将我震撼到了。

    我眨巴两下眼睛笑问:“你意思是他挺厉害的?”

    “不简单!”车勇毫不犹豫的点头。

    “比地藏呢?”我接着又道。

    车勇立时间陷入迟疑,见他这幅架势,我心里也开始犯起嘀咕。

    他之所以犹豫,说明是在认真的拿两人作比较,而他没有马上说出“地藏”的名字就证明二牲口的本事相当了得,别看车勇算不上我们家的顶尖硬货,可在眼界这块一般人还是很难匹敌的。

    作为曾经在辉煌公司和头狼都生活一阵子的“双职工”,我感觉他见过的高端亡命徒应该很多,至少比我要多得多。

    思索十几秒钟后,车勇不太确定的出声:“应该还是菩萨狠一点!”

    “扯呢大哥勇,这小子真能跟地藏比?”我很是不信的撇嘴。

    二牲口确实强悍,但打死我都不信一个憨乎乎的玩意儿能和地藏不分伯仲。

    “我跟他没正儿八经的交过手,你也知道,我现在距离巅峰期还是有很大距离的,光靠看去估量,多多少少是有一些误差,咳咳咳..”车勇用干咳来掩饰自己吹牛逼的尴尬,接着道:“咋说呢,地藏的雷厉风行在于天赋,说白了人家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选手,可能不及小兽,但也差不到一个档位,可这家伙给我的感觉更像是经过长期的特殊训练,就比如他看人的时候,虽然双目盯着你,可是余光始终在游离,站姿永远处于防守状态,完全就是一种习惯。”

    我戳了戳太阳穴,压低声音道:“我觉得没你说的那么悬乎吧,瞅他憨乎乎的,好像这块不好使。”

    “对,这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车勇接茬道:“练功夫跟念课文、背单词很相似,同样都讲究个悟性,如果没个灵光点的脑袋瓜,哪怕师父是黄飞鸿照样也抓瞎,比如你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我听说第九处的林昆教过你,那个非人类朱厌也指点过不少,可到现在为止,你好像仍旧..”

    “别特么瞎转移话题。”我老脸一红,禁不住骂咧。

    车勇说的话,我非常赞同,学拳脚功夫确实跟悟性挂钩,别看我智商还行,但学擒拿格斗属实蠢到哭。

    “好好好,继续说那牲口。”车勇豁嘴一乐:“想成为顶尖亡命徒,需要名师的指点,同样自己的脑子也不能太差,当然也有个别例外,可大多数蠢蛋肯定不行,你看那小子记性差,说话有时候也不太利索,为啥会养成如此高的战斗素养?”

    我哭笑不得笑骂一句:“为啥?我问你呢,你又掉过头问我?”

    “你没来之前,菩萨在我这儿坐了一会儿,我俩简单分析了一下。”车勇抓了抓后脑勺道:“他的憨批可能并不是天生的,应该是后天被某些事情或者伤势影响到了,记忆基本缺失,但却保留下从小刻苦训练的很多本能。”

    我回忆一下后打断:“不对啊,我旁敲侧击的套过他,他说自己打小就和母亲、兄弟在上京捡破烂,后来被拳馆收留,我分析那拳馆可能是某个不为人知的杀手组织之流..”

    车勇白楞我一眼道:“失忆症分很多种,并不是所有都会忘掉,有一种局部性失忆,或者说臆想失忆,有点类似电影里演的那种,自己给脑海里自己制造一个身份,或者说间接性遗忘一些东西,反正特别挺复杂的,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回头找个脑科的专家聊聊。”

    听到他的话,我立时间想到了“六子”,那个一生坎坷的汉子最后不就是用这种方式告别自己往昔的嘛。

    “我和菩萨也是胡乱猜测,毕竟没凭没据的。”车勇抽吸两下道:“菩萨说小胖对那小子产生兴趣以后,曾特意查过他的身份,完全无迹可寻,不论是他之前务工的殡仪馆,还是他租房子周围的邻居,对他都没太多印象,巡捕局的资料库里也没有他的任何信息。”

    我瞬间惊出一脑门子的冷汗:“靠,那这样的人如果是伪装的话,咱岂不是很危险?”

    “你能想到的玩意儿,小胖会想不到?”车勇瞅了我一眼笑道:“回崇市之前,小胖故意给他喝了瓶掺泻药的饮料,完事以带他看病为由去了上京最好的脑科医院,医生也证实他脑子确实受过重创,记忆层有断代,放心使唤吧,他绝对是个好牲口,唷,好牲口回来了。”

    说话的功夫,二牲口拎着一个装满食物的塑料袋走了回来。

    见车勇眉开眼笑,二牲口不满的哼声:“我叫二牲口,不叫好牲口!”

    “行行行,爱啥牲口啥牲口吧,麻烦牲口先生帮我俩把面泡了。”车勇哄小孩儿一般的抱拳。

    “你们先喝着。”二牲口这才满意的龇牙一笑,从塑料袋里摸出两瓶“红牛”分别丢给我和车勇。

    车勇接过以后,皱眉撇嘴的嘟囔:“买这玩意儿干啥,你是嫌我睡眠质量太好嘛。”

    “牛磺酸可以迅速转化、分解人体内存储的糖分、糖元,补充能量物质流失。”二牲口表情认真的回答,说完以后,他迷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子呢喃:“咦?牛磺酸是什么..我怎么想不起来了,感觉好熟悉啊..”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呗,抓紧泡面去吧。”经历过车勇重创之后的失控,我感觉他可能也是不小心触碰到记忆中的某些碎片,连忙摆摆手道:“速度快点,吃完饭咱们一块出去办点事儿。”

    “哦,好。”二牲口昂起脑袋,迈着大步朝桌边的饮水机走去。

    我和车勇对视一眼,复杂的同时笑了笑。

    我估摸着这家伙以前应该没少餐风露宿,不然根本不会买泡面就惯性的买“红牛”,如果真如车勇和地藏猜测那样,他是因为某些经历失忆,那么对我而言也算是件信事儿,白捡一尊听话还强悍的“大仙”...

4107 我不去

    也许是车勇对二牲口的评价作祟,再看这家伙时,我也开始觉得他的确不像个池中俗物。

    就比如吃泡面,我们都是端着面桶毫无形象的大口扒拉,他却像个小姑娘似的吃的相当矜持,一根一根的往嘴里挑,而且面桶绝对不会完全挡住自己的视线,俩眼子时刻保持观望四周的架势。

    车勇三下五除二的将方便面干光,惬意的抹擦两下嘴边的油渍,笑呵呵的出声:“哎呀卧槽,真特娘的过瘾,多长时间没吃过方便面了,别说还真有点想这个味儿,以前我跟我那俩傻哥哥出去办事,我们就经常..”

    说着话,车勇陷入沉默,不过还没等我走过去安慰他,他已经又露出自己那副大大咧咧的笑容。

    实事求是的讲车勇长得一点都不帅,甚至跟“顺眼”俩字都不沾边,可不知道为啥他的笑容却特别有感染力,不管经历多糟糕的事情,每次只要见到他没心没肺的笑,我的心情也会控制不住的跟着好起来,我想这或许也是为啥他明明跟我说过假话、当过叛徒,我仍旧会乐意往他跟前靠拢的原因吧。

    不远处,蹲在门口的二牲口从兜里掏出一张面巾纸,一板一眼擦干净嘴角的油渍,昂头看向我发问:“我也吃饱了,什么时候出发。”

    这小子属实有够奇怪,明明不修边幅,穿的邋里邋遢,可在某些小细节上又像极了那种家境殷实的绅士,凌乱和整洁同时出现在一个傻子的身上,那种感觉不得不说非常的怪异。

    “不喝口热汤呐。”车勇指了指他脚边的泡面桶打趣。

    他耷拉着眼皮脱口而出:“不健康。”

    “都尼玛混到吃泡面了,你还研究健不健康。”车勇忍俊不禁的爆粗口。

    “生活虽然将就,但我们也得懂得讲究。”他揪了揪喉结,感觉像是习惯性的整理领带的样子,可当他的手摸到自己空荡荡的领口处时,马上又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到底去不去啊,不去我上电玩城打游戏了。”

    “等我吃完这口。”我审视的上下打量他几眼,回头朝车勇使了个眼神。

    车勇立即心领神会,架起双拐,一蹦一跳的朝门口挪动:“得,我先替你们打着火,把车子热一下。”

    目送车勇蹒跚出门,二牲口莫名其妙的嘟囔:“真多余,他好像不知道冷一点更有利于血循环变慢,血循环变慢才能更方便思考。”

    “你说啥?”我侧脖看向他。

    “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啊?”二牲口茫然的望着我。

    ...

    十几分钟后,我们一行仨人驱车离开诊所。

    据车勇介绍,这家诊所是张星宇老早以前就找好的,特意给过大夫一大笔钱,专门用来处理车勇的伤口。

    听到这儿的时候,我心里头一阵难受,死胖子把所有事情都做在了前头,他精心计划着每一步要走的路和可能会产生的后果,用他的方式竭尽全力的替我解决大部分后顾之忧。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在眼前的时并不觉得有多难能可贵,可一旦失去就会陡然发现有的情感真的不可或缺。

    回去的路程比较顺当,没费太大劲,我们便来到了广平县的巡捕局附近。

    地藏先前给我打过电话,说是吕哲就住在巡捕局对面的“鸿康宾馆”。

    宾馆的门头并不算太大,跟“豪华”更是扯不上任何关系,就是常见的家庭式小馆,不过生意看起来相当不错,门口停满各式各样的私家车,其中还包括一台闪烁着警灯的巡逻车,两个身穿制服的巡捕正从门口笑呵呵的跟一个中年男人拉家常。

    倚靠副驾驶的车勇,横眉发问:“吕哲那狗篮子就住这儿啊?”

    “嗯,三楼318。”我点点脑袋,昂头朝楼上眺望。

    因为不知道宾馆里面的格局,我也猜出来308到底是不是临街。

    瞅着瞅着,我发现其中一间窗户半开着,防护栏边挂着个大红色的四角裤衩,裤衩迎风晃动,正面画着个张牙舞爪的狼头,背后赫然用毛笔歪歪扭扭的写着“头狼”俩字。

    挑衅!**裸的挑衅!

    见到这一幕,我的牙豁子瞬间咬紧。

    “奶奶个哔得,我下去踩踩点!”车勇循着我的目光望去,随即攥拳臭骂。

    我深呼吸两口,拦下已经打开车门的车勇,摇摇脑袋道:“你太扎眼了,身上本来就挂着事儿,腿脚又不好使,万一引起那俩巡捕的注意,想逃都难,我去吧。”

    车勇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子,忙不迭道:“开鸡毛玩笑,那狗篮子如此正大光明的示威,就是巴不得你上套,你如果陷进去,我可没本事把你弄出来,菩萨又没在广平,到时候..”

    “他没在广平?”我迷惑的蠕动嘴角。

    车勇回应道:“嗯,神秘兮兮的,说是搬救兵去了,问他又不吭声。”

    “咔嚓..咔嚓..”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后排整场都没怎么说话的二牲口突然掏出地藏借着送花名头给我的那把手枪,来来回回的撸动枪栓,就跟小朋友玩玩具一样。

    车勇不耐烦的回头训斥一句:“咋地,你是嫌不够润滑嘛,别**没事瞎扳,小心走火。”

    说着说着,车勇停顿下来,饶有兴致的盯向他的脸颊,那架势就跟旱了十多年的流氓见到泳装美女有一拼。

    “诶,让这小子上去看看呗,本身他就不是咱们一伙的,以前更是没出现过,应该不会引起注意。”车勇顿时露出邪恶的笑容:“小生生,哥跟你商量个事儿呗,看着楼上晾裤衩那间屋没,你待会装作找人进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替我俩踩点,然后再下来跟我们说说,实在不行的话,咱俩保持通话,我听声音也能..”

    “我不去。”二牲口拨浪鼓似的摇头:“踩点就意味着有可能打草惊蛇,你俩这样子就算踩完点最后动手的肯定还是我,我才不会给自己行动添加任何不确定的因素,如果让我杀人,我马上出发,其他事情我不干。”

    车勇不悦的说教:“你这孩子咋那么轴呢,知己知彼方能百战..”

    “我只知道出其不意才能创造奇迹。”二牲口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消失,两撇粗重的眉梢几乎连为一体:“况且对方敢大张旗鼓,就说明对自身很有信心,利用他的自信突然落刀、绝对事半功倍...”

4108 专业人、专业事

    面对二牲口的一通抢白,向来自诩无所不在的车勇顷刻间哑口无言。

    憋了好一阵子,他才愤愤的嘟囔:“妈的,真是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还尼玛出其不意才能创造奇迹,你能活到现在都算个奇迹,菩萨和小胖先前绝对高估你了,你不是失忆,是特娘的失心。”

    骂咧归骂咧,眼下该走的事儿必须得加快进度。

    此刻,车里就我们仨,车勇基本算个半残废,我也差不了多少,好像能倚靠的就只剩下这个一会儿比我爹还成熟,一会儿又比我儿子还幼稚的牲口。

    我想了想后,耐着性子冲二牲口道:“兄弟啊,咱这样行不?你先上去看看,咱俩保持通话,如果机会合适,你就直接动手,要是没那么方便,我喊你时候马上往外撤,咱车子不熄火,我们绝逼等你出来一起走。”

    “这还差不多。”二牲口歪嘴嘟囔一句,直接推开车门蹦了下去。

    我急忙降下来玻璃,压低声音朝他道:“小心门口那俩唠嗑的巡捕。”

    他仿佛没听见一般,径直迈着两条大长腿朝宾馆侧边的小花池走去,同时脱下来裤子毫无形象的的“放水”。

    “诶,他干哈去了?”车勇迷瞪的揉搓眼眶,随即咬牙臭骂:“我就说不能把宝全押在这个精神病身上,啥**还没干呢,已经下尿了,他能整明白个茄子..”

    “嘭!”

    话刚说到一半,只听一声脆响泛起,一整块红砖不偏不倚的砸在宾馆门前巡逻车的前挡风玻璃上,半截砖头嵌在蜘蛛网一般裂开的玻璃上,瞅着还挺有艺术气息。

    另外一边,二牲口一边提裤腰带,一边咧嘴嘿嘿傻笑,再看他的脸上,糊着一层黄不拉几的泥土,联想到他刚刚“放水”的场景,我瞬间明白过来,这家伙是在用最简单的方式给自己做了一层伪装。

    见到巡逻车被砸,两个有说有笑的巡捕立时间起火,连喊带叫的朝二牲口跑了过去。

    二牲口就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傻呵呵的杵在原地。

    等俩人距离他还有不到三四米时候,他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转身就跑。

    这下可把俩巡捕给惹急眼了,拼命朝他追赶。

    仨人你追我赶的奔向马路对面的巷子里。

    该说不说,二牲口确实有一套,步伐不快也不慢,始终距离俩人两三米,感觉巡捕只要伸伸胳膊随时就能抓住他,可就是差那么几公分。

    在我和车勇诧异的注视中,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子里。

    “这..这尼玛算啥?调虎离山还把山也给搭里头了?”车勇不可思议的吞了口唾沫。

    半分钟不到,二牲口有条不紊的从巷子里走出来,脸上的泥巴消失不见,灰色的保安服也换成了一件土黄色的棉服,跟刚刚那副痴儿的形象完全判若两人。

    路过我们车跟前时候,他目不斜视,就仿佛不认识一般,迈着四方小步走进宾馆。

    前一秒钟还暴跳如雷,恨不得把谁捏死的车勇瞬间变脸,眼珠子鼓的圆溜溜:“卧槽,专业啊!专业的事儿交给专业的人办,就是特么硬道理!我说啥来着,一看这小子就是那个,靠谱,不对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老子慧眼识珠,啊哈哈..”

    等二牲口彻底走进宾馆,我才想起来我还没给他拨通电话,急忙掏出手机。

    正打算拨号,车勇一巴掌按在手机屏幕上,学着二牲口刚刚的样子,朝我摇摇脑袋:“出其不意才能创造奇迹,老子觉得今天可能真会看到奇迹!”

    接下来的时间,我和车勇全部哑火,眼巴巴的盯着三楼那间挂着大红裤衩的窗户口,耳朵竖的比“黑背”还直楞,就想听听有什么动静。

    可那间屋子始终静悄悄的,既没传来求救声、也没有任何打砸的动静。

    就在我怀疑二牲口是不是记忆力又出现什么偏差,已经忘了自己进去干嘛的时候,宾馆的大厅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四五个身影急急忙忙的往外跑,冲在最前面的赫然正是一瘸一拐的吕哲。

    吕哲穿件金黄色的连体睡袍,一边跑一边朝身后的手下吆喝:“拦住他,给我拦住他!”

    隐约间,我见到二牲口不慌不忙出现在他们身后,嘴角还挂着森然的笑容,只不过他脑袋上多了顶棒球棒,遮住了大半张脸颊。

    两个剃寸头的青年急忙回头,一人做出个熊抱的姿势揽向二牲口,另外一人从腰后摸出把折叠匕首,锋利的刀尖直愣愣戳向二牲口胸膛。

    二牲口灵巧的往侧边横移半步,动作娴熟的拽出腰后的手枪,根本没做任何瞄准,抬起胳膊向着左侧横抡胳膊。

    “嘣!嘣!”

    两声闷响泛起,两个青年额头同时飙出一抹血雾,一个退后几步,撞在正打算往外跑的吕哲身上,另外一个“扑通”一声原地倒下。

    见到这幅场景,脸色苍白的吕哲愈发加快速度跨出宾馆大门,同时朝对面的巡捕局高声喊叫:“救命啊,杀人啦!”

    原本跑起来有些跛的两腿也好像瞬间痊愈,速度一下子快了不少,直接把身后另外一个手下甩开两三米远。

    二牲口却丝毫没有撵他的意思,两步迈出,先追上吕哲仅存的最后一个马仔,枪托当武器狠狠砸在那人后脑勺上,等人踉跄跌倒,他才又重新将注意力投向吕哲。

    此时,吕哲已经横跨马路,距离巡捕局的大门已经不到十米远。

    “槽,咋还能让大鱼跑了呢,这点事儿让丫办的稀碎稀碎。”车勇焦急的坐直身子,作势想要下车补刀。

    而二牲口则像是石化似的杵在原地,完全没有要追的意思。

    我赶紧拉住他,摇摇脑袋示意:“周边肯定有不少摄像头,机会可以再找,咱千万不能上线。”

    “嘣!”

    我话音还未落地,又是一声枪响炸起。

    再看向二牲口时,他已经转身朝宾馆方向返回。

    “哔哔哔!”

    同一时间,一台黑色的“本田”轿车好像失控似的,一边狂按喇叭,一边猛踩刹车,可是车子仍旧不受控制的撞向跑到巡捕局门前的吕哲。

    吕哲闻声回过来脑袋,脸上挂满惊慌失措。

    “嘭!”

    本田车的前脸和吕哲来个场“亲密接触”,距离巡捕局只有半步之遥的他瞬间弹起,直接飞进了大院,也消失在我们视线中,而那台“本田”的车身刚刚好卡住巡捕局的大门,将几个闻讯赶出的巡捕严严实实堵住...

4109 谁精谁憨?

    整个过程,从开始到结束,绝对不超过五分钟。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我,除了特么震惊,还是震惊,那种感觉就好像在看米国的特技大片一样,难以用言语去形容。

    等我和车勇回过来神儿,二牲口已经不知所踪。

    “他又回宾馆了?”我揉搓眼眶问车勇。

    车勇嘴巴几乎咧到耳根子上,嗔目结舌的摇头:“我没看着,光顾着研究那台车究竟是怎么卡住巡捕局大门的。”

    此时,巡捕局门前乱作一团,本田车里驾驶员满面惊慌的跳下来,不停的摆手叫喊:“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刚刚车子突然就打偏了..”

    而巡捕局里面的巡捕们又没法马上出不来,只能连吼带叫的让司机不准走。

    足足得有一根烟的功夫,几个手脚利索的巡捕才顺着车顶爬出来,无头苍蝇一般的沿着街道两边观望。

    “这是尼玛什么神仙操作,借车杀人不说,还顺带替自己争取足够逃跑的时间。”车勇揉搓着自己下巴颏,满眼不可置信的摇头:“我绝对是出幻觉了,那小子别说傻不溜秋,就算是个正常人,也绝对没可能那么精确的计划。”

    我咬着烟卷没吭声,一会儿看看杂乱无序的巡捕局前门,一会儿看看尖叫声四起的宾馆,脑瓜子到现在还有点“嗡嗡”作响。

    半晌之后,车勇拍了拍我肩膀头提醒:“得走了,不然巡捕待会肯定注意到咱们。”

    “不行,我答应过他,会等他出来。”我摇摇脑袋道:“放心吧,这会儿别说咱们,我估计大多数人都还处于懵逼状态,再等一下。”

    “咣当!”

    就在这时,后车门打开,二牲口一屁股崴坐在车勇的旁边,咧开大嘴,憨味十足的出声:“搞定,走吧!”

    “你从哪冒出来的?老子一直瞅着,也没见到你走出宾馆呐。”车勇见鬼似的摸了摸二牲口的脸蛋,像是在确定眼前的家伙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

    “二楼窗户跳下来的,顺便把监控录像全都删掉了。”二牲口脱下来身上土黄色的棉服盖在腿上,回头指了指后车窗回答:“拳馆里的哥哥们说过,如果办坏事就一定不能留下任何证据,尤其是能拍到我长什么样的摄像头。”

    “先走再说吧。”这时候,一台救护车“滴呜滴呜”的开到巡捕局门前,一群巡捕正靠人力将“本田”车往外硬推,我发动着车子,迅速驶离现场。

    “好弟弟,你没受伤吧,我跟你说哈,刚才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要不是裤衩王拦着,哥哥说啥也得跟你并肩作战!”车勇坐在后排,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的变化,不住的嘘寒问暖:“想吃啥,待会我让裤衩王请你。”

    “不是刚吃完泡面嘛,你又饿了?”二牲口丝毫不留任何情面,随即又鄙夷的撇嘴:“幸亏你没下去帮我,不然肯定会拖我后腿,你真的太菜了,比拳馆里最菜的哥哥还菜,要不以后叫你菜菜吧。”

    “别随便给人起外号,不然我..”车勇横眉呵斥,当目光晃到二牲口沙锅般大小的拳头时,他立即又满脸堆笑:“不然我可就骂你没礼貌了哈,那啥好弟弟,你是怎么让车子撞在吕哲身上的?还有又是怎么算到车撞完人,正好可以卡住大门口?”

    “吕哲是谁呀?想逃跑的那个吗?打轮胎啊,你难道不会嘛。”二牲口露出一抹很不理解的表情:“很简单的,那台车的车速刚刚应该在八十迈左右,就算有风力阻力的影响,至少也可以保证七十迈,拳馆里的哥哥说过,七十迈足够撞死一个人,至于卡住门口,那就更简单了,你可以把车子想想成是对折角,根据物理学的相对运动推算..”

    “别说了,别说了,我脑瓜子疼,我尼玛但凡有文化,现在也至于当茬子..”车勇慌忙摆手打断,说着话他又轻甩自己一个耳贴子:“妈蛋的,跟你比,我特么连当茬子都不够资格,老子就是个麻瓜。”

    “其实也不是了,我只是推断而已,车子只有不到一半的几率卡住门口。”二牲口抓了抓后脑勺,喜滋滋的憨笑:“不管怎么说,我懵对了,嘿嘿嘿..”

    我透过后视镜瞄了他一眼,好奇的问道:“兄弟,如果那台车没有卡住门口的话,你打算怎么脱身?”

    “再嘣另外一辆车的轮胎,反正马路上那么多车呢。”二牲口眨眨眼睛,声音不大,但是很轻松的继续道:“如果两辆车都没有堵住他们,那我就打人,这种小地方的巡捕不会随时佩枪,他们也不敢距离我太近,到时候只要打伤几个人,他们就不得不停下来救援,比起来抓捕罪犯,保护人民更重要,不然舆论会压死他们的。”

    “嚯..”我倒抽一口凉气,这家伙不光硬功夫一流,就连思维能力也相当强悍,几分钟的时间内已经琢磨明白好几条撤退计划,跟他比起来,我和车勇反倒更像符合铁憨憨的特征。

    正盘算着怎么再从他嘴里挖出一点有用的信息时,他又恢复之前那股傻不拉几的样子,两手捂着太阳穴催促:“脑袋好疼,带我去电玩城吧。”

    车勇不死心的又拍了拍他的大腿道:“兄弟,我再多嘴问你一句,吕哲死了没?”

    他茫然的反问:“吕哲是谁?”

    “得,你这记性我真服。”车勇哭笑不得的耸了耸肩膀头,耐心的解释:“就是被你设计用车撞飞的那个狗篮子。”

    “喔..他啊?”二牲口拖着长音点头:“死了,车还撞到他之前,我已经对他开了一枪,车撞他只是为了再加道保险而已。”

    我回忆着当时的画面,明明记得吕哲在被撞之前,他似乎只开了一枪。

    “扣动扳机的速度够快的话,枪声有可能重叠在一起,就好像有回声一样。”车勇猜出来我的想法,小声解释一句:“我大哥以前也能做到。”

    “嗡嗡嗡..”

    就在这时,我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看到是叶小九的号码,我立即接了起来:“怎么了九哥?”

    “你是我哥,亲哥!”叶小九情绪激动的嚷嚷:“混特么这么久的兄弟,走的时候一声不响就算了,遇上事也特么不吭,咋地?我那么不配么?”

    我舔了舔嘴唇上的干皮道:“你看你说啥傻话呢,我不是一直没顾上嘛,加上我们公司的事情又比较特殊,我都没想好怎么跟你们这群哥们说,你等会儿行不?我现在正开车呢,晚点给你回话。”

    叶小九轻笑道:“行啊,待会直接来广平县城吧,我在老三烩面啤酒鸭等你昂,你自己导航一下能找到。”

    “啥?”我一下子愣住了:“你跑广平了?”

    叶小九瓮声瓮气道:“废话,不然等你主动找我不定得猴年马月,少特么跟我啰嗦,老子等着你,不见不散。”

    同一时间,后排的二牲口也不安分的叫喊起来:“我要去电玩城,送我去电玩城..”

    车勇贱笑着吧唧嘴巴:“兄弟,咱多大的人了,玩那玩意儿有啥意思,待会你跟哥走,我带你玩点老爷们该玩的项目。”

    “不去,我就要打游戏。”二牲口拨浪鼓似的摇晃脑袋:“打死人很过瘾,拳馆的哥哥说过,现实里不能每天杀人,但是游戏里可以,而且每次打游戏,我都感觉自己能学到他们的格斗技术。”

    电话那头的叶小九显然也听到二牲口的声音,沉默一下后念叨:“麻溜点昂裤衩王,不见不散昂,你要不过来,我保证你能后悔半辈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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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狼介绍:
本来我只想老老实实的当条哈巴狗,可他们瞧不起我,硬生生的把我逼成一头狼!头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头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头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