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5 交易开启
不知道是灯光的缘故,还是我的错觉,在车勇和那个被唤作“王瓅”的男人对拼的空当,我看到罗权似乎朝我在微微点头。
等我再看向他的时候,他已经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手下,就仿佛刚刚的那一刹只是我的幻觉。
院门口,小波摇头晃脑的叫嚷:“权哥,我不信你旗下没有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亡命徒,不是都说你和海外的那个王者商会关系很不错么,我爷爷告诉我,大前年你以销毁为由,把御林军淘汰下的大批军备偷偷转送给那帮下九流,帮助他们翻身起家,怎么不喊王者的人帮你啊!”
因为总是舔嘴皮,这家伙此时的嘴唇又白又潮,眸子里闪过的神光也显得异常亢奋。
“白痴!”
让人戳破秘密,罗权厌恶的皱了皱眉头,随即关切的看向那个叫王瓅的男人。
“再来!”
同一时间,车勇一记鹞子翻身,利索的跳起,挑衅的冲王瓅勾了勾手指头。
王瓅不做任何回应,左手微弓,右脚紧绷,两手比在胸前,做出个很专业的防守架势。
对面的车勇也不是盖的,小心翼翼的往前垫着脚步,似乎在试探。
两人没有马上对拼在一块,而是相面一般直勾勾盯着对方,好像在寻找彼此的漏洞,那副场景像极了电影里高手对决前的阵势。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过去差不多六七分钟左右,他俩仍旧没有要出手的意思,我再次瞄了一眼罗权,不过这次他没看我,宛若走神一般盯着不远处的院墙发呆。
“打啊,快特么打!”
始作俑者的小波等不及了,破马张飞的催促。
我条件反射的再看罗权一眼,他始终没有任何表情,一瞬间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浮现在我脑海中,难不成他跟我的想法一样,也在等!在等敖辉这头老牲口入局?
“妈的,打不打?不打老子就整他!”彻底失去耐心的小波精神病一般再次一脚跺在吴恒的身上,威胁的挥舞手里的铁拐嚷嚷:“我特么今天就是要看看你们的内讧能升级到什么程度。”
“喝!”
车勇几个碎步蹿出,脚尖向上一挑,赫然踹向王瓅的面门。
王瓅似乎反应不及,完全没躲避开,就被他一脚踢中。
“嘭..”
转眼的功夫,王瓅倒飞出去,重重的倒在地上。
一边“嘶嘶..”倒抽着凉气,王瓅一边挣扎着想要爬起,车勇完全不给对方机会,压身上去,又是一脚踏在王瓅身上,这一下太过刚猛,王瓅的口中瞬间喷出一大抹红血。
“啊!”车勇大吼一声,趁势两手薅拽住他的衣领,旱地拔葱一样将他提起,然后做出提膝的动作,咣咣几下磕在王瓅肚子上。
“王朗,你敢!”
罗权再也忍不住了,眯缝眼镜向前一步,直愣愣的指向我。
“有啥不敢得,曹特么的!你比我多个脑袋还是少个卵!”车勇大胳膊横摆,勒住王瓅的脖颈,将他挡在自己身前,气喘吁吁的低吼:“现在我们也是二比二,小朗子换吴恒,罗权敢动咱家人,老子就把他的金牌保镖掐死。”
“你..”罗权怔了一怔,半晌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身后的十几个笔挺青年作势想要往前跨步,车勇骤然加大手臂上的力度,勒的王瓅喘不上来气,只得痛苦的发出阵阵咳嗽声。
“别动。”罗权赶忙举手阻止自己的手下。
车勇咬牙催促:“换吴恒,马上!”
“可以交易了吗?”我咬着嘴唇直视小波。
小波看了看我们这边,又回头扫视一眼罗权,满眼戏谑的摇摇脑袋:“权哥啊,咋还让底下的狗把你给反噬了,我是真心想跟你交易,可现在这架势,我得先保我爷爷,你说对不对?”
罗权没有作声,只是目光冰冷的盯着我打量。
“来吧下三滥,咱们抓紧换人!”小波哈哈一笑,朝我摆摆手。
我扭头朝吕哲使了个眼神,他会意的点点脑袋,拉起脑袋上套着头盔的高老头想要往前迈步。
“嘭!”
可不等他手指头触碰到高老头,那个一直揽着高老头右臂的魁梧男人突然一拳砸在他额头上,直接将吕哲给捶趴下。
我禁不住脱口而出:“哥们,你什么情..”
对方仿若没听到我说话一样,动作生硬的拽起高老头就朝小波的方向走去。
眼见两人愈来越近,小波兴奋的瞪圆眼睛,一脚踢在吴恒身上吆喝:“把这条废狗还给他们!”
同时,他拄着拐蹒跚的往前跨步:“爷爷,你没事吧爷爷..”
两人距离还有两三米时候,小波停驻下来,嘴角上翘,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唰!唰!”
而这时候异状突起,小波身后的七八个青年同时从腰后拽出一把黑漆漆的手枪,枪口径直对准高老头和魁梧的男人。
“当我是傻子啊,随便找个人套上我爷爷的衣服,再戴个头盔就想蒙混过关,把他的头盔给我拽下来,王朗你们要是敢骗我,我就把这俩家伙全都嘣成蜂窝煤!”
小波棱着眼珠子狂笑,手里的拐杖很有节奏的“哒哒哒”击打着地面,在这样一个空旷的场地显得格外怪异和偏激。
脑袋上戴着鸭舌帽的高大男人毫不犹豫的一把揭下来高老头脑袋上的头盔,他的本来面目瞬间露出,剑眉圆眼、厚嘴唇,很有特色的鹰钩鼻子,正是高家的那个主事老头。
“爷爷!”
看清楚老头的面容后,小波哈着热气再喊一嗓子。
可不知道为啥,我总觉得这小子的表情很不自然,好像有点不可思议,又有些失落一般。
“你用枪指我!”
高家老头眉头倒竖,不怒自威的开口。
“没..没有。”小波慌忙摇头,手忙脚乱的摆手:“把..把枪全给我放下来,爷爷,我..我这就接你回家,让您受..受惊了。”
说话的功夫,小波忙不迭的往前迈动身体。
“波少,不急!”
可还没等他跨出去第一步,一个其貌不扬的家伙突然从他身后蹿出,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你忘了我们给你的承诺了?这么好的机会你要是错过的话,这辈子恐怕都再没机会,高喜虽然没了,可你们家还有高远、高达一大堆,光是你这一辈儿就有六七个子嗣..”
“谢大嘴!”
看清楚说话那人的模样,车勇愕然的喊出声来...
4036 认同。
没错!突然横出来的家伙正是敖辉身边的谢大嘴。
这家伙标志性的大小眼里写满阴谋,好像得了甲亢一般的厚嘴唇翘起弯弯的弧度。
在听到谢大嘴的话后,小波的眸子突然眯缝了起来,手臂随即缓缓抬起,他身后的几个青年立即再次举起手里的家伙什。
“混账,你要干什么!杀我是么!”高老头见状,愤怒的大声喝斥:“我一早就说过,你就是一滩扶不起的烂泥,跟高喜比起来,你简直就是我高家的耻辱。”
“爷爷,高喜只比大一岁,我们都是你亲孙子,为什么你从小就看不上我呢,就因为他是长孙对么?”小波哈着白气,直勾勾的注视高老头:“明明是同样的家庭,同样的环境,为什么高喜处处比我优越,你说!”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小波的眼珠泛红,鼻孔也陡然睁圆。
高家老头顿了顿,随即摸了摸左边的耳廓,我冷不丁看到他左耳里好像有个耳塞,还没来得及深想,就听到高老头愤怒的臭骂声:“高喜就是比你强,他处处为高家着想,遇事从来不慌不张,你再看看你,高中差点被辍学,成绩从来不及格,我当初把你们一块送去高等学府,结果你各种胡作非为被开除,可高喜却平步青云,超出我预料的进步,你只能靠着家里的关系,混进营地里当个混吃等死的纨绔..”
“够了!”小波烦躁的咆哮:“老顽固,都他妈什么年代了,你还讲究长子长孙,你又能看到什么?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不是你变态的教育导致,你说我太胖,穿军装也没人样,我疯狂的减肥,可特么我体质就这样,为了迎合你的要求,我想尽一切办法,如果不是你,我会染上药瘾么?这一切,你看都不看一眼,甚至连问的兴趣都没有。”
说着话,小波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注射器,咬牙狂笑:“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你除了不停谩骂还做过什么!人前,你向来都是高喜长高喜短,好像我这个孙子很多余,你不是警告过我不许再碰那些东西么,今天我非要当你的面尝试,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高老头两步跨出,抬起胳膊就是一巴掌扇在小波的腮帮子上。
小波原地晃了晃,面颊瞬间出现一道红通通的巴掌印。
他不但不怒,反而很享受的哈哈大笑:“对对对,就是这样,你对我的关心向来都是这样,来,你再继续!这边也来一下好不好?”
说罢,小波将自己的脑袋抻过去,轻轻拍打脸蛋。
“畜生!”高老头毫不犹豫的抬起手臂。
在他巴掌即将甩出的时候,小波猛然攥住他的腕子,用力向后一搡,高老头顿时向后趔趄两步。
“没机会啦老东西,我以后都不会让你碰我一指头,你既然看不上我,那就不用再睁眼了!”小波转动脖颈,一把抓起手中的注射器扎进自己的脖颈,随着他指尖缓缓推动注射器,脸上的表情也越发变得亢奋起来,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高家我说了算,而你不幸死在了王朗那群下三滥的手中。”随手将推空的注射器扔到脚边,小波“滋溜滋溜”嘬着嘴皮,邪恶的狂笑:“权哥,我替你解决掉王朗这群废狗,然后再把连城恭恭敬敬的送回您府上,以后咱们两家精诚合作,相信一定可以开启新的篇章。”
高老头恼火的大骂:“混账,你就是个混账!”
“权哥,你怎么看!”小波全然无视高老头,侧身望向罗权:“御林军从今往后铁板一块,至于王朗这样的下三滥,咱们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混蛋,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让高家和罗家交好,平衡!你懂吗?”高老头气的浑身直打哆嗦,嘴唇发紫的咆哮:“上位者口中的团结一致,从来都是一句诳言,他们绝不会允许底下一片祥和,我们两家交恶,既是互相发展,也是互相保全!”
“把你的老思想收起来吧,时代变了。”小波不耐烦的打断,双目炽热的注视罗权:“权哥,我和你一样都很厌恶高喜,厌恶罗高两家现在的关系,只要你点点头,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
“嗯。”罗权用鼻子轻哼一声:“你说的很诱人,真的!我几乎就要动心,可现在完全是一句空谈。”
“哈哈哈,不空,马上实现!”小波往后一步,朝身后摆摆手:“送爷爷上路。”
几杆黑洞洞的枪口同时移向高家老头,老头不躲不闪,像一根松树似的静静杵在原地,只不过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棵青松的后背缓缓佝偻,如鹰似隼的浑浊眸子里光芒散去,只余下一抹绝望。
“唰!”
就在这时候,一直立在老头旁边的高大男人突然动了,粗壮的手臂直接抓向小波。
“我就知道!”
与此同时,对面的谢大嘴敏捷的迎了上去,拳头直捣男人。
“嘭!”
两人的拳头对碰在一起,从我角度只能看到男人壮硕的后背。
一声刺耳无比的骨裂声传来,像是脚踩在干燥的朽木上一样,赫然看到谢大嘴的手臂外翻,呈九十度扭曲的折断,露出夹杂着血迹和碎肉的森白骨头,他那硕大的拳头在男人的碰撞下完全不堪一击,接着男人一脚蹬在谢大嘴的胸脯上。
嗖的一声,谢大嘴整个人恰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口中吐出一抹红血,直接砸倒身后那六七个持枪的青年。
“嘣!嘣!嘣!”
被谢大嘴砸躺的同时,有人不小心走火,叩响了扳机,沉闷的枪响接二连三的泛起。
再看那男人,一招秒掉谢大嘴,不做任何停留,直接大胳膊挥动,揽起高老头纵身一跃,迅速躲到旁边一台废弃的车床后面。
“全部干掉!”
同一时间,罗权扯脖厉喝,他身后的几个护卫训练有素的举枪,朝着高家那帮还未来得及爬起的枪手乱射一通。
此即彼伏的枪声持续了不到十秒钟,刚刚还喊打喊杀的几个青年瞬间变成了没有温度的尸体和一滩滩刺目的血迹,现场只余下小波惊恐的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嗷嗷”嚎叫。
“你刚刚说的很对,我也几乎动心。”罗权双手后背,慢慢踱步到小波的旁边,居高临下的开口:“可只是几乎,因为我更认同你爷爷的说法,平衡!比争夺更重要,下属团结一心,领导的命令就会被轻视,如果会计和出纳是夫妻,那整间公司的钱不都是他们家的了吗,抱成一团本就是罪!”
“爷爷..爷爷,救我..”小波蹲坐在地上,浑身剧烈打着摆子,声嘶力竭的朝着车床的方向哀求:“我..我不想的,全是因为药瘾,不不不,全是因为那个叫敖辉的恶魔..不对,全是因为高喜,如果高喜不死,就不会搞出来这么多事情,爷..爷爷,救我..”
4037 意外连连
“唉..”
随着小波的哭嚎声,车床背后传来一道叹息。
紧跟着就看到那个魁梧的男人搀扶着高家老头缓步走了出来。
可能是刚刚的躲闪太匆忙,让男人脑袋上的鸭舌帽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
瞅着他一半长一半短的阴阳头发型和粗犷的五官,我不可思议的呢喃:“小兽?”
我快速揉搓两下眼睛,瞬间确认这个整场一句对白都没有,好像聋哑人的家伙竟然真的是小兽,难怪他能一拳重创谢大嘴,还能风轻云淡的带着高老头躲进流弹的袭击,要知道面前这牲口可是把地藏他们都当成游戏一般的存在。
“唉..最可怜的是人,最可恨的还是人,人呐真的看不懂。”走到小波的面前,高老头再次长叹一口气,昂头看向罗权开口:“稍微等一等,倔老爷子还让我给他这个不肖子孙带几句话。”
罗权深呼吸一口气,回身朝着身后摆手招呼:“本次反恐演练结束,打扫现场,检查伤亡人员!”
“是!”
几个青年利索的绷直身子,快步朝高家那帮枪手走去。
“倔老爷子?带话?”
听到他的话,我迷惑的望向“高老头”。
高老头再次扶了扶耳边的耳塞,双手托在膝盖上,静静凝视小波。
“爷爷,爷爷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不知好歹,求求你救我,我还不到三十岁,我的人生还没开始,你会原谅我的对吧,就像小时候每次我犯错误一样,呜呜呜..”小波连忙爬起来,双手抱住老头的小腿,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乞求:“我再也不想当什么一家之主了,以后就老老实实的做个废物。”
“小波,你的生日是十月初一,我记得生你那年恰好赶上小雪。”高老头慢慢蠕动嘴唇:“你和高喜的妈妈也是那天难产走的,你妈妈走的时候攥着我的手请求,让我一定照顾好你们兄弟俩。”
小波眼神涣散,只剩下机械一般的求生本能呢喃:“是..爷爷你救我。”
“我向你们母亲保证过的,一定会让你快快乐乐的成家立业,你总说我向着高喜,却从来没有思考过,高喜这些年经历过多少,高喜年龄大,需要承受的也必须比你多,尽管他只大你一岁。”高老头咽了口唾沫:“我不是看不上你,只是不想你向他一样活的那么累,一代人有一个操心费神的人已经是种残忍,我怎么忍心再让你也继续。”
“爷爷,我..看在我哥我妈的份上,你带我回家吧。”小波泣不成声。
“也许是我的表达方式不对吧,我的溺爱让你变得阴暗狭隘,当一次知道你有药瘾时候,我就应该把你手打折,第一次知道心生不满的时候,我就该跟你开诚布公,迟了..”高老头咬着嘴皮摇头:“一切都太迟了。”
小波一愣,再次紧紧抱住老头的大腿哭诉:“不迟啊爷爷,你带我回家,今天的事情我们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任何人。”
“我和你都可以当做没发生,罗权呢?”高老头怔了一怔,又揉动几下耳塞,继续道:“罗权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你带这么多人非法持械,还要击杀我,如果视频被送到咱们上家的手里,上家会怎么想?他们认为我没能力,家都治不好,凭什么替他们鞍前马后,只要我被换掉,高家一旦失势,这些年我们的罪过的仇家会罢休么?孙儿啊,我是个失败的家长,你也是个失败的孩子,如果有下辈子,祝福我们都能投生在一个平凡的家庭。”
“爷爷,不要..你不要放弃我..”
小波哭成泪人,撕心裂肺的晃动脑袋。
“什么!”这时候高老头突然挺直腰杆,再次扶动耳塞,语调不满的低吼:“不好吧老爷子,我..我动手,最后不等于背上事了嘛,啊?我现在是你..也对,行吧,那你记得答应我们的事情。”
我呆滞的盯着他,感觉这家伙就好像是在跟空气对话一样。
“孩子,你起来!”几秒钟后,高老头朝小波伸出手掌:“走,我带你回家。”
小波慌忙爬起来,挂着满脸泪痕,点头哈腰的奉承:“谢谢爷爷,我以后一定孝顺你,一定对你好..”
“噗!”
话没说完,高老头突兀从后腰摸出一把匕首,直接抹向小波的喉结。
话只说到一半的小波顿了顿,接着不可置信的抬手抚摸自己的脖颈,一抹鲜血伴随着他喉咙里发出的“咕咕”声同时溢出,紧跟着仰头倒下,浑身痉挛一半抽搐几下,便再没了动静。
“唉..”作为这一切的高老头长舒一口气,弯腰从小波的上衣口袋翻出来一个黑框眼镜,动作轻柔的戴在他脸上,声音很小的呢喃:“兄弟啊,眼睛可以近视,但是目光不能短浅,走好。”
接着,他在我们一帮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捏着拇指和食指在下巴颏上抠动几下,随即揭面膜似的从脸上撕下一层面具。
孟胜乐两步跨过去,两手扶住他的肩膀头,兴奋无比的摇晃:“卧槽,阿生!”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伪装成高老头的家伙竟是许久未见的刘博生,可能是捂太长时间面具的缘故,让他的脸蛋红通通一大片。
“别晃了,戴那玩意儿含汞,戴着本来就迷糊。”刘博生哭笑不得的朝孟胜乐努努嘴,随即转身朝王瓅走去,恭谨的将他搀起来,关切的发问:“王副主任,你没大碍吧?”
听到他对王瓅的称呼,我直接懵逼了,刘博生是第九处的人,算得上凌驾大部分势力之上的存在,能让他如此尊敬,要么是地位高出一大截子的存在,要么就是自己一个部门得,也就是说王瓅并不是罗权的亲信跟班,极有可能来自第九处。
“咳咳咳,大事没有,但肯定得带薪休一段时间假,回头你跟昆爷说昂,为了配合他的小徒弟,我都工伤了。”王瓅揉搓两下胸脯子,昂头朝着对面的车勇撇嘴:“哥们,你有点不仗义昂,明明感觉的出来我让着你,结果照死削我。”
车勇不尴不尬的缩了缩脖颈:“这不为了演出效果嘛,咱俩不拼到你死我我,敖辉那头老牲口咋舍得冒头,嘿嘿..”
“小朗子,看你的眼神好像不记得我了?”王瓅随即又走向我,眨巴眼睛坏笑:“用不用我给你提个醒,果敢老街,我媳妇叫富贵,想起来点啥没?”
“是你!”我立时间记起面前的这个男人,当初我之所以能跟王鑫龙走到一起,就是因为他和一个强悍到离谱的女人。
“整挺好,几年没看着你,都快能跟我三哥平起平坐喽。”王瓅拍了拍我肩膀头道:“不扯了,晚点你请我们两口子好好喝一场,现在先处理眼前吧,偷偷跟你说一声,那个谢大嘴没死,动手之前我们商量过,至于罗权会不会把人让给你,就看你愿意掏多少筹码了。”
“真正的高家老头呢?”我又看向刘博生询问:“我要是没猜错,你刚刚一直都在跟他对话吧?”
“在病房。”刘博生神叨叨一笑:“小胖说高家和罗权是死仇,就算一对一交换,高家也绝对会玩套路,为了不把战火引回粤省,必须得下点功夫,其实..”
说到这儿时候,刘博生将耳塞取出,一脚踏碎,又看向已经没有呼吸的小波,咬着嘴皮道:“这小子会反水,有一半敖辉的功劳,还有一半靠小胖,我不知道小胖使什么招勾起他心底的贪婪,唉..小胖这损玩意儿太可怕了,总能像是硝化甘油一样,点燃某些人心底压抑已久的罪恶**...”
4038 善后
几分钟后,货仓门口。
“人都没事吧?”罗权表情平静的扫视我一眼。
我实话实说的开口:“吴恒伤的比较严重,枪伤刀伤一大堆,但是他现在又挂着通缉,所以希望权哥可以帮帮忙。”
“让刘军医进去看看怎么回事,不许应付差事,当成自己家人治。”罗权侧头冲身后一个亲信招呼。
目视他的亲信领着一个提医药箱的中年快速走进货仓,我感激的朝罗权抱拳鞠躬:“太感谢您了权哥。”
“呵呵。”罗权豁嘴笑了,一语双关的反问:“你口中的谢,指的哪件事?”
我怔了几秒钟后,立即装傻充愣:“肯定是感谢您仗义出手,那啥权哥,里头还有一腚眼子糟心事,我先处理利索,晚点我再拜访您。”
说罢,我拔腿就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算傻子都看得出来,罗权整晚上是在陪我们演戏。
我清晰的记得,当小兽一拳砸躺下谢大嘴的时候,罗权直接摆手让手下护卫将小波的马仔全部击杀。
可能罗权的护卫们单兵作战水平很一般,但借着武器优势和配合能力想要留下我们绝对不是件难事,想要生抢“高老头”更是易如反掌,可整个晚上,罗权并没有产生任何跟我们硬碰硬的意思。
也许他一早就知道“高老头”是伪装的,也可能他是提前得到了什么信息,不论是哪种情况,他都等于给了我一份天大的面子。
问题是在没水落石出之前,我不能承认这事儿,人情账尚且难还,罗权这种级别的人情账更加恐怖。
回到仓库里,现场基本被罗权的手下打扫干净,只余下斑斑血迹和一些弹痕证明今晚上的一切不是我的幻觉。
“朗哥,你没事吧?”
我正来回观望的时候,吕哲出现在我身后轻声发问。
我顺势扭头看向他,此刻他脸颊挂着些许尘埃,虽然疲惫,可精神状态还很不错,除去罗权以外,今天晚上只有我和他可以算的上毫发无损。
“你没事吧?”我舔舐嘴唇微笑。
“我?”吕哲愣了几秒钟,很是不自然的缩了缩脖颈:“我能有啥事啊,挺好的,一切都挺好的。”
“真挺好吗?”我嘴角上扬,笑的愈发灿烂。
吕哲下意识的向后到退一步,干咳几下:“朗哥,我..我没懂您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好就好。”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头,乐呵呵道:“甭管咋说,今晚上辛苦你了,咱能够反败为胜,你功不可没。”
“我...我就是个跑腿的,你们咋要求我咋做,嘿嘿。”吕哲搓了搓鼻梁骨:“不过我是真没想到高家老头是假的,我特别好奇,您和吴哥是什么时候商量好的,之前也没看到你们沟通啊。”
“我和老吴啊..”我侧头望向不远处被刘博生和孟胜乐搀扶进车里的吴恒,神色自若的回答:“我俩从来没商量过,但凡我提前知道事情经过,绝对不会让他如此涉险。”
吕哲深呼吸两口应承:“那倒也是,只能说你俩心里灵犀,嘿嘿。”
我点燃一支烟,闲聊似的出声:“吕哲啊,你说老吴是怎么被抓到的?他的隐匿能力虽然比不得车勇,但也算是个半职业。”
“我觉得可能跟我有关。”吕哲喉结迅速鼓动几下,露出一副内疚的眼神:“应该是我去跟他接头时候被人给盯梢了,然后他才会被...”
“嗡嗡嗡..”
就在这时,我兜里的手机响了,看了眼是李俊峰的号码,我赶忙按下接听键:“咋样了疯子,皇上的情况稳住没?”
“唉...”李俊峰陡然长叹一口气。
他这一声长叹直接将我的心给盖上了一块大石板,我瞬间紧张起来:“别他妈吓唬我,到底啥情况?”
“皇上小脑充血,情况岌岌可危。”李俊峰声音低沉的呢喃:“我岳父请来的几个医生和波姐从老家带来的大夫,全都给下了病危通知单,我和波姐刚刚商量过,要不...要不通知一下媚儿和皇上的老干爹吧,毕竟他们才是正儿八经的家属,如果皇上真有个三长两短,也好让他们见最后一面...”
“啪叽..”
李俊峰话没说完,我身体禁不住往后踉跄半步,手机也一下子滑落地上。
“朗朗,朗朗!你在听吗?这事儿必须早做定夺,医生那边还在等咱们回话...”
手机里,李俊峰焦躁的声音传出。
“朗哥,你没事吧?”吕哲一手扶住差点跌倒的我,一边替我捡起来手机。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我抬起颤抖不已的手,先接过去电话,随即深呼吸两口,朝着那头的李俊峰开口:“媚儿和皇上老干爹都先不要通知,这深更半夜的,别他们再一着急把自己气出点好歹,我现在就过去!”
手机那边的李俊峰沉默片刻,随即又一道声音传了过来:“朗哥,医生要求咱们一个钟头之内必须做出决定,如果手术的话,成功率不是太高,假如放弃治疗,能保证再吊着钱龙活几天,怎么选择?”
听到这人的声音,我刚刚还慌到不行的情绪猛然间平静下来,余光扫视一眼旁边扶着我的吕哲,轻咬嘴皮道:“手术,一切后果我承担。”
“明白,那我们这就开始安排。”对方迅速回应一句。
结束通话后,我手忙脚乱的揉搓几下腮帮子,朝着吕哲示意:“赶紧找台车,你陪我回医院,这边的事情交代乐子处理就好。”
“稍等一下朗哥。”吕哲心领神会的点点脑袋。
“踏踏踏...”
脚步声泛起,一个表情冷峻的青年出现在我身后,机械一般出声:“王先生,我们罗总让我转述你,这边的麻烦事情他可以代劳处理,但是高家那位长者必须毫发无损,否则他会很麻烦,你也将彻底陷入混乱,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希望您把高老先生移交到我们手里,毕竟我们更熟悉,更容易沟通。”
瞟视一眼货仓大门外,连城的车队似乎已经开始掉头撤离,我不卑不亢的回应:“关键我现在也不知道人在哪,这样吧,我先去处理一件迫在眉睫的重要事情,有任何问题,咱们天亮以后再沟通,可以吗?”
“没问题,我们最多可以等到您明天中午前。”青年点点脑袋,迟疑几秒后,他又凑到我脸前,声音很小的念叨:“罗总还让我问问您,是不是最期待的那条大鱼从始至终都没出现过?”
我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大鱼”指的是谁,有些丧气的苦笑:“实话实说,我真不清楚,那家伙太滑溜了,我甚至都不确定他究竟有没有来上京,今晚上咱们两家耗费如此庞大的阵容居然只是抓了他手下一个跟班,我心里头也堵的不行,诶对了,那个姓谢的...”
“我们会用心治疗他的伤势,罗总说了,想要他,你得拿出过眼的筹码。”青年贴到我耳边吹了口气后,便像没事人一般转身离开。
盯着他的背影,我用力抽吸两下鼻子,低头编辑了一条短信又给李俊峰发送过去...
4039 沿途谈心
上京黎明前的街头,没有鹏城的车水马龙,也不似羊城那般喧嚣。
路旁的大树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商铺的霓虹不停变幻着各种颜色的光芒。
准备打烊的大排挡和即将营业的早摊点就像是黑与白交替一般的界限分明,又像极了我们这帮跑江湖的和罗权那种达官贵人似的格格不入,车子在路过一家农贸市场的时候,几台载满蔬菜瓜果的小货车吸引到我的注意力。
看到一台车斗里载满水果的小货车停在路边,我清了清嗓子朝前方开车的吕哲出声:“停下车。”
“吱嘎!”
吕哲立即靠边停驻,迷惑的看向我道:“怎么了朗哥?”
我指了指货车旁,正蹲在路边揉搓双手取暖的中年男人出声:“你看这些人,活的比咱可累挺多了,每天都得从很远的地方披星戴月的开车拉货,沿途还得躲避交警、路政的罚款,运气再衰一点的,可能货还没卖完,就又被城管给上一课。”
吕哲没什么感情的摇头:“没辙,底层人不都这么活嘛,各有各的不易。”
“底层才是大楼的基石,要是基石积劳成疾,大厦早晚坍塌,真希望住在楼顶的人能俯身看看他们的基石。”我抿嘴道:“就跟咱们捞偏门的一样,底下兄弟要是吃不上、穿不暖,龙头早晚翻车,诶兄弟,你最近没遇上啥事吧?有没有需要我帮衬的地方?能用上我的地方尽管言语,我希望咱家这栋大厦自下而上都一样挺拔。”
吕哲干咳几声讪笑:“我什么事都没有,跟你们在一块既赚钱还能学本事,别提多开心了,朗哥咱出发么?”
“探望病人哪有空手去的,你帮我下去买点芒果吧,选青皮的,皇上就号那一口。”我揉搓几下干咳的眼眶努嘴。
“啊?”吕哲怔了一怔,马上点点脑袋:“成,我这就买去。”
我笑了笑,没有再继续多言语。
吕哲打开车门,半拉身子刚跨出去,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又回头望向我:“朗哥,皇上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你不是一直都喊他龙哥的么?”我眯眼轻问。
“跟着你们叫顺嘴了,嘿嘿。”吕哲咳嗽两声:“总之我的意思就是他肯定不会有事的,咱们出发上京之前,我曾专门去弘法寺拜过神,大师说咱们此去一定顺风顺水,弘法寺的大师可灵了。”
我蠕动嘴唇叹了口气:“命由天定。”
“别想太多,你先休息一下,我马上回来。”吕哲丢下一句话后,急匆匆的朝货车方向跑去。
盯着他的背影,我动作缓慢的点燃一支烟,任由白雾在眼前弥漫。
“嗡嗡嗡..”
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震动,看到是个来自鹏城的号码,我迅速接了起来:“喂?”
“朗朗,我是小九。”电话里传来叶小九久违的声音:“疯子跟我联系过,我特意安排人去了趟吕哲未婚妻治病的医院。”
瞄了一眼,马路对过,正和小贩讨价还价的吕哲,表情不变的“嗯”了一声:“说重点。”
“吕哲的未婚妻在这个月的月初,也就是你们离开鹏城的当晚出院了。”叶小九压着嗓子道:“然后我又通过几个移民局的朋友打听了一下,差不多半年前,吕哲和他的未婚妻就已经在做移民的准备,手续和文书是这段时间刚刚才通过。”
我吸了口烟又问:“也就是说他未婚妻现在已经出国了,是么?”
“是不是出国不好说,这里头需要麻烦的部门太多,想打听出来怎么也得等天亮之后。”叶小九语速飞快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人肯定不在鹏城了,不止是他未婚妻,就连他住在养老院的父亲也在前天被人办理了出院手续,不过老头半身不遂,有明显的特征,想要查出来不难。”
“麻烦了兄弟。”我降下来车窗玻璃,将烟蒂弹飞出去,这时候吕哲也恰好拎着两塑料袋水果迎面走了过来。
“鹏城的一切事宜有我呢。”叶小九笃定道:“你放放心心忙你的,天亮以后我约姚军旗一块喝早茶,顺道把贺来、洪震天全都喊上,这些人如果都稳稳当当,应该出不了太大的岔子。”
“谢了。”
在吕哲拽开车门的同时,我应承一句,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坐到驾驶位上,吕哲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回头问我:“医院那边又来电话了?”
“嗯,说皇上的情况很不稳定,催促我快点过去。”我揪了揪鼻梁骨苦笑:“说起来,我这个兄弟真的苦命,一路跌跌撞撞的陪着我打拼,明明有更好的去处,就因为放不下我,才一直守护左右。”
“他绝对不会有事的。”吕哲咬着嘴皮,发动着车子,随即挂挡踩油门:“皇上哥是个好人,如果没有他,我觉得你根本不可能接受我,他算得上社会圈里最单纯的那类人,只要跟他称兄道弟,他就乐意倾尽全力的去照拂,对,他就是个好人!”
“好人?”我眨巴眨巴眼睛反问:“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词形容我们,我们这帮人双手沾满鲜血和阴谋,每天都活在尔虞我诈之中,和平年代在我们的身上完全没有半点体现,呵呵。”
“不,你们只是法律意义上的罪犯,但不是恶人。”吕哲摇了摇脑袋,瞬时加大脚下的油门:“其实很多时候我都能感觉到你的无奈,就比如这次来上京,你明明可以一走了之,但却被这样那样的束缚捆绑,你比别人都要厌恶刀光剑影。”
我微闭眼睛,揉搓着太阳穴询问:“如果不缺钱也不缺时间,你会选择怎样的生活。”
“我啊?”吕哲沉默好一阵子,疲惫的吹了口气:“可能会跑到国外去当个富贵闲散人吧,首先搁有水的地方买套房,完事领着老婆孩子出出海、钓钓鱼,玩累了就躺在沙滩上享受阳光,总之就是挥霍,大把大把的挥霍,我要通过挥霍,把我前半身受过的苦难遗忘的干干净净,你呢朗哥?”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吕哲的语调明显开始亢奋,就好像他马上可以实施自己的计划一般。
“呆着。”我睁开眼,吹了口气憨笑。
“呆着?”吕哲透过后视镜,不可思议的扫视我。
“对,什么也不做,像个鹌鹑似的呆着,陪陪老婆,哄哄儿子。”我侧头看向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回答他:“不止我这样,我希望我所有的兄弟都能如此,人生一场,平稳足矣。”
这句话说罢,我和吕哲谁都没有再吭气,我出神的浏览窗外,他全神贯注的驾驶汽车。
在我们即将开进医院时,我拍了拍吕哲的肩膀。
“啊?”吕哲像是吓了一大跳,慌忙出声:“怎么了朗哥?”
“皇上爱吃桃酥,我看对面的超市开门了,待会你买一点去,我想让他一睁开眼就能看到自己喜欢看的。”我低声道:“人嘛,总是在即将失去的时候才发现细节真的很重要,现在只要一想到皇上,我就满脑子全都是亏欠,这个毛病不好,你千万别学我...”
4040 以不变应万变
听到我的话,吕哲下意识的看向我。
“怎么了,眼神直楞,是我说错啥了么?”我浅笑着发问。
吕哲抓了抓后脑勺出声:“没有,就是感觉朗哥你有点怪怪的,也不是怪..咋说呢,好像有点多愁善感的意思,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
“可能是不舍和不忍吧,就像你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易。”我伸了个懒腰道:“好了,你去买吧,我自己把车开停车场。”
吕哲点点脑袋,利索的发问:“还需要给你带点啥不?烟或者吃的,你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怎么吃过东西。”
“不用,我等人齐了一起吃。”我摆摆手回应。
目送他大步流星的朝对面街边走去,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念叨:“兄弟,你始终没学到我身上的精髓,言多必失呐,昨天你去接的高家老头,又是怎么知道我滴水未进的呢。”
眼见他钻进超市里,我深呼吸一口:“我能体谅你的身不由己,也希望你懂得什么是见好就收吧。”
片刻后,手术室门前。
我见到了卢**、李俊峰和李俊峰的对象楚玉。
瞄了眼紧紧合着的手术室门,我怠倦的揉了揉眼睛:“怎么样了?”
“全面控制。”李俊峰一语双关的回答:“他说那小子可能是个关键人物,也说你肯定知道应该怎么配合着他演这出戏,诶,他人呢?”
说着话,李俊峰环视左右一眼,掐着嗓子道:“你不是没理解他啥意思吧?”
“当听到他的声音,我就想好应该咋做了。”我一屁股崴坐在走廊边的椅子上,挑眉苦笑:“只不过我有点犹豫,犹豫应不应该再捞这一网,或许他真的挺难得。”
李俊峰瞬间有点急眼,喷着唾沫星子嘟囔:“不是吧我亲大哥,你啥时候对这号小虾小蟹也有感情了,总共不也才认识没两天么。”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特么都有点想皈依佛门了,昨晚上,当我亲眼看到罗权只是随随便便的摆了下手指头,高家那帮枪手就跟割韭菜似的成片成片的往下倒。”我吸了口气道:“咱就事说事,你说那群枪手有什么错,他们不过是赚着该赚的钱,做应该做的事,在一点上,他们和咱并没有实质区别,说白了,咱们不过是手而已,真正发号施令的是脑子,可那些脑子一个个全都安然无恙,比如罗权、比如高家老头。”
“不是兄弟,你到底怎么了?受啥刺激了?”李俊峰探手抻向我的额头:“水土不服发烧了?咱们要圈的可是敖..”
“叮!”
就在这时,电梯门打开,吕哲拎着一大堆吃食和水果从里面走了出来。
李俊峰见状,马上闭上嘴巴。
“朗哥,我就说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买的青皮芒果,你都不记得拎上来,得亏我上来时候留了个心眼,不然皇上哥醒了都看不见你的细心。”吕哲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朝着我豁嘴傻笑,然后又很恭谨的分别朝李俊峰和卢**打了声招呼。
“唉..”
看到他再次出现,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将东西放到我旁边,吕哲拍打两下胸脯,憨厚的出声:“疯子哥、波哥,你们也累一晚上了,要不赶紧歇会儿,这边交给我吧,我年轻力壮,以前经常熬夜张罗牌局,一点不受影响。”
“不用。”
“不了。”
卢**和李俊峰异口同声的开腔。
“呃?”见到他俩满脸紧张,吕哲转动几下眼珠子,老老实实退到我身后,也没再多言语。
昂头看了眼手术室上方的红色警示灯,我打破僵局:“手术还得多久?”
“刚推进去没多会儿,估计还要很久。”李俊峰掏出烟盒,分别给每个人都递上一支。
烟卷抻到吕哲面前时候,他忙不迭摆摆手拒绝:“不用哥,本来该我这小的给您点烟,您咋还给我呢,我抽自己的就行。”
李俊峰的两撇眉梢瞬间倒竖:“怎么?你是怕我烟里给你掺毒药呢,还是看不上我的烟?”
“我没那意思。”吕哲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赶忙接过烟卷,然后又毕恭毕敬的掏出打火机替我们挨个点燃。
“你们找地方休息一下吧。”我摆摆手道:“我想自己在这等他出来。”
“朗朗,你..”李俊峰先是瞟了眼吕哲,然后欲言又止的看向我:“你是大哥,最忌感情用事,况且有些东西你比我明白,万一有什么差池..”
“我有分寸。”我笃定的打断:“我和皇上从小一块长大,我了解他的所有脾气,相信他也支持我的想法。”
李俊峰窝火的嚷嚷:“不是,你咋那么拗呢,我问你,这趟你们千辛万苦的跑到上京,不就是为了..”
“行了疯子,你能想到的他全都想的到,你忘了就是面前这个家伙带着咱们从无到有,从小山坳一路争到大都市,只有他想不想赢,不用考虑他会不会输。”卢**一把揽住李俊峰,将他薅到旁边:“如果他跟咱想法保持一致,那他就不是王朗了!”
李俊峰怒不可遏的甩开卢**,气的就差原地蹦起来:“他迷糊你咋也跟着犯病,这步局,你不清楚咋铺的有多大?”
卢**凑到他耳边嘀咕几句,随即又掏出手机在他眼前晃了几下,李俊峰这才横声骂咧:“作吧,你们就往死里作,也不知道我那个傻兄弟的命还够你们玩几次?”
说罢,他愤愤的甩手朝走廊顶头走去。
楚玉很会来事的朝我轻声道:“朗哥,你别搭理他,他最近在我爸那老受气,跟谁说话都火急火燎,待会我肯定好好训他。”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他不容易,要不是为了你,绝对不会屁颠屁颠的跑到上京,你现在就把他当成远嫁的小媳妇,无依无靠那种。”
“有事打电话,我们就在附近。”卢**拍了拍我后背,凑到我耳边极小声的耳语:“我刚刚和他一直在保持通话,他让我告诉你,不用考虑他铺垫好的棋局,按照你预想的走,你负责统领三军,他替你完善旁枝末节,他可以用不变应对你的万变。”
片刻后,走廊里只剩下我和吕哲俩人。
吕哲有些委屈的凑到我跟前出声:“朗哥,是不是我那做错了,我咋感觉疯子哥和波哥对我好像都很敌意,是我哪句话说的不得体,或者是别的方面..”
“没有,你挺好的,这趟上京之行多亏了你鞍前马后,尽心尽力的替我们处理各种小问题,是他们太急躁,不用里面躺着的那位是我们兄弟,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比亲兄弟都要连着筋的手足,他俩的心情难免会急躁,你多多包涵一下吧。”我揪了揪鼻头,像是闲聊一般开口:“我记得你当初冒着天大的风险忽悠我,是因为你未婚妻急需一大笔的治疗费用对么?”
“是。”吕哲咬着嘴皮点点脑袋,自嘲的苦笑:“人穷志短嘛,不然我也不会走上歧路。”
“一直都忘了问你,你媳妇目前咋样了,病情得到控制没?”我不动声色的继续道。
吕哲闻声瞬间楞了一下,脸色也陡然开始变得不太好看...
4041 疑点重重
看吕哲紧咬着嘴皮不吱声,我笑了笑,从兜里掏出烟,又自顾自的点上一支。
我不着急催促他,他愈发显得慌乱了很多。
我翘起二郎腿,挑眉笑问:“怎么了兄弟,难以启齿还是有什么不合适说的?”
“没,咳咳咳..没有。”吕哲尴尬的摸了摸鼻头:“我媳妇各方面都挺好的,前几天她还说等病好了,邀请咱们公司的这帮大哥们都上家里吃饭呢,她炖的鸡汤特别好喝,嘿嘿。”
“哦?”我直勾勾的凝视他:“弟妹真说这话了?”
“那肯定了,我老婆没生病前跟我一样,都属于特别好客的类型,以前我那群小兄弟三天两头就在我家聚餐。”吕哲表情认真的回应:“也就是她后来身体不合适了,不然..算了,朗哥你咋突然想起来问我老婆呢?”
“我也是闲得。”我抽了口烟,似笑非笑的吧唧嘴:“现在跟你说,你可能理解不了,这人呐..爬得越高、活的越久,就越容易觉得情义无价,经历的多了,看透的人心也自然多了,再很难去看一个人顺眼,有时候真不知道是清醒点好,还是糊涂一点更妙。”
吕哲瞄了我一眼,低下脑袋没有再接茬。
我夹着烟卷,眯缝起眼睛微笑:“兄弟,你觉不觉得说假话很累?”
吕哲迟疑几秒钟,低头呢喃:“累,确实累,可关键是真话比脏话更难听。”
待他说完这句话以后,我和他很莫名其妙的同时停止交流,彼此都陷入一种很尴尬却又本该如此的沉寂当中。
良久之后,我吸了口气,自言自语一般的喃喃:“医院的消毒水味和火葬场里焦油味都属于我极其厌恶的一种味道,因为每次嗅到这些气味,就代表着未知和别离,甭管这份别离是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是啊,我也特别不喜欢闻这两种味道。”吕哲感慨的接茬。
“叮!”
就在这时候,对面手术室上方的警示灯由红色突然转变为绿色,里面传来轻微的动静。
我和吕哲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咣当..”
手术室房门推开,几个护士和医生训练有素的将一台担架车推了出来。
“大夫,我弟弟什么情况?”我忙不迭凑过去发问。
捂着口罩的医生抻手推搡开我,声音不大,但是很清晰的说道:“病人情况趋于稳定,但还还需要进一步观察,现在必须送往特护病房,麻烦让一让..”
我接着又出声:“麻烦问下,我弟弟什么时候..”
“病人刚刚进行完手术,很多地方都需要着重处理,有什么疑问咱们待会再谈。”大夫不由分说的再次搡动我一下:“希望家属能够理解和给予配合,谢谢!”
病床上的钱龙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别说看脸了,就连根腿毛都瞧不清楚。
眨巴眼的功夫,医生和护士们组成的方阵就将担架车推进了电梯里,我焦急的跟在他们身后,直到电梯门合上,我都始终没能跟着一块进去。
见我站在电梯门前抓耳挠腮,吕哲搀扶住我轻声安慰:“朗哥,你别着急,刚刚医生不是说了嘛,龙哥的情况趋于稳定,就说明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手忙脚乱的朝着他喊叫:“他刚刚说皇上被推进特护病房了是吧?快去帮我问问,特护病房在哪一层,快点!”
“行,我这就去问,你先缓口气,一定没事儿。”吕哲忙不迭点点脑袋。
七八分钟左右,吕哲带着我来到最顶层,指了指走廊深处道:“哥,我刚刚问过了,皇上哥就是被推到了最里面的一间房,现在医生和大夫全在帮着会诊,咱们不合适过去,负责给皇上哥做手术的一个护士告诉我,手术挺成功的,皇上哥百分之八十的几率能渡过难关。”
“成功就好,成功就好。”我像个老太婆似的不停碎碎念叨。
吕哲从我兜里摸出烟盒,取出一支烟塞到我嘴边,笑呵呵道:“朗哥,你就是关心则乱,其实皇上哥真没多大的事儿,这样,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下楼把你给他准备的礼物都带过来,保证他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自己想看的,吃到自己想吃的,好不好?”
“对对,皇上最喜欢吃青皮的芒果和桃酥,你赶紧拿过来。”我如梦初醒一般的狂点脑袋:“另外,你通知一下疯子和波姐,让他们也跟着一块高兴高兴。”
“放心吧,万事有我呢。”吕哲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比划一个ok的手势。
目视他走进的电梯门缓缓合上,我脸上的亢奋表情也随之消失,长吸一口气摇头出声:“我给过你三次机会,如果你始终不肯离开,那我只能说声抱歉了。”
几分钟后,我起身推开消防通道的门走了进去,同时掏出手机拨通叶小九的号码。
“刚查出一点眉目,吕哲的父亲目前在中山市的一家私人养老中心,昨天刚刚住进去的,我已经委托那边的朋友控制起来了。”叶小九小声道:“至于吕哲的未婚妻,因为出院时间比较长,暂时还没查出来所以然,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走之前把住院费和治疗费全都退了,大概率是不太可能回去了。”
“他未婚妻的病怎么样了?”我想了想后又问。
“癌症如果能轻松治愈就不是癌症了。”叶小九轻蔑的冷笑:“我问过她的主治医生,就算医疗环境合适,各种抗癌药都很充分,她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年,顶多几个月的事儿,另外你让我打听吕哲的履历,我也弄清楚了。”
我迅速道:“捡有用的说说。”
“跟你掌握的情况差不多,他就是个高不成低不就的二流子,在社会上混迹过两年,然后又去当了几年兵,复原以后没什么长进,继续领着一帮狐朋狗友混迹,在跟你之前的两三个月,因为组织赌博刚让抓进去,要不是他未婚妻拖着病怏怏的身体去哀求,估计那次就得被重判。”叶小九有条不紊道:“这个人的生活简直就是一团败笔,坑蒙拐骗偷、样样俱全,做过最有价值的事情,就是曾捐献过骨髓。”
“没了?”我不禁反问。
叶小九不屑的轻笑:“没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活的潇洒灿烂。”
“没查出来他跟敖辉有联系啥的?哪怕是蛛丝马迹。”我迫不及待的又问。
叶小九笃定道:“那倒没有,他就是个底层到不能再底层的街溜子,完全没机会跟稍微高端点的人士接触,更不用提敖辉那种老狐狸,我找看守所的朋友打听过,他蹲号的那段时间,关押在一块的也全是没什么本事的渣渣,更没有过什么大咖去探访过他,当初能跟十夫长搭上关系,就跟他说的一样,绝对属于巧合。”
我满肚子疑问的嘀咕:“妈的,那就不对了,如果不是他,我这段时间的行程究竟是谁透漏出去的。”
“嘣!”
就在这时,一声闷雷似的炸响骤然泛起。
“待会再跟你说,先把吕哲他父亲给我控制住。”我怔了一怔,慌忙朝叶小九招呼一句,拔腿就跑出消防通道...
4042 拿下
从消防通道里跑出来。
一条踉踉跄跄的身影速度飞快的打我对面狂奔而来。
那人穿件黑色夹克衫,脑袋上套顶港台枪战片里常见的那种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匪帽,手里还抱着一杆锯断枪管的五连发。
见到我挡在过道中间,那家伙表情疯狂的直接抱枪指向我怒吼:“滚开!”
我条件反射的想要往旁边闪躲。
“嘭!”
就在这时,走廊里的一间房门突然打开,一个垃圾桶径直砸在那人的身上。
狗日的反应不及,脚底一打滑,直接笨拙的摔倒在地上。
紧跟着就看到吕哲从刚刚飞出垃圾桶的那个房间里蹿了出来,一脚重重跺在那名悍匪的脑袋上,然后毫不犹豫的铲飞对方手里的五连发,接着又是连续几脚狠狠踏在悍匪的身上。
那悍匪也不是盖得,明明已经倒下,慌乱中愣是抱住吕哲的小腿肚子,将他给掀翻在地。
倒下后的吕哲一点不怂,如同一匹恶狼似的爬起来直接骑到对方肚子上,抡圆拳头“嘭嘭”就是几下,接着又拿胳膊肘当武器一下接一下的凿在悍匪的脸颊上。
起初悍匪还能挣扎着躲避,挨了几铁肘后便失去了反抗能力,只得像个沙包似的挨收拾,最后干脆也不还手了,老老实实的躺在地上喘大气。
“曹尼玛的,就这点身体素质,你还学人当亡命徒!”吕哲扶着墙壁爬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抬腿在悍匪脸上盖了一脚。
“踏踏踏..”
走廊顶头杂乱的脚步声泛起,地藏表情阴沉的撵了出来,单手揪住那小子的衣领将他从地上粗暴的拎了起来,另外一只手照着对方的肚子“咣咣”就是几记老拳。
看了眼墙角的摄像头,我朝着地藏摆手示意:“别在这块闹腾,有什么事情回病房里说。”
几分钟后,某间病房里。
我、地藏、吕哲一眼不眨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悍匪来回打量。
此刻他脑袋上的匪帽已经被拽去,露出一张不超过二十岁的青涩脸庞,小伙长得很平常,就跟街边的甲乙丙丁一样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可能就是他那双未经人事的透亮眼眸和吓得如同筛糠一般瑟瑟发抖的身体。
地藏指了指病床朝我介绍道:“狗东西明显知道皇上就在这间屋子,刚才推开门照着病房放了一枪,完事扭头就跑。”
靠近墙边的病床上被子微微隆起,旁边还有几台“滴滴”作响的仪器,冷不丁瞅着就好像是床上躺着个人,此刻雪白的被罩让干出来一个巴掌大的窟窿,里头的棉絮飞的哪哪都是。
扫视小伙几秒钟,我径直走到他旁边出声:“你是替谁干活的?”
小年轻胆怯的跟我对视一眼,又耷拉下脑袋。
“老弟,这是医院!死亡证明对于我这种特殊人群来说并不难开,开完以后,你身上的心肝脾胃肾我还能马上找到买家,你信么?”我低头俯视他,一字一顿道:“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只给你半分钟时间考虑。”
小伙撇撇嘴,仍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多余跟他废话,喜欢拿这玩意儿捅咕人是吧,来,我让你好好感受一下子!”地藏抓起对方刚刚使的“五连发”,枪管对准他脑袋:“三..二..”
“呜呜..”小伙瞬间动了,哑然的指了指自己嘴巴和耳朵,脸上挂满惊惧。
“哟呵,装聋哑?”地藏“咔嚓”一声将子弹推上膛,枪口下压,威胁的狞笑:“今天你特么就算出门没揣声带,我也得逼着你给我啊喔呃衣无与,最后再问你一遍,给谁干活的,人在哪?”
“呜呜呜..”小伙眸子里闪烁着泪光,哀求的不住晃动脑袋。
“不说是吧,行!”地藏点点脑袋,直接回头将手里的家伙什递向吕哲:“来兄弟,这笔功劳送给你,把他做掉!后续不用你操心,相信你朗哥将来肯定加倍重用你,我替你打包票!”
“啊?我?”吕哲怔了一怔,很是不可思议的指向自己。
“废话!”地藏白楞他一眼,不由分说的将“五连发”塞到他手里,淡然的努嘴:“跟你朗哥屁股后面办事的,手里没三五条人命官司,你咋让他放心把后背交给你?”
接过家伙什,吕哲不自然的猛吞几口唾沫,愕然的看向小伙。
小伙立时间吓得连连磕头,嘴里含糊不清的“呜呜”的哽咽,而吕哲明显呆滞的杵在原地,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应该怎么做。
见他半晌不动弹,地藏似笑非笑的开口:“怎么了兄弟,不希望老板对你亲睐有加呐,或者你有点啥别的想法?”
“不..不是大哥。”吕哲干咳几下:“这好歹是条人命,而且又涉及到偷袭龙哥,我觉得..觉得咱们还是问清楚的好,万一有什么差池,到时候..到时候..”
“你不敢,还是不忍?”地藏声音骤然变冷:“又或者说你认识这小子?”
吕哲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认识这种人,我在上京总共也不认识几个人..”
“那就干掉他!”地藏冷冰冰的打断。
“呼..”
吕哲深呼吸两口,怯弱的抱起“五连发”,枪口缓缓对准小伙的脑门。
小伙彻底吓瘫了,裤裆处湿漉漉的大一片,满眼是泪的晃动脑袋,口中发出“阿巴..阿巴..”的乞求。
“对不住了!”吕哲眉梢一横,直接闭上眼睛,迅速扣动手里的扳机。
“嘎巴!”
就在这时候,枪管发出一声卡壳。
吕哲迷惑的睁开眼睛,地藏歪脖一笑,慢慢伸开自己的右手掌,几颗钢珠子顺势滚落:“不好意思哈兄弟,刚刚手太快,不小心把子弹全都给卸掉了。”
吕哲一屁股崴坐在地上,发出“呼哧呼哧”剧烈的喘息声,就好像他才是那个被枪戳住脑门的小伙一般。
“嗡嗡嗡..”
同一时间,我兜里的手机响起,看到是李俊峰的号码,我赶忙接起。
“偷袭的小鬼抓着了吧?”电话里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我扫视一眼周边回应:“迪哥控制住了。”
“带上吕哲来隔壁病房,我们都在。”他随即道:“另外,让迪哥把那个小鬼先抓走,我后面留着有大用。”
几分钟后,我喊上惊魂未定的吕哲推开了隔壁病房的屋门。
房间里很是热闹,套着一身病号服的钱龙没事人一般盘腿坐在床上,旁边李俊峰、卢**正陪着打扑克,钱龙的脸上贴满纸条,再配上他的尖嘴猴腮,离老远瞅着,就好像山村老尸成精似的。
除了他们以外,许久不见的张星宇居然也在,张星宇旁边还有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头,仔细一瞧,竟是高家的那个老头。
见到这一幕,我身后的吕哲顿时瞠目结舌的磕巴:“皇..皇上哥,你不是..你不是..”
“咋地,你还盼我出事啊。”皇上扒拉一下脸上贴的纸条,抓起一块桃酥,咯嘣咯嘣咀嚼一大口:“还别说,你小子挺有心,买的桃酥和芒果都不错,回头给你涨工资哈。”
张星宇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面前,指了指高家老头坏笑:“瞪个大傻眼搁这儿看啥呢,白搁羊城混那么久了,羊城有句老话,进屋要叫人,入庙要拜神,不给高伯父打招呼,你寻思毛线呐,咋地,是不是还得我替你们互相介绍一下呗...”
4043 大白
我循着他的话,将目光投向坐下轮椅上的高家老头。
比起来我第一次看到他时候的飞扬跋扈,此时的老头显得既单薄又沧桑,不过两天时间而已,他好像瘦了很多,下巴颏都显得发尖,尽管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精神都多不振。
想想也不难理解,换作是谁,接连几天失去两个嫡孙,恐怕也不做不到释然。
见我注视他,高家老头也盯盯看向我,只不过那双如鹰似隼的眸子不再有丁点的神采。
深吸一口气,我弯腰朝着高家老头打招呼:“按年龄,我尊称您一声爷也不为过,但江湖讲究一字并肩为兄弟,我还是喊您一声高老哥吧。”
“喊什么都随意,本身就没什么瓜葛,以后我也不会跟你们产生太多交集。”高老头蠕动嘴唇,声音听着既冷漠又沙哑,就仿佛很久都没有开过口一般。
“呸!”盘腿坐在病床上的钱龙“啪”一把甩掉扑克牌,破马张飞的骂咧:“老逼养的,你又开始装逼了是吧,你那么牛逼,是咋犯我们手里的?都特么混啥尿形了,亲孙子都要拿你祭大旗,你有资格摆谱嘛。”
张星宇莞尔一笑,摆摆手劝阻:“皇上,你身体不好,医生说过轻易不能动怒,稍安勿躁哈。”
“不是,我就不服他这一脸装逼还不嫌累挺的熊样。”钱龙挽起袖管,跳下病床,晃晃悠悠走到高老头面前,粗鄙的抓了把裤裆:“老东西,昨晚上要不是我跟我兄弟疯子提前把你从吴恒那接走,你信不信你孙子当场得把你八格牙路了?”
高老头皱了皱鼻子没吱声,不过眼中的忧伤愈发明显。
“你说你也算得上是戎马半生的老炮,咋还吓得两腿瘫痪了呢?”钱龙呲起没有大门牙的嘴巴哼声:“来,你摸着良心自己说,昨晚上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别说搁这儿七个不服八个不岔的摆谱了,断头香能不能闻着味?”
高老头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看得出有多不屈,但却好像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语。
张星宇乐呵呵的揽住钱龙的脖颈,朝着我的方向坏笑着示意:“行了皇上,没看你朗哥眼珠子都要冒火了嘛,再继续说下去,我怕你出师未捷身先死。”
“朗哥,提前声明昂,我一早就说我没事,是死胖子非让我躺床上撞篮子。”钱龙斜眼瞄向我,接着马上缩头缩脑的憨笑:“所有计划全是死胖子定的,昨晚上他先让疯子带着我假装去检查,实际上我们趁势去和吴恒碰了个头,把这老梆子接走,昨天你们在郊区货仓里拼的你死我活的时候,这老东西其实已经跟我回病房了。”
我皮笑肉不笑的翘起大拇指:“挺好,你们越来越优秀了,那么我请问一下,吴恒被抓是哪位人才的高见?”
不等别人开腔,张星宇抢在前面辩白:“是他自己要求的,这事儿跟我们没任何关系!他说了,他活腻歪了,可是又没勇气自杀,让高家那个小波抓到也算了却了心愿,我后来有一琢磨,让他被俘,似乎更符合剧情的发展,也就没再继续劝阻,不过我估计哈,吴恒心里也有点小九九,毕竟他在连城那儿让伤的挺彻底,想要再试试搁你心里的分量,他做这个决定时候应该也很矛盾,一方面希望你能真像个龙头一般把他舍去,一方面又迫切的希望你能救他,人嘛,总是希望自己能被不切实际的重视。”
“行,就算你说的都有理,那我再问你,他又是怎么一回事?”我眯起眼角,手指高家老头道:“既然人在咱们手里,直接拿他交换连城不是更靠谱么,你们给人安置到这屋子算怎么一回事?”
“让皇上和疯子把他带回来以后,我跟他打了个赌,我赌他孙子压根没打算救他,赌注是头狼后面十年的运势,我看老爷子的体格子,再活十几年应该没啥大问题。”张星宇揉搓着下巴颏解释:“昨晚上你们在货仓的火拼,我们全程目睹,高老爷子,您好歹说句话行不,别让我当了好事,还挨骂。”
“没什么可说的。”高老头闻声,淡漠的冷笑:“因为你们和罗权,我接二连三损失掉两个孙子,让我跟你说感谢,想都不要去想,但我也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既然输了,就会按照赌约履行,连城经此一劫,上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接下来会负责御林军的后勤保障,你们只要有家能生产这类物资的工厂,我就不会驳回连城跟你们合作的议案。”
“没了?”张星宇皱了皱眉头,有些憋火道:“老爷子,咱们之前谈的可不止这些吧。”
“之前我没看到王朗,自然任由你们狮子大开口。”高老头理直气壮道:“现在既然已经和正主对上话,前面的承诺肯定不能作数,另外王朗应该比你们都清楚,在我这儿要的好处不能太多,否则就是自掘坟墓,你说呢?”
说罢,高老头挑衅的注视我。
张星宇气愤的咆哮:“老东西,你特么跟我闹呢,信不信我现在把你做掉,然后尸体仍罗权面前,他都得对我说句感谢!”
能让小胖子情绪波动太大的事情不多,由此而见之前高老头绝对答应过他的好处有多庞大。
“我不信。”高老头胸有成竹的摇摇脑袋:“如果你们敢做掉我,罗权指定第一个出手正法头狼,不管是装模作样,还是为了应付上层。”
张星宇瞪着通红的眼睛嘶吼:“疯子,给我嘣了丫挺,草**的..”
“行了,熄火吧。”我递给李俊峰一个眼神,平静的开口:“高老爷子说得对,绝大部分人都喜欢比自己弱且无害的同行,高罗两家分别代表御林军的两股子硬势力,如果高老有什么损伤,他们上面的大拿绝不会允许,届时不管是报复,还是再扶持起一个新的势力,都不是罗权愿意看到的,比起来应付新的对手,罗权肯定更希望继续和早已经百孔千疮的高家继续纠缠。”
“老高头儿,你真是牛顿的曾孙真牛逼!连我家最喜怒无常的选手都敢忽悠。”钱龙翘起兰花指,威胁的朝高老头挤眉弄眼:“你等着瞧吧,往后你的生活绝对不会太安乐,我胖哥得让你一个子儿不少的把承诺过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高老头疲惫的叹息一口:“就目前而言,我需要体面的离开,体面,是我们对生活最基本的态度,帮我联系罗权吧,连城送还给你们,让他找个合适的借口把我带走。”
我揪了揪喉结,盯盯看向他的眼睛:“高老爷子,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向您求证,你熟悉敖辉这个人么?”
“我知道他,但是不熟悉。”高老头毫不犹豫的晃晃脑袋:“这次小波会鬼迷心窍,极有可能跟他有关系,我会找他的,如果你能跟他对上话,替我转告一句,务必好好地活着,将来我要用他的脑袋祭奠我两个枉死的孙儿。”
“老梆子,你特么搁这儿跟我们演皮影戏呢,还**祭奠枉死的孙儿,你俩孙子,一个咎由自取,一个没逼穷浪,哪个死的不应该?”钱龙讥讽的爆粗口:“小波那个废物咱就不说了,高喜不该死么?老子问你,他为啥会被烧死在商场里?”
高老头不解的反问:“你什..什么意思?”
“他跑商场里侩姑娘去了,你敢说你不知道这事儿?而被他侩的姑娘是人家连城的亲表妹,人妹子马上就要结婚,结果被他纠缠不清的骚扰,换成是谁能不急眼?”钱龙喷着唾沫星子臭骂:“而且还特么不是第一次,不然你以为我城哥那么稳当个人,会就因为竞争上岗这点破事对他痛下杀手么...”
4044 处心积虑
面对钱龙近乎咆哮的质问,高家老头瞬间愣了。
“咋地老头,斜楞着俩大傻眼瞅啥瞅,我说的不对,还是你听不懂汉语?”钱龙气势愈发凶猛,就差直接拿手指头戳在高老头的鼻孔里。
“皇上!”
我皱眉吆喝他一嗓子,摇了摇脑袋示意别那么冲动。
张星宇同样语气不善的冷笑一声:“高老爷子,人可以不识字,但不能不识人,你家的小牲口你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准确的说那俩虎玩意儿会变成今天这样,属实也离不开你高压政策的鞭挞。”
高老头怔怔的昂起脑袋,浑浊的眸子里尽是复杂和无助,我想此时的他可能也回忆起了什么。
“高佬,我们无意冒犯贵家族,更没有想过要跟您一争高下。”我舔舐嘴唇,走到他跟前,不卑不亢道:“如果您没有糊涂到不明事理的程度,一定也能理解我的身不由己,整场纷争,我们始终处于被迫防守的状态..”
“你就多余跟他说这些,他不傻也不聋,心里头门清高喜和小波都是死在罗权的手里,想报仇完全可以扛着炸药包找姓罗的拼命,跟咱们唧唧歪歪也变不出任何花来。”钱龙推搡我一下,不住的使眼神。
高老头沉默半晌,咬牙道:“我累了,送我回家或者去罗家那里吧。”
“门在那块,你乐意走也行,怕也ok,我们绝不拦着,但咱有一说一,我们没有任何义务护送你,甚至于咱们好像还是敌对的关系。”张星宇不耐烦的摆摆手驱赶。
我审视的瞄了眼他,这损胖子向来都是个大体分明的人,认识这么久了,我基本没见过他会把情绪写在脸上,大部分时间内,哪怕是伪装他也会装得温文尔雅,此番竟会和钱龙一般任性,这里头的猫腻恐怕不小。
尤其是他此时的架势,完全就是一副不把高老头惹怒誓不罢休的模样,更是让我心底里充满疑惑。
果然,在听到张星宇的冷嘲热讽后,高家老头瞬间急眼,挣扎着打算从轮椅上站起来。
我皱了皱眉头,作势想要劝阻一下,不想张星宇抢在我前头,两步跨到他跟前,双手抱在胸前挑衅的轻笑两声。
“市井之徒,不可救药!”高老头冷哼一声,扶着墙壁爬了起来,接着脚步蹒跚,一瘸一拐的朝房门的方向挪动。
我忍不住出声:“高..”
“高什么高,高兴就完了。”钱龙背转身子白楞我一眼,夸张的瞪圆眼珠子不停挑动眉梢。
“吧嗒..吧嗒..”
高老头挪动到房门口时候,突然停驻下来,回头睁睁注视张星宇,莫名其妙的的笑了:“我想到你们这群小畜生打的什么鬼主意了,你们是想逼着我自己离开,然后再被敖辉挟持,最后他以我为借口,强制我们高家跟你们或者罗权开战,对么?呵呵呵,好一招一石二鸟,老朽今天偏偏不如你们所愿,我不走了!”
他的声音还未落地,张星宇的表情陡然变得不太好看。
钱龙双眼盯着他嘟囔:“老梆子,你敢不敢像个大拿似的要点脸,被我们一群你向来看不起的泥腿子冷嘲热讽,我要是你,立马头也不回的闪人,听说你还是上过战场、扛过枪的狠人,这点尊严都不要了啊?”
高老头背靠墙壁,表情平静道:“小娃娃,你们不用演戏使激将法,我不走了,想打发我很简单,要么你们替我联系家人,要么把我交到罗权手中,否则连城恐怕没那么容易回归。”
“惯得你毛病,爱走不走!”钱龙吐了口浊气,回头朝我们招手吆喝:“让他搁这儿赖着吧,咱们走。”
几分钟后,我们几个离开屋子,来到对面另外一间空着的病房。
我点燃一支烟,严肃的注视张星宇发问:“你们到底唱的哪一出,给我都**搞迷糊了。”
“你觉得敖辉跟高家老头联合的几率有多大?”张星宇答非所问的努嘴。
思索片刻后,我摇摇脑袋:“几乎没什么可能,两人的身份完全不对等,敖辉现在就是只人人喊打喊杀的老鼠,而这老头对接的可能全是咱们找惹不起的存在。”
别看刚刚张星宇和钱龙对高家老头出言不逊,但我们比谁都清楚,一旦等人家老头复位,我们想跟人对话恐怕都是痴人说梦,毕竟能跟罗权家族过招的存在,绝对不会是泛泛之辈。
而敖辉这种级别的臭虫,站在高家人面前,就跟村里的暴发户对上直辖市的贵族一样一样的,两者既不对等,也没有任何可比性,反正在我看来,他们完全没可能走到一起,可我又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今天晚上小波为什么跟谢大嘴混成一团。
“对吧,你也觉得奇怪是么,高家再不济,也不会傻缺到跟一个被第九处、天弃组织联合通缉的毒瘤,平常人可能不知道这俩组织的存在,高家肯定比较了解吧?”张星宇点点脑袋道:“当得知高家那个小杂碎跟谢大嘴同框出现时候,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敖辉的身后还有一个段位比较高的大咖?”
“有!”我毫不犹豫的应声:“之前有人见过敖辉在一个青年面前唯唯诺诺,虽然我没亲眼看到,但应该不假。”
“你口中的有人是不是指吕哲?”张星宇紧接着出声。
我点点脑袋应声:“没错。”
“吕哲本身就疑点重重,他说的话完全当歌听就可以。”张星宇不屑的冷笑一声:“今天晚上,如果不是那个哑巴杀手的出现,我本打算直接把他圈下来,不过嘛,现在也挺好,至少他短时间里再不敢露出任何马脚,这就非常符合我接下来的计划。”
“那杀手不是哑巴。”我横声道:“刚刚我和他在走廊遭遇,我亲耳听到他喊过一声滚开,肯定不是幻觉。”
张星宇笑了笑,接着又问:“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把高老头激怒么?”
“如果高家和敖辉没有直接关系,那个老狗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只要拿下高老头,就有资本跟咱们或者罗权对上话。”我思索一下道:“从表面瞅着咱们似乎会被牵连进去,但我相信你一定想出来法子置身事外,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高家和罗权的交恶由暗转明,对不?”
“就特么乐意跟你打配合,我只要撅起屁股,你就知道想拉什么屎。”张星宇揉搓鼻子,粗鄙的贱笑:“罗权对咱们既没大恩也没大仇,死活都和咱扯不上任何关联,但只要他跟高家对上,就百分之百得找咱,让他欠份大人情,才不枉此次上京之行,这事儿咱俩说好了哈,你不许搞破坏。”
“胖砸,你这不是玩的大,是生怕玩不死。”我吞了口唾沫骂咧:“夹在罗权和高家那样的庞然大物中间,你觉得咱有几个脑袋够游戏人间。”
“他朗哥,我问你,你希望咱一直都像个弟弟似的被人呼来喝去么?”张星宇收起贱嗖嗖的嘴脸,表情认真的凝视我:“如果不想,那就必须得让罗权用上咱,甚至是求咱,不管是跟高家开战,还是逼的敖辉狗急了跳墙,不让罗权受点疼,他永远不可能正视咱们...”
4045 各有诉求
我明白张星宇的意思,也相信他肯定能做到。
如果说王者商会是罗权的嫡系,那么眼下他的嫡系实力确实十不存一,偌大的王者商会几乎全部躲藏于海外,整个上京也就只有鱼阳和诱哥俩人,一旦跟谁开火,而且又不能动用明面武装的的情况下,罗权一方绝对会吃紧。
我记得初到上京时候跟赵成虎通电话,他清晰的告诉我,他和罗权的情谊绝不输于我和连城。
那么这种时候,不管是罗权还是王者商会的龙头赵成虎,都一定会求助于我们这支关系还不算太差的势力,只要我们肯出手,那就等于直接跟罗权建立上联系,可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依附于罗权的同时也就意味着我们要替他扛住更多的压力。
见我陷入沉思当中,张星宇试探性的问了一嘴:“我再去找高家老头唠唠?”
“你啥时候才能改了搁我面前装腔作势的毛病,计划都已经琢磨到这一步,你要说你没想好如何拖高家老头下水,我把..”我瞪了他一眼,环视一眼房间,指着钱龙的皮鞋哼声:“我把皇上的袜子吃了。”
“说实话,我一点把握都没有。”张星宇讪笑一声:“眼下已知的信息实在太少了,咱除了知道小波和谢大嘴厮混到一块,并没有其他证据表明敖辉介入这件事情中,而敖辉能联系到小波其实也不算啥难事,打了这么场交道,你也该很清楚,敖辉见缝插针的本事不比我小。”
我笃定道:“他能蛊惑的了小波,但肯定没辙让高老头动心。”
“我知道,他自己也知道,所以我才会假设,这老狗此时此刻一定很想抓到高老头,玩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张星宇咽了口唾沫道:“同理,高家老头接连痛失两个心爱的孙子,想不想报仇?”
我盘算半晌后,不太确定的回答:“想,可他是爷爷的同时,还是一家之主,对于他们这个段位的人来说,任何恩怨情仇都没有家族长存更重要。”
“你忘了我最大的本事就是把人心底的仇恨无限放大嘛。”张星宇豁嘴轻笑:“如果可以做通高老头的思想工作,让他心甘情愿的配合咱们一块演出,我感觉这把咱不光能让罗权欠一场大人情,极有可能还会顺手把敖辉给一并收拾掉。”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张星宇的笑容如花般绽放,眸子里更是泛着浓郁的癫狂。
说起来,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他露出这种疯狂的表情,记得上一次让他如此亢奋,还是我们琢磨羊城天娱集团的时候。
“兄弟,咱们现在其实混的也不算太拉,甭管走到哪都算的上有里有面。”我揉搓几下脸颊,语重心长的望向他:“这一步棋走好了,咱或许能继续风调雨顺,再往上蹿几个台阶,可只要稍微有所差池,打拼半生的辛苦可就全都付之东流了。”
“他朗哥,不疯魔,不成活!”张星宇咬着嘴皮,一字一顿道:“与其狗苟蝇营,我是真想放手一搏!”
见我不吭声,张星宇语气缓和一些,继续道:“当然我这是在跟你商量,如果你不乐意,咱们就走第二套比较怀柔的方案,我去跟高老头商量好,让他跟罗权提条件,想要换走连城,就用谢大嘴交换,完事咱透过谢大嘴,一点一点抽丝剥茧。”
“呼..”
我吐了口浊气,又点上一支烟。
“朗哥,我赞成胖砸的计划,咱们现在啥都不差了,唯独缺个像样的背景,如果罗权将咱们纳入帐下,你说等咱回粤省,什么**贺来、洪震天,哪个都得变成咱桌上的一盘菜?”钱龙拿胳膊捅咕我一下开腔。
“你们呢?你们也是同样的意思?”我揪了揪鼻梁骨,将目光投向卢**和李俊峰。
目前房间里只有我们几个人,但却足以代表头狼的半壁江山。
李俊峰皱了皱鼻子,声音不大的回应:“如果罗权替我保媒,我觉得小玉他爸往后看我的眼神可能会不太一样。”
“我..”卢**顿了一顿,苦笑着缩了缩脖颈:“朗哥,这次我出门,压根没跟家里任何人商量过,但我想家族那些老头子要是知道我是替御林军少主办事,甭管多大的怨气也得咽下去,虽然很不想承认,可事实是关系和资源这玩意儿,确实是我们这些存在年代不短的家族最迫切需要的。”
“王朗!王朗!老朽想跟你谈谈!”
就在这时候,隔壁房间里传来高家老头的叫喊声。
“高老头不傻,能在上京这种复杂的大环境下发展壮大,他的脑子要比咱们想象的更丰满。”张星宇直愣愣看向我道:“我跟你打赌,他绝逼也在琢磨一条将自己利益最大化的计划,让我跟他谈谈吧,或许我们真能臭味相投呢。”
“朗哥,我这次可是差点被干掉!”
“脖一梗,心一横,干就完了朗朗。”
“朗哥..”
同一时间,钱龙、李俊峰和卢**也纷纷望向我。
环视一眼这帮陪着我起家的兄弟,我心里突兀变得百感交集,我一直都认为时光在我们身上并未留下任何印记,而事实上是我们都再也不是曾经不管不顾的热血少年,现在的大家,都有自己的诉求和重要的守护。
不是说我们关系变了,而是哥几个全都在不知不觉走向成熟,只是我不晓得这种成熟究竟是好是坏。
有时候,我不得不悲哀的承认,长大或许真的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而关系变得复杂往往正是长大的一种体现。
“行,你去跟他谈谈吧。”沉寂足足能有半分钟左右,我深呼吸一口,朝着张星宇呢喃:“但咱们有言在先,计划可以按照你说的走,一旦威胁到弟兄们的身家性命,我喊停的时候,所有人都必须无条件的停。”
“收到我滴哥!”不等我把话说完,张星宇撒腿就往门外跑去。
其他哥几个对视一眼,也纷纷喜上眉梢。
“嗡嗡嗡..”
就在这时,我兜里的手机震动,看到是地藏的号码,我直接按下接听键。
地藏声音清冷道:“医院对过的东方酒店,三楼3348房,抓紧时间来一趟..”
片刻后,我出现在地藏所说的酒店内。
刚一推开房门,一股子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之前那个伪装成聋哑人的杀手**着身体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此刻他双手后背被铁铐紧紧锁住,身上遍布深深浅浅的刀痕,有的地方刚刚结痂,有的地方还有鲜血溢出,瞅着格外的可怖。
不远处的双人大床上,车勇单手捏着个苹果正埋头一点一点的削皮,地藏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脚,斜嘴叼着一根烟。
见我出现后,车勇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小老弟啊,恢复语言功能没?”
“我说,我全都说。”杀手慌忙含糊不清的狂点脑袋,他一张嘴,几颗裹着鲜血的槽牙顺势脱落,我这才发现他嘴里的牙齿貌似也不剩下几颗,拿脚丫子想也知道,在地藏和车勇两个狠人手下,这家伙估计没少被“伺候”...
4046 再试
说完那句后,杀手再次埋下脑袋,筛糠一般剧烈抖动着身体。
“咋地,还得再给你点时间酝酿酝酿?”
车勇利索的从床上翻坐起来,攥着削苹果的小刀,照着小伙的脸颊微微一扫,他的脸蛋子上就出现一条醒目的刀口子,红血顺势喷涌而出。
“嘶..不用不用,只是你们不问我,我不知道应该从哪开始说。”杀手疼的倒抽几口凉气,可怜兮兮的狂摇脑袋。
车勇吐着舌头,表情阴狠的嗦了一下刀刃上的血迹,漫不经心的开口:“给谁干活的?”
“敖辉!”小伙毫不犹豫的回应,唯恐我们不相信,他又迅速补充一句:“我住在燕郊平安大街的祥和旅舍,房间里有我的手机,手机上保存着我这几天跟他的全部通话记录,包括他给我的转账信息也有。”
地藏站起身,表情冷峻的又问:“你是怎么和敖辉搭上线得?”
“几年前我们就有过合作,我曾帮他解决过hb石市的一个仇人,这几年虽然没怎么联系过,但是彼此一直保持着联系方式。”小伙说话跑风的出声:“他昨晚上让我到医院附近蹲点,然后又安排人给我提供了一把枪,到那间病房里搞袭击。”
我揪了揪喉结发问:“敖辉在不在上京?”
“我不知道。”杀手摇摇脑袋,见到车勇拎起水果刀又准备朝他的方向比划,小伙吓得拼命往旁边蠕动身体,同时颤音满满的喊叫:“我说的是真的,敖辉向来只是通过网络电话跟我联系,网络电话压根不显示归属地,而且干我们这一行的有规矩,不问雇主任何多余信息是基本!”
“嘭!”
地藏一记鞭腿踢在他脸上,鄙夷的冷笑:“吃屎都赶不上热的得选手,也不知道谁给你勇气嚷嚷自己是圈内人的。”
小伙被他蹬翻在地,费了半天劲才又挣扎的直楞起身子,只不过脸蛋上又多出一记很清晰的脚印。
我抽了口气盘问:“敖辉有没有交代过你,进病房里袭击谁?”
“没有,他只是给了我病房号,让我进去开一枪就走。”小伙吞了口唾沫,带着哭腔道:“他还保证会有人在医院附近接应我,保证我可以全身而退,没想到狗日的是骗我的,呜呜呜...”
话没说完,小伙已经委屈的哽咽起来。
对于这号人的哭泣,我心底基本不会泛起丁点涟漪,他们的祈求和鳄鱼的眼泪没啥实质区别,也就是被我们给抓到了,不然狗东西往后不定还会祸害多少人。
“好像没什么价值啊,一问三不知的选手。”车勇一手握着水果刀,一边“吭哧”咬了一大口苹果,和我对视道:“要不待会我和老迪给他弄郊区埋了?”
听到这,小伙吓得连忙呼喊:“大哥,几位大哥,你们不是承诺过我,只要我把知道的事情全部吐出来,就会放过我么,你们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啪!”
车勇抡圆胳膊就是一巴掌抽在小伙腮帮子上,梗脖臭骂:“同行的话你都信,你特么不死也白费!走吧!”
说罢,车勇粗暴的掐住他的后脖颈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小伙吓得脸色惨白,剧烈晃动脑袋哭求:“放过我,放过我吧,我保证以后都...”
“我去开车,待会你把人安静的弄下来,这地方挨着医院、巡捕局都很近,别惹出来太大的动静。”地藏也兴趣索然的撇撇嘴,转身打算往门外走去。
瞟了眼哭讥尿嚎的杀手,我又看了眼地藏,脑子里过电一般将小伙刚刚说的全部话回忆一遍,轻声道:“等一下勇哥、迪哥。”
“嗯?”
“咋了?”
两人同时迷惑的看向我。
我叼起烟卷,走到杀手的面前发问:“你刚刚说,敖辉先安排你在医院蹲点,然后又让人给你送了一把家伙式,是么?”
“对,敖辉最开始并没说让我搞偷袭,只说盯死你们,看看那个叫钱龙的人什么时候能做完手术。”杀手惊魂未定的猛点脑袋:“我感觉他让袭击应该是临时决定的,感觉特别的仓促。”
“确实很仓促。”我认同的出声:“来,你把当时细节再跟我复述一遍。”
之所以认可他的话,是因为狗日的当时是拎着把“五连发”出现的,混迹江湖这么多年,我虽然不是对所有武器都了如指掌,但是对大部分家伙式的威力还是挺懂行的。
五连发这种火器,说白了就是唬人的玩意儿,属于仿散弹枪的一种,只不过成本更为低廉,所以比较多见,近战比不上仿六四、仿五四,远攻没有微冲有威慑力,枪响后制造的动静又很大,除去混子们街头斗殴,少有人抱着满街跑。
而且五连发是用填充钢珠做子弹的,那种东西想真正打死人很难,真正想要搞暗杀,傻子才会使五连发。
敖辉是什么人?那是仗凭一己之力走到哪都可以搞风搅雨的狠茬,如果他真想制造点新闻,绝对有能力在最短的时间内搞到一把杀伤力巨大的火器,可他为啥没这么干?
我想,要么可能真的是他临时决定,要么就是他压根没想过真打算让这个杀手弄死谁?后一种可能可以忽略不计,以我对敖辉的了解,他不会干没意义的活。
那么只剩下临时决定的可能,又是什么原因促使他这么做?我记得杀手出现之前,我本来是打算带着吕哲去钱龙的房间,然后等着张星宇试探他的身份。
想到这儿,我脑海中瞬间出现一个不太可能的可能,敖辉想要舍弃眼前的杀手保全另外一个人,那这个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
另外一边,杀手小伙小心翼翼的复述着事发经过:“敖辉跟我联系布置好搞袭击的任务后,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男人就从医院里出来,塞给我一把五连发后便匆匆忙忙的离开。”
“你确定人是从医院里走出来的?”我拧紧眉梢打断。
“百分百确定。”小伙毫不犹豫的点头:“而且还是从住院部的楼里,因为我当时就在附近,所以看的很清楚,给完我枪,那个人又重新回的住院楼。”
“他穿什么衣服?”我舔舐嘴皮又问。
小伙回应道:“藏青色的运动装。”
“藏青色运动装,好像又不是他。”我自言自语的念叨。
吕哲这几天没换过衣裳,一直都是穿一身枣红色的休闲服,如果递枪的人是他的话,他好像根本没有换装的时间,而且在小伙逃走时候,也是吕哲第一个冲出挡下他的。
嘀咕几秒后,我又开口道:“如果再让你碰上那个给你枪的人,你能认得出来不?”
“大概可以。”小伙不太肯定的缩了缩脖子。
“嗯?”车勇似笑非笑的举起手中的水果刀。
小伙颤抖一下后,忙不迭扯脖叫嚷:“能,我能认出来!那人的身上有股味道,只要离他很近,我应该可以闻得出来。”
低头盘算几秒后,我拨通吕哲的号码,神秘兮兮的出声:“戴上帽子和口罩,替我给一个朋友到医院对面的旅店送点东西,我说你听着,这事儿别让任何人知道。”
挂断通话,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再试一次,如果你真的没问题,咱们往后绝对可以当成兄弟处...
4047 无意挖出的秘密
充斥着浓郁血腥味的房间里,我和车勇小声聊着天,枪手倚靠墙根儿跪着,身上的伤痕几乎结伽,而地藏则在接了张星宇一个电话后,迅速离去了。
“小朗子,你别嫌弃我唠叨,在杀伐果断这块你真跟敖辉差一大截子。”车勇叼着烟卷,慢条斯理的出声:“宁杀错不放过,本来就是捞偏门走江湖人的常态,想当初我那俩傻哥哥连句冤枉都没来得及喊出来就已经凉了,既然你和胖砸都感觉吕哲有问题..”
“意思我都懂,关键我做不来。”我无可奈何的陷入苦笑。
当觉察到我身边可能有钉子的时候,我不是没想过找借口把吕哲扫掉,也不是没做过这方面的准备,可每每我和他那双眸子对上的时候,心底的犹豫就会卷积全身,他像极了当初从泥泞中爬出来的我们,又和逝去的老凳子有几分类似。
两者都是为了钱才跟我们走到一起,不同的是白老七走到后面对我们产生了真感情,而这个吕哲表面看起来似乎也和我们相当的融洽,可能是潜意识里把他当成了白老七的代替品,也可能真的像王莽说的那样,站得越高就越敬畏生命,总之在没有拿到确凿证据之前,我都不太想把吕哲干掉。
见我劝说不动我,车勇也懒得再浪费口舌,侧脖瞟向不远处的杀手:“喂,那个谁..”
“啊?大哥您喊我啊?”杀手立即惊恐的爬了过来。
车勇翘起二郎腿,居高临下的发问:“话说你过去一直在哪块混饭吃,我咋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呢,按理说但凡跟辉煌公司能沾点边的选手,我几乎都耳熟。”
“hb和sd一带,我水平不行不太敢接大城市里的活儿,基本就是活跃在一些小地方。”小伙忙不迭回答:“这次如果不是敖辉开的价钱太心动,打死我都肯定不会往上京凑。”
听到他的话,我立时间来了兴趣:“hb?崇市去过吗?”
“去过,我以前还给那边一个姓陆的老板干过几件事儿!”小伙小鸡啄米一般的狂点脑袋:“说是给陆老板,其实也是替敖辉动手,那个姓陆的老板当时应该是他的手下。”
我一个猛子蹲到他面前,情绪激动的追问:“你说的老板叫陆什么?”
“叫陆..陆国啥来着,时间隔太久了,我真记不太清楚。”小伙眼珠子上翻,看似卖力的回忆半晌后,摇了摇脑袋道:“不过被我做掉的那俩肉票我倒是印象深刻,一个是检c院的办事员,据说他当时好像查到敖辉两起亲手杀人的证据,还有一个是办事员的老婆,人长得特别漂亮,被我勒死前的一个晚上,敖辉单独跟她待了很久,根据我的经验,俩人肯定发生点事儿。”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候,小伙的嘴角止不住上扬,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猥琐贱笑。
“啪!”
车勇冷不丁抡起手臂,就是一巴掌掴在小伙的脸蛋上,瞪着眼珠子训斥:“我特么容许你笑了?”
“没..没有。”小伙吓得抖了个激灵,赶忙又耷拉下脑袋。
“啪!”
车勇精神病似的再次甩直手臂,又是一记响亮的大耳雷子扇在小伙的腮帮子上,横眉训斥:“我允许你闭嘴了?”
“不是哥..您到底是希望我怎么做?”小伙几乎崩溃的抽吸鼻子发问。
车勇不搭理他,直接将目光投向我,我想了想后继续问:“你说敖辉跟那个办事员的老婆可能认识?但最后还是让你做掉了她?”
“不是可能,是绝对认识!”小伙咬牙切齿的发誓:“那两口子敖辉都认识,我现在是想不起来他们叫啥了,但我记得敖辉喊过他们名字,好像他是想让那两口子交出来证据,结果没结果,才会恼羞成怒得。”
“啪!”
猝不及防间,车勇又给那小子一嘴巴子,这回把我也给吓了一大哆嗦。
“大哥,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打我的?”小伙的鼻血顺嘴往下淌,可他的双手反背被锁着,想要擦一下都是奢望,让人瞅着既可怜又可笑。
“呃..”车勇被问的一愣,随即撇撇嘴:“谁特么让你语速那么快,老子都没听明白。”
“噗!”
我被车勇的回答瞬间给逗得有点没控制住,强憋着笑意,偏过去脑袋。
深呼吸几下,将笑意忍下去后,我才又问一句:“也就是说到最后为止,被你杀掉的两口子都没把证据交给敖辉是么?”
“没有。”小伙点点脑袋:“埋掉那两口子的时候,敖辉还狠狠的骂了陆老板一顿,估计是不想让我了解太多,当天尸体都没用我处理完,他们就把我给赶走了。”
我揪了揪鼻头,点燃一支烟,思绪顷刻间开始活泛起来,这家伙口中的陆老板,十有**就是陆国康。
记得当初从山城逃往羊城的时候,一路只有陆国康和刘博生陪伴,我们也是在那时候建立起的感情,我一直都知道陆国康掌握着个关于辉煌公司的重要秘密,只是老陆不想说,我又不好意思刨根问底儿,所以这事儿也就被我给无限期搁置了。
此番听到枪手的话,我有种很强烈的感觉,陆国康捏着秘密或许跟这事儿有直接关系,换言之,面前的这个很没骨气的窝囊废极可能也是敖辉秘密参与者的之一。
“啪!”
车勇面无表情的再次一嘴巴子呼在枪手脸上,不等对方提问,直接粗暴的摆摆手:“爬回去跪安吧。”
“等一下。”我舔舐嘴皮,盯盯注视枪手:“你现在还能找到那两个被你弄死的肉票埋在什么地方么?”
“我..”小伙昂头看了我一眼,表情凝重的喘息一口。
车勇声音阴冷的威胁:“咋地,脸又痒了?用不用我帮你挠挠!”
“大哥,您就算打死我,我也不能再往下说了。”小伙出人意料的出声:“如果我说能找到,你们肯定会让我带着过去挖出来,说不准还会让我当污点证人举报敖辉,我不是傻子,敖辉都要杀你们了,你们跟他的关系肯定不会是哥们,我能出卖敖辉,但不能出卖自己,杀人越货那么大的事情,就算再宽大处理,我也绝逼没活路。”
车勇抄起水果刀,一步一步踏向小伙:“妈的,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活路给掐断!”
“勇哥,让我跟他谈。”唯恐车勇逼的太狠把局面唠僵了,我冲他使了个眼神,表情缓和几分,柔声道:“兄弟,我不是非要你出庭作证,你可以选择把我们带到埋尸地点,完事录断视频指控,混迹江湖跑码头图的就是个钱,只要你按照我说的整,随便开多少数,我都能满足。”
敖辉现在之所以能像个幽灵似的躲在暗处,只是因为他的身上没有啥太过伤天害理的黑点,即便第九处和天弃组织都在抓他,可毕竟只能在暗地里进行,可如果把他雇凶杀人的事情大白于天下,国家的各种执法机构就必须得介入,到时候我不信他还能自由自在的四处穿梭。
“大哥,谁都不是刚出来玩的傻小子,见着钞票就走不动道,我不算什么顶级杀手,可这些年做过听过的恶事也不少。”枪手铁了心一般的摇摇脑袋:“我比谁都明白,如果我真按照你说的进行,紧跟着就会被你们扔进监狱,我的价值总共就那么一点。”
“诶你特麻得,跟我玩臭滚刀肉是吧!”车勇表情凶狠的走上前。
“嘭嘭嘭!”
就在这时候,房间门被人从外面突兀叩响...
4048 打不死的大嘴
“嗯?”
听到敲门声,车勇本能的攥起水果刀半转身体,同时声音很小的朝我道:“是不是内个吕哲来了?”
“嘘!”
我比划一个禁声的手势,先指了指跪在地上的枪手,然后又用口型朝车勇示意。
他马上心领神会的一把掐住枪手的脖颈,粗暴的将他拖进厕所,而后紧紧关上门,竖握着水果刀,一步一步踱到房门背后。
如果说此刻门外的人真是吕哲,按照我给他打电话的时间来推算,他早就应该到了才对,现在距离我俩通话至少过去半个多钟头,我甚至一度怀疑,那家伙可能觉察到不对劲,偷摸跑路了。
如果门外的人不是他的话,绝非善类。
“笃笃笃..”
可能是觉得半天没动静,沉闷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车勇回头看了我一眼,我顺手抓起床头柜上的台灯挡在身前,才朝他缓缓点点脑袋。
“呼..”
车勇长吁一口气,左手握住门把手猛然拽开,右手捏起水果刀,刀尖径直朝下方扎了上去。
“啊!”
一道尖锐的嗓音瞬间响起,门外一个穿着酒店服务员工装的年轻女孩,见到张牙舞爪的车勇要攻击她,条件反射的抱头蹲在地上。
我也跟着愣了一下子,迷惑的注视门外。
“诶卧槽,老妹儿你干啥呀,好端端敲我们门干嘛?”车勇迅速将水果刀藏在背后,竭力呲牙露出一抹笑容,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外露出的参差不齐的两排大板牙比骂街还要狰狞。
“嘭!”
不待女孩回答,电光火石间一条套着皮裤的长腿突然踹在车勇的肚子上。
车勇踉跄的倒退进来,身影正好挡住我的视线。
“卧去尼玛得!”
车勇怒骂一声,举起水果刀就要朝对方捅上去,可腰杆还未完全绷直,他的动作戛然而止,宛如一尊雕塑似的直挺挺杵在原地。
当我再回过来神的时候,一条消瘦的身影已经持枪戳在车勇的脑门子上。
握枪人梳着个雷人的莫西干发型,一只眼大一只眼小,很有特色的地包天嘴型瞅着既滑稽又恐怖,不想竟然是本该被罗权抓获的谢大嘴。
谢大嘴的脸盘微肿,眼角和腮帮子还挂着头天晚上恶斗过后留下的淤青,穿件呢子的长款风衣,右胳膊蜷缩在袖管里,底下衬条紧身皮裤,除此之外看不出来还有什么别的伤痕。
抬头扫视我一眼后,谢大嘴抖落两下手里的枪管,面无表情的喝斥的车勇:“抱头,蹲下!”
我不知道这头凶兽究竟是怎么从罗权那里逃出来的,但他此时出现在我面前绝不可能是特么来给我拜年得。
“都说祸害遗千年,你绝对是祸害里的极品。”车勇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很干脆的将水果刀丢到脚边,耸了耸肩膀头努嘴:“都是老熟人,你也知道我肯定打不过你,就别让我蹲了吧,好歹搁我老板面前给我留点面..”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谢大嘴一记侧踢“嘭”的踹在车勇的肚子上。
“诶妈呀..”车勇立时间宛如炮弹似的“嗖”的倒飞出去,重重跌在两米开外的床上,疼的宛如一尾大虾一般蜷缩起身体。
用余光瞄了一眼车勇后,我再次警戒的将台灯举起挡在身前。
“人在哪?”
谢大嘴目光冰冷,就跟看死人似的自上而下打量一眼开口。
我知道他口中的“人”肯定指的是被我俘虏的那个枪手,眼珠子转动几圈后,抽吸两下鼻子道:“你来得不巧,十分钟前我刚好让地藏把他带走,你如果想带他走的话,我可以马上打电话让地藏送回来,你看哈铁子,你也刚刚才九死一生,咱们有啥问题完全可以好好的聊,实在不行你给敖辉拨过去电话,让我跟他..”
“咔擦!”
谢大嘴将子弹推上膛,黑洞洞的枪口瞄向我,阴森森的重复:“人在哪!”
面对这头随时可能择人而噬的凶兽,我不自觉的吞了口唾沫,敖辉可能还会顾忌未来不敢在这类公众场所开枪,而他则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忌讳,在这个节骨眼上,甭管我是想拖延时间还是干点别的,明显都不太现实。
如果不知道那名枪手曾参与过敖辉的秘密,我可能早就毫不犹豫的妥协了,但现在明知道那小子有可能帮我把敖辉彻底抹黑,让我就这样轻轻松松的把人让出去,真心有点不甘。
“人在哪?”
谢大嘴向前跨越一步,笔直的手臂下移,将枪口对准我的胸脯,冷汗一瞬间浸湿我的后脊梁,我控制不住的往后挪动一小步。
“先生,请问你们这里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就在这时候,房间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服务员的询问声,谢大嘴本能扭过去脑袋。
“擦你爹!人在你姥姥家!”
同一时间,趴在床上的车勇一跃而起,朝着谢大嘴丢出去一个白花花的东西,紧跟着我感觉后背被什么东西撞到,趔趄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嘣!”
闷雷似的枪声接踵而至,漫天的棉花絮下雨一般的乱飞,我这才看清楚,刚刚被车勇丢出去的玩意儿竟是个枕头,而开枪的正是谢大嘴,子弹打在我刚刚站立的位置,荡起一阵火星子。
将我撞开的车勇,就地滚了几圈,而后身体半蹲半弓的直接撞在谢大嘴的肚子上,口中大声咆哮:“你跟我装尼玛这个杀手不太冷!”
谢大嘴抬起胳膊肘当武器“咣”的一下磕在车勇的后背上,车勇顿时闷哼一声,但手上没闲着,一把抓向谢大嘴一直蜷缩在袖管里的右臂。
“嘶!”
谢大嘴像头受伤的野兽一样呻吟一声,原地做出一个提膝的动作,重重磕在车勇下巴上,接着握枪的左手利索的下垂,照着车勇的后背“嘣嘣”连叩几下扳机,扎眼的血雾腾起,车勇跌跌撞撞的倒下,可两手依旧死死的攥着谢大嘴的一只脚踝。
“嘭..嘭..”
谢大嘴愤怒的抬起另外一条腿,朝车勇脑袋和身上“咣咣”猛跺几脚。
“整死你!”
趁着他没注意我,我捡起刚刚落在地上的台灯横冲直撞的砸了过去。
谢大嘴连忙举起左臂抵挡,同一时间已经被鲜血糊满全身的车勇一跃而起,一口咬在谢大嘴左手虎口处。
谢大嘴疼的用力摇晃胳膊,手枪也顺势脱落。
“喝!”
我再次捡起台灯,劈头盖脸的重重盖在谢大嘴的脑袋上。
“咔擦!”
本身就属于残次品的台灯顷刻间四分五裂,崩起无数的塑料片和碎玻璃,可谢大嘴似乎完全没受到什么实质伤害,他缓缓抬脑袋,瞪圆猩红的眼珠子,抬腿一脚踢在我肚子上,我整个人就好像被机车给撞了一下子似的,打着滚摔了个屁股墩儿,也不知道是伤到尾椎骨还是怎么,下半身骤然失去知觉,连站都站不起来...
4049 没气了
另外一边,车勇仍旧像是磁铁似的两手环抱着谢大嘴半拉身子,死死的咬在他左手虎口处。
“松开!我特么让你松开!”
谢大嘴瞄了眼我,估计也察觉到我此刻对他无法构成任何威胁,再次将目光投向车勇,眸子里突兀凶光一闪,左臂猛然晃动,连带着几乎挂在他身上的车勇也跟着左摇右摆。
挣扎的过程中,车勇可能没了力气,被他一个猛子甩到地上。
不等他爬起来,谢大嘴再次暴吼一声,单手扣住车勇半张脸,将他脑袋照着墙壁“咣咣”很撞几下。
眨巴眼的功夫,雪白的墙面上就染上几颗拳头大小的血点子。
“人在哪!”此时的谢大嘴已经彻底失去了耐性,掐着车勇,侧头看向我咆哮。
“在..在你姥..姥姥家。”
车勇被掐的已经开始喘不上来气,两手无力的捶打谢大嘴的身体,可完全无济于事。
“咯嘣咯嘣..”
见我不吱声,谢大嘴的口中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脆响,再看车勇,他差不多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两眼止不住的瞟白。
见到这一幕,我再也忍不住,忙不迭出声:“放开车勇,你要找的人在..”
车勇竭力睁开眼睛,朝着我晃动脑袋:“千..千万不..不能说,说了,他肯定..肯定把咱俩都做掉..”
“嘭!”
谢大嘴左脚往前一勾,直接将车勇撂倒,临了还不忘在他脸上重重的补了一脚。
车勇疼的发出“嗷”的一声惨嚎,红血顷刻间染红他的脑袋,整个人也彻底的休克过去。
“踏..踏..踏..”
搞定车勇,谢大嘴如同魔鬼一般朝着我的方向迈动双腿,脚步虽然很轻,可没一下似乎都像是踏在我心尖上,带来莫大的压力。
我急忙扶着地面想要爬起来,可是屁股底下又麻又疼,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能任由他愈来愈近。
在距离我还有半米左右的时候,谢大嘴舔舐着泛白的嘴皮,像条吐信的曼巴蛇似的直勾勾盯着我:“我知道他肯定就在这间旅馆,想要把他挖出来不过是个时间问题,如果你替我节省时间,我可以考虑给你个痛快,反之..我一定会让你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
说着话,谢大嘴弯腰朝我抓来。
瞅着他鸡爪子似的大手就要贴近我身体,我惊慌失措的往后躲闪,尽管自己也明白就是徒劳,可人的求生本能就是这样的,明知道避无可避,仍旧还想拼尽全力,这也是很多溺水者往往会把试图救他的人一块拖死的主要原因。
“你..你咋那么能..能吹驴鞭呢。”
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车勇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愕然的昂起脑袋,只看到车勇扶着墙摇摇晃晃的再次爬起,五官完全被血污涂满,根本看不清楚本来模样,头发湿漉漉的,也被自己的血黏成一撮一撮。
果不其然,听到车勇的声音,谢大嘴的眼中也闪过一丝迷惑,迅速转过去身体。
“弟弟,我在辉煌公司的时候你就被十夫长压着,我离开了,你居然还没坐上头一把交椅!”车勇胸口一起一伏,呼吸粗重的嘲讽:“但凡你特么值钱,敖辉也不可能让你为了个驴马癞子抛头露面,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刚从罗权那儿逃出来没多久吧?敖辉连你废掉的右臂都不闻不问,你还..还替他卖个**命。”
“呼..呼..”
随着车勇的冷嘲热讽,谢大嘴的喘息声也开始变得紊乱,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绝对是要暴走的前奏。
我呆滞的望着车勇,心底说不出的感动和复杂,此时的他连支撑自己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可仍旧在用自己的方式替我分散谢大嘴的注意力,他这已经不是在玩命,完完全全就是不打算再要命。
见到谢大嘴往他自己的方向移动,车勇再次狂笑:“谢大嘴,你好歹也算个能人,何必跟在一头老杂毛的身后,要不你求求我,我法外开恩,跟小朗子商量..商量一下,往后让你跟在我左右,起码能保证活到死,怎么样?哈哈哈..”
“杀了你!”
谢大嘴咆哮一声,后背猛然佝偻,像一杆长矛似的刺楞楞的扑向车勇。
“勇哥,小心!”
我慌乱的喊叫提醒。
“妈的,等的就是你情绪失控!”
在谢大嘴即将贴近的时候,车勇右臂豁然前抻,银光猛地一闪,我这才注意到刚刚被他扔掉的水果刀竟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回到他手中。
而这时候谢大嘴也明显发现不对劲,想要停驻,可人毕竟不是机器,根本没法做到手脚和思维同步,惯性使然让他一下子凑到车勇的面前。
车勇左手死死掐住对方重伤的右臂,右手紧握水果刀照着谢大嘴的小腹“噗噗”猛扎几下。
“啊!”
谢大嘴的小腹毫无悬念的喷出鲜血,疼的一脑袋撞在车勇的身上,不管不顾的冲出房间。
“狗篮子,有能耐你别..别跑。”
车勇被他这一下撞得不轻,狼狈的跌倒在地,想要抓着门把手起身,可是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最后只得孱弱的靠在门板上,吭哧带喘的猛吐粗气。
劫后余生的我,一边咽着唾沫,一边冲车勇招呼:“勇哥,别追了,歇一会儿,歇一会儿吧..”
“咔擦!”
就在我们都以为谢大嘴再一次从我们面前大摇大摆的逃走时,走廊外突兀传来一阵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动静,紧跟着就听到吕哲的喊叫声:“朗哥,我..我撂倒谢大嘴了,朗哥,你们快来看看啊。”
听到吕哲的声音,车勇一下子像是又被重新注入力气一般,忙不迭爬起身子,蹒跚的凑到我跟前,将我从地上硬拽起。
“妈的,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走看看去!”车勇用袖管胡乱抹擦一下脸上的血渍,朝着我示意。
“鬼晓得是喜还是祸。”我思索一下,环视一眼四周,随即将目光投向谢大嘴刚刚使的那把“仿六四”上面。
车勇瞬间读懂我的意思,先是点点脑袋,随即不动声色的捡起来家伙什塞进自己的怀中。
几分钟后,我俩一瘸一拐的跑出房间。
走廊里,吕哲鼻青脸肿的靠墙而坐,谢大嘴直挺挺的趴在他旁边,脑袋上砸着一个破碎的花盆,泥土和瓷片碎了满地。
我皱着眉头看向吕哲:“你没事吧,这又是啥情况?”
吕哲摸了摸红肿的额头,满眼内疚的解释:“对不起哥,我接到你电话时候就马上赶了过来,谁知道要敲门的时候,突然被人给打晕了,等我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王八蛋从房间里跑出来,不过他当时跑的很着急,根本没注意到我,所以才被我占了大便宜,哥你放心,待会把他交给我,我一定好好折磨丫挺的,给你好好出口恶气。”
车勇松开我,小心翼翼的凑到谢大嘴的跟前,先是推搡他几下,接着又将手指头探到他的脖颈处,愕然的出声:“卧槽,这特么打不死的小强竟然没..没气了..不应该啊,区区一个花盆完全没可能要了他的命,我了解他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