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46 搞点小动作
“唉..”
昂头看了眼手术室亮着的红色警示灯,赵海洋表情复杂的长叹一口气。
我拍了拍他大腿安慰:“小事儿哈,工作嘛,难免会碰上穷凶极恶的悍匪,你就是干这个的,肯定比我看的明白,类似刚刚那种异类,真跟他玩命,反而显得咱们下乘,多琢磨琢磨,如何智取才是王道。”
“我难受的不是技不如人,是他妈窝囊。”赵海洋咬着嘴皮摇头:“鹏城似乎一下子多出来一群的魑魅魍魉,如果这群混蛋内耗,或者只是针对同类互相撕咬也就罢了,万一他们哪个突然间发疯,去祸害普通老百姓,什么人能挡得住?”
我没想到赵海洋就这样了,竟然还能心系黎民,不过仔细想想倒也不难理解,他从一开始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上班似乎从来都不是为了加官进爵,如果不是屡次受到打压,我们根本没可能扯上任何关系。
总体来说,赵海洋是个好人,更是个称职巡捕,或许会有人讽刺他堕落了,可静下心去琢磨,逼迫他堕落的,何尝不是那些他一直尝试在拼尽全力去保护的人们。
“敖辉不是缺心眼,这种时候,他绝对不会节外生枝。”我笑了笑道:“你想啊,如果没敖辉的指示,就拿刚刚那个丑东西来说,他会只伤你这几个手下嘛,他比谁都清楚,现在这个节骨眼,让自己藏得严严实实比什么都重要,除了敖辉以外,其他势力的首领,估计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赵海洋点燃一支烟,闷起脑袋,大口大口的裹着烟嘴,似乎想把自己的脸颊隐埋在烟雾之中。
我们彼此沉默了两三分钟左右,我冷不丁开口:“其实,你一直都很想把我绳之以法吧?”
赵海洋的身体怔了一怔,仍旧没有吭声,只是嘬烟嘴的频率变得更加快了。
我继续说了一句:“我能理解,在你的概念中,自己始终代表正义,而我无论怎么西装革履,都是邪魔外道。”
“也不是。”赵海洋瓮声瓮气的开口,说话的过程中,他将几口吸完的烟蒂撇到脚下,又给自己续上一支,慢声道:“如果放在几年前,你这样的人绝对是我最深恶痛绝得,可咱们接触过一段时间后,我才发现,比起来大部分灰社会,你有自己的规矩和底线,你挺狠的,想要干掉谁的时候,几乎不会眨眼,可你的狠,只是针对同类。”
我笑了笑,闲聊一般的又问:“你和扫h办那群人深入接触了吧?”
“嗯。”赵海洋没有犹豫,很直接的回答:“他们约谈我了好几次,准确的说,自从你们在杭城闹出争端,整个头狼公司就彻底走入他们眼中,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现在要拿掉你们的那伙人,最开始的目光是盯在天门商社身上的,只不过天门商社太过根深蒂固,他们完全盘不动,才退而求其次的把目标定向头狼公司。”
“呵呵..”我咧开嘴角,无奈的笑了。
人真的存在第六感,或者说某些预知能力,当初打算去杭城时候,我就感觉到特别的不安,起初还认为是自己多虑,可随着王嘉顺、聂浩然锒铛入狱,苏伟康、刘祥飞纷纷重伤,那种不安感,再次变得强烈起来。
思索片刻,我又朝赵海洋道:“你内心一直挺挣扎的吧?”
“是,一方面我害怕,害怕自己好不容易才爬起来,再次跌入万丈深渊,最开始时候,我真没拿你给我提供的糖衣炮弹当回事,可人这玩意儿确实是种习惯性动物,抽惯了好日子,你再让掉头捡起大前门,太难了。”赵海洋拍了拍脑门子,为自己续上第三支烟,自嘲的晃了晃脑袋:“吃惯了生猛海鲜,再让我扒拉方便面,那简直就是折磨。”
赵海洋顿了一顿,轻声道:“可另外一方面,我心里非常明白,扫h办那些人只是暂时没摸到我跟你有联系的直接证据,只要他们铁证在手,我后半辈子别说大前门了,恐怕连烟屁都抽不上,可要是按照他们的要求一板一眼的进行,那我等于是在暗示你,赶紧拉着我鱼死网破吧,所以我很矛盾,也很挣扎,前几天我故意让自己那么招摇,目的就是希望你把我踢出去,可你又错误的把目标定在了我那个司机的身上,你说是不是很讽刺?”
“你的司机?”我脑海中瞬间出现那个叫“赵力”的小伙模样。
赵海洋咬着烟嘴苦笑:“对啊,你觉得我是那么不谨慎的人吗?自己都快朝不保夕了,怎么可能哪都领个司机?我说了,我有苦衷的,不论你信不信,真的苦..”
我直不楞登的发问:“赵力是何方神圣?”
赵海洋摇摇脑袋,眸子里闪过一抹艰难的神光:“我不清楚,但能够肯定,他的来路绝不简单,跟你打过几次照面的张佩,你还有印象吧?张佩在扫h办的地位虽没多高,可也不是个简单角色,他看到赵力客客气气,赵力的身份指定高于张佩。”
“奶奶个哨子得。”我头疼的揉搓两下腮帮子。
正如赵海洋刚刚评价的那般,现在的鹏城遍布各路牛鬼蛇神。
明面上有我们、有贺家、有李倬禹、敖辉和洪震天,实则暗潮涌动,第九处、天弃组织、包括扫h办的身影纷纷隐于其中。
然而这一切,归根结底,全是特么敖辉那条老狗搞出来的。
恨归恨,可又不得不佩服敖辉的老谋深算,凭借一己之力将如此多的组织势力拉下水,光是这份能耐,就不难看出来,辉煌公司为什么能在短短的十几年间卷积北国、立足南粤。
看赵海洋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我的烟瘾也让够了出来,自顾自的点上一支,拿腿靠了靠他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继续挣扎。”赵海洋深埋脑袋,声音略显干哑道:“或许有一天,我成功说服自己,主动站出来去检举你和头狼公司,又或者某一天,我彻底黑化,会联络你想方设法的除掉那群所谓的正义之士,但在这之前,我始终都会像个婊砸一样,左摇右摆的寄身你们之间。”
我沉寂一下,笑盈盈的出声:“你是真的啥嗑都敢往下唠啊,不怕我想辙把你灭口?”
“你不会的。”赵海洋笃定道:“如果说敖辉目前是你们这些人中情况最不好的,那么除了他以外就属你,一方面你是真想干掉敖辉,可另外一方面,你又不敢大包大揽,你害怕敖辉倒台,紧跟着就是你,况且我这类小角色的存在,对你来说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用途,最不济,在你走投无路时候,我还能挡在你前头再往出冲几步。”
“嗡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震动,看到是张星宇的号码,我起身朝旁边走去,随后才接起:“什么事?”
张星宇轻声道:“那个丑家伙叫谢大嘴,黔南一带,几年前算是活跃在买凶杀人舞台上的佼佼者,现在应该是敖辉手下最重要的一颗保命棋子。”
“你知道这事儿?”我稍稍有点意外。
张星宇浅笑道:“哥啊,路上有监控,车内有行车记录仪,想查一个人很难嘛,况且你忘了,咱这边可是还有车勇这条大腿,辉煌公司能数得上名字的亡命徒,他基本都眼熟,忙完你这边,抓紧来ktv吧,我这头打算搞点小动作...”
3947 父爱如山。
晚上九点多钟,“乐迪”ktv的某间包厢里。
我见到张星宇、车勇和ktv名义上的老板老丁。
等我进屋,张星宇抓起几张照片丢给我,努嘴笑问:“看看,是这个人今天要绑你不?”
相片中的家伙正是那个身手不凡的丑东西,不过是从不同角度偷拍到的。
撇去这家伙雷人的“莫西干”发型不说,但是他“放哨”的左眼和“站岗”的右眼太容易让人记忆犹新了。
见我点点脑袋,车勇翘起二郎腿,一边吃果盘,一边呲着满口大黄牙坏笑:“这小子是个十成十的闷葫芦,我们哥仨当初替辉煌公司卖命时候,他就已经在了,时间可能比十夫长还要久,不过他性格特别特别的内向,除了老敖以外,跟谁都不乐意多搭话。”
我好奇的问了一嘴:“他和十夫长谁更强?”
车勇歪头想了想后,不太确定的回应:“应该还是十夫长,十夫长那种狠茬子真心不多见,但十夫长想要彻底吃下他,怕是也没那么容易,我这么跟你说吧,他能被老敖留在身边当防弹衣,绝对有属于他的不俗,反正我不知道他擅长啥,既没跟他动过手,也没和他一块执行过什么任务。”
我吹了口气苦笑:“我今天嘣了他一枪。”
“对他来说不叫事儿,我听人说,他过不去安检,因为身上有好几片残存的弹片。”车勇又吃了口果盘,吧唧几下嘴巴:“我印象中,谢大嘴最轰动的事情是嵌入m甸,一人一刀干掉一个跟辉煌公司抢食的大佬,那大佬身边最少有六七个每分每秒都拎抢的禅兵。”
车勇口中的“禅兵”我知道,属于境外很多大佬的标配,而禅兵跟正统意义上的军人又明显不同,基本上是由一些境外的贫民或者游离于两境的法外狂徒组成的,那类人或许没受过什么系统的训练,但嗜血程度和凶残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一个人轻轻松松灭掉有禅兵保护的大佬,这个谢大嘴的狠辣可见一斑。
长吁一口气,我又看向张星宇道:“你说你今晚想搞点小动作?”
“对,李倬禹今天生日,我和老丁研究了一下,好好送他份大礼。”张星宇捻动手指头道:“你信吗?洪震天绝对在等待有人率先发动挑衅,只要我和老丁一动弹,他肯定按耐不住蹦出来,冒点险,先让他们窝里斗,咱们也可以顺带看看两人手里有多少底牌。”
我思索一下又问:“你俩打算送他点啥礼物啊?”
老丁从西装内兜里摸出几张皱皱巴巴的破纸,递向我解释:“这上头有李倬禹给几个部门头子送礼的清单,是我在逃离辉煌公司之前拿到的,当然,这份清单目前肯定没什么大用处了,谁也不会傻乎乎的等着被查,但绝对可以恶心到李倬禹,从辉煌公司逃走的时候,我把他几个黑账本全给偷走了。”
“那些账本呢?”我瞬间来了兴致。
如果有账本这类玩意存在,搞倒李倬禹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儿。
“烧了。”老丁咳嗽两声回答:“我偷走账本是为了保命,不管是在身上揣着还是藏在别的地方都不安全,只有烧掉,让李倬禹彻底找不到,他才会心生忌惮,而只有我自己清楚账本早就没了。”
我倒抽一口气摇头:“可惜了。”
“不可惜。”张星宇笑呵呵道:“老丁只要把那几页清单甩出去,李倬禹必定紧张起来,因为他并不晓得咱们还掌握多少关于他的秘密,如果你是他的话,会怎么做?”
“那肯定不惜一切代价抢回来呗。”我脱口而出。
话说一半,我拧眉审视张星宇:“你意思是引李倬禹朝你们动手?”
“不然呢。”张星宇很无所谓的歪着脖颈:“现在鹏城的状况很明了,一潭死水,每个势力都在等着某一方率先忍不住动手,不把这锅油彻底点燃,咱们怎么乱中求胜,又怎么能看清楚各家的底牌,当初我和老丁合伙搞这家ktv的作用本就是这个啊,你记住昂,从现在起,跟辉煌公司叫板的不是头狼,而是乐迪。”
我立即皱眉打断:“胡闹,你俩有啥啊,拿什么跟辉煌公司对飙?”
“听过田忌赛马吗?”张星宇揪了揪领口浅笑:“我和老丁就是率先出场的劣等马,喊你过来不是为了商量,只是单纯的通知一声。”
说着话,张星宇从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拍在茶几上,斜楞眼睛道:“这两年我攒的那点棺材板,全在这张卡里面,这是主卡,我身上还有张副卡,如果哪天我用不上了,记得把卡转交给我对象..算了,别把卡给她了,还是你自己留着慢慢用吧,对于平常人来说,钱太多不是好事儿。”
我直愣愣盯着张星宇那双不太大的眸子,他则满脸堆满玩世不恭的笑容。
酝酿几秒后,我咬着嘴皮开嗓:“胖砸..”
“时间差不多了吧?”张星宇立即岔开话题,侧头望向老丁:“你问问那边盯梢的小兄弟,别特么李倬禹都切完蛋糕了,咱还傻不溜秋的搁这儿各种空谈。”
“好。”老丁起身,攥着手机朝包厢外面走去。
屋里顿时只剩下我、张星宇和车勇仨人。
车勇眼珠子滴溜溜转动几下,拍了拍脑门子也站了起来:“得,我也回避一下子吧,省的碍人眼。”
我沉声道:“一个小小的李倬禹,根本不值得你破釜沉舟。”
“他算个dei儿啊,从始至终我都没拿丫挺当过对手。”张星宇撇撇嘴冷笑:“我看中的是敖辉,咱现在的状况,就好像一群人集体掘屁股蹲厕所,谁也不先放屁,全搁那儿硬憋着,那得憋到啥时候才是个头儿,敖辉这号人很自信的,他到现在都没打算跑路,说明心里还是存着收回辉煌公司的念头,那我就彻底绝了他的念想,看看狗日的下一步棋子往哪儿放。”
“嗡嗡嗡..”
话音未落,我兜里的手机猛然震动。
“你先接电话,我把该安排的都安排好。”张星宇拍了拍我肩膀头,大摇大摆的走出包房。
掏出手机,看到是个陌生号码,我迷惑的接起:“哪位?”
“李凡。”听筒里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我想借钱,不多,五百个足矣。”
我皱着眉头,烦躁的怼了一句:“铁子,你是真拿我当你没领证的爹了吧,我因为啥赞助你啊?”
“合作嘛,总得有点投资,五百个差不多能让我在李家站稳脚,只要我能站稳,将来给你的回报可能是五千个、五万个。”李凡理直气壮道:“待会我把卡号发给你,你最好能在明天中午之前打给我,不然容易耽搁我的大事儿。”
我攥着拳头咒骂:“我有句尼玛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挨骂要是能换来钞票,我乞求你多骂几句。”李凡不为所动的哈哈大笑:“好啦朗哥,抓紧汇款是王道,你当初放我一条生路,不就是奔着侥幸的心理嘛,反正怎么也是试试看,那就多试几下。”
我破口大骂:“曹尼姥姥的,你个臭滚刀肉。”
“嘟嘟嘟..”
那头很直接的挂断电话,五秒钟不到,给我发过来一串银行卡号。
“你爹了个我的,人家混社会玩的是六亲不认,我特喵混社会,别的没捞着,尽多一群没血缘关系的子女,妈滴,我发现我才是正儿八经的教父,唉..只能说句父爱如山。”我自认倒霉的拍了拍脑门子。
骂归骂,我还是迅速将他发过来的卡号又转发给段磊,叮嘱他尽快转钱...
3948 这里才是战场!
正如李凡说的那样,当初我放他一马,说白了就是奔着小赌一把的想法。
倘若李凡真的能上位,凭借他身后连姚军旗都忌惮的家族势力,鬼晓得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给予我强有力的帮助。
而且我的直观感觉李凡肯定不是个池中物,这号人就算不能交好,也断然不能开罪,他既然能卧薪尝胆的潜伏到我身边搞同父异母的兄弟李响,就肯定也能苟苟且且的埋伏在别处针对我。
比起来我其他的敌人和对手,李凡绝对是个纯粹无比的小人。
他像极了郑清树,特别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一直在为之攀爬。
我正低头盘算时候,包房门被推开,一身黑色晚礼服的杜航笑盈盈的走进来:“朗哥,宇哥和丁总先走了,让我告诉您,晚一点再上李倬禹的生日宴。”
“因为点啥啊?”我不解的出声。
杜航整理一下自己脖颈上的领结,轻声道:“宇哥说他需要布局,还需要在外人面前彻底撇清他和头狼之间的关系。”
“这个死胖子。”我没好气的骂了一嘴。
杜航微微一笑,替我倒上一杯茶水:“你先喝点水,待会出发时候,我带您一块过去。”
说话的功夫,车勇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家伙二话没说,直接一屁股坐沙发上,完事一点不带客气的脱掉鞋子,盘起腿来。
瞅着车勇那副粗鄙的模样,我无语的数念:“他勇哥,咱能不能别抠两下脚丫子,又随手抓起水果就往嘴里噻?”
“我自己都不嫌弃自己,你穷操鸡毛心。”车勇白楞我一眼,继续朝着刚抓完脚趾盖的大手捏起半拉香瓜。
老话说得好,能人大多有怪癖。
眼下整个鹏城,我能用得上的最强战斗力非车勇莫属,人家傲娇一点,也算是有资有本。
“得,你慢慢吃吧,我出门透口气。”懒得跟他多磨叽,我起身打算往出走。
“朗哥,你上哪去!”
“小朗子,你准备干嘛!”
哪知道还没走两步,车勇和杜航像是触电一般,一前一后挡住我,车勇甚至连鞋子都顾不上套。
见到俩人这架势,我迷惑的皱起眉头:“啥情况啊?你们这是要看着我?”
两人对视一眼,车勇揉搓鼻梁骨讪笑:“哪能啊,我俩这不是关心你嘛。”
“对对对,你也经常来咱们这儿,我怕你迷路。”杜航附和着接茬。
两人堆满假笑的脸颊,清晰的写着“此地无银三百两”,我愈发迷惑道:“你们到底是整哪样?再不好好唠嗑,我可急眼了啊。”
“咳咳咳..”杜航还是比较怕我的,求助的望向车勇。
“我摸着良心给你打包票,啥事都没有,我俩就是单纯的想跟你说说话。”车勇一边揉搓着下巴颏,一边光着脚丫子走到门口,后背倚靠房门,指了指角落的方向:“你要想上厕所,包房里就有,不用费劲巴巴的跑出去。”
见到他这样,我愈发肯定这俩货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我出门,顿时拉下脸来训斥:“你给我让开!”
车勇杵在原地根本没动弹的意思,耸了耸肩膀继续规劝:“别闹他朗哥,咱们吃点水果、喝点啤酒,待会一块去给李倬禹庆祝生日了,你要是嫌弃我埋汰,我穿上鞋还不行嘛。”
“让开!”我瞬间提高调门。
“让..让不了。”车勇拨浪鼓似的晃了晃脑袋:“我答应过小胖子,在他的事情没办完之前,肯定不让你出门。”
我咬牙低吼:“他什么事?为什么瞒着我!”
车勇弱弱的看了我一眼,偏过去脑袋没吭声。
“滚蛋!”一股子不好的预感,特别强烈的涌上我的心头,我着急的薅扯住车勇的领口往旁边猛推。
可这家伙的双腿就跟长在地上一般,任由我使多大的力气,愣是没办法将他搡动半分。
杜航这时候也凑过来,抻手揽住我的胳膊出声:“朗哥,你别难为我们,宇哥有宇哥的安排,你再稍微等一会儿,行不!”
“滚开。”我情绪激动的一把甩开杜航,继续撕吧车勇。
别看车勇没我高、没我胖,可狗日的实打实的会功夫,我这三脚猫的把戏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
“小朗子,你和胖砸是一个团体,咱先说你们个人的身份是如何定义的,我单问你一句,你愿意让他的心血付之东流吗?”车勇收起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神情严肃的看向我:“其实你心里不比谁清楚,当他决定和老丁搞这家ktv时候,就是打算把自己舍出去,结果都已经定下来的事儿,你说你还在意这些过程干嘛?”
我深呼吸两口,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直勾勾的注视车勇道:“他和老丁根本没打算去参加李倬禹的生日宴,也从未想过让我去,他之所以把我喊过来的目的,除了是说谢大嘴的事儿,更多是为了将我困在这块,对么?”
车勇蠕动两下嘴角,用默认的方式回答了我的问题。
“战场就在这里,是不是?”我咬牙又问。
车勇的眼皮剧烈跳动几下,继续保持沉默。
“他想把李倬禹引到ktv,甭管谁先动手,李倬禹首先占个没理!如果再发生点什么斗殴事件,胖砸有的是理由给李倬禹扣上屎盆子。”我沉声道:“但是我很好奇,今天如果真是李倬禹的生日,他凭什么会被吸引到这儿?另外就算这边真的发生斗殴,李倬禹也完全不缺替他顶缸的人,他这么干的完全没有意义,没意义的事情,胖子从来不会做,除非..”
说着话,我想到一个特别可怕的可能,除非今天晚上ktv里发生命案,而且还是李倬禹亲自参与,而能让李倬禹情绪失控的方式,似乎只有老丁今天晚上拿出来的那几页礼物清单。
“行,你们不让我出门,那我就不出去了。”我吞了口唾沫,掉头朝沙发边走去:“可你俩能不能告诉我,胖砸准备让谁死?”
重新坐下后,我望向堵在门口,如临大敌的车勇和杜航。
“老丁。”杜航吐了口浊气,从裤兜里掏出一条白色的麻布带子绑在自己右胳膊上,声音不大的回应:“其实刚刚宇哥和老丁都骗了你,老丁手里还剩下半本李倬禹的黑账簿,宇哥在你来之前,给相关部门寄出去一部分,又给李倬禹快递了一部分,李倬禹拿到账本一定会带人来ktv逼迫老丁。”
“既然手里特么有账本,为啥不直接借助白道关系彻底镇压李倬禹!”我愤怒的爆了句粗口。
“只有半本,而且上头并没有直接指明是李倬禹所为。”杜航抿着嘴角道:“可李倬禹一定不那么认为,宇哥说,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咱们想要跟他做交换,这样,他就办法让李倬禹和老丁面对面,只要等巡捕来的时候,老丁恰巧断气,李倬禹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
“说的这叫什么混账话,万一把李倬禹逼到走投无路,谁敢保证他会不会破罐子破摔,直接把胖砸也给干掉啊。”我再次恼火的站起来,大步流星的贴到车勇旁边吼叫:“你给我让我行么,胖砸的小胳膊小腿,别说跟十夫长对抗了,李倬禹估计都能一把推倒他,他完全没有一点自保能力,勇哥,算特么我求求你了!”
“对不住了兄弟,干我们这行信誉是第一位,我收了胖砸的钱,也答应过他不让你出门,就指定不能让你走。”车勇态度坚决的摇摇头:“另外,你少说了一点,胖砸让我们把你困在这间包房,是为了保护,外面有监控,甭管今天发生多大的事情,你王朗始终都在屋里,不论是谁想把你拖下水,都完全没可能,不要辜负他的一片苦心,行么..”
3949 李倬禹,出局!
车勇的话,让我既震撼,又心酸。
手无缚鸡之力的张星宇最反感的对敌套路就是硬杠,可此时他却在用这种平常自己最不屑一顾的方式诠释自己是头狼的一员。
就在这时候,我清晰的听到外面响起嘈杂的喊叫和咒骂声。
听声音应该不是我们所属的这一层,可这越发让我恐惧,
我拧起眉梢,径直看向车勇:“勇哥,让一下,算求你了!”
车勇机械的摇摇脑袋,声音不大的回应:“当兄弟的,最重要是信任,你得相信他可以搞定..”
“噼里啪啦!”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玻璃被人砸碎的动静泛起,车勇张了张嘴巴,没有再继续出声。
“你听到了,你也听到了,你们觉得他能搞定吗!”我呼吸急促的质问车勇一句,然后又扭头看向杜航咆哮:“他特么没法搞定,这种时候他需要我,这是我的强项!我俩的分工向来如此!”
可不论是车勇还是杜航,始终都没有让开的意思。
“他特么需要我,我们是兄弟啊!”我暴躁的一拳重重砸向车勇的脸颊。
车勇条件反射的侧脖想要躲闪,眼瞅我拳头要落空,他又莫名其妙的扭过脑袋,任由我的拳头捣在他脸上,他的鼻孔瞬间开始往外窜血。
“让开!”我楞了一下,一只手薅扯住他的领口,另外一只手举起,作势要继续砸他。
“想打就打两下,反正你打的也不疼。”车勇用舌头舔舐滑落在嘴唇上方的血迹,态度坚决的出声:“我答应过他,肯定会拦住你,别让我失言!”
“去尼玛得失言!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信守承诺,说不准会让我兄弟丢掉小命!”刹那间,我气血攻心,又是一拳怼在他脸上。
他完全不躲闪,就那么瞪眼看着我打。
我越打越气,甩开膀子,一下接一下的殴在他脸上。
斑斑血点溅在我脸上,他背后的房门上,可是直到我累的抬不起胳膊,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挪动半分。
打累了,我颓废的蹲在地上,双手不停的拍打自己脑袋,痛苦的嚎叫:“我兄弟连他妈一只鸡都杀不了,你们咋忍心让他去独自面对李倬禹、面对十夫长,面对一群随时可能暴走的野兽。”
杜航蹲到我旁边,抻手想要把我拉起来:“朗哥,你别这样..”
“滚尼玛得,白眼狼!全特么是一群白眼狼。”我暴躁的甩开他,脚下同时失去平衡,趔趄的摔了个屁股墩儿。
“咔嚓!”
“给我砸了,全都砸了!”
门外,破马张飞的吼叫,伴随着阵阵什么东西被砸烂的动静同时响起,我昂起脑袋,看到倚在房门后的车勇皱紧眉头。
“笃笃笃!”
同一时间,一阵踹门声泛起。
“妈的,不特么忍了!”车勇吐了口唾沫,直接转身一把拽门屋门。
“嗖!”
一支棒球棍突兀出现,重重削向车勇的面门。
只见车勇灵妙的往旁边一侧身体,抬腿“嘭!”的踹了出去,外面那人好像直接被干倒。
“这边有人!”
“全特么给我撂倒!”
走廊里,两声猴急的咆哮声大作。
“你算你马勒哔!”车勇左臂前抻,将一个年轻小伙拽了进来,右手攥成一拳“咣咣”两下怼在对方眼窝上。
“呼..”
几把泛着寒光的片砍从门外扫了进来,车勇敏捷的往下锁了下脑袋,刀子一股脑全砍在被他薅扯脖领的那小伙身上。
小伙疼的嗷嗷直叫,车勇用肩膀头撞在对方身上,随即回头朝我招呼:“不特么出门,你寻思啥呢!”
说罢,他一个箭步蹿出,很快门外传来几声惨叫。
几秒钟后,我和杜航跟在车勇身后,出现在走廊里。
金碧辉煌的走道此刻变得好像灾后现场,几个小伙痛苦的倒在地上,满地全是玻璃碴子和打烂的壁画、装饰物,两边的包房全都被砸烂,一些倒霉的客人吓得抱头蹲在地上不敢动弹。
“胖砸在哪?”我回头问杜航。
杜航抽吸两下鼻子,指了指楼上回答:“三楼的办公室。”
我顾不上想太多,扒拉开车勇,拔腿就跑。
刚一上三楼,我就看到走廊里黑压压的堵满了人。
“草泥马的,玩我是吧!我让你玩我!”李倬禹暴躁的吼叫声在顶头响起,透过人缝隐约间能够李倬禹正拉扯着张星宇在撕打,那狗东西的手里好像还攥着一把卡簧,而张星宇满身是血,耷拉着脑袋,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状态。
“都特么给我滚蛋!”我红着眼珠子推搡挡在前面的人,可对方人实在太多了,哪怕不还手任我打,我都没办法突破层层阻碍。
后我一步赶来的车勇,两手各握着一把“仿六四”,仰头嘶吼:“胖砸,失言了昂,酬劳待会我退给你!来,前面挡道的小篮子们,我查三个数,不**主动滚,我就帮你们滚,三..二..”
“一”还没吐出口,车勇抬起胳膊“嘣嘣”两枪叩响扳机。
距离我最近的两个青年胸口飙血,应声倒下,剩下的人瞬间开始骚乱,没头苍蝇一般的撞开走廊两侧的房门躲闪进去,走道里很快腾空,对面李倬禹掐着张星宇的模样清晰的出现在我眼眶中。
“卧槽尼玛,枪给我!”我愤怒的回头想从车勇手中夺过来家伙什。
原本耷拉着脑袋的张星宇突然抬起,费劲巴巴的扭过来身子咆哮:“大哥勇,你是个老爷们不!老爷们说了就得算,你答应我过什么得!小航,你是什么跟我保证的!”
车勇顿了一顿,推开想要夺枪的我,杜航趁势直接拦腰死死的搂住我。
“王朗,你个大傻逼,老子拼尽全力的保全你,谁允许你又往旋涡里跳的。”张星宇又冲我吼叫:“当我是兄弟,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看戏!”
此时的张星宇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本来面目,胖嘟嘟的脸颊涂满了血污,肚子上、大腿上好几处正往外潺潺冒血的大口子。
原本正殴打张星宇的李倬禹闻声也扭过来脑袋,他的五官似乎拧在一起,狰狞的狞笑:“妈的,我不找你,你居然还敢自己露面,王朗你不想让我好过,老子今天就跟你彻底拼了!”
说罢,他拿胳膊肘将摇摇欲坠的张星宇砸倒,转身就朝我走了过来。
可惜没走两步,就被倒下的张星宇一把抱住小腿肚子,张星宇嘲讽的咧嘴:“废物,你的对手是我啊,连我都还没撂倒,你凭什么跟我们龙头对话。”
“松手!”李倬禹恶狠狠抬起另外一条腿,玩命的跺在张星宇脑袋上。
张星宇不躲不闪,硬挨了一脚,呼吸吃力的大笑:“你个傻**,辉煌公司在你手里变成了历史,你特么..彻底出局!”
李倬禹瞪圆眼睛,一下接一下的踏在张星宇的脑袋上咒骂:“我特么让你松开!松开!”
“李倬禹,老子肯定杀了你,肯定!”看到这一幕,我的眼睛红了,用力挣扎吼叫。
“杀他这只鸡,用不上你这把宰牛刀,哈哈哈..”张星宇紧紧环抱李倬禹的小腿肚子,笑声如钟。
“踏踏踏..”
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在我们身后响起,一大群巡捕急急忙忙的出现。
张星宇费力昂起脑袋大吼:“同志,这儿有一个杀人犯,我亲眼目睹,我们这里有很多监控..”
十多个巡捕擦过我们,蜂拥一般冲了上去。
“你们听我解释,人不是我杀得,他是自杀。”李倬禹呼哧带喘的摇头,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方寸大乱,说着说着,抬腿又是一脚跺在张星宇脑袋上咒骂:“你特么诬陷我...”
3950 在我之下,全是弟弟
慌乱中的李倬禹根本没能挣脱开张星宇,便被赶到的巡捕给按倒在地。
当我跑过去的时候,张星宇已经完全陷入休克之中,可即便如此,他两只手仍旧死死的抱在李倬禹的小腿上,四五个巡捕合力才将他的手指头给掰开。
我无意间回了下脑袋,见到他俩打斗旁边的房间里,老丁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明显没了声息。
被按倒在地上的李倬禹声嘶力竭的拍打地面辩解:“人不是我杀得,我只是推了他一下,不是我杀得!”
又看了一眼惨兮兮的张星宇,一瞬间我怒从心中起,径直扑向李倬禹:“我特么弄死你!”
只砸了狗日的两拳头,我就被几个巡捕给拖到了一边。
昏迷中的张星宇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睛,孱弱的朝我摇头:“傻逼,一指头也别..别碰他,这把..这把咱们..咱们稳赢,等..等着看,待..待会还有一出..一出重头戏!”
话没说完,张星宇脑袋一歪再次陷入晕厥之中。
我甩开拉拽我的巡捕,急急忙忙的朝张星宇跑过去,因为跑的太急,没注意脚下,我被结结实实的绊了个大跟头,迅速爬到张星宇跟前,抱起他剧烈摇晃:“你才是大傻逼,你不是答应过老子再也不拿自己人当饵了么,你也是老子的自己人啊,你醒醒..醒醒啊兄弟。”
“朗哥,去医院,宇哥让扎了好几刀。”杜航冲到我跟前,眼含热泪的劝阻。
“对,去医院,这死胖子肯定不会有事。”我如梦初醒一般狂点脑袋,手忙脚乱的站起来,跟杜航一块搀起张星宇。
另外一边,被几个巡捕薅起来的李倬禹歇斯底里的扭动身体挣扎吼叫:“人不是我杀的,是他们坑我,我根本没动手..”
几分钟后,我们和巡捕一前一后的跑下楼。
顾不上看巡捕把李倬禹推上进车,我棱起眼珠子招呼杜航去开车。
张星宇就那么半靠半倚的挂在我身上,鼻子里、嘴里的血迹一个劲的往出蔓延,脸色更是变得比金箔纸还要没血色。
我承认这一刻我慌了,从未有过的害怕,我害怕这个被我骂了好多年的混蛋会悄然无声的离开我,更害怕这辈子都再没机会欺负他,一手重重的搂住张星宇的肩膀,防止他摔倒,一边回头咆哮:“车呢,快点尼玛得!”
终于,杜航把车停到我旁边,我毛手毛脚的想把他塞进后排。
“等..等一等。”冷不丁,张星宇睁开眼睛,攥住我的手掌,哈着大气朝巡逻车的方向呢喃:“再看..再看几分钟。”
“看鸡毛看,咱先去医院。”我六神无主的咒骂。
张星宇结结巴巴的开口:“听..听我的,扶我坐..坐起来。”
实在执拗不过他,我只能倚靠他说的做。
我们同时望向ktv门前,李倬禹被关在巡逻车里,疯狂的用脑袋“咣咣”撞击车窗玻璃,旁边两个巡捕怎么拉都拉不住,而其他的巡捕则押着李倬禹手下的马仔们从外面的空地上蹲成好几排。
见到张星宇鼻子和嘴巴仍旧不停的往外冒血,我揪心的劝阻:“他已经出局了,咱们快走吧。”
“再..再看看,我还..还有一步没用上。”张星宇晃晃脑袋,竭力睁大肿的不像话的眼睛。
“滴呜..滴呜..”
警笛声大作,拉着李倬禹的那台巡逻车启动,朝街口处驶去。
眼见巡逻车就快要开出街道,张星宇眼神迷茫的开口:“不对..不对劲,还有..还有一个人没出现,我..我不会算错的。”
话音未落,只听“嘭”的一声闷响,仿若平地惊雷一般的轰动。
我下意识的抻直脖颈,只见一辆蓝色的工具车和巡逻车迎面撞在一起,巡逻车几乎翻掉。
见到异状突发,ktv门口的几个巡捕慌忙拔腿跑了过去。
“快跑啊,老大都**没了,被抓着,肯定枪毙!”
一声嘹亮的叫声在这个时候响起,我能清晰的听出来是车勇在喊。
随着这声叫吼,原本老老实实蹲成好几排的那些李倬禹的马仔纷纷起身,朝着不同的方向狂奔,场面瞬间陷入混乱。
另外一边,撞停巡逻车的工具车驾驶室的车门打开,一条黑影蹿出,速度很快的跑到巡逻车跟前,拽开后排门,将李倬禹从里面拉了出来。
“就是..就是现在。”张星宇低头,莫名其妙的出声。
“铿!”
一道堪比惊雷的枪声响起,只见那个搀扶着李倬禹的黑影后背腾起一阵血雾,狗吃屎一般直接扑倒在地上。
“铿!”
又是一声枪响,黑影的大腿处再次飙起一团血雾。
我这才反应过来,有狙击手躲在暗处,而且看架势,十有**是张星宇一早就安排好的,处心积虑的安排狙手,说明他肯定算出来会有人救李倬禹,那么这个营救李倬禹的家伙是身份也瞬间呼之欲出,绝对是十夫长。
狙击枪响不光干翻十夫长,也吓得几个巡捕纷纷停驻,就地寻找掩体。
而连中两枪的十夫长绝对是特么个怪物,趁着这个空当,驴打滚一般往旁边滚动两下,躲在了工具车的底下。
见到这番情景,李倬禹晃了晃脑袋,撒腿就往街边逃离。
“铿!”
又是一声枪响,狂奔中的李倬禹惨叫一声,踉跄的摔倒,捂着大腿就地打起滚来。
“西北,十点钟方向。”一名躲在树后的巡捕明显分辨出狙击手藏身的位置,扯脖朝同伴吆喝。
“嘣!嘣!”
剩余几个巡捕马上配合默契的顺着他所说的方位移动,还有人开枪提供火力压制。
“这..这就对了,就此一役,世上..世上再无十夫长,朗朗,记..记得给郑清树一片生存空间,那是我承诺他的,开..开心,最终还是老子技高一筹,在我..在我之下,全是弟弟,我看..我看敖老狗怎..怎么破这一局,嘿嘿嘿..开心。”张星宇咬着嘴皮,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接着重重的躺下,再一次陷入昏迷。
“胖砸!胖砸!”我摇晃张星宇两下,钻进车里,朝着杜航招呼:“快,去医院!”
凌晨一点多钟,公安医院的手术室,人头攒动。
除去闻讯赶来的叶小九、高利松、姚军旗等人以外,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得到消息的钱龙也带着江静雅、王影、白帝和洪莲赶了过来。
钱龙瞪着遍布血丝的眼珠子跺脚咒骂:“妈的,我说这个狗东西好端端给我打电话,说让我今晚上回来,还莫名其妙的说接下来该我保驾护航,敢情他是把自己当棋子给安排进去了,死胖砸,你赶紧滚出来昂,咱俩必须好好说道说道。”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候,钱龙几乎是半跪在手术室门前,声音很小的哀求:“好起来吧,求求你了兄弟,你不是一直都说,我们不拿你当兄弟么,我想证明给你看,真的。”
我靠着墙壁,蹲在地上,脑袋埋在膝盖之中,内疚、心疼、恐慌,各种各样负面情绪将我团团包裹。
江静雅轻轻环抱我的脖颈安抚:“老公,你别多想,胖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我没..没事,我想去抽根烟,有消息,第一时间喊我。”我抹擦一下脸颊,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的泪水,狼狈的起身,朝旁边的消防通道走去。
消防通道里,车勇孤零零的叼着烟卷,眼眶红通通的,脸上的表情也极其的复杂。
“卧槽尼奶奶!你早点放我出去,李倬禹能把他伤这样吗!他挨打时候,你如果动手,他现在会昏迷不醒吗!”见到他,我的火气“腾”地一下止不住的蹿了起来,一拳重重勾在他眼窝上。
车勇没动弹,硬扛了我一拳,然后把烟盒递给我:“胖砸拜托我的时候,说了一句话,他说兄弟之间,就是要互相成就的,你给了他好几年可以随心所欲使唤各种阴谋诡计的快乐时光,他想还你一个足够凌驾众人之上的霸道头狼,头狼雄起!一定可以雄起!”
“去特么的,他懂个**,他懂个**..”听到他这句话,我的泪腺再也控制不住,嗷的一声蹲在地上嚎啕起来:“兄弟的意义可能有一万种,但我希望的只是陪伴,我宁愿头狼不雄起,也不想看到他昏迷,如果可以,老子愿意一辈子都给他当棋子...”
3951 双重保险
消防通道里,我和车勇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我现在的心情属于烦躁到极点,既不敢停下来思来想去,又不敢跑去手术室门前等候。
记得很早以前齐叔跟我说:当有一天,我可以应付自如的去面对任何人的生离死别,那就说明我彻底成熟了,同时也代表,我跟情绪这个词儿再无瓜葛。
我想过自己一定要当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头领,但可能我天生就不是那块料子,每一次遇到亲近的人遭受这样那样的伤害时候,总不能很好的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就譬如此刻。
“小胖砸其实也挺不容易,在你们家明明干的是最出力的活儿,但却最不讨好。”车勇递给我一支烟,长叹一口气苦笑:“我这个人喜欢观察,很多时候我都能看到他,明明脸上写满无奈,但却嘴角总在绽放笑容,他心里也很清楚杨晨哥俩对他意见特别大,他也有的是机会去交好,但他不乐意,我问过他原因。”
“什么?”我昂头望向他。
“他说,如果咱们家真的铁板一块,那就是没落的开始,每个人都其乐融融,对于一个群体来说绝对是场灾难。”车勇吸了口烟,低声道:“他想问题从来都和正常人不一样,就比如你可能盼着家和万事兴,而他却在担忧,一旦所有人都亲如兄弟,那么大家就会失去独立思考的能力,就比如杀人,你说是对的,没人去反驳,你想想头狼会是个怎样的结果,所以他一直都是在扮演着让其余人起纷争的角色。”
听到车勇的话,我的心窝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狠狠的刺了一下子似的难受。
一路走来,我俩打打闹闹,急眼过、闹掰过,每次都是因为他不跟我商量擅作主张,可要是静下心仔细想想,他的自作主张似乎从来没有因为过自己。
“唉..你说的越多,我越特么觉得对不起这个瘪犊子,真得!”我长长的叹了口浊气。
人就是这样的,相守的时候总觉得旷日积晷,真到可能会分开的那天才明白不过是白驹过隙。
“嗡嗡嗡..”
一根烟刚抽到一半,我兜里的手机陡然震动。
掏出来看了眼是赵海洋的号码,我瞬间皱起眉梢。
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赵海洋一直都没跟我沟通,我想可能是因为他不太方便,又或者他想抽身出这起案件,所以也一直都没联系他,此时他给我打电话,我本能的有种他绝不是给我汇报好消息的感觉。
盘算几秒钟,我清了清嗓子按下接听键。
跟我预想他或许一上来就哭丧的情况不同,赵海洋反倒很关切的询问一嘴:“朗哥,小胖没什么事情吧?”
“目前还在抢救中。”我实话实说的回答。
“吉人自有..算了,这句话不适合他,祸害遗千年,他这样的人,老天爷轻易收不走。”赵海洋轻声道。
我再次皱了皱眉头没有作声。
电话那头的赵海洋同样没有急着开腔,我和他莫名其妙的陷入沉默当中,隔着听筒感受彼此的呼吸声。
沉寂大概半分钟左右,我吞了口唾沫,打破僵局:“你找我,还有别的事情吧,没事儿该咋说咋说,我都能受得住。”
赵海洋咳嗽两声道:“其实今晚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一早就知道,准确的说,我在三天前就知道,胖子约我见过面,说到这儿,我不得不提一句,你们哥俩的脑瓜子全不是白给的,你看穿了我,他同样也知道咋回事,只不过他比你说的更**。”
我踩灭烟蒂,不耐烦的打断:“我现在不想跟你讨论,你的事情,如果没其他要交代的,咱们晚点再聊吧。”
“不,你等我说完。”赵海洋忙不迭道:“我刚刚说了,他跟我对话时候比你更**,其中就包含着威胁,他跟我提起今晚打算剿灭李倬禹的计划,唯恐再出别的岔子,不能一遭判死李倬禹,他又上了一道双重保险。”
“双重保险?”我迷惑的反问。
“对,我就是另外一道保险。”赵海洋掐着嗓子道:“他做事真的是面面俱到,他算到李倬禹情急之下会想干掉他,鱼死网破,也算到如果自己没被李倬禹一刀毙命,一定会被送到公安医院,所以他委托我,如果李倬禹不足以判死的话,就让我找人让他下不来手术台,这样李倬禹手刃两条人命,哪怕天大的关系,也得老老实实的俯首就擒。”
我的心脏瞬间蹦到了嗓子眼,急躁的吼叫:“等等,你说他委托你..”
“是!”赵海洋直不楞登的回答:“他的原话是不让我告诉你,但我前思后想半夜,总觉得如果我不跟你商量的话,你有一天查出来真相,绝对会把我扒皮抽筋,我是个俗人,一个只为自己而活自私自利的俗人,所以哪怕会破坏掉他的计划,我认为也得让你知道里面的内情。”
“你没动手吧!”听着的话,我急急忙忙的跑出消防通道,径直跨步来到手术室门前。
“没有,说句掏心窝的话,我甚至没帮他支关系,因为我清楚,你绝对不会这么干。”赵海洋的回答让我大松一口气。
我抹擦一下脑门上的汗珠子,抿嘴呢喃:“谢谢,这句谢谢是真心的。”
“李倬禹击杀老丁,我感觉应该是证据确凿,加上造成的影响并不算小,他背后就算有通天彻地的大关系,也绝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现身。”赵海洋继续道:“至于他会不会判死,有没有马仔甘心情愿的替他顶罪,暂时还是个未知数,我只能告诉你,案件没有张星宇想象中那么简单,当时参与的人太多了,光是李倬禹的手下就有数十名,真有人主动站出来,呵呵呵..你懂得。”
“嗯。”我应承一句。
赵海洋的话我明白,就算我们这边有监控录像清晰拍摄到李倬禹动手,也并不能说明什么,他有的是借口为自己开脱,比方他是为“某某”卖命,而这个“某某”可能就是他旗下某个拿到安家费的马仔,最重要的是老丁确实不是李倬禹干掉的。
尽管我没有在现场,但透过李倬禹当时情绪激动的喊冤,也不难想象到真实情况。
想到这儿,我又问了一嘴:“十夫长,被捕没?”
“没有,不过我同事在案发现场不远处的一栋楼顶找到几枚狙击子弹的弹壳,初步断定可能是高仿m24狙击步所为。”赵海洋迅速回应道:“狙击步的威力本来就比普通枪械要大很多,哪怕是高仿的,造成的杀伤力也不容小觑,我看过当时现场的录像,十夫长的右腿和后背均中一枪,骨头断裂肯定是没得跑,搞不好还把内脏给伤到了,他算是彻底废掉了,就算能侥幸逃生,也再没什么战斗力。”
“哪位是伤者家属?”
我俩正通电话时候,手术室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戴着口罩,身上还沾染斑斑血迹的医生小跑着奔了出来,仰头大喝:“伤者情况危急,目前还能暂时保持清醒,他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跟家属交代...”
3952 我准备去世了
“我是!”
来不及跟赵海洋说太多,我直接挂断电话,快步走了过去。
“大夫,我也是!”
钱龙眼珠子赤红的也往前凑了两步。
医生扫视我俩一眼,摆摆手招呼:“家属跟我进来吧。”
我们即将进门时候,脑后传来车勇的声音:“医生,我..我能不能也进去看看?”
大家同时回过去脑袋,只见车勇脸颊通红,遍布血丝的眸子里写满复杂,从未又过的扭捏。
钱龙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你去个**,逛市场呢,瞎跟着掺和鸡毛。”
“走吧,你也来一趟吧。”我沉思几秒,冲车勇递了个眼神。
类似车勇这种自诩能力超群的亡命徒来说,其实对我们头狼公司,包括任何人一个人都没什么归属感,可此刻他竟然主动提出想去看看张星宇,要么说明有什么重要诉求,要么就是他内心深处对于张星宇产生了某种情愫。
不论是哪种情况,大家同行一场,我都不应该替张星宇拒绝。
十几秒钟后,换上消毒服和鞋套的我们仨围簇在手术台旁边,瞅着光不出溜躺在床上,浑身缠满各种我叫不上名字仪器的张星宇,那种揪心感和心酸仿佛实质一般扯着我头皮都疼。
此时这家伙脸上的血污基本被查干净,脸蛋肿的好像注了水似的,眼眶更是乌青乌青,我们凑过来时候,他缓缓抬起眼皮,眨巴两下黑白分明的眸子,竭力挤出一抹笑容。
“嘿嘿。”张星宇目光转动,停留在钱龙身上,孱弱的咳嗽两声:“咳咳咳,空手来的啊?”
“出门急,忘带礼物了,要不我给你笑一个?”钱龙抽吸两下鼻子打屁。
张星宇微微挪动两下身子,鼓着腮帮子吹气:“挺好,既守时还知道开玩笑,裤衩王接下来跟你呆在一块,应该不会..不会那么暴躁。”
我忍不住训斥:“别说**话,咋地?你接下来不准备陪我了呗。”
“咱俩的事儿,待..待会再研究。”张星宇撇了我一眼,又看向车勇努嘴:“我刚刚让医生通知家属,你为啥也跟着进来了啊?咋地,你这意思是拿我当亲人了呗,行行,挺好的。”
车勇不自然的鼓动两下喉结,干咳两下:“谁特么拿你当家里人,我..我就是单纯好奇你会死不?”
“呵呵,咳咳咳..”张星宇会心一笑,再次呗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瞅着他面色潮红,满脸充斥着虚弱,我顿了顿道:“有啥事赶紧交代,大夫刚刚都说了,你就是一些简单的皮外伤,处理完就能回去养病了,别特么整生离死别这一出,行不?”
“看啊,这屋里的现在都是我的家里人,那我长话短说。”张星宇深呼吸两口,说话的过程中竟然直接爬坐起来。
我们仨瞬间全都目瞪口呆的望向他。
我刚刚说那话完全是为了安慰他,可没想到这家伙竟真的能坐起。
“让你看出来拉?那我不装了,摊牌了。”一边坐直腰杆,张星宇一边很干脆的拔掉手臂上插着的仪器管,吧唧两下嘴巴道:“我呢,肯定还得死,说破大天也得死,这种机会不好找,而且只有我死了,咱们家才会显得方寸大乱,躲在暗地里的敖辉才敢爬出来冒头,我是这么计划的..”
“你等等!”
盯着侃侃而谈的他,我见鬼似的凑到他脸跟前,随即抬手一把掐在他脸上,用力的揪了一把。
“靠,干鸡毛!老子虽然不怕死,但是怕疼。”张星宇疼的一把推开我。
感受到他手上的力度,怎么也不像个濒临死亡的病号,我不自觉的吞了口唾沫,侧脖看向他:“你他妈装得?”
“装个dei儿。”张星宇不乐意的翻了翻白眼球:“你感觉李倬禹那个狗渣会老老实实跟我打配合嘛,你认为他扎我那两刀是开玩笑?来医院的路上,老子是真晕了,只不过被推进来又特么让晃悠醒了,完事我就开始琢磨,能不能借着这次机会再继续发酵一下,别打岔昂,我这会儿气血亏的厉害,说不准待会又得休克,老老实实听我说完。”
不给我任何捣乱的机会,张星宇加快语速道:“我意思是待会我收拾收拾准备去世,行动开始之前,我联系过赵海洋,想着如果我真的伤势太严重的话,就让他找人干脆把我干掉,后来我又一琢磨,赵海洋未必敢这么干,所以就自己联系了几个医生,通知他们只要我被送进来,务必第一时间接手。”
说话的过程中,张星宇指了指刚刚把我们喊进来的那个大夫和旁边的几个护士。
大夫可能怕我们知道他的长相,很是不自然的又往起提了几公分口罩。
“医院这边该走的流程,我已经都安排好了,待会家属签下死亡报告就行。”张星宇继续道:“放心吧,事情短时间内肯定不会露馅,李大夫和护士姐姐处理完我的事情,明天就会辞职。”
“说你的想法!”得知这狗日的一直是在伪装,我好气又好笑的拉下脸。
“我死以后,你们该干嘛还干嘛,千万别漏出马脚。”张星宇揉搓两下眼眶道:“我已经秘密联系了迪哥,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会保护我的周全,而我则完全处于隐身模式,敖辉躲在暗处观察你们,我躲在比他更暗的地方打量他,只要找到机会,咱们就争取一击必杀!”
“不是,死人这么大的事情,我感觉没那么简单忽悠过去吧。”钱龙横着眉梢道:“万一被谁发现什么猫腻,到时候咱们不是更被动嘛。”
“不会的,因为接下来会有更引人注意话题出现。”张星宇自信的扬起嘴角:“比如李响乱搞男女关系,比如潜逃在外的巨吏落网,我朗哥肯定知道应该咋安排,对哦?”
我斜眼骂咧:“你特喵的,那点心眼好像是专门为我长得。”
“李倬禹没了,接下来肯定是洪震天上位。”张星宇没理我的话茬,继续道:“我分析过洪震天这小子,他属于野心巨大,而且跟谁都不乐意尿到一个壶里,或者说他跟谁都能当哥们处的那种类型,这样的人,咱们只要不碰他的蛋糕,他指定把你当亲兄弟对待,所以暂时不用理他,或者让贺来去牵制他一下。”
车勇歪着脖颈出声:“那谁呢,十夫长呢?”
刚刚我和赵海洋的对话,他并没有听见,故此也不清楚十夫长具体是个什么状况。
“什么特么十夫长,充其量就是个会两下子的小兵痞。”张星宇轻蔑的冷笑:“我不懂枪术这块,晚点你们可以问问郑清树,今天躲起来的那个狙击手就是他,十夫长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他比任何人都明了。”
说着话,张星宇又看向我道:“对了朗朗,等操办完我的白事,你去见一面李倬禹,他现在已经油尽灯枯,不可能再翻出什么浪花,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来啥有用的信息,毕竟这小子跟敖辉一场,掌握到的资料肯定比咱们都多得多,如果他乐意跟你说道说道,将来有一天咱们按倒敖辉,借给他俩胆子,他肯定也不敢跟咱什么同归于尽的把戏。”
“嗯。”我点点脑袋应声。
张星宇昂头看了眼天花板,自言自语的叨叨:“好像没什么其他需要交代的了,你们撤吧,我准备去世了,记得给老子上坟时候哭的惨烈的,我会躲起来偷看的,想想好特么挺开心,能够亲自参加自己的葬礼...”
3953 诈死和撞晕
“胖砸..”
“张星宇,你他妈怎么说走就走了。”
“医生,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兄弟吧。”
在一片悲戚的呜咽声中,张星宇因“抢救无效”倒在了手术台上。
当他被蒙着白布推出来的时候,我们一帮人全都哭的呼天唤地,我更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抽了过去,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被送回了公司属于我自己的办公室理。
装死难不难咱不清楚,但是撞晕是真特么的不容易。
被送回来的路上,我能清晰的感觉到江静雅有多担心,这傻妮子死死的抱着我,不停地轻声呼唤。
直到江静雅被王影喊出去以后,我才敢偷偷摸摸的睁开眼睛。
盯着天花板,我怔怔发呆,思索着这一宿堪比电影还要魔幻的经历。
关于人性这玩意儿,我其实没事就喜欢穷琢磨。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存在甘为对方刀山火海的兄弟,也不晓得有没有为了成全情义而放弃自己的手足,但凭心而论,我肯定做不到张星宇今晚如此疯狂的举动,更没有勇气联系赵海洋把我“干”掉。
而张星宇却实实在在的在计划,并且差一点付之行动。
至于后来,他又为自己留了一条路,我不想也不乐意去深思他到底是后悔了,还是真的又做好了别的打算,关于这件事情,我想可能是我俩这辈子都不会去戳破的秘密吧。
“怎么样,王朗醒过来没有?”
我正胡乱思索时候,感觉房间门被缓缓的推开,王影和江静雅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两人蹑手蹑脚,跟做小偷似的,可能是怕吵到我,俩人还特意把鞋子脱掉,全都只穿着袜子。
看到她们,我忙不迭闭上眼睛。
既然要装犊子嘛,那就得彻底,如果连身边人都骗不过去,还怎么圈套其他人。
闭上眼的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为什么以前张星宇搞小动作时候,就喜欢瞒着我。
我在心里低声念叨:“难为你了兄弟..”
“让他睡会儿吧,除了这种方式,谁也劝不住他。”江静雅轻叹一口气:“他太累了,只要是情绪状态,每时每刻都在琢磨着如何跟人勾心斗角,有时候真的特别心疼他,可是又代替不了他。”
听两人说话的声音,应该是跑到了客厅的沙发周围。
王影的声音响起:“你就是太惯着他,你身处社会不易,你带孩子伺候老人就容易了?要我说,改天真应该把同同和他爸一股脑丢给他,不然他还以为你每天活的有多潇洒呢。”
“切,妇道人家。”我心里忍不住诽谤。
“他没让我感受社会的艰辛,我凭什么让他体会柴米油盐的烦躁。”江静雅轻声回应。
听到这儿,我真有点忍不住爬起来,好好的抱抱我媳妇,啥叫慧眼如炬,我想可能说的就是我这号人。
没等我做出任何动作,只听江静雅又岔开话题:“小影,你还喜欢朗朗对么?”
“咳咳..”王影立时间咳嗽起来:“说你俩呢,怎么好好扯到我身上了,咱们在莞城时候不是都说好了嘛,要当一辈子的好姐妹,我就算再没心没肺,也不能抢好姐妹的男人呐。”
“抢,你肯定是抢不走,我自己的老爷们,这点自信还是有的。”江静雅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只是就像你说的,咱们是好姐妹,其实..你、我、他,三个人的心里都特别明白,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就好比今天晚上我们急匆匆的赶过来,在手术室门前,我有看到朗朗在看你,同样,当朗朗晕过去的时候,你着急忙慌的喊叫医生,甚至在他倒下的刹那,你应该是第一个冲上去扶他的,这是一种本能反应。”
“笃笃笃..”
我正津津有味听两人对话的时候,房间门被人叩响。
接着传来白帝的声音:“小雅、小影,莲妹儿好像有点不舒服,女人的事情我也不太懂,你们快去看看吧,王朗这边我招呼着。”
随着一道关门声泛起,屋子里陷入沉寂当中。
我悄悄睁开眼睛,结果一张大脸盘子险些贴到我面颊,正是整宿我都没顾上对话的白帝。
“诶卧槽,你这是他妈要偷亲我啊!”我下意识的抬起胳膊就抡了过去。
手臂瞬间被白帝攥住,他咧嘴坏笑:“不打算跟老子说句谢谢啊,装休克可是件既费体力又费脾气的事儿,要不是老子天神降临,你信不信那俩丫头能把你聊死。”
我不尴不尬的揉搓脑门子:“额?你看出来了?”
“铁子,我特么是干啥的!别说是你,就连死胖子是再装,我也一眼就看出来了。”白帝没好气的白楞我一眼,一屁股坐到床边,兴冲冲道:“不跟你吹牛逼,在跟你们混到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理,我做过最多的就是去太平间理背死人,人真死和伪猝,我特么摸摸额头就知晓。”
“嘘!”看他戳破我们的秘密,我赶紧比划一个禁声的手势。
“安了。”白帝大摇大摆的抓起床头柜上江静雅替我晾的参茶“滋溜”裹了一大口:“这事儿我谁都没告诉,就连你莲姐也瞒着,不过我真挺好奇的,接下来你们打算玩什么,挺长时间没跟你俩混事儿了,最近属实有点怀念,带我一个呗。”
“来,先给我一颗烟。”我爬坐起来,朝他伸出手掌。
“借了。”白帝直不楞登的摇摇脑袋:“不骗你,为了孩子,我真戒了,想起个事,车勇让我问问你,小胖子的墓地选在什么地方,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出殡,到时候他好提前安排。”
我大大咧咧道:“让他们商量着来吧,老子现在是个失去兄弟的可怜人儿,能不能别让我因为这些破事操心,那啥..待会你下楼给我买点宵夜呗,就咱们公司拐角的烧烤,我嗷嗷想吃他家的大腰子。”
白帝挤眉弄眼的调侃我一句:“因为兄弟过世,你含泪狠狠吃了一堆大腰子,这特么要是传出去,你不怕旁人组队来扇你嘴巴子啊。”
“嗡嗡嗡..”
这时候,我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起来,白帝替我拿过来,看了眼竟是连城的号码,我犹豫片刻接了起来:“喂,城哥!”
连城沉声安慰:“节哀顺变,刚从韩飞那里听说小胖的事情,最晚后天,我俩一定到场,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随时吱声。”
“不用哥,我自己能操办的来,别来回折腾了。”我赶紧劝阻。
连城不满的反问:“怎么?你是嫌我,还是觉得咱们的关系不够亲近!”
“我没那意思,就是觉得..”
“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见面再聊,胖砸的后事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
我俩刚刚结束通话,手机再次不安分的响起,看到是王莽的号码,我哭笑不得的拍了拍脑门子:“得,胖砸潇潇洒洒的撒手人间,丢一大堆人情世故让我跟着处理,妈的,当时光顾着琢磨我们的计划,把周边这帮朋友给搞忘了。”
“挺好的,正好也可以趁机看清楚到底谁是真朋友。”白帝嘿嘿一笑道:“这才哪到哪,阿城的蛋蛋、天龙和天道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咚咚他们几个小的估计也动身了,我刚刚来找你时候,听到钱龙说三眼、大小涛在飞机上,这会儿杨晖和魏伟正从胖砸的房间抹眼泪呢。”
“唉..”我疲惫的叹了口气。
“跟你说个好消息,最近一段时间小影和小雅不是跟我们一直呆在莞城吗,你莲姐说,她用女人的直觉告诉你,小雅似乎并不那么抵触王影,而且两人的关系也在火速升温,只差一个契机。”白帝勾住我脖颈道:“要我说,这次就应该让你诈死,你要是挂了,她们姊妹俩估计还能更进一步...”
3954 不想走更不能走
“你快滚一边子去吧,眼瞅着要当爹的人了,说话怎么一点把门都没有呢。”
我没好气的瞥了一眼白帝。
白帝笑的愈发淫荡,往我跟前又凑了几公分,吧唧嘴角:“我可不信你是柳下惠,真能坐怀不乱。”
“说的就好像谁往我怀里坐过似的。”我揪了揪鼻头,唯恐他会顺着这个话题继续往下海唠,我赶忙转移他的视角:“那啥,莲姐几个月了?”
果然,听到我这话后,白帝一扫刚刚老没羞的架势,笑眯眯的翘起三根手指头:“马上三个月,小犊子随我,贼不安分,这才多点大的玩意儿,就开始闹人,一到后半夜指定不安分,嘿嘿。”
瞅着他开心满满的模样,我想这或许就是幸福吧。
“咕噜噜..”
就在这时候,我的肚子很没出息的叫唤起来。
“得了,不用老暗示我,老子这就给你买吃得去。”白帝斜楞我一眼,站起来拍拍屁股:“你这家伙天生就命好,我前脚刚回来,后脚就得给你当跟班,除了腰子,还想吃啥啊少爷?”
“你看着整吧,劳碌命没那么些穷讲究。”我笑盈盈的回答。
念叨几句后,白帝朝着门口走去。
瞄了一眼他的背影,我不放心的又叮嘱一句:“老白,胖砸的事儿到你这儿为止啊,他费挺大劲才写好的剧本,咱别因为无心之言给他破坏掉。”
白帝没回头,直接扬起手臂,比划一个ok的手势。
很快,屋子里再次陷入安静。
我仰头看着天花板发呆,这会儿有点犯烟瘾,完全不敢往这方面想,唯恐待会实在憋不住爬起来找烟抽,这要是被江静雅或者王影给撞见,我得把自己尴尬死。
“嗡嗡嗡..”
胡乱遐想的时候,我的手机又不安分的震动起来。
看到是个陌生号码,我迷瞪的接了起来:“哪位?”
“我,你三哥!”听筒里传来一道粗犷的男声,正是王者商会龙头赵成虎的声音:“这是我另外一个号码,刚才和鹏城的一个老友闲聊,他告诉我,你家小胖没了?”
“啊?”我楞了一下,随即鼻音很重的又“嗯”了一声。
我没想到我们的事情传播面会如此之光,就连远在科国的赵成虎都收到了信息。
“唉..”赵成虎长叹一口气:“打电话前,我其实想了一大堆的说辞安慰你,可真当电话接通,突然又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咱们这类人应该比谁都明白,聚散离合、生离死别本就是生活的一部分,说感同身受有点扯淡,老弟啊,节哀顺变吧。”
我轻声道:“谢谢,我可以缓过来的三哥。”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别客气,国内我能动用的资源很有限,如果是海外有什么搞不定的事情,大可以放心开口。”赵成虎继续道:“我的情况,你大概也知道,没办法随随便便回去,小胖的白事儿..”
我现在就怕那些交好的朋友、势力齐刷刷涌到鹏城,赶忙劝阻:“快别来回折腾了三哥,我自己可以搞定。”
“唉..谁的兄弟谁心疼。”赵成虎再次叹了口气道:“那个姓李的小孩儿这把折损,差不多能让辉煌公司元气大伤,接下来很有可能是姓洪的小孩儿上位吧,需要我帮你提醒他两句不?”
“暂时不用。”我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不论赵成虎出于哪方面的感情照拂,我都不想他再跟着掺和进来,用我师父的话说,当年他能侥幸逃出过门绝对算得上九死一生,要是再因为我被卷积进来,我真跳黄河里都洗刷不干净。
赵成虎也没太过坚持,应承一句:“行吧,有事只管言语。”
临挂电话前,赵成虎冷不丁开口:“小朗啊,如果国内的形势太紧张,就出来待一阵子吧,你现在底子清白,想出门并不是多困难的事情,别等到哪一天东窗事发,到时候你想走都变成奢望,现在不比我那会儿,各种高科技层出不穷,上头要是真下决心搞掉谁,你就算插上翅膀也别想飞走。”
思索一下后,我诚心实意的感谢道:“我心里有数三哥,有需要的话,我肯定不会跟你客气。”
寒暄片刻后,我俩才结束通话。
刚刚赵成虎的提议,说老实话我真的特别心动,可转念又一想,如果我现在撒腿走人,不说国内各方各面好不容易才搭好的关系、人脉,单论将来如何生存,对我们来说就是一大挑战。
我不是赵成虎,没有他那种通天彻地、死捧到底的大背景,更不具备他浑然天成的霸主气质,可是让我仰仗在他的屋檐下生存又不是我的性格,可能刚开始时候,我们还能处的情如兄弟,但时间一久,矛盾自然会暴露出来。
王者和头狼就算再藕断丝连,毕竟不是一家,我们双方都有独立的运作体系,不管是影响还是被影响,对我们而言都不是希望看到的。
还要最重要的一点,我没跟赵成虎说出口。
如果我现在跑路,那和他有什么区别?世间没有第二个赵成虎,而头狼家需要的是一个独一无二的王朗,我不想走,更不能走!
“嗡嗡嗡。”
电话挂断不到五分钟,天门商社“陆峰”的电话也如期而至。
整理一下语言后,我迅速接起:“喂,峰哥..”
接下来的很长时间理,我基本没闲着,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收听着来自各地朋友的安抚。
感动之余,我心里其实更多的是诧异。
不管是王者商会还是天门商社都在事情刚发生没多久就得到了消息,这说明鹏城的一切始终都在那帮大佬们的注视下,他们都看的清清楚楚,那么比他们更高级的那些大咖们呢,那帮人是否也在关注着?
正如张星宇在手术室理跟我说的那样,不死一次,你真的很难弄清楚身边究竟聚集着多少人、多少鬼。
临近清晨时分,我的电话才总算消停。
吃着白帝给我带回来的烧烤和啤酒,我盘腿坐在床上琢磨接下来应该何去何从。
张星宇“没了”,按照正常步骤,我肯定得报仇,可关键是“罪魁祸首”李倬禹也被捕,这就让我很难办,要是什么都不做吧,有心之人绝对会去揣摩其中有什么玄机,可如果真把李倬禹整死在鸡棚子,那不等于直接给了敖辉一个咬我的借口嘛。
“死胖子,自己潇洒快活去了,丢给老子一屁股难题。”狠狠的咬了一口肉串,我烦躁的嘟囔。
不过一想到死胖砸没有“死”,我的心情没由来又开始变好。
“奶奶的,我也是欠儿,次次让人给我阴的灰头土脸,我好像还特么挺上瘾。”我拍打脑门子两下,好笑的晃了晃脑袋。
看着窗外逐渐泛亮的天空,我突然意识到自从白帝把江静雅和王影喊出去以后,这俩妞似乎就再没回来过。
仔细想想后,我又舒心的吐了口浊气。
这俩虎妞都不傻,相反一个比一个脑子活泛,也许她们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们肯定能觉察出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想这是她们故意在给我一些独处的空间吧。
早上八点半,太阳几近当空。
想起比北国俩,这座城市似乎并没有初冬的寒意,阳光洒在脸上,反倒给人一种暖烘烘的感觉。
我惬意的倚靠墙壁,望向蔚蓝的天空。
我打了个哈欠呢喃:“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敖老狗,咱们的游戏也算彻底拉开序幕...”
3955 出殡
胖砸的出殡时间定在三天后,是杨晖画重金找高人算过的。
用他的话说,选在那个时辰下葬,可以保佑张星宇下辈子能投个胎,迷不迷信先撇一边,当杨晖做出这番举动时候,我就知道他对胖砸的怨念可能已经彻底烟消云散。
而等待出殡的三天里,我像个大家闺秀似的几乎没有出过自己办公室的房门。
不论任何朋友拜访,全都推到了钱龙和段磊的身上。
值得一提的是这段时间里,江静雅、王影也都很少出现在我面前,可是一日三餐却从未重样,我知道大家是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关心着我,而我也在竭尽全力的调整着自己的状态,争取拿出最完美的自己。
...
两天后的清晨。
龙华区,龙山墓园内。
我们头狼家和从各地赶来的诸多朋友,齐齐汇聚,将近三四十人围簇在其中一片墓地旁。
我们这边除去远走的李俊峰、孟胜乐和身在惠州的杨晨没到以外,几乎一个不落,清一色的黑色西装、黑墨镜,胳膊上绑条黑纱,负责给张星宇抬棺的是魏伟、杨晖、董咚咚和蛋蛋。
小哥四个完全能代表头狼二代的新生力量。
当把棺木放入葬坑之中时候,我清晰的看到泪水顺着很多人的墨镜缓缓蔓延。
我想也许活着的“张星宇”并不是那么讨人喜欢,但绝对走进了大部分兄弟的心里。
大壮走到我身后,声音颤抖的提醒:“大哥,阴阳先生说可以填土了。”
“嗯。”我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从他手中接过铁锹,尽可能让自己显得既悲戚但又不那么激动。
“宇哥,走好!”
“宇哥,来生再做兄弟!”
“胖砸,我特么舍不得你啊..”
随着铁锹中的泥土填入葬坑,簇拥在四周的兄弟们再也忍不住了,有的匍匐在地捶胸顿足,有的干脆发生撕心裂肺的哭喊,的亏叶小九、高利松一甘朋友的拉拽劝阻,葬礼才得以继续进行。
有那么一瞬间,我居然在心里偷偷的羡慕起张星宇,人活一世,可以亲自见证自己的最后一程有谁参与,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鸣炮,送逝者驾鹤西去!”
“起火,护亡灵早登极乐!”
随着阴阳先生的高声吆喝,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堆成小山一般的纸人纸马被点燃。
火光冲天而起,比东方的旭日还要耀眼。
我静静的杵在原地,泪水夺眶而出。
尽管我心里非常清楚是假的,可他妈仍旧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噗通!”
就在这时候,魏伟突然嗷的一嗓子直挺挺跪在墓前,匍匐在地上呜咽嚎啕。
“宇哥,一路走好!感谢你从未跟我斤斤计较,也感谢你手把手的教我做人!来之前,我特意问过算命先生,先生说咱们是同辈儿,我不能磕头,但特么这个头,我必须得给你磕!”
“哥,过去我总觉得你是故意跟我哥过不去,所以对你从来没什么好脸色,但我错了,你嘴上不依不饶,可实际却默默替我买单,如果不是你把陈晓从朗哥那里要出来,他可能早就没了,这个头,我替他磕,也替自己磕!”
同一时间,杨晖也跪倒在地,连同着董咚咚、大壮、蒋铭几个小的纷纷跪成一排。
何为影响?何为传承?面前这帮年轻的小家伙们在用实际行动诠释。
整个头狼家,可能有人没受过我的恩惠,但基本全都遭张星宇算计过,明明被算计、被计划,却还能保持感恩,光凭这一点,张星宇就活的很成功。
江静雅倚靠我旁边,轻声呢喃:“老公,你想哭就哭出来吧,大声的哭出来,一点都不丢人,爷们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扛起来,而是任何事情都能放得下。”
我能感受到她的手臂上的温度,更能感觉到她浓浓的关心。
“没有,我还好。”我低下脑袋,声音沙哑的回应。
江静雅不再多说什么,就那么依偎着我,静静的陪伴。
葬礼结束,钱龙安排来帮忙捧场的朋友到酒店就餐,我趁着没什么人注意,招呼上车勇再次折回墓园。
离着老远,我就看到张星宇坐在墓碑旁边,左手抄着上供的白酒,右手捏着半拉烧鸡,在酣畅淋漓的大快朵颐,地藏双手环抱胸前眺望远方。
看看他俩,再瞅瞅胖子背后墓碑上他的黑白照片,那种感觉既荒诞,又可笑无比。
我一屁股坐到旁边,点燃一支烟笑问:“怎么样,亲自参加了自己的葬礼,有什么收获?”
“挺好的,这种活动应该多办常办。”这混蛋玩意儿粗鄙的拿袖口抹擦两下嘴角上的油渍,眨巴眼睛出声:“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混得很次,死了人家不往我坟头上吐口水都算是有情有义,没想到居然还有那么多人为我哭。”
懒得跟他再研究那些容易触及人神经的事情,我没好气的打岔:“少扯犊子,有什么发现没?敖辉有异动没?”
“哪那么容易啊他哥,我这才刚死,敖辉要是就按耐不住出来捣乱,不是等着跟你拼命嘛!”张星宇又啃了一口烧鸡,含糊不清的念叨:“不过我倒是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你们走以后,洪震天偷摸跑过来,围着我的坟来回转悠好几圈,就差直接再挖开一探究竟,你说这家伙是不是也感觉到什么?”
“那你还敢大摇大摆的坐在这块吃喝?”我棱着眼珠子骂咧。
“放心,上山路我安插了好几个眼线,进墓园的保安也被收买了。”张星宇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接下来,我打算离开鹏城一段时间。”
“上哪?”我立即皱起眉头。
“先去趟石市,跟老陆混几天,听说他现在搁那头生活比蜜甜,完事再从柳俊杰那儿把李腾龙借出来,接着直奔敖辉的老家。”张星宇放下手中的酒和烧鸡,不修边幅的在衣服上蹭了蹭,站起身子道:“我不信敖辉是孙猴儿,平白无故从石头缝里钻出来的,哪怕他再寡情寡意,总得有那么三两个亲近的亲友吧?”
我又问一句:“从他亲友下手?”
“不,只是想更全面的了解敖辉的性格,或者说沿着他的成长路线再草草的走一遍,一个人的性格可能会随着经历发生改变,但做事的方式不会有太大的出入,我只要能把这老孙子彻底吃透,他在咱们面前就无所遁形!”张星宇眯起眼角,胸有成竹道:“我知道你一定不想出国,更不想放弃眼下的一切,可要是真有人打算拿咱开刀怎么办?”
我没有吱声,静等他的下文。
“没什么是比交出去一个比咱们更有分量的同类更容易续命!”张星宇伸了个懒腰道:“敖辉想通过咱们求得一分生机,或者说谋取更大的利益,那老子就跟同道飙一把,看看到底谁是猎人,谁是猎物,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不再你身边,万事你都得单打独斗了,如果你听我的,就把贺来摆上货架,想辙让他和洪震天闹起来...”
3956 又起波澜
“贺来?”
我闻声一愣。
“对,也就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张星宇捻动手指头道:“比起来咱们,他更像个软柿子,可能都不用咱们挑唆,洪震天都会琢磨着先下手为强,别信这家伙之前说什么,只要他上位,愿意退出鹏城的鬼话,辉煌公司在这边投资的精力和经济巨大,如果毫无建树,让刚刚才爬起来的他,如何在内部服众?”
“确实。”我认同的点点脑袋。
之前洪震天曾找过我,亲口承诺,如果我愿意帮助他铲除李倬禹的话,他可以代表辉煌公司彻底撤离鹏城,这话我完全当成一句玩笑,倒不是因为张星宇分析的这些,而是单纯觉得洪震天人性不靠谱。
试想,一个为了活下来,甘心情愿扮演好几年傻子的城府,怎么可能把想法和情绪写在脸上。
“所以他迫切的希望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不俗,整咱,他没胆!而搞残活跃鹏城半辈子的贺家就是他最好的靶子!”张星宇接着道:“贺来也一样,偌大的家业几乎毁在他手中,他不赶紧崛起,用不了多久就会湮灭,在跟咱们的数次交锋之中,不说回回吃亏吧,但肯定输多赢少,他同样特别不乐意跟咱们扯上太多猫腻,拿谁开刀?自然是刚刚损兵折将的辉煌公司。”
旁边的车勇不解道:“照你这么分析,他们两家完全不用咱们,自己都能咬成一团,咱还跟着添什么乱?”
“所以我说你这个脑子就适合拎刀,让你当谋臣,基本等于慢性自杀。”张星宇撇撇嘴道:“咱们要是不跟着运作运作,将来两家分出来公母,谁知道是咱们的功劳?就拿李响来说吧,他之前为啥想着搞头狼,不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功劳簿上添几笔嘛,没让他把咱们吃下,要是再不帮着他吃别人,他会不会怀恨于心?我告诉你们,千万别小看一个人的怨念,特定时间爆发,威力绝不弱于原子弹。”
“李响都快嗝屁喽,理他个锤子,你没听小朗子说嘛,前段时间李凡管咱们借了一笔资金,就是为了捶李响。”车勇不屑的冷笑。
“勇哥,这是你的另外一个弱点,和我迪哥一样,太过目空一切!”张星宇收起脸上的笑容,先指了指车勇,又回头瞄了眼他身后始终一语不发的地藏,压着嗓子道:“李响会不会倒台是未知数,李凡能不能成功蹿起同样是个未知数,同样是未知数的情况下,咱们为啥不投资更有利的那一边?”
说着话,张星宇舔舐两下嘴角道:“我的意思并不是让朗朗放弃对李凡的支援,可支持他并不影响咱们交好李响,将来哪怕两人剑拔弩张,咱们再决定跟谁继续也不晚,另外我说句你们都能想到,但却不愿意承认的真话,李凡和李响斗,完全没有胜算,姑且不论李凡多大能耐,但是李响的地位,就不是他能轻易撼动的,换言之,你们觉得用几年才能培养出李响这么个有段位的子嗣?”
张星宇的话,让我们几个齐齐陷入沉默。
这些事情我不是没考虑过,我甚至推演出李凡成功上位几年后的情形,他完全没可能取代李响,即便他再有能耐,李家也没那个时间和精力再去培养出一个某市触顶级的大拿。
“李凡和李响之间,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人家哥俩不管明里暗里,最后变得一团和气,而咱们这些人反倒变成挑三豁四的长舌妇,别指望这年头谁会真对你心存感激,感激的前提是他还能再在你身上谋到福利。”张星宇表情严肃道:“李凡这个人浑身透着鬼心眼,别看他口中咬牙切齿的要跟李响决一死战,其实都是做给外人看的,狗日的主要目的还是寻求咱们的赞助,不用搁他身上抱太大希望。”
“操,听你这么一分析,还真有可能。”车勇后知后觉的拍了拍后脑勺。
“对于真小人,咱们不得罪,那就是最大的恩惠。”张星宇朗声道:“李响则不然,除去利益关系,咱还能通过小伟跟他小姨子扯上亲戚关系,我之前想过最近搞他一波,后来又一琢磨,搞他不如交好他,他要功劳,咱就帮他挣功劳,要钞票,咱就给他扔钞票,啥特么都给他准备的舒舒服服,他如果还掉头咬咱,就直接把丫换掉,反正以朗朗的性格,哪怕跟李响拜把子,也绝不会彻底孤立李凡。”
我没好气的冲着他的墓碑吐了口唾沫:“你人都死了,还不忘给老子出难题,想想就屁股疼。”
“嘿嘿嘿,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该捋的我都捋的明明白白,至于咱们操作,那就是你们活人的事儿了。”张星宇无所谓的哈哈一笑,随即摆摆手道:“那咱们就撒由那拉吧,你们该干啥干啥,我再好好享受一下死后的幸福时光。”
“自己多保重!”盯着他眉开眼笑的他,我语重心长的叮嘱。
别看他嘴上把接下来的安排说的轻描淡写,但实际上他要面临的困难比我这头艰苦百倍,潜入敖辉的老家,如果一旦被察觉到,我可能连骨头都替他找不到,到那时候,我俩才是真正的阴阳两隔。
“小问题,迪哥的身手,配上我的脑子,除非对手是神仙!”张星宇再次龇牙一笑:“你记得抓紧去跟李倬禹碰一面,我总感觉这小子会跟你说点啥,而且还是咱们意想不到的那种。”
猛不丁我想起来,今天的葬礼,张星宇那个小对象始终都没露面,好奇的问了一嘴:“对了,你媳妇呢?知道你死了不?”
“我喜欢高原地,她也喜欢。”张星宇抓了抓后脑勺道:“半年前,我让她在那边开了一家客栈等我,并且承诺她,只要咱们的事情处理完,就彻底收手,用下半辈子陪她归隐红尘。”
我搓了搓脸蛋又问:“还有个事儿,疯子和乐子是我特意交代,不让他俩知道,杨晨为什么也没过来,你是不是跟他提前沟通过什么?”
“没有啊,我和他一直都不对路,你又不是不清楚。”张星宇毫不犹豫的摇摇脑袋:“他来不来都无所谓,反正我俩注定尿不到一个壶子里。”
“嗡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一阵震动。
看到是个昵称叫“敖辉”的家伙添加我微信好友。
我犹豫一下,点击通过添加。
加上我以后,敖辉并没有吭声,而是直接甩过来几段短视频。
我迷惑的点击开,视频背景应该是在某个饭店的包房里,而被拍摄的主角竟然正是我刚刚才提过的杨晨。
杨晨满脸涨红,端着酒杯正跟旁边人夸夸其谈,看一桌人的打扮全都衣冠楚楚,应该是某个单位或者公司的小高层之类。
坐在杨晨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举杯笑呵呵的出声:“杨总,我听说鹏城头狼公司的张星宇被辉煌公司的李倬禹连扎好几刀,不治身亡,你和头狼的关系不是特别好么,怎么没去参加他的葬礼?”
“李主任千万别道听途说昂,我什么时候跟头狼公司有关系的?我认识王朗不假,不过都是儿时不懂事的穷义气,他现在把这边的生意交给我,那就是我的!或者说是他欠我的!”杨晨表情不变的豁嘴轻笑:“至于张星宇死不死的,跟我更是没有任何没关系,地球那么大,每分每秒都会死人,难道我还要一一缅怀不成,我跟他不熟,哈哈哈,不说这些了,来,为了咱们的今天的圆满聚会,干杯!
“干杯!”
几只摇曳的酒杯碰撞在一起,视频也戛然而止。
我看完以后,条件反射的瞟视旁边的张星宇。
他的脸上没有太大的变幻,完全像是看陌生人的表演一般,倒是地藏有些按耐不住,咬着嘴皮冷笑:“老话说的真对,一次不忠、一生不用!外面还没怎么着,家里就已经开始起波澜,跟几个杂鱼聚会不如兄弟的葬礼重要,杨晨是真的牛逼,呵呵呵..”
想发一下公告!
突然想写一下感想。
这本书,从我开始动笔到现在为止写了总共一千一百二十万字。
也是我当写手以来,从事过最大的工作量,真的,一点不吹牛逼!
一直以来都没给大家好好的唠会嗑。
我说句良心话,我走入写作这一行真的特别偶然,也特别的巧合。
最开始时候,我只是单纯想写点社会类型的东西,因为我年轻过,因为知道大部分80.90年轻时候的模样,所以我开始动笔。
这期间,我当个笑话,各位也当作一个笑话来听。
因为写的是社会类、校园类的东西,所以不排除很多人拿我跟谁谁谁,某某某来做对比。
怎么说呢,我试过不下一千次,去改良,去适应这个社会应该要的节奏。
但是最后我发现,这个社会需要的是真实!
所以我一直都在琢磨着如何让故事变得更真实。
这期间我受过特别特别多的质疑,特别的诽谤,但是有一点,我心态特别好,我知道我为谁而写,这同样也是我的短板,一旦有人拿我这样那样比较时候,我会暴走,为啥?因为我觉得我付出的,不是别人能比拟的,可能是我自己托大了。
故事写到这里,很多人看的出来,从天门到王者,再到头狼,我想给他们一个大结局,这也是我对自己仅剩下唯一的诉求,如果不好,我宁愿不写,这些故事,这些人物是我的孩子啊,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我能给大家一个交代。
很多人都说,飞你变了,飞你飘了,不是的!
你飞还是你飞!只是我变得有责任了,我不想再用口水去搪塞各位,我想向个男人一样去战斗!
这本书结束,我不一定再有勇气去继续写社会类的东西,因为我知道,我已经到了极限,可他妈并不能代表,你飞妥协了。
我!一定要写出一本让整个社会都为之动容的社会类故事!
就是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时候,我就再喝酒,我现实里是个巡捕,可他妈我解决不了看见的不平事!!!
今天又欠大家了,明天我补回来!对不起。谢谢爱我的你们!!!
3957 不要刨根问底
地藏斩钉截铁的话语,像是一根针一般狠狠的扎进我的心底,既因为他此刻的态度,也因为杨晨这一系列不妥的做法。
杨晨和张星宇的关系,我向来都是不闻不问,为什么?因为我知道他们并不协调,也晓得他们早晚会爆发冲突,正如张星宇说的那般,他在整个头狼家扮演的就是一个得罪人的差事,而杨晨作为二次回归的特殊力量,势必是受到冲击的那一波。
此刻看到杨晨正和人把酒言欢,我是真打心眼里不舒坦,但凡对我们头狼家做过调查的人心里其实都特别明白,如果没有早年的意外,杨晨绝对算得上头狼家的二号存在,同样因为错过了太多跟我们并肩作战的日子,杨晨在归来以后,变得极其的低调,或者说是不自信。
涉及到公司内部做重大决定时候,杨晨要么不言语,要么就是私底下偷偷跟我沟通一番,他不愿意在人前表态,说白了,还是因为他自己也清楚,兄弟们对他的尊重更是是源于我的关系,他实质是没有太多发言权的。
而我正式因为感觉到他的格格不入,才会把他安排去外地,毕竟那边对于整个头狼公司来说更像是个外编的单位。
见我盯着手机屏幕迟迟不作声,张星宇拿肩膀头靠了靠我,挤出一抹笑容:“不叫事儿哈裤衩王,我和杨晨本来就不是特别对劲,我死了,他觉得松口气,也属正常,别因为这点小事儿让你俩产生误会,至少他没有做过出卖公司的事情不是么?”
明知道张星宇是在安慰我,可那些话却让我觉得分外的刺耳。
家里重要的兄弟出殡,没有亲自到场不说,竟然还跟一群不相干的人大吃二喝,最重要的是还被人拍到了视频,姑且不论现在加我的这个“敖辉”究竟是真是假,倘若这段视频流入其他人手中,别的兄弟会作何感想?对我们内部会不会造成重创?杨晨这不等于是在自己给自己挖坑跳么?
“咳咳咳,那啥..”这时候杵在我身后的车勇咳嗽两声,干笑道:“我说一句哈,老迪你先别着急发火,朗朗你也不用觉得难受,视频到底是真是假咱都没弄明白呢,万一有人恶作剧,你们这不等于是把兄弟往外人怀里推么?”
地藏紧绷着脸颊,皱眉凝视车勇:“视频拍的不算清楚,但只要不瞎的都能认出来是杨晨本人吧?他刚刚说那些话,你们也不是没听见,勇哥你倒是说说,这种事情如何作假?”
车勇不急不躁的解释:“兄弟啊,我不是说视频是假的,可谁晓得是不是今天刚发生的?至于声音那玩意儿后期都可以添加,我就认识几个会模仿别人说话的声优,学的比本尊说话还逼真。”
听到他的话,地藏顿时一愣,接着掏出手机道:“想知道真假还不容易么,我现在就给他弹视频,面对面的问问他!”
车勇赶紧抬起胳膊拉住地藏,冲我努努嘴:“你快别介了,你此刻的状态不好,别说杨晨了,连我们都能感觉到戾气十足,整不好啥啥没问出了,你俩先干一架,让小朗子试探一下吧。”
“嗯,我问最合适。”我认同的点点脑袋,随即也拿出自己的手机。
没等我把视频拨通,张星宇一把按住我手背,摇了摇脑袋浅笑:“没必要刨根问底,如果是真的,你和晨子都尴尬,你俩好不容易才和好,别因为我一个死人再闹到不可开交,如果是假的,你问他,不等于直接告诉他,你在怀疑他么,刚好中了给你视频这人的诡计。”
我侧头一眼不眨的注视着张星宇的眼睛。
他笑了笑道:“反正我已经死了,跟晨子之间的矛盾也算是彻底画上句号,不要让他觉得自己在跟我做对比的时候,又落下乘,任谁都不希望自己是不被看重的那一个,你说对么?”
地藏不满的出声:“小宇,你心咋那么大呢,这些年你为了头狼家不说呕心沥血,可怎么也算得上鞠躬尽瘁吧,把事情弄清楚,难道不应该吗?”
“不应该。”张星宇直不楞登的回应:“另外迪哥,我纠正你两点,第一,头狼也是你我的家,与其说是我为头狼家战斗,不如说是头狼成就了你我,我知道你妹的事儿,让你对很多人产生了意见,但还是那句话,如果可以选择,真的没有人想把她卷入纷争,包括王朗在内!第二,不是所有事情都必须有结果,我们总过分依赖于眼睛,殊不知欺骗我们最多的同样是眼睛,所见非所见,所闻非所闻。”
地藏不服气的呢喃:“可是..”
话说到一半,他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地藏掏出来看了一眼,而后接起:“说!”
几秒钟后,他抿嘴朝张星宇道:“墓园看门的老头说有人来了。”
“撤了,估计是来看我的。”张星宇莞尔一笑,拍了拍我肩膀头道:“我和迪哥今晚就走,没什么特殊必要,我绝不会联系你,从今天开始咱们哥俩一明一暗,争取早日把敖辉那条老狗解决掉,不能联系的日子里,只能靠你我的默契程度了,我也没啥需要叮嘱你的,你脑子不比我差,遇事只要别上头,基本立于不败之地。”
不待我再多说任何,他朝地藏勾了勾手指头,两人迅速沿着墓园的石径小道朝后发走去,不多会儿便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看我站在原地不动弹,车勇轻声示意:“咱也撤啊?”
“等一会儿,看看谁对胖砸如此魂牵梦绕。”我揉搓两下僵硬的脸蛋,一屁股坐到张星宇刚刚的位置,抓起他喝了一半的白酒和啃得只剩下狼藉的烧鸡,做出好像是我刚刚吃完喝完的样子。
“踏踏踏..”
四五分钟后,一阵脚步声泛起,紧跟着就看到**条身影缓缓出现。
带头的家伙身着一套白色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大墨镜,瞅着既干净又利索,手里还捧着一束花,不想居然是洪震天。
见到我后,洪震天先是稍微一愣,随即微微点点脑袋,不过并未跟我对话,而是煞有其事的将手中的鲜花摆到张星宇的墓碑前,然后又招呼几个手下,点着一堆纸钱和元宝,引燃三炷香后,恭恭敬敬的朝着墓碑弯腰鞠躬。
“去吧,到那边等我,不要打扰到英灵。”做完这一切后,洪震天表情肃穆的冲手下示意,而后朝我伸出手掌,轻叹一口气:“朗哥,节哀顺变吧.,原本是我打算出殡时候过来的,可后来又一琢磨,咱们两家的关系并不是那么和谐,退一步讲宇哥是死在李倬禹手里,而李倬禹也因为宇哥入狱,在人前咱们绝对算得上仇敌,我表现的太主动,容易让外面人笑话...”
3958 试探
洪震天的语气不卑不亢,显得很是真诚,至少在我看来飙演技的成分并不是太过明显。
“你现在也不该来,容易勾起我的怒火!”瞄了一眼他递过来的手掌,我紧绷着脸颊出声:“正如你说的那样,咱们是仇敌,我兄弟因辉煌公司而亡,而你现在坐上了辉煌公司的头把交椅!”
“你知道的,我不过算个傀儡,至少眼下是这样的。”看我没有要握手的意思,洪震天不尴不尬的缩回去胳膊,自顾自的点燃一支烟道:“我来祭拜宇哥,除去因为大家相识已久,更重要的是我打心眼里拜服他,即便敌对关系,但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个人物,跟他斗,我不够格!”
我抓起酒瓶,仰脖喝了一大口,苦笑着摇摇脑袋:“他如果能听到你的评价,一定会很开心的。”
“朗哥,我想你这段时间一定听腻了类似人死不能复生之类的屁话,也就不跟你假客气了。”洪震天迟疑几秒后,坐到我旁边,将烟盒递给我道:“咱们聊点实际的吧,关于李倬禹。”
我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没往下接茬。
“李倬禹重判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即便他有死党赴汤蹈火的顶缸。”洪震天继续道:“我和你的想法基本一致,哪怕不能让李倬禹马上枪毙,至少也得让丫牢底坐穿,这事儿,咱们其实可以合作一把。”
我也点上一支烟,横眉打断:“只说你自己的想法就可以,你不是我。”
被我急赤白脸的抢白,洪震天悻悻的摸了摸鼻头,吹了口气道:“呵呵,朗哥说的对,我确实没资格替您做任何决定,我意思很简单,不论你们这边打算动什么手脚,我们辉煌公司都看不见也听不到,悉听尊便。”
我眯缝眼睛看向他冷笑:“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想让李倬禹死在鸡棚子里,可又不愿意亲自动手?美名其曰跟我联合,实则就是既当婊砸还立牌坊,说不准等我这头刚一得手,你马上高举替李倬禹报仇的大旗,把刀口对准我们,完事顺理成章的拉拢人心?”
被我戳穿想法,洪震天瞬间有点尴尬,他松了松领带,竭力挤出笑容:“朗哥,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
“哦,我会考虑的。”我木然的点点脑袋。
洪震天接着道:“事情赶早不赶晚,李倬禹虽然没在龙头的位置坐太久,可这些年也经营了不少人脉和关系,如果让他找到突破口,可能..”
可能是觉察到我不乐意跟洪震天多对话,车勇呲起一口大黄牙,不冷不热的轻笑:“小篮子,要说辉煌公司这群后辈里面真没一个是白给的,尤其是你,这两年唯唯诺诺,我都几乎相信你真是个废渣,没想到你藏的是真深呐!”
洪震天嗤之以鼻的反怼一句:“我也没想到勇哥您能站位如此精准,为了活路,竟能忘掉王朗才是你的生死大敌,算起来咱们是同一类人,没什么情理和道义,只活眼前、活自己。”
“你特么的!”车勇立时间让嘲讽的有点急眼,撸起袖管就朝洪震天抓了过去。
“干什么!”
“警告你别乱来!”
不远处,洪震天的几个跟班眼见老大有危险,马上急匆匆的围拢过来。
瞅着推搡在一块的几个人,我拉长脸颊出声:“谁他妈要是敢破坏我兄弟的清净,我马上翻脸!”
“全给我滚一边去,没我的话,谁如果再自作主张凑过来,看我扒你们皮不!”洪震天抡起肘子砸在一个自己的小弟身上,瞪眼训斥:“一个个特么没大没小,没看着我在跟朗哥聊天,分不清自己啥身份啊。”
车勇吐了口唾沫,斜楞眼角:“你说呢老弟儿?”
“不敢。”洪震天拍打两下自己被拽的起皱的胸口,舔舐两下嘴皮蹲到我面前道:“朗哥,底下人不懂事,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既然你现在没心情跟我聊正事,那咱们就改天再谈,我来这里,真的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缅怀宇哥。”
说罢话,他从裤兜里又掏出一沓纸钱,用打火机点燃,轻飘飘道:“宇哥绝对算得上头狼公司的功臣,活着的时候为贵司绞尽脑汁,哪怕走了,也不忘再送朗哥一场威严,今天出殡,贵司绝对数得上声势浩大,各方良友倾巢而出,就连连城那样的大咖都专程从上京赶过来送他一程,这事儿说白了,不就是抬死人棺,撑活人面嘛,鹏城各方势力现在哪个不晓得头狼背景通天..”
“烧完纸,马上滚!”我不耐烦的打断。
洪震天下意识的拧起眉梢,不过很快又舒展开,再次豁嘴一笑:“成,那我就先告辞了。”
片刻后,洪震天拍拍手,带着几个手下大摇大摆的离开。
瞅着他们的背影,车勇鄙夷道:“这小子比李倬禹懂隐忍,但没李倬禹身上那股子匪气,辉煌公司落他手里,早晚也是个败落。”
“你真以为他不敢招惹咱?”我慢条斯理的开口:“他是在试探,刚刚你要是把他给抡倒,跟他的几个小崽子绝逼敢让枪响墓园,没看这群生荒子腰后都鼓囊囊的?”
洪震天刚刚带过来的那群马仔,没有一个超过二十岁,这类小家伙战力值未必有多高,可有一个共同点,易燃易爆易热血,这类人才不会鸟什么成名大哥、灰色大佬,只要自家老大点点脑袋,天王老子也敢扎两刀。
车勇迷茫道:“那我就不明白了,他跑这块试探啥玩意儿?”
我沉声道:“洪儿砸是想借着烧纸为由,观察我的状态,如果我今天表现过激,那他接下来肯定会消停一阵子,因为他害怕我找借口跟辉煌公司开战,可我刚刚还算淡定,说明情绪并未失控,他十有**会盘算如何跟贺来挑事,看着吧,接下来鹏城会变得越来越热闹。”
“我靠!”车勇惊呼一声:“烧两张纸,居然有这么多说头?你们这帮年轻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心眼多,服了!我特么突然感觉自己单纯的像个白痴。”
“单纯点挺好的,至少不用像我跟胖砸一样活的那么累挺。”我长吁一口气道:“走吧,回家!连城、风云和其他人都等着我呢,总得给他们一个安心的讯号。”
“老公,你没事吧..”
我刚刚爬起来,江静雅的声音就在我脑后出现。
回头看了一眼,见到她满目焦急的冲我奔了过来,我心口禁不住一暖。
“我刚刚看到洪震天带了好多人离开墓园,答谢宴上,连城想找你喝一杯,结果酒店上上下下都找遍了,也没看到你的身影,我猜你肯定是又跑回来了。”江静雅一头扎进我怀里。
尽管她表达的有点语无伦次,但我还是听懂满满的关切。
车勇坏笑着调侃:“弟妹啊,你是关心则乱,洪震天总共不就带了五六个小崽子,都不够我三拳两脚揍的,都不用你老公出马。”
“五六个?”江静雅一愣,赶忙摇摇头:“不是啊,最少得有二三十人,光是车就停了五六辆呢。”
车勇拍打两下脑门子,自嘲的嘟囔:“日,合着这家伙有埋伏啊,得亏我刚刚听你老公的没特么草率..”
3959 圈中圈
老话说得好,晴雨难测,谁也不知道哪片云彩会有雨。
古人诚不我欺,如果往前推一年,打死我也想不到辉煌公司有一天竟会奉洪震天为尊,而事实就如同一个技艺高超的编剧写好的反转电影一般,活生生的在我们眼前发生了。
所以说,人这东西真的不能只看眼前,昨日矮房低楼,明天高堂大厦的可能,或许每分每秒都在上演。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一行人回到酒店。
关系一般的朋友基本都已经吃饱喝足离场,只剩下一些莫逆之交。
大厅里,魏伟和杨晖带着几个小的眼圈泛红的跟赵海洋、黄乐乐、高利松之流聊天。
包房内,钱龙、三眼则作陪我们真正重量级的哥们。
来到包间,见到钱龙正大舌头啷叽的在跟叶小九碰酒,我朝着桌边的连城、风云、韩飞、彭耀宗、王莽、姚军旗、秦正中和丁凡凡纷纷点头打招呼。
尽管都算得上自己人,但是该有的客套肯定不能少,我给自己倒满酒杯,声音干哑道:“胖砸的事儿,全凭兄弟们帮忙,谢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这杯酒我干了。”
“没必要啊小朗,你的心情大伙都能理解。”连城摆手劝阻。
我仰脖将杯中酒倒入口中,随即辣的直抽几口凉气,叹了口气道:“礼数不能丢。”
姚军旗抽声道:“案子那边,我跟几个熟悉的朋友刚谈完,李倬禹最迟下周开庭,因为你们坚决不同意让法医给小宇验尸,所以他的死亡很有可能不能算到李倬禹头上,这事儿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嗯。”我木然的点点脑袋。
张星宇诈死的秘密只有我们有限的几个人知道,所以在大夫宣布他死亡之后,我们马上做出相应的准备,从他“死”再到下葬,整个过程中,白帝、车勇轮番守护,完全没让任何人接触过。
“不过ktv里的视频监控清晰拍到他曾猛烈殴打小宇,以及从他走出办公室,老丁就气绝身亡的画面,足够让丫伏法。”姚军旗扫视一眼桌边的其他人,压低声音继续道:“但是咱有一说一,假设李倬禹和小朗身份互换,我想在座的各位肯定也会想方设法替小朗开脱,同理李倬禹也有自己的人脉圈,也有人会为他绞尽脑子,所以一把想将他判死的可能性并不大。”
秦正中鼓着眼珠子道:“无所谓,大不了咱们继续上诉。”
“需要支关系的地方,我竭尽全力。”连城也挺直腰杆发声。
“不不,你们理解错我意思了。”姚军旗摆摆手道:“这块的关系我不缺,我的意思是想判死李倬禹很难,但他想出来更难,所以咱们没必要再在他的身上继续投入太多精力和时间,耗时耗力不说,极有可能最后只是打成平手,反正让他这辈子出不来,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你说呢朗朗?”
桌边的其他人都没有吱声,跟姚军旗一起望向我,等待我拿决定。
“旗哥,能安排我跟他见一面吗?”我思索一下后,开口道:“在我的印象中,李倬禹虽然算不上什么枭雄人杰,可也不该是个莽汉,那种情况下,明明知道自己上了胖砸的当,他不急着闪人就算了,为什么还会大马金刀的动手,你们不认为非常不合理吗?”
即便张星宇没有叮嘱去见见李倬禹,我其实也特别迫切想跟他谈谈。
依照我对他的了解程度,丫会咬饵被胖砸耍的团团转很正常,可是不应该在事发之后,不但不跑,还气急败坏的想跟张星宇鱼死网破,这里头指定有什么我们疏忽的细节。
“见他不难,我明天就可以安排,但没什么必要吧,他不会跟你说任何事情的。”姚军旗轻声道:“我找人试探过,他不是傻缺,心里非常明白,往出吐的越多,自己越难脱身,只要他死死咬紧牙关,哪怕最盼着他死的洪震天都得想方设法替他拉关系,更不用说敖辉和其他曾经得到他好处的达官贵人们。”
我长长的叹息一口:“我们也算斗了半辈子,见他一面吧。”
“行,明天我给你打电话。”见我态度坚决,姚军旗也没再多说别的。
我又看向风云和彭耀宗道:“大哥,投资公司这块,你和彭哥近段时间多费心吧,我现在真没余力往这上面投入太多精力。”
风云很善解人意道:“明白,你好好休息一阵子,不行就带着弟妹到泰国去散散心,那边咱们的朋友遍地都是,我打声招呼就可以。”
“再说吧。”我疲惫的点点脑袋,又朝着钱龙道:“咱们公司的事儿,你和磊哥商量着来,胖砸也下葬了,活人总不能老生活在死人的悲恸中,通知其他人该走的走,该忙的忙,不能停滞不前。”
“好!”钱龙鼓着腮帮子应声。
又寒暄片刻后,我们一帮人依次散场,最后只余下丁凡凡。
知道他肯定有事跟我说,我率先开口:“凡哥,前段时间到底咋回事?你不是告诉有重要事情要跟我说么,后来我给你回好几次电话都没打通。”
丁凡凡表情复杂的干咳几下,犹豫不到十秒钟后,掐着嗓子开口:“有人实名举报老熊在职期间曾经多次收受辉煌公司的大笔财物,上头突然对他实施抓捕,甚至还把好几家老熊暗地里操作的公司给查封了。”
我起身将房门合上反锁,小声道:“我知道这事儿,可跟咱没什么关系吧?”
“有关。”丁凡凡搓了搓额头道:“也怪我猪油蒙了心,老熊曾经通过我给我老板送了几次礼物,我在中间吃了不少回扣。”
“啥时候的事儿!”我的心跳骤然加快,瞬间提高调门。
丁凡凡吞了口唾沫,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耷拉脑袋回答:“就你们刚到鹏城发展那段时间,我也是后来才醒悟过来,老熊整这一出就是单纯为了套住我,他上头明明有自己的人脉,可却通过故意通过我送礼,把我给圈了进去,对不起小朗。”
“糊涂啊凡哥!”我埋怨的跺了跺脚:“他圈你不跟圈我、圈咱们这个小群体一样么?真要是他咬出来,你能扛得住严刑逼供么?你如果再随随便便说一点关于我的东西,我特么还玩个屁,只要我出事,你觉得咱们这个小群体还能存在么?远的不说,中哥、姚军旗、连城,你们全得翻船,到时候你就是罪魁祸首,他们能放过你么?”
“怪我太贪心了,对不起。”丁凡凡抽吸两下鼻子,偷偷看了我一眼道:“前几天老熊联系过我,让我无论如何做通你的工作,把他平安送出海外,不然他被捕后,绝对会第一个咬我,我老板也指着我鼻子警告,如果事情在我身上响了,我全家老小都别想好过,你得帮帮我啊朗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