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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狼全文阅读

作者:寻飞     头狼txt下载     头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886 人跑了

    午夜十分,鹏城人民医院的住院部里,我脚步轻盈的推开了陈晓所在的病房门。

    功能齐全的单人病房里,杨晖收下一个叫刚子的小伙正碰着一碗红糖水耐心的在喂陈晓。

    看到我进屋,俩人赶忙打招呼。

    “没事儿,先喝着,今天流的血最少得吃十斤鸡蛋才能补回来。”我乐呵呵的调侃一句,随即朝着刚子问:“小晖他们呢?”

    “俩二哥一块上巡捕局做笔录了,其他人满城遛捅了陈晓那俩逼养的。”刚子低声解释:“小晖说是两个十**岁的毛孩子干的,我们调餐厅的监控,当时确实有两个小孩儿在陈晓进厕所不到五分钟出来的,十有**就是那俩小崽子干的。”

    “不要紧吧你?”我点点脑袋,关切的坐到陈晓的旁边。

    “不碍事朗哥。”陈晓忙不迭坐起来,极其不自然的吞了口唾沫,随即朝刚子道:“我待会再喝吧,有点撑得慌。”

    刚子狐疑的看了眼陈晓,将汤碗放到床头柜上。

    “刚子,我烟落车里了,帮我拿下。”我从兜里掏出车钥匙递给刚子。

    刚子二话没说,立即起身出门。

    病房里,顿时只剩下我和陈晓俩人。

    我看看他,他看看我,沉默几秒钟后,陈晓清了清嗓子开口:“朗哥,我没什么大事儿,养几天就能好,您不用挂念,早点回去歇着吧。”

    “刚刚我问过医生,医生说你的两处刀口都属于朝内,力度也不是特别大,不像是别人扎的,难为那俩莫名其妙替你背锅的小孩儿了。”我端起床头柜上的汤碗,用小匙一下一下搅动,慢条斯理道:“炎夏人讲究以形补形,就好比你明明流的是血,可偏偏得拿红糖补,要说迷信吧,好像确实有点用,可要说都有效,似乎也没什么太神奇的作用。”

    “咕噜噜..”

    陈晓喉结鼓动几下,不自在的抽吸几下鼻子。

    “血可以拿糖补,这心得用什么补?”我舀了一匙糖水吹了几下,然后送到陈潇的嘴边微笑。

    陈晓下意识的把脑袋往后仰了几公分,干涩的开口:“朗哥,我...”

    “来,喝点水。”我攥着汤匙又送到他的嘴边。

    陈晓犹豫几秒钟,低头“滋溜滋溜”把糖水吸入口中。

    “兄弟啊,人生在世,肯定免不了受到各种各样的诱惑,什么钱财、美色,这些玩意儿我都经历过,所以特别能理解触手可及时候的那种渴望。”我又舀了一勺子糖水送到他嘴边,笑了笑道:“可世上的事儿,基本没有等价的,比如你想要十块钱,就必须得付出一百块的辛苦,甭管啥事都一样,包括出卖!”

    “唰!”

    陈晓猛然哆嗦一下,睁大眼睛看向我低喝:“朗哥我没有出卖过你,更没有出卖过公司,我可以对天发誓...”

    瞅着情绪激动无比的他,我淡定的举起手里的汤碗道:“不急,你慢慢说,我慢慢听,刚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因为我根本没开车。”

    “我..”陈晓深呼吸两口,慢慢打开话匣:“前段时间我回家看我爸,恰好碰到我一个高中同学,当时读书时候,我们关系特别好,毕业以后,他去念的警校,现在在我们那儿做巡捕,见面以后,一块喝了几杯。”

    我接茬道:“嗯,谁都有俩关系不错又有本事的哥们,正常。”

    “我老家是w.县的,跟您和大哥、二哥老家离的特别近。”陈晓吐了口浊气,继续道:“多喝几杯猫尿,我嘴巴就有点没把住,跟他说了一下,我现在跟着您在鹏城混。”

    说到这儿时候,陈晓陷入停顿,表情也变得极其的犹豫不决。

    “没事儿,什么难听话我都能接受。”我掏出烟盒递给他一支。

    陈晓点燃后,咬着烟嘴道:“他一听说我跟你们混在一起,先把我狠狠地骂了一顿,然后还说你们都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我当时就有点不乐意,撕吧几句后,他告诉我,上面早就顶上你和头狼公司了,还说他前几天还参与到你们临县调查取证,走访过一些曾经跟你发生过纠纷的人家。”

    “上面?哪个上面?”一听他这话,我立即愕然的发问。

    陈晓摇了摇脑袋:“我也不知道,我那个哥们说他也不清楚,只知道自己刚刚毕业就被抽到了一个特殊部门,明面上是户籍警,实际上总会参加那个部门的训练和活动,反正他提醒我务必跟你们保持距离,所以我回来以后,才会一直联系魏二哥,我俩合伙在做一些生意,我怕会受到牵连。”

    我没有吭声,而是在脑海里捋了一遍他刚刚说的这些话,一点一点辨别真伪。

    “朗哥我可以拿我家人发誓,我没有说过关于你的任何事情,一个字都没说,我哥们问了我很多遍,我始终没告诉他,甚至我回鹏城,他问我具体在什么位置,我也告诉,我还把他电话给拉黑了。”唯恐我不相信,陈晓急急忙忙掏出自己手机,翻动着通讯录证明。

    我摸了摸鼻尖又问:“今天晚上,我让你送我,为什么要故意自残?”

    “我怕呀朗哥,我害怕你知道这些东西,会把我给灭口。”陈晓咬着嘴皮子,抽声呢喃:“我听二哥说过好几遍你是怎么折磨郭老三的,二哥私底下一直叮嘱我们,千万不要跟你玩小心眼,因为你什么都能看穿,尤其是我前几天还从你那里拿的钱买房。”

    “呼..”

    我长舒几口气,让自己恢复平静:“能把你那个哥们约过来吗,我想和他谈谈,绝对不会伤害他。”

    “他..”陈晓迟疑不决的眨动几下眼睛,摇了摇脑袋:“朗哥,我真约不过来他,他工作根本不允许请假,而且我和他关系特别好,我不在家的时候,都是他照顾我家里人。”

    说着话,陈晓直楞起腰杆,朝我双手抱拳的作揖:“哥,算我求求你了,他跟我岁数差不多,也是个小孩儿,知道的东西很少,您要是想知道别的,我想办法套他话,您别找他行么?”

    陈晓这话一下子给我弄得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茬。

    身为江湖中人,我可以很理直气壮的说,大部分捞偏门的都比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学究懂得什么叫情义无价,只不过陈晓这份愚仁让我恼火的无计可施。

    生怕僵持不下,我退了一步:“这样吧兄弟,今天太晚了,你好好想想,明天咱们再细聊。”

    “晃荡!”

    病房门这时候被人推开,魏伟和杨晖一块闯了进来。

    “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找看你。”我拍了拍陈晓的肩膀,随即又递给魏伟和杨晖一个眼神暗示:“有啥事明天再说,记住昂,明天再说,别破坏我的计划。”

    哥俩心领神会的同时点点脑袋。

    ...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没睁开眼睛,就被一阵嘈杂的吵闹声给惊醒。

    办公室外,魏伟和杨晖剧烈的争执着。

    “大哥昨晚上咋说的,不让你问,不让你问,你非得问,现在人跑了,怎么办?”

    “别扯特么没用的,要不是你告诉我,你俩合伙卖火器,我能憋不住吗,操...”

3887 不翼而飞

    我竖着耳朵趴在床上听了十多分钟,大概将情况摸清楚后,才睡眼朦胧的从卧室里走出来。

    见到我哈欠连天的出现,杨晖和魏伟顷刻间停止争执,可能是因为刚刚哥俩都有点动真火,所以此刻一个脸红脖子粗,另外一个胸脯子剧烈起伏。

    “咋滴啊,大清早跑我这儿亮嗓门呐?”我斜眼扫视二人片刻,冲着魏伟摆手:“买几份早餐去,粥要甜的,包子要咸得。”

    “大哥,陈晓昨天后半夜从医院跑了。”魏伟焦躁的出声:“我特意安排了俩人,都没看住他。”

    “然后呢,他跑了,咱就集体绝食呗。”我撇撇嘴训斥一句,随即又朝杨晖招招手:“去泡壶铁观音,茶饼在隔壁房间。”

    “这...”杨晖磕巴一下,跟魏伟对视几秒钟后,点点脑袋转身走出房间。

    片刻后,杨晖呆在办公室里的泡茶,我则没事人一般躲进卫生间里洗脸刷牙,光听外面叮铃咣当的动静就知道杨晖彼时彼刻有多手忙脚乱。

    “小心着点,我那套紫砂壶有年头了,之前费劲心思才从叶小九那儿忽悠来的!”我侧脖朝着外面吆喝一嗓子。

    二分钟不到,杨晖出现在卫生间门口,盯盯注视我。

    瞅他那副略显呆滞的模样,我拿毛巾抹擦干净脸上的水渍笑问:“咋滴,把我的茶壶给干报废了啊?”

    杨晖皱了皱鼻子,眼眸子里夹杂着一抹愤怒的出声:“朗哥,陈晓和小伟合伙做火器生意的事情,你为什么不一早告诉我?”

    “首先我得一早就知道才行。”我没好气的斜楞他一眼:“与其埋怨我藏着掖着,你为啥不问问自己陈晓为什么出去偷吃,是你对他不好,还是平常给的太少?”

    杨晖被我问的一愣,抿起嘴角苦笑:“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确实有很大的责任,只不过我能力有限,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啥意义了。”

    “怎么会没意义呢。”我笑了笑,一手抓起剃须刀,一边往腮帮子两侧打泡沫,语重心长道:“咱们首先得弄明白自己哪块出了问题,然后才能想辙解决问题,说起来陈晓跟你时间不短了吧?”

    杨晖想了想后回答:“嗯,差不多三四年了。”

    “三四年,跟小伟认识我的时间相当。”我轻轻刮着胡茬念叨:“陈晓在你们那个小圈子里的级别,应该相当于魏伟在咱们这个大圈子里地位,为什么发生一模一样的事情,小伟选择跟我实话实说,而陈晓却趁夜逃跑?”

    “我..我也不知道。”杨晖的眼中闪过一抹难以言表的失落。

    “到底是咱们当哥的没到位,还是弟弟们业务太强?”我弯下身子,凑到洗手池旁边,双手捧起一汪清水在脸上擦抹几下,含糊不清道:“如果再见到陈晓,你有办法撬开他的嘴吗?”

    杵在卫生间门外的杨晖半晌没说话。

    “陈晓知道有人要琢磨咱们,如果他愿意的话,我就能得到更多的信息,掌握的信息越多,我应对起来越容易。”我昂起身子,回头看向杨晖:“你如果有办法说服陈晓,咱们哪怕费点事找找他也没所谓,可你要跟人说不明白,就算找到他又如何?”

    杨晖的眼皮剧烈跳跃几下,似乎感觉到什么,忙不迭发问:“朗哥,如果我说服不了他,他会怎么样?”

    “我在意每一个兄弟,他们有困难我愿意当事儿办,可我绝对不能容忍自己被兄弟当成事儿办!”我意有所指的回应:“小晖,问题是从你那儿产生的,我也愿意让你自己解决问题,可关键是你没能力收场时候,我绝对不能容忍问题被扩大。”

    “我..我懂你的意思。”杨晖抽了抽鼻子点头。

    “天黑之前吧,你给我个回复。”我凝视他的眼睛道:“你有把握,后续我不会过问,你如果没把握,及时跟我沟通。”

    杨晖点点脑袋,咬着嘴皮呢喃:“哥,陈晓真的算是我兄弟,这么久以来我们并肩走过太多的枪林弹雨,甚至于他还救过我好几次。”

    “正因为如此,我才给你、给他考虑的时间。”我表情严肃道:“我能理解,但绝对无法成全,不论是你还是我,都不可能因为某个人去将群体置身于危险不顾。”

    “咣当...”

    就在这时候,办公室的屋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猛然推开,紧跟着就看到消失好几天的张星宇一阵风似的从外面跑进来。

    这家伙双眼赤红一片,眼白里全是红血丝,面颊两侧、下巴颏处杂草一般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胡茬,身上透着一股子馊味,感觉像是好久没有睡过觉。

    “录音笔呢!”一进屋,张星宇就着急忙慌的冲我吆喝:“之前我偷录下来李响承认郭老三是替他做事的那段录音。”

    “你跑哪去了?嗓子咋特么跟屁嘣了似得,那么哑呢!”我迷惑的站起来,上下打量他几眼。

    张星宇焦躁的摆摆手打断:“没时间跟你解释,先把录音笔给我,我有大用处,快点的,车在底下等我呢。”

    尽管满是狐疑,可我了解他的脾气,要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他绝对不会毫不顾忌形象的冲我大呼小叫。

    带着一肚子纳闷,我迈步朝墙角的保险箱方向走去。

    输入密码,保险箱“嘎嘣”一声弹开,我惯性的把手抻进最里头摸索,摸着摸着,我的心脏禁不住“咯噔”狂跳一下,接着赶忙蹲下身子,将保险箱里的文件、资料全都一股脑拿出来。

    “没了!”瞅着空荡荡的保险箱,我愕然的出声:“前几天我看还在里面的啊!”

    “录音笔没了?”站在我身后的张星宇也怔了一下,接着火急火燎凑过来,将一堆文件全都拨拉开,一边翻找一边问我:“你会不会记错地方了?”

    我不死心的再次掀找几下,皱着眉头嘟囔:“操,你看我像老年痴呆么!”

    “完犊子了。”张星宇吞了口唾沫,瞪着遍布血丝的眼珠子看向我:“那录音笔给我的话,我能拿去找李响背后的长辈们替咱多换几道保命符,可如果遗落到外面,尤其是再被公布于众,哪怕不是咱干的,李响和他背后的家族也会认为是咱干的,真因为这事儿让李响下台的话,咱们可算彻底把人得罪到底了。”

    不用张星宇提醒,我也知道录音笔一旦被公开,将会面临怎样的困境,一想到姚军旗、朱禄那种级别的纨绔都会李响礼让三分,我后脊梁的白毛汗“噌”的一下蹿了出来。

    深呼吸两下,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我迅速冲着杨晖招呼一声:“小晖,赶快去保卫室,调出来最近几天进出过我办公室的所有人,尤其是我不在屋子的时候。”

    “罪证这东西就是双刃剑,用好了能让咱们化险为夷,甚至是平步青云,用不好就是万丈深渊,粉身碎骨的那种。”张星宇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颓废的喃喃:“我费了不知道多少功夫才好不容易从天弃和第九处那里找到李响家族的一位核心,什么都商量好了,结果出了这事儿,妈的!真是天公不作美啊!”

    “你这几天去找第九处和天弃的人了?”我递给他一支烟轻问。

    “准确的说是帮他们做事,然后换取有用的信息。”张星宇咬着烟嘴,疲惫的摇了摇脑袋:“我不知道你感觉出来没有,最近一段时间局势变得非常的微妙,明明头狼、辉煌和贺家一山三虎,可咱们始终没有真正打起来,像是相安无事,可我却觉得这是暴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咱们不想开打,是因为前段时间刚刚在杭城惹完祸,加之又什么都不缺,贺家呢?眼看自己的山河被占,难道不想夺回来?李倬禹呢,明知道咱们虎视眈眈,为啥还给头狼喘息的时间,这就说明他们可能也知道、或者感觉到了什么,所以我想在浩劫来临之前,尽可能给咱们多增加几道砝码,可却发生这破事,操...”

3888 互相心疼

    办公室里,我和张星宇大眼瞪小眼的犯着楞。

    刚刚他把这些天的所作所为简单跟我沟通一番,另我意想不到的是这犊子短短不到一周内,竟多次往返粤港澳七八次,不光负责帮第九处出谋划策抓捕几个潜逃的达官贵人,还替天弃组织也搞掉一个跨境的偷渡大团伙。

    尽管他说的轻描淡写,但任人拿脚指头也能猜到其中的凶险。

    张星宇不是地藏,没有他牛逼闪电的高超武艺,也不是姚军旗,走到哪都能朋友无数,呼风唤雨,他顶多就是个智商比平常人高点的普通人,说句不好听的话,别说十夫长、阿飘之流,随随便便一两个街边混子都足以让他缺胳膊断腿。

    所以当听到他说自己干的这番“大事业”时候,我是既惊又怕,惊诧这狗日的胆大包天,后怕丫真有个三长两短。

    “唉,妈嘞个臭卖批!老子辛苦这么久,结果到头来是为人民服务,奶奶个孙子得,真想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彼此沉默好一会儿后,张星宇愤愤的跺脚臭骂一句。

    一直以来,他都算得上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很少会哈哈大笑,也基本不会被什么事情所激怒,此刻会忍不住爆粗口,足以证明他心态有多失衡。

    “录音笔已经丢了,再着急冒火也回不来,而且上头有密码,一般人打不开,你忙活这么长时间,肯定累屁了吧,待会好好冲个澡,剩下的事情咱们再慢慢想辙补救吧。”我递给他一杯茶,努努嘴示意。

    “不是特么补不补救的事儿,是家里有鬼!”张星宇咬牙切齿的低吼:“只要这个鬼一天没被抓到,咱们就有可能继续被卖!最重要的是录音笔找不出来,咱们就等于在向李响和他背后的家族宣战,为啥会有人偷走录音笔?说明他指定清楚那些录音的重要性,那段录音就是定时炸弹,随时可能把咱们炸的粉身碎骨!”

    “咣荡..”

    办公室房门被推开,只见魏伟拎着一塑料袋早餐走了回来,见到张星宇时候,虎犊子马上兴冲冲的打招呼:“宇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在胜记买粥时候,我恰好下车。”张星宇轻声回应一句,随即摆摆手道:“来,给我个肉馅包子,对了,待会帮我把陈晓喊过来,我记得他说他有个朋友在数码城搞电子产品修理,之前我手机里也录了一点,看看能不能倒腾到录音笔上,暂时先把李响家族那群人精搪塞过去。”

    说着话,张星宇又扭头冲我道:“咱偷的那个录音笔是蓝白相间的吧,好像是索尼的,我意思是咱先把我手机里的录音找陈晓的朋友倒腾出来,装成啥事都没发生过,把李响那茬给应付过去,万一哪天被偷走的录音笔遭人曝光,咱们尽可能推卸出去责任。”

    听到张星宇的话,魏伟立即开口:“宇哥,陈晓他...”

    我瞬间皱起眉头打断:“你刚才陈晓有这方面的朋友?”

    “对啊,前段时间我手机总卡顿,就是他找朋友替我整好的,现在特别流畅。”张星宇点点脑袋,从兜里掏出来自己手机,来回滑动几下屏幕。

    “咣当..”

    正说话的时候,房门再一次被人用力推开,杨晖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进来,表情也变得极其难看。

    “监控调出来了吗?”瞅着他的表情,我已经差不多猜到了那个“家贼”的身份,但还是不太死心的想再问问。

    “嗯。”杨晖点点脑袋,抽吸两下鼻子低喃:“确实是他干的,他昨晚上潜进你房间偷走的,就是你昨晚回来一个多小时左右,当时他从医院逃走,打了个时间差,昨晚上值班的几个保安亲眼见过他,我们谁也没想到他敢跑回公司。”

    “谁呀?怎么回事?”张星宇手里抓着包子啃了一口,含糊不清的念叨:“怎么几天没回来,你们唠的神仙嗑,我都听不懂了呢。”

    “你先吃着,晚点我再跟你说!”我拍了拍张星宇的肩膀,招呼上杨晖和魏伟,拔腿就往门外走。

    张星宇满脸迷糊的追了出来:“诶不是,你们特么到底搞啥呢?咱不带藏着掖着的,好歹跟我知会一声行不!”

    杨晖忍不住回头解释:“宇哥,陈晓有问题..”

    “别跟他说,让丫也好好感受一把蒙在鼓里的感觉,快走快走!”我拽了一把杨晖坏笑着示意。

    “擦的,裤衩王你特娘报复起来,不分时间和场合是吧!”

    等我们几个钻进电梯里,外面传来张星宇恼火的拍打声。

    魏伟拿胳膊肘轻轻靠了靠我出声:“哥,这种时候您跟宇哥置气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呐?宇哥的智商在线,说不准他能想到咱们想不到的东西。”

    “置个毛线气,他东跑西颠折腾了差不多小十天,你们看不着他刚刚坐那儿都快睡着了吗。”我压着嗓子解释:“他太累了,脑子根本分不过来神,现在让他帮忙想招,那就是强迫他超负荷运转。”

    听到我的话,小哥俩互相对视两眼,谁也没吭声。

    “真兄弟,除了互相成就,更多是相互心疼。”我叹了口气道:“你们以为他上蹿下跳整这些是为了啥?出风头还是确立自己的地位?都不是,他就是心疼我一个人扛得太累!”

    我不知道他俩到底能听懂多少我的教导,但却总是乐此不疲的想要把自己懂得、经历得一股脑灌输出去,我想或许这就叫承上启下吧。

    从电梯里出来,我深呼吸两口道:“小伟去趟数码城,打听一下刚刚胖砸说的那个跟陈晓关系不错的朋友,不用抱太大希望,十有**是假的,小晖跟我走一趟。”

    “哥,用不用找人到车站、机场、高速路蹲点?”魏伟忙不迭又问一句。

    “没意义!”我直接摇头,想了想后道:“你这样...待会去大a.队找下赵海洋,让他想方设法给陈晓挂上通缉,并且开展一次大规模的抓捕行动,总之搞得强势越浩大越好。”

    “好!”魏伟犹豫几秒,声音很小的应了一声。

    我明白他心里肯定有些不忍,长叹一口气道:“我在竭尽全力的给他留活路,你们也知道,如果非要被抓,他落在巡捕手里,肯定比我手里强。”

    “我懂。”魏伟重重点头。

    “另外再组织咱家的兄弟全城抓捕陈晓,让叶小九和高利松也多派点人手。”我又叮嘱一句。

    魏伟咳嗽两声劝阻:“哥,这么整的话,陈晓可就彻底没有回头路了啊!你要不再考虑考虑,万一他只是一时间鬼迷心窍,也许现在已经想通了,只是没有台阶回头。”

    我瞄了眼旁边的杨晖,比起来焦躁的魏伟,他似乎从公司里出来以后就彻底恢复平静,完全就是一副局外人的架势。

    我沉声打断:“按我说的办!”

    五六分钟后,我们在公司门口分开,魏伟不情不愿的依照我的叮嘱去进行,而杨晖则驱车载着我,慢慢朝前行驶。

    “去高氏集团。”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头招呼。

    杨晖透过后视镜扫视我一眼,压着嗓子出声:“朗哥,陈晓根本没能逃走对么?他就在你手里。”

    “昨晚离开医院后,我曾经给高利松发过信息,让他安排谢鸿勇给我盯死陈晓。”我点点头,很直接的承认:“给他缝针的医生告诉我,他的伤口外翻,刀口朝内,极有可能是自残导致,我就对他产生了极大的怀疑,但也只是怀疑,直到他逃出医院,我才第一次确定他有鬼。”

    杨晖皱了皱鼻子发问:“所以,你也知道录音笔被他偷走的事情?”

    “不知道,谢鸿勇把他按下来以后,并未告诉我这个。”我摇了摇脑袋道:“刚刚我和小伟说的是真话,我想给他留条活路,他落在巡捕手里比我强,如果他愿意...或者说你能说服他,把他知道的全告诉我,我可以只把他送进巡捕局,至于你会不会运作,我没看见,也懒得看见...”

3889 各有各的招

    四十多分钟后,高氏集团的某间库房里。

    我带着杨晖见到正端着一份盒饭扒拉的正香的陈晓。

    没有五花大绑,更没有严刑拷打,陈晓除了还套着那件脏兮兮的病号服以外,可以说是毫发无损,甚至手背上还扎着输液针。

    “朗哥,二..二哥!咳咳咳...”

    当看到我和杨晖出现,陈晓吓了一哆嗦,嘴里喷出一大口还没来得及下咽的饭菜,手里的盒饭更是禁不住“吧唧”一下掉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蹿了起来。

    “从抓到这小子开始,我一指头没碰过他,要吃给吃,要喝给喝,老高唯恐他死我们这儿不好跟你交差,还特意找了外科医生和护士。”一旁负责看管他的谢鸿勇双手抱在胸前,粗声粗气道:“他朗哥,老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当初我们高氏也闹过鬼,老高的做法是赶尽杀绝,不然这种口子一旦打开,恐怕你拿水泥砖头堵也白瞎。”

    说罢,高利松摆摆手,大大方方的离开库房。

    摆满杂物的货仓内,顷刻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杨晖直勾勾的盯着陈晓,陈晓目光闪躲的来回扫视我和杨晖,而我则一言不发的叼着烟卷,完全把现场留给他俩。

    陈晓佝偻下腰杆,心虚的小声念念:“二..二哥,对不起。”

    “你还认识我啊?”杨晖拧着眉头,梗脖冷笑:“我寻思你现在可能是攀上高枝了,已经不记得我姓杨姓王!”

    “二哥,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是你把从鸡棚子里带出来,我爸妈对我失望,家里亲人谁也不爱搭理,只有你把真当成一回事!我到现在都记得三年前,你把我带出鸡棚子时候的画面,真的。”陈晓抽吸两下鼻子,语调虽然颤抖无比,但是说话的调理相当分明。

    “呵呵呵。”杨晖咧嘴笑了,朝着陈晓勾了勾手指头:“来,你过来。”

    陈晓迟疑两秒钟不到,夹着裤裆慢慢走到杨晖的面前。

    “啪!”

    杨晖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大嘴巴子掴在陈晓的腮帮子上。

    后者踉跄的往后倒退两步,浸红的鼻血顺嘴缓缓淌落。

    杨晖冷冽的出声:“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我不是人,我背叛公司,辜负你的信任。”陈晓抻手抹了抹脸颊,继续很小声的回答。

    “啪!”

    话音未落,杨晖猛然又是一嘴巴子呼了上去。

    这回陈晓原地晃了两下,然后一屁股崴坐在地上,不过他也算有点骨气,又迅速爬起来,把脑袋往前抻动,那意思好像是任由杨晖处罚。

    “我打你是因为,你连我是什么时候把你保出来的都说错,足以证明你从始至终都没当成一回事,我是两年前把你带出的鸡棚子,那天正好是你十九岁生日,准确的说,应该是你告诉我,你那天生日,事实上你到底哪天生的,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杨晖嘴角上翘,挤出一抹笑容,只不过从我的角度看过去,他的笑容透着满满的凄凉,那种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且戏弄的沮丧,很难用言语表达,但相信每一个经历过的人应该都能一眼洞穿。

    陈晓顿了顿,脑袋又往下耷拉了几公分。

    “尽管你一直拿我当凯子,但我真把你当铁子。”杨晖揉搓两下腮帮子,朝陈晓伸出手掌:“东西还给我,我会像以前一样替你求情,想法设法保你姓名。”

    “我..”陈晓抬头看了看杨晖,又很快低了下去,声若蚊鸣一般的呢喃:“我不知道你说的东西是什么。”

    “陈晓!”杨晖骤然提高调门,脖颈上的青筋乍现,红着眼眶低吼:“你知道的,如果东西不交出来,你真的会没命,哪怕是我跪下乞求也得死!何必呢?有什么事情是比活着更重要,有什么信念是比继续更有价值!”

    “对不起二哥。”陈晓紧紧咬着嘴皮,红血顺着他的嘴角一点一点的滚落下来。

    “把录音笔给我吧,行么!”杨晖两手薅住陈晓的衣领,剧烈摇晃几下:“你是我带进公司的,也是我真当成手足兄弟一样的哥们,为什么非要逼着我跟你翻脸,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推上两难的抉择。”

    “对不起二哥。”

    “真的很对不起你。”

    陈晓像个复读机一般,机械且呆板的重复着。

    “能不能给我!”杨晖一把推开陈晓,从腰后摸出一把黑色的“仿六四”,枪口径直对准陈晓。

    面对黑漆漆的枪口,陈晓本能的想要往旁边躲闪,左脚明明已经迈出去了,可犹豫一下后,又重新站直身子,直愣愣的面对枪口。

    “逼我是么!”杨晖歇斯底里一般怒吼一声,接着“咔嚓”一声拉开枪保险,牙齿咬得吱吱嘎嘎作响:“你是了解我的,我从来都不喜欢跟人废话,最后问你一次,录音笔你能不能交出来,三..二..”

    “二哥,你杀了我吧,这样,咱们都能舒坦一点。”陈晓突然向前跨出一步,用自己的胸膛怼在枪管上。

    “曹尼玛!”杨晖咒骂一句,胳膊突兀横摆,枪口对准自己的大腿“嘣!”的就是一枪。

    沉闷的枪响在几乎处于密封空间的货仓里尤为清晰,震的天花板上的灰尘仿若下雪一样的簌簌脱落。

    他这一枪开的太突然了,不止是我没反应过来,就连近在咫尺的陈晓也没反应过来。

    “二哥!”等他意识到咋回事的时候,杨晖的左大腿处已经像是拧开的水龙头一般飙出潺潺的红血。

    “你是带进来的,从你跟我的第一天起,我就说过,你所有的过错我都可以帮你承担,而咱们必须一心一意的对待彼此。”杨晖喘着粗气,任由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顺脖滑下,胸口一起一伏道:“既然你不说,我肯定也没办法再在头狼待下去,咱们这样,我问你一次,你可以拒绝一次,然后我赏自己一子弹,什么时候我问不动了,彻底倒下了,也就再也没能力保护你了。”

    “二哥,你别这样行吗!”陈晓一手搀扶住杨晖,另外一只手试图去抢夺杨晖手里的家伙什。

    “滚开!”杨晖暴喝:“但凡你是真心疼我,就不会容许我这样,其他的全他妈是假的!老子再问你一遍,录音笔能不能给我!”

    陈晓眼眶里噙满泪水,无比犹豫的打着磕巴:“我..”

    “嘣!”

    杨晖撞开陈晓,枪口下压,照着自己的右大腿再次叩响扳机。

    “啊!”

    这次杨晖疼的有点扛不住,发出一声惨嚎,随即“咣当”一声坐在地上。

    “二哥,我错了!你杀了我行不?别特么折磨自己了。”陈晓跪倒在地,哭撇撇的上手阻拦杨晖。

    感觉事情已经完全超出我的控制范围,我忍不住开口:“小晖。”

    “朗哥,你是龙头,是大哥!说话必须的得算数。”杨晖扭头看向我道:“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能问出来你想知道的,就会给陈晓一条生路,我虽然没你玩的好,可我毕竟也是陈晓他哥,他的单,我来买!”

    我楞了一下,点点脑袋回应:“嗯,这是我的给你的承诺。”

    “兄弟,还不能说是么?”杨晖满意的笑了,握起枪管又顶在自己的胸膛上:“可以把录音笔还我么?”

    “还!我他妈还你,马上就还,把枪放下吧,你想知道什么我说什么,只求求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陈晓此时已经哭成泪人,重重点着脑袋,嘴里发出阵阵痛苦的乞求:“我什么都能说,什么他妈规矩制度都没了,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3890 身份

    几声猛烈的枪响,惊的谢鸿勇和几个高氏集团的年轻小伙急急忙忙的拎枪跑了进来。

    一看到杨晖居然在自残,谢鸿勇几人顿时有点懵圈,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

    瞅了一眼,两腿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杨晖,我沉声吆喝:“勇哥,帮忙喊两个大夫。”

    “我不要紧,先坐正事儿。”杨晖摆摆手示意,在陈晓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坐到旁边破旧的沙发上。

    陈晓揪着眉头,声音颤抖的规劝:“二哥,咱先看看腿吧,我保证把知道的东西,一五一十告诉你,看你这样,我都疼。”

    “做错事就得认罚,我是你大哥,你做错我受罚,天经地义。”杨晖满脑子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子,因为太过疼痛,他五官抽搐着挤在一起,嘴里“嘶哈”的倒抽着凉气。

    喘息片刻后,杨晖朝陈晓努努嘴开腔:“说吧,我的止血速度取决于你的语速,如果你希望死在你的眼皮底下,可以继续磨磨唧唧!”

    “呼..”陈晓长吐一口浊气,眼皮剧烈跳动几下,表情复杂的迟疑五六秒钟左右,随即缓缓蠕动嘴唇:“我本名就叫陈晓,十五岁因为故意伤人被判少管所。”

    我点燃一支烟,背靠墙壁,静静的聆听。

    “当时我年纪小,加上父母也没什么文化,家里更没有通天的关系,在少管所呆了差不多一年多左右,已经彻底怂了。”陈晓舔了舔嘴唇片,低声道:“后来,当初跟我一块打架的几个同伙也被抓了,他们在逃走之后,又涉及到好几起持械伤人,管教告诉我,法院可能会重判,我有可能还得继续加刑。”

    说到这儿的时候,陈晓停顿一下,抿嘴呢喃:“已经蹲了一年多少管的我,真的害怕极了,我受够了牢狱生活,又听说鸡棚子里比少管所还要恐怖一百倍,所以...所以我选择自杀,趁着一次吃饭,我冲进后厨拿刀割腕!”

    “后来呢。”杨晖点点脑袋发问。

    “肯定没死成,不然咱们也不可能认识。”陈晓苦笑道:“被救过来的我,因为扰乱少管所安定又被加刑两年,这次被直接送去了鸡棚子。”

    杨晖压低声音道:“这种事不合理,为什么不选择上诉?”

    “我哪懂那些啊,读书时候就平淡无奇,走进社会更是只会闷头给人当枪,别说法律了,我有时候连写名字都得想很久。”陈晓继续道:“在鸡棚子里又呆了一年,挨骂挨骂成为家常便饭,我也逐渐麻木,觉得我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突然有一天...”

    说着话,陈晓的语调骤然提高,变得有些亢奋:“就在我以为自己可能就这样的时候,一个男人出现了!”

    “什么样的人?”杨晖好奇的出声。

    “他穿巡捕服,自称是全国扫h办的负责人!”陈晓昂起脑袋道:“他告诉我,如果我按照他说的做,不光可以保证我再也不用蹲鸡棚,还有可能像他一样穿制服!那种翻天覆地的心情,二哥你能理解吗!”

    “大概懂。”杨晖点点脑袋:“所以你一直都是在为那个单位服务?”

    “是!”陈晓利索的回应:“认识你之前,我已经替他捣毁过两个团伙,他承诺我,只要完成三个,就可以给我一个真正的身份!”

    “所以我们是第三个?”杨晖眉头紧蹙出声。

    “嗯。”陈晓挤出一抹笑容:“二哥,我从小就东跑西颠,被所有人看不起,家里的亲戚都说,我这辈子不是牢底坐穿就是横尸街头,我也想证明自己,也想光宗耀祖!”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瞄上我的?咱们认识的时候,我还没回归头狼,更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有这方面的想法。”杨晖横声问道。

    陈晓摇摇脑袋:“我们并不专门针对某个人或者某个团伙,我长期混迹于鸡棚子里,说白了就是等人主动接近,颇有点姜太公钓鱼的意思,三年严打,类似我这样的鬼,全国各地不知道有多少,被捣毁的团伙更是不计其数。”

    听到这儿,杨晖扭头跟我对视一眼。

    “你经历了三四个团伙,为什么唯独对小晖心慈手软了?”我清了清嗓子出声。

    陈晓望了眼杨晖,低声回答:“朗哥,甭管做过几次鬼,说到底我还是个混子,血液里夹杂着义气,可能这么说,你们觉得特别可笑,但这是事实,我游走过好多团伙,对于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看的更加透彻,被人当枪还是当兄弟,我可以清晰的分辨出来,二哥虽然喜怒无常,变脸更是堪比翻书,到他对我是实实在在的好,他只记得我替他扛过刀,却忘了他也替我当过枪,他和所有的社会大哥都不一样,不管我们赚到多少钱,他都会摆在桌面上论功行赏,每个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他从来不会藏私,甚至于他这个当哥的,可能还没我富裕。”

    听到陈晓的话,我若有所思的打量几眼杨晖。

    是人就有优缺点,也许我们这些人的路选错了,但并不代表全是大奸大恶之辈,杨晖能够把一只“鬼”捂热,首先证明他的不俗,其次说明他更懂得如何在这个江湖混迹。

    “录音笔呢?”杨晖又问道:“谢鸿勇搜遍你的全身,都没有找到任何东西,你藏在了哪里?”

    “公司大厅一出电梯旁边的垃圾桶里,那块是公司监控的死角。”陈晓咽了口唾沫道:“我知道保洁员每天下午六点都会更换垃圾袋,而垃圾会被丢到公司对面的垃圾分类点,只要时间把控的好,我完全可以在离开鹏城之前把录音笔取走!”

    我慌忙看了眼时间,此刻正好五点四十,赶忙拨通段磊的号码:“磊哥,快到大厅电梯的垃圾桶...”

    五分钟后,段磊给我回过来电话:“垃圾桶都快让我翻烂了,压根没什么录音笔啊,我刚刚问过前台,保洁员今天有事,四点多就换过垃圾袋了。”

    “赶紧去公司对面的垃圾分类点,务必把东西找到!”我的心一下子慌了,拔腿就往门外走。

    陈晓扯脖朝我吼了一声:“朗哥,咱公司对面的垃圾分类点最后会把垃圾全都送到西河垃圾场。”

    我没有回应,愈发加快步伐。

    “嗡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攥在掌心里的手机猛然震动,看到是段磊的号码,我寻思着可能有什么眉目了,马上接起:“怎么样了磊哥?”

    段磊声音压低道:“有两个自称全国打h.办的同志找到咱们公司,说是有些重要的事情要找咱们这儿的陈晓了解。”

    “哥,你先替我应付着,我这就回去,问起来陈晓的事情,你直接推托。”我怔了一怔,随即又拨通魏伟的号码:“当下手头的所有事,带上人到西河垃圾场,录音笔就在其中的某个垃圾袋里...”

3891 没意义

    四十多分钟后。

    我们公司的会客室里。

    当推开门,见到段磊和两个身着灰色西装的男人在聊天时候,我本能的皱了下眉头。

    两个男人,一中一青,年长一点的约莫五十岁上下,短发国字脸,鼻子下发蓄着一字胡,一对泛褐色的眼珠子给人种不敢直视的感觉,岁数小的青年大概二十**岁,马脸鹰钩鼻,皮肤很白嫩,长得有点像拼夕夕版的刘德华。

    “王总,你回来的正好,这两位是扫h办的同志,来自上京!”段磊立即朝我笑呵呵的介绍。

    听到段磊的话,我的表情愈发凝重。

    一直以来我和段磊都有种默契,熟人面前他只会称呼我“小朗”,一般朋友他叫我“王朗”,如果是非常严肃的场合,他就会唤我“王总”,眼下这架势,面前这两位恐怕比我想象中更为复杂。

    “嗯。”我点点脑袋,朝着段磊摆摆手暗示:“你先忙你的去吧,及时跟魏经理多沟通。”

    等段磊出屋,我挤出一抹笑容朝两人伸出手掌:“实在不好意思哈,公司比较忙,怠慢了您二位。”

    “不碍事。”岁数大点的中年握住我的手掌:“王总年轻有为,在来的路上,我特意找朋友打听过你,说起来你这岁数,能有今天的成就,绝对是个奇迹,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杜红旗,需要看下我的工作证吗?”

    “不用不用,这年头冒充您这号身份的,不是找死嘛。”我笑呵呵的摆手。

    这老家伙的手掌宽厚且粗糙,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从办公室里出来的那种文弱书生。

    “张佩!”年轻一点的小伙随即也朝我伸出手掌。

    简单熟悉之后,招呼两人坐下,我惯性的掏出烟盒递上去。

    “谢谢,我们都不会抽烟。”杜红旗很直接的拒绝。

    我客套的又问一句:“那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不需要太客气,咱们直切主题吧王总。”叫张佩的青年利索的开口:“我们这趟来是为了找贵司的陈晓,据了解他应该在你这里入职很久了吧。”

    “嗯,确实。”我直接了当的承认:“他应该是几个月前来我们公司的,一直在营销部任职。”

    就怕会被上头某些部门盯上,所以老早以前,我就叮嘱过公司,把经常出入人眼前的一些小兄弟都做了个比较透明的身份,这样既方便我们甩锅,也能更好的保护好大家。

    张佩继续道:“那就麻烦王总把陈晓喊过来吧。”

    “没问题。”我点点脑袋,当他面拨通张星宇的号码:“张总,把陈晓喊到会客室。”

    电话那头的张星宇愣了一下子,随即马上反应过来:“明白。”

    尽管张星宇不一定知道我这头发生了什么,但早上我和魏伟、杨晖的对话他全听到了,以他的智商肯定懂得接下来如何配合我演好这出戏。

    结束通话后,我点燃一支烟,朝两人出声:“冒昧的打听一下,陈晓不会犯什么大案要案了吧?我们公司一向奉公守法,职员也都是经过层层筛选,按理说不应该和法律沾边才对的。”

    “王总这话说的可有点自相矛盾呐。”杜红旗冷笑道:“贵司是否奉公守法,咱们姑且不论,但要说职员是经过层层筛选就有点掩耳盗铃,别的不说,我没记错的话,陈晓应该三进宫,另外贵司的几个副总,比如钱龙、李俊峰似乎都劣迹斑斑。”

    这老头一句话直接证明了自己是个跟班的身份,挺大岁数,还能如此冒冒失失,想来成就也高不到哪去。

    “杜先生此言差矣,咱们身处在一个和谐、平等的大好社会里,总不能因为曾经犯过错误,走过错路,就一韩城人打死吧?”我舔舐嘴皮回应:“没错,我这里的不少职员身上确实背着案底,可这能说明什么?是他们不配重新开始呢,还是他们的人品有问题,或者技术不突出?您老的有色眼镜度数稍微有点高哦。”

    “你这是强词夺理!”杜红旗脾气火爆的怒视我。

    “老杜。”张佩侧头扫视一眼杜红旗,接着微笑着朝我道:“王总的反应能力和语言功底真心不一般,其实我们来找陈晓跟他本人并无太大关系,只是他曾经的几个同案释放在后,又在别的地方犯法,我们希望通过他了解一些情况。”

    “咣当!”

    正说话时候,张星宇跌跌撞撞跑进来,朝我焦躁的出声:“王总,陈晓跑了,根据保安部的同事检查监控视频显示,他昨天从您办公室偷走了什么核心文件,随即不知所踪,我已经报警了。”

    “跑了?”

    “去那里了!”

    张佩和杜红旗同时站了起来,不同的是前者惊诧,而后者则异常愤怒。

    “这位先生,如果我们知道他去了哪,也不会报警,他盗窃走我们公司的机密文件,我们现在也很着急啊。”张星宇瞥了眼杜红旗,随即掏出手机拨通赵海洋的号码:“赵警官,麻烦问下,我刚刚跟您说的事情可以立案吗?”

    “如果确认无误,我们会第一时间立案的。”赵海洋中气十足的回答。

    “得,关键时刻上厕所没纸。”我表情无奈的朝杜红旗和张佩耸了耸肩膀头:“我收回刚刚的话,杜老您说得对,有些人确实不配拥有重新再来的机会,两位,如果你们还想要了解陈晓别的情况,我可以让人事部给您把他最近几个月在公司的履历送过来,也可以介绍您认识我们鹏城大a队的同志。”

    张佩拉下脸,直勾勾盯着我眼睛开口:“王总,陈晓同伙涉及的案子很重要,您最好想清楚。”

    “爱莫能助啊张先生,您也看到了,从我进屋开始,一直都在积极配合。”我小鸡啄米一般的狂点脑袋:“我们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肯定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您该不会因为陈晓曾经同伙的问题把我逮捕吧?”

    张星宇配合默契的接茬:“需要我通知咱们公司法务部对接一下吗?”

    张佩没吭声,就那么一眼不眨的盯着我。

    我嘴角挂笑,礼貌的回望他。

    对视十几秒钟后,张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左手再次握住我的手掌,右手在我手背上轻拍几下:“王总可真是幽默啊,那行,我们就不继续叨扰了,这几天我和我的同事都会呆在鹏城,待会我给您留下手机号码,如果陈晓有消息,或者说您想到别的,可以随时随刻联系我。”

    “一定!”我把手掌抽出来,迅速点点脑袋。

    片刻后,张佩和杜红旗一起离开,我长舒一口气,朝着张星宇呢喃:“这把玩笑开打了,咱们特么居然惊动了打h办,关键我事先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我师父不会眼睁睁看我掉进火坑里,他没提醒我,就说明连他都不知道。”

    “我研究研究这俩人。”张星宇揉搓下巴颏,胖胖的脸蛋闪过一抹邪恶的笑容。

    疲惫的喘息两下后,我不放心的叮嘱:“悠着点,上京来的,有啥背景咱也不清楚,待会我联系一下连城,看看能不能问出来点啥。”

    “放心吧,人家那身衣服就不是咱能得罪起的。”张星宇比划一个ok的手势道:“既然他们有组织、有单位,我就想辙给他们找点份内的活儿。”

    “嗡嗡嗡..”

    说话的功夫,我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看到是魏伟的号码,我立即按下接听键。

    “大哥,西河垃圾场会被我们翻漏了,也没找到录音笔,要不你再问问陈晓,狗日的不会耍咱吧。”魏伟呼哧带喘道:“还有个事儿,我刚刚带人在垃圾场里翻找的时候,看到李倬禹的车里,高利松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垃圾场是辉煌公司承包的。”

    旁边的张星宇轻笑道:“垃圾承包垃圾场,没毛病,行了,你们别找了,没有任何意义...”

3892 变!

    几分钟后,我把陈晓的事情跟张星宇前前后后的详谈一番,他二话没说直接联系了杨晖,去找陈晓见面。

    而我从会议室里又抽了根烟,将刚刚和杜、张两人的对话情节回忆一遍,确定没什么纰漏后,也整理一下衣服从会议室里离开。

    刚一出门,刚好碰上李凡正夹着一袋文件,边走边打电话:“对对对,具体活动安排,咱们就定在下周吧,恰好还是个教师节,非常的有意义..”

    自从确定让他帮助我们公司提升对外界的整体形象后,这家伙就彻底忙活起来,各种光鲜亮丽,又花不了几个钱的活动,替我们操办的也算有模有样,所以我特意让人给他在公司也安排了一间办公室,这些天进进出出,我们也总能碰上面。

    看他在讲电话,我微笑一下,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径直朝电梯方向走去。

    刚要合上电梯门,李凡急急忙忙跑了过来:“王总,您稍微等一会儿,耽误你几分钟时间。”

    “怎么了?”我笑呵呵的出声。

    “是这样的。”李凡干脆走进电梯里,朝着我道:“我和两家公立学校的校长联系好了,下周咱们公司举报一场感恩教师的小晚会,到时候您作为主办方,上台讲几句话,行么?”

    我毫不犹豫的摆手拒绝:“这事儿你来吧,我最近挺忙的。”

    一直以来,我都不太喜欢参加那些毫不犹豫的派对、活动,别看我平常絮絮叨叨挺能说,但要真走上台发言,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不是王总,您听我说完。”李凡左右看了看,把嘴巴凑到我耳边道:“之所以选择这两家学校搞活动是因为我特意打听过,鹏城日报的总编儿子就读于其中一家小学,而市里宣传办的大拿儿子就读于另外一家学校,您想想看,如果我刚刚提到的这两位对咱们公司产生好感,能省下来多少宣传费用,最重要的是他们能给咱的资源,可不是拿钱就能买到的。”

    “嗯?”我顿时间一愣,本来我让李凡负责提升头头狼公司形象这事儿就是本着一个乐呵,聊胜于无的心态,可没想到他似乎确实有两把刷子,不光干的尽心尽力,甚至于还总能给我一些意外惊喜。

    思索一下后,我问道:“下周几?”

    “没意外的话定在周末,那天两位大咖都正好休息,我特意让校长安排两个孩子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相信他们肯定会无比重视。”李凡拿起腋窝下夹着的文件袋让我观看。

    我懒得看那些议案啥的,直接摆手道:“成,到时候你再通知我吧。”

    说话的功夫,电梯门打开,李凡很有眼力劲儿的招呼我先往出走。

    走了没两步,我猛然扭头看向他询问:“诶,一直都没问你,你晚上也住公司吗?”

    “呃..”李凡的脸颊瞬间红了,很是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讪笑:“对不住啊王总,我的广告公司正处于发展阶段,经费什么比较紧张,没那么多闲钱租房,我这个人也比较随意,有张沙发就能睡觉,要是给您带来什么麻烦的话,我今天就搬出去。”

    “那倒不用,睡沙发太憋屈,顶楼还有空房间,待会我让人给你收拾出来一间,这样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咱俩还能聊聊天。”看他理解错的我意思,我摆摆手解释了一句。

    李凡怔了一怔,随即马上朝我鞠躬感谢:“麻烦您了王总。”

    “小事儿,虽然你不是我们公司的人,不过做事一直挺尽力。”我大大咧咧的回应一句。

    小事儿看人品,我给李凡的广告费并不少,他随随便便捞一点都足够在酒店包个不错的房间,可这家伙并没有那么干,而是把我投出去的钱全都用在了工作上,光凭这一点,就说明他人性还是很不错的。

    再加上李俊峰、孟胜乐相继离开,钱龙又在莞城,顶层现在只剩下我和张星宇、段磊住,属实也有点冷清,连打个麻将都凑不成一桌,所以我才会大大方方让他搬到楼上去住。

    ...

    晚上九点多钟,我带着张星宇赶到福田区一片名为“云顶”的高档小区。

    前阵子,赵海洋刚刚全款在这片小区买下一套豪宅。

    从过去几千块都找人借不到的loser,短短几个月摇身一变购房买车,赵海洋完成了属于他的特殊蜕变,尽管我们都清楚这并不是啥好事儿,可做人毕竟不是拍电视剧,除了诗情画意,更重要的还是酒色财气。

    富丽堂皇的欧式客厅里,套着一身丝质睡衣的赵海洋分别替我和张星宇倒上一杯香茶。

    坐在纯皮的沙发上,我昂头打量厅堂里奢华无比的装修。

    “杜红旗和张佩的身份没问题,确实是从上京来的。”赵海洋低声道:“不过他俩的身份很一般,顶多算探员,对你们构不成太大的威胁,现在算是打黑除恶的收尾阶段,全国各地哪都有他们这种人,不用太过理会,折腾一段时间,没什么实际成效,他们自己就会灰溜溜的滚蛋。”

    张星宇从果盘里抓起个苹果,张嘴啃了一大口,含糊不清的说道:“看来你有过跟这种人打交道的经验啊。”

    “嗯,前年还是大前年来着,就有几个探员常驻在鹏城,当时就是我负责跟他们沟通的。”赵海洋点点脑袋,粗声粗气道:“那会儿我太单纯,一门心思的想着建功立业,还配合他们打掉好几伙黑恶势力,我懂你们今天来的意思,你们不就是希望我想办法把他们的视线往辉煌公司或者贺家身上引嘛,放心吧,我已经着手安排了。”

    “咔嚓..”

    话没落地,房间门打开,一个模样俊俏,身材姣好的年轻姑娘从卧室里摇晃着水蛇腰走出来,撒娇似的直接搂住赵海洋的脖颈“吧唧”啃了一大口,娇滴滴的呢喃:“老公,晚上我闺蜜请吃饭,你有时间吗?”

    “今天不行,你自己去吧,改天我请你们。”赵海洋宠溺的在女孩脸颊上亲了一口,随即摆摆手驱赶:“你回屋,我这儿还有正事儿。”

    “不嘛不嘛,除非你答应给我买那个包包。”女孩轻皱柳眉,发嗲的摇晃赵海洋的手臂。

    “好好好,买去吧,我这儿真忙着呢。”赵海洋无可奈何的点点脑袋。

    女孩这才满意的转身进屋,整个过程中,既没有跟我和张星宇打招呼,也没多看我们一眼,就仿佛我俩是空气。

    扫视一眼卧室房门,张星宇冲赵海洋努努嘴:“老赵啊,适可而止就好,她这岁数都快赶上你闺女了吧。”

    “嘿,人不就活这一次嘛,怎么舒服怎么来呗。”赵海洋哈哈一乐,翘起二郎腿道:“朗哥,她就是个丫头片子,也不知道你的身份,不用跟她一般见识。”

    张星宇摆摆手继续道:“不是她的问题,是你现在..”

    “朗哥,小伟和小晖还等着你呢。”不等张星宇说完,我按灭烟蒂,拿胳膊捅咕他两下打断。

    几分钟后,我俩离开赵海洋家,刚一坐进车里,我就笑嘻嘻的问张星宇:“你刚才是不是想劝赵海洋及时收手?”

    张星宇愤愤的骂咧一句:“他现在太高调了,豪宅豪车就不说了,腕子上带块绿水鬼,茶几上扔天珠,还特么整个比他小两轮的小媳妇,快**到头了,他到头不要紧,别特么再把咱们给毁掉。”

    “兄弟,人这玩意儿,不都这样嘛,心一黑眼就红了。”我叼着烟卷轻笑:“那话咋说来着,哦对,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原本人家抽包好日子就能满足,咱非给他点华子,现在你再让掉头回去捡烟屁,他不骂你祖宗十八代,都算你俩关系到位,他已经习惯现在的锦衣玉食,咱们如果断掉的话,他肯得会找别家,辉煌公司也好、贺家也罢,哪个满足不了他?”

    “关键他这样,早晚会给咱们惹祸上身。”张星宇横着脸嘟囔。

    “既然咱已经有预判,为啥不能选择在祸出现前,先把他甩出去。”我发动着车子,一边拨拉方向盘,一边面无表情道:“在这之前,尽可能压榨干净他的价值。”

    赵海洋的变化确实太大,大到我已经开始琢磨找谁做他的接班人,只不过在这之前,我还需要他替我解决一些实际问题,比如拿下敖辉或者李倬禹...

3893 新设想

    “还有个事儿,陈晓你打算咋处理?”

    张星宇随即又问。

    “你觉得怎么解决合理?”我眨巴两下眼睛反问。

    “如果他说的是真话,那魏伟此刻早就应该拿到了录音笔。”张星宇迟疑一下道:“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截胡,但是这种可能性太小了。”

    “是啊。”我长叹一口气。

    从陈晓摸进我房间,再到离开公司,除去他出电梯的十几秒,整个过程都被监控拍的清清楚楚,我可以很肯定的断定,这期间他没有和任何人有过接触。

    离开公司以后,他又被谢鸿勇给拿下,而录音笔已经不在他身上。

    沉默几分钟后,张星宇突然开口:“朗朗,你说老高会不会搞什么幺蛾子?谢鸿勇是他的人,会不会他搜到录音笔,然后故意瞒着咱?毕竟那段录音可以驱动李响和他背后的家族。”

    “嗯?”我怔了一怔,随即摇头:“没可能。”

    先不说高利松知不知道录音笔里的内容,单纯论我们现在的关系,他这么搞,完全就是弊大于利。

    之前说过,比起来我、李倬禹、贺来这些,高利松更像是个纯粹的商人,生意人可能不会谈交情,但一定会品利索。

    我们两家目前处于甜蜜期,我还拉着他入伙,共同入股投资公司,再加上他知道叶小九、姚军旗和我的关系,也清楚我的性格和头狼的实力,此刻跟我来一刀,我绝对会放下所有,先把他给摆弄明白。

    张星宇揉搓着腮帮子念叨:“那特么就怪了,十几秒的时间,实在不够陈晓干点什么啊!难不成他有同伙?公司除了他以外,还有鬼!”

    “走吧,跟他再聊聊。”我摇了摇脑袋,加大脚下的油门。

    “先别着急奔目的地,我打电话问问再说。”张星宇拿出手机,拨通车勇的号码:“你盯着张佩和杜红旗没?”

    “两人在咱们公司附近的一家小餐馆吃完饭以后,又到大a队去晃了一圈,估计是实在没什么收获,刚刚回的酒店。”车勇声音沉稳的回答:“他们目前住在距离咱们公司一条街的南沙酒店,两人一间房。”

    “行,盯死他们!有情况随时跟我联系。”张星宇叮嘱道。

    车勇愤愤不平的骂咧:“告诉王朗,必须加钱昂,老子还是个伤员,就又被你们给抓壮丁了,操!”

    “这回费用找胖砸报销,他使唤的你。”我夺过来手机吆喝一句。

    “真尼玛抠,你说你那么大个老板,天天克扣我这点小账,就不怕遭天谴呐...”

    “喂!说什么?靠,信号不好啊,待会给你回过去。”不等他说完,我马上提高调门喊了两嗓子,完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挂断了电话。

    “我算发现了,你丫根本不是抠,完全特么就是损!”张星宇斜眼瞟了瞟我,完事戳动手机屏幕给车勇转出去一笔钱:“老子跟你不一样,我这人向来言而有信。”

    “对对对,您老人家大气无比,行了吧。”我插诨打科的撇嘴。

    对我而言,省钱是件比赚钱更有趣的事情,尤其还是在车勇那号要钱不要命的“战犯”身上省钱,太有满足感了。

    “嗡嗡嗡..”

    车子又开出去一站地,我的手机震动起来,看到是叶小九的号码,我马上接了起来:“让你打听的事儿,有结果没,他九爷?”

    叶小九语调轻快道:“我通过机场的朋友打听的非常清楚,张佩和杜红旗是今天中午刚刚抵达机场的,出发地确实是上京,就他们俩人,没有别的随行,旗哥也替你问了他在上京的几个死党,其中有个他父亲就在打h办,没有任何人针对头狼公司开展什么行动,现在打黑除恶基本进入尾声,他们都属于捡破烂的心态,能碰上一个算一个那种。”

    “那就好,替我感谢旗哥。”我长舒一口气老气。

    闲扯几分钟后,我俩结束通话,而我调转车头,朝高氏集团的方向出发。

    一直我都觉得,我和张星宇属于绝配cp,我懂得如何运作大方向,他明白怎么替我添力量,就比如面对上京来的张佩和杜红旗。

    我琢磨的是他俩还有没有同伙,会不会分开行动,而张星宇则直接安排车勇盯死他俩。

    想到这儿,我瞄了眼副驾驶的张星宇,在他不刻意瞒着我做事的时候,我和他还算是步调一致的合拍。

    一个多小时后,羁押陈晓的高氏集团的货仓里,我和张星宇并肩走了进去。

    陈晓眼神茫然的坐在破旧的沙发上,面前摆了几个没怎么动筷子的快餐盒和一瓶白酒,脚边扔的哪哪都是烟头。

    “朗哥、宇哥!”看到我俩,陈晓迅速站起来,咬着嘴皮发问:“二哥怎么样了?腿上的伤...”

    “取子弹是件比较费劲的事,就算他取出来,往后肯定也会落下病根,往后一到阴天下雨,就会疼的想抠墙皮,我有这方面的经验。”张星宇笑了笑,将半路上买的一塑料袋吃食递给他:“这是他叮嘱我替他给你买的,他说你最喜欢吃铜锣烧。”

    看了眼塑料袋,陈晓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抽吸几下鼻子,摇了摇脑袋:“他一定被我伤的很深吧?”

    “你说呢?”张星宇一屁股坐到他旁边,自顾自的掏出一支棒棒糖,低头撕开包装袋,同时低声道:“他打算离开头狼了,因为别人指指点点的议论,因为你!”

    陈晓耷拉下脑袋,两手不安的抹擦着塑料袋,发出“哗啦哗啦”的动静。

    “其实你还没有说实话,对么?”张星宇冷不丁道:“你有同伙,也潜伏在咱们公司,并且应该还住在公司里,是不是!”

    张星宇骤然提高的嗓门,吓得陈晓禁不住哆嗦一下,他赶忙摇晃脑袋低喝:“没有!绝对没有!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

    “发鸡毛的四,你咋不发六呢,如果诅咒有用,我他妈现在应该已经开始过忌日了。”张星宇没好气的爆了句粗口:“陈晓,咱俩平常也接触过,你应该很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别说你这个当事人,就算杨晖,肯定也难逃嫌疑,一旦让我产生怀疑,我就会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杨晖死不死,全在你一念之间!”

    陈晓焦急的一把抓住张星宇的手臂哀求:“宇哥,这事儿二哥真的不知情,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证明,实在不行,你杀了我吧,放过二哥,就当是我求你了!”

    “那是谁?谁配合你把录音笔取走的?”张星宇瞪圆眼珠子厉喝。

    陈晓抓耳挠腮的大声后喊叫:“我不知道,我跟你们说的全是真话,一个字都没有掺水。”

    看到这儿,我基本相信陈晓说的是真话,当即给张星宇递了个眼神。

    ...

    回去的路上,我和张星宇一句话都不说,各自琢磨着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陈晓如果没说谎的话,录音笔到底是如何不翼而飞的?再有就是张佩和杜红旗来鹏城的真实目的,他们到底是针对我呢,还是只是单纯的想要把陈晓接走?根据陈晓自己交代,在他决定偷录音笔时候,提前跟他上家打过招呼。

    他上家知道我们是个涉灰团伙,也知道我们和李响有矛盾,甚至还清楚前段时间杭城发生的那些事情,不止一次催促过陈晓尽可能多留下一些实质证据,比如视频或者通话记录。

    当车子即将开回公司时候,张星宇突然一巴掌拍在我大腿上,拧着眉头开口:“他朗哥,你说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陈晓确实没同伙,但咱们公司还藏着一个别有用心的人,这人或许知道陈晓的身份,或者不知道,只是每天都在偷偷的观察你,结果昨晚上意外看到陈晓从你房间里偷出来录音笔,而后偷偷的躲在暗处跟踪,等陈晓把录音笔藏在垃圾桶以后,他又找机会取走了,他不需要当时现身,今天随随便便找个时间,都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3894 请喝酒

    张星宇的话瞬间让我愣了一下子。

    是啊,自从知道陈晓有问题后,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只琢磨着他的帮手或者说助力可能来源于外部,却从未考虑过公司内部有没有跟他一样存在别有用心的篮子。

    正如张星宇分析的那样,这个人可能并不是跟陈晓一伙的,但潜伏进我们公司的目的同样是为了搞破坏。

    见我陷入沉思,张星宇低声道:“最近家里来什么新人没?比较扎眼的那种!”

    “新来的?”我眉梢紧缩,脑海中过电一般迅速将这段时间入伙的新人全都回映一遍,随即摇了摇脑袋:“最近来的基本都是小晖和魏伟带过来的,那帮孩子基本都不在公司住,我跟他们多多少少也打过几次照面,感觉应该没什么可能。”

    “诶我操,这就奇了怪。”张星宇抓了抓后脑勺,思索片刻后,摆摆手道:“算了,咱们先回去吧,容我一点一点抽茧剥丝!”

    十多分钟后,我俩回到公司,张星宇跟我打了声招呼就直接闪人,而我则呆在屋里开始盘算接下来何去何从。

    陈晓的意外露馅是坏事也是好事,好的是至少让我知道,目前我们被人给盯上了,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去想辙补救和盘旋。

    坏的是经过这场变故,不论是杨晖还是魏伟,好不容易才积攒出来的那点自信心绝对会被催促到支离破碎。

    不过总体来说,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次不错的历练。

    没有任何一句话能让人大彻大悟,也没有什么书可以叫人醍醐灌顶,真正能让人如梦初醒,看透人性的,只能是一段段刻骨铭心的经历。

    “笃笃笃...”

    就在我胡乱琢磨的时候,房间门被人叩响,紧跟着魏伟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进来,他穿件白色衬衫,身上抹的脏兮兮,还散发着一股子恶臭味。

    “哥..”见我迷惑的上下打量他,魏伟蠕动喉结,发出极其嘶哑的声音:“垃圾场从里到外被我们翻了好几遍,可还是没能找到录音笔,我回来了,不过安排其他兄弟仍旧在找。”

    “知道你尽力了,让弟兄们都撤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头安抚:“回去好好冲个澡,休息一下子,明天我请大家吃顿大餐。”

    魏伟停顿几秒,睁圆遍布血丝的眼睛,满脸疲惫的呢喃:“大哥,对不起,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的,或许那时候你能想到更好的补救法子,是我太自私了。”

    “都过去了兄弟,孰能无过。”我露出一抹笑容,撑开双臂重重抱住他,在他后背拍打几下。

    这种时候,他根本不需要所谓的心灵鸡汤,更不会想听什么自欺欺人的“正能量”,他最渴望的就是能感觉到温暖。

    “呜..”

    魏伟脑袋埋在我怀里,像个孩子一般发出哽咽声,身体更是颤抖不已,我没有再吭声,任由他哭泣,此时的他非常需要有个发泄的渠道,不管是哭是闹,总得把心里那点委屈和憋屈爆发出来。

    五六分钟后,魏伟停止呜咽,用力拿手背抹擦几天脸颊,咬着嘴皮,用近乎保证的语气望向我:“哥,我发誓再也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人嘛,总得摔两跤才能发现究竟是地不平还是自己腿不行。”我丢给他一支烟,摆摆手道:“去吧,歇一会儿,实在睡不着就去找小晖聊聊,他现在也特别需要有人理解。”

    “好!”魏伟迅速点点脑袋。

    把他打发走以后,我长长的吐了口浊气。

    所谓,雄鹰不为暴风折翼,狼群不因长夜畏惧,只要能趟过这一次,我坚信杨晖和魏伟都会有一次质变的提升。

    “嗡嗡嗡...”

    刚把嘴边的香烟点燃,我兜里的手机就不合时宜的震动起来,看到是李凡的号码,我马上接了起来。

    “这么晚打搅您休息,实在不好意思哈王总。”电话那头的李凡很有礼貌的率先开腔:“我刚刚琢磨了一套更有意义的宣传方案,您如果不忙的话,想跟您汇报一下。”

    “哥们,我既然把这事儿交给你负责,就说明足够信任,具体如何操作,你大可以拍板定案。”我笑着打断:“老话说的好,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在你擅长的领悟,你老问我这个门外汉,不等于是给自己找憋屈嘛。”

    李凡沉默一下,当即哈哈大笑:“王总,您真的很特别,年纪轻轻能把公司做到如此程度,真的不是没有原因。”

    “得嘞兄弟,马屁那玩意儿对我没啥太大的效果。”我笑呵呵调侃道:“没啥事的话,我准备睡了,这两天忙的晕头转向,属实有点扛不住。”

    李凡也没有过分纠缠,马上接茬:“成,那王总先休息,明天咱们再细聊。”

    挂断电话,我摇摇晃晃的走进浴池,比起来北方的秋高气爽,九月的鹏城依旧酷热难耐,这边的四季并不是特别明朗,亦如我们在这头的朋友一样模模糊糊。

    我摇了摇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抛掷脑后,随即又戳动手机屏幕,放上一首听不懂的粤语歌曲,就开始褪去衣服泡澡,打算彻底放松一下。

    我正享受着热水带给的片刻轻松时候,外面传来一阵“笃笃笃”的拍门声。

    “谁呀?”我赶忙裹了件浴袍,趿拉着拖鞋走了出去。

    “王总,我是李凡。”

    门外传来一道男声。

    打开门,见到李凡左手拎着两瓶酒,右手提溜着一塑料袋的熟肉和凉菜,我好奇的出声:“啥情况兄弟,来给我送礼了啊?”

    “没,刚刚电话里听出来你很累,我正好今天工作也做的差不多,所以想请你喝两杯。”李凡扬起左手上的“五粮醇”,笑容如靥的挑动眉梢:“也不知道您这喝惯各种高档酒的嘴巴能不能喝的来咱这便宜货。”

    “擦,我这嘴既能吃糠咽菜,也可以生猛海鲜,等一会儿昂,我刮下胡子。”我笑骂一句,转身又走进浴室。

    等我再出来的时候,李凡已经将几样小菜分成几个盘子摆好,酒壶、酒盅也呈上桌,整的还挺有仪式感。

    “吹吹为忙,曾艘于陪此得满相...”

    扫视一眼我攥在手里还在放着歌曲的手机,李凡笑道:“王总喜欢听粤语歌啊,我记得这首歌好像是叫千千阙歌,挺有年代感的一首曲子。”

    “岁数大了,喜欢听粤语歌曲,因为听不懂,不用走心,呵呵。”我随手关掉音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眨巴眼睛道:“怎么突然想找我喝酒啊?”

    “也不能说突然,一直都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机会不太合适,前阵子你忙,咱们时间也很难对上。”他抓起酒瓶替我倒上一杯,又给自己续上一杯,清了清嗓子道:“王总,不管怎么说,感谢你能给我一次赚钱和实现自我的机会,这杯我干了啊。”

    话音落下,他仰脖“咕咚”一口,直接把足有二两的白酒倒入口中,喝的那叫一个干巴利落。

    “别介兄弟,你跟我撂句实在话,你到底是搁我这儿喝酒,还是自杀的?哪特么开场白都没有,直接就给自己照死糊的。”我吞了口唾沫,哭笑不得道:“这特么一宿时间呢,咱消停点。”

    “酒品既人品,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李凡夹了口菜,冲我招呼:“王总您随意喝就可以,菜简酒陋,您能赏脸跟我坐在一起,本身就是莫大的荣幸。”

    “那我可真随意了昂。”我这人向来见台阶就下,听他这么一说,我只轻轻抿了一口,随即闲侃道:“一直都没问过你,你是哪的人啊?听你说话好像不带这边的口音。”

    “我啊?”李凡顿了一顿,手指头轻轻摩挲酒杯,看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立即岔开话题:“不方便说就算了,我没有调查户口的意思。”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是北方人,准确的说老家是上京的,不过来这头已经生活很久了,都快记不得自己的户籍了。”李凡皱了皱鼻子道:“王总应该也是北方人吧?”

    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回应:“你不是对我们公司做过详细调查嘛,难道还不了解我的底细?”

    “咣当..”

    同一时间,房门被猛然推开,张星宇火急火燎的奔了进来,张嘴就喊:“裤衩王,我想到一步很有意思的棋路,咱们可以让陈晓先去跟上京来的那两个...”

3895 发挥失常

    说着话,张星宇猛然看到坐在我对面的李凡,马上下意识的闭上嘴巴,狐疑的眯起眼睛来回打量。

    李凡也不自然的站了起来,讪笑着开口:“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工作了?”

    “没有,下班不谈工作,这是我们不上墙的规矩。”张星宇嘿嘿一笑,大大方方坐到我旁边,那胳膊肘捅咕我两下努嘴:“这帅哥谁呀,新认识的哥们?”

    “您好,我叫李凡,目前负责给咱们头狼公司做宣传工作。”李凡很会来事的主动伸出手掌:“还望多多指教。”

    “哦哦,我是张星宇,头狼公司打杂的,朗哥的贴身小秘书。”张星宇豁嘴一笑,跟对方握了下手,随即指了指自己,朝着我坏笑:“我坐这儿不会显得太突兀吧。”

    “您说的哪的话,张星宇张总,我真的是久仰您的大名。”李凡忙不迭站起来,径直朝厨房的方向走去:“我给您拿杯子,您稍等。”

    等他转过身子,张星宇再次拿胳膊靠了靠我,声音很小的发问:“啥情况,咋我一礼拜没回来,你取向怎么还变了呢。”

    “你和狗最大的相似之处就是都吐不出象牙。”我白楞他一眼,撇撇嘴道:“人挺实在的,别特么乱嚼舌根子。”

    “你看谁不实在?”张星宇斜眼瞄了眼我:“画皮画骨难画虎,别说认识三五天,认识三五年是人是鬼都看不清楚的都大有人在。”

    “张总,喝多少,我给你倒酒。”

    我俩正说话时候,李凡笑盈盈的捏着一只酒杯和一双筷子走了回来。

    “不用客气,我自己来就好。”张星宇赶忙抢过来酒瓶,磨磨蹭蹭的给自己倒上一点,然后干笑道:“不好意思啊哥们,我有病,身体不允许喝太多,稍微意思意思,你可千万别挑理。”

    “绝对不会,能同时跟头狼公司的大小脑坐在一起,我三生有幸,这杯我干了啊,您二位随意。”李凡再次“咕咚咕咚”给自己满上一杯子,还没等我说出劝阻的话,这家伙手一举、脖一仰,又一口气干光了。

    “诶卧槽,兄弟你这酒量绝了啊。”我诧异的看着他,翘起大拇指:“能喝的我不是没见过,但五分钟不到造小半斤的真不多,陪你一杯昂。”

    说话过程,我也咬牙,一口气将杯中酒灌了下去。

    “王总太客气了,那我必须再来一杯。”

    “快别介了兄弟,我真杠不过你..”

    几杯酒下来,我就感觉自己稍微有点晕乎,这李凡绝对是个酒仙,基本是他三杯我一杯的喝法,结果我脑瓜子嗡嗡直懵,人家却脸不红心不跳,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二杯酒眼瞅着下去一多半,一直低头扒拉手机的张星宇突兀笑呵呵道:“哥们一直都在从事广告公司吗?”

    “啊?”李凡顿了一下,点点脑袋道:“对,之前我在福田区那边给别人打工,算是半学半实践吧,今年才刚刚辞职,出来单干!也就是我运气好,遇上王总赏识,不然这一单买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张。”

    “哦。”张星宇慢条斯理的点点脑袋,接着又问:“你在福田区哪家广告公司工作来着,我有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也是干这行的。”

    李凡毫不犹豫的回答:“星海广告,一家很小的公司,在湖贝新村附近,我们老板姓陈,不知道张总熟悉吗?”

    张星宇从兜里掏出一支棒棒糖,一边撕包装纸,一边回应:“不太熟悉,我认识深南大道那边的老龙,他旗下好像有三四家广告公司吧,我和丰北路奥莱公司的朱总也是哥们。”

    李凡稍微有些不好意思的出声:“您说这两位在鹏城广告圈子,不说触顶,也绝对是一方诸侯了,我一个初学乍练的小角色根本和他们搭不上话,嘿嘿。”

    “小事儿,回头我介绍他们跟你认识。”张星宇大大咧咧的把棒棒糖塞进嘴里,又象征性的跟对方碰了一下酒杯后,就又低头玩起了手机。

    之后的时间里,我和李凡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张星宇则完全处于透明状态,再也没有搭过一句话。

    临近午夜一点多钟,两瓶白酒全造完了,我们又把我这儿剩余的啤酒全干光,李凡非嚷嚷着继续下楼买酒,结果被张星宇制止。

    张星宇眉眼带笑的努嘴:“哥们,酒这玩意儿吧,不喝不合适,喝多了更不合适,咱们今天就到这儿,我待会和王总还有一点私人话题研究,您看..”

    李凡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后知后觉一般拍了拍脑门子出声:“哎呀,我都没注意,马上一点半了,今天实在是叨扰了,那王总、张总,咱们改天再聚。”

    “哈哈,王总都喝迷糊了,这会儿眼睛明显睁不开,走,我送你!”张星宇拉住李凡的胳膊,两人看似亲密的起身。

    四五分钟后,张星宇返回我房间,二话没说先把房门反锁,才皱着眉头冲我道:“你让那家伙住在咱们这一层?”

    “啊?我寻思楼上房间空挺多的,住个人也无所谓。”我晃了晃有点发沉的脑袋,见他眼珠子不停转动,接着轻问:“怎么啦?你觉得他有问题?”

    “我有被害妄想症,看谁都觉得像坏人。”张星宇随手抓起几粒花生米,昂头环视一眼房间,吭哧吭哧咀嚼几口道:“他经常来你房间吗?”

    “咋可能,你当我这儿是大车店,谁想来就来啊。”我笑骂一句:“今晚上第一次。”

    “呵呵。”张星宇冷不丁裂嘴笑了:“我看他刚刚进厨房拿杯拿筷子的手法挺熟练的。”

    听到他的话,我顿时间怔了一下。

    “这都小事儿,也许人家只是善于观察,毕竟是干广告公司的。”张星宇摆摆手道:“不过他的酒量好像有点出奇的好啊,一斤半的白酒,七八罐啤的,一点事儿没有,走道都不带晃悠的,这样的选手,要么是有什么病,要么就是受过这类的专业培训,他刚刚说他是上京人对吧?”

    “嗯,燕郊一带的。”我点点脑袋。

    “成,你快睡吧,我上福田区去溜达一圈,碰碰运气去。”张星宇叼着棒棒糖站起来,走到门口时候,他拍了拍后脑勺嘟囔:“麻痹的,耽误半宿时间,我都差点忘了正经事,咱现在不是不知道录音笔究竟哪去了嘛,我的意思是把陈晓放了,让他跟上京来的张佩和那个杜红旗碰头,让他们仨商量应该怎么找录音笔,兴许能有什么意外收获。”

    “我没意见,你看着整吧。”我揉搓两下发烫的太阳穴,挺无所谓的应声。

    今晚上我虽然喝的没有李凡多,但不知道为啥懵的却特别快,这会儿要不是强打起精神,估摸着就地都能睡着。

    “如果这步棋按我说的做,陈晓十有**是废了,他等于伙同咱们坑张佩、杜红旗,上面要是追查下来,陈晓肯定得顶锅。”张星宇又补充一句:“算啦,瞅你现在哈欠连天的,估计根本听不进去我说啥,我自己看着安排吧。”

    说罢话,张星宇打开房门就走了出去。

    十秒钟不到,他又折身返回,直勾勾盯着我道:“裤衩王,你今晚喝多少?”

    “估计也就半斤多?”我揪了揪鼻梁骨,这会儿困意愈发浓了,看张星宇好像都变成了重影。

    “按你的酒量一斤没啥问题才对啊。”张星宇踱步走回我跟前,随手抓起散落在茶几旁边的白酒瓶看了看:“四十二度啊,度数也不算太高,咋把你困成这副熊样..”

    听着他的碎碎念,我的眼皮就仿佛吊上大石头一般的沉重,实在捱不住了,干脆闭上眼睛,朝着他哼唧:“可能是我这两天太累的事儿,你慢慢研究吧,我太困了。”

    隐隐约约之间,我好像看到张星宇从桌上摸索半天,拿走了什么东西,之后就彻底熟睡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尿急把我憋醒,我一激灵爬起来,等解决完以后,趿拉着脚步打算回卧室睡觉,路过客厅茶几时候,我的目光很随意的扫视一眼桌面上的残羹剩饭和三只空酒杯,立时间站直身子。

    张星宇走的时候,我实在太困了,根本无暇去思索太多,可此时清醒过来,我才意识到,我今晚貌似发挥的也太失常了吧,半斤来酒就把我给干醉,完全不合乎常理,再结合张星宇之前说李凡进出我这儿的厨房很是熟练,一抹怀疑瞬间浮上我的心头...

3896 时醒时迷糊

    我静静地杵在原地站了十几秒钟,才转身重新返回卧室,不过这次我刻意将屋门留下一条两指多宽的缝隙。

    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二十。

    人总会不经意间在某个时间段里变得格外的清醒,像是本能,又像是下意识,此刻的我就是这种状态。

    回忆着昨晚和李凡喝酒的点点细节,我脑子里泛起的疑惑越来越多,似乎从昨晚他进屋开始,我就陷入一种脑子极其不清醒的迷糊中。

    “是酒有问题还是吃的不对劲?”

    想到这儿,我立即“蹭”一下坐直身子。

    刚想着下床再到客厅里去看看,突然听到“吱嘎”一声很轻微的开门声,接着一阵很轻微的脚步声泛起。

    我马上停顿下来,竖起耳朵静静聆听。

    尽管不知道外面人的具体身份,可黎明时分,一声不响的偷摸潜入我房间绝对不可能是为了给我拜年。

    “唰..唰..”

    外面传来几声轻微动静,便陷入了沉寂当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啥特么情况这是?”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念叨两句,然后屏住呼吸,光着脚丫子朝门口方向挪动。

    看到床头柜上的装饰花瓶,我犹豫几秒钟,直接抓在手里,然后高高举过头顶,背倚着墙壁。

    因为此刻还没有天亮,客厅里仍旧灰蒙蒙一片,加上我刚刚门缝留的太窄,所以根本看不清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就这样,我和对方隔着门板仿若捉迷藏似的彼此保持沉默,我不确定对方是否知道已经被我发现,但我能很肯定屋里绝对多个人。

    那种感觉特别瘆得慌,因为我压根不清楚对方是人是鬼,手里有没有家伙式,又是不是奔着要我命来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我额头上的汗珠子就跟下雨一样一茬接一茬的往出冒,身上的衬衫已经被完全浸透,两条腿更是又酸又疼,难道到不行。

    “叮咚!”

    就在这时候,墙上的挂钟猛然响了一声,是整点报时,给我吓得当即一大蹦,险些喊出声来。

    尽管我竭力捂住嘴巴,但还是发出一声轻微的动静。

    “唰!”

    同一时间,客厅外传来一阵响声,紧跟着传来“咳咳咳”几道剧烈的咳嗽声,张星宇的声音随即传来:“醒了啊他朗哥?”

    “诶我操!”听到是他,我紧绷着的身体瞬间瘫软,没骨头一般直接一屁股倒在床上,没好气的臭骂:“你丫有毛病吧,大半夜不睡觉,跑我屋里折腾个锤子!”

    几秒钟后,张星宇叼着一根棒棒糖推门走了进来,可能是一宿没合眼,这货两只眼睛熬的跟水泡似的,嘴唇上当隐约淌着清水鼻涕,看起来既狼狈又搞笑。

    “要不是怕你特么一觉不醒,鬼才懒得搁你这儿耗时间。”他滋溜两下鼻子,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接着也坐到我旁边,吭哧瘪肚的骂咧:“醒酒了啊?这会儿感觉咋样?身体有什么不舒坦的地方吗?”

    “没有。”我毫不犹豫的回应。

    “麻卖批得,老子琢磨一宿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张星宇舔舐两下干裂的嘴唇道:“按理说你的酒量,喝那么点肯定不至于困得五迷三道吧。”

    我点点脑袋:“对啊,我也奇怪呢。”

    “所以我就寻思着,可能是酒或者是你们吃的那些熟肉、凉菜被做过手脚。”张星宇掰动着手指头道:“我连夜让叶小九联系了两家鹏城的著名医院,经过检测分析酒和食物里什么都没有,这特么就有了鬼。”

    “咋滴,非得我被人毒死,才叫正常是咋滴?”我没好气的白楞他一眼,摸了摸喉结道:“你是想说李凡不对劲吗?”

    “我意思是食物和酒都没有问题,你为什么会状态不对?”张星宇眨巴眼睛看向我反问:“如果这些看得见的东西全正常,那不正常的地方可能就来源于咱们看不到的,你想想看,这特么不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我顿了一顿,禁不住吞了口唾沫。

    “至于你问我李凡有没有问题,说老实话,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他给我的感觉太安全了。”张星宇又取出一支棒棒糖,丢进口中,含糊不清道:“他跟咱们说的全是真的,他确实在湖贝新村那边的一家小广告公司打了几年工,那边的老板和工人们都可以证明,也的确是今年才刚刚自己搞的公司,没有任何问题。”

    我点燃一支烟回应:“没问题不是好事么?”

    “你懂什么叫毫无破绽么?”张星宇瞥了我一眼哼唧:“正因为他说的太真实了,我才觉得处处不对劲,你想啊,你会一见面就跟人坦诚至极的聊过往吗?会因为喝几杯酒就啥都搂不住么?”

    “那肯定不会。”我吸了口烟道:“关键他也没跟咱们说什么秘密啊,这些玩意儿,就算他不告诉咱们,咱也照样可以通过别的渠道查出来,费那劲儿干啥。”

    “对,就是这里不对劲!”张星宇猛不丁打断:“他告诉咱们的东西,全是咱能随随便查出来的信息,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巴不得咱们去求证,人在什么情况下胸有成竹?是不是你做好百分之二百的准备?”

    我嘬着烟嘴没有吭声,脑子里不断回忆跟李凡认识以来的全部画面,一切都太正常了,完全没有丁点值得怀疑的地方。

    “我总觉得李凡的身份像是被人特意做好的。”张星宇接着道:“就比如我去找他之前工作过得老板和同事,那些人全记得他,能够很轻松说出一些和他有关的事儿,咱该说不说哈,如果李凡是个帅到掉渣,或者是财大气粗,或许可以让人印象深刻,可他太平常了,我和他呆一晚上,几乎对他的模样没有太深记忆,也不觉得他有什么过人之处,他是靠什么让旁人对他记忆如此犹新的?要知道他已经离开老东家独立出来创业一年多了,难不成这一年多他有事没事就回去叙旧?或者说他之前工作过得广告公司这么久来一直没老人走,也没新人来,始终都保持那俩人数?”

    我思索一下道:“关键你说的这些是猜测,并没有实际证据。”

    “铁子,咱们是巡捕吗?需要鸡毛的证据,只要这个人有嫌疑,就足够咱动手。”张星宇翘起二郎腿道:“我今晚上一直呆在你这里,就是想看看谁那么希望你醉,你醉以后,他想干点啥,结果对方比我想象的要机敏很多,始终没有出现,算了算了,我感觉你特么好像脑子不在线,明白天咱们再细聊吧,你客厅里我找人安了几个针孔摄像头,没事儿时候别裸奔,撤了!”

    说罢话,张星宇没好气的起身离开。

    等他走以后,我揉搓两下腮帮子,自言自语的呢喃:“最近好像确实反应有点迟钝,也不知道是不是没休息好的事儿。”

    碎碎念了一阵子后,我合衣躺下,很快又进入梦乡。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和张星宇把重心全都放在如何让陈晓以最合理的方式回归张佩和杜红旗的眼前,研究了好几套方案,但都或多或少有些瑕疵,而李凡则从那晚上跟我们喝完酒以后就再没找过我,完全投入为我们头狼公司做形象工程的设计中去。

    这天中午,我和张星宇吃罢饭,沿着公司附近的小公园遛弯,同时有的没的闲扯接下来的安排。

    “你最近有没有哪不太舒服?”张星宇很突然的问了我一嘴。

    “有,觉得你缺个妈,一天天尽特么问些没用的,老子最近吃得饱睡得香,一觉直接到天亮,不知道有多健康。”我烦躁的骂了一句。

    “你不觉得,你在办公室时候就会显得尤为昏昏沉沉,整个人好像都处于有神,有时候,我还说不了三句话,你就开始哈欠连天?”张星宇表情认真的注视我:“可一出来,你好像就会恢复过来,又变得伶俐敏锐起来?要我说,你办公室是不是特么有甲醛啊,你赶紧找人看看吧...”

3897 下船吧,兄弟

    懒得听张星宇瞎叨叨,我深呼吸两口,朝他撇嘴:“来死胖砸,咱俩赛跑,输了薅鸡毛。”

    “你快滚你奶奶个哨子的吧,跟我这体格子飙速度,那跟和聋子比听力有多大区别?”张星宇没好气的嘟囔一句:“你也就这段位了,顶多能特么欺负欺负我这种残障人士,操!”

    “麻溜点。”我抬手在他后脑勺上裹了一巴掌,随即拔腿就跑。

    “诶卧槽,别让我抓着你昂。”张星宇被我扇了个踉跄,吐口唾沫在掌心,用力搓动几下,完事骂骂咧咧朝我撵了过来。

    我俩一追一逃,很快杀出去十几米远。

    该说不说,即便没有张星宇刚刚那通话,我也能感觉到自己最近状态好像特别奇怪,但凡回办公室里,我就总昏昏欲睡,好像总能随时进入梦乡,可只要一出来,甭管去哪,马上又能生龙活虎。

    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我至今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

    沿着公园蹦跶了差不多能有十多分钟后,张星宇大汗淋漓的瘫坐在地上开始耍赖,说什么都不跑了。

    我双手拖在膝盖上,呼哧带喘的打趣他:“胖砸,你这体力怕是生儿子都费劲吧,实在不行,到时候找我帮帮忙,兄弟不怕吃亏。”

    “一听你吹牛逼,我就腰子疼。”张星宇斜眼瞟了瞟我,大狼狗似的“呼呼”吐着舌头:“还尼玛替我生儿子,王影和小雅你都没摆弄不明白,我就算把我媳妇推你面前,你能有啥脾气是咋地。”

    听到他的话,我挺好的心情,顿时间变得有点烦躁。

    “知道啥叫傻篮子不,哪壶不开你提哪壶。”撇嘴骂了他一句后,我双手背后,开始原地蛙跳。

    挺长时间没运动了,冷不丁动弹一下,身体还真有点吃不消。

    看我停下动作,蹲着身子抹擦汗珠,张星宇走过来,轻声道:“陈晓那头,我琢磨过了,与其让他在鹏城跟张佩和杜红旗碰头,倒不如直接给他们引羊城去,一来可以分散那俩家伙对咱们的关注,再者羊城毕竟是咱们的地盘,不管演什么戏都肯定不会露馅。”

    “你看着安排吧。”我舔舐两下嘴唇上的干皮,疲惫的摆手:“小晖找我说了好几次,希望能保住陈晓的命,你尽可能善良点,别让小晖最后对你再起什么意见。”

    “有意见就有意见吧,我也没辙。”张星宇苦笑着叹了口气:“我在咱家扮演的角色就是得罪人的,什么难看我得做什么,什么难听我得说什么,这是根本没办法调和的事情。”

    即便我一直在刻意回避杨晖,可陈晓的命运,基本已经决定,这是我们都清楚的。

    陈晓自从背叛我们开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他此生再无可能善终。

    社会是个染缸,同样也是副太极,非黑即白,绝无可能脚踩两头,陈晓想赚偏门钱,就没可能再立正道的名,同理想要搁正道扬名立万,那就绝对会把偏门得罪到极致。

    他原本潜伏进我们内部做“鬼”,是为了替上家窃取足够有价值的信息,可现在信息没捞着不说,身份还被完全识破,倘若就那么跟张佩、杜红旗碰头,拿脚丫子想也知道他最后的命运会有多悲催。

    不过好处是,只要他回归张佩、杜红旗之流,至少性命可以保证无忧。

    “行吧,我尽量试试。”张星宇长叹一口浊气。

    等身上的汗落的差不多,我起身朝张星宇摆摆手:“你继续歇着吧,我上医院看看飞子和大外甥去。”

    “对了,你这几天跟那个李凡碰头没?”张星宇也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爬起来问我。

    “没有,他最近挺忙碌的,好像在帮咱们筹备给两个学校联谊会,好几天没见着他人影了。”我晃了晃脑袋道:“之前你跟我说他有问题,我还特意观察了他一阵子,瞅着好像挺安全的。”

    “跟你对话费唾沫,撒由那拉吧。”张星宇上下打量我几眼,随即摆摆手道:“撤吧,来日方长铁子。”

    一个多小时后,福田区一家名为“安康”的疗养中心里。

    我见到了刘祥飞和苏伟康,自打从杭城回来以后,他俩就被我安置到了这里,疗养中心是叶小九一个朋友开的,属于“绝对信得过单位”,加上我又破事缠身,所以总腾不出来时间过来陪他们唠唠。

    偌大的病房里,一身病号服的刘祥飞和苏伟康正嘀嘀咕咕的聊着天,两人的病床挨着很近,屋子里收拾的也非常整齐,窗台上还摆了好几盆我叫不上名字的鲜花,没有医院里那股子令人窒息的消毒水味,空气中透着淡淡的花香,让人的心情都跟着不由自主的好很多。

    见到我进屋,小哥俩马上坐了起来。

    苏伟康没什么太大变化,除了头发有点长,仍旧虎头虎脑,而刘祥飞则完全判若两人,之前古铜色皮肤变得粉嫩白皙,原本的刀子脸型也变成了鸭梨状,小肚子高高隆起不说,就连两条大腿也粗壮不少。

    见哥俩精神状态都挺好,我笑盈盈的打趣:“看来这边伙食不错昂,给你俩直接糟蹋成中年大叔喽。”

    “真心挺好的,每天三菜一汤是标准,有时候我俩嘴馋,护士还会帮着去买烧烤。”苏伟康眉开眼笑道:“朗舅呀,我跟你说,我头一回感觉吃饭时间有规律,原来是件这么幸福的事儿,大飞这段日子胖了至少二十斤,我也肥了不少。”

    “开心就好。”我坐到他床边,盯盯打量刘祥飞几眼,他从我进屋开始,就一直没吭声,尽管嘴角挂着笑容,但眸子里却写满了复杂。

    “飞子,想说啥直接点,咱们兄弟之间不存在打腹稿。”我冲他努努嘴道:“是有啥要求,还是希望换个地方住一阵子,我也知道,老搁一个地方窝着,甭管环境多好,肯定也会腻歪,昨天我刚联系过小九,他说他有朋友开了家海边度假村,不行,你俩到那边再养一阵子去。”

    “我没..没什么要求朗哥。”刘祥飞忙不迭晃晃脑袋,言语中满是欲言又止。

    “你看你咋还不实诚呢,前两天跟我咋说的?”苏伟康瓮声瓮气道:“你不说你厌倦了社会上的打打杀杀,想要自己开家垂钓场嘛,还说等朗舅来了,你肯定..”

    “康子!咳咳咳..”刘祥飞拧眉打断,可能是因为太过着急,一口气没喘上来,把自己呛得剧烈咳嗽几下。

    我赶紧凑过去,轻轻拍打后背。

    一两分钟后,刘祥飞才满脸通红的恢复过来,朝着我呢喃:“朗哥,你别听他胡说,我之前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真没想过要离开头狼,再者说,我离开头狼能干嘛,要技术没技术,要学历没学历,就算你给我那笔钱,估计也会很快坐吃山空,我真没有..”

    “我有!”我沉声打断:“飞啊,我真有这类想法,不是因为你受过大伤,以后再不能为家里建功立业,而是你几乎把能贡献给公司的全都拿出来,已经落的一身病根,如果我还执意要你陪伴我们腥风血雨,那是自私!所以,下船吧兄弟。”

    刘祥飞焦急的出声:“朗哥,我..”

    “兄弟,你听我说。”我搂住他的肩膀头道:“从崇市到鹏城,这一路你伴着我披荆斩棘,十分力气你总使百分,如果到这步田地,我还要拿公司拿兄弟情义捆绑你,跟好禽兽还有多大区别?家好了,你残了,我却格外欣慰,至少老天怜悯,还给了我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是掌舵的,谁下船都ok,唯独我得撑到底,甭管是彼岸还是悬崖,可你们不一样,你们完全可以带上这次航行获得的收获下岸,然后过自己想要的日子,懂么..”

3898 阴魂不散

    听完我的话,刘祥飞咬着嘴皮望向我,眸子里复杂愈发加重。

    “兄弟,其实你什么都懂,根本不需要我去絮絮叨叨的解释,对么?”我吹了口气道:“你心底的悲伤,其实跟我没什么两样,舍不掉曾经的风雨同舟,忘不了彼此的兄弟情长,可这特么就是人生啊,明明有更好的岔路口,你看不见没问题,我看见不提醒你,就是我糊涂!”

    “哥,我就在鹏城行么?”刘祥飞抽吸两下鼻子,语调里带着一抹恳求:“再不行,让我回莞城也可以,这片土地上有过我太多的青春和牵绊,哪怕不能再和你们并肩而战,至少我也可以随时看到、听说你们的信息。”

    “听个毛线听,搁这钢铁城市还没呆腻歪啊,回咱老家去吧。”我没好气的打断:“找个农村,包一片地,想整鱼塘整鱼塘,想建狗场建狗场,总之躲的远远的,对你对我对其他人都是好事儿。”

    “哥..”刘祥飞喉结鼓动几下。

    “行了,就这么定下来吧。”不等他说完,我起身拍了拍他肩膀头,随即又朝苏伟康努嘴:“他走时候,你送送他,完事等我电话,需要你时候再回来,我没打电话,不许你主动往回蹭,哪怕是你舅招呼你也不行。”

    “朗舅,我身体没啥事啊?”苏伟康忙不迭直楞起腰杆,用力捶打自己胸脯子两下,横着眉头嘟囔:“你撵大飞回去,是因为他确实没办法再为公司四处奔波,可我..”

    “你什么你,要不咱家龙头的位置你来做?”我皱眉凝视他。

    跟我对视几秒钟后,苏伟康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而后耷拉下脑袋。

    见俩人都不再言语,我整理一下衣裳,冲他低声道:“先这样,我约了叶小九谈事儿,回头再来看你们。”

    刘祥飞冷不丁出声:“朗哥,我想问你一句,如果我还能再战,你会赶我么?”

    看着他那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我知道他心里多希望我说句“会!”,可我不想让他再存在什么幻想,既然要分开,那就彻底决绝一些,所以干脆露出一抹笑容:“肯定不会啊,虽然实话很刺耳,但兄弟你也知道,我的性格向来不都是把价值体现到最大才会抛弃吗?你和其他人唯一的不同是咱们处得太久了,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给你一份交代。”

    “朗舅..”苏伟康禁不住开口。

    “你闭了。”我没好气的瞪了眼他,又朝刘祥飞道:“兄弟,还是那句话,即便你离开公司,咱们仍旧手足一场,任何时间、任何事情,只要你能用得上我,当哥哥的,绝对会倾尽全力。”

    刘祥飞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咬着嘴皮点头:“谢谢。”

    “好好休息。”我挤出一抹轻快的笑容,转身朝门外走去。

    从疗养中心里出来以后,我脸上的笑意陡然消失,鼻子酸涩,眼眶发胀,依依不舍的回头又看了一眼,才拨通段磊的号码:“磊哥,算下刘祥飞和苏伟康在公司的股份以及分红,全部变现,存卡里头,晚点送到他俩住的疗养中心。”

    “全部变现?”段磊一愣:“朗朗,咱们最近在和风云、彭耀宗一块搞投资公司,已经占了很大一部分现金,那俩小家伙在公司的股份不少,你每年都会给他们增添一些,全兑现的话,咱可能很容易吃紧,万一资金链出现问题,不止是投资公司,就连羊城的酒店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亲弟弟要远嫁,再难也得拿出一份丰厚的嫁妆。”我不由分说道:“想办法克服一下吧。”

    段磊无奈的叹息:“行吧,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必须!”我纠正道:“磊哥,他们和别人不一样,全是我心贴心、骨挨骨的手足,跟我一场,必须赐他们一世富贵。”

    挂断电话后,我茫然的一个人开着车沿街慢行。

    脑海中的刘祥飞和苏伟康的画面就像是过电一般的闪现,没有人能体谅我心底的那份不舍,曾经他俩一个手持西餐刀,一个紧握螺丝刀,几乎撑起我们整个头狼的战斗力,如果没有小哥俩,所谓的“宏图霸业”可能在崇市时期就已经夭折。

    现在让我干他们走,尤其还是他们大伤之后,我怎么可能不难受。

    可没有办法,路已经行至此,明明都看到了前方的悬崖峭壁,我还硬拉着他俩上路,不是纯粹的下九流吗。

    遐想片刻后,我拨通了车勇的号码。

    “你房间里查过,屁事没有。”电话接通,车勇粗声粗气道:“那个李凡住的屋子我也彻底检查过,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让你置办的玩意儿全安装好没?”我接着又问一嘴。

    车勇没正经的回应:“废话,哥是专业的,记得加钱就完了。”

    今天和张星宇一块到公园遛弯之前,我就特意交代过车勇,联系一家水暖公司,借着给公司整理所有水暖管道为由,仔仔细细的将每个屋子都勘察一遍,目的就是寻找蛛丝马迹。

    算起来,我并不是一个心思细腻到可怕的人,但最起码的防范意识还是有的。

    尤其是那晚跟李凡喝完酒之后,我莫名其妙的醉倒,再加上这些天只要一回办公室,我就会感觉浑浑噩噩,这些细节都让我生出一种,屋子里好像被人做过什么手脚的错觉。

    只不过正如张星宇说的那样,李凡真的太过滴水不漏,不管是外在表现,还是我们能查到的信息,一丁点的问题都没有,我又不能做的太过明显,万一李凡是只道行高深的“鬼”,那我不等于打草惊蛇了嘛。

    没等我沉默太久,电话那头的车勇不耐烦的出声:“还有交代没?”

    我接着道:“李凡说他之前在..”

    “湖贝新村的星海广告公司上班嘛,张星宇让我去查过很多次了,确实都和李凡说的很吻合,应该没啥大问题。”车勇抢在我前头道:“李凡那个人我这几天一直都在暗中观察,感觉就是个挺普通的小年轻,没什么太可疑的地方,不跟你扒瞎,我擅长隐匿,伪装不伪装,咱不说一眼能洞穿,两眼总能瞅出点蛛丝马迹。”

    “行吧,你继续盯梢他。”我应承一句。

    结束通话,我继续像个游魂一般,驱车在街道上晃荡,脑子里有的没的乱琢磨。

    “嗡嗡嗡..”

    兜里的手机,这时候突兀震动,看到居然是李凡的号码,我犹豫一下接了起来:“喂?”

    “王总,你认识一个叫敖辉的人吗?”电话那头的李凡呼吸粗重,似乎在剧烈奔跑。

    “啊?”我怔了一下子,立即道:“什么情况,你怎么会突然问这?”

    “刚刚有个自称敖辉的老头找到我,说是想跟我合作,还说他掌握了你很多见不得光的证据,只要我按照他说的配合,他可以给我一大笔钱。”李凡吭哧带喘道:“感觉他神神道道的,我借着上厕所为由,顺着空调出风口逃走了,对了王总,跟敖辉一起的还有四五个人,他们腰后全鼓囊囊的,我感觉好像是枪。”

    “你在什么位置?”我赶忙问了一嘴。

    “南山区这边的椰林沙滩。”李凡迅速回答,话说到一半,就听见他慌张的喊叫:“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喂?喂!”我赶忙吆喝。

    可惜电话已经挂断,我再打过去的时候,那边显示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妈的,阴魂不散啊!”我愤愤的咒骂一句,抓起手机就按下车勇的号码。

    电话即将拨出去那一刹那,我迟疑几秒钟,随即又翻动到通讯簿,找出来高利松的号码:“老高,有点事情麻烦你,你这会儿安排谢鸿勇去我们公司,不管是装成保洁还是保安,总之暂时隐藏身份,躲在暗地里观察,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另外再给我找点利索的年轻人,敢背黑锅的那种,来趟福田区,待会我把地址发给你,我两个弟弟在这头养伤。”

    挂断电话,我想了想后,才又拨通车勇的号码:“你现在去和小晖、魏伟汇合,务必保证好陈晓的安全。”

    安置好一切,我调转车头,朝疗养中心返回,同时自言自语:“今天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敖辉阴魂不散,还是你李凡跟我闲扯淡...”

3899 猜对了

    十多分钟后,刘祥飞和苏伟康所在的“安康”疗养中心门前,我将车子停在不远处,车窗玻璃全部升起后,点燃了一支香烟。

    不论李凡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管绑架他的到底是不是敖辉,于我而言,其实都没有太大的所谓。

    其一,李凡跟我不是正儿八经的自己人,甚至就连比较亲近都算不上,顶多是个替我们公司打工,又跟我有过几面之缘的熟悉朋友,甭管谁要绑架他,都不会对我造成太大的影响,说句比较自私的话,他就算死了,我可能都不会太难受,顶多是稍稍有些惋惜而已。

    第二点,目前我在鹏城总共就两项软肋,一是公司,除了我们日常办公以外,核心成员们吃饭睡觉基本都在的地方,谁要是做点手脚,那保管会让我应接不暇,再者就是养伤的刘祥飞和苏伟康。

    他俩现在既没有什么战斗力,又在公司地位不算太低,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不说是我,其他人也会受到极大的打击。

    最后就是陈晓,尽管知道他事情的人不是太多,可绝对瞒不过那些躲在暗地里,觊觎我们的篮子们,所以我才会把手头上现在能用到的最强战斗力车勇给安排过来。

    所以我猜测,李凡刚刚的求救电话不管是真是假,对方的真实目的很有可能就是想踩住我的软肋。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着,街道上的行人和车流也随着夜深开始急剧锐减。

    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也没出现任何可疑的人,一盒烟眼瞅着要抽完,车内被我整的云雾缭绕,我忍不住将窗户玻璃打开一条小缝隙。

    高利松帮我安排的刀手已经就位,目前应该就藏在这条街的某个角落里,我们暂时还没碰上头。

    晚上十一点左右,整条街上彻底陷入宁静,几盏路灯孤零零的杵在原地,昏黄的灯光勉强照亮路面。

    疗养中心所在的地段本就不太繁华,街上更没什么饭店、夜场之类可以聚集人流的场所,冷清也属自然。

    “难道是我猜错了?”我托着下巴自言自语的呢喃:“敖辉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绑架李凡?可他绑架李凡对我能造成什么影响,一个穷打工的,既对我们公司内部没什么太深的了解,我也不可能为了保他,答应敖辉的任何条件。”

    “嗡..”

    就在我正迷惑的时候,一台九人座的商务车支着远光灯打街角不急不缓的驶来。

    片刻后,车子停在康复中心门前,不过商务车内里的人并没有立即现身。

    大概过去四五分钟,街头和街尾的方向分别出现两辆顶着红蓝警灯的道路抢险工具车,刺目的警灯非常晃眼,隐约看到从两台车里跳下来一群身上套着反光马甲的人影,动作娴熟的在路口扯起警戒线。

    见到这一幕,我舔舐嘴皮呢喃:“封路了?”

    “咣当!”

    同一时间,停在疗养中心门前的商务车,车门同时打开,几个身着巡捕服的青年出现在我眼前,想来这帮家伙刚刚在车里应该是换服装,其中有两个家伙的扣子都还没系好。

    一个身板干瘦,颧骨特别高的中年汉子一边往脑袋上扣大盖帽,一边扭头朝其他几人吩咐:“别特么嘻嘻哈哈的,帽子戴好,家伙什检查仔细,待会不要废话,抓到目标后迅速离开,如果目标敢反抗,直接拿电棍子戳晕。”

    一个皮肤黝黑的小伙紧了紧自己的武装带,掐着嗓子念叨:“老大,我听说目标是头狼公司的两个小老大,咱不会给自己惹上啥麻烦吧,头狼公司那群人可不好惹,之前贺家牛逼闪电,最后也不照样让人整的一点脾气没有嘛,咱..”

    带队的中年汉子横声臭骂:“闭了吧你,咱们一没名气,二没地盘,干完这一票直接去hk,头狼公司再牛逼也查不出来是谁整的,还有!你特么给我注点意,别老大老大的瞎逼喊,现在开始叫我队长,干活就有点干活样!出发,按照我提前布置好的,各司其事..”

    说罢,一群人咋咋呼呼直接朝疗养中心走去。

    “啪啪啪!”

    带队中年抬手在疗养中心的铁大门上猛拍几下。

    十几秒钟后,一个门卫打扮的大叔小心翼翼的将门打开一条缝隙,懵圈十足打量几眼面前这帮气势汹汹的伪巡捕,发问:“请问你们是..”

    带队的中年扯脖吆喝:“我们是福田区大a队的,有紧急案情需要你们疗养中心配合..”

    看到这儿,我迅速掏出手机拨通苏伟康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后,苏伟康才迷迷瞪瞪的接起:“什么事啊朗舅?”

    “通知大飞,赶快找地方藏起来,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露头。”我忙不迭出声:“切记,藏好!”

    在我通电话的时候,那群“伪巡捕”已经冲进疗养中心,外面只余下一人呆在司机位。

    眯眼观察几秒后,我掏出口罩捂在脸上,随即动作轻微的跳下车,直奔那台商务车走去。

    距离车子还有四五米,坐在驾驶位的司机可能听到我的脚步,下意识的扭头朝我望了过去。

    “同志!”我顿时间加快脚步,惊恐不安的跑了过去:“救命啊,那边有人要抢劫我,拿着刀子,凶神恶煞的..”

    “啊?”那家伙明显没反应过来,或者说他可能忘了自己身上的那身“伪皮”,不耐烦的爆了句粗口:“抢劫你,你报警呗,找我有个鸡毛用,别特么往我跟前凑。”

    “您不是巡捕吗?”我趴在车窗旁,可怜巴巴的哀求:“麻烦您帮帮我吧,我太..太害怕了。”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这才回过来神儿,不自然的干咳两声:“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我刚刚下班,在路上遇到几个劫匪,就是他们!”我又往他跟前凑了几公分,猛地伸手指向街口,他条件反射的往出探了一下头,趁着这个空当,我一把揪住他的领口,往车窗口一拽,另外一只手攥成拳头,奔着他太阳穴“嘭嘭”就是几下。

    猝不及防的他,连喊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晕厥了过去。

    我扭头看了眼四周,确定自己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后,打开车门将那家伙拖进路边的花池里,然后手脚麻利的换上他的服装,佯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模样,取代他坐在驾驶位上,唯恐待会会被人看出来端倪,我竭力将帽檐往下压低,随即才拨通高利松帮我找的一个刀手的手机号码:“我是雇主,来之前老高交代过你们需要干什么没?”

    “放心吧老板,动手的事情交给我们办。”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清脆的男声。

    我压低声音道:“看到疗养中心门前停着的这台商务车没,待会车子启动,你们就全部干出来,不要放走任何一个,我是司机,动手的时候悠着点,别特么给我误伤了...”

3900 同伙!

    结束通话后,我仰头朝着疗养中心的方向扫视一眼,随即发动着车子。

    此刻,疗养中心的两扇大门敞开,里面隐约传来嘈杂的叫喊声。

    思索片刻,我又拨通谢鸿勇的号码。

    “放心吧朗哥,我这会儿就在公司附近,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谢鸿勇先我一步出声。

    我长舒一口浊气:“费心了勇哥。”

    谢鸿勇接着道:“不过咱说实在的啊朗哥,你们公司安保方面确实太差劲,连个门禁都不设置,电梯可以直接通往你们这些老总的寝室,如果真有人想搞事,一窝蜂冲上去,后果不堪设想呐,真心建议你回头搞个指纹密码之类的身份识别。”

    “成,明天就安排。”我认同的回应一句。

    “还有个事儿。”谢鸿勇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今晚上四五台巡逻车总在你们公司附近转来转去,我看看从上京来的那个张佩和杜红旗也在车里,不是啥好兆头啊。”

    “现在还在吗?”我心口一紧,忙不迭发问。

    “等我看看啊!”

    半分钟左右后,谢鸿勇回答道:“不在了,不过你们公司的路口停了两台巡逻车,我估计最少得有**个巡捕,那帮人也不知道要干嘛,就在车里呆着,也不下来!”

    我沉声叮嘱一句:“行,你多帮我操心,有啥事随时联系我。”

    今天晚上怪怪的,一切都变得特别不同寻常,张佩和杜红旗不会好端端跑到我们公司附近溜达,一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他俩来鹏城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找陈晓,可陈晓一直呆在高利松他们公司的货仓里,除了我们有数的几个人以外,谁都不知情。

    难不成我们公司内部有什么让张佩、杜红旗感兴趣的东西?

    仔仔细细的回忆一遍,我确信公司里绝对没任何纰漏,又朝疗养中心瞄了一眼,接着又拨通车勇的号码,直接询问:“你那边有什么异动没?”

    “逼事没有,我们几个刚涮完火锅。”车勇嬉皮笑脸道:“要不是怕你担心,我都打算带着他们几个找地方捏捏脚去。”

    “别骚情!”我打断他道:“有啥事赶紧跟我联系,千万别托大,我总感觉今晚上的事情,处处透着诡异。”

    “安了,你勇哥属道士的,什么魑魅魍魉都逃不过我的手掌心。”车勇没正经的应声。

    正说话时候,疗养中心里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跟着就看到那群“伪警”急冲冲的跑出来,其中有俩人还夹着个青年,那青年竟是刘祥飞。

    “妈的!”见到这番情景,我咬牙小声骂了一句,又将帽檐往下压了一点。

    带队的中年汉子距离我还有四五米时候,火急火燎的吆喝:“大川,打火掉头!”

    我没回应,照着他的吩咐,慢慢拨动方向盘。

    “别特么墨迹,都快点的!”中年汉子粗暴的“呼啦”一下拽开车门,回头朝两个架着刘祥飞的同伴催促:“赶紧特么把人塞车里!”

    十几秒钟后,他们一帮人全都上车,带头汉子一屁股坐在副驾驶上,冲我招呼:“回家,脚丫子给我踩油箱里,快机八点!”

    我点点脑袋,猛的轰了一脚油门,然后迅速松开离合,整个车子顿时间猛往前蹿了几米,接着被憋灭了火。

    “哎我操,咋开的车!”

    “撞死老子了...”

    车里的其他人纷纷咒骂叫喊。

    趁着这个时间段,我迅速拔掉车钥匙,一脚踹开车门跳了下去,同时张嘴大叫:“给我把他们圈起来!”

    “昂!昂!”

    两道粗犷的排气筒声音泛起,对面**米处一台黑色的老款“捷达”猛然冲过来。

    “咣当!”

    “咣当!”

    车子还没停稳,五六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就拎刀将商务车包围,一句对白没有,上去就“噼里啪啦”的猛砍狠砸,雪亮的刀尖抻进窗户里“咔咔”一阵狠戳。

    惨叫声、喝骂声、家伙式剁在车身上的叮当声连成一片,在这个午夜的街头显得尤为响亮。

    “玛德,抄家伙...”

    “保护好那小子!”

    商务车内的“伪警”们在懵逼几秒后,也立即做出反应,带队的中年汉子更是利索的从副驾驶处跳下来,手持一根甩棍跟一个小伙打斗在一起。

    高利松替我找的这几个刀手生猛归生猛,但是格斗经验很一般,除了最开始时候仗着突然袭击的优势

    唯恐刘祥飞受到伤害,我吐了口唾沫,弯腰从地上捡起来半拉砖头,三步并作两步冲奔上前,照那个带队的中年汉子后脑勺玩命拍了一砖头。

    那家伙猝不及防,身体向前趔趄两步,脑袋上的大盖帽一下甩飞。

    “曹尼玛得!”没给狗日的反应机会,我左手薅住他脖领子往我怀里一拽,右手紧握砖头,跳起来朝他的大脸蛋子又补了一下。

    另外一边,眼见自家带头大哥吃瘪,几个“伪警”顿时间有点慌,着急忙慌的想要从车里往外爬。

    干群架就是这样,只要有一方军心涣散,那结果基本已定,伪警们萌生退意,我们这头的几个刀手愈发更加凶猛,车窗玻璃噼里啪啦让干稀碎,拳头大小的血点子随处可见。

    二分钟不到,战斗结束,几个伪装成巡捕的狗篮子浑身挂彩的抱头蹲成一排。

    我忙不迭把刘祥飞从车里搀扶出来。

    看他脸色惨白,呼吸极为不顺畅,我关切的询问:“你没事吧?”

    “我不要紧,大外甥刚刚顺墙头跑了,朗哥你快联系他。”刘祥飞喘着重气出声。

    “我这就给他打电话。”我点点脑袋,扶着刘祥飞往我车里走,路过几个伪装巡的家伙跟前时,我冲一个刀手道:“兄弟,受累把他们带队的送老高那里,我晚点联系他。”

    ...

    一根烟的功夫后,我载着刘祥飞驱车离开。

    路口处空无一人,只余下一台闪着警灯的道路抢险车,瞟了一眼后,我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拨通苏伟康的号码。

    电话是通着的,可那头却没人接听。

    连续打了好几个,仍旧没有动静,我这才扭头问向刘祥飞:“大外甥翻的墙头,另外一边是哪?”

    刘祥飞想了想后,伸手指向前方:“好像是吉祥街,沿着马路一直走,有一个岔路口,下拐就是...”

    “迪呜迪呜...”

    就在这时候,一阵响亮的警报声突兀炸响。

    两台巡逻车从黑暗中现身,一前一后将我们的车子别在当中间。

    “熄火,下车!”

    “接到群众举报,车里有网上在逃犯,快点停车!”

    **个身穿防弹背心,荷枪实弹的巡捕呈半圆形直接将我们车子团团包围,几只黑洞洞的枪口瞄向我们。

    “刘祥飞是么!你涉及多起故意伤害罪和一起凶杀案,现在正式被我们缉捕!”

    一名虎背熊腰的巡捕,左手持枪,右手握着工作证,走到驾驶位方向,瞪眼呵斥我一句:“你是刘祥飞的同伙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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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9367/ 第一时间欣赏头狼最新章节! 作者:寻飞所写的《头狼》为转载作品,头狼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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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狼介绍:
本来我只想老老实实的当条哈巴狗,可他们瞧不起我,硬生生的把我逼成一头狼!头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头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头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