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头狼TXT下载头狼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头狼全文阅读

作者:寻飞     头狼txt下载     头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781 火爆开战

    随着李倬禹的吼叫,两台金杯车猛然停在路边,车门打开,呼呼啦啦跳下来二十多个年轻小伙。

    “曹尼玛的,聚一块要干啥,萝卜开会啊!”

    “咋地,我们头狼家没人呗。”

    同一时间,杨晖和魏伟分别领着十多个人,打街头街尾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

    整个巡捕局门前,瞬间被黑压压的人潮铺面。

    “你推我干嘛。”

    “扒拉**谁呢!”

    “你爹了个篮子的,全给我靠边站..”

    两帮人迅速碰撞在一起,有的互相推搡,有的脏话连篇,处于人堆最中心位置的我和李倬禹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对视。

    李倬禹朝着自己的马仔摆摆手,他们那头立时陷入安静,然后他又朝我道:“王朗,我刚刚说的非常清楚,赔偿你随便提,只要我有的,都能给你的,带人肯定不能带走,你今天要强来,咱特么大不了一块丢人。”

    “每次见你,你都能重新给傻逼这俩字定义。”我不客气的骂了一句:“我不想跟你逼逼赖赖,既然知道咱们背后有人捅咕使坏,就把钱磊甩给我,我还你一件事情真相。”

    钱磊从后面继续哭撇撇的拱火:“倬禹,让我跟他走吧,如果我一个人能平息整个头狼的怒火,他们就算把我碎尸万段也值得了。”

    这狗杂碎特别狡猾,一口一个为了辉煌公司,句句不离为了保全李倬禹,那副舍生取义的叼毛样子,就连我看了也差点以为是真事儿。

    别说李倬禹听完啥感受,估计就连那帮小马仔此刻恐怕也全都义愤填膺,认为是我们在苦苦相逼。

    “磊哥,咱们哪都不去,草特么的,大不了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今天谁敢碰你,兄弟们跟他拼了!”一个剔着圆寸头的青年梗脖吆喝一嗓子,立马引起同伙的附和。

    “拼了!”

    “头狼公司的也太**欺负人了。”

    “前几天跟咱们抢地皮,老子就憋了一肚子火气..”

    叽叽歪歪的叫号声再次四起。

    环视一眼四周,我抿嘴挤出俩字:“抢人!”

    “尼玛了比,唾沫星子喷我脸上了。”

    我的话音刚落下,魏伟猛然一拳砸向其中一个青年的脸颊,对方顿时让打了个踉跄,装在身后同伴身上。

    “磕他们!”对方也瞬间不乐意了,六七只手一齐抓向魏伟。

    两帮人直接开打,闹哄哄的挤成一团,因为手里都没有武器,全是靠拳脚对拼,所以场面虽然嘈杂,但并不太血腥。

    混乱中,钱龙和杨晨同时奔向钱磊。

    “我看谁敢!”李倬禹撑开双臂挡在前方。

    “你算个dei儿啊。”钱龙一胳膊搂住李倬禹的脖颈,将他身子往下一压,杨晨趁势擦着他身体,径直奔向钱磊。

    “磊子,赶紧跑!”跟钱龙厮打在一块的李倬禹竭力推搡开钱龙,拦腰搂住杨晨,扯开嗓门咆哮。

    杨晨剧烈挣扎,把李倬禹甩开,往前踏出去一步,单手薅住钱磊的衣领。

    “妈的,跑啊!”倒在地上的李倬禹仍旧不闲着,两手抱住杨晨的小腿,张嘴一口狠狠咬了下去,杨晨顿时疼的松开钱磊,弯腰揪住李倬禹的头发“嘭嘭”就是两记重拳。

    钱磊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转身就往街口跑。

    “站住。”看到这架势,我也顾不上别的,忙不迭撵出去。

    钱磊这狗东西虽说长得瘦,但是速度是真不慢,我俩几乎同时起步,他愣是在几秒内甩开我三四米,并且距离越拉越远。

    大街上汽车川流不息,不少车子因为我们的玩命狂奔,被迫狂踩刹车,而后面车并不知道前方发生什么状态,来不及减速,所以“嘭嘭”的碰撞声不绝于耳,很快整条路就被彻底堵死。

    身为始作俑者的我和钱磊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些,仍旧真枪实弹的上演着速度与激情,眼瞅狗日的即将跑到街口,我心一横,利索的爬上一台车,原地猛地加速,从后面一脚重重踹在他的后背上。

    钱磊被蹬的原地摔倒,我喘着粗气直接掐住他的脖后颈。

    “嘿嘿。”钱磊突兀回过脑袋朝我莫名其妙的笑了,他这一笑瞬间让我有种莫名其妙的心悸。

    我本能抡起胳膊,一拳砸向他的面门,我寻思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撂倒,没有任何战斗力再说。

    可接下来钱磊的动作,直接让我震撼。

    当我拳头即将触碰到他脸颊时候,钱磊脖颈往后用力一抻,左臂挡住我的拳势,右手往后轻轻一摆,在空中停滞一秒钟不到,手指头闪电般的冲着我的腋窝戳了上去。

    刹那间,我就感觉整条胳膊仿佛没电棍子怼了两下似的,不光麻还没劲儿了。

    钱磊不作丝毫停留,膝盖弯曲,照着我小腹“咣”的磕了一下,之后转身继续往前跑。

    我被他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脑子迟钝几秒钟,继续爬起来撵。

    狗日的钱磊真是个人精,先是故意摆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让我们对丫挺掉以轻心,实则是个练家子的,而且手脚功夫还不弱,只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里,哪怕是硬着头皮,我今天也必须得把留下。

    我俩继续你追我赶的往前猛撩,转眼就跑出巡捕局所在的那条街。

    路过一条胡同时候,钱磊原地急刹车,闷着脑袋就钻了进去。

    我犹豫几秒,摸了摸后腰的“仿六四”,也咬牙跟了进去。

    单纯拼硬实力,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但我不信他会金刚罩,能刀枪不入。

    沿着胡同跑了大概二十多米,钱磊呼哧带喘的停下,双手拖着膝盖,像条狗似的边吐舌头边出声:“你特么..特么真是属狗皮膏药的,明知道不是我对手,还不怕死的往上蹿。”

    我没理他的话茬,抻手摸向腰后。

    “你很能打?”

    这时候,我脑后突然传来地藏的声音。

    我下意识的回过来头,地藏按住我已经拽出来的手掌,两步迈到前方。

    等他绕到我前面,我才发现,地藏贴近头皮的发茬竟然一夜时间全都变成了白色。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一夜白头是传说,没想到竟亲眼所见。

    “地藏!”刚刚还满脸得意的钱磊像是看着鬼一般愕然的瞪圆眼睛。

    “你们安排那两个盯梢的段位太低。”地藏横着脸,面无表情的出声:“小宇说过,他报警的话,你一定会出现,不然接下来的戏码没办法往下演,你得挑唆头狼和辉煌公司开战,而开战最好的方式就是你被抓或者被杀,我知道你做好了必死的准备,那你怕不怕被折磨。”

    “哈哈哈..”钱磊神经兮兮的仰头笑了:“地藏啊地藏,你一门心思想要报仇,为什么不好好想想事情的前因后果,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会难为你妹妹吗?如果你早点退出头狼,我们会对你下手吗?你死了家人痛彻心扉,那么被你手刃的那些人呢,他们家里人难道不会心疼,你妹妹为什么会死,终归到底还不是因为你的犹豫不决和头狼的越来越强。”

    地藏脸颊两边的肌肉抽搐几下,继续沉声道:“对和错不是我考虑的问题,我只想知道,除了你以外,还有谁,他们在哪..”

3782 时间到了

    “别问这些没意义的话,你知道我不会说的。”

    钱磊身体弓曲,踮着脚尖,往后慢慢倒退,看架势随时打算开溜。

    “你还有问题吗?”地藏完全无视他的小动作,扭头朝我问了一嘴。

    我咬着腮帮子出声:“你为什么不怕我录音?”

    “狼来了的故事听过吗?”钱磊舔舐嘴皮冷笑:“我老板太了解你了,知道你就喜欢干这类埋汰事儿,所以提前跟我配合,找高手伪装你的声音和我打电话,录下音,李倬禹听过不下六七次关于我是内鬼的录音,有好几次李倬禹电话响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你说他能怀疑我吗?”

    我眨眨眼睛道:“老板是谁,还是不能说对吧?”

    “呵呵。”钱磊用轻蔑的一笑,回应了我。

    “我没问题了。”我朝地藏使了个眼色。

    地藏“嗖”的一下蹿出,右小腿横着往前一扫,带着劲风扫向钱磊的脖颈。

    后者敏捷的再次往后一跳,大胳膊往后一挥,从腰后拽出一把“九二式”手枪。

    不等他瞄准,地藏身体猛然往下一猫,两手抱住钱磊的腰杆,肩膀头顶住他的胸口,蛮牛一般将他撞倒在地。

    倒下之后,钱磊慌忙举起手枪,地藏速度更快的一脚把他的枪踢飞,并且一脚踏在他手腕子上,来回磋动,寒着脸开腔:“还有谁!”

    “你特么自己想啊!”钱磊破马张飞的厉喝,吼叫的同时,左手朝地藏的小腿抓去。

    地藏的身体突兀往下一沉,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钱磊的右手腕直接断裂。

    “啊!”钱磊疼的扯脖喊叫,身体拼命扭动,左手更是用力的拍打地面,但是凭他的小体格子,怎么可能执拗的过地藏。

    地藏抬起腿,又踩在钱磊的右臂上,低头俯视:“还有谁?”

    “还特么有你爹和你妈!”钱磊疼的满脑门子全是汗,歇斯底里的咆哮。

    地藏不言语,脚下再次发力,又是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泛起,伴随着钱磊更加痛苦的惨嚎。

    接着地藏往后倒退半步,一脚踩在钱磊的左膝盖上,声音木讷:“还有谁。”

    “呵呵..”剧痛中的钱磊停止了惨叫和咒骂,犯病似的昂起脑袋笑了:“我时间到了,你注定毫无所获..”

    地藏连忙挪开脚,蹲在钱磊面前,单手掐住钱磊的脖颈剧烈摇晃几下,喝骂:“你他妈提前吞了毒药,快说!还有谁!”

    说罢话,钱磊的嘴角莫名其妙的溢出一抹红血,眸子里闪过一抹怜悯:“我连死都不怕,你说我怕你吗?其实,我挺可怜你的,不过就是个苦逼哈哈的拎刀人,却给自己唯一的亲人带来了无妄之灾,没办法,这就是咱们这种底层人的命。”

    地藏情绪激动的吼叫:“还有谁!你赶紧给老子说,不然我杀你全家!”

    “咳咳,有家人的谁会铤而走险,我和一样是孤儿,你这招对我不奏效。”钱磊咳嗽几声,梭着嘴角继续笑:“江湖?狗屁的江湖,到处都是尔虞我诈,随眼可见的勾心斗角,还好..我时间到了,再也不用忍受这个卑劣的街头。”

    “没有家人,又不为赚钱,你究竟图什么。”我快步走过去,盯盯注视着钱磊。

    “我他妈也不知道图啥,起初是..咳咳..起初是走投无路,孤儿想活着,总得有所依靠吧,后来可能觉得背负多重身份很牛逼吧,我很享受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快感。”钱磊嘴边的血渍越淌越多,就像个拧开的水龙头一般止不住,转眼间鲜血就把他的脖颈和前胸给浸红。

    眼见他肯定是救不过来了,我点燃一支烟塞到他嘴边:“尘归尘、土归土,这一世你既然已经混完了,为什么还要带着秘密走,既然享受玩转世界,不如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你死后,所有人仍旧会围绕你大打出手,不是更有成就感吗?”

    “咳咳咳,噗..”钱磊喷出一大口血,快要闭上的眼睛又竭力睁开:“是..是个不错的提议,那我..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个身份,我是..我是敖辉收养的弃儿,又..又通过敖辉认识了另外一个很..很有意思的朋友,那个朋友也..也是你的故交。”

    “谁!”我佝偻着腰杆大声询问。

    “说..说起来,李倬禹对我不错,几乎当亲..亲兄弟。”钱磊仿若没听见一般,目光开始涣散,歪着脑袋自言自语的嘀咕:“这次我..我回归,他一直赶我走,说他已经没路可寻,我还..还有大把的机会,这个傻子,哪知道我比他更无从选择,这个傻子肯定..肯定对我产生过质疑,可仍旧..仍旧一意孤行的相信,这辈子欠他的,下辈子再..再还吧,做人真累,还好我..”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钱磊的眼皮缓缓合上。

    我叹了口气,招呼地藏:“迪哥..”

    “嘘!”地藏朝我比划一个禁声的手势,抻手从钱磊的衣服上拽下来一颗扣子,扣子的另外一面,一闪一闪的亮着蓝光。

    针孔摄像头?我当即楞了一下。

    “枪丢掉,你快走,不管什么事情,全都推我身上,替我转告小宇,往后照顾好自己。”地藏一脚踩碎那颗摄像头,又连忙冲我摆手,他自己则扛起钱磊往胡同的尽头走去。

    “踏踏踏..”

    二分钟不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在胡同外泛起,紧跟着就看到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巡捕挡住我的去路。

    “不许动!”

    “把手举起来。”

    见到我后,好几个巡捕直接举枪吆喝。

    我没有做任何辩解,老老实实的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暗自庆幸得亏刚刚听地藏的话,把身上的枪丢进垃圾桶理,不然光是非法持械这一条就足够我喝一壶。

    ...

    四十多分钟后,大案队,赵海洋的办公室里。

    他替我接了一杯热水,表情凝重的出声:“朗哥,我不是埋怨你,但你们今天真的玩的有点大,皇上、杨晨均是你头狼公司的高层,在大街上公然斗殴不说,还造成严重的交通堵塞,四五个人身受重伤,你知道现在外面都怎么传么?说你们头狼和辉煌公司无法无天,政商培训下周开启,不少出席当天开幕的各地大拿全都亲眼目睹你们的暴力行为,现在上头要求我给个交代。”

    “知道你不好做,我这边却是一言难尽。”我喝了口水,心烦意乱的解释。

    “这还不是最难做的,地藏杀钱磊的视频,鹏城不少大人物都收到了,其中还有你参与。”赵海洋抹擦一下额头上的细汗道:“杀人过程被拍成视频,这跟公然挑衅有什么区别?上面给我三天时间破案,你的笔录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我不是逼迫你不顾兄弟情谊,但这事儿肯定得有人背锅,要么是你,要么是地藏。”

    我横着眉梢问:“三天之内必须抓到地藏?”

    “抓不抓是另外一码事,得肯定要把案件审理清楚。”赵海洋苦着脸回应:“要我说,你先把地藏推出来,完事咱们再想其他补救方法,不然光是限制你自由这一条,你就甭想去参加下周的政商培训..”

    “笃笃笃。”

    房间门这时候被叩响,一个年轻巡捕低声凑到赵海洋耳边低语几句。

    赵海洋思索一下后,摆摆手道:“让他进来吧。”

    房门合上,赵海洋朝我道:“李倬禹来了,你得答应我,在我这里万万不能再发生任何争执...”

3783 断掉的线索

    一根烟的功夫后,李倬禹红着眼睛推开房门。

    “李总,快请坐。”赵海洋客套的招呼一声。

    李倬禹耷拉着脸,直接指了指我出声:“该交代的我全说的清清楚楚,我现在想和他单独聊几句,请你行个方便。”

    “这..王总的笔录,我还没做完,不是太方便。”赵海洋顿了顿,挤出一抹干笑。

    我坐在沙发上,跟李倬禹对视一眼,随即冲赵海洋道:“没事,耽误不了太久,让我和他聊几句吧。”

    “行吧。”赵海洋为难的吹了口气,又不放心的叮嘱李倬禹一句:“李总,按理说你和王总现在都属于嫌疑人,让你们自由出入已经是我的能力范围,不要再给我制造别的麻烦。”

    等赵海洋离去后,李倬禹一屁股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直勾勾注视我:“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钱磊有问题,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我咬牙道:“如果你早早把人交给我,后面的故事根本不会发生。”

    “他有没有问题,跟你有鸡毛关系,你凭什么说要走就要走,你王朗是玩社会的,我李倬禹就不是!”李倬禹勃然大怒,手指着我的胸口厉喝:“现在玩开心了吧,钱磊横尸街头,辉煌公司和头狼像被拔了皮的肉狗,彻底走入各方大拿的眼中,你真牛逼!”

    “我懒得跟你吵,不想矛盾继续升级,咱们现在就共同把事情压下来。”我端起水杯“滋溜”嘬了一口,神情木讷道:“造成的所有损失我这边负责,你负责把事情解释清楚,可以说咱们是在拍电影,也可以说别的,反正你辉煌公司旗下又不是没有传媒公司。”

    “钱磊的事情怎么算?”李倬禹粗声粗气的打断。

    “你爱他妈咋算就咋算!”我“蹭”的一下站起,扯脖质问:“他是自杀,法医那边迟早会给出验尸报告,这会儿你心里其实比谁都门清,你是在给人当刀使,不想继续当傻狗,就别在我面前摇**晃篮子。”

    “呼..”

    李倬禹舒了口气,抓起我的水杯,仰脖“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才抹了抹嘴边道:“行,街头混战的事情,咱们合力压下去,但我要个交代,我刚刚说了,钱磊再十恶不赦,那都是我的人,你必须把地藏交出来,否则..”

    “我发现你好像属毛驴的,咋就转不过那个圈。”我不耐烦的骂咧:“自杀!他是自杀!能不能听得明白?也就是说他从现身开始的那一刻,就没打算再活着,不论地藏会不会出现,他都已经想好了结局,你管我要地藏干毛线,回去给你爹啊?”

    “你不用跟我咄咄逼人的叫嚷,事情没水落石出之前,钱磊就是我兄弟,我得替我兄弟讨要一个说法。”李倬禹“咣当”一下将水杯砸在桌上:“你要脸,我不要吗?地藏不交出来,咱们还得继续开战。”

    盯着摔翻在茶几上的水杯,我粗鄙的怼了一句:“战就战,谁特么哆嗦谁儿子。”

    “你说的是吧,咱走着瞧。”李倬禹指了指我,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等他屁股离开椅子,我突然看到椅子上居然有个揉成一团的小纸团,顺势捡起展开,纸团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串手机号码,又瞟了眼半掩的房门,我迅速揣了起来。

    不多会儿,赵海洋走了进来,冲我缩了缩脖颈询问:“谈崩了?”

    “崩是崩了,但肯定不会让你难做。”我点点脑袋:“晚点我安排杨晖或者魏伟扛事,该咋判咋判,你帮着催一下法医那边,钱磊并不是被地藏了结的,他是服毒自杀的。”

    “法医已经给出结果了,我也把报告呈给了上头。”赵海洋咬着嘴皮回答:“问题的关键是上面现在不想知道真正的死因,是想尽快平息舆论,目前视频只掌握在一小部分大拿手里,假设流传出去呢,搞得民众都沸沸扬扬,最后的责任谁来承担?而案发当时,又只有你和地藏两人在场,所以必须得有个人站出来,你懂什么意思吗?”

    我艰难的挤出一句话:“非要把地藏推出去?”

    “不是他,就是你。”赵海洋点点脑袋:“推他的话,可以保全你,唯一麻烦的就是地藏从此以后背上了通缉的罪名,但咱可以慢慢想辙去改变,推你的话,不说判不判,光是造成的影响就够你喝一壶,你想想,想通我帮你做笔录。”

    “妈的!”我愤愤的跺了跺脚。

    “嗡嗡嗡..”

    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看到是张星宇的号码,我马上按下接听键。

    他开门见山道:“把事儿都推迪哥身上,就说你当时只是路过,总之必须把你自己摘干净。”

    ...

    一个多小时后,我离开大a队,刚一出门口,就见到张星宇坐在一台出租车里,朝我招手。

    迅速钻进车里后,张星宇招呼司机出发,扫视一眼司机,我试探性的努努嘴。

    “放心说吧,老泰是自己人,我之前蹲鸡棚子时候认识的,他这台车都是我帮忙买的。”张星宇指了指司机介绍。

    我这才舒了口气,发问:“迪哥,跟你联系没?”

    “没有,他不会跟我联系了。”张星宇摇摇脑袋:“他想离开头狼不是第一天刚起的念头,只不过这事儿刚好给了他一个由头,对他那种人而言,有公司的束缚,做事反而畏手畏脚,最关键的是迪哥现在心无旁贷,你让他按照咱们的轨迹慢慢报仇,他早晚会被逼疯,不如让他照着自己的方式走,兴许还能有点什么出其不意的收获。”

    “关键他马上要被通缉了。”我揪了揪喉结道。

    “那又如何,你觉得如果他不想被抓,谁能真正将他绳之以法。”张星宇傲然道:“替他吹句不是牛逼的牛逼,除去第九处那几个变态和大含含他弟小兽,我感觉真没几个人能留住他。”

    我又叹了口气道:“钱磊自杀了,线索算是彻底断了。”

    “这事儿赖我,我漏算了,原本我以为他顶多是想挑起咱们和辉煌公司的战争。”张星宇疲惫的揉搓两下太阳穴道:“现在看来,他不是得意忘形,而是背后那位真的足够了解咱们,甩出这么一张狗屁不算的小牌,直接把咱们推上了风口浪尖,要不是迪哥及时出现,你就算不坐实杀人的罪名,估计也得被整得体无完肤,说穿了,整你的目的不就是不想你顺利的参加政商培训嘛,我坚信躲在背后的黑手还会继续攻击,十有**是围绕政商培训做文章,咱且等着就可以。”

    “我能不能参加培训,都是个未知数。”我掏出手机道:“刚刚姚军旗、朱禄轮番给我打电话,妈卖批得,我谁的都没敢接,可早晚还是得给他们一个交代,想想脑袋都大,对咱们的行径了如指掌,你说那双黑手究竟是哪个狗日的?”

    “老泰,前面路口把我俩放下吧,完事你继续回辉煌公司门前扒活儿,有什么发现,及时联系我。”张星宇指了指前方招呼。

    等出租车走远后,张星宇压低声音道:“你说李倬禹这个憨逼现在回过来味儿没有?”

    他一说这话,我立马想起来之前在赵海洋办公室里,李倬禹故意给我留下的手机号码,赶紧掏出来,照着上面的数字,拨了过去。

    很快,李倬禹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出:“你挑地方吧,面谈...”

3784 会面!

    晚上九点半的梧桐山,凉风习习。

    可能是刚下完雨的缘故,整座山上都看不到什么人影。

    靠近山顶的凉亭里,我和张星宇一边就着熟食喝啤酒,一边小声的研究。

    “李倬禹什么时候到?”他捏着卤好的鸡爪子,啃了一大口,朝我询问。

    约在这里见面,是张星宇的提议,他说既然李倬禹偷摸给了我一个号码,就说明他自己能感觉到被跟踪或者盯梢,所以干脆挑了个没人地儿。

    “估计快了。”我看了眼时间,无比累挺的喝了口啤酒:“说起来也奇怪,我下午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仔细回忆一遍,突然意识到,一切怪事儿的好像都是从那个马科现身开始出现的。”

    “不,马科的出现只能算个信号。”张星宇抹擦一下嘴边的油渍摇头:“这么大一盘棋,没个一两年准备时间根本没办法开启,还是那句话,对手特别了解咱们的思维方式和做事手段,你自己琢磨一下,咱是不是每一步都被卡的死死的。”

    “确实是。”我认同的点点脑袋。

    从钱磊不怕被我电话录音这一点就不难看出来,对手是知道我有这个习惯的,再加上他今天故意又把钱磊放出来,逼迫我们和李倬禹大打出手,就说明他料到那种情况下,我就算再理智,也一定会宣战。

    我想怎么走,走完会如何应对,对手好像全都摸得清清楚楚。

    “朗朗,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郭老三被报人口失踪的事儿吗?”张星宇又抓起一根油漉漉的猪尾巴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道:“我捋着他失踪的时间线让人仔细查了查这期间辉煌公司、贺家和咱们这儿所有新加入的人,最后发现有两个疑点,第一是那时候头狼刚刚站稳羊城,你打算来鹏城发展,目前跟三小只混在一块的那个黄水生加入头狼,第二就是李倬禹身边出现一个叫小马的司机。”

    “小马?我咋没什么印象了?”我抹了抹鼻头,在脑子里搜索这个人名。

    张星宇放下猪尾巴,嘬着手指头尖道:“小戴只干了几个月就走了,去江浙一带发展,哦对了,他全名叫马科。”

    “马科!”我立即提高调门:“就是追王影那小子?”

    “没错,就是他。”张星宇点点脑袋微笑:“马科的学历不低,小伙子也算眼力劲不俗,在江浙混得也算比较不错,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加入了z商银行,再往后平步青云,一年连升好几级。”

    我吧唧嘴巴道:“也就是说李倬禹是认识马科的,马科很有可能是在他的授意下步步为营?”

    “起初我是这么想的。”张星宇喝了口啤酒道:“后来我又仔细调查了一下,马科当初离开辉煌公司是因为打着李倬禹的旗号公费吃喝,被撵出的辉煌公司,走的相当丢人,那么他对李倬禹肯定是心怀恨意的,所以不太可能是在替李倬禹干活。”

    我一愣,颇为无奈的苦笑:“这事儿,整的..”

    “最关键的是,马科和黄水生都查不出来背景,马科比黄水生更神秘,黄水生至少有纸面上的信息,比如出生在哪,都曾经干过什么。”张星宇继续道:“而这个马科就好像凭空从石头缝里炸出来的一样,加入辉煌公司之前,干过什么,家里几口人完全无从考证,根据他现在的身份记录,他是在国外的一家孤儿院长大的,算得上个海归,可问题又出现了,一个学历颇高的海归,为啥会屈身跑到辉煌公司当司机?李倬禹那种人,绝不会随随便便找个陌生人给自己开车,想近他的身,总得经过层层筛选吧,他到底查没查出来马科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我直接被他这一连串问题给问的哑口无言。

    “所以我做一个大胆的猜测。”张星宇抽吸两下鼻子道:“这个马科很有可能是李倬禹非常熟悉的人介绍给他的,而他最开始接近李倬禹也许是怀揣某种目的,结果呆了几个月,要么是目的已经达成,要么就是觉得李倬禹无法满足,才胡乱找了个理由离开,跑去江浙一带独立发展。”

    “你这思维能力,不去刑侦科当巡捕属实可惜了。”

    就在这时候,李倬禹的声音突然传来。

    只见他背着手,步行朝我们走过来,嘴角挂着轻笑。

    盯着他上下打量几眼,我吹了口气道:“走路来的?难怪我安排在山脚下的兄弟一直没给我打电话。”

    “明知道身边有钉子,我还大摇大摆,不是纯傻逼嘛。”李倬禹不客气的坐到我旁边,自顾自的打开一罐啤酒,仰脖“咕咚咕咚”牛饮一大口,才拍了拍大腿,朝着张星宇道:“我最佩服的就是你的应变和头脑,你刚刚说的那些,确实已经相当接近真相,马科是郭江介绍给我的,相信王总对这个名字不陌生吧。”

    我愕然道:“天娱集团,郭老三?”

    “对,介绍给我的时候,郭老三说他相当有能力,可以帮助我一块掀翻你们头狼,后来我发现他跟我吹牛逼了,这个马科狗毛不懂,除了会拍拍马屁,也就眼力劲还不错。”李倬禹舔舐嘴边上的干皮道:“而当时我正在计划如何脱离敖辉和郭启煌的掌控,身边放这么个人确实不合适,后来就找借口把他撵走了,谁知道这小子离开我以后,反倒运气爆棚,混进了z商银行,还跟李响沾上了关系。”

    张星宇连珠炮一般的询问:“那他在郭家属实什么位置?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介绍给我的时候,郭老三说马科是他亲表弟,对郭海感情非常的深厚,一门心思想替郭海报仇,至于真的假的,我也懒得去研究,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李倬禹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的也抓起一个鸡爪子啃了口:“起初我们也保持联系,他刚到江浙那边,我曾经赞助过他一笔起步费,后来大家都越来越忙,交流也就少了,如果不是今天钱磊出事,我几乎都快忘记这段尘封往事。”

    “哦?”

    “什么!”

    我和张星宇异口同声的望向他。

    “他给我开车那段时间,我总使唤他伺候还在养伤的钱磊。”李倬禹抿着嘴角道:“今天我才回过来神,他可能就是在那段时间里跟钱磊达成了什么协议,有这么个我的左膀右臂呆在辉煌公司,他继续留下也没什么必要,所以后来我撵他走,他自然也高高兴兴,至于钱磊,我一直都知道他有多重身份,只是他对我不错,我也懒得去揭穿,我还是大意了,本以为我会是钱磊众多身份中,比较重要的一个兄弟,现在看来,他对马科貌似比我更亲近。”

    “钱磊始终没说出自己最后一道身份,那就是马科无疑了。”我接茬道。

    “鬼晓得。”李倬禹摇了摇脑袋。

    张星宇闲聊一般的问:“你刚刚说,知道自己被人盯梢?”

    “嗯,敖辉回鹏城了。”李倬禹揪了揪鼻头苦笑:“我一直以为能够干掉郭启煌,掀翻敖辉,是我自己的能耐,现在才知道,这些玩意儿全在敖辉的计划内,他借我的手既除掉了郭启煌,又成功逃出天弃的监视范围,最后只需要把我整死,或者换个傀儡上位,就能轻轻松松的重新拿回辉煌公司,而他自己什么都没损失,可以安安心心的去国外,遥控指挥。”

    “你等我捋一捋昂,也就是说现在敖辉、郭家死绑在一起,想要挑唆咱们开斗?”张星宇咬着牙豁子出声:“那咱们要是不按照他们给的剧本走呢。”

    “类似地藏、钱磊的事情还会继续上演。”李倬禹寒下来脸颊:“这次咱们可以合力压下去,下次呢?再发生一两回,就算咱们再不愿意打,你身边的兄弟,我手下的马仔能答应吗...”

3785 警告

    说起来挺可笑的,我们和李倬禹的关系真有点结婚五年且都有外遇的两口子,要说没感情吧,多多少少有那么点瓜葛,要说有感情吧,见面必掐是日常,恨不得对方赶紧死也是事实。

    这天晚上,我们搁梧桐树一直聊到后半夜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

    正如张星宇说的那样,对手太鸡贼,又一个藏的比一个深,我们碰上对方,就跟老虎咬王八似的,根本无从下口。

    “扯半天犊子,咱合着是一点辙没想出来呗。”最后一口啤酒喝完,我拍了拍圆鼓鼓肚子撇嘴:“得,散会吧。”

    “王朗,我再问一遍,我叔叔的事情真的和你们头狼公司无关?”李倬禹叼着烟卷,看似是问我,实则却把目光投向了张星宇。

    张星宇全然无视,慢条斯理的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轻飘飘笑道:“脑子是个好东西,没事儿时候多用用,不然容易闹笑话。”

    李倬禹横着脸低喝:“你直接给我句痛快话,很难吗!”

    “自己动动脑子,很难吗?”张星宇再次戳了戳太阳穴。

    “我尼玛..”李倬禹“腾”的一下蹿起来,两只眼珠子瞪得跟乒乓球有一拼:“别碎嘴,有本事咱俩单扒拉一下。”

    “单个鸡毛单,我们是狼,擅长以多胜少!”张星宇脸不红,心不跳的直接搂住我肩膀,理直气壮的耍无赖:“想跟我碰,你得先问过我朗哥。”

    面对张星宇的无耻,我都替他臊得慌,但肯定还得向着自己人,不耐烦的冲李倬禹摆摆手:“行了,别特么没事穷扯淡,精力那么旺盛,你就去把敖辉挖出来。”

    李倬禹不客气的怼了一句:“能挖的出来,我还会在这儿跟你废话?操,啥也不是的选手,我今晚上就多余来跟你们碰头,走了。”

    说罢话,李倬禹起身就往下山路的方向走去。

    盯着他晃晃悠悠的背影,我和张星宇对视一眼,全都有些哭笑不得。

    我们两家目前的情况相差无几,他有亲人损伤,我们也有挚友离去,仗都还没打,已经损兵折将,心里不憋屈是假的,可再憋屈也没辙,敌人藏头缩尾,咱实在不能对着空气瞎挥拳。

    今晚上这次碰头,看似没什么效果,实际很有意义,至少我们和李倬禹都弄明白,大家全是“受害者”,而且还把敖辉、郭老三这两条大鱼给漏出来了,下一步我们将围绕他们开始制定相应的方案。

    目送李倬禹离去,张星宇侧脖问我:“接下来咋整?”

    “不知道。”我实话实说的摇了摇脑袋。

    张星宇沉默几秒钟后,脸上浮现出一抹小狐狸似的阴险笑容:“我倒是有个招,关键需要人配合..”

    “打住,刹车!”

    一看他这幅嘴脸,我就知道丫挺绝对没憋什么好屁,赶忙打断:“当个人吧,别特么一天天尽搁自己人身上想招。”

    张星宇举手发誓:“这回的危险系数很低,我保证。”

    “滚蛋,哪回你不是这么说。”我没好气的摆手:“眼瞅后半夜了,咱们也抓紧时间下山吧。”

    张星宇不死心的劝阻我:“他朗哥,你先听听我的创意,实在不合适咱再..”

    “滚滚滚!”我反感的驱赶。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回到办公室。

    张星宇跟屁虫似的撵在我身后嘟囔:“裤衩王,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朱禄和马科都对王影有兴趣是吧?”

    “你特么还有完没完?”我板着脸撇嘴:“我跟你说了不下八百遍,动脑子可以,但不许琢磨自己人。”

    “谁是你自己人啊?王影还是朱禄,亦或者马科?”张星宇顿时也不乐意了,掐着腰提高调门:“再说我也没提啥事,你看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此刻已经是午夜时分,楼道里静悄悄的,我们住的这一层楼又都是自家兄弟,实在不乐意让哥几个听到我俩争吵,我压了口气道:“有啥明天大家坐一块慢慢研究行不,老子刚跟小雅求完婚,要不是发生意外,现在都应该筹备婚礼了,让我喘口气中不?”

    张星宇眯缝眼睛,上下打量我几秒钟后,长吐一口浊气:“行,明天早上我再来找你,咱们都好好想想。”

    打发走他以后,我疲惫的倚靠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盯盯注视落地窗外的高楼大厦。

    说实在话,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突兀,不论是地藏兄妹的突发事件,还是冷不丁蹿出的郭老三和敖辉,都让我应接不暇,最难受的是明知道对手是谁,却想不出来任何报复的方式。

    “亲,累坏了吧..”

    一根烟刚抽到一半,江静雅突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走了进来,脚步轻移,慢慢挪动到我身边。

    “你咋还不睡呢。”我赶忙坐了起来。

    原本我们计划好马上完婚的,可谁知道变幻无常,红事还没开始,白事接踵而至,所以看着江静雅,我就内疚的不得了。

    “快趁热吃。”江静雅莞尔一笑,把面递到我面前,宠溺的倚靠在我肩膀头:“白天睡太多了,一点都不困,然后又听说你们出了事,担心的不行,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老公?”

    “吃饱喝好,给自己养的白白胖胖,就是给我做的最大贡献。”我嘬了一大口面条,忙不迭奉承一句:“手艺见涨昂,第一口差点把我舌头给吞下去。”

    “臭贫,快吃。”江静雅白楞我一眼。

    我大快朵颐的猛噻两口,含糊不清的嘟囔:“好吃,真心好吃。”

    一碗面,一扇窗,一个满眼全是我的女人,如此简单的一幕,却让我突然间鼻子酸酸的。

    一直以来,我都在脚步不停歇的四处奔波,每时每刻都活在尔虞我诈之中,活的就像台精密无比的机器,却忽略了身边最简单,也最触手可及的温馨。

    蓦然回首,我才发现,一直以来我想要的幸福其实就在眼前。

    越想我越觉得压抑,脑袋也越埋越低。

    “怎么啦?咋突然不吭声了?”可能是觉察到我的情绪变幻,江静雅脑袋贴在我的肩膀头上。

    “很想给你一份承诺,但是又怕自己食言。”我瓮声瓮气的苦笑:“我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掉进了沼泽地,既爬不出来,又越陷越深,看不见明天,等不到未来,人前我辉煌无限,人后又孤独如狗。”

    江静雅连忙抱住我,低声安抚:“老公,我一直在,哪怕你撵我,我都肯定不会走。”

    我心尖禁不住一颤,人这玩意儿不论多倔强,性格有多要强,总是需要有肯定的声音在身后。

    见我脑袋又往下耷拉几公分,江静雅端起面碗,朝我努努嘴调侃:“来嘛来嘛,宝宝乖,我喂你好不好..”

    嘻嘻哈哈闹腾一会儿后,一碗面也差不多造完,江静雅迟疑几秒钟后,蠕动粉唇:“老公,有个事儿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咱俩之间有不能说的么?”我大大咧咧的坏笑。

    她顿了顿,迟疑道:“堂堂哥今天来找我了,虽然没提你一个字,但是我知道,他是想让我转告你,和敖辉、李倬禹保持距离,还说如果你不能及时抽身出来,类似地藏的悲剧绝对还会发生,他还说,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你的想象,如果头狼能独善其身,就已经是件幸运...”

3786 莫名其妙的礼物

    “他还说啥了?”

    听到江静雅的话,我瞬间来了精神。

    江静雅想了想后,摇头道:“其他倒没什么了,哦对了,除了他以外,今天还有人给你寄了一份快递,我帮你签收的。”

    我迷糊的指了指自己:“我的快递?”

    “对啊,收件人是你的名字,你等着,我给你拿去。”江静雅忙不迭跑出房间。

    二分钟不到,她抱着一个鞋盒大小的快递包走了进来,温婉的笑道:“咱不知道谁给你寄的,咱也不敢瞎拆包,省得你回来不高兴,得了,该交代的都交代完毕,本宫睡觉去喽。”

    放下快递盒,她缓缓转过身子。

    我坏笑着凝视她的后背。

    “咳...”江静雅故意咳嗽两声,偏过来脑袋,同时眨巴两下水汪汪的大眼睛:“你没什么事儿了吧,别待会本宫睡着,又叽叽哇哇喊本宫。”

    我冲着快递盒努努嘴:“要不,咱们一块拆包?”

    “我才没兴趣呢,书上说就算再亲密的两个人,也应该给彼此留三分私人空间,撒由那拉。”江静雅撇撇嘴,又朝我挥了挥小手。

    嘴上说着没兴趣,可实际上脚步愣是没往前挪半分,尤其是一双滴溜溜转动的眸子,无不在证明,她有多渴望看看究竟是谁给我寄的快递,快递里面到底有啥玩意儿。

    “来嘛。”我起身拉住她的胳膊,将她又揽回桌边,挑动眉梢调戏:“知道你不想看,关键我不会拆这玩意儿啊,咱从来没网购过。”

    “嘿嘿,这可是你拜托我滴,那本宫就勉为其难帮帮你吧。”江静雅像个孩子似的一蹦三尺高,接着从裤兜里摸出一把剪指甲的小刀,无比利索的将快递给拆封。

    拆开包装,里面是个精致的小木盒,木盒外围雕刻着一对栩栩如生的龙凤,给人一种很是奢侈、高档的感觉。

    “要不,你已经打开吧?”江静雅犹豫几秒钟后,又把木盒推到我面前,自言自语的呢喃:“看着好像挺值钱,别我再笨手笨脚给你...”

    一看她这幅醋意十足的小模样,我就知道她心里头肯定生出了乱七八糟的想法,直接把盒子又推回去,无所谓的出声:“你来呗,我手疼,而且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上最值钱的宝贝就在身边,没什么是比你更珍贵的了。”

    “就靠一张破嘴闯天下,可我又偏偏就是喜欢你的破嘴。”江静雅斜楞我一眼,接着将木盒缓缓掀开。

    一块“劳力士”的腕表瞬间出现在我们眼前,虽然我不认识是哪个系列的,但是皇冠的标识还是很熟悉的。

    “这应该是绿水鬼吧?”江静雅迟疑几秒,将腕表抓了起来:“谁会送你这么值钱的礼..咦?这是什么..”

    当她拿起表的时候,一颗幸运星掉了出来。

    江静雅又捡起那颗幸运星,满脸狐疑的拿在手里转动,随即道:“好像有字,方便拆开吗?”

    “你拆呗。”我抽吸两下鼻子示意,不过心里却开始发虚,这是男人的本能,尽管自己心里非常明白,没有做任何亏心事,可突然有人给送礼物,又是如此贵重的物件,多多少少还是会泛起一丝涟漪的。

    很快她把幸运星拆开,一行机器打印出来的小字跃入我们眼底:虽然我们彼此错过,但至少曾经相遇,愿你在以后的每一天里,争分夺秒的幸福,我会永远祝福!

    看清楚上面的字,我脑瓜子瞬间“嗡”的一下炸开了,字面上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哪怕是个傻子也能猜出来送礼物的人是谁,这特么不等于戳江静雅眼睛一样嘛。

    “呵呵。”果不其然,江静雅来回翻动几下纸条后,嘴角上翘冷笑出声:“真是财大气粗啊,随随便便送件礼物都十几二十万,这是寒碜我呢,还是为了显摆她自己?”

    我抓了抓脑门子,赶忙解释:“媳妇,这事儿说不准是个误会,你先别急眼,等我问问行么?”

    “还特么争分夺秒的幸福,我和我老公幸不幸福,碍她什么事儿!”江静雅寒着脸,“咣当”一脚踹在茶几上,然后直接拿起手机开始拨号。

    自从生完孩子以后,江静雅的性格就变得越来越温柔,粗话更是几乎不说,还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大发雷霆过,说明她现在是真急了。

    “别闹,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咱们还没整清楚,再说现在都大半夜了,有啥咱们明天再问也不迟。”我连忙拦住她。

    “不行!”江静雅态度决绝的摆开我:“她让我失眠,我也不能让她睡好,到底想干什么呀,一而再再而三,我不发脾气,真当我是哈喽kitty!”

    说话的过程中,江静雅已经拨通了号码。

    我看到通讯人名字显示的是“王影”,脑袋愈发更大了。

    电话“嘟嘟”响了几声后,那头传来王影迷迷糊糊的声音:“怎么了小雅?”

    “睡的挺香吧?”江静雅嗤之以鼻的冷笑:“我还没睡呢,不光我没睡,王朗也同样失眠了,你心里是不是特别高兴?”

    电话那头的王影沉默一下,咳嗽两声道:“怎么了?你们吵架了吗?”

    “我们不会吵架,只是我对你的厌恶程度又加深了几分,你说你有完没完,说了几次不会再出现,为什么还总是没皮没脸的露面!我承认我确实没你那么富裕,但我老公不需要你的东西!”江静雅喘着粗气道:“你听清楚,今天我还不跟你一般见识,但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王影的调门也立时间提高:“小雅,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东西,什么富裕,你把我都搞晕了。”

    “晕吧,你最擅长的不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江静雅言语犀利的打断:“我不管你是真晕还是假迷糊,记住了,这是最后一次!”

    “小雅,你..”

    “啪!”

    不等王影说完,江静雅直接挂断电话,接着一把抓起桌上的表和表盒“嘭”一下丢进垃圾桶里,小脸刷白的轻骂:“什么东西,给脸不要脸。”

    整个过程,我都目瞪口呆的在旁边杵着,不是不想吭声,是因为根本没反应过来,印象中江静雅几乎不会发脾气,可这一次她却如此的疾风骤雨。

    呼哧呼哧喘息几口后,江静雅调整好情绪,捋了捋乱发,咬着嘴皮看向我道:“老公,我承认我刚刚确实像个泼妇,可我真的忍不住了,你说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整天的阴魂不散。”

    “媳妇..”我吞了口唾沫道:“我不认为你刚刚哪有问题,捍卫家庭,横的理所当然,只是咱们是不是应该把事情搞清楚再说..”

    看到她的模样一下子变得委屈巴巴,我也不忍心再往下指责什么,直接搂住她肩膀道:“算啦,事情已经发生,不去想那么多了,咱们睡觉。”

    ...

    十几分钟后,我连哄带骗的才把江静雅忽悠上床,等她睡熟以后,我枕着手臂,盯盯注视天花板发呆。

    仔细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那块表应该不是她送的,接电话时候,王影是处于一种很懵圈的状态,而且那行机器打出来的字迹也漏洞百出。

    王影如果真的心存什么坏心思,为啥不干脆自己亲笔写,反正意思已经表达的足够明白,不差再多署个名。

    再有就是在我的认知里,王影其实也是个非常骄傲的人,她可以放下身段,也可以委曲求全,可绝对不会没皮没脸。

    想到这儿,我看了眼身旁已经睡着的江静雅,犹豫的拿起手机,又蹑手蹑脚的偷偷爬下床。

    刚偷摸来到客厅,我的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唯恐吵到江静雅,我迅速接了起来。

    电话里传来一道似曾相识的男人声音:“被两个女人视若珍宝的感觉很不错吧,我猜王总刚刚一定经历了一场大型的家庭伦理剧,哈哈,怎么样,明天还需要再来一场吗...”

3787 姐罩你

    听着对方阴阳怪气的声音,我冷哼一声:“你是小富吧!”

    “王总还记性。”对方没有否认,大大方方的出声:“你现在一定非常的郁闷,为什么我们会揪着你不放,是么?”

    “没啥可纳闷的,谁让我有战斗力,你们既畏惧我的战斗力,又渴望利用我的战斗力,帮助你们达成某种目的。”我不屑的冷笑:“不过我倒是挺佩服你们这帮狗篮子的,为了挑拨我媳妇发火,随手就能砸出来十几二十万的手表,下回再有这事儿,你直接把钱打给我,我替你跟我媳妇吵几嘴。”

    “哈哈哈,王总真是风趣啊。”小富吧唧两下嘴巴道:“王总可能一直都不知道吧,相信尊夫人也肯定不舍的告诉你,她其实有产后抑郁症,非常严重的那种。”

    “嗯?”我愣了一下。

    “一模一样的事情如果发生三到五次,我保证尊夫人会精神崩溃。”小富冷冰冰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说清楚就能轻松解决,从根本上讲,尊夫人特别没有安全感,特别害怕因为自己的任性给你带来这样那样的麻烦,而我非常擅长将人的这种心态放大化,忘了告诉你了,我大学时候念的就是心理疾病的治疗和护理。”

    我横声咒骂:“你们这号人是真他妈一点规矩都不讲,有啥招冲老爷们使呗,老揪着一些妇孺逞什么英雄。”

    “正如你说的,我们畏惧头狼的战斗力,只能选择从边边角角入手。”小富并没有被我激怒,慢条斯理道:“而这些边边角角却足以击溃你的防线,王总啊,咱们也闲聊不少了,是否可以直奔主题?”

    “说诉求吧。”我烦躁的回应。

    “敖先生想要重新拿回辉煌公司的掌控权,可李倬禹的秉性你也了解,跟他用嘴巴交流怕是没什么效果,不如你抬抬胳膊,把他按下去?”小富乐呵呵道:“经过地藏他妹妹的事情后,我想你们二位现在一定生出了同仇敌忾的想法,这种时候你约他,他十有**不会拒绝,挑个谁都不知道的角落,你把李倬禹做掉,完事咱们从此分道扬镳,你看咋样?”

    “我能得到什么?”我答非所问道:“这年头连小学生都知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别说拿下李倬禹,整个鹏城都是我的之类的屁话,我就算不踩垮辉煌公司,他也不是我的对手。”

    小富顿了一顿道:“钱?王总不缺了,名,实话实说,你现在比我们敖先生还要大,至于势,你现在更是人中龙凤,上京有连城,顶头有姚军旗,境外有王者商会、风云这类强力盟友,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东西能够让王总心动。”

    “意思是打算空手套白狼呗。”我轻飘飘道:“替我告诉敖辉,免谈!有招你让他继续使,没招可以马上死,他知道我想要什么!”

    电话那头出现一阵“沙沙”异响,十几秒钟后,敖辉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不太知道,还望王老弟赐教..”

    我轻蔑的一笑:“那我换个说法吧,你和郭老三的小联盟是倚靠什么团结共进的?”

    敖辉稍稍有些意外:“哦?看来王老弟最近没少下功夫昂。”

    “不用套我话,我掌握的远比你想象中要多。”我故作神秘道:“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和郭老三达成协议的筹码就是你老弟的这颗人头吧,不然郭老三肯定不能给你鞍前马后,这几把埋汰的小方案,十有**是出自郭老三的手笔,对否?”

    敖辉迟疑一下,不过还算痛快的承认:“差不多。”

    我皮笑肉不笑道:“你为了拉拢区区郭老三能许诺我的人头,那现在想指望我干活,应该付出啥代价,还需要我多言语不?”

    “这么说来,老弟是希望我做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喽?”敖辉慢悠悠的出声。

    我嗤之以鼻的反问:“你不是吗?”

    “哈哈哈..”

    “哈哈!”

    我和敖辉同时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我冷不丁道:“老敖啊,你不用跟我装神弄鬼,其实你现在不好过,上有天弃追捕,下有李倬禹忤逆,也就是这回走了狗屎运侥幸逃出来,不然光是李倬禹就足够把你逼疯,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可放不下,老老实实滚到海外某个犄角旮旯享受晚年不好吗?”

    “那是我的事,王老弟更应该关心,我接下来会对你身边的某个亲人下手。”敖辉的调门也骤然降温:“江静雅和王影就是你的软肋,光在她俩身上做文章,我就足够分散你的全部注意力。”

    “没事儿,我等你!”我舔了舔嘴角道:“老王八蛋,机会我给过你了,在选我和选郭老三当爹的事儿上,你的表现让我很失望,这两天我确实被你们打的有点晕头转向,但特么我反而越来越适应了,热完身,咱们接下来就开始上正餐,千万要躲好,让我抓着的话,脑瓜子给你削放屁!”

    “呵呵,好啊,那我拭目以待!”敖辉毫不畏惧的回应。

    挂断电话,我一扫刚刚的自信满满,点燃一支烟,使劲嘬了一大口。

    吹牛逼归吹牛逼,但敖辉和郭老三玩的这些埋汰路子属实让我有些力不从心,正如他刚刚说的那样,江静雅和王影就足够让我分身无暇。

    “少抽点吧,别等你七老八十,我和别的老头在广场上翩翩起舞,你只能挂在墙上干瞪眼。”

    就在这时候,一只葱白似的小手猛的夺走我嘴边的烟卷,直接按灭在烟灰缸里,我昂起脑袋,看到江静雅正双手环抱在胸前冲我翻白眼。

    “把你给吵醒了?”我挤出一抹讪笑。

    “也不算,平常你儿子总在这个点起夜,我习惯了。”江静雅坐在我身旁,微微一笑:“说起来我有点想儿子了,也不知道他跟着莲姐习惯不习惯。”

    我拍了拍脑门子,尴尬的发问:“诶你不说,我都一直忘了问你,莲姐、老白、我爸和儿子呢?还在对面的宾馆?”

    “你可真是亲爹、亲儿子。”江静雅在我腰上掐了一把:“怕你分身,我昨天就让莲姐和老白带着儿子和你爸去莞城嘉顺那边了。”

    “唉..”我叹了口气。

    江静雅冷不丁问我:“王影现在在鹏城做什么?”

    “她?”我怔了一怔,不明白江静雅为什么会突然打听她,但还是实话实说道:“和一个朋友合伙开了家报社,好像还经营了几个网站。”

    “报社蛮好的,应该挺忙吧。”江静雅歪着脖颈,眨巴两下眼睛道:“我以前在山城帮你打理公司时候也自学过一段时间传媒,要不我上她那儿应聘吧?”

    我愕然的瞪大眼睛:“啥玩意儿!”

    “报社应该管吃管住,工作也不太忙碌,我应该可以胜任。”江静雅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嘀咕几句,随即拍了拍我肩膀头道:“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明天我找王影应聘去,完事直接搬到她那儿住,不光可以吃她的,喝她的,还能随时监督她会不会跟你搞暧昧,这样我俩天天呆在一块,就不怕有人拿我们对你做手脚了吧!”

    我心情复杂道:“媳妇,你..你刚刚听到我打电话了?”

    “对呗,我耳朵灵着呢。”江静雅俏皮的一笑:“对啦,我把莲姐、老白也一块喊过去,一大群人全在她那儿吃喝拉撒,咱们咋算都稳赚不亏,你说对吧?”

    我语塞的蠕动嘴角:“媳妇..”

    “木啊~”

    江静雅直接一口亲在我嘴上,像个江湖大哥似的,左手搂住我肩膀,右手“啪啪”拍了我大腿两下,歪着嘴巴,故意粗声粗气道:“小朗啊,姐虽然不能陪你浴血奋战,但却可以帮助你稳定后方,你放放心心的布置你的道,务必给姐把背后那群宵小打到心惊胆颤,他们要搞你,我偏偏不如他们愿!你整你的,姐罩你!”

    瞅着江静雅那双故意写满“无所谓”的眸子,我心里刹那间百感交集,猛的拦腰将她抱起,没正经的嘟囔:“来来来,我先看看,你到底是拿啥罩我滴...”

3788 酒桌上的刀枪剑戟

    一夜春风化雨之后的温情。

    让我和江静雅的关系从实质上得到了改善。

    男欢女爱这种事儿吧,很难跃然纸上,但却真的是两口子之间沟通最有效的桥梁。

    第二天,一大早江静雅就带着礼物赶往王影的住处,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时间来到次日中午,原本我打算和张星宇再详细研究一下如何深挖敖辉、郭老三,结果但却被朱禄的突然邀请打乱了计划。

    聚会的地点在市里某机关家属院的一户独门独宅的小院里。

    到地方以后,我才发现鹏城“新皇”李响、姚军旗和朱禄居然全都在,除此之外,还有大伤初愈的马科。

    估计是还没彻底好利索,马科穿件蓝白条的长袖衬衫,整个人包裹的非常严实,正和李响小声的聊着天,看两人堆笑的面颊,似乎特别的开心,而姚军旗和朱禄则蹲在院子里的花池旁边评头论足,一派寻花问柳的江南士子架势。

    “响哥、旗哥、朱哥,马科长,真是群英荟萃呐。”扫视一眼众人,我挤出一抹笑容,乐呵呵的率先打招呼。

    李响和马科停止交流,眉飞眼笑的朝我伸出手掌:“哈哈哈,王朗兄弟会说话,我们顶多算得上荟萃,老弟你才是真正的英。”

    “响哥捧我啦。”我忙不迭又往下拱了拱腰杆,姿态放到最低。

    马科也笑着接了一句话茬:“王总年纪轻轻就能和诸多大咖把酒言欢,我真是佩服的紧啊。”

    对于这个篮子,说老实话我属实不乐意多搭理,明面上看似在夸我,实则就是在捧自己,一句话整的好像他比我段位要高多少似的。

    这时候,姚军旗和朱禄也凑了过来,姚军旗用开玩笑的语调出声:“马科长这话说的有瑕疵啊,小郎能走到今天,那是一步一个脚印自己凭本事踏出来的,不是我替自己兄弟脸上贴金,你往上查他三辈儿,能真正帮扶他的人真的少之又少,一个文化程度不高,又没什么家庭背景的人,拥有偌大家业,我觉得咱们在座各位恐怕都难以比量吧?”

    “嘿,英雄不问出处,富贵当思原由。”朱禄抹了抹鼻头微笑:“既然有本事走进这间大院,成为响哥的座上宾,那就没有凡品,或许大家只是暂时地位有高有低,但水涨船高是恒古不变的真谛,谁又能说得准自己永高不低。”

    两人说完,直接把马科怼的无言以对。

    边上的李响审视的来回打量几眼,嘴角挂笑的摆手招呼:“既然是家宴,咱就比搁一块研究什么文学典故了,坐坐坐,诸位全都上请。”

    一个简单的见面式,让我瞬间看明白,今天这顿饭怕是没想象中那么好吃。

    分别落座以后,大家的坐姿排位愈发显得泾渭分明,姚军旗、朱禄和我依左边餐桌而坐,李响和马科则坐在我们对面,几个保姆有条不紊的开始往桌上端菜,一切看似和谐,可又让人觉得不伦不类。

    就好比我们此刻明明是坐在长方形的系餐桌上,面前的菜肴确实地地道道的中式小炒。

    “我这个人思想比较传统,不爱吃西餐,不爱喝洋酒,但又很崇尚西方文化中的适者生存。”李响抓起一瓶没有商标的白色瓷瓶微微摇晃几下,话语轻柔的冲着我们道:“菜简酒薄,大家有怪莫怪哈。”

    说罢,他起身挨个替我们倒上一杯酒。

    实话实说,以我的身份能被李响这种级别的人招待已经算是祖坟冒青烟,让人给咱亲自斟酒那更是连梦都没敢这么做过。

    “早就听说响哥手里有几瓶尘封多年的好酒,看来今天我们是捞着喽。”姚军旗眉梢飞舞,满脸的真挚。

    “美酒赠良友,能跟真正的哥们一块品鉴才是真正的幸事。”李响滴水不漏的回应一句。

    一番略显文绉绉的互相推搡之后,宴席正式开启。

    该说不说,虽然李响给安排的几道菜都是很普通不过的小炒,但是味道属实不错,再加上美酒的陪衬,几杯下肚,大家的陌生感也陡然消失,一个个全都兴致勃勃的开始聊天。

    古语有云:与仁者交,从善如流;与义者交,至死不渝;与礼者交,谦谦有礼;与智者交,朝夕受益;与信者交,一言九鼎;与正者交,正己修心。

    撇去所有人的身份,单说桌上这帮普通老百姓眼中高不可攀的纨绔们的阅历和谈吐,能跟他们坐在一起,本身就是个莫大的学习机会,所以整场我都没有太过言语,大部分时间是在静静的聆听。

    “酒这东西吧,最开始只是一种调节气氛的饮品,喝多的人会表露心迹,喝少的人能获取信息,人在信息流通时的博弈,构成了咱们炎夏最独特的酒文化。”聚会进行到一半,李响轻轻摇曳杯子出声:“这种酒文化往往是地位接近者更加看重,若有身份悬殊过大,那酒文化只能算个笑话。”

    说着话,李响冷不丁看了我一眼,突兀开腔:“王朗,你认为呢?”

    “啊?”我还沉浸在他的高谈阔论中没回过来味,被他猛地问的有点语塞,立马尴尬的缩了缩脖颈奉承:“响哥说的对,回头我必须拿小本记上,一日三省!”

    “响哥说的是传统的酒文化,而当今的酒文化则完全不同,所谓酒醉三分醒,甭管是地位高的,还是身份差的,既然能坐在一张桌上品酒,本身就代表着各自的诉求,一场酒局下来,谁又敢说地位差的收货就一定小呢?”姚军旗抿了一口酒杯,扬眉望向马科:“马科长是否认同我的拙见?”

    “嘿嘿,旗哥看待问题的方式很特别,受益匪浅。”马科笑了笑,起身举杯道:“我敬诸位一杯,今天能跟大家相交,多亏了响哥的引荐。”

    “哈哈哈,干杯!”

    一桌人顿时纷纷举杯碰撞在一起。

    酒足饭饱,大家简单寒暄几句后,我便跟随姚军旗、朱禄告别李响离开,而我们走的时候,马科似乎仍旧没什么去意。

    片刻后,坐在姚军旗的车里,他一边拿着矿泉水漱口,一边朝我努嘴:“这顿饭吃出点啥没?”

    “李响这是要立杆马科吧?”我眨巴眼睛回应:“当所有人面前暗示咱,马科是他的人。”

    “不止。”副驾驶上的朱禄接话道:“绝对是你想对马科动手的风声露出来了,不然李响不会表达的这么明显,他那种人很少会态度清晰,小朗啊,你最近做事还是多思多想吧。”

    “嗯?”我皱了皱眉头。

    姚军旗笑了笑道:“没什么可奇怪的,我们事先也不知道你想对马科动什么手脚,只是今天聚会突然多出来他,才顺藤摸瓜的往下联想,要不然这种档次的碰头,他为什么会喊上一家私人小银行的科长。”

    我吸了口烟问:“朱哥,政商培训还有三四天就开始了吧?”

    “嗯。”朱禄点点脑袋,反问:“你和李倬禹的麻烦解决清楚没?”

    “差不多了,街头混战的事儿,我手下一个叫杨晖的兄弟背锅到底,李倬禹那头也安排了自己一个亲信,地藏他妹遇害的事儿也随着地藏现在变成通缉犯不了了之,再运作运作,之前造成的不良舆论基本烟消云散。”我咬着嘴皮苦笑:“整场交锋下来,我这头损兵折将,李倬禹伤痕累累,我俩莫名其妙的斗了一架。”

    “同时劫灰过往客,枉从得失计输赢。”姚军旗咳嗽两声道:“江湖上的事儿,我们给不了你太多建议,可明面上的理,只要你让,我们绝对死捧到底,鹏城的局势瞬息万变,可变来变去,说白了不就是人和人的交锋吗,要是没对手了,何来的交锋?”

    “嘿嘿。”正说话的时候,副驾驶的朱禄突然捧着手机咧嘴傻笑两声,随即朝我道:“小朗,我问你个私人问题哈,你和王影是不是结束了,不方便的话,你可以不用回答...”

3789 固执的骄傲

    面对朱禄满眼含笑的脸颊,我皱了皱眉头没作声。

    朱禄接着又呲牙一乐道:“小朗,咱们有一说一哈,哥们归哥们,不过有的事儿,你应该懂得。”

    我抽声道:“朱哥,你想表达什么,咱摊开了唠,哦不?”

    “其实没啥事儿。”朱禄拿出自己手机,在我眼前晃了晃,清了清嗓子道:“前几天我通过一点小手段加上了王影的微信号,期间也尝试着跟她聊过几句,不过我拿自己人格担保,只是朋友式的询问,真没有撬墙角的意思。”

    “嗯。”我点了点脑袋。

    “她基本不跟我对话,不信你看。”朱禄戳开他和王影的聊天框,朝我努努嘴。

    我扫视一眼屏幕,基本上全是他的一些嘘寒问暖,比如“吃饭没?”、“在干嘛”之类的话,而王影顶多会句“哦”或者“在忙”,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明眼人一目了然。

    “我还寻思像你这种大咖,追女孩应该是别出心裁,合着也跟我们普通小屁民一个样呐。”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出声:“然后呢,朱哥想表达啥,我还是没看太明白。”

    “是这样的..”朱禄点开王影的朋友圈,指了指她几分钟前刚刚发的一条心情,干咳两声道:“你看,既然你们已成过去,那我是不是..”

    盯着他的屏幕,我的眼睛直接眯成了一条缝。

    “有些风景只能喜欢却不能收藏,有些人只适合遇见却不适合久伴。”我轻轻念出王影的那条心情,脸上的肌肉禁不住抽搐两下。

    见我迟迟不吭声,朱禄拿胳膊靠了靠我肩头:“小朗..”

    “啊?”我回来过神儿,故作无所谓的撇撇嘴道:“朱哥,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谁也左右不了谁,你愿意咋做是你的事儿,我肯定不能干涉,但我就一个要求哈,咱别光走肾不走心。”

    “哈哈,谁还没有一本写不完的故事呢。”姚军旗凑过来打圆场:“该聊的差不多都聊的明明白白,咱们换个地方放松一下身心去?”

    我毫不犹豫的摆摆手拒绝:“不了,你们玩吧,我公司还有一腚眼子糟心事儿得处理,没啥意外的话,我这几天就不出现在你们面前了,有事儿随时跟我联系吧。”

    不待他俩再多说任何,我已经打开车门,跨着大步朝街口逃离。

    几分钟后,目送姚军旗的车子开远,我点上一支烟,漫无目的的沿街晃晃悠悠的踱步,有一搭没一搭的琢磨着不能跟任何人言表的心事。

    “嗡嗡..”

    就在这时,我兜里的手机突兀震动,看到是张星宇的号码,我深呼吸两口,竭力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嘛事儿。”

    张星宇干练的开口:“我需要一个亡命徒,真正的亡命徒!”

    “怎么个亡命法?”我迷惑道。

    “我手里有个活,挺危险的,但又不得不做。”张星宇沉声道,说完以后,他又顿了顿道:“这活儿干完,不说能解决掉咱们眼下的所有麻烦,至少可以保证短时间内不会再泛起任何波澜,至少在你去政商培训期间,鹏城恢复风调雨顺,咱们家也能有个合理的喘息时间。”

    我搓了搓脑门子又问:“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最迟不能超过今天晚上八点。”张星宇清冷道:“计划只争朝夕,过了今天,我前面布置的一切就白费了。”

    “能跟我唠唠计划不?”我感兴趣道。

    “不能!”他的回答毫不留情。

    “麻蛋的,尽给我出难题,现在就算从枯家窑、阿城往后临时调也肯定不及了,你早点干啥去了。”我愤愤的吐槽一句:“需要个什么段位的亡命徒?”

    张星宇想了想后回答:“能征善战,会玩刀懂拎枪,身份还得很模糊,至少不能跟咱们任何人扯上关系,你先找着吧,完事让人跟我联系即可,我尽最大可能保证咱家亡命徒的安全。”

    我没好气的又骂了一句:“你真是个活爹,靠!”

    放下手机后,我开始迅速在脑子里搜索谁最符合我的要求,首当其冲的肯定是带着我爸和我儿子在莞城躲清闲的地藏和洪莲,可他俩要是回来,意味着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俩男人生命得不到保证,尤其还是现在妖魔鬼怪层出不穷的敏感时期。

    前思后想半晌后,我自言自语的呢喃:“吴恒?老凳子?车勇?”

    车勇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鬼,我想找他很困难,除非他自己个儿乐意出现在我面前,那剩下的只能是老凳子和吴恒。

    ...

    一个多小时后,福田区一家私人疗养中心的花园里。

    我见到了正捧着个收音机一边听评书,一边跟老头下象棋的老凳子。

    一段时间没见,老凳子似乎又瘦了一大圈,整个人套在斑马线似的病号服里,完全就是个衣服架子,下巴颏溜尖溜尖,一对浑浊的眼珠子几乎快要凸出来,脑袋上的头发少了一少半,虽然梳的整整齐齐,可发根全都花白花白,一点光泽度都没有。

    “心情挺好呗?”将买好的营养品放在旁边,我乐呵呵的坐到老凳子旁边的石凳上打招呼。

    老凳子没理会我,仍旧全神贯注的盯着棋盘,嘴里很小声的嘀嘀咕咕着什么。

    反倒是跟他一块下棋的老头,笑盈盈的摆弄棋子开口:“我的当头炮直打你老巢,穷途末路了吧?”

    老凳子依旧没作声,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棋盘,足足过去两三分钟,他才“呼”的吐了口浊气,无奈的点点脑袋:“输了输了,今天不在状态,上一把被你单边凤锁死,再上一把被你小卒子过河碾压,唉..不来了,不来了!”

    “哈哈哈,那咱们明天继续。”老头站起身子,朝我点点脑袋打了声招呼后,背着手,心满意足的离去。

    老凳子这才昂头看向我,接着又瞟了眼我脚边的营养品,不悦的嘟囔:“花那钱干啥。”

    别人要说这话可能是客气,但我知道他绝对是真情流露,用他的话说,有这钱不如直接给他,他打给儿子,都够改善伙食了。

    一边收拾棋盘,他一边低声埋怨:“啥时候有任务啊,能不能趁着我这两天还能动弹,再给我派点赚钱的活。”

    我诚心实意道:“今晚上就有个活儿,不过你这身体..”

    “要说没毛病是假的,不过还能动弹。”老凳子抬头看了我一眼道:“这人呐,就跟汽车是一样的,咱甭管啥牌子,只要发动机出了故障,基本都等于白扯,我现在就属于基本抛锚的破车,油箱里还剩下点碎末子够支撑着跑一程,你让我跑,至少我还能蹿出几十里,你把我放这地方,就等于眼睁睁看着我是如何熄火,是朋友就别这么圈着我,行么?”

    我递给他一支烟,自己点上一支:“真想动动?”

    “我谢谢你全家。”老凳子立马放下整理到一半的棋盘,双手抱拳道:“啥活,麻溜说!”

    我如实的说:“具体任务我不清楚,待会你跟胖子联系,但肯定很危险。”

    “给胖子干活?”老凳子怔了一怔,沉默几秒钟后,昂起脑袋道:“没问题,我准备准备,待会咱们一块吃口饭,完事我就联系他。”

    我又规劝一句:“他如果说危险,就证明这活儿肯定危险,你想好再决定,你就算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干了,需要钱的地方,我指定不会坐视不理。”

    “兄弟,我这辈子当过痞子、撩过马子,混过不计其数的江湖,也走过无数不能回头的错路,唯独没当过地癞,张嘴问人要钱花。”老凳子一如既往的固执:“当初带我上道的大哥说过,匹夫就得站着死!啥特么不说了,吃了你这么久,今天换我请你吃顿饭...”

3790 死胖子!

    四十多分钟后,我和老凳子围坐在他刚刚下棋的石桌两旁。

    桌上,几个拿一次性塑料盒装好的家常小炒,两瓶本地特产的“基地老粮”白酒,还是没包装,最便宜的那款,就是老凳子请我吃的所谓“盛宴”。

    不过按照他平常的消费标准来说,这顿饭确实也算比较奢侈。

    “吃啊,瞪啥眼?”老凳子掰开一次性筷子,粗鄙的在嘴角嘬了两口,随即冲我摆手招呼:“咋地,天天山珍海味,看不上我这萝卜青菜呗。”

    其实我并不饿,但又不想让他心里产生别的想法,赶忙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

    “我儿子就挺爱吃地三鲜的,以前我也试着做过,但做不出来,咱这双手啊,天生就没有拿菜刀的天赋。”老凳子这才满意的笑了,大大咧咧拧开白酒瓶盖,喝水似的惯了一大口,然后又催促我:“你麻溜点,年轻轻的,一点吃饭都慢慢腾腾。”

    “不剩多少日子了,回去不等于浪费钱嘛。”老凳子抽了口气苦笑:“看着我半死不活的样儿,你说老婆孩子不管吧,我好歹是特么个人,管我吧,那些钱全是我拿命换来的,因为我糟蹋一分,我都觉得肉疼。”

    我颇为无奈的跟他碰了一下酒瓶:“你这想法..”

    “小朗啊,想过当个好人吗?老婆孩子热炕头,没事再找上三五个好兄弟,一块喝喝酒、搓搓麻将啥的。”老凳子突兀打断我。

    我愣了一下,如实的点点脑袋:“想过。”

    “别想了,没结果。”老凳子再次打断:“我跟你说,当初我刚从鸡棚子里出来,也是这么琢磨的,可后来才发现,这世道不适合一事无成的善良,大部分好人绝对是生活的失败者,想要随心所欲的活,那就得有钱,捋着你这条道好好往下走吧,宁当伪善人,不做烂好人。”

    “你这思想稍微有点极端。”我否认一句。

    老凳子抓起酒瓶又灌了一大口,慢悠悠的喃喃:“能不极端吗?”

    这句话直接把我干沉默了。

    就事论事,但凡走向极端的人,都只是被社会所改造的可怜人。

    人呐,要么改造自己的世界,要么被外面的世界所改造,而活在中间的人,最是辛苦和苦涩。

    转眼间,他把半瓶酒造光,眼眶发红的打了个饱嗝,朝我出声:“这次我想坏下规矩,先给我钱。”

    “没问题,要多少?”我利索的应承。

    他转动几下眼珠子,朝我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百个?”我抓了抓侧脸,抻手就准备掏裤兜。

    “不,一块钱!”他摆摆手打断:“这把我就要一块钱。”

    我愕然的笑出声:“啥玩意儿?老哥,你脑子没发烧吧,一块钱都不够你往回转账的手续费,再说我身上也没钢镚儿啊。”

    “那我别管,我就要一块钱。”老凳子犯驴的指了指疗养院门口的方向道:“没有,你换去,我这人从来不干免费活,也不爱沾任何人便宜,先给我钱,不然老子饭也不吃了。”

    都说岁数越大脾气越怪,老凳子本身就不属于啥善茬,这犯起轴来,更是比寻常人还要执拗,我无奈的站起身子应承:“得,你等着我吧。”

    五分钟后,我费了一鼻子劲才总算从临街的一家小超市里兑到几个钢镚儿。

    一边把玩着一边往回走,刚来到疗养院的门口,就碰上了下午跟老凳子一块下棋的那个老头,老头手里捧着个精致的象棋盒,正昂头来回张望。

    见到我后,老头马上迎了过来:“小伙子,你叔呢?”

    “我叔?”我一愣,马上会意过来:“您说老邓吧,他是我哥。”

    “不管是啥吧,他怎么了?”老头情绪激动的拉住我胳膊道:“刚刚他突然把这盘象棋送给我了,还说以后都跟我玩了,我..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啥!”我的调门骤然提高。

    忙不迭拔腿跑进疗养院的花园里,刚刚我俩吃饭的石桌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桌上我只喝几口的酒瓶底下压着一张住院卡。

    “啥特么情况啊?”我烦躁的拨通掏出手机,拨通老凳子的号码。

    “臭小子,记得你欠我一块昂。”电话很快接通,老凳子笑声灿烂:“住院卡里,你当时给我充了二十万,剩下的钱应该算我的了吧,但凡你有点良心,回头给我儿子打过去,我家的账户号,晚点有人发给你,我这会儿去找胖子先碰头。”

    我有点不舍的埋怨:“不是,你扯啥犊子呢,饭还没吃完呢。”

    “今天你能来找我,其实我挺高兴的,至少搁你眼里我还不是个废人,既然有任务,那我就得提前准备好,甭管成不成,我得拼尽全力。”老凳子押了口气:“刚刚跟你说的,你记住没?千万别当烂好人,渴望平淡和真正平淡是两个概念,你正当壮年,现在就让你过着柴米油盐的生活,最多一年,你就得厌烦,好好的,人生本该有起有伏,真到你只手遮天的那天,再去琢磨如何清闲,妈的,人越老话越多,不说啦,挂了啊!”

    我咬着嘴皮骂咧:“你特么好端端说这些干啥。”

    “江湖终究老去,但总有人正青春,青春真好..”

    最多低喃一句,老凳子便挂断了电话。

    另外一边,跟老凳子一块下棋的老头焦急的朝我碎碎念:“大兄弟,你哥去哪了?是不是我哪做错什么了,要不以后我下棋让着他点,你让他别不回来啊,我来这里好几年了,好不容易才碰上他这么个好脾气的朋友..”

    “好脾气的朋友?”我苦涩的摇了摇脑袋。

    老话常说:千人千面,指的并不是一千个人有一千张面孔,而是一个人在面对一千个人时候拥有不同的面孔。

    如果把生活比作一场围猎,老凳子无疑是最顶尖的猎手,而好猎手都具有相当敏锐的嗅觉,他不会好端端把象棋送给旁人,更不会莫名其妙的跟我说那些话,做出这些举动,只能说明,他肯定觉察到了什么。

    想到这儿,我赶紧拿出手机想要给张星宇拨通号码。

    “嗡嗡..”

    电话先一步响了,看到是姚军旗的号码,我马上接起:“什么事旗哥?”

    “你真和王影不好了啊?”姚军旗怪异的问了一句。

    我懒得理会他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八卦,直接道:“不是旗哥,你还有别的事儿吗,我着急给朋友打电话。”

    “不好就不好吧,那王影也不是啥好鸟,刚跟你撒由那拉,马上就开始钓起了朱禄这条肥鱼。”姚军旗接着道:“兄弟,不用太上火哈,大丈夫何患无..”

    我懵圈十足的问:“旗哥,你啥意思?咋给我整的云山雾罩的呢。”

    “你还不知道?”姚军旗那边明显传来一阵咽唾沫的声音,随即马上改口:“你要知道就算了,只当我啥也没说过,你也什么都没听见。”

    我横着眉头低喝:“旗哥,咱还能不能敞亮点聊天了,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咳咳..”姚军旗干咳两声,讪笑道:“那啥,我说完你千万别乱传哈,省的别人以为我多八卦似的,刚刚我和朱禄一块在会所里做养生,他突然收到王影的信息,王影说心情不好,想让他陪着喝点酒,然后朱禄就急急忙忙离开了。”

    我不可思议的发问:“不能吧,王影主动约他喝酒?”

    认识这么多年,我不说百分百了解王影的秉性,但也算琢磨的七七八八,她绝不是那种东一杆子西一棒槌的骚包,不然我俩也不可能这么藕断丝连的纠缠如此之久。

    “我亲眼看到王影给他发的信息,还能有假?”姚军旗正声道:“兄弟,我知道这种事情确实很难以接受,可女人不都这样嘛,谁对她好跟谁走,把心放下吧,实在觉得闷得慌,待会我组个局,咱们好好的玩会儿,这年头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环肥燕瘦的漂亮姑娘。”

    “旗哥,晚点我再联系你昂。”我迅速挂断。

    思索一会儿后,又拨通了江静雅的号码:“忙什么呢媳妇?”

    电话那头乱哄哄的,江静雅苦恼的出声:“在王影和江珊的报社帮忙,哎呀,你说我是不是扫把星附体,走到哪哪倒霉啊,刚刚报社进了贼,丢了很多东西,小影和江珊的手机都不见了,还是用我电话报的警..”

    “你先忙,待会再打给你。”听到这儿,我慌忙挂断,马不停蹄的拨通张星宇的号码:“死胖子,你特么在哪,老子要马上见到你。”

    张星宇轻飘飘道:“现在不行,我的计划还差一点事儿,你等着吧,过一会儿我去接你...”

3791 越忙越乱

    不等我再提出别的疑问,张星宇迅速挂断电话。

    “喂,你特么的!”我火急火燎的又拨了过去。

    张星宇声音清冷道:“现在对我来说真的是一寸光阴一寸金,所有计划都必须赶在最近一个小时之内完成,你如果继续耽搁下去,咱啥事办不了不说,还会错过这次良机。”

    “咱特么别搞那么神秘不行么,有啥事你让我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我耐着性子道。

    张星宇犹豫片刻,再次拒绝:“不能跟你说,站在你的角度肯定不会答应我的计划,可我有非做不可的理由,我能答应你的就是在计划顺利进行的同时,保证所有参与者的安全。”

    “嘟嘟..”

    他正说话的当紧,江静雅的号码同时打进我手机。

    “待会再跟你算账。”我丢下一句威胁,迅速接起江静雅的电话。

    手机那头依然嘈杂,江静雅娇声道:“老公,你能不能来趟江珊的报社?”

    “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立时间皱紧眉头。

    “刚刚我不是告诉你,报社被盗吗,我们报了警,巡捕半天没来不说,小伟去找大厦管理理论,他那个脾气你也知道,说着说着又跟大厦的保安发生了争执,刚刚还动了手。”江静雅焦急的解释:“小伟要喊人,我们几个拦不住。”

    我搓了搓腮帮子低吼:“妈的,越忙他越乱,你把电话给他。”

    “他手机也丢了,又不肯接你电话,就一根筋似的拽着两个保安不撒手,对方人多,我们又害怕他吃亏。”江静雅无语的出声。

    烦归烦,可又不能真不管,魏伟的脾气有点像我和钱龙的结合体,大事儿冷静,小事儿毛躁,真上劲儿那会儿,属于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最关键的是这小子下手贼黑,我也生怕他再给我闹出不可圆场的祸端。

    喘息一口后,我抻手拦下一台出租车道:“行,我这就过去。”

    一个多小时后,罗湖区“帝豪酒店”门前,我昂头看了眼二十多层高的大厦,禁不住再次摇了摇脑袋,江珊的报社就坐落在大厦的中层,之前我陪着魏伟来过一趟,按理说以酒店的安保能力,不应该混进去小贼,可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凑巧。

    半根烟的功夫,我来到十七楼,刚一从电梯里出来,就听见里头传来嘈杂的叫骂声。

    “草你爹得,你骂我干啥!”

    电梯门口处,魏伟掐着一个保安的衣领,脸红脖子粗的喝骂。

    江静雅、王影和江珊以及六七个保安叽叽喳喳的围簇在旁边拉拽劝阻。

    魏伟摆开江珊的薅扯,梗脖破口大骂:“不行,老子今天必须干死他。”

    “对,必须干死他!不干死他,都对不起你在社会上混一回,来来来,都让一下。”扫视一眼现场,我清了清嗓子径直走过去。

    听到我的声音,盛怒之下的魏伟立时间回过来脑袋,表情不自然的出声:“大哥,你..你咋来了。”

    “看你现场直播杀人呗。”我轻飘飘的撇嘴:“伟哥现在牛逼大了,磕着个保安不撒手,咋地?是不是回头得找人往你脑门子上再纹个社会人的图腾,省的别人不清楚你是混社会滴?”

    魏伟立马磕巴起来:“不是,哥..我..”

    “不是还不松手,非要弄出来人命!”我骤然提高调门。

    魏伟触电一般松开保安,皱了皱鼻子,委屈的辩解:“这狗东西说话太气人,说什么报社的安全不归他们负责,那每个月还要个鸡毛的管理费,操!”

    “你跟他们能研究明白?”我瞟视一眼几个保安,朝着报社方向努努嘴:“用我背你不?”

    “不用。”魏伟愤愤的跺了跺脚,转过身子,临走时候,还不忘指着那保安吓唬:“就你昂,下回千万别让我再碰上,不然你丫肯定得少点啥。”

    “赶紧**往回走,费什么话!”我不耐的催促一句。

    等几人全都返回报社,我深呼吸一口,朝着几个保安道:“我这兄弟不懂事儿,有啥得罪的地方,各位多见谅,不过你嘛..”

    说着话,我指向刚刚背魏伟卡脖子的那个保安道:“听句劝,抓紧换份工作吧,他刚刚真不是跟你开玩笑。”

    说罢,我背着手也朝报社走去。

    江珊的这家报社,总共只租了半层,除去前面的工作区,还有两间办公室和一间休息房。

    路过工作区时候,我看到一片狼藉,椅子被推倒,电脑被打翻,满地扔的全是打印纸和一些手稿,纯纯的灾后现场,几个人正围坐在一块低声说着话。

    我习惯性的先看了眼江静雅,而后又把目光在王影身上停留几秒钟。

    自从上次我和王莽聊完,即可完婚的事情后,我俩就再没碰过面,如果不是这次意外,可能一直都会心照不宣的避开对方。

    看江珊的情绪还算稳定,我开了句玩笑道:“咋回事啊?还让人顺进老巢呢。”

    江珊不爽的回答:“今天小雅第一天入职,我想着就在楼下的酒店开个简单的欢迎会,加上又是下班时间,所以当时没锁门,回来以后就变成了这样,丢了不少重要的采访原稿,我、小影和小伟的手机恰好在充电,也被一块顺走了。”

    “你跟他说那些有什么用,他又帮你找不回来。”王影小声接茬一句:“有这时间,咱们还不如赶紧收拾干净。”

    我顺嘴接了一句:“确实,影姐日理万机,既得发朋友圈,还忙着约会,时间确实不赶趟。”

    王影瞬间不满的冲我娇喝:“你有病吧,我什么时候发朋友圈了?跟谁约会了?我发现你这嘴现在真是跟说相声的一样,信口就能来。”

    “没有吧,晚上吃饭时候,我还刷朋友圈了,没看到小影发什么呀。”江静雅也掏出手机解释一句。

    听到她俩的话,我脑子里“嗡”的一下,原本我以为是王影配合着张星宇在进行某种计划,现在看来她完全不知情,再结合她手机刚被偷,朱禄马上受到了约会的邀请,我几乎可以断定,这事儿就是狗日的张星宇一个人搞出来的。

    “嗡嗡..”

    说话的空当,我的电话震动起来,看到是张星宇的号码,我立即接起。

    没等我问任何,他先一步开腔:“红桂路威尼斯西餐厅,抓紧过来。”

    “你最好能给我解释明白,我这会儿在江珊的报社。”我咬牙回应,暗示他,我已经知道王影手机被盗的事情。

    “那正好,我给他们报了个苏沪五日游,机票和攻略在帝豪酒店的大厅,替我转告他们去取一下,起飞时间两个小时以后。”张星宇一怔,接着道:“你也不希望她们有事或者背锅吧,让小伟陪着,你既清净还省心,行了,其他事情见面详谈。”

    结束通话后,我随便编了个理由,打发她们几个赶紧去机场,完事马不停蹄的打车赶往张星宇说的地界。

    去的路上,我尝试着拨通老凳子的号码,想从他嘴里问点蛛丝马迹,不过可惜他关机了。

    我恨恨的嘟囔一句:“奶奶个哨子的,到底在整啥?”

    现在这种感觉就好像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空有一膀子好力气,可就是打不疼人,张星宇这个王八犊子打死不说,我明明知道肯定有大事要发生,可始终品出来究竟是朝哪个方向发展。

    猛不丁,我想起江静雅刚刚说王影并没有发过心情,我又马上戳进王影的朋友圈里,来回翻动好几遍,也没找到之前朱禄让我看的那条信息,王影最近一次发圈也是一个月前的事情。

    “啥情况?”我心底的迷惑愈发加深。

    “嗡嗡..”

    就在我陷入迷瞪的时候,我师父林昆的号码突兀打了进来。

    我不做犹豫接起:“喂师父。”

    师父标志性的低音传入我耳中:“有个叫马科的人,你认识吗...”

3792 绅士老凳子

    四十分钟后,罗湖区红桂路,威尼斯西餐厅。

    刚把车子开进停车场,我掏出手机准备给张星宇打电话,副驾驶车门突兀被人撞开,手里端着一碗炒冰的张星宇吧唧着嘴巴钻了进来。

    我不满的呵斥:“你特么到底想闹哪样?王影的手机是你找人偷的吧!”

    “喏,还你。”张星宇懒散的从裤兜里掏出一部粉色后壳的手机丢给我,继续闷着脑袋大快朵颐。

    我接过手机来回看了看,确定是王影的手机后,接着又问:“然后呢,你准备干啥?”

    “喏,往哪儿看。”张星宇抹擦一下嘴边的油渍,指了指对面的餐厅。

    瞅着富丽堂皇像个宫殿的西餐厅,临街靠窗的位置,我一眼便看到西装革履正低头看菜单的朱禄。

    “嗡嗡..”

    这时候,王影的手机震动两下,我下意识的戳亮屏幕,见到正是朱禄发来的一条消息:你什么时候到?

    张星宇昂头把炒冰很随意的放到扶手箱上,完事嘬了嘬指尖,一把夺过去王影的手机,手速很快的回复:在路上,不要着急。

    临了还特意发了两个卡通的表情,瞅着萌哒哒,还真有点像女孩子的回信语气。

    “你咋知道王影手机密码的?”我拧着眉头问。

    “因为我绑架她了呗。”张星宇没正经的撇撇嘴。

    见我眼珠子瞪圆,他迅速呲牙笑道:“开玩笑的,我几个脑袋敢整这事儿,不用说你这儿了,光是莽叔就够我喝一壶,行了,别研究这些已知的事情,还有什么别的问题,你一次性问完,省的我一句一句跟你解释太费劲。”

    “接下来呢,唱哪出?”我板着脸道。

    “龙虎斗。”张星宇豁嘴一乐,又补充一句:“准确来说是一头真虎和一条变色龙的争斗,虎已就位,变色龙还在路上,马上你就能看到庐山真面目。”

    我眯眼注视他:“你查出来了?”

    他愣了一愣,摇摇脑袋:“那倒没有,就是想试试,不过听你的口气,好像你知道了准确答案。”

    “来之前,我师父给我打过一通电话。”我抿嘴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啊。”

    说话的空当,他又从兜里掏出一部巴掌大小,像个老式收音机似的小盒子,轻声开腔:“试下麦,收到回复。”

    “没问题!”小盒子里迅速传来老凳子的声音。

    “马上开戏,还有什么要求吗?”张星宇看了我一眼,朝着小盒子道,既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对面的老凳子。

    我蠕动两下嘴角没做声,老凳子同样沉默几秒钟后,笑道:“没啥要求,告诉小朗,他欠我一块钱,我这个人从来不白干活,一块钱有利息,明天变两块,明天变三块,以此类推,但凡他有良心,往后每个月月底记得把钱打我儿子账户上。”

    “事情结束以后,我请你好好的喝一场,咱喝好的,吃好的!”我语气真诚的保证。

    老凳子爽朗的回应:“哈哈哈,好!”

    这句话说完后,我们便陷入沉默当中。

    “叮铃铃..”

    大概四五分钟后,张星宇自己的手机响了,他抓起贴在耳边,接着“嗯嗯啊啊”两声后,利索的朝小盒子道:“老凳子,变色龙即将出现,你登场吧,车牌位数332,白色凯迪拉克,只有一个人,坐驾驶位!”

    “收到!”

    声音落下不到五秒钟,一道黑色身影打我们车前走过。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老凳子,不同的是这家伙既没穿疗养院里的病号服,也没穿他往常干活的粗布工装,而是套了件笔挺的燕尾服,铮亮的皮鞋闪闪发光,稀疏且花白的头发整整齐齐的梳在脑后,鼻梁上架副金丝边框的眼镜,绅士范十足,再配上西餐厅周围的环境,猛地一瞅还真有点像电影里演的那种贵族家族的私人老管家。

    反正要是不仔细看,绝对不能把面前的他和那个雷厉风行的亡命徒联系到一起,真应了老祖宗那句话,人靠衣服马靠鞍,合着这老头平常就是不打扮,不然也绝对是广场大妈们竞相抛媚眼的“宠儿”。

    他走到一处停车位旁翘首以盼,像是在等什么人,约莫过去半根烟的时间,一辆白色的“凯迪拉克”轿车缓缓开进,老凳子连忙招手,凯迪拉克轿车迅速停到了他跟前。

    “咣当!”

    黑盒子里传来一阵开门声,紧跟着就看到老凳子彬彬有礼的拉开驾驶位的车门,模样看上去既熟络又亲切。

    车门打开,探出一个令我意想不到的脑袋,竟然是马科,他迷惑的望向老凳子开口:“您好,请问你是..”

    老凳子很是客气的询问:“马先生是么?我是威尼斯餐厅的老板之一,也是小影父亲的好朋友,她让我在这里等您的,她有点事情晚来一下,请您就在车里等她,正好我们餐厅刚刚做过消毒,进去对身体不太好。”

    “哦哦,好的。”马科迟疑几秒,又迅速坐回车里。

    紧跟着,王影的手机再次震动。

    张星宇按亮屏幕的时候,我也忙不迭把脑袋抻过去观望。

    信息是马科发来的:不用让叔叔那么客气,你来以后给我打电话就可以,反正我又不赶时间。

    “好的呢,不好意思让你久等,我和我爸说点事情,马上就过去。”张星宇指尖飞快的回复一句。

    “老凳子,你装模作样的接电话,然后告诉马科你要回餐厅忙,让他有事招呼你就可以,临走时候,问他要下手机号码,最后按照我提前交代你的进行。”张星宇冲着黑盒子叮嘱一句。

    距离我们几米开外的老凳子再次拽开车门,依照张星宇的吩咐有条不紊的进行。

    马科握着手机,降下来半扇车窗玻璃询问:“叔叔,您怎么称呼?”

    “我姓邓,你存个老邓就可以,这是你的号码吧?好,我保存起来。”老凳子也笑呵呵的晃了晃电话。

    马科随即又问:“诶叔叔,您怎么好端端给我发了条收到的短讯啊?”

    “嘿,习惯了!岁数大,眼睛不太好,我总习惯从短信里找联系人。”老凳子回以一笑,而后亲热的把身子探进车内,拍了拍马科的肩膀头。

    这时候,张星宇迅速拿出手机,对着他俩的方向“咔咔”连拍几张照片。

    又寒暄几句后,老凳子信步走回餐厅里。

    “你说他真的是他吗?”盯着马科的一举一动,我脑海中出现另外一张完全不同的脸孔,朝张星宇轻问。

    “你师父告诉你的,肯定假不了!”张星宇盯着马科眯起眼角,不屑的轻笑:“不过这小子胆儿确实挺肥,狗毛段位没有,愣是能跟咱玩出五比五平的局面。”

    同一时间,小盒子里再次传来他的声音:“计划可以往下进行了吗?”

    “再稍微等一下。”张星宇回应一句,拿出王影的手机,给马科编辑一条短信:对不起啊小马,我今天可能过不去了,我爸身体不太舒服,我想带他去医院检查,咱们约到明天好不好?

    “呸!”

    同一时间,马科从车内探出来脑袋,不屑的吐了口唾沫,粗鄙的像个市井之徒,不过很快他又恢复成自己以往的君子样,给王影回复:不要紧的,叔叔岁数大了,多陪陪她老人家是应该的,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随时开口,我非常乐意效劳。

    回复完信息,马科升起车窗玻璃,接着直接开车驶出停车场。

    “嗯,差不多了。”张星宇歪脖思索几秒钟后,自言自语的念叨:“好像没什么遗漏的了。”

    嘟囔完以后,张星宇朝我低喃:“你没什么要补充的了吧?”

    我没好气的破口大骂:“我还补充你爹个篮子,掐头去尾的,我都不知道你丫到底要干啥,但老子有言在先昂,甭管你怎么计划,不许闹出人命,更不准让老凳子涉险,这是你之前答应我的。”

    小盒子里传来老凳子的声音:“呵呵,臭小子啊臭小子,你这人没啥大毛病,就是总做不好舍得俩字,舍得舍得,没舍你上哪得去,该说不说,你确实没小胖子狠,但他那样的人还就欠你这样一个大哥管着,不然早晚..算了,希望大家往后都能一切安好吧!小胖子,我往下继续进行了昂!”

    “嘶..”张星宇倒吸一口凉气,之后咬了咬牙豁子:“进行吧...”

3793 短暂的兄弟..

    张星宇说完这句话后,便将脑袋偏移响了车窗外,不过并不是冲着西餐厅的位置,而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

    我抽了口气,随即乐呵呵的朝张星宇发问:“胖砸,你接下来的行动是不是准备制造马科和朱禄之间的混乱,让他们觉得都在追求王影,而后..”

    “嘣!”

    “嘣!嘣!”

    话还没说完,接连两声枪响打断了我的话语。

    接着就听到西餐厅的方向传来“咔嚓、咔嚓..”连续几声玻璃破碎的声响。

    我下意识的回过去脑袋,只看见朱禄所在的位置车窗玻璃被完全震碎,其中还夹杂着斑斑血迹,而朱禄本人更是以一种很狼狈的方式倒在地上,身上遍布血迹,不远处的几个服务员、服务生全都吓得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嗷嗷”的尖叫。

    开枪的人正是一身英伦范的老凳子,老凳子手握一把黑色手枪,满脸写满了无所忌惮,冲着朱禄“嘣!嘣!”再次狂扣几下扳机。

    “诶卧槽!”见到此情此景,我一着急,直接踹开车门,着急忙慌的的想要往下跳。

    “刷!”

    没等我两脚落地,副驾驶的张星宇连忙一把搂住了我的腰杆。

    我焦躁的推搡咒骂:“死胖砸,你特么干啥!”

    张星宇一语不发,就那么牢牢的紧抱着我,挣扎过程中,四五个魁梧的身影打我们附近的几台车里跳出,然后直接跨着大步奔向西餐厅。

    “松开我!”我剧烈挣动身体,那胳膊肘玩命的“咣咣”猛磕张星宇的身体。

    他既不躲闪,也不让步,就那么一语不发的紧搂着我,足足过去差不多两三分钟后,他才喘着粗气低吼:“小朗,你特么能不能成熟一点,算我拜托你了!”

    说罢话,他松开了我,指着西餐厅的方向朝我嘶吼:“去吧,想干什么,你赶紧去,我特么为了什么,图的又是什么,你其实比谁都明白,甚至于老凳子会接下来这趟活你斗再清楚不过,为什么到头来,你又接受不了了?我告诉你,只是因为在的你心里,觉得江湖义气大过一切,事实上不是那样的,我们都身处在一个纸醉金迷,活着当下,数落明天的务实社会里,你的依依不舍,除了换来的是笑话,最多只能是别人失败的经验!”

    听到他这句话,我瞬间愣在了当场,不可思议的盯盯注视着他的眼睛。

    张星宇脸颊上的肌肉一抽一搐,手指西餐厅的方向:“去吧,你去拦老凳子吧,去把抓捕他的巡捕们全都一网打尽,老子为了啥,老子图的什么,操..”

    “吵个鸡毛吵!”

    就在这时候,被张星宇仍在一旁的小盒子里突兀传来老凳子的声音。

    我和张星宇立时间齐齐看向那个小盒子。

    “小朗啊,还是老生常谈的那句话,你这个人不够狠,永远都是明知道应该怎么做,却始终不去那么做,就拿前一阵子你和李倬禹在农贸市场火拼,如果当时你狠下来心,让我去做掉辉煌公司的某一位,完事再让我投案自首,李倬禹现在是不是自顾不暇,是不是得求着你王朗高抬贵手?”老凳子接着道:“但是你没有,你选择让杨晖去把事情承担下来,咱该说不说昂,杨晖多大点的逼孩子,他知道什么轻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你在哪,我为什么看不到你了?”我盯着完全破碎的落地窗和围满朱禄身边的一堆服务员,抿着嘴角开腔。

    老凳子乐呵呵的开腔:“我在楼顶上呢!”

    我循着声音抬起脑袋,果不其然,在西餐厅的楼顶上看到一抹很不起眼的小黑点,瞧架势应该是个人。

    老凳子打断道:“老子时间不多了,你听我继续说完,从那时候开始就决定了,你在和李倬禹的对抗中,你王朗占不到任何便宜的趋势,为啥?因为李倬禹安排的全是一群没什么感情的小马仔,而你的身边不是魏伟就是杨晖,再不济就是我和吴恒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朋友。”

    我不做任何修饰的回答:“在我看来,一城一池,晚点都可以拿回来,人不在了,什么都不在了。”

    小盒子那头的老凳子顿了一顿,沉默几秒钟后,长舒一口气苦笑:“所以啊,臭小子,这就是很多人对你又爱又恨的根本原因,你是一个大哥,一个商会、一个圈子的根本,按理说你就应该杀伐果断,可特么你偏偏你对我们这些刀枪棍棒都生出来感情,反言之我们这些武器难道就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正因为我们对你有感情,所以更迫切的想要去做点什么。”

    我又昂头看了呀西餐厅的楼顶,不耐烦的催促一句:“你别跟我扯没用的,麻溜从楼顶上滚下来,我知道凭你的能耐,这些事情都不是问题,剩下的东西,我晚点自己会考虑处理。”

    “臭小子,我下来以后呢,你想没想过,应该如何收场?”老凳子哈哈一笑:“就跟朱禄说我这个老梆子其实是你的人,你是在开玩笑?然后你给人卑躬屈膝的道歉求和吗?我告诉你,这就是小胖子比你优秀的地方,他比你狠,比你不近人情,只要我永远不和你碰面,那我就是马科的人,至于马科怎么处理,完全不再咱们的考虑范围里,甚至于,他想把事情平息下来,都得去求助你王朗,小胖手里有我们会面的照片,我新办的手机里有马科和我的通话的过程,还有我给他发出去的信息,这些东西都是事实,不管他如何的狡辩,都改变不了。”

    说罢这句话,老凳子迟疑几秒钟又道:“臭小子,从现在开始,我就是马科的人了,没任何原因,但种种迹象可以表明,我确实是在为他干活,不管是餐厅停车厂里的监控录像,还是我俩私发过的信息,只要我乐意,我说我是他爹都无所谓。”

    听到他这话,再联想到,刚刚从马科出现再到离开时候,发生过的一切事宜,我陷入了沉默。

    老凳子接着又道:“小胖砸,贬低完王朗,我再说你一句,你这个人还是太狠了,也就是我油尽灯枯,不然你换个人,就等于是在替你们整个头狼拉仇恨,明明可以活的事情,你非让人自杀,换谁能答应,你应该庆幸,有王朗这样一个嘴上怪着你,但是心里始终对你如一的大哥,你这样的人当不了老大,不然底下兄弟早晚起义,听我一句劝,计谋不是你这样定的,圈兄弟就是圈自己。”

    副驾驶上坐着的张星宇脸色一沉,接着咬牙呢喃:“凳子哥,谢谢你让我!永生,铭记!”

    “滴呜..滴呜..”

    就在这时候,突兀传来一阵警笛的轰鸣声。

    紧跟着就看到几辆巡逻车速度飞快怼到西餐厅的门前,紧跟着十多个巡捕身法矫健的冲出。

    扫视一眼几辆巡逻车的号码,我清晰的看到大a队的车子,喘息一口气道:“凳子,待会赵海洋肯定会跟你面对面,答应我,顺着他的话往下走,完事被他顺理成章的逮捕,后面的事情我会去琢磨。”

    “就因为有他,我肯定不会被捕!”老凳子出乎我意料的出声:“臭小子,你踏足鹏城这些日子,我不说眼睁睁看着,也算了解的差不多,你不容易,跟你一起的这帮兄弟们同样不容易,赵海洋认识我,我更不能让他难做,我刚刚明明可以绑架一个餐厅的服务员到楼顶,用此来换取暂时的安危,但是我没有,在我看来,已到末路,何苦挣扎,这辈子我风光过、末路过、像个牲口一般挣扎过,同样也再次焕发青春过,足够了,你们兄弟几个好好的,有一天想起来我,记得给我上杯酒,最后的最后,我头狼雄起...”

    话音落下,小盒子里便没了声音,大概过去二分钟左右,一道黑影从餐厅的楼上坠落。

    “嘭!”

    一身好像西瓜落地的声响,我和张星宇慌忙从车里跳了出来,当看清楚地面上那个血肉模糊的身影时候,我的心口陡然一阵痉挛,张星宇更是“噗通”一身直挺挺的跪倒在地上。

    “滴呜滴呜..”的警笛声仿佛像是丧曲一般的在大街小巷里回荡,我的心脏好似被刀子狠狠的戳了几下。

    有一种兄弟,时间很短,可是回忆很长...

3794 动机

    我呆滞着望着从楼顶一跃而下的老凳子,心如刀绞一般的难受。

    “有人坠楼了!”

    “快喊救护车..”

    一大群巡捕“呼啦”一下围簇过去,嘈杂的喊叫声、刺耳的警笛声,以及急促的脚步声,顷刻间堵满西餐厅门口。

    “老凳..疯子。”我浑身剧烈打着摆子,嘴角控制不住的颤抖。

    张星宇从地上爬起来,一把薅住我的衣领,带着哭腔劝阻:“朗朗,咱们先走,不然待会被人注意到就麻烦了。”

    “滚尼玛得,别特么碰我!”我厌恶的一肘子怼开他,红着眼睛扯脖低吼。

    张星宇咬着腮帮子,近乎恳求的呢喃:“先走行不,不管你想怎么处理我,咱们离开这儿再说。”

    “滚!”我破口大骂,因为情绪太过失控,自己差点背过去气。

    “我特么求你了!”张星宇用力搂住我,将我硬塞进车里,随即迅速发动着车子,同时拨通个号码:“停车场这边的摄像头过来处理一下。”

    “操尼玛得,我特么弄死你!”我歇斯底里一般的照着张星宇的脸蛋狠狠的抓了上去,直接把他抠的满脸淌血。

    起初他还躲闪挣扎,被我连续挠了几下子后,索性不再动弹,任由我打骂。

    车子行驶了差不多**分钟后,他靠边停下,昂起遍布土豆丝似的血道子,扭头注视我几秒钟后,长舒一口气:“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算打死我也无济于事。”

    “嘭!”

    我抬起胳膊,一拳头狠狠砸在他的脸上,浸红的鲜血顺着鼻孔缓缓蔓延出来。

    他怔了几秒钟,拿手背抹擦两下,继续昂着脑袋注视我。

    “你不是告诉我,在你的计划里所有参与者都会安安全全吗!结果呢,老凳子就特么死在我眼前,他没几天了,咋就不能让他好好的走完余生!”我不解气的又是一拳撂在他脸上:“还有朱禄,你特么好端端碰他干啥,你以为所有人都没你狡猾,整几条破短信就能栽赃陷害马科是么?姚军琪和他是啥背景、啥智商,人家不会查!”

    他依旧没有抵抗,嘴唇蠕动:“既然是计划,就肯定充满了变数,我没有料到老凳子会...”

    “嘭!嘭!”

    没等他说完,我一手揪住他的衣领,另外一只手劈头盖脸的照着他再次猛捣几下:“放你娘的狗屁,到现在你特么还在忽悠老子,你敢说你事先不知道老凳子的结局,你知道他必死,他自己也非常清楚,不然没法做到死无对证,唯独老子被蒙在鼓里!”

    “我..他..”面对我的质问,张星宇陷入了磕巴。

    “你踏马啥也不是,狗篮子!”我冲着他的脸颊厌恶的吐了口唾沫,喘息几口后,竭力平复下心情,鼓着眼珠子道:“朱禄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

    眼下甭管是朱禄还是姚军旗,可能会怀疑是马科所为,可随着调查,早晚可以查出来真正的元凶,到时候我们势必面对多方势力的碾压。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兀震动。

    张星宇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指了指我裤兜:“你先接电话,然后我慢慢跟你说。”

    我瞟了他一眼,从兜里掏出来手机,看到是个陌生号码,我清了清嗓子接起:“哪位?”

    手机那头传来一道陌生的男人声音:“你好,王朗先生吗?我是机场派出去的,请问贵司的魏伟和你是否熟悉?”

    “很熟悉,怎么了?”我皱了皱眉头。

    对方回应道:“是这样的,一个小时前,魏伟涉及到一起故意伤害案和车祸,除了他以外,我们在现场还发现三名昏迷的年轻女性...”

    四十分钟后,宝安国际机场派出所的办公室里。

    一名姓“郝”的巡捕接待了我和张星宇。

    简单握手认识以后,我迫不及待的开口:“郝哥,赵海洋应该给你通过电话吧,我们是非常好的哥们,我兄弟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王总稍安勿躁,我和老赵私交不错,你来之前我们刚刚结束通话。”姓郝的巡捕点点脑袋道:“我长话短说吧,事情发生的其实很偶然,根据机场高速的监控看,案发当时是受害者的车故意别了魏伟他们的车几下,之后两台车发生剧烈碰撞,交通意外导致车上的三名女士昏迷,魏伟的身体素质比较好,并没有受到太大伤害,之后他一气之下,从车里取出一把管制刀具重伤对方三人,其中有一个伤势特别严重,目前在重症监护室,还有两人逃走,目前我们正在积极联系逃走的两人和受害者家属,不过他们应该都是外地人,信息比较少。”

    “三个受伤的女人呢?”我咽了口唾沫又问。

    “在机场附近的医院接受治疗,我那边的同事刚刚反馈信息,说是她们并没有什么大碍,请王总放心。”郝巡捕递给我一支烟道:“现在的关键问题不是赔偿,而是如何让对方愿意跟咱们和谈,如果重症监护室那位没有抢救过来的话,问题会变得很棘手...”

    “咣当!”

    房间门突兀被人推开,一个年轻的巡捕急急忙忙跑进来:“郝哥,案件发生翻天覆地的逆转,根据魏伟和两个受害者...呸,应该说是绑架者交代..”

    “你说慢点,什么受害者、绑架者?”郝巡捕摆摆手打断:“喝口水,整理好思路再跟我说。”

    年轻的小巡捕从桌上抓起一杯水,“咕咚咕咚”牛饮几大口,这才缓了口气道:“是这样的,刚刚魏伟处理完伤口,我去给他做笔录,他口口声声说是自卫,说是对方要绑架他们,我觉得有蹊跷,就联系医院那边的同事,结果三名女士的口径一致,都说那几个受害者是绑匪,说是有个叫马科的男人要绑架他们,马科就是案发现场逃走的两人之一,我又马上安排人询问受害者,他们也对事实供认不讳,承认他们是听命马科去绑架的。”

    “马科呢?”郝巡捕立即直楞起腰杆:“立即传唤他,等等..这事涉及到绑架事件,光凭咱们是没法处理的,联系大案队,算了,我给赵海洋打电话吧,你抓紧时间把几个绑匪全都控制住。”

    说罢话,郝巡捕歉意的朝我道:“实在不好意思王总,案子发生了转变,我需要马上汇报,你们先在我办公室里喝点茶,晚点有什么进展,咱们再聊。”

    几分钟后,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张星宇俩人。

    回忆着刚刚郝巡捕跟我说的那些,我拧着眉头问张星宇:“又是你搞出来的?”

    “嗯。”张星宇毫不避讳的点头承认:“我跟你说了,王影是因为被绑架,手机被人抢了,才会给朱禄发短信,她本人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绑匪哪找的,安全吗?”我压低声音问。

    “绝对安全,几个人全是我在崇市时候帮助过的,逃走的两人,有一个确实叫马科,戴了口罩和帽子。”张星宇吸了吸鼻子道:“不管怎么查,最后事情都不会在咱们身上响。”

    “还不够,动机不明显。”我想了想后道:“马科为什么这么干,要知道我们刚刚在李响的介绍下,一块吃过饭,大家既没仇也没怨。”

    张星宇明显已经想好了一切,对答如流道:“以马科的身份而言肯定没动机,可你不要忘了马科还是他!他和你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他不希望你好,不希望朱禄跟你走的越来越近,这难道不就是最大的动机吗...”

3795 虚虚实实

    晚上十点半左右,鹏城中心医院外伤科。

    我独自一人来到朱禄的病房里。

    房间内,姚军旗、叶小九,还有六七个西装革履,我并不认识的中年人正小声说着话,朱禄躺在病床上休息。

    见到我推门进来,几人全都停止交流,纷纷侧目望向我。

    我挤出一抹笑容,凑到朱禄的跟前,轻声发问:“刚得到消息,朱哥你没什么事吧?”

    “九死一生,也就是当时我反应稍微快点,不然你现在应该是在参加我的追悼会。”朱禄睁开眼睛,虚弱的冲我回以一笑:“也怪我自己大意了,突然走到身后一个人,愣是没有生出警惕。”

    “那种情况下,一般人都不会起疑心,人没事就是万幸。”姚军旗接茬回应一句,同时朝着我道:“对了小朗,你那边是什么情况,我刚刚听朋友说,你媳妇和王影她们全住院了,你手下那个叫魏伟的小孩儿故意伤人?”

    “别提了,马科要绑架小影,他们全是陪膀子受牵连的。”我拍了拍脑门子,照着跟张星宇提前研究好的说辞道:“原本我寻思我媳妇这段时间心情不太好,就给他们订了个旅行团,谁知道走半道,突然发生这种事儿。”

    “马科要绑架他们?”

    “不会搞错了吧!”

    姚军旗、朱禄异口同声的张大嘴巴,两人的眼中全都写满了不可思议。

    “估计是因爱生恨吧。”我拍了拍大腿,表情认真道:“马科之前一直在追小影,因为这事儿还曾经跑到我们公司找我面谈过,我当时怼了他几句,这事儿很多人都看见了,然后前阵子我媳妇不是从老家来了嘛,我和王影也开诚布公的谈了谈,我俩等于正式划清楚界限。”

    “这事儿我也知道啊。”朱禄点点脑袋:“可跟绑架小影有什么关系?”

    “咋说呢。”我舔舐嘴皮,佯作为难的干咳几声:“说起来也怪小影,她亲口跟马科说可以试一试,当然她口中的试试只是大家先从朋友开始,我估计是马科会错了意,认为小影答应他的求爱,然后呢,小影昨天又跟我一块吃了顿饭,好死不死的被他给知道了,这算是彻底捅了篓子,算了,不说他们了,万事有巡捕呢,相信警方一定会给我们一个答案,朱哥,你是咋回事啊?我记得你也从不和人结怨,怎么会有人好端端要杀你?”

    “我比你更迷糊。”朱禄摇摇脑袋苦笑:“要杀我的那个人信息现在已经调查出来了,是石市周边县的一个刑满释放人员,前一年左右一直都在石市打工,后来莫名其妙就失踪了,再然后有人说曾在鹏城见过他,我到现在都弄不清楚,他究竟是替谁干..”

    “滴滴..”

    “嗡嗡!”

    “嗡嗡!”

    话刚说到一半,他放在枕头边的手机,我和姚军旗、叶小九的电话同时震动,我们几个不约而同的拿出来电话。

    我戳开屏幕,是哥陌生人添加我好友,连续发了**张照片,照片内容正是老凳子和马科在停车场里合影,其中有好几张,老凳子拍打马科的肩膀头,俩人有说有笑,貌似非常的亲密。

    “操!”坐在病床上的朱禄最先出声,横着脖颈冲我们道:“有人给我发了几张照片..”

    几分钟后,我们几个围坐在一块。

    朱禄眼珠子透红,咬牙切齿的狞笑:“我说特么怎么会有人好端端的想要我姓名,敢情是马科这个混蛋!”

    “事无绝对,稍安勿躁。”姚军旗倒是表现的很平淡,摆摆手道:“现在科技这么发达,ps合成不是什么难事,最重要的是马科没什么作案嫌疑啊,他上和李响关系不错,李响绝对会把你的身份告诉他,下跟你又没什么仇恨,犯不上如此铤而走险,咱们还是再等等。”

    “怎么没嫌疑,刚才你没听王朗说么,他一直在追王影,而王影今天又约我一起吃饭,一定是狗日的怀恨在心。”朱禄咬着牙咒骂。

    看着他此时此刻的模样,我突兀想到一句话,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全都可以用哲理去劝服,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故,那就绝对不可饶恕,即便是他这种智商、情商双高的高级纨绔,同样也摆脱不了这样的俗理。

    “不一定。”姚军旗再次摇摇脑袋:“王影如果被绑架,那真正给你发信息的人到底是谁,还有待商榷,王朗啊,你能确定是马科绑架的她们吗?”

    见姚军旗把皮球再次踢回给我,我低头思考几秒钟后,摇了摇脑袋:“说实话,我也不能确定,之所以知道是马科,是因为被抓到的几个绑匪一口咬定受他雇佣,正如你刚刚说的那样,会不会是其他人暗地里搞鬼,到底还有没有别人,目前都是未知数,所以我到现在为止,都没施展任何报复行动。”

    “笃笃..”

    病房门这时候被人叩响,一个身着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那人龙行虎步,太阳穴处微微凹起,用地藏的话说,应该属于外家功夫练到极致的那种,只见他先是礼貌性的跟姚军旗点点脑袋,接着恭敬的凑到朱禄耳边窃窃低语几句。

    “妈的!”朱禄骤然间大发雷霆,咬着嘴皮,恶狠狠的朝姚军旗道:“就是狗东西马科干的,老土刚刚从大a队那边得到的准确消息,袭击我的家伙在动手之前,曾跟马科通过电话,还给马科回复过一条“收到”的短信,他收到什么?一定是马科让动手的指定!啥也别说了,我现在就让人把马科抓过来对峙。”

    我干咳几声,见缝插针的出声:“朱哥,你先冷静一下,现在你把马科喊过来有什么用,袭击你的人已经没了,死无对证,仅仅凭借两人通过电话,发过一条消息,难道就能定他罪吗?这事儿别说马科不会认账,估计到法庭上,法官也不会同意,咱们再想想别的招,研究研究狗日的,还没有其他破绽,再者说了,他现在人就在大a队,我来之前,那边的朋友跟我通过气,说是就他涉嫌绑架的事儿,正传唤他呢。”

    朱禄瞬间不乐意的怒视我:“小朗我发现你做事一点都不爷们,人家都要绑架你老婆了,你咋还替他说话呢!”

    “不是。”姚军旗清了清嗓子道:“这和爷不爷们没关系,王朗目前是最冷静的,咱们退一步想,就算咱可以不通过法律途径制裁马科,那李响那边呢,难道不需要给个交代?两人毕竟是好朋友,咱们吃饭时候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李响也可以忽略不计,他背后的家族势力,咱们是不是得担待一下,我觉得也不要操之过急,咱们稍微等一等,再仔细好好查查,比如说马科的身份,他除了是z商银行的科长以外,还有没有别的角色。”

    朱禄愤愤的骂咧:“李响估计都恨不得踢死他,江珊是李响的小姨子,狗东西绑架时候连江珊都没有放过。”

    “这正是我觉得想不通的地方,他和李响的关系,为什么要连带江珊一起绑架?这根本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姚军旗笑了笑道:“所以我说,咱们都静一下心,想办法查出来马科究竟有没有别的身份。”

    听到姚军旗的话,我心底松了一口大气,同时也暗暗庆幸没有听张星宇的,上来就直接给马科扣一顶必死的大帽子。

    我一直认为,对于朱禄、姚军旗这种同辈人中的佼佼者,太过严丝密合的铁证往往显得并不真实,反倒是虚虚实实、若影若现,更容易令他们产生疑惑,就比如此刻,我一句话没说,姚军旗已经开始怀疑马科的身份,这就是一个非常好的预兆。

    朱禄闻声,抿嘴沉默几秒后“嗯”了一声,然后又朝着刚刚跟他耳语的那个中年道:“老土,你回趟上京,不要把我受伤的事情告诉家里,任何人都不要说,只需要找找咱们的关系,从里到外、自上而下的好好查一下马科,我要精确到狗东西到底是哪年生的,在哪读的幼儿园,曾经跟谁吵过嘴、拌过架。”

    “吱嘎..”

    房间门这时候被人推开,只见我们刚刚的话题主人公之一的李响,满脸担忧的走进房间:“阿禄,你没什么事情吧..”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9367/ 第一时间欣赏头狼最新章节! 作者:寻飞所写的《头狼》为转载作品,头狼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头狼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头狼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头狼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头狼介绍:
本来我只想老老实实的当条哈巴狗,可他们瞧不起我,硬生生的把我逼成一头狼!头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头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头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