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71 预热一下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和姚军旗彻底过上了“同居生活”,吃喝拉撒睡完完全全就泡在一起。
而我们的活动范围就那间不到十平米的小木屋,解决生理问题就是通过不点大的塑料桶子。
起初姚军旗还有点端架子,不太好意思,到后来实在憋不住了,才总算脸红脖子粗的蹲在坐在桶子上。
老实说,林梓对姚军旗也算照顾到位,除了没有自由以外,吃的喝的从来不会亏待,反正几天“牢狱”生活下来,姚军旗非但没瘦,腮帮子似乎都大了半圈。
这几天,我们也和负责看守的吕老大和老二混熟了,除了他俩以外,门外还有**个褐发碧眼的老毛子,负责的叫安德烈,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战斗民族后裔。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们始终没把我俩的手铐解开,我和姚军旗自始至终都被牢牢的捆绑在一起。
后来我也琢磨明白了,把我俩铐在一起,除了防止我们逃跑以外,更重要的还是便于管理,毕竟只要是人,就不可能做到随时随地动作同步。
又是一个百无聊赖的午后,其实具体是啥时间,我自己也分不清楚,完全靠每天他们来送饭时候,打开门缝的那一瞬间猜测。
“朗朗,给我来点纸。”姚军旗蹲坐在塑料桶上,晃动两下跟我左手链在一块的右臂,手铐顿时被震的“哗啦哗啦”作响。
“哥,你这一天吃三顿拉七回,直肠子啊?”我捏着鼻子,抛给他一卷卫生纸,嫌弃的直翻白眼:“咱这屋子本来空气就不流通,你说你再老是制造点生化武器,还让不让人活了。”
姚军旗一边擦屁股,一边烦躁的怼了我一句:“你能不能别那么碎嘴子,一件事默默叨叨说好几遍,烦不烦呐?肠胃不好赖我吗?操!”
“不是,我就随口说说,你冲我起个鸡毛火!真特么有能耐,你让他们送你上医院看看去,一天尽跟我显摆本事!”我的暴脾气也“蹭”的一下蹿了起来,梗脖爆了句粗口。
姚军旗的调门瞬间提高,指着我鼻子厉喝:“你特么再说一句?”
“说你咋滴,指我手指头给你掰折。”我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指头,脸红脖子粗的呵斥:“惯的你逼毛病,还拿自己当大少爷呢。”
“我去尼玛..”姚军旗一蹦三尺高,抡起拳头就砸在我胸脯上。
我随即横了下胳膊,手铐一下子将他带到我跟前,我直接搂住他脖颈,脚底下往前一勾,将他给扳倒。
他倒地的同时,两手搂住我的腰杆,我也被他给带倒,不过我反应要比他快上不少,直接骑在他身上,甩直拳头重重落在他鼻梁上,粗声粗气的恶骂:“敢特么打我?你奶奶个哔!”
“你松开老子,王朗你特么记住了,等我脱困,肯定第一个办你。”
“吓唬爹呢,怼死你丫...”
我俩没有任何章法的扭打成一团,不光将装“排泄物”的塑料桶给碰倒了,就连旁边桌子也给掀翻。
“咣当!”
木屋的小门被推开,吕老大和一个狗熊站起来似的壮汉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啊?你们咋还打起来了?”
“颂手,吗上颂开手!打开手铐,快!”
吕老大迅速打开铐子,不由分说的将我俩分开。
姚军旗的鼻子被我给干破了,红血顺嘴往下淌,边抹擦,边含糊不清的骂咧:“王朗,你给老子等着!”
我蹭着吕老大的身体,一脚蹬在他身上,愤愤不平的吼叫:“我等着呢,你快回去喊你爹吧。”
“捕要再打啦!”跟吕老大一块进来的“狗熊”不耐烦的一巴掌推在我胸脯上,将我给搡了个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家伙叫安德烈,是这次绑架我们的负责人,狗东西长得将近一米九多,身板极为的敦实,浑身毛茸茸的,穿件无袖的背心,胸毛像是杂草一般顺着领口往出冒,往我们跟前一站,俨然如同座小山丘,将光线完全挡的严严实实。
他也是第一个我打出道以来,光凭长相就能迫使我连一点点反抗勇气都提不起来的狠茬子。
瞅他那对褐色的眼珠子直勾勾的凝视我,宛如一头出笼的野兽似的可怖,我吞了口唾沫没敢再继续吭声。
“姚少、王总,你们不是关系一直很好吗?怎么会好端端闹起来的?”吕老大一边将碰翻的桌椅板凳扶起来,一边沉声询问。
他的眉宇间划过一抹幸灾乐祸的轻笑,尽管稍纵即逝,但还是被我成功捕捉到。
姚军旗气的浑身发抖,大舌头啷叽的喊叫:“谁特么跟这种垃圾关系好,给林梓打电话,关押我可以,但是必须跟他分开。”
我嗤之以鼻的反问:“说的就好像我多想跟你这种废物呆一起一样,离开你爹你还是个啥?吃饭都找不到嘴的选手。”
“捕要吵了。”安德烈眉梢倒竖,回头朝着吕老大摆手:“吕,带他们去洗澡,换干净衣服,再让人打扫干净。”
“明白。”吕老大恭维的点点脑袋,随即又喊进来几个老毛子,将我和姚军旗给带出了木屋。
洗澡的地方在隔壁的另外一间木屋,没有国内的热水器、太阳能啥的,就是最原始的烧开水浇进大木桶里。
这也是我们这些天来,第一次走出木屋,整个过程,我都低着脑袋拿余光瞟视观察。
四十多分钟后,我和姚军旗重新被带会之前的那间木屋里,吕老大重新拿手铐将我俩锁起来。
姚军旗咬着嘴皮挣扎一下哼唧:“给林梓打电话,我不和垃圾呆在一起。”
“你再他妈骂我一句试试。”我也立即脸红脖子粗的回怼一句。
“二位二位,希望你们能给自己留点脸,再继续闹腾,我不敢保证接下来你们会有什么待遇。”吕老大抬起胳膊挡在我们中间,回头看了眼木屋门口,压低声音道:“别说兄弟没提醒你们,安德烈的脾气可不好,今天他手下一个家伙出了差错,直接被他一枪干掉,那老毛子没什么人性的。”
听到他的话,我和姚军旗对视一眼,谁都没敢再吭声。
“好好的吧,国内的事情林老板应该很快可以处理完,用不了几天你们就可以回国,有什么矛盾,回去以后想怎么掐再怎么掐呗。”吕老大分别拍了拍我和姚军旗的肩膀头。
片刻后,他哼着小曲摇头晃脑的离开,而我俩再次互相对视一眼,齐齐的吐了口浊气,不过仍旧谁也没搭理谁。
时间飞逝,转眼来到当天夜里。
当皎洁的月光透过小窗斜射进房间时候,原本打着呼噜的我,猛的睁开眼睛,拿胳膊肘故意捅咕背对着我睡的姚军旗。
很快他回过来身子,我比划一个“嘘”的手势,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声音呢喃:“白天看了吗?这地方总共六间木屋,除了咱们住的,一间是洗澡的,一间是做饭的,还有两间是住人的,唯独剩下咱们隔壁这间上着锁头。”
“门口有六条狗,白天全是拴着的,晚上可能放开。”姚军旗点点脑袋道:“另外安德烈手下那帮人应该不是时时刻刻都在附近,他们好像也分成两个组,昨天给咱们送饭的黄胡子,今天好像就没在...”
一边交换着信息,我俩一边念叨分析。
没错!白天那出内讧的戏码是我俩故意导出来的,当然注意是我出的,我想试试那帮家伙会在什么情况下给我俩解开手铐,再者就是为出逃先做一下预热准备。
姚军旗抿嘴又道:“你注意到没有,手铐钥匙在吕老大的身上,他身上好像还有一把车钥匙,我下午看院子里就停了一台皮卡车。”
“嗯。”我点点脑袋:“安德烈身上有枪,货真价实的大黑鹰,那玩意儿一枪能给人脑瓜子干报废...”
3572 准备行动
“妈的,他都不需要拿枪,往我跟前一杵我都害怕他,也不知道吃什么饲料长大的,跟个小塔似的。”
姚军旗心有余悸的抽了口气。
“怕也得拼,你没发现这帮逼好像准备给咱打持久战吗?洗澡时候路过厨房,我看到有俩家伙抬着二三十只鸭子冷冻。”我紧绷着脸道。
根据我的观察,这边人吃猪肉、牛肉,鸡肉也比较普遍,但是吃鸭子肉好像不多,就因为你姚军旗前几天说了句想吃鸭肉,这几天我们的菜谱直接变成鸭肉宴,而他们一下子准备那么多鸭子,摆明是想长期耗我们。
姚军旗歪脖想了想后,出声:“要不明天咱俩再闹一场,看看还能不能采集一些有用的信息?”
“不行,事不过三。”我直接摇头道:“这玩意儿就跟狼来了一个道理,一次两次行,三次以上人就麻木了,咱们想跑,最佳机会就是下次。”
姚军旗梭着嘴角轻哼:“信息太少了,会不会有点冒失?”
我眨巴两下眼睛反问:“你觉得这世界上的事有万无一失的事情吗?”
“成,听你的。”姚军旗深呼吸两口,接着摸了摸自己红肿的侧脸嘟囔:“不过你丫是真入戏,把我后槽牙都给干松了。”
“说的好像你手下留情了似的,奔着我裤裆踹那一脚,要不是我闪的快,估计黄都能让你整出来。”我斜眼撇嘴:“再说了,揍你的机会可不多,搞不好这辈子就一回,我可得抓点紧。”
姚军旗哭笑不得的摇头:“你特喵得..”
我俩相视一笑,突然没了话题。
人这东西就是时间动物,在一起处的久了,关系自然而然升温,尤其是濒临绝境,身边有个能相依为命的,那种感觉更是特殊无比。
莫名间,我突然有点感谢林梓,要不是这个狗蝻子耍花招,我和姚军旗也没机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拉进距离。
良久之后,姚军旗突兀叹了口气,出声:“对不住你了小朗,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可能落得这步田地,尽管我知道林梓肯定不敢真把我怎么样,可是一个人的话,还是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说啥呢,我就这个命。”我自嘲的扬起嘴角:“这把就算没有被林梓绑票,估计也会被别人整走,人家混社会叱咤风云,我混社会尽当风云了,今天风到这儿,明天又被云到那,呵呵。”
姚军旗好奇宝宝一般的问:“心情很不美吧?”
我翻着眼皮冷哼:“你这个问题本身就很白痴,谁乐意没事就被人绑着玩啊?我这不是实力不济,再加上粗心大意嘛,这次不把地藏派去保护你小叔就好了。”
“我乐意。”姚军旗咬着嘴皮浅笑:“我小时候最乐意做的事情就是被人绑票,因为那样我就可以见到我爸有多关心我了。”
我愕然的张大嘴巴:“你说啥玩意?”
“你羡慕我年少富贵、家势亨通,我嫉妒你有血有肉、父慈子孝。”姚军旗长叹一口气道:“这个世界绝对不存在十全十美,任何一种生活都有瑕疵,我从小就生活在一个衣食无忧,随便一眼看过去,全都是奉承眼光的金丝笼里,想要见到我父母亲,都得凭运气,很多时候一个学期过完,他们都不一定露面,每次我抱怨,他们就会冠冕堂皇的说,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将来,最搞笑的是,有次我爸心血来潮去接我放学,结果等了足足一个钟头,才猛然想起来,我已经从小学升到初中,哈哈。”
尽管姚军旗是笑着说出来这些话的,但我能清晰感觉到他有多失落,想想也是,一个孩子哪懂什么荣光万丈,在他们眼里奔驰车不一定强的过爸爸的拥抱,山珍海味未必比妈妈亲自下厨香。
“初中时候,我被绑架过一回,是几个高年级的小孩儿,那比我爸吓坏了,找到我的时候,搂着我嗷嗷哭,但是我却在笑,因为握终于感受到他的温度。”姚军旗干脆坐了起来,点燃一支香烟,昂头冲着天花板吐了一口:“扎喜就是从那以后来的我家,每天陪我上下课,我不高兴时候骂他打他,高兴时候搂着他、夸他,这么多年过去了,到他闭眼那一刻,我都没能问问他,高兴过吗?最喜欢的是啥,呵呵...”
感觉到他情绪明显变得低落,我挤出一抹笑容,握住他的手掌,用力的捏了捏。
“你知道不,这几天我突然特别想扎喜,静下心的时候,才明白他平常为我做了多少。”姚军旗鼻音很重的搓了搓眼角,随即挤出一抹笑容:“妈的,怎么说着说着,好端端伤感起来了,行了,赶紧睡觉,这两天咱们囤积一下体力,准备随时突围。”
“旗哥,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老老实实呆着,林梓做完他的事情,早晚会放你走,选择突围的话,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毕竟刀枪无眼,万一...”我咽了口唾沫道:“我是说万一哈,你如果有什么不测...”
“我就算死在这里,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姚军旗打断我道:“我这前二十年太安于享乐了,活的完全无波无澜,这次事情结束,不管什么后果,我第一件事情就是听家里安排,走上政坛,我这个人比较另类,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从今天开始起,你算一个!”
“我?”我不可思议的指了指自己。
“对呗,你敢打我,这就是能耐。”姚军旗没正经的笑了笑,随即侧身躺下:“不扯犊子了啊,我困了。”
盯着他后背看了几秒钟后,我也躺下,微微闭上眼睛,各种复杂的思绪在我脑海中飞扬。
说实话,听到他刚刚那段童年经历,我突然特别想我儿子,一直以来,我何尝不是打着想给他一个美好将来的念头四处奔波。
从孩子出生到现在,都没正儿八经的陪过他几天,我们总在打着各种幌子要给他这个,给他那个,却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他们,到底需要什么,喜欢什么。
“小孩子的童年就那几年,过去了就真的过去了。”背对着我的姚军旗神神道道的嘀咕一句,接着很快打起了呼噜。
漫漫长夜,我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心里好像有什么事情想不通,但又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或许真的是到年龄了吧。
...
往后的几天里,我和姚军旗彻底“翻脸”,白天要么不对话,要么就是互相嘲讽的对骂,给人一种我们随时会翻脸打起来的感觉,可一到后半夜,就会嘀嘀咕咕的盘算接下来的动作。
距离我俩上次大打出手的第四天后,我终于找到了个机会,这天早上是老二来给我们送的饭,根据这几天的规律推测,但凡是老二来送饭,就证明林场的人手可能不够用了,大部分老毛子都不在。
至于原因,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反正老二很少给我们送饭,平常他似乎也不在林场里呆着,一般只要是他来,外面的老毛子和狗都会少很多。
“二哥,今天又到你班啊?”一边吃饭,我一边闲聊似的打招呼。
比起来吕老大,这个老二既面寒又粗鄙,完全属于最底层的那种亡命徒,一张嘴各种生殖器官都能带出来。
“操,你俩他妈的真命好,都混到这逼份上了,居然还有人伺候吃喝。”老二抓了把裤裆,不屑的哼声:“人跟人真是不能比啊,赶紧吃吧,吃完消逼停睡觉昂,别给我找不痛快,今天林场可没几个人,把我惹不高兴了,待会把你俩吊起来打。”
姚军旗冷笑道:“快别吹牛逼了,你动我一指头,看看安德烈能不能扒了你的皮。”
“就那老毛子?他算了机八,这也就是在他地盘,随便换了地方,你看我能不能吓死他。”老二吐了口唾沫:“况且他今天不在,回来也特么得晚上了,行啦,别跟我墨迹。”
说罢话,老二不耐烦的直接摔门离去。
我和姚军旗对视一眼,我压低嗓子:“准备行动,成败在此一举...”
3573 逃出
听到我的示意,姚军旗略微紧张的缩了缩脖颈。
“啥事都没有,就按照咱们提前说的整。”我豁嘴一笑,冲他浅声安慰。
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不会是偶尔发生的,不论悲喜,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既然老天爷赐给我一场和姚军旗独处的机会,那么我相信一定有其中的缘由。
姚军旗咳嗽两声,脸色泛白的喃呢:“小朗,我特娘有点哆嗦。”
“旗哥,站在什么位置,就有什么样的烦恼。”我搓了搓腮帮子,喘着粗气道:“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想平平安安,那咱们就继续当两头鹌鹑,坐等林梓把要干的事情整完,如果你心里面有那么一丝丝不爽,咱就磕一把、拼一场!”
姚军旗咬着嘴皮,盯盯注视我几秒钟后,猛然提高调门:“王朗,你特么是不是有病啊,好端端挤我干嘛!”
明白他的选择后,我也马上扯脖厉喝:“你好像特么缺心眼,地方就这么大,你让老子往哪儿站!”
“操!”姚军旗抻手就朝我砸了过来。
我侧身微闪,顺势一脚踹翻平常“方便”用的塑料小桶子,发出“咣当”一声炸响,经过这几天的演练,我俩的配合不说亲密无间,但至少可以保证互相都能在不受伤的情况下,制造出很大的动静出来。
避开姚军旗后,我又抬腿一脚踹翻平常我俩吃饭用的小木桌,嗓门扯足咆哮:“去尼玛的!”
“嘭..”
木屋的小门顿时被人从外面推开,刹那间,我和姚军旗非常有默契的抱在一起,像两个撒泼的大老娘们似的薅扯互殴。
“干特么什么!”
进屋人是老二,这家伙一进来,看到我们打的不可开交,马上气冲冲的一把抓住我,一手推搡姚军旗,歪脖朝着屋外吆喝两声,很快又有两个红毛绿尾巴的老毛子风风火火跑进屋子救场。
将我和姚军旗强制分开以后,老二惯性的往后倒退一步,结果一脚踩在我俩臭烘烘的排泄物上,当即气的直蹦跶,抻手一拳头砸在我胸脯上,瞪圆眼睛怒喝:“舒服日子过得没劲,非要找点刺激是吧。”
我很不服气的横眉挑衅:“有能耐你特么弄死我。”
“嘴硬,我特么让你嘴硬!”老二抬腿一脚径直蹬在我肚子上,我身体一软,踉跄的跌倒,连同跟我铐在一块的姚军旗也被带倒,我俩很自然的在地上滚了一圈,衣服马上沾染到脏兮兮的排泄物。
“我靠,俩特么废物!”见到这情景,老二又爆了句粗口,接着从裤兜里掏出一枚亮晶晶的钥匙,将链接我和姚军旗的手铐给打开,接着朝两个老毛子摆手:“带他们洗澡,换身干净衣服去,马德!要不是姚华要求每天都必须给你们拍一个视频,鬼才懒得搭理你们有多恶心。”
被一个膀大腰圆的老毛子薅着我领口拽起来,我愤愤不平的朝老二喊叫:“二哥,我拜托你!能不能别让我跟他呆在一起,我真看不起他。”
“我也不想跟这个垃圾一个屋子,你如果答应的话,等我重获自由给你五百万。”姚军旗气喘吁吁的也吆喝一嗓子,边说话边求助似的往老二跟前靠拢。
老二甩了甩脚底的污渍,似笑非笑的凝视我俩几秒,接着开腔道:“怎么?不是你好我好的难兄弟了?我记得前几天你们不是挺团结的嘛,看来老话说得对啊,这世上的人大多只能同富贵,不可共患难,哈哈哈..”
“可不咋地!”我奉承的狂点脑袋,同时拿余光快速打量屋内情况。
老二不屑的吐了口唾沫:“少特么跟我废话,洗干净,老老实实呆着,再给我惹麻烦,小心老子..”
“嘭!”
他话刚说一半,我左胳膊肘猛然朝上一捣,毫不费力的砸在那个拉扯我的老毛子下巴颏上,后者立即嗷的一声,捂着腮帮子就蹲了下去。
同一时间,姚军旗一脚狠狠跺在薅他的那个老毛子脚面上,对方吃痛的闷哼一下,我弯腰抓起塑料小桶直接扣在他脑袋上。
觉察出不对劲的老二,连忙伸手摸向腰后,威胁的叫喊:“日,你们要干什么!马上给我..”
“给你奶奶个哔给你!”我抻手摸了下后腰,攥着提前藏起来好几天的小勺子“噗”的一下扎在老二脸上,鲜血瞬间喷涌,老二惨叫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弄死你!”姚军旗一个虎扑蹿上去,从他腰后掏出一把黑色的“大黑星”。
“快走!”瞅了一眼现场,我拉起姚军旗的胳膊,拔腿就往门外狂撩。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谁都没想到两个闹了好多天别扭的冤家竟会在这种时候反抗,更没想到我们还从木屋子里逃了出来,以至于我俩跑出来的时候,门外两个老毛子都有些呆滞。
直至我们跑出去**米远,身后才传来叽里咕噜的叫喊声。
因为之前根本不熟悉林场的地形,所以我俩逃出来以后完全没有选择,随便认准一个方向咬牙狂奔。
一边跑,我一边左右摇晃脑袋观察,而身后的追兵似乎越来越近。
“马德,枪给我!”我吐了口唾沫,从姚军旗手里夺过来“大黑星”,熟络的拉开保险,看都没看,朝后直接“嘣”的一下叩响扳机。
结果我特么失算了,平常玩的仿六四、仿五四跟这类真正的杀器完全比不了,巨大的后坐力震的我的虎口一阵发麻,大黑星也随即“啪”一下掉在地上。
“抓着他们!”
我刚想捡起来的时候,满脸是血的老二怀抱一把猎枪出现,枪口冲着我们“嘣”的放了一枪。
“走!”姚军旗扯住我胳膊,强制拉了出去。
就这样,我们和对方在偌大的林场里展开了追逐,错综复杂的白桦林里,时不时能听到对方“嘣、嘣”的枪响。
这儿的树木实在太多了,也为我们提供了相当的便利。
一头扎进一片密林后,没注意到脚下的杂草,我俩一齐摔了个踉跄,我磕破了脑门,姚军旗则撞掉一颗大门牙,他刚打算爬起来,我喘着粗气又把他扯倒,竭力屏住呼吸,摇了摇脑袋。
我们摔倒的地方是个不算太深的小山坳,前面长着一米多高的杂草,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难注意到。
姚军旗立即明白过来我的意思,捂住自己的嘴巴点了点脑袋。
二十多秒钟后,老二带着几个老毛子呼哧带喘的从我们面前跑过,完全没有注意到。
眼见他们的背影越来越远,我咽了口唾沫,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声音叮嘱:“呆着别动,咱们等到天黑,逃出生天的希望更大。”
“嗯。”姚军旗微微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和姚军旗紧紧挤在一块,蜷缩起身体就老老实实的窝在山坳里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期间好几次有人从我们面前走过,不过都没有被发现,也算有惊无险。
一直捱到日暮西下,天空渐渐开始泛黑,找我们的人似乎变少了很多。
我抽吸两下鼻子,朝着姚军旗道:“这地方距离木屋不算远,那帮逼十有**以为咱们已经跑远了,再躲躲,干脆等到后半夜再走。”
“汪汪汪..”
话音未落,一声狂躁的狗吠声响起,我的脸色陡然变了:“完犊子了,忘了他们还有狗,操..”
3574 险
狗吠声越来越近,隔着影影绰绰的树林子,我隐约听到了脚步声。
姚军旗紧张的握住我的手臂发问:“怎么办啊?”
此时他的鼻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子,脸色更是变得憔白一片。
“人应该不多。”我昂起脑袋又朝脚步声的方向望了一眼,吹了口气道:“放心,一切有我呢。”
姚军旗紧皱眉头,声音变得颤抖无比:“大哥,狗的嗅觉和听觉可比人灵敏多了,咱们绝逼会被发现啊。”
“呼..”我吐了口浊气,盯盯注视他几秒钟。
他不安的催促:“看我干嘛啊,你到底有招没?”
“旗哥,你拿我当哥们吗?”我一眼不眨的注视他眼睛。
姚军旗一下子急了,拿胳膊肘怼了我一下念叨:“都特么什么时候了,你还从这儿给我上心灵鸡汤呢?当你是哥们,狗就能不咬咱是咋地!”
我固执的出声:“你只要当我是哥们,剩下的事情就别管了。”
“当当当,有什么办法快说吧。”姚军旗不耐烦的点头回应。
“你呆着别动,我把他们引开,自己瞅机会跑,能跑的掉,回来救我,跑不掉,那就是咱哥俩命该如此。”我深呼吸一口,随手从旁边抓起一块文具盒大小的石头,一个猛子蹿出山坳,抬腿就往林子深处跑去。
“汪汪汪..”
狗的吠叫声变得越发激烈,我感觉也就跑了十多米,身后一阵劲风猛然袭过。
完全凭着本能反应,我就地往下一扑,一条两米多长的黑影,直接从我身上飞了过去,正是一条黄黑相间的大狼狗,那畜生四蹄刚刚落地,马上又疯狂的朝我撕咬过来。
距离不到两米远,我清楚的看到它口中森白锋利的尖牙和猩红的舌头,晶莹的哈喇子更是顺嘴乱淌。
“去尼玛得!”在那畜生距离我还有半米多远时候,我大吼一声,左胳膊往前一伸,恶狠狠的掐住它脖子后颈,吃奶劲都使出来了,将它重重按倒在地上,接着右手紧握大石头劈头盖脸的就砸了上去。
狗东西想要挣扎,后腿不停乱刨,我肯定不能让它得逞,用膝盖跪在它身上,一下..两下..三下,玩了命的狠凿。
那畜生张狂的吠叫声渐渐变成受到惊吓时候的“呜呜”低鸣,鲜血溅的我满脸都是。
“踏踏踏..”
不远处,杂乱的脚步声又一次泛起,我抬头看了一眼,见到四五条黑影正往我的方向奔来,连气都顾不上换,爬起来闷头继续跑。
“嘣!”
“嘣!嘣!”
接二连三的枪响在我脑后泛起,我前面几棵树干让嘣的火星子四溅,可我不敢回头看,万一能做的就是咬牙往前蹿。
漆黑的深夜,茂密的树林,既加大我辨别方向的难度,同时也为我提供了一层便利的保护色,逃了差不多能有七八分钟左右,我再一次成功将追兵甩开,完事找了一簇还算高的杂草丛钻了进去。
确定没人撵过来以后,我才壮着胆子“吭哧吭哧”的大喘气。
彼时彼刻,我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让汗水给浸透,湿漉漉的黏在身上,非常的难受。
从草丛中躺了好一阵子后,勉强恢复点体力,我昂头望向天空,想要借着月亮辨认一下方向,可惜被枝繁叶茂的树杈子完全挡住了视线。
我挣扎着坐起来,打算掉头往回走,去找找姚军旗,可刚站起来,左小腿处钻心的疼痛感顷刻间席卷我的全身,我一个踉跄重重跌倒在地上,捂着小腿“嘶嘶”倒吸凉气。
我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小腿处中了枪伤,鲜血像是拧开的水龙头一般潺潺喷涌,我估摸着应该是刚刚跑的时候被人击中的,只是当时脑神经紧绷,并没有意识到。
“操,麻了哔..”躺在地上,我痛苦的发生咒骂,可又不敢太大声,唯恐惊动到追兵,那种憋屈和煎熬,完全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
再次缓了良久后,我才扶着树干站起来,而此时我却郁闷的发现,这林子四面八方都是一个样,既没有路,也没有坐标,根本找不到来时的路。
“姚少啊,你自求多福吧。”喘着粗气来回看了看后,我再次挑了个方向,一瘸一拐的离去。
其实勾搭姚军旗逃走,我是怀揣很重的私心。
眼下国内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我根本不得而知,也不清楚林梓究竟有没有掌控他和姚军旗合开的公司,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家伙指定对我动了杀心,就算他没有,辉煌公司的那群山羊篮子也不会放过这等良机,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游说。
林梓和姚军旗毕竟是身份对等的公子哥,俩人就算闹到脸红脖子粗,估计双方大人出面说两句,表面也得握手言和,可我算个啥?哪怕有师父林昆这尊大佛撑场面,也只能换个暂时安全。
鬼晓得,大局在握的林梓会不会在事成之后突然给我来上一刀。
别人是怎么定义我和林昆关系的,我不太清楚,但我很明白,堂堂第九处绝对不会因为我这样的一个存在同时跟一个省级大拿家的公子和辉煌公司开战,所以于我而言,把小命掌控在自己手里才是最保险的。
甚至于,我还曾邪恶的琢磨过,如果让姚军旗在逃跑过程中被误杀,那乱子可就彻底闹大了,只是这些天的朝夕相伴,让我实在没忍心坑他。
一望无垠的老林子里,我像只幽魂一般跌跌撞撞的扶着树干在黑暗中行走,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逃出来,也不敢想象万一倒在这里会怎么样。
走累了,或者实在疼的不行了,我就随便往地下一躺,几次都忍不住想闭眼睡觉,可特么我不敢,我生怕自己这一觉就是长眠。
不知道过去多久,感觉天色似乎渐渐泛亮,而我再也扛不住了,想要靠着树干坐下,好好的歇口气,可手却像是不听脑子的使唤一样,根本没扶住树干,叽哩咕噜的顺着个小山坡就滚了下去。
这一下直接给我干迷糊了,我躺在原地,好半天都没有缓过来神。
“好累啊,好困啊..”我无神的望着被树杈子遮盖的上空,声音很小的喃喃。
“别让自己那么累,睡一会儿吧,可能休息休息,就有精神了。”
“千万别闭眼,没看电影里演的么,只要一瞬间就没了。”
晕厥中,我心里仿佛有两个声音在不停交战,最终“休息”战胜了“继续”,我缓缓的闭上眼睛。
...
“疼,疼死我了..”
不知道昏厥过去多久,一阵被什么东西嗜咬的痛感将我惊醒,我猛然抬动胳膊,几只堪比刚出生的小猪崽子那么大的灰色耗子从我身上跳了下来。
“诶卧槽!”我吓坏了,一激灵坐了起来。
而那几只大耗子似乎看出我的虚弱,并不怕我,就爬在距离我半米外瞪着猩红的眼睛“吱吱”乱叫。
我看了眼手臂,六七处脉动瓶盖大小的伤口,绝对是被老鼠咬出来的,赶忙顺手抓起旁边的土坷垃砸向那几只耗子。
“吱吱..”
几只大胆包天的山鼠乱蹦几下,又退了几米远,但仍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那架势就好像是把我当成了它们的午餐。
“马德,信不信吃了你们。”我咬着牙低吼,又捡起几块土坷垃抛出去,想要让自己爬起来,可是左小腿却没有丁点知觉,完完全全的不听我使唤。
“吱吱..”
不知道是感觉到我的不支,还是老子身上的肉勾起了食欲,在我挣扎的过程中,那几只大灰耗子又慢慢围了过来...
3575 劫
随着时间的推移,温度开始变得越来越热,虽然看不到天空,但我能感觉到此刻应该已经是晌午了,那几只大耗子也愈发变得狂躁起来,每隔几分钟就会试探性的往我跟前挪动几步,我只能靠着拿土坷垃、碎石子砸它们,吓唬它们往后退。
僵持了差不多能有一个多钟头,我身边已经变得光秃秃一片,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拿来遏制那几只老鼠。
“操,狼没弄死我,狗没弄死我,辉煌公司没能让我掉半块皮,贺家连老子身都近不了,没想到最后居然会被几只耗子给干掉。”我自嘲的摇头呢喃。
绝望这种东西,一旦产生,简直要比灾难还可怕。
那几只大老鼠越来越肆无忌惮的围簇向我,让我没由来的生出一股无力感,我们也从最开始的对峙变成了我单方面的惊恐,我拿两手撑着地面,想方设法的挪动,可根本避不开几只饥饿难耐的“猎食者”。
尽管这些“猎食者”可能只是食物链的最底端,但我现在却无计可施。
“吱吱..”
终于,有只大耗子再也忍不住了,一跃而起朝我弹了过来。
我慌忙抡起胳膊摆动,将它扫到一边。
接着又有两只耗子腾空而起,跳到了我身上,有一只甚至牙尖嘴利的咬在我肩膀头上。
巨大的疼痛感一下子让我清醒过来。
老子不能死!至少不能死的这么窝囊!
“啊!”我低吼一声,一把抓住一只扔出去,然后两只又握住另外一只,没头没脑的照着地上猛摔猛砸。
几秒钟后,我松开那只被我攥的的血呼啦擦的大耗子,它趴在地上蠕动几下,便没了动静。
我不知道这类简单生物,究竟有没有智商,反正在捏死一只耗子后,剩下几只全都蹿进草丛中没了身影,速度快到我根本没反应过来。
盯着散发着腥臭味的大耗子,我猛然发现眼泪不知不觉模糊了双眼。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委屈至极,从出道到现在,各种各样的坎坷我都经历过,大大小小的磨难更像是商量好一般接连不断的朝我袭来,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足够坚强,可却被眼下这一幕搞得几乎精神分裂。
“滴答..”
豆大水点子莫名打在我脸上,我下意识的昂起脑袋。
“滴答!滴答!”
又是几粒水滴落下,紧跟着接踵而至的雨点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落在我的身上和脸上,刚刚还感觉挺燥热的温度一下子降了很多,越来越多的雨点砸下。
“轰隆隆..”
一阵闷雷声泛起,密集的雨点从天而降。
我赶忙用双手撑地,朝距离我最近的一棵树方向挪动。
总共不到五米的距离,我却耗尽了浑身的力气,背靠大树并没能阻止雨水将我浑身打湿,冰冷的雨水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我太渴了,干脆仰起脑袋,张大嘴巴喝雨水,此刻干净、卫生什么的早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淅淅沥沥的暴雨下了很久,等雨停的时候,天色再一次陷入昏暗。
“咕噜噜..”
我肚子不争气的叫唤起来,林子里的虫鸣声也开始此即彼伏的唱响。
这一刻,我真有点后悔,早知道特么会被人嘣伤腿,我楞充个鸡毛英雄汉,还不如让那帮长毛子干脆把我俘虏得了,至少在木屋里有吃有喝,也不用担心被什么野兽袭击。
胡思乱想中,我的意识又一次开始模糊,浑浑噩噩的耷拉下脑袋。
这一觉,我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面我一手抱着我儿子,一手揽着江静雅,在跟一群兄弟拼酒,莫名感觉到一阵饥饿,刚抓起一只卤猪蹄要咬,一下子醒了过来。
“咕噜噜..”
睁开眼睛,我的肚子又一次发出警告。
我又饿又累,已经完全没有力气自言自语,只能心说:马德,赶紧来道雷给我劈死得了,太特么折磨了!
“咕咕咕!”
“呜..”
林子里,不知道是动物的叫声还是风声一阵阵响起,我哆嗦了一下,然后“阿嚏阿嚏”连打几个喷嚏。
不行,必须得吃点东西,身上的伤口加上高强度的奔逃,不光让我的精神达到极限,身体也快到了崩溃的边缘,我有种预感,如果再不进食,今晚上恐怕都挺不过去。
环视一眼四周,我猛然看到白天被我打死的那只大耗子。
犹豫几秒钟后,我朝它爬了过去。
还没到跟前,那股子腥臭味瞬间扑鼻而来,熏得我禁不住干呕几下,那玩意儿本身长得就膈应,加上又被雨水给淋湿,更是叫人瞅着都头皮发麻,对于这种暗黑生物,我觉得大部分人都会本能的恶心和排斥。
吃还是不吃?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没盘旋多久,我深呼吸两口,一把抓起来,直接塞入口中。
“呕..”都没来得及下咽,我就吐了出来。
“曹尼玛得林梓、辉煌公司,这把老子如果挺过去,必定让你们鸡犬不宁!”我咬牙低吼一声,重新抓起耗子再次送入嘴里,作呕的汁液随着我“咔擦咔擦”的咀嚼声顺嘴下流。
连皮带毛的吃完整只山鼠,我感觉自己的体力似乎恢复不少,总算用力气检查小腿的伤势。
小腿肚子处,拇指大小的伤口已经化脓,堪比死老鼠更呛鼻的臭味熏得我打了个喷嚏,我“呲啦”一下摔下来袖子,裹住伤口,勉强扶着树干爬了起来。
之前说过,这片林子实在太大了,一眼望不到边的那种,其实辨别出来东南西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我压根不知道我们之前的木屋究竟在哪个方向。
随便找了个方向,我一瘸一拐的往前蹒跚,这次我学精了,捡了一块比较锋利的石头,一边用来防身,一边每隔几步就往树干上画个叉,以保证自己不会迷路。
从天黑走到天明,又从天明走到天黑,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跨越了多少里地,但我精神好了很多,沿途我吃过草、啃过树皮,还抓过不知名的虫子,甚至还运气逆天的捡过一窝被风吹下来没长毛的小鸟。
整个行进过程,我都机械而又麻木,唯一撑着我不能倒下的,就是江静雅和儿子。
终于,在第三个夜晚降临黎明的时候,我走出了林子,看到一条不算宽敞的柏油马路。
“曹尼玛,老子出来了!”
一瞬间,我跌倒在地上,情绪失控的拍打亲吻路面,连哭带吼。
什么“守得云开见月明,静待花开终有时”完全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亢奋。
“哒哒哒..”
一台农用三轮车载着两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由远及近的驶来,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应该是本地的农夫。
“冒一得卢克。”我愣了一下,马上操着从之前那帮老毛子口中学来的蹩脚俄语嗷嗷喊叫:“别一界,达的那!”
其实我也知道到底喊的是啥意思,反正在木屋的时候,总听那帮家伙嚷嚷。
很快,那辆冒着黑烟的拖拉机停到我跟前,两人警惕的跳下车,围着我来回看,但并未打算伸出援手。
“手机借我用一下可以吗?”我咽了口唾沫,冲着他们手舞足蹈的叫喊:“tel!借我用下tel,求求你们了。”
一边比划打电话的手势,我一边趴在地上,朝他们双手合十的作揖。
两个大汉对视一眼,叽里咕噜墨迹好一通,其中一个才满脸疑惑的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
“对对对,拜托了,求求你们。”我狂点几下脑袋。
半分钟后,那个壮汉将手机抻到我脸前,可能是怕我会抢走,他牢牢攥着,只允许我拨号。
好在阿拉伯数字全世界通用,我迅速按下钱龙的号码。
可特么听筒传来一阵我听不懂的外文,我感觉应该是“暂时无法接通”之类的意思,想了想后,又马上挂断,先按区号又拨通我们羊城一号店的号码。
这次电话终于通了。
“喂,你好..”那边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滴滴滴..”
同一时间,一台银色皮卡车朝我们的方向驶来,我本能的感觉到不好,连忙加快语速:“我是王朗,马上通知磊哥,我人在斗国..”
3576 没可能
“吱嘎!”
话没来得及说完,皮卡车已经停到我们面前。
几扇车门同时弹开,吕老大和四五个怀抱猎枪的长毛子表情阴狠的跳了下来。
听筒里,接电话的女孩又问了一遍:“喂先生,您刚刚说什么,您是王朗,在什么地方?”
我咬牙咒骂一句:“告诉段磊,来特么斗国替我收拾吧。”
“嘭!”
吕老大一脚踹在那个借给我电话的农夫身上,剩下几人立即举枪吆喝着指向他们。
我连忙朝着吕老大叫喊:“有啥事冲我来,他们都挺无辜的。”
“呵呵,你有点给脸不要脸了!”吕老大歪着脖颈,踱步走到我面前,一脚踏在我后背上,狰狞的冷笑:“我还以为你应该死在林子里了呢,命还挺硬,既然这样,那我干脆送你走吧。”
说罢话,他举枪瞄准我脑袋。
我咬了咬嘴皮,无力的闭上眼睛。
所谓:人力有尽时,天意命难违。
能做的,该做的,我全都尝试过了,可究竟没能避开,这就说明我应该倒在这地方,再挣扎下去也没任何意义。
“嘭!嘭!”
两声炸耳的枪响泛起,即便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我仍旧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可是并没有任何疼痛感,我慢慢睁开眼睛,结果发现那两个农夫竟倒在了血泊之中,痉挛一般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
吕老大摆摆手,几个长毛子马上轻车熟路的将两个可怜的农夫抬起来丢进了皮卡车的后斗里。
我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都漏了半拍,愤怒的咆哮:“曹尼玛,你有没有点人性,他们就是路过的,至于吗?至于吗!”
“呵呵呵,装什么圣人,你造的杀孽比我少么?况且他俩如果不是因为你,也可不能没。”吕老大的表情没有任何起伏,反倒得意洋洋的吹了吹枪口,朝我吐了口唾沫:“喊支援了是吧,我也很想看看,你的救兵能不能比我子弹快,王朗,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告诉我姚军旗在哪,我赐你一场痛快!”
听到他的话,我笑了,眼含热泪的笑了,他既然这么问我,就说明姚军旗还没有落网,至少暂时比较安全。
“害怕不?怕不怕姚军旗逃回国内,到时候把你们一锅端掉?”我横着眉梢,气喘吁吁的大笑:“你们这帮篮子,能不能承受住他父亲的怒火!”
吕老大的嗓门骤然提高,枪口又朝我压了几公分:“不要紧,那也是你死后的事情,你反正看不到了,不说是吧,那就上路吧!”
“嗖!”
就在这时候,银光一闪,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过来,紧跟着就看到一把两指多长的匕首径直扎在吕老大的手背上,刀尖直接贯穿他整个掌心。
那家伙先是一怔,接着手里的枪“啪嚓”一下掉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曹尼玛得,子弹上膛,辱我头狼者,杀无赦!”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路边的林子里泛起。
眨巴眼的功夫,就看到十多个身穿迷彩作训服的身影,宛如猎豹一般冲了出来,带头的赫然正是本该呆在缅d的王鑫龙和姜林,还有我在阿城手下的门徒魏伟。
大龙怒目圆睁,怀抱一杆卡宾枪朝着皮卡车“突突突”连发几下。
两个正摆弄农夫尸体的老毛子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惨叫着跌落,剩下几人忙不迭举起猎枪。
“敢还手的,就地屠了!”姜林同样抱着一杆卡宾枪,又朝皮卡车扫射一梭子子弹。
子弹打在车身上,荡起一阵火星子,又有两个长毛子应声倒下,剩下的人反应都很快,齐刷刷的丢掉手里武器,高举双手嗷嗷喊叫。
“跪下!”
姜林棱着眼珠子怒喝。
几个老毛子也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吓傻了,愣在原地一动没动。
“活着也**累赘,全送走!”姜林吐了口唾沫,朝着那十多个全副武装的青年努努嘴。
“哒哒哒..”
一阵炮竹一般的枪响接踵而至,几个本以为投降的老毛子秸秆一般纷纷倒下。
“一组,侦查!二组,打扫!三组,隐藏!”姜林表情严肃的做了个几个我看不懂的战术手势。
十多名身着迷彩装的青年马上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
“泥马勒比,就你要踩我大哥啊!”我唯一的门徒魏伟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吕老大面前,枪口戳在他额头上,面无表情的咆哮:“膝盖会打弯不?”
“会,会!”吕老大忙不迭狂点脑袋,笨拙的跪在地上。
“大哥,你特么咋搞的啊?一句话没留,要不是莽叔和昆爷,我们都特么不知道你是死是活。”王鑫龙将手里的家伙什递给旁边一个青年,红着眼睛直接拦腰将我抱起,一句话没说完,豆大的眼泪就打在我脸上。
我的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含糊不清的抬手抹擦他的脸颊:“哭个鸡毛哭,我这不好好的么。”
“我特么心疼!我打认识你第一天起,就没见过你这样,你看看你自己瘦成啥样了。”王鑫龙哽咽的呢喃,眼泪止不住的滑落。
“没事哈,老子啥事没有。”我轻拍他胸口两下。
魏伟粗声粗气的朝吕老大喝叫:“我问一句,你说一句!你们是红枫林场的吧?”
“对。”吕老大赶紧点头:“但我就是个喽啰,啥事也不知道。”
“嘣!”
“话多了。”魏伟枪口下移,一枪打在吕老大的左腿上,后者立即捂着血口“唉哟哎哟”呻吟。
“再敢发出一点我没让你发出的声音,子弹马上射穿你脑门。”魏伟吐了口浊气,言语冰冷道:“红枫林场,目前还有多少人?”
“十一..不对,十七个。”吕老大声音颤抖的回答:“今天应该还会来十几个人,配合着我们继续找出来姚军旗。”
魏伟转动两下脖颈,发出“嘎巴嘎巴”的脆响:“那边什么武器配备?”
“我..”吕老大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竟低下脑袋。
“嘣!”
魏伟毫不犹豫的再次叩响扳机,吕老大的右腿上腾起一阵血雾,他疼的倒在地上,像只煮熟的大虾一般蜷缩起身体,但嘴里没敢再发出任何呻吟声。
“能说不?”魏伟一脚踏在他脸上。
吕老大颤抖的摇头:“我如果说了,全家都会死。”
“你不说,全家也会死,老家是jx庐山一个叫乌家镇的,对么?”魏伟冷笑道:“如果你觉得我在开玩笑,我不介意让你和他们再最后一次通电话,曹尼玛得,从你敢朝我大哥伸手那一刻起,你的小命就已经进入倒计时,最后一遍,说还是不说?”
吕老大愕然的昂起脑袋,不可思议的呢喃:“你们..你们怎么知道的?”
“头狼家不止国内。”魏伟简练道:“爹妈给的东西一定要珍惜,尤其是脸!”
吕老大长吁一口气道:“我说了,可不可以放过我?”
“没可能,但你家里人不会倒霉,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可以为你家里人挡一次灾,只你考虑清楚。”魏伟毫不犹豫的摇头。
“我..我..”吕老大挣扎几秒钟后,眼神变得暗淡:“我可以给家里去个电话吗..”
3577 都挺好
片刻后,跟家里人通完电话的吕老大面如死灰一般的趴在地上。
魏伟表情冷冽的出声:“可以说了吧?”
“我..我想抽支烟。”吕老大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似的松软无力,除去身上的枪伤以外,对死亡的恐惧也成为压到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魏伟将子弹“咔擦”一下推上膛口,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直线:“你事有点多了,你家老太太身体不是特别好,这种时候你说她如果知道你被杀,会不会被刺激?”
“别..别..别让她知道,我求求你们了。”吕老大连忙一把抓住魏伟的裤腿,身体筛糠一般剧烈打着摆子。
“给他来支烟吧。”我示意王鑫龙将我放下,抿嘴开腔。
实事求是的讲,除了刚刚他要杀我以外,这段时间里,吕老大对我和姚军旗还算不错,对于他这样的办事马仔,我厌恶归厌恶,但并未到恨之入骨的程度。
魏伟“嗯”了一声,点燃一支烟粗暴的塞到吕老大的嘴里。
他使劲裹了一口,胸口剧烈的一起一伏,证明他此刻心情有多不平静。
连嘬几下烟后,吕老大声音沙哑的出声:“我猜测红枫林场应该是林梓的产业,具体是不是,我没什么实质证据,负责人虽然是安德烈,但他每天都会给林梓打电话汇报,林场除了对国内销售木材以外,其实还是个囤火器的窝点。”
“你意思是林梓还贩卖武器?”我皱了皱眉头发问。
“我不知道。”吕老大摇摇脑袋:“我和我弟弟都是半路出家,以前在老家那边干活,因为惹上人命案子才逃到这边,后来经过一个江湖朋友介绍,给林梓干点见不得光的脏事,林场这边,我们以前也来过一次,但并没有深入,这回如果不是绑架姚军旗和你,林梓可能仍旧不会让我们介入。”
“说重点吧。”我揪了揪喉结点头。
“关押你们那间木屋的隔壁,是个小型的军火库。”吕老大咬着嘴皮道:“每隔半月,就会往外发一些货,有的发往国内,有的则送到战乱地区,虽然我没看见,但是猜测林场内部应该有个地下作坊,这片林区名义上安德烈的私人领地,本地警方和任何势力都无权进入,所以非常的安全。”
我接着又问:“都有什么武器配备?”
“大部分是ak,还有部分卡宾和微冲,对了还有rpg火箭筒。”吕老大想了想后回答:“不过这些武器都是往出卖的,林场的人用的还是大口径的单管双发猎枪,那东西造价低廉,又不容易仿造。”
“安德烈能和林梓直接对上口吗?”我吹了口气问。
吕老大点点脑袋道:“可以,有次我和安德烈喝酒,他说自己为了跟林梓,还专程学过很久的国语。”
凝视他几秒后,我沉声问道:“林梓在国内的事情,你还知道多少?”
“除去鹏城鹿咀码头的海运公司,我知道他在上上京还有几家很上档次的夜店,在魔都那边有两间金融公司。”吕老大喉结股东两下,声音很轻道:“他和姚军旗合作做海运,说白了就是洗金,来路不明的钱拿出一点点,随随便便弄几船货物,但是标注的造价很高,然后到国外溜达一圈,不管卖没卖,回来后大肆宣传赚了很多,脏钱变干净了,他们也能提到不菲的运输费。”
听到他的话,我脑海中瞬间又出现我那个“大哥”武绍斌的模样,似曾相识的操作,但林梓、姚军旗的海运公司明显来的更震撼也更合法,这俩人如果混到一起,能产生的化学反应完全不敢想象。
沉默片刻后,我朝魏伟点点脑袋:“行,送他上路吧。”
吕老大挣扎着爬起来,匍匐身子,朝我泪眼婆娑的猛磕响头哀嚎:“王朗,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老二是我弟弟,能不能放他一条生路,别让我家在我们这一代绝后,拜托你了。”
一个人有多可怜,曾经就有多可恶,这话在吕老大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印证。
盯着他的眼睛注视几秒后,我没有回应,朝魏伟努努嘴。
魏伟一语不发的解下来皮带,直接从后面套住吕老大的脖颈,用力往怀里一勒。
吕老大马上像条上岸的鱼一般粗重的喘息起来,明明嘴巴长得很大,可却完全无法呼吸,接着他本能的乱蹬几下双腿,眼珠子鼓的圆溜溜的,渐渐停止了动弹。
见到魏伟完事,姜林朝负责打扫战场的几个青年摆摆手:“把人处理掉。”
我再回头望过去的时候,发现刚刚的枪战现场已经荡然无存,几个挂掉的老毛子没了,地下的血迹和弹壳也消失的干干净净,除了皮卡车上的几处显眼的弹孔,一切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咳咳..专业。”我虚弱的挂在王鑫龙身上,朝着姜林翘起大拇指。
“开玩笑,你当这几年哥们在枯家窑窝着干嘛。”姜林笑了笑,夹住我另外一条手臂。
魏伟半蹲在我前面,拍了拍自己的后脊梁:“大哥,我背你吧?”
我犹豫一下,顺势趴在他不算宽厚,但是异常结实的脊梁上。
王鑫龙从后面拖着我身体,愤愤的咒骂:“先回镇子,找医生看看,腿都特么烂了,这帮逼!”
“不急,抓紧时间先把我那个难兄难弟找到。”我连忙摇了摇脑袋。
魏伟粗声粗气道:“找人的事情交给我们,你就给我老老实实负责养伤,我们这次总共来了四队人马,天龙、地藏和白帝几个大哥分别带了一队。”
“你小子现在硬了啊,都敢呵斥大哥了。”我凑到他耳边笑骂一句。
“那必须硬啊,我听蛋蛋说,他现在可是阿城首屈一指的魔神。”姜林笑呵呵的接茬。
我笑了笑发问:“刚刚那把飞刀谁丢的,准星属实差点意思,也就是老子躲得快,不然非扎我身上不可。”
“我扔的,前阵子闲的没事干,我跑去墨迹佛爷,这一手是小兽教的,可惜我没他的力气,小兽拿树杈子在十米开外能干掉眼镜蛇。”王鑫龙讪讪一笑。
“挺好的,都挺好。”扫视一眼哥几个,我由衷的感慨一句。
太长时间没见到这帮家伙了,一个个似乎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曾经最嬉皮笑脸的魏伟现在都变得器宇轩昂,身上透着一股子浓郁的铁血之气,曾经枯家窑完全不成气候的安保队员此刻也进化成一支训练有素佣军。
王鑫龙抽吸两下鼻子出声:“主要是林哥和黑爷这两个教头带的好,四十人的战斗小队,愣是让他俩打造的仿若千军万马。”
“辛苦了,真的。”我咬着腮帮子出声。
片刻后,哥几个把我送到十几公里以外的一个村寨里,一辆七座的商务车里,我见到了王莽、王影、江静雅和我爸。
“莽叔,爸?”我诧异的张大嘴巴。
“死小子,老子打死你!又跟人打架,跟你说了多少遍,再跟人打架,我就把你腿敲折!”
没等到热情似火的拥抱,我爸突然一巴掌甩在我额头上,嘴里淌着哈喇子恨恨的臭骂...
3578 病了
“混蛋,老子说过多少次,好好读你的书,不许在社会上七混八混!”
我脑瓜子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老爷子又一巴掌掴在我身上,晶莹的哈喇子就像控制不住一般的顺着他嘴边往外淌。
“爸,你消消气,小朗不是跟人打架,是被人打,你看他浑身是血。”
“对啊叔叔,我可以证明王朗绝对没和人打架,他现在可老实了。”
江静雅和王影赶忙伸手拉住我爸劝阻。
老爷子一愣,接着语气瞬间变了:“受伤啦?谁特么打我儿子的,老子帮他报仇去!”
说话的过程,他的眼圈突兀红了,老泪纵横的呢喃:“是我没本事,老婆跑了,儿子又教不好,怪我没本事啊。”
一边呜咽,他一把使劲捶打自己的双腿,我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神呆滞,无论上半身怎么挣动,两条腿都好像没有反应。
“你怎么了?”我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扭头看向江静雅出声:“咱爸到底怎么回事?”
“他..”江静雅咬了咬嘴皮,陷入磕吧之中。
老头挣脱开我的手掌,扭动脖颈喃喃自语:“不行,臭小子快放学了,我得给他做饭去,这混蛋玩意儿就喜欢吃我做的过水面。”
“你们先伺候老爷子,我和小朗聊几句。”王莽朝两个女人使了个眼神,随即冲我努嘴:“咱们上那辆车里去吧,你也不想你爸看到你取子弹,对么?”
几分钟后,我带着满满的疑问,被王莽搀进另外一台车里。
刚坐进车里,我就迫不及待的的吼叫:“莽叔,我爸到底怎么了?”
“前阵子,你堂哥到新西兰探望他和你儿子,无意间说了句,你最近不是太好。”王莽叹了口气道:“老头当时就上火了,急急忙忙的想回国看你,当爹永远是这样,哪怕自己一滩烂泥,也肯定不会随随便便让自家孩子被欺负,可能是因为太着急,下楼梯时候你爸滚了下去,醒过来以后就变成了这样,医生确认是阿尔茨海默症,直白点就是老年痴呆。”
我瞬间怔住了,随即不可思议的摇头:“老年痴呆?扯淡呢,他才多大岁数啊,就痴呆,绝对没有仔细检查,别说没用的,麻溜送他回国,我让叶小九、连城他们帮我找大夫。”
“小朗,你情绪不要那么激动。”王莽攥住我的手臂,皱眉摇头道:“他的病情已经确认,明白吗?你要做的不是大吼大叫,是尽可能的尽好你当儿子的义务,我这边也联系了不少资深的医生,会竭尽全力的想办法。”
“为什么带他来这里?”我喘着粗气低吼。
“不是我们要带,是他自己要来。”王莽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道:“他的病情相对比较特殊,属于时好时坏的那种,他自己从新西兰买机票回国,然后又跑回了临县,回去以后病症发作,思维开始混乱,一会说自己儿子叫王朗在三中读书,一会儿又说你有个女朋友叫小影,一会儿又慌慌张张的哭喊要回去带孙子,你们老家的邻居报的警,随后警方联系的你堂哥,在你堂哥那里,老头不吃不喝的绝食,非要见你。”
听到他的话,我禁不住颤抖起来。
“傻小子,他这是有心愿,而这心愿别人帮不上,只能你自己。”王莽拍了拍我的肩膀头道:“人这玩意儿,想想就那么回事,一辈子不过活四个字,承上启下,年轻时候养养老,年长一点顾顾小,自己好好想想,别让老头在清醒的状态下,看到你满身是伤,他心疼。”
说罢话,王莽叹了口气,从车里跳了下去。
四十多分钟后,梳洗干净的我和我爸、王莽、黑哥成围坐一桌,江静雅则和王影负责给我们炒菜做饭。
我爸似乎根本不认识我,闷着脑袋只顾着大口大口的扒拉饭菜。
王莽笑呵呵的抓起一瓶酒,想要替我爸满上:“王老哥,你不是一直碎碎念的想看看小朗嘛,咋见面了又一句话不说呢。”
“不喝了,孩子们不让喝。”我爸像是触电一般将酒杯挪开,嘴边粘着饭粒,表情憨厚的摇头:“儿媳妇惦记我,每次打电话都要数念我不许喝酒,待会吃饱喝足我还得带孙子去呢,也不知道我儿子吃饭没有,他最爱吃我做的过水面条了,唉..”
我握着筷子的手,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老哥,你家小朗现在出息着呢,开好几家公司和酒店,你不用老琢磨他。”黑哥靠了靠我胳膊,唯恐我情绪失控,也插混打科的接茬一句:“你好好的,他才能彻底放心。”
“唉,我修鞋补胎也挣不到几个钱,这小子又不爱读书,老是跟人打架、逃课,以后可怎么办啊?”我爸仿佛没听见一般,放下碗筷,摇了摇脑袋,那模样像极了我上学的那时候,以前我每次闯祸,他都是这样愁眉不展,一个人造半瓶酒,然后抽烟抽后半夜。
那时候,我只觉得他特别严厉,却从来没有多问自己几个为什么。
“老夏啊。”几秒钟后,我爸自顾自的倒上一杯酒,朝着王莽开口:“你说那事,我不能答应,小朗这孩子表面看着大大咧咧,好像什么时候都不放在心上,其实性格既然自卑又自满,你说我要是再婚,这孩子不得崩溃啊,咱老爷们无所谓,凑凑合合这辈子就过去了,实在不行洗头房、按摩店又不是不让我进去,你往后千万别给我介绍对象了啊,更不许领家来,小朗看到,总是半夜蒙着被子抹眼泪,明天你帮我把我攒那点邮票卖了吧,小朗这臭小子长身体,一天一个样,他又好面,我给他买几件好衣服去..”
老夏是我爸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印象中每次我爸遇上什么难事都好像会找他商量,只不过前几年因为车祸去世了,我爸此刻十有**是把王莽当成了自己那位至交好友。
而他此刻说的这些东西,其实我记忆很深刻,好像是我刚不上学那会儿,有一天他给我坐了一大桌子菜,还问我介不介意有个新妈妈,我当时没吱声,后半夜哭了一宿,从那以后,他再没提过找老伴的事情。
我以为是他没想法了,原来只是他心里顾念我。
王莽看了我一眼,应承的点点脑袋,我爸又自说自话的念叨:“前天,那小子和钱龙、晨子他们给人打架,回头让我抽了好几皮带,哎..臭小子长大了,越来越难管,每次打完他,我都会哭,可哭也得打,我没本事,不能让儿子以后也跟着没本事吧,诶,前几天他交了个女朋友叫小影,丫头长得可水灵了,又懂事又嘴甜,知道我膝盖疼,出去玩还给我寄了一大堆石斛,也不知道两人是不是分手了,我听皇上说,他一晚上抽了四五盒烟,喝醉酒就缩着脑袋掉眼泪,臭小子一点都不像我,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拉倒,小雅也是个好姑娘,天天伺候我吃喝,还给我生了个大胖孙子,我孙子可招惹喜欢了..”
老头已经完全没了逻辑,边喝酒边东拉西扯的说着他记忆中的很多琐事。
看到他又准备给自己倒酒,我张嘴刚要阻止,王莽拿胳膊架开我,摇了摇脑袋小声道:“让他喝点,他心里压了半辈子的惆怅和故事,总需要个发泄口。”
“小朗小时候可喜欢过年了,每次过年都早早爬起来给我磕头,就为了要压岁钱,可咱条件不好啊,每次我只给他几块钱。”我爸又抿了口酒,红着眼圈抽气:“孩子都好几年没给我拜年了,也不知道他在羊城好不好,我这辈子没有太大的梦想,就想亲眼看他娶媳妇,看他成家立业,谁知道他一天天东跑西颠,死活不着调,老夏啊,咱说实话..”
说着话,老头凑到王莽耳边,声音很小的说悄悄话:“人家姑娘有几年青春,哪能经得起他折腾,小雅孩子都生了,不给人家领证,不是欺负人吗?不怪小雅爸妈有时候给我脸色,我这个亲家天天吃住他们,可名不正言不顺啊,小影也特别懂事,逢年过节就给我发信息,给我发红包,我儿子都记不住我生日,人小姑娘记得清清楚楚,小孩子不懂事,咱当大人的能不懂吗?两个丫头心里眼里全是我家的小畜生,我们爷俩肯定是祖坟冒青烟,你说小畜生挑个什么劲儿,两个都娶回来得了,没钱养家,大不了我再出去修鞋、补车胎就好了,我又不是没能力管自己,肯定不拖累他们,我就想死前看看儿子结婚啊...”
3579 好好琢磨
看着絮絮叨叨的老爷子,我的心里真的比刀割一样的难受。
实话实说,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走到“为人子、为人父”的位置,在我看来,老父没可能那么快老去,孩子更没可能那么快长大,可真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我慌了,慌不择路。
王莽从桌下踢了我一脚,强挤出一抹笑容开腔:“老哥哥诶,小朗现在真的出息了,你想要的、想看的,他都能给你。”
“他快放学了,我得做饭去,不喝了啊老夏,有时间再聊。”我爸仿佛没听见一般,自言自语的摸了摸眉梢,接着踉踉跄跄的站起来,转身朝着不远处的临时厨房走去,整个过程都根本没看我一眼。
盯着他的背影,我说不出的难受,曾经那个肩扛一座山的男人早已经不复存在,那个每天骂我、熊我,但是在我受到欺负时候,却第一时间气急败坏跳出来的父亲也随着时间推移渐行渐远,取而代之的就是一个心心念念盼望儿子能过好的可怜老人。
“爸..”
我咬着嘴皮站了起来,作势想要往临时厨房走去。
“小朗。”王莽一把拽住我手腕,强制拦了下来,摇摇脑袋道:“你让他做吧,他是当爹的,我也一样,我们这种老梆子心里头就一个念想,只要能为孩子干点什么,那就算把自己扒皮抽筋也值得,你不让他干,反而是剥夺了他的乐趣。”
我顿了一顿,沉着脸颊又重新坐到位置上。
“朗儿啊,老头别的心思就盼着你能好好的成家立业。”黑哥递给我一支烟,歪脖道:“这事儿对别人来讲可能难于上青天,但对你不就是三五句话的事儿嘛,一个小影、一个小雅,趁着人家老子搁这儿呢,麻溜表个态。”
“啊?”我愕然的张大嘴巴。
“你啊个得儿啊,莽哥是小影的亲爹,如果小影眼里没你,她疯了啊,通宵达旦的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黑哥瞪了我一眼呵斥:“同样,如果老爷子心里没有小影,怎么可能对她的名字记忆犹新,你可能不知道,老爷子跑回你们临县老家,跟人家民警说的就是儿子的女朋友叫王影,不然你以为我们凭啥能找到他。”
“可..可是..”我磕巴的望向王莽:“这事儿不公平,不光对小影,同样对小雅也一样,于公,小雅是我老婆,给我生过孩子的亲媳妇,这些年风风雨雨的陪着我走来,于私..”
“感情的世界里有公私吗?”王莽不满的反问我:“你如果非问个公私,那老子今天就跟你讲讲理,没有我姑娘,你觉得我为什么对你另眼相看,你有能力是你的事情,只要跟我不沾边,我凭什么要对你好?”
我给他问的有点哑口无言,干涩道:“呃..”
“几次了?你自己说说几次了?”王莽抓起酒杯抿了一口,虎目圆瞪的注视我:“每次只要你遇上麻烦,我特么马上跟倒贴似的屁颠屁颠的出现在你眼前,我图什么呀?不就是我女儿一个欢心?”
“叔,我都懂。”我诚惶诚恐的缩了缩脖颈。
“你懂你奶奶个波儿。”王莽横声臭骂:“但凡你能懂百分之一,老子也不至于像个现世货一样的东跑西颠,就拿这次来说,我要不是提前约你一块吃饭,怎么可能感觉到你出了问题?可我为什么约你吃饭,不就是因为想给小影制造一个正大光明去见你的机会?你懂吗?懂的话,会让我老人家主动往出说么?”
“我..不是..”
“你给我闭了。”王莽不耐烦的打断:“第二天老子赶到鹏城,给你打电话,结果暂时无法接通,问了一下你那群小兄弟,都说你陪着姚军旗一块出国考察了,我当时是真一点没多想,但是小影觉得不对劲,她说你就算和姚军旗一块考察也不可能关机,在你心里,你看你那群兄弟比命还重要,之后我在鹏城呆了一天,小影用我的手机给你拨了一天的号,第二天黎明,她叩响我的房门,表情无比确定的说,你一定出事了。”
“嗯。”我被他严厉的模样吓得不敢多言语,弱弱的点点脑袋。
“小影又央求我,让我赶紧想办法找你。”王莽拍着桌子横声道:“我特么上哪找你去,姚军旗那种存在的行踪是我能查出来的吗,没办法,我只能特么厚着脸皮去找你师父林昆,说到这儿,我再额外吐槽一句,我是真不爱求林昆,林昆对你好,但对旁人就是一条毒蛇,恨不得把人嚼的骨头渣都不剩下,我能出来,他确实功不可没,可同样的是我付出了将近一生的积蓄。”
“爸,你怎么又开始了..”
就在这时候,王影红着脸颊从厨房的方向跑了出来,不满的推搡王莽一下娇嗔:“你不是答应过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提你和第九处之间的事情么?你要是违约的话,那我也违约了。”
“好好好,不说了。”王莽当即憨笑着摆手,同时朝我道:“小王八蛋,我告诉你昂,我王莽这辈子眼高于顶,我姑娘更是金枝玉叶,在我看来,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配得上她,但她乐意,你最好给我放老实点。”
我偷瞄一眼王影,脸颊滚烫的干笑:“莽叔,你这话说的..”
“你跟他说什么了?”王影立时间扭头注视王莽,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愠怒。
“我什么都没说啊,就是正常沟通呢。”王莽赶紧拱手解释:“行了,我们男人聊天,你别老从旁边杵着听,去看看你王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影轻哼一声,不满的撇眉道:“我不去了,人家在厨房里,拉着小雅的手,一口一个儿媳妇的喊着,我去显得好像多余似的。”
“他有老人病,你也有啊,挺大的孩子怎么一点事不懂呢。”王莽瞬间呵斥。
“踏踏踏..”
就在这时候,一阵脚步声袭来,紧跟着王鑫龙、姜林、魏伟、地藏、白帝和谢天龙齐齐出现,哥几个迅速围簇到我身后。
“得了,我和老黑跟老王头聊聊天去,你们小年轻自己研究吧。”王莽打了个哈哈起身,随即朝我若有深意的使了个眼神:“臭小子,天时地利人和尽握手中的局面可不多见,这辈子你不一定能遇上下一次,好好琢磨琢磨我刚刚说的那些话,有些事情吧,不用理太透,不然你会感觉不过如此,眼前的握住是你的,眼后再多也只是风景。”
没多一会儿,王莽拽着王影和黑哥一块奔入厨房。
饭桌边,只剩下我们一众兄弟。
“朗朗,我一个小时前潜伏去了你被羁押的红枫林场,简单对那边的地形做了一个详细的了解。”谢天龙揪了揪喉结出声:“那地方属于一个天然形成的小堡垒,有点像凹字形,你们住的那几间木屋正好在凹槽里,周边是不算太高的山丘,假如咱们准备突围的话,肯定会多多少少付出一点代价。”
我叼起一只烟发问:“姚军旗被他们抓了吗?”
“应该没有,我潜过去的时候,那边戒备森严是事实,但是并未对几间木屋做过太周密的防护,就说明屋子里没人。”谢天龙想了想后回答:“刚刚我们几个研究了一下,如果准备硬干,那就趁着今晚上,我查过天气预报,今晚上有暴雨,雨水可以给咱们提供一定的掩护,同时也可以冲刷掉战斗带来的一些证据...”
3580 不想白跑一趟
听到谢天龙的分析,我陷入了沉默当中。
可能是觉得我迟疑,魏伟低声道:“大哥,对方没几个人,除了体格子比咱家兄弟健壮一些,其他素质也就一般般,如果你放心的话,让我冲锋,最多两个回合,指定把他们的木屋子捣成蜂窝煤。”
“用你冲个鸡毛锋,家里没大人了啊?操!”谢天龙白楞一眼,朝着我道:“有什么顾及的话,你直接跟我讲,打丛林战我是行家,需要个怎样的效果,你也完全可以指明,能办不能办的,我都全力以赴!”
“容我想想。”我摆摆手打断。
凝视着远方的天边,我咬着烟嘴,陷入怔怔沉思当中。
目前困扰我的就两件事情,第一,姚军旗究竟身陷何方,如果他在那帮老毛子的手里,我发起一次不计代价的冲锋,那肯定是值中值,可他要是不在的话,我等于直接把我俩对林梓的仇恨揽到自己身上。
就事论事,我和林梓、辉煌公司的仇恨肯定是不共戴天,但如果是我单方面的话,我肯定能忍就忍,我是头狼家的,但头狼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我不会因为自己的所经所历而做影响全局的事情。
第二,那帮老毛子明知道我和姚军旗都跑了,竟然还呆在林场里,他们究竟图什么?难道不怕被我们所报复么?
我分析着,他们不走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觉得自己足够牛叉,完全可以应付我们的任何暴风骤雨,要么就是林场有什么他们不可割舍、至少是现在没办法抛弃的重要东西。
“朗朗,你想什么呢?”
地藏拿胳膊捅咕我一下发问。
我将已经熄灭的烟蒂丢掉,又给自己续上一支,舔舐嘴角发问:“迪哥,你们这几天有没有发现过姚军旗?”
“没有。”地藏看了眼其他兄弟,很直接的摇摇脑袋:“这片林场实在太大了,说句不夸张的,我们这帮人到现在为止都没完全探测明白,南部、北部又全是村庄,很多时候只能摸黑进行。”
“南部、北部都挨着村庄?”我立时间愣了一下。
之前吕老大跟我们说过,方圆几百里都荒无人烟,合着是哄我俩玩的。
“对呗,咱们目前处于西南位置,所在的这个村子很小,但也有二三百口子人,这周边类似这样的村寨有很多。”魏伟笑了笑道:“大哥,你纯属倒霉到极点的类型,我们发现你的地方,周边就有几个小村庄。”
“靠。”我拍了拍脑门子臭骂。
“我是在林子里迷路的,加上受伤,摸索了好多天才找出来。”我轻声道:“你们说,如果一个人在不受伤,又体力比较充沛的情况下,能不能顺利走出来?”
“完全没问题,这片林场大归大,但并没什么猛兽存在。”谢天龙笃定道:“如果身体健康的情况下,认准一个方向走,我感觉至多也就一天左右就可以找到一个村子,这还包括身后有追兵,躲躲藏藏的情况下。”
“也就是说,姚军旗十有**已经逃出生天?”我抿着嘴角道:“那也不对啊,如果他比我先逃出来,为什么一直没有给国内递点,吕老大那帮人似乎仍旧在找他。”
“怎么说呢,人和人不同,运气和运气也完全不一样,我刚刚说的那些玩意儿都属于常规行为,不包括一些人为因素,我打个比方啊,林子里有不少捕兽夹,倘若姚军旗踩中,那后果你们自己想象,另外林子里的地势不一,有两三米深的山坳,也有**米高的峭壁,鬼知道姚军旗..”
谢天龙没有把话是活完,但意思已经非常明白。
“呼..”我吐了口浊气,再一次陷入犹豫之中。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魏伟将他的手机递给我:“大哥,皇上哥的电话。”
“喂?”我马上接了起来。
“曹尼玛得,你还活着呢,你咋不等死了再给我托梦呢。”电话那头,钱龙像是吃了二斤白火药似的暴躁:“你特么有没有点心啊,明明脱困了,咋就不知道给我来个电话,我和乐子、疯子、波姐都搁家里准备给你摆灵堂了,操!”
“我死了,你不彻底变成孤儿了嘛。”知道这家伙担心我,我笑骂一句:“别墨叨昂,有啥事情直接说。”
钱龙长吁一口气:“姚华死了,今天上午的事情,死在自己的家里,服毒自杀!他死之前上好几个相关单位举报、自首他们海运公司存在巨大的违法、洗金行为,也甩出来不少实锤证据直指林梓一系。”
“死了?”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对,我亲自去太平间验证过,尸体凉的跟冰棍一样。”钱龙咬着牙豁子道:“这段时间,姚军旗他们的海运公司闹得不可开交,先是爆料姚华一系多名重要股东发生各种意外,有的让举报被抓,有的发生车祸,还有的跟小流氓发生殴斗被捅死,草特么的,别的我就不说了,光是跟小流氓斗殴这一条,打死我都不信,海运公司那帮股东身价最低的都是千万起步,怎么可能跟小盲流子叽叽歪歪,十有**是辉煌公司动的手脚。”
“你继续往下说。”我搓了搓下巴颏道。
“我听说哈,只是听说,消息真不真实不好确定。”钱龙压低声音道:“最近一周,姚华一系光是明里暗里丢掉的股份至少在百分之二十以上,他们总共才握着百分之四十,刚刚我们哥几个研究,十有**是姚华急眼了,直接奔着玉石俱焚去的,想着公司他们握不住,林梓一脉也别想捏牢,才会抖落出这么多证据。”
我摸了摸拧成肉疙瘩一般的眉梢道:“那贺家呢?贺来最近有什么动静,他们和辉煌公司的梁子揭过去了?”
“揭个蛋蛋,据说今早上还在罗湖区一家西餐厅发生了械斗,双方都被抓了不少人。”钱龙破口大骂:“你说辉煌公司是不是在作死,一边配合着林梓倾吞人家姚军旗的产业,一边又跟贺来宣战,还打算把咱们也拉近漩涡里,我琢磨着,今晚上带几个兄弟给李倬禹来点惊喜。”
“别碰李倬禹和洪震天,要怼直接怼敖辉。”我马上提高调门道:“没什么意外的话,辉煌公司内部差不多失控了,搞出来这么多动静,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是李倬禹想拉出来单干,这种时候咱得助他一臂之力。”
敖辉那种几乎能当我叔伯辈儿的老狐狸,比谁都明白,想要长久发展绝对不能四面树敌,可现在的做法却背道而驰,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对辉煌公司失去了掌控,至少在鹏城是这样的,这种情况下,我们整李倬禹那就是在帮助敖辉,所以我指定不能如他所愿。
结束通话以后,我又点燃一支烟,使劲裹了一口。
“有没有完了,一顿饭你抽几根了?”谁知道这时候,一只芊芊玉手直接将烟卷从我嘴边夺了过去。
我昂头望去,见到王影正掐腰气呼呼的注视我:“王朗,你就算不替自己考虑,能不能也为别人着想一下,让人家抽你的二手烟,你不觉得脸红吗?”
“又没让你抽,你急个啥眼?”我一头雾水的嘟囔。
“怎么没有,我在厨房呢,抽油烟机把你的二手烟抽进去了。”王影小脸一红,不耐烦的娇喝:“你爸和你媳妇忙着说家常顾不上你,我一个外人可没那么多讲究,想抽烟你滚到五里地开外,想死也请死远一点,不要给任何人蛛丝马迹,另外你这个犹犹豫豫的脾气真成问题,不管姚军旗怎么样,那个林场的人欺负过你,想打就打回去,你要是做不到,那就让我来,我领老根叔的几个手下一样可以,别多想哦,我做这些跟你没有关系,完全是不想白白来跑一趟...”
3581 心照不宣
“影姐,你说这话不是打我大哥脸嘛,一窝男人搁这儿杵着,让你冲锋陷阵,不知道还以为咱家怎么回事呢!”
魏伟龇牙咧嘴的憨笑,说话的同时还不忘拿余光瞟视我两下。
地藏挤眉弄眼的吧唧嘴:“一看你孩子嘴就残,叫什么影姐,还没听出来你大哥他老子嘛意思么,这是要给你大哥...”
“迪哥。”唯恐他说什么出格的话,我忙不迭打断:“有件重要事情交给你办,最短时间内帮我确定清楚姚军旗是死是活。”
地藏无语的干笑:“兄弟,你这有点强人所难,这么大一片林区,四面八方全是村庄,我又不通俄语,上哪确认去?”
“我倒是懂一部分本地语言,关键咱们人少完全不够,如果那么好找的话,林梓的人恐怕早抓到你俩了。”谢天龙也闷着脑袋出声。
王影不耐烦的娇哼一声:“王朗,你做事最大的问题就是瞻前顾后,既然那算跟对方交火,还在乎那么多干嘛,确认这,确认那,等你全确认清楚,对方估计早撤了。”
“你懂个茄子,老爷们说事,你个老娘们老叭叭啥,回屋沏壶热茶去!”我白楞她一眼,烦躁的摆手驱赶:“干是肯定要干的,可我得特么让姚军旗知道,我是为了他才开战,咱们单干,那叫报仇,完全没有任何利益点,把他拉进来,那就属于利息群体之间的争斗,不管出了多大问题,姚军旗都得替我担着,这地方虽然没那么严格,但毕竟不是战乱地区,闹出来太大动静,谁来擦屁股啊?”
王影被我唬的一愣,昂着脑袋半晌没能说出一句完整话。
我搓了搓脸蛋子,横声继续道:“你说你一个小姑娘,不琢磨咋化妆打扮,天天的干干干,哪来那么大戾气的?”
“不是,我...”王影磕巴的想要辩解。
“我什么我,麻溜冲一壶热茶去,看看有什么水果没,洗几个端过来。”我清了清嗓子吆喝。
王影撇撇嘴,气鼓鼓的起身朝厨房的方向挪步。
顷刻间,一桌子兄弟全都眼神惊愕的望向我。
尽管心里慌得一笔,但我脸上还是作出一副很无所谓的山大王模样,吐了口唾沫嘟囔:“这老娘们就得收拾,不然马上上房揭瓦。”
王影也就是这会儿没反应过来,或者人前给我留面子,待会她要是品出来不对劲,指定得给我五马长枪的撕吧两句。
魏伟搓了搓鼻子憨笑:“可以啊大哥,一会老娘们,一会儿小姑娘,直接给影姐弄得五迷三道。”
王鑫龙眨巴眼睛逗闷子:“说你没眼力劲一点不假,大嫂、二嫂的关系,你老是姐个屁。”
“吁!”我吆喝牲口似的比划一个暂停的手势,板着脸训斥:“别老惦记着给我找亲戚,说点正经事昂,大林,咱们这次总共来了多少兄弟?”
姜林想了想后回答:“枯家窑二十人战斗小队,阿城...小伟你们具体来了多少?”
“不算我和天龙大哥一共十四个。”魏伟皱了皱鼻子道:“我这边整体实力肯定比不上枯家窑的安保队员,姑且两个当一个用吧。”
“三十多号...”我舔舐嘴皮轻喃:“这样,咱们分成两队,一队老白、大龙和小伟带,一切行动听老白指挥,你们直接大大方方的搜索林区,不需要任何遮掩,就是找人,目前林场那帮家伙应该还不知道吕老大那伙人没了,也不知道咱们接头了,可以打个时间差,让他们慌起来。”
“好!”
“没问题。”哥仨直不楞登站了起来。
“另外一队天龙、大林带,就地寻找最佳埋伏点,随时准备发动阻击,我意思是要么不干,干就直接把林梓这个基地拆的一干二净,一个余孽不让他们跑掉。”我表情严肃道:“迪哥你辛苦辛苦,想办法找找姚军旗的踪迹,不用逐村逐户的找,多和家里兄弟沟通就好。”
“啥意思?”地藏不解的看向我。
我笑着反问:“他哥诶,你想想看,一旦姚军旗脱困,那第一件事是啥?”
“报警?”地藏不确定的喃喃,随即又摇摇头:“好像不是太可能,他和林梓的家庭背景太特殊了,一旦让警方介入,搞不好都能上国际新闻,这种缺心眼的事情,姚军旗肯定不会干,毕竟他们哪家屁股都不可能那么干净,如果我是姚军旗的话,肯定会寻求支援。”
“哈哈哈,对呗。”我拍了拍他大腿道:“最有效的支援是谁?不就是咱们头狼家吗?他此刻并不知道我的状况,绝逼会以此挑唆起弟兄们的怒火。”
“只要他一联系咱家人,就说明肯定脱困,到时候咱把通话录音保存起来,那就算彻底把他死绑在一起。”地藏很快反应过来。
“对。”我比划个ok的手势,乐呵呵的一笑:“最重要的是我有个想法需要进一步验证。”
“什么想法?”
“又憋什么坏点子呢。”
哥几个立即全把脑袋抻了过来。
我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摆摆手:“不确定的事情不能往外乱秃噜,按照我的想法,都先动起来吧。”
自打从钱龙那里知道姚华自杀,并且硬生生的举报林梓,我就有种感觉,姚军旗十有**已经脱离危险,姚华的一系列所作所为应该是他自编自导自演出来的。
原因很简单,我们被绑架的这段时间里,林梓一系可能已经完全掌控了整个海运公司的股份,明知道是不可挽回的败势之局,姚军旗只能玩出这招“壮士断腕”,拿一个姚华来彻底臭了林梓整个一系,是最简单最有效的一种方式。
不过换句话讲,姚军旗也属实够狠的,姚华跟他是同宗同源的本家叔叔,这样的一种关系他都能做的出来,可想而知这次被林梓绑架,他的邪火是有多大。
“踏踏踏...”
我正低头盘算时候,江静雅面无表情的捧着一壶热茶从厨房里走出来,哥几个一看架势不对劲,马上很有眼力劲的脚底抹油。
“媳妇,我..你...我爸没说什么吧?说了你也别当回事,脑子清醒时候他都前言不搭后语,更别说站在了。”我不自然的笑了笑。
没等我说完,江静雅替我倒了一杯水,指了指我的左腿轻叹一口气:“你的小腿已经溃烂,迪哥他们都没把握替你把子弹取出来,你是真不打算要那条腿了吗?不疼吗?”
“咋可能不疼,这不是没有医疗条件嘛。”之前为了怕我爸看到,我故意换了一条长裤,尽管伤口遮挡的严严实实,但如果离的近,仍旧可以闻到那股子刺鼻的肉烂味,我更是不敢动弹,稍微挪动一点点,都会钻心刺骨的疼。
“咱爸的病情...”江静雅抿了抿嘴角:“我其实特别内疚,这里面有我爸妈很大一部分原因,他们平常说话可能不太注意,让咱爸心里产生一些想法,加上他又孤身一人在那边,心情不好都没有人诉说,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伺候他的。”
我握住她的小手,表情诚恳的道歉:“老婆,别总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你更应该埋怨我,如果我能早点跟你领证、办婚礼的话...”
“待会我和黑哥一块出去找找,看看能不能寻到一个差不点的医生,本来就一身伤,如果以后再跛条腿,老了以后看你怎么办。”江静雅打断我,轻声细语道:“不管未来如何,我都希望我的男人可以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小雅!”
黑哥从厨房里探出来半拉身子,摆摆手招呼:“我一个东北的朋友,刚刚介绍了几个本地跟他关系不错的黑市医生,咱们过去溜达一圈,人如果没问题的话,咱就把他接过来。”
“好,咱们这就去吧。”江静雅立即站起来,迅速转身走了过去。
她的脚步显得很踉跄,感觉更像是逃跑。
盯盯注视几秒钟后,我长叹一口粗气,我和她其实都很明白,我们想讨论的并不是这个话题,只是可能又都很顾及,所以才会心照不宣的绕开。
这既是好事也是预兆,好的是我们都很惦念彼此的情绪,而坏也是因为江静雅很不快乐,发自肺腑的不快乐。
就在这时候,我爸摇摇晃晃的出现,低着脑袋,碎碎念叨:“臭小子呢,臭小子怎么还没放学..”
3582 宣战
眼瞅着老爷子神情木然的走过来,我赶紧站起身子。
刚刚我明明记得他是和王影进了厨房,这会儿竟从另外一个方向出现,关键是我压根买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臭小子,一天到晚的和人打架,哪天吃点亏就知道社会险恶了..”
老爷子昂着脑袋,眼神呆滞的悄声哼唧,那一句接一句平淡无奇的话语,却像是刀子一般狠狠戳击着我的心脏。
我忍不住开腔:“爸,我在这儿。”
“啊?”老头儿慢悠悠侧过脑袋,随即踉跄几步,一把抓住我的手掌,喘着粗气低喝:“你..你是不是旷课逃学了?又和钱龙、大晨他们去网吧了?”
听着他声音沙哑的询问,我的鼻子陡然一酸,在他的脑海中,永远刻骨铭心的可能是我最不懂事的那两年,即便已经这样了,他仍旧心心念念的惦记着他儿子好不好,乖不乖。
“没,我今天过礼拜,你忘啦?”我挤出一抹笑容回答:“我都很久没上过网了,您老别总揪着过去那点事不放,多让人笑话。”
老头抬起脑袋,额头上的皱纹宛如鸿沟密布一般令人心酸,迷茫且模糊的眸子泛起一丝清明,随即一巴掌拍在我肩膀上,横声训斥:“混账小子,你多久没去看我和你儿子了?老子就不信你真的一点时间腾不出来。”
“爸,我...”感觉他似乎一下子清醒不少,我忙不迭凑过去脑袋干笑:“那什么,你感觉身体哪不舒服吗?”
“爸什么爸,谁告诉你我不舒服的,别看老子上岁数了,揍你肯定没问题。”老头没好气的训斥我一句,随即眨巴眼睛,神秘兮兮的问我:“你什么时候跑过来的?我跟你说哈,控制住你的脾气,不许跟人家小雅父母不礼貌,确实是咱们有错在先,同同都那么大了,你也没正儿八经的给小雅一场婚礼,这要是换成我闺女,不把腿给你掰折,我都算你长得结实。”
瞅着老头一脸严肃,我顿时间有点忍俊不禁,他八成还以为自己身处新西兰,对于一切还懵懂不觉。
见我豁嘴傻笑,老爷子一巴掌拍在我额头上训斥:“别跟我嬉皮笑脸,老子问你打算怎么办?就那么吊着是么?你儿子一天比一天大,让孩子以后当个黑户好啊?”
我搓了搓双手讪笑:“我准备着呢,打算趁这段时间..”
“少来,不用糊弄老子,说你时候,你随时准备着,不说你,你能忘的一干二净。”老头瞬间怒目圆瞪的一巴掌拍在我后脑勺上骂咧:“你呀你,一天天是啥正经心不操,我问你昂,人家小影结婚没?”
“啊?什么?”我被他问的一时间有点猝不及防:“刚刚不是还在说小雅么,怎么转头又变成小影了?”
“别打岔。”老头儿瞪了我一眼:“小影为什么一直没结婚?就凭人家的模样和条件,什么样的男朋友找不到?一听说你碰上麻烦,马上第一时间跑过来,我不信你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赶紧解释:“爸,事情不是你想那样的。”
“咱们老爷们,可以坏到脚底流脓、头上生疮,但必须得有担当。”老头搡了我一下,表情严肃道:“人家姑娘有情,你也有意,为什么不珍惜缘分?”
“你不懂。”我咽了口唾沫道:“小雅和我儿子是事实,不管什么情啊意啊,有些东西不能发生就是不能,可能会很难受,但就像你说的,我得为我的未来担当!”
“狗屁!”老头勃然大怒:“当喜欢遇上合适,那便是未来值得!你小子就狂吧,早晚有你后悔流泪的时候。”
“踏踏...”
挂说一半,魏伟迈着小碎步奔到我跟前,弯腰低声道:“哥,有个长毛子找你,问他半天啥也不说,除了王朗俩字,其他全是叽里呱啦的鸟语,见还是不见?”
“长毛子?”我摸了摸鼻头呢喃。
魏伟点点脑袋:“应该是红枫林场来的,我和白哥、大龙哥按照你的吩咐,直接带人大摇大摆的趟进去,红枫林场的人也看到了我们,很有可能是顺着我们查出来的。”
“唉,什么时候才放学啊臭小子...”
另外一边,我爸好像又开始犯病,慢慢吞吞的站起来,两眼无神的低头数念起来。
魏伟马上很有眼力劲的搀扶起老头,笑呵呵的安抚:“大爷,咱们回屋等朗哥去,他估计一会儿就能回来。”
“让那个老毛子进来吧。”我想了想后朝魏伟点头。
盯着我爸踉跄的背影,我若有所思的长舒一口气,老头看起来神智确实有些不清,可很多时候又说话调理分明,我甚至有种错觉,他该不是在装病,故意糊弄我吧。
片刻后,白帝和王鑫龙领着一个人高马大,满头棕色短发的老毛子走到我面前,这家伙我见过,正是之前负责看守我和姚军旗的那帮人之一。
在我看来,除了带头那个叫“安德烈”的家伙以外,其他老毛子几乎都长一个样,尤其是再换上一模一样的衣服,那更是完全分辨不出来。
“庆爱的朗...”
见到我以后,那老毛子马上貌似热情的敞开双臂。
“往后稍,不知道自己身上有狐臭是咋滴!”王鑫龙板着脸,一胳膊摆开他,径直挡在我前面。
那家伙顿时间有点不乐意的操着鸟语嘟囔几句。
“说点人类的语言,不然我就送客了。”我眯缝眼睛打断。
“安德烈。”他顿了顿,摘下来耳廓旁边的蓝牙耳机递向我。
白帝直接接过,仔仔细细检查一番,确认没任何问题后才交给我。
将耳机戴上后,那边马上传来一道夹生的国语:“我亲爱的朋友王朗先生,在得知你平安无恙后,我真的很替你感到开心,老天保佑!”
“安德烈?”我嘴角上扬:“你们的老天保不住我,有什么话直接说吧,我给你说三句话的机会。”
手机那边的家伙正是林梓在这边的头号铁杆安德烈,就是那个长得好像西伯利亚熊成精的壮汉。
我轻飘飘的笑道:“我亲爱的朋友,你应该知道的,我只是个代工者,真正的老板是林梓先生,既然你已经重获自由,为什么还不肯离去呢?”
我漫不经心的开腔:“你已经浪费了一句。”
安德烈一愣,随即又道:“姚军旗在我们手里,如果你愿意退去的话,我发誓一定会马统领他送到边界线。”
“第二句。”我嘬着嘴皮浅笑。
安德烈有点急眼的喊叫:“王朗,你们这么多人带枪入境,不管走的什么程序,我不相信警方会置之不理,如果我报警的话...”
“三句说完。”我语气冰冷的打断:“看在认识一场的份上,我再送你一句吧,报警你敢吗?我的人持枪入境不假,可他们全是拥有正规持枪证的安保,我的公司也可以出示相关证明,你呢?林场里货不少吧?没意外的话,这地方应该还有个作坊,你有胆子放巡捕进来查探吗!”
电话那头的安德烈瞬间被我问的哑口无言。
“听清楚昂,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不管姚军旗在没在你手里,天黑之前我看不到他,就把你们的狗窝断掉,你可以选择反抗,也可以呼叫支援,只要你不怕事情搞大,我陪你玩到底!”我气势如虹的低喝:“告诉林梓,想玩扬名全世界,尽管找关系、找人脉,我绝对成全他,今天我头狼家,就要打烂他的脸!”
安德烈不自然的咳嗽几声道:“王朗先生,我认为咱们之间一定存在巨大的误会,如果您愿意的话,给我两天时间...”
“期限就是天黑之前!”我不容置疑的打断:“见不到姚军旗,我拿你们祭旗...”
3583 能化解开吗
“没有商量余地了吗?”
安德烈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
“玛德,骚烘烘得。”我没理他的话茬,直接将蓝牙耳机甩个对面的老毛子,不耐烦的撇嘴:“行啦,没你事了,哪来的回哪去吧。”
那老毛子并没有动弹,而是将蓝牙耳机扣在耳廓上聆听。
大概半分钟左右后,他看向我字正腔圆的开口:“王朗先生,我来之前安德烈曾经交代过,如果您愿意就此离去的话,我们将作为朋友,无偿为贵公司提供一笔丰厚的投资款项,根据安德烈的了解,贵公司的发展似乎陷入瓶颈,我们也可以无偿为你们提供几家斗国的公司手续,用你们的话说,好像叫皮包公司。”
“哎哟卧槽,你这普通话说的挺地道啊,还夹杂着一股子京腔,咋滴,老师是那边的啊?”王鑫龙斜楞眼睛轻笑。
对方很直接的点点脑袋:“是的,不光是我,我们这一队人,都曾在林梓先生的赞助下到贵国详细的学过中文和一些粗浅的知识。”
听到他的话,我禁不住一阵诧异,之前我和姚军旗被绑在小木屋的时候,我们几乎和那群老毛子都接触过,平常他们都是用自己的语言交流,完全一副听不懂我俩说什么的样子,有好几次我故意拿脏话骂他们,他们都没有任何反应,合着全是装的。
这一刻,我再一次明白过来老祖宗那句“人不可貌相”并不是无稽之谈,同时我在心里也给自己暗暗提了个醒,往后做任何事情千万要小心再小心,务必不能在阴沟里翻船。
“走吧哥们,该说的我和安德烈说的已经很清楚。”我摆摆手驱赶。
那家伙仍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继续出声道:“王先生,我认为...”
“吱嘎!”
一台挂着本地车牌的黑色轿车直愣愣停到我们不远处,紧跟着王影、黑哥领着两个华裔面孔,扛着医疗箱的中年男人从车里跳了下来。
黑哥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我跟前,轻声介绍:“小朗啊,这是裴医生,这位是郭医生,两人都是本地非常有名气的资深大夫,赶紧让他们帮你看看腿吧。”
“行。”我毫不犹豫的点头。
之前没跟大家提腿伤的事情,是因为我知道这地方太偏僻了,别说厉害点的医生,恐怕连一般的兽医都难见到。
此刻既然有这个条件,我如果还扭扭捏捏,那纯属脑子有水泡。
被称作“裴医生”的中年男人马上很专业的蹲下,将我的裤腿微微撩起,当看到肿的已经开始流脓的伤口时候,他马上瞪圆眼睛,拿手指头轻轻触碰一下,咬着嘴皮道:“伤好多天了吧?”
“差不多一周左右。”我点点脑袋。
裴医生和同伴交换一下眼神,两人同事点点脑袋,裴医生咬着嘴皮道:“伤口大面积溃烂,子弹很有可能卡在骨头缝上,如果再生锈的话,恐怕是大事,王先生你最近有没有发烧?”
“有吧,现在可能还烧着呢。”我摸了摸额头回应。
这几天生不如死的亡命生涯,几乎让我丧失了痛感,要不是我爸生病和需要跟弟兄们研究详细对策,我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痛痛快快的睡上一觉。
裴医生摸了摸我的额头,脸色变得越大严肃,沉声道:“必须马上进行手术,但是这边的环境实在有些差劲,王先生的身体状况也很堪忧,怕是扛不住颠簸的路途。”
“这里不能取子弹吗?”我也低头看了眼烂的不成样子的伤口,意识到问题可能有点超出想象的严重,轻声反问。
裴医生和同伴小声嘀咕几句后,裴医生开口道:“那咱们马上开始吧,就在这里,你让人收拾出一间屋子,我同事回去准备一些必用器材和物资,但是王先生,我有言在先,不管大手术、小手术,只要是手术,就肯定存在风险。”
王影慌忙发问:“最坏的可能是什么?”
“截肢,骨骼、神经损伤,都不能排除在外。”裴医生吹了口气道:“我真的没办法估量。”
黑哥紧绷着脸道:“行,我这就让人收拾出一间干净屋子来。”
“不用屋子,就在这儿吧,我命贱如纸,没那么娇气,这段时间死耗子、书皮草根我都吃过,这点事儿不算啥。”我摆摆手,微笑着朝裴医生道:“准备一张躺椅,给我做局部麻醉,我想亲眼看着子弹是怎么被一点一点取出来的。”
说着话,我又看向对面的老毛子道:“你不想走是吧?那就留下观摩观摩,完事咱们再慢慢聊。”
对方被我莫名其妙的态度给弄得有点懵逼,立即心生退意:“王朗先生,要不我把电话给您留下吧,任何需求您都可以跟安德烈直接交流。”
说罢话,他掏出手机,放到桌上就准备转身。
“上特么哪去啊?刚才让你走你非墨迹,这会儿走不了了!”王鑫龙直接掏出手枪,面无表情的厉喝:“脑袋插裤裆里,给我原地蹲稳当!”
“王朗先生,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您这样...”狗日的瞬间脸色泛白,气喘吁吁的凝视我。
我歪着脖颈冷笑:“你说的是国,可我他妈是团伙,老子本来就是个混蛋,你跟我谈鸡毛的规矩?”
见到王鑫龙猛然拎出手枪,两个医生同时吓了一哆嗦。
王鑫龙似笑非笑的努嘴:“没事哈大夫,你们放放心心干你们的,我大哥平安无恙,你要金山给金山,如果他的腿落残,几颗子弹送给你们留念。”
“别特么瞎咧咧,给人吓出毛病,你特么给我做手术啊?”我瞪了一眼王鑫龙,人畜无害的朝裴医生道:“开始吧,不管好赖,都和你们无关,只要尽力就ok,事成之后我出双倍酬劳。”
裴医生深呼吸两口,点点脑袋:“那我就开始给你准备麻醉了。”
几分钟后,我倚在一张躺椅上,左腿垫在桌面,裴医生换上手术服,为我轻轻注射麻醉剂。
眼见半支麻醉剂注入我的身体,王影红着眼圈喝骂:“王朗,你是不是有病啊?这种地方怎么做手术?你冒充什么英雄好汉!到时候感染了,我看你还乐不乐的出来...”
“老娘们就干点老娘们该干的事儿,给人家大夫打打下手,再磨叽真削你昂。”我点燃一支烟,不耐烦的摆摆手驱赶。
“你就作死吧,早晚变成残联副主席。”王影怒视我一眼,恨恨跺了跺脚,随即迅速朝着另外一个医生走去,轻声细语的盘问应该做点什么。
“来,那个谁,你手机有视频通话功能吧?”趁着医生给我做准备工作的空当,我笑眯眯的看向抱头蹲在地上的老毛子出声。
“我..”老毛子磕巴两下。
看到他的表情,我立即道:“给安德烈把视频拨过去。”
老毛子怔了一怔,没有吭声。
“嘭!”
王鑫龙攥起枪托狠狠砸在老毛子脑袋上,后者额头见血,一屁股坐在地上。
半分钟左右,老毛子接通安德烈的视频。
“嗨,亲爱的朋友...”壮的如同一只人熊的安德烈笑容满面的隔着视频朝我招手。
“把嘴闭上,带你看一场大秀表演!”我咬着香烟轻笑:“你一定还有别的手机吧,给林梓也接通视频,我的位置你清楚,要么你马上过来干我,要么我完事就过去办你!”
安德烈脸上的肌肉,阴晴不定的来回转动眼珠子。
“王先生,我要手术了,你准备好了吗?”裴医生清了清嗓子。
“嗯。”我眯缝起双眼,慢条斯理的出声:“安德烈,好好看看老子在你们身上遭的罪,就算抛去姚军旗,你觉得你我有和解的可能吗?”
裴医生先是用消毒液慢慢涂抹我的伤口,接着拿手术刀慢慢割开我的外皮,随即开始一点一点的往外剥离已经化脓的疤痕。
尽管已经做过麻醉,但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剥皮,那种感觉别提多煎熬了。
我们临时休整的地方是个人口稀少的村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都不相信一户人家的院子竟然能宽阔到可以同时停二三十辆“前四后八”的重型大车。
除去两个女人和我爸住的两台商务车以外,院子里还支撑了四五顶简易的行军帐篷。
所以,此刻院子里大大小小停了七八台车,也并不显得有任何拥挤。
一阵微风略过,我冻得下意识哆嗦一下,侧头看了眼四周,猛然发现我爸和江静雅全都站在厨房门前,满眼担心的望向我们这边,此刻我爸的眸子清澈无比,完全没有一丁点迷糊的意思...
3584 许诺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还算是个勇敢的人。
可在我直面自己的手术,才发现我其实也会害怕,而且那种恐惧是由外向内的。
当姓裴的医生一刀一刀划开我皮肤时候,虽然因为麻醉效果,我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可是视觉冲击带来的影响还是让我忍不住想要晕厥,只不过强打着精神在坚持。
手术刀越向我的身体里延伸,我对林梓、对安德烈那群老毛子的憎恨就越加大几分。
“咣当!”
当沾染我鲜血和皮肉的铜质子弹跌落手术盘时候,我能感觉到给我做手术的裴医生深呼吸一大口,我也随着长舒一口气,旁边负责打下手的郭医生马上拿毛巾替他擦抹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水。
“子弹给..给我。”我颤抖着伸出手掌。
王影立刻把那粒完全报报废的子弹递给我,我紧紧攥着,昂头看向对面蹲在地上的老毛子咧开嘴角。
整个取子弹的过程,他都用手机和安德烈远程视频。
如果说安德烈看到的是我的愤怒,那么他应该是最能切身体会我恨意的。
“王先生,我只是一个带话人,您不会..不会把我..”他马上紧张的解释。
我摇了摇脑袋,朝着他努嘴道:“不会,当然不会。”
“安德烈,我给你机会了,我的位置你清楚,我现在的状态你也了解,但你似乎没抓住,那么接下来就等着看我报复的怒火是怎么燃烧整个红枫林场吧。”我舔舐嘴角,冲着手机屏幕摆摆手。
“王朗,这可是斗国,你觉得自己稳赢吗!”安德烈咬牙咆哮。
“曹尼玛,我们是狼!饿狼从来都是千里食肉、绝境亮牙,别说特么斗国,你就算搁月球,我也肯定让你匍匐脚下!”我直愣身体坐起,眼珠子瞪圆的咆哮:“这把咱们没有任何阴谋诡计,老子就很直接的告诉你,啥叫正面碾压!”
屏幕那边的安德烈张了嘴巴,却没能说出一句完整话。
“给天龙打电话,一个钟头之内,我要看到红枫林场战火飞扬!用行动给本地的朋友们上一课,告诉他们,什么是炎夏群狼屠白熊。”不再理会他,我扭头朝着魏伟出声。
那个负责传话的老毛子惶恐的望向我:“王先生,那我是不是可以..”
“走吧。”我微笑着摆摆手,同时朝按着他肩膀头的王鑫龙摆摆胳膊。
获得自由的老毛子咽了口唾沫,迅速起身,可能是怕我出尔反尔,他一边往后倒退,一边感激的朝我狂点脑袋:“天主会保佑您的大慈大悲..”
“呵呵。”我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侧头朝着白帝轻喃:“我答应放过他了,至于你们的想法我不知道。”
白帝吐了口唾沫,一个猛子蹿出去,三步并作两步径直撵向对方。
“王先生,您不能出尔反尔啊。”那老毛子马上愤怒的摆动双手喊叫,试图推搡开逼近自己的白帝。
“善良太久了,是人不是人,都好像忘了我吃人。”我揪了揪喉结呢喃:“不要让女人和老人见血。”
白帝没有回头,简单的比划一个ok的手势,接着膝盖绷曲重重顶在那家伙的肚子上,随即胳膊肘勾住对方的脖颈,往自己怀里一揽,一米八多高的老毛子完全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就像个小鸡崽子一般被白帝钳制住,拉拽着离开我们的院子。
裴医生再次哆嗦一下,又替我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后,轻声道:“王先生,接下来是伤口缝合,这一点也很重要,我大概需要一个钟头左右,如果您累了的话,咱们可以稍做休息,不过那样麻醉效果可能会差一些,为了防止伤到您的身体,我只用了约一个钟头左右的剂量。”
“缝合晚点再继续,先替我包扎一下吧,我有别的事情干。”我思索一下出声。
旁边一直帮忙的王影立即脸红脖子粗的轻喝:“王朗,你是不是有病啊,你在做手术呢!你觉得此时此刻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手术更重要,就算想要玩命也不是这么个玩法。”
“对啊大哥,其他事情交给我们干,你现在的责任就是配合治疗。”
“大哥,天龙大哥说过,只要对方没有坦克,给他十个人,富富有余,你就老老实实在家等捷报吧。”
王鑫龙和魏伟也焦躁的规劝。
我没有马上做声,而是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江静雅发声:“媳妇,你能理解我的对吧?”
此刻,我爸已经不知所踪,只剩下她还满脸关切的遥望。
江静雅愣了几秒,快步走了过来,抻手扶住我的手臂,亲昵道:“我懂。”
王影咬着嘴皮质问:“小雅,他脑子发热,想一出是一出,怎么你也跟着不理智呀,病人不听医生的,那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他首先是头狼,其次才是病人。”江静雅并未动怒,反而心平气和的开口:“他的兄弟在替他卖命,你觉得他能心安理得的躺在这里吗?从我认识他第一天起,他就是这样,任何事情都好商量,前提是不能左右他的想法,他这个人这辈子认死理,用他的话说,成也兄弟、败也兄弟,现在你们让他等消息,不管是赢是输,他都不会快乐,而对于我来说,我男人的快乐高于一切!”
王影愕然的张大嘴巴,可能没想到江静雅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小影,一直以来我都在刻意回避我们三个人之间的问题。”江静雅皱了皱鼻子继续道:“有些话,今天确实不应该说,但我想如果我不说出来,你可能永远都不会懂,没错!我当初确实是见缝插针,捡了你和王朗分手的漏,但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们分开,是因为你在逼着他选择,这些年了,我也总和他闹,总一言不合扭头就走,可我从未强迫过他,跟着我的思路走,可能我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大嫂,小家子气、斤斤计较,动不动就哭鼻子、尥蹶子,但我绝对是最了解他的那个,我明白他在何时何地,需要的是什么。”
王影往后踉跄一步,眼神里写满了复杂。
“老公,我扶你起来。”江静雅搂住我的手臂,挤出一抹笑容:“我一直站在那里不动不言,不离不弃,像是在观望,更是在等待,如果你让我走,我会马上掉头,在疼也不停留,如果你对我伸出手臂,再苦再难我都愿意陪伴左右。”
“媳妇,你爱的一点都不卑微,是我一直以来太过优柔寡断。”我抿着嘴角开腔:“今日,我以我兄弟们冲天的枪火启誓,许你白首不相离,以这异国的百里山林宣告,诺你终老不相弃!”
顷刻间,江静雅泪眼模糊,像个小傻瓜一般轻点脑袋。
“小影,我感谢相知相识,感谢曾经的相爱一场,更感谢你的屡次仗义相助。”我环抱江静雅,朝着王影微笑道:“可我们毕竟错过了,你错过了我,我也错过你,很现实、也很公平,终是世俗难平,我们也是时候褪去稚嫩活泼,换来成熟稳重,如果有人问我,你是什么,我会毫不遮掩的回答他,你确实是我年轻时候的一场梦,我怀念那段时光,更怀念那段时光里的人,可人不能只活怀念,更得珍惜眼前,不是么?再说一回对不起吧,希望听到你说没关系,诚心实意的。”
“我知道不应该闹得沸沸扬扬,可我当初真的以为这辈子就是你了。”王影眼角的泪水在眶子里滚动,但倔强的没有淌出。
“这颗子弹送给你。”我张开手掌,将那颗从我腿上取出的子弹伸向她:“祝福你往后的人生,如子弹一般潇洒排列,性感内涵,总有一个人会为你穿心而过...”
3585 恶战
一个多小时后,一座名为“达瓦里氏”的矮山脚下。
我和江静雅坐在一辆皮卡车里,她耐心的替我一点一点抹擦手术后留下的斑斑血渍,而我则直勾勾盯着郁郁葱葱的山腰。
此刻山上枪声大作,宛如过年放炮一般的热闹。
被扣押了那么久,我一直都不知道那片林场原来是建在山上,也难怪当初逃离的时候,我会迷的晕头转向。
“达瓦里氏在俄语里的意思很多重,既象征同事伙伴,也代表兄弟手足。”将被血污染脏的纱布塞到装垃圾的塑料袋里,江静雅轻声呢喃:“黑哥打听过,这片山头是林梓把红枫林场买下来以后更名的,可能他想给替他卖命的那些老毛子一个假象吧。”
“不止,也许在林梓的心中,安德烈那群人确实是手足,不然他不会把我和姚军旗安置在这边。”我摇摇脑袋回应。
说话的过程中,我的伤口被他不小心触碰到,疼的我“嘶嘶”倒吸几口凉气。
她慌忙停下动作发问:“不要紧吧?”
“没事,比起来你承受过的那些,啥都不算。”我温柔的微笑。
江静雅沉默几秒钟后,突兀出声:“后悔吗?”
我脸上的表情一怔,随即豁嘴笑了笑:“后悔给你表态晚了是真的。”
“其实..”江静雅抽了口气:“其实很多时候,你的所感所想我都懂,不管是自私还是虚伪,反正我不想让!”
“别说了。”我的手按在她的手背上,再次挤出一抹笑容。
“这几天,我不远不近的观望,漠视小影对你的关心和所为。”江静雅抿了抿嘴角继续道:“我在心里不断的麻痹自己、宽解自己,我告诉我自己,我的男人不一般,这些东西我能接受,但事实上我做不到。”
“我明白。”我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她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肌肉抽搐很厉害,眼圈也变得红通通的。
“你很难明白。”江静雅长舒一口气:“我特别特别能体会到王影彼时彼刻的心情,我和她都选择过,也都被选择过,怎么可能真像她最后跟你说的那样什么事情都没有呢,几万公里、星月兼程,还要顶着无名无分的嘲讽,最后却无功而返,说老实话,我蛮心疼她的,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假啊?”
“没有。”我表情认真的摇头:“人本自私,不论哪个方面,所谓的大度,要么是身无长处,要么就是不屑一顾。”
“是啊,要么身无长处的知道自己留不住,要么就是不屑一顾不想留。”江静雅揉了揉眼眶,继续低头替我处理伤口。
山上,震耳欲聋的枪声此起彼伏。
车内,我和江静雅则陷入一阵沉寂当中。
我点燃一支烟,脑海中仿佛塞了几个毛线团一般的拥堵。
“哗啦啦...”
“快,林哥受伤了,车呢!”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泛起,紧跟着就看到几个身着迷彩作训服的青年抬着满身是血的姜林打蜿蜒的山路上狼狈的跑下。
“操,咋回事啊?”我慌忙降下来车窗玻璃询问。
人群中的姜林竭力昂起被熏得发黑的脸颊,吃痛的朝我笑了笑:“狂大了,着了那帮老毛子的道,没啥大碍哈,就是被子弹碎片给擦中了,我觉得我嘛事没有,天龙死活要把我撵下来。”
仔细打量几眼姜林满身是土和血迹混合在一起的上半身,我摆摆手催促:“别墨迹,赶紧送他回去!”
说话的过程,我挣扎着坐直身体,朝前面开车的魏伟出声:“上山!”
“朗朗,你自己都特么一身伤,别去了..”姜林关切的喊叫。
“别理他,上山!”我拍打几下车座后背催促,同时朝抬架姜林的几个兄弟摆手:“麻溜给他抬走!”
魏伟利索的打火起步,载着我们迅速奔向山头。
五分钟左右,枪声已经很近了,那几间曾经关押过我和姚军旗的木屋子近在咫尺,屋子处于山坡处,而谢天龙则带着几个兄弟被压在下坡口,蹲在几块两米多高的大石头的后面。
两帮人中间隔着大概二三十米交火,空地上孤零零的扔着几具尸体,随处可见拳头大小的血点子和被烧的发黑的土壤,六七棵树从当中间拦腰炸折,老毛子那头,密集的火力从几间木屋里发出,感觉至少得有十多个人。
大石头背后,我们的人也躺下三四个,谢天龙和剩下几个兄弟,怀抱卡宾枪异常专业的或躲藏或点射,但是距离冲上去的难度似乎很大。
魏伟找了个还算安全的角落把车子停稳,随即从手扣里摸出来一把黑色的大黑星,戒备的抻直脖子。
“呼..”我深呼吸两口,舔舐嘴皮“咔嚓”一下打开车门。
“老公..”
江静雅担心的拽了拽我的衣角。
“没事。”我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把脑袋探出去高喝:“天龙!”
正跟对伙搂火的谢天龙迅速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凝视我:“朗朗,你别从这儿添乱,子弹满天飞,你要是出点啥,我可担不起责任!”
“龙哥,你一往无前的气势呢?不是你告诉我,一个钟头之内把安德烈的脑袋给我拧下来吗?咋滴,熄火了!”我瞪圆眼睛注视他:“我特么哪都不去,有能耐你领我大大方方走进那间关过我的屋子,没能耐我大不了再被人抓一轮!为将者,没特么气吞山河的霸道,那就缩起来脑袋挨操!你要说你不行,我马上把迪哥、老白全都拉上来!”
“朗朗,你这...”谢天龙紧绷着脸,表情阴晴不定。
我目光掠过他,扯脖朝着木屋方向咆哮:“安德烈,你特么不是要跟我聊聊么?来,我就站在这儿等你唠!”
“草特么得!”谢天龙吐了口唾沫,怀抱“咔嚓”一下撸动枪栓,嘴唇抖动几下,引颈咆哮:“大老板八百年不跟咱们并肩作战一回,凡是带把儿的,认为我老谢平常没差过事的,脑袋别裤腰带上跟我干!一个回合,给我把他们冲散!”
“头狼雄起!”
“战为头狼!”
一句话吼出,谢天龙率先跨了出去,无处同时仅剩下的六七个兄弟也嘶吼着冲了上去。
“哒哒哒...”
“嘣!嘣!”
枪声再一次不间断的响起,子弹疯狂的扫射地面,荡起阵阵尘土飞扬,从我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两个兄弟胸口大腿飙血,踉跄的跌倒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可惜没走几步,就再次被无情的扫中。
我们的人本来就比对方少,地理位置也处于劣势,即便谢天龙拼尽全力,可仍旧只往前挪动了**米,勉强躲在一台被打烂的吉普车后面充当掩体,最关键的是谢天龙的大腿好像中弹了,红血完全染湿右腿。
反观对面的安德烈一伙,眼瞅谢天龙这边人数越来越少,有几个老毛子竟然冲出木屋子意图返攻。
“活捉王朗!”
“拿下头狼...”
木屋里,几声怪腔怪调的叫声响起。
“马勒戈壁,几头笨白熊还要特么成精啊!天龙哥,你歇着,换特么我来!”
魏伟瞪着眼珠子,直接脱下来外套,随即捡起来几块砖头裹住,然后又将外套绑在自己胸前,做了个简易的防弹衣,一手持枪一手拨通电话:“大龙,告诉迪哥和白哥一声,赶紧上场,我带着兄弟们先怼一波,别到时候说我不讲究,把功劳全给你们抢走了!”
“别扯淡,告诉他们谁也不许来,大哥从来没让我为赚钱发过愁,我他妈要是连枪逗替他拎不稳,留在家里有个机八用!”谢天龙面颊涨红,气喘吁吁的喝叫:“十分钟,十分钟之内,要么头狼大旗插上林场,要么我谢天龙身死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