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56 暗潮涌动
结束通话后,我又给自己续上一杯早就没什么味道的茶水,揉搓着下巴颏思索。
地藏说他在去佛山接我之前就曾经见过那辆蓝色的帕加尼超跑,如果车真是姚军旗的话,也就是说他应该好多天前就来到鹏城了,可刚刚发生矛盾时候,我听丁凡凡话里那意思,姚军旗此刻应该在羊城的,所以语气特别诧异。
这里头绝对发生了什么变故。
“什么变故呢?”我拧着眉头自言自语的呢喃。
“吱嘎..”
这时候,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丁凡凡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
见到他后,我立马坐直身子打招呼:“凡哥。”
“诶,等会儿聊。”丁凡凡摆摆手,随手抓起我刚刚倒上的茶水,牛饮一般倒入口中,完事又给自己续上,接连喝了四五杯水后,他才一屁股坐到我对面,苦着脸出声:“事情不太好办,从饭店一出来,姚军旗就开始打电话,虽然我不知道他具体是摇的谁,但肯定针对你们,另外那台蓝色的超跑是他的..”
丁凡凡的话,大致和地藏跟我汇报的没什么出入。
等他说完以后,我递过去一支烟道:“凡哥,根据你的了解,这个姚军旗如果要报复我的话,最有可能从哪方面入手。”
丁凡凡昂头注视我几秒,随即摇摇脑袋:“说实话兄弟,我对他真不了解,唯一的一些信息也是透过我老板的只言片语,原本那小子跑这头应该是来见什么网友。”
“见网友?”我愕然的张大嘴巴,总觉得这种“接地气”的行为貌似不是他那种身份的人会做的。
“对啊,就是见网友。”丁凡凡点点脑袋道:“他来的第一天是上我老板家里吃的饭,期间我负责接待的,听他跟朋友打电话的意思,好像是游戏里整了个什么公会,跑过来聚聚,至于后来具体见没见,我也不清楚,那小子看着二十多岁,实际上孩儿气的很,为什么又会跑到鹏城,我路上也问过他,他死活不说。”
我想了想后又问:“你接他的时候,他就是开的那台跑车吗?”
“不是,他是坐飞机过来的。”丁凡凡摇头道:“当时我老板怕他出行不方便,特意让我给他安排了一台车和司机,不过他这种二世祖,想一出是一出,过来以后又买的也说不定。”
“也就是说有人故意诱惑他来鹏城。”我舔舐嘴皮几下,随即起身,拽开房门朝门外吆喝两声:“服务员,让老板过来一趟。”
不多会儿,老板老杜脚步匆忙的走入房间。
我招呼老杜坐下,轻声发问:“杜哥,你知道今天跟我们发生矛盾那个公子哥,是和谁在你这里吃饭的吗?”
“知道啊,两男一女,俩男的是对面红果公司的小高管,女的应该也是。”老杜点点脑袋道:“今天中午生意比较爆满,我们人手不太够用,所以一些老客、熟客都是我帮着上菜的,我进他们屋子时候,特意看了一眼,他们公司不少人都经常来我这里,需要的话,我随时可以帮你打听打听那几个人叫什么。”
“那就太谢谢啦杜哥。”我双手抱拳感激道。
“都是哥们,说这些干嘛。”老杜很会聊天的摆摆手,猛不丁像是又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眨巴眼睛朝我道:“诶对了朗哥,我刚刚问了下服务员,大概弄清楚刘秘书跟那个公子哥的矛盾,起因很简单,刘秘书去卫生间,中途碰上了那个公子哥屋里的女孩,两人可能以前就认识,刘秘书说话的过程中手脚不老实的摸了女孩几下,正巧被那个公子哥看到,两人就吵吵了几句,刘秘书先动手,踹了他一脚,随后还嚷嚷自己是头狼的朋友什么的,反正骂了挺多难听话,公子哥气不过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我沉思一会儿后,再次点点脑袋。
打发走老杜,丁凡凡吸着烟呢喃:“那个刘旺,我刚刚特意调查了一下,没什么大的仰仗,这人在单位混了小半辈子,属于人精的类型,但就是因为嘴太碎,加上望风使舵的性格,所以上头人谁也不敢重用,可毕竟混得久了,各行各业都有不少熟悉朋友,所以有点麻烦。”
“他人目前在医院重症监护室呢?”我顺嘴问了一句。
“嗯。”丁凡凡鄙夷的撇嘴:“狗日的十有**也知道自己惹到惹不起的存在了,索性躲起来装死,他装不装,目前姚军旗已经不关心了,现在姚军旗心里就认为是你折了他面子,你懂啥意思吧。”
“待会你把姚军旗下榻的酒店地址给我吧。”我撅灭烟蒂,豁嘴站了起来。
丁凡凡唯恐我再干出来什么不过脑的事儿,忙不迭规劝:“小朗啊,我知道你肯定憋屈,让人指脑门子骂娘,这事儿搁谁身上都接受不了,关键姚军旗不一般,你要是听我的,就暂时躲一阵子,那样的公子哥飘摇不定,今天跑粤省、明天飞国外,不会在这边呆太久,回头你拨点款,我拿过去意思意思,他折腾三五天也就撤了。”
“我不怕他把我怎么样,就把有人背地里拱火,谁如果在这个当紧上扯借题发挥的废话,那小子再头脑一热,鬼知道会产生什么连锁反应。”我皱了皱鼻子道:“凡哥,你按照你的思路该怎么走还怎么走,我指定不会在出乱子,我不介意他骂我,多难听话的都能接受,咱当孙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他不能拿头狼说事,更不能熊我兄弟。”
“你这脾气啊..”丁凡凡盯着我眼睛叹息一口:“不知道该咋说,当初乐意跟你们玩到一起,我同样也是看中你的性格,行了小朗,我待会联系一下我们老板,看看能不能接他的口,约姚军旗吃顿饭,男人嘛,解决矛盾最后的战场还是酒桌上。”
“有心了。”我缩了缩脖颈。
又寒暄一会儿后,我和丁凡凡从酒店门口分开。
站在马路牙子上,我昂头望向对面一栋不算太高的办公楼,楼顶上“红果公司”的牌匾非常的显眼。
琢磨好一阵子后,我掏出手机拨通万良的号码:“万老哥,咱中午吃饭的典雅餐厅,对面有家红果公司,你认识他们老板吗?”
作为鹏城年龄比较大的这批以混起家的老板,万良堪称“”一般的存在,基本上能叫得上号的人物,他都能张嘴就来的说出几件关于对方的传闻。
万良沉吟半晌道:“红果公司?我没太留意过,我打听一下吧,晚点给你回电话。”
“行,我给你说几个名字,你记一下,能联系到他们老板,想办法让这几个人跟着一块,咱们吃顿便饭..”我揪了揪喉结叮嘱。
挂断电话,我又马上拨通黄水生的号码:“阿水,来餐厅接我一趟,来之前到罗湖区的白天鹅宾馆给我再订间房。”
正打电话时候,贺来的号码竟打进我手机里。
我马上接起:“什么事啊?”
狗日的文绉绉的数念:“首先恭喜王总求婚成功,才子佳人..”
没等他说完,我直接挂断,十秒钟不到,他又马上给我拨了过来。
“能唠点人类听懂的嗑了么?”我不耐烦的出声。
“哈哈,王总真是性格如火啊。”贺来完全没有被我的不礼貌激怒,咳嗽两声道:“听说你遇上点小麻烦?要不咱们出来见个面,说不准我能帮忙把麻烦扼杀到萌芽中呢。”
一小时后,罗湖区“玉龙小区”的售楼部,我带着黄水生和贺来隔着一张办公桌面对面而坐。
我不知道贺来选在这地方跟我碰头究竟是几个意思,也懒得去揣摩他那点脏心烂肺。
“王总啊,姚军旗我真听说过,并且还跟他打过两次照面,如果你信得过我,我愿意当个中间人,尽可能说和说和。”贺来把玩着一串不知道什么动物骨骼拼接成的手链笑盈盈的出声:“当然了,咱们这个级别跟人比,肯定是差点意思,至于能调解到什么程度,谁也说不准。”
我皮笑肉不笑的撇嘴:“你善良到让我有点想哭。”
“哈哈,王总真的没必要对我怀揣那么大敌意,在佛山时候,我就说过,咱们的矛盾绝对大不过您和辉煌公司,你看我说着没?您前脚刚回来,姚军旗后脚就出现,最关键的是我可听说辉煌公司送给人家一辆帕加尼,姚军旗那种级别的人,轻易不会收人礼物,可一旦收下,就代表他的态度。”贺来“嘎巴嘎巴”盘着手串,压低声音道:“王总真得早做打算了。”
我咬着嘴皮回应:“人算不如天算呐,能化解就化解,化解不了我只能卷铺盖滚蛋喽。”
贺来脑袋往前凑了一点,微笑道:“王总,我感觉这事儿处理起来并不费劲,只要咱们通力配合,说不准还能借着这次机会,直接把辉煌公司拉下马,到那时候,你我两家是战是和,那不由咱自己说了算嘛。”
“你这个嘴啊,真跟凤凰山顶寺庙里的许愿池一样,是什么愿望都敢许,但能不能兑现就不定了。”我斜眼瞟视他一下:“来吧,往后的事儿往后再研究,现在言归正传,你就单纯说说,能不能帮我把姚军旗约出来...”
3557 不带虚伪的交流
“能约,不过不是现在。”
贺来将手串“啪”一下拍在桌上,笑呵呵的朝着窗外招招手。
屋外,耷拉着一张死人脸的阿飘很快推门走了进来。
“跟王总说说最新情况。”贺来冲着阿飘努嘴轻言。
宛如傀儡娃娃一般的阿飘嘴唇蠕动:“辉煌公司刚刚从瑞丽抽调过来的三个枪手目前住在海皇酒店的1750房间。”
我昂起脑袋注视贺来:“啥意思?”
“在佛山的时候,我给王总掏出来足够的诚意筹码,结果却换来一顿毒打,所以再想跟你共事,我肯定得先确定王总和我的关系。”贺来抽声道:“让我帮忙很简单,王总得干点实事出来,毕竟咱们之间实在太欠缺信任。”
“呵呵,合着絮絮叨叨念一通王八经,在这儿等着我呢?操。”我一脚踩灭烟蒂,直接站了起来,冲黄水生招招手:“走了阿水。”
“唰!”
阿飘一个闪身挡在我们面前,大有一言不合、上手就磕的意思。
“咋地小贺,刚好了伤疤就忘了疼?”我表情平静的眨巴眼睛:“我特么但凡敢来见你,能不做点事前准备么?”
贺来顿时轻皱了一下眉头。
跟自诩聪明的人打交道,其实并不难,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只要让对方产生质疑,那就可以唬的住。
“小贺啊,你这地方环境不错,非要染点血、再掉几颗牙才满意呐?”我深呼吸两口,嘴角上翘:“确定真要拦我吗?”
“嘿。”贺来一下子笑了,马上朝阿飘摆摆手,同时打了个哈欠:“王总想多了,我怎么可能会拦您呢,我这里来去自由,诶对了,王总稍微等两分钟哈。”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部手机,接着手指利索的拨通一个号码。
电话“嘟嘟”响了几声等待音,接着传来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哪位?”
贺来舔舐嘴皮出声:“姚少,我是鹏城的小贺,去年藏历年,您和左少一块招待的我,还记得吗?”
电话那头,迟疑几秒后开腔:“哦哦,你是小左那个在鹏城搞房地产的朋友吧,我记得你酒量蛮好的,我说通讯录里怎么有你的名字呢,怎么了小贺,咋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呢。”
我这才听出来,敢情手机那边的人竟是姚军旗,合着贺来说认识对方,还真没有吹牛逼。
贺来瞟了我一眼,拖着手机笑道:“听说您来鹏城了?”
“哈哈哈,你的情报网挺大啊,刚到没一天就被他知道啦,来这边办点小事。”姚军旗大笑两声。
贺来轻飘飘道:“那行,您先忙着,晚点我招待您一下,千万不能拒绝哈,不然回头左哥得埋怨我不够朋友。”
等双方结束通话以后,贺来又看向我道:“王总,我没打诳语吧,只要你真我肯定真,你和姚少的矛盾,我不敢说百分之百能帮着处理明白,但和下稀泥还是没问题的。”
盯着他注视几秒钟后,我拉动椅子,又重新一屁股坐下。
“诶,这就对了嘛,谈事得有谈事的态度。”贺来朝着阿飘摆摆手示意:“让人冲两杯咖啡进来。”
我也冲黄水生使了个眼色:“去吧,到门口等我。”
办公室里很快只剩下我们两人,贺来重新抓起那串不知道什么动物骨骼的手串“嘎啦嘎啦”的把玩:“实话实说王总,我是真不想当你面跟姚少通电话,以你狡诈多疑的性格太容易乱想了,我就怕最后什么事情都没做,又让你怀疑到我头上,认为好像是我设计圈你们似的。”
“你打不打电话,我都一样怀疑你。”我嘴角上翘,实话实说道:“毕竟鹏城就这么俩人,不是你贺家,就是辉煌公司,我看他们不顺眼,看你也同样倍儿膈应。”
贺来被我呛了一句,眉梢瞬间拧皱在一起,言语略带威胁道:“哈哈,王总心直口快,是真不怕得罪人啊。”
“我为什么要怕啊?”从他桌上抓起烟盒,我自顾自的点燃一支,长吐口白雾浅笑反问:“说句不夸张的,我们头狼家目前就是香饽饽,你晒脸,我就和辉煌公司联合打你脸,辉煌公司犯贱,我就跟你一块捶到他漏电,我不怕你俩里应外合,就算你答应,你大伯脑袋上那一顶绿油油的小草帽估计也不能答应。”
被我一语揭穿“家丑”的贺来眼珠子陡然睁圆,横着眉头直勾勾怒视我,不过始终没有发作。
说到这,不得不夸赞一句这家伙的城府和忍耐性,半分钟不到,他已经调整好了情绪,眯起狭长的眼角冷笑:“那姚军旗呢?王总难道不怕他难为你?”
“他是个麻烦,但不是浩劫,而且他那样的人也绝对不会随便听谁摆布,你不行,辉煌公司也够呛。”我皱了皱鼻子,笃定的轻笑:“我不信他会在鹏城久居,更不信你们有能耐把他留在这里,于我而言,能把事情解决开最好不过,实在不行就缩起来呗,我都卑微的钻到地底下,他还能咬着不放是咋滴。”
贺来被我问的一愣,眼神略显有点懵圈。
“他贺哥,你要是打算拿姚军旗掐我脖子,威胁我做这做那,明说了,咱俩肯定得崩,所以都直接点吧,你帮我约姚军旗,能不能谈妥都是我的本事,你收你那份介绍费就完了。”我正色道:“至于联合揍辉煌公司,这事儿你不能逼我,只要是人就不会喜欢被胁迫,哪怕大街上扫地的,你冲他吐痰,人家可能都得拿笤帚疙瘩砸你脸,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贺来沉默几秒钟后,吹了口气:“王总,你是个口才和智商都非常卓越的人,说实话我差点被你说心动,如果没有这样那样的利益捆绑,我觉得我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
“成不了。”我直接摇头打断:“即便没有世俗牵扯,我们也根本没可能真心交往,你和我是同一类人,我们都吃肉不吐骨头,都明白活着不是为了自己,而朋友之间最忌知根知底。”
“哈哈哈,或许吧。”贺来再次一怔,随即起身,朝我伸出手掌:“话不点不透,既然说到这份上了,王总我再大度一点,不要任何回报,待会把姚军旗号码给你,你就说是我朋友,先把人忽悠出来,然后凭你口才应该没多大问题。”
“咦?突然这么豁达?”我有些不适应的看向他。
贺来自嘲的笑了笑:“人嘛,总是需要个能说说话的倾诉者,甭管什么身份,压抑的太久,心态就会失衡,我就当是感谢你陪我聊天了。”
我抓起他的那串手链,盯盯注视他问:“最后一个问题,姚军旗真不是你招来的?”
“这问题有点过线哈。”贺来摇摇脑袋:“那你得自己猜,你可以怀疑我刚刚说过的每一个字,甚至可以琢磨我把姚军旗的号码给你,是不是怀揣目的。”
“又是这招明谋。”我哭笑不得的撇嘴。
“唉..我擅长的就这两样,好像已经全被王总看透喽。”贺来莫名叹了口气,朝我伸出手掌:“这估计是咱们最后一次,不带虚伪客套的交流,尽管知道不现实,可我还是想规劝你一句,头狼的疆域不小了,真没必要再把鹏城囊括进来,如果你愿意,咱们完全可以当半世假朋友,我能体会你的累,你也能感受到我有多疲惫,当一对可以说说话的对手吧。”
“如果你有能耐辉煌公司赶走,我可能会掉头,你赶不走,我又不能让他们在这里做大,不然将来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表情认真道:“我知道你肯定会说,咱们可以联手,可联手我付出的同样不少,为什么还要把成果拱手让人,就算我答应,我那群兄弟也不能答应...”
3558 我想要的,你都能给吗?
这个社会很现实,现实到你觉得很多事情就是那么鲜血淋漓,而且本该如此。
从贺来的办公室里出来,我站在街口等待黄水生去开车,此刻的天色已经完全暗淡,此即彼伏的路灯下,人和车的影子被拉的斜长斜长,那种感觉说不出来的凄凉。
我很明白自己和贺来有多少共通处,更清楚如果我俩没有这样那样的纠缠,真的有可能变成朋友,如果说我是条择人而噬的狼,那他绝对是只见缝插针的狈,我们这样的人注定很难真正的走到一起,不是因为矛盾,而是因为实在太像了。
“哥,咱们走么?”
路灯下,我握着手机,犹豫着应该如何跟姚军旗拨通电话,黄水生走到我跟前,声音很轻的呢喃。
“走,回家。”我长舒一口气,朝他咧嘴笑了笑,同时按下姚军旗的号码。
电话“嘟..嘟..”响了几秒钟后,那头总算接起,姚军旗的声音传了过来:“谁呀?”
我深呼吸两口,语调缓慢的开腔:“姚少,我是小贺的朋友,他让我今晚上接待您一下子,您看啥时候方便,我过去接您。”
“小贺真是的,都跟他说了,不要那么客气,还非搞得这么大张旗鼓。”姚军旗比我想象中要好接触很多,语气轻松道:“既然是这样,朋友你说咱们去哪里见面吧,我这会儿反正没什么事情,走路就过去了。”
面对姚军旗的“平易近人”,我马上表现出一副舔狗的架势:“别介,您等我,我马上过去,贺哥把您的位置都告诉我了,很快的,也就几分钟的事儿。”
“啊,那行吧,咱们待会见面再聊。”姚军旗没有过分推辞,利索的应承。
挂断电话后,我朝着黄水生道:“阿水,待会我给你个位置,你把我卸过去,完事就回去吧,告诉**他们,最近一段时间低调安分,能干的我会交代他们干,不能干的,打死别冒头。”
黄水生替我打开车门,压低声音道:“大哥,辉煌公司和贺家最近斗的特别厉害,其实很多产业咱们可以涉猎。”
“兄弟,涉猎不涉猎,咱们先放到一边,就算那些拿给咱们干,你认为头狼凭什么能守住?”我歪脖凝视黄水生反问:“世道变了,再也不是拎把片砍就能纵横天下的年代,我以前也觉得,只要咱们拳头够硬够狠,什么牛鬼蛇神都得跪地趴下,可特么你看看,一个姚军旗,直接把咱们整窝人吓趴趴,这还是刀枪的问题吗?”
黄水生顿了顿,随即耷拉下脑袋。
“说实话,我觉得我是个倍儿他妈骄傲的人,可骄傲在这个行当没鸡毛用途,我想要带着弟兄们好好的,就得缩起来脖颈装孙子。”我转过身子,轻轻拍打黄水生的衣领,自嘲的笑了笑:“好好的,哥也不知道能具体教你多少,你反正拼尽全力去学习就对了。”
他咽了口唾沫,低声呢喃:“大哥,从惠州、佛山回来以后,你似乎沧桑了很多。”
“能不沧桑嘛,过去我以为人真的可以只谈胜者为王,可他妈现在咱更多的是学习压下去年少轻狂。”我抽了口气道:“好了,不扯犊子了,给我送过去,完事你就回去歇着。”
片刻后,我坐进车里,犹豫再三后,拨通了江静雅的号码。
没等我出声,江静雅先一步笑盈盈的开腔:“喂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跟你说我,刚刚看到一套家具特别特别的棒,如果安置在咱们的小窝里,以后你就再也不需要为了找衬衫和西裤发愁啦..”
我咽下去已经到嘴边的话,咬着牙豁子道:“行,挺好的,你看看多少钱,回头我让疯子帮咱们拉回来。”
“你今天不回来吗?”江静雅微微一顿,随即又问。
“回去肯定是回去,但不知道是啥时候。”我又吞了口唾沫道:“媳妇啊,儿子挺长时间没感受到咱俩的温暖了,我爸前段时间发朋友圈,尽是一些风湿病的偏方,我估摸着他最近可能腿疼越来越严重了,要不你替我回去一趟呗。”
听筒里,江静雅瞬间陷入了沉默当中。
足足过去一两分钟左右,她才抽声道:“你是不是又遇上麻烦了?”
“啥麻烦不麻烦的,我就是觉得人活着那不就是图个相夫教子嘛,你替我干点该干的事儿,我就有时间继续胡作非为啦。”我插混打科的逗闷子:“要不待会我让小九买张票,你和莲姐、老白一块出国看看孩子和老爸吧。”
“老公,如果你认为这个时候我应该走,那我毫不犹豫的收拾东西。”江静雅迟疑几秒道:“我不是一个能够帮你分担内忧外患的女人,说的再简单一点,我没有做大嫂应该有的魄力和从容,我会像所有不堪重任的小女生一样,遇事慌张,见血惊慌,我能做到的就是本本分分,只爱你王朗一个人,你高兴时候,我陪着你一起笑,你失落时候,我把肩膀借给你靠,我不喜欢你刀枪为伍,更不喜欢你铁血张狂,可你是个男人啊,你有自己的想法,我能做到的就是不成为我男人追逐过程中的牵绊。”
听到她的话,我的心口就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的难捱。
江静雅继续道:“老公,如果你需要我马上消失,我肯定不会成为你的累赘,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得好好的,儿子需要你教育,爸爸需要你赡老,我同样需要你倚靠。”
“好,我一定给好好的。”我摸了摸鼻尖笃定的回应。
我这边刚刚结束通话没多久,黄水生就把车靠着路边停下,回头朝我道:“哥,从贺来的售楼部,到这里总共也就不到五分钟的路程,要不是我不熟悉道,被导航瞎指挥,估计咱俩早到了。”
一瞬间,我明白过来贺来为什么约我在售楼部里见面,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他一早就算计好,我会听从他的摆布,这样我也可以第一时间见到姚军旗。
“成,你回去吧。”我昂头看了眼车水马龙的街口,朝他笑了笑道:“回去告诉疯子和乐子,从现在开始全部消停,没有我电话,不准再开辟任何项目,如果我一天之内没有联系大家,就集体往枯家窑撤逃。”
黄水生迷茫道:“哥,就是一个纨绔子弟,不至于那么认真吧?”
“去吧,按我说的整。”我拍了拍他肩膀头,没有过分解释。
从表面上来看,姚军旗的的确确就是个不着调的二世祖,可这样一个二世祖反倒是最难缠的,但凡他好对付,丁凡凡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叮嘱我,如果他没点能耐,背后捅咕我们的人也不会围绕他部署。
与其说,我们这次是怼了个马蜂窝,不如说我们碰上了出道以来最大的问题。
头狼家没有一个足够强有力的背景,所以才会屡屡被这样那样的公子哥挑衅,甚至踩于脚底。
打发走黄水生后,我再次拨通姚军旗的号码:“姚少,我到您住的这里了,您看什么时候方便下来?”
“等着吧。”对方淡撇撇的回应一句,直接挂断电话。
二分钟不到,街尾处传来一阵极其炸耳的汽车马达改装过的声浪声,接着一台蓝色的跑车以一种很是浮夸的方式出现在我面前。
没等我贴到跟前,一身黑色小西装的姚军旗就从车里跳了下来,一手扶着跑车的剪刀门,一边昂头狞笑着注视我:“我说听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呢,原来是你啊,急急忙忙的想跟我见面,那就照直说吧,打算怎么处理你我的矛盾。”
我脸上的肌肉颤抖一下,径直走到他面前,低头反问:“姚少希望要点什么?你想要的,我有的,都不是问题。”
姚军旗似笑非笑的抻手在我胸脯上拍了一下:“是不是我想要的,你都能给?行啊,我今天丢的是脸,那就把你脸扒下来吧,只要我满意,我觉得我完全可以跟粤省的大老板讲,你们头狼公司就是一家奉公守法的好企业....”
3559 你真是个痞子吗
说罢话,姚军旗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
我抓了抓后脑勺,索性半蹲下身子,做出个系鞋带的动作。
“怎么,这就服了啊?”姚军旗双手拖在膝盖上,嘴巴朝我脸上呼哧热气。
“姚少,您既不缺钱也不差物,何苦为难我们这类小人物。”我昂头注视他轻声道:“踩我这样的卑微篮子,能给你带来多大个快感?咱们哪说哪了,您直接张嘴,想要点什么,直接开金口!”
“哈哈哈,我就想要脸,昨天你打我脸了,我心情很不美。”姚军旗抬起胳膊拍打我后背两下,努努嘴:“你说呢社会人?”
“来,您磕着这边打,啥时候打肿了咱啥时候收工,咋样?”我将脑袋抻到姚军旗的手边:“您要是嫌这地方人少,咱俩就上前面步行街,实在不行搁政府楼门口也行,反正我的脸不值钱。”
姚军旗的眉梢陡然挑起,眼神中闪过一抹异样。
“不趁手是不,要不我再低低头。”我继续往下佝偻几公分的,继续将脸往他跟前凑了凑。
“你是怎么混的?你们社会人不是挺讲究脸面的嘛。”姚军旗一把掐在我脸上,来回揉搓几下。
“脸这东西,分人也分事。”我深呼吸两口,龇牙陪衬笑脸。
可能真的是经历多了,我现在的心态极其的平淡,甚至于感觉像是在看别人的事情一般。
“你叫王朗是吧?”
面对我木讷的表情,姚军旗昂起脑袋开口。
我眨巴眼睛回答:“对,苦苦挣扎的小人物一个。”
“你先走吧。”姚军旗眯眼来回瞟视我几下,突兀神叨叨的摆手驱赶:“我现在没想好怎么治你,等腾出来时间咱们慢慢理论,反正我会在鹏城呆很久。”
“走?”我抬起脑袋,直勾勾注视他。
姚军旗轻哼一声:“不愿意?”
“确实。”我重重点头:“走的不明不白,我心里不得劲,另外姚少有没有思考过一个问题,几千万人口的鹏城,我们为什么会好端端的碰上?这里头难道没点猫腻吗?耗子尚且知道避开猫,难道我缺心眼,非要往您的爪子底下撞?”
姚军旗直楞起身子,双手后背轻蔑道:“意思是咱俩有缘呗。”
“确实有缘,但这缘分来的属实被动。”我长吁一口气道:“姚少,我说句比较委屈的解释,本身我昨天就是订个婚,既没大张旗鼓的招揽什么宾客,也没想过要整多阔气的排场,低调到近乎寒酸,目的就是怕惹上是非,可仍旧祸从天降,您是上层的角儿,见过听过的一定比我丰富,您感觉这里头真的只是巧合吗?”
姚军旗脸上的玩味笑容慢慢消散,鼻翼不自觉抽到几下,目光也随之变得深邃起来。
感觉到他的情绪在发生变化,我又补充一句:“姚少,我能冒昧的问一句,您为什么来鹏城吗?”
“和你有关么?”姚军旗立即拧皱起眉头。
“本来是没有的,现在有了。”我咬着嘴皮回应:“有人想要借您的手打压我,而我们无冤无仇,结果却变成了敌对关系,这对我来说很不公平!”
姚军旗沉默一下后,声音不大道:“我来见几个游戏里的好友。”
我咽了口唾沫出声:“那您对你的游戏好友有了解吗?我是说比较透彻的那种,这年头面对面都看出来真心,更何况是隔着个屏幕,我没挑唆的意思,只是提醒姚少,得注意自身安全。”
“不需要了解,敢伤我的人还没出生!”姚军旗横声摆手:“不需要假惺惺的替我思前想后,你先走吧,我想到怎么整你时候,会联系你主动过来的。”
“不,我不是替你思前想后,更多是在为我自己担忧。”我强挤出一抹笑容道:“现在鹏城不少人知道咱们起了矛盾,如果您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什么不测,那我打死都洗不清。”
“你敢吗?”姚军旗动作粗暴的手指头猛戳我胸脯几下,嘲弄的反问:“借给你个胆子你敢吗?在餐厅时候,你敢碰我,是因为你不知道我身份,现在你要是动我一下,信不信我让整个头狼陪葬!订婚?连特么你老婆带孩子,我都让她们...”
“嘭!”
没等他说完,我猛然直起腰杆,甩直手臂就是一拳砸在他腮帮子。
狗日的立即被我捶了个踉跄,跌跌撞撞的一屁股坐下。
“咣!”
“咣!”
这时候,蓝色跑车后面的一辆奔驰商务车的几扇门同时弹开,见过一次面的那个藏族小伙扎喜带着几个同党迅速围簇过来。
“你以为我弯腰是屈服?我他妈告诉你,老子蹲下来是为了跳的更高!”我喘着粗气手指姚军旗厉喝:“曹尼玛的,有个触顶的爹,你就真以为自己刀枪不入了?你能让我低头,并不是因为你有多牛逼,只是因为老子有产业、有兄弟,这些玩意儿我不想失去,可特么你要拿我在意的这些东西说事,那咱就得好好捋捋了。”
“喝!”扎喜轻啸一声,抻起厚重的大手掌直不楞登的朝我抓了过来。
我想都没想,脑袋往下猛然一缩,避开对方带着劲风的攻击,趁势从腰后摸出“仿六四”枪口对准扎喜,同时“咔嚓”一下将保险推上。
扎喜当即楞在当场,剩下几个小马仔则训练有素的垒起人墙,将姚军旗挡在后面。
“嘣!”
沉寂不到五秒钟后,我做出个大胆的决定,把枪口下压,照着扎喜的脚边叩响扳机。
扎喜条件反射的高举双手,往后退了半步,我们所处的位置是个人流量颇大不远处溜达闲逛的人群和车辆纷纷停驻。
“来,你看看我的枪会响不?”我又移动枪口,指向被簇拥在最中间的姚军旗道:“姚少,如果我他妈是个拿钱办事的亡命徒,你这俩人能护的住你吗?”
人堆里的姚军旗脸色刷白,一句话没有吭声。
我吐了口浊气,将手枪随意扔到脚边,随即举起双手道:“我就是打个比方,姚少您是聪明人肯定能明白其中的缘由,现在鹏城各个圈子都知道咱们发生了矛盾,事情处理不开,有心之人再动点手脚,随随便便找几个枪手,我特么是不是就把锅给背了?我背锅是小,可您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把我油炸生煮了,您不也看不见了吗?”
扎喜一个猛子“嘣!”的一下蹿到跟前。
“不劳动手,我自己来。”我白楞他一眼冷笑:“你这号保镖纯属样品,需要的时候派不上丁点用途,老子就缴械了,又人模狗样的往生蹿。”
说罢话,我抱头蹲下,朝着姚军旗继续道:“姚少,您懂得道理一定不比我少,但您见过的脏心烂肺绝对没我多,人心隔肚皮的年代,您敢保证想借您手除掉我的人,对您没有杀心吗?我们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对家,您这类大拿肯定也有自己仇敌,该说我都说完了,您如果愿意今天跟我把事处理明白,不管多大代价我都接受,您要是没想好,也无所谓,只希望您能可怜我的不容易,接下来几天让我的人保护您安危。”
姚军旗拨拉开挡在前面的几个马仔,脸颊拉长走到我跟前,居高临下的轻笑:“你的意思是我得跟你走呗?”
“对,您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那是我时运不济,就算被千刀万剐我都认,可如果有人让我背锅,我肯定不答应,今天就算豁出去脸皮,我也得给您当尾巴,只要你打不死我,我就跟定你了。”我点点脑袋,随即像个赖皮一般,双手抱头直接躺在地上,朝着扎喜等人努嘴:“来吧。”
扎喜他们没动弹,纷纷侧目看向姚军旗。
姚军旗板着脸一眨不眨的凝视我,大概四五秒钟左右,他突然咧嘴笑了:“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大江南北我走了这么多地方,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么有意思的人,你真是个痞子吗...”
3560 选朋友
见我不吱声,姚军旗的调门又提高两个分贝:“你真是个痞子吗?”
我吞了口口水,苦笑道:“如果可以选择,我真不想是个痞子。”
“哈哈,你这家伙蛮有意思的。”姚军旗拍了拍我肩膀头,沉声道:“说说吧,你准备怎么安置我?”
听他话里的意思有转机,我马上随口应承:“得看姚少有什么需求,您要是喜欢住档次,鹏城最好的酒店伺候着,您要是想看看本地的人土风情,那就马上帮您安排民居海景房。”
“我这个人吧,没什么太大爱好,第一美女,第二美食,第三美景。”姚军旗伸出三根手指头,歪着脖颈轻笑:“你看看你能满足不?”
“小问题,那咱走着?”我搓了搓双手讪笑。
姚军旗抬起胳膊拍了拍我肩膀头道:“兄弟你有点意思哦,既能马上翻脸,也能立即把气咽回去,明明心里对我恨得要死,但脸上却能表现得若无其事。”
“没辙。”我实话实说的苦笑。
姚军旗似笑非笑的扬起嘴角:“还有什么想问我的没?”
“姚少想说自然会说,您不想说,我听到的也是假话,没什么实际意义。”我皱了皱鼻子,微微佝偻下腰杆。
“你,蛮好玩的,我对你产生了一丝兴趣,保持下去哈。”姚军旗抿了抿嘴角,随即转身将跑车钥匙抛给身后的扎喜,又冲我道:“坐你车?”
“好使。”我马上掏出手机拨通黄水生号码:“过来接我一趟。”
十多分钟后,黄水生将一台“奥德赛”商务车停到我们跟前,并且很会来事的替姚军旗打开车门。
扎喜不放心的凑过来脑袋:“姚少,我和你一起?”
“不用,他既然那么笃定,就照他的套路走呗。”姚军旗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你们这几天好好放松一下,另外告诉我爸就说我在鹏城的头狼公司做客。”
“是,姚少。”扎喜像个佣人一般,非常恭维的缩了缩脑袋。
将姚军旗迎上车,我直接招呼往罗湖区规格还算比较高的“君悦酒店”出发,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太过交流,他低着脑袋在玩一款q版的手机游戏,而我则耷拉着眼皮思索接下来应该怎么走。
行驶了差不多四五站地左右,姚军旗冷不丁问我:“平常玩游戏吗?”
“十多岁的时候玩过一阵子,现在连睡觉时间都得用力挤。”我舔了舔嘴唇上的干皮,瞟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
“那你过得确实挺乏味。”他手指头快速戳动几下屏幕,歪着脖颈轻笑:“人这东西,不光要活物质,来得活精神。”
我半真半假的讨好一句:“有时间的话,我一定像姚少多请教。”
“头狼、辉煌公司和贺家似乎都不对劲,你们彼此间既是敌人,又能互相牵制,有点像三国,我这么理解没问题吧?”他轻飘飘道。
我楞了一下,原本以为这小子是个四六不通的纨绔公子哥,现在看来人家不光脑子不空,对整个鹏城的动向似乎都摸得一清二楚。
盯着他还算比较帅气的侧脸,我陡然反应过来,他们这个级别的选手,哪有一个是真缺心眼的,可以说他们是大智若愚,也可以是总揣着明白装糊涂。
“可以这么说吧。”我挠了挠后脑勺。
“来鹏城之前,我认识敖辉,也认识贺来。”姚军旗将手机揣进口袋,伸了个懒腰道:“我这个人喜欢交朋友,但不**。”
听着他若有所指的话语,我马上皱起眉头聚精会神的望向他。
可谁知道,这家伙说到一半竟不再吭声,双臂环抱胸前,脑袋往外一缩,哈欠连连的念叨:“困了,到地方喊我。”
我试探性的发问:“姚少有什么生意吗?”
“等我睡醒再说。”他的嘴脸瞬间出现一抹不易觉察的弧度,继续往下缩了缩脖颈,似乎已经睡着的模样。
盯着他打量几秒钟后,我想了想后,掏出手机给卢**编辑一条短信:查下姚军旗都有什么买卖。
傍晚六点多钟,我们车子抵达“君悦酒店”门前,看了眼酣睡正香的姚军旗,我抑制住准备发声的黄水生,示意他先去订房。
就这样,姚军旗呼噜连天的睡着觉,我呆滞的坐在旁边等待,一直捱到晚上十点多钟,他才睁开星眼朦胧的苏醒。
伸懒腰的同时,姚军旗猛然发现我,惊恐的哆嗦一下:“哎呀卧槽,你怎么跟了鬼似的,一声不响呢。”
“怕打扰到姚少休息。”我压着嫂子回应。
姚军旗边搜眼睛边扫视我:“你还真是匹狼,耐心、凶残、狡诈,我猜你看我睡觉的时候,应该不止一次想过把我宰掉吧。”
“说实话是的。”我毫不遮掩的承认:“不过您也比我见过的大部分公子哥要有胆魄的多,明知道我是这样,还敢把小命交代到我手里。”
“交朋友嘛,总得从内到外的了解透彻。”姚军旗很无所谓的笑了笑:“你在观察我,我何尝不是观察你。”
“交朋友?”我错愕的蠕动嘴角。
“鹏城是个好地方。”姚军旗风牛马不相及的岔开话题:“这里灯火通明,各种各样的高楼大厦遍地开花,既拥有和羊城并驾齐驱的经济实力,又没有羊城这样那样的世家大阀,如果能够长期生活在这里,应该是件很舒服的事情。”
“凭姚少的能力,全国各地想在哪生活不跟打哈欠一样简单?”我掏出烟盒,先是递给他一支,接着又自己点燃一支道:“这些东西,您出生的时候就有了,这辈子都不会缺,不跟我们这些臭泥腿子似的,想要拥有一席之地,得磕破脑袋的往里挤。”
“生活和生存是两码事,泥腿子变凤凰也不是什么奇迹。”姚军旗叼着烟卷轻笑:“我父亲健在,我是姚公子,我父亲如果下台,我可能只是姚某人,王朗,你希望变凤凰吗?”
“求之不得。”我毫不犹豫的点头,随即又沉声加了一句:“不过我们是狼,不会被人圈养。”
“哦?”姚军旗两撇眉毛直接挑成倒八字。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响起,看了眼是卢**的号码,我歉意的冲姚军旗低头:“抱歉,我接个电话。”
从车里下来后,我马上按下接听键:“喂波姐,打听的怎么样了?”
“姚军旗有个远方亲戚是做海运生意的,就在鹏城,据说鹿咀码头好像就是他那个亲戚的。”卢**语速很快道:“这消息是叶小九通过藏区那边一个跟姚军旗关系不错的公子哥打听出来的,我和叶小九都猜测鹿咀码头百分之八十可能是归姚军旗持有的。”
“拥有一个港口?”我愕然的侧头看了眼还坐在车内的姚军旗,此刻他又掏出手机玩起了游戏,全然没有注意到我的视线。
“哦对了,关于鹿咀码头,还有几个不知道真假的小道消息。”卢**猛然又想起来一般:“有人说鹿咀码头总共有四个股东,全是省级大拿家的公子哥,也有人说鹿咀码头接连几年因为经营不善,濒临倒闭,还有人说,那个码头的存在就是为了给几个大拿洗金的,其中有两位大拿今年可能要退入二线,所以现在的股份划分可能出了点问题,具体是什么情况,我暂时也没摸准,毕竟咱们没有这方面的朋友,我寻思着不行让嘉顺过来一趟,他在莞城总和华侨联盟合作,保不齐有这方面的关系。”
又看了眼姚军旗,我抽了口气道:“让迪哥随时待命,把皇上抽调回来,疯子、乐子帮助杨晨稳定惠州,羊城最近如果没什么大事的话,把元元也喊过来,他跟磊哥这么久,差不多也该独当一面了。”
卢**轻声问道:“咱在这边不是没什么实质产业吗?喊元元来是不是有点浪费?”
“马上就快有了,还有个事儿,我在惠州认的大哥这段时间不是跟贺来一起嘛,问问他最近忙啥呢,当人质是不是当上瘾了。”我胸有成竹的答复一句...
3561 另类市井之徒
自从惠州一别,贺来带着“王良”的大哥武绍斌离开后,武绍斌似乎完全人间蒸发,既没给我主动打过电话,也没回复我任何消息。
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大问题,而如此安静绝对不是个好兆头,贺来那可是比猴还精明的存在,我不信他花了那么大一笔钱,就为了要个跟我共同对抗辉煌公司的筹码。
所以我才会想让卢**主动找找他,给他颠暗示,千万别把自己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
跟卢**结束通话后,我揉搓两下脸蛋子,佯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礼貌的打开车门,朝姚军旗微笑:“饿了吧姚少,要不咱们先解决一下晚饭问题?”
“听说鹏城的路边摊也是一道特色,有没有好点的推荐?”姚军旗两手捧着手机,头也没抬的出声:“我不爱吃酒店的饭菜,千篇一律。”
“呃..”我顿了顿,马上绞尽脑汁的思考。
“走吧,咱们到处逛逛,边走边看。”姚军旗将手机装起来,利索的从车里蹦下来,冲我笑了笑道:“怎么,很费解?”
“还好。”我干笑两声。
几分钟后,我和他、黄水生沿着酒店附近的马路牙子溜溜达达。
可能真的是成长环境不同吧,我们拼尽全力想要坐进车里,而这家伙却别出心裁的要扫码骑自行车,关键还是兴趣满满,全然一副小孩儿看到心爱玩具的样子,冷不丁间,我有种错觉,这家伙该不是拿我当免费月票,真出来旅游散心的吧。
“你去过拉萨吗?”一边歪歪扭扭的蹬车,姚军旗一边笨拙的问我。
我摇摇脑袋:“想去,一直没机会,特别想看看传说离天最近的地方,享受一下那边的灵魂飞扬。”
“什么灵魂净化,都是以讹传讹,心若不静、万事皆燥。”姚军旗骑出去四五米,车把一歪,差点跌倒,马上拿脚笨拙的撑住地面,摇头笑了笑道:“不过入藏沿途的风景真的很美,鲁朗林海、羊卓雍措、纳木措,看完容易让人上瘾。”
“有机会我一定去看看。”我很随意的点头敷衍。
“看起来你似乎没什么兴趣,那咱们就说点让你沸腾的东西吧。”姚军旗大有深意的瞄了我一眼,笑呵呵道:“那台帕杰尼是我一个游戏里的好友借给我开的,他在一家名为红果的公司从事管理工作,见面之前,我以为他们并不知道我是我,哪怕坐在一起吃饭,他们都表现的滴水不漏。”
“啊?”我惊诧的看向他。
姚军旗继续跨上自行车,一只脚踩着脚蹬子,一只脚在地面上滑行:“红果公司的主要业务是家饰装修,他们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合作伙伴叫百星地产,而这个百星地产其中有个股东就是辉煌公司的一员。”
我赶紧骑车撵上他,愈发的不解问:“这么说来,你都查过?”
“你一定在想,我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心甘情愿的给人当枪是么?”姚军旗将车靠边停下,脚支地面道:“我觉得这和烧脑游戏一样有趣,表面看起来那台车是辉煌公司送给我的,实际上我还知道,我的几个游戏好友都暗中和贺家有联系,哦对了,还有那个叫刘旺的小秘书,他和辉煌公司的关系也非常的不错,但他同样也收过贺家的钱,你说他们究竟是在为谁做事?”
“为谁做事我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贺家想坑我,辉煌公司的目的也一样。”我挨着他将自行车支起,狞笑道:“两家目的一样,不过貌似花了双份钱。”
“像不像谍中谍里的谍中谍?”姚军旗哈哈一笑:“什么都知道以后,我才愈发对你产生了兴趣,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会让本来陷入鏖战中的两伙势力暂时放下芥蒂,一同对抗呢?”
我习惯性的掏出烟盒发问:“看出来点什么吗?”
“暂时没有。”姚军旗晃动脖颈:“但可以肯定,他们两家都怕你,至少在某一方面很怕,既然我要选朋友,那为什么不能交最强壮的那个呢?是不是真强壮暂时先放一边,起码表面看起来,你比较像样,第一次直接跟我动手,第二次拿枪指我,光凭这两点就说明你的不凡,辉煌公司和贺家肯定不敢,至于你别的特质,说实话很常见,我见过不少社会大哥都跟你一个样。”
“那边有家烧烤摊子,吃客不少,要不过去坐坐?”我四处看了看,手指不远处街口的一家路边摊。
“还真有点饿。”姚军旗摸了摸肚子,随后推起自行车放到固定的停车位上。
细节看人品,这家伙是不是个纨绔,姑且放到一边不谈,但他做事很有规则,比起来很多自诩有素质的文化人要强很多。
我有样学样的也把车子停好,然后示意黄水生先一步跑过去找位置。
片刻后,我们仨人找了张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姚军旗咋咋呼呼的点了一大堆吃的,万事直接把身上的衣服脱掉,**着膀子冲我笑道:“吃路边摊,就得光膀子踩箱喝啤酒,这是真谛。”
“哈哈哈,看来姚少平常没少混脏摊啊。”我随手抓起一瓶啤酒,咬开瓶盖,乐呵呵的开玩笑打趣:“别嫌我有乙肝晚期哈。”
“你也喜欢这种氛围?”他一点不矫情的接过酒瓶,仰头牛饮一大口,昂头朝着服务员招呼:“再给加点冰。”
“我出身市井,既不爱也没怎么去过太过高档的场合,来这种地方反而是最舒坦的。”我粗鄙的吐了口黏痰:“星级饭店永远干不过路边摊,其实很简单,因为这地方随心所欲的舒坦,人嘛,都是感觉动物,会条件反射的寻找舒坦的关键和朋友相处。”
姚军旗微笑道:“你似乎在暗示我什么?”
“鹿咀码头的事情应该让姚少很烦躁吧?”我莞尔一笑,试探性的望向他。
“哦?看来你知道不少。”姚军旗大咧咧的抓起一把肉串,张开饕餮似的大嘴猛撸一把,随即含糊不清的吧唧嘴:“能让我烦躁的事情不多,顶多是不开心或者不太开心。”
我没有往下接茬:“介意我再喊个朋友吗姚少?”
“有意思吗?”姚军旗抹擦一下油漉漉的嘴角,斜眼看了看我。
“还算比较有趣。”我想了想后,又补充一句:“你们应该能对上眼,他也不装!”
“哈哈哈,你这个也字用的好。”姚军旗打了个饱嗝,抓起酒瓶道:“来,再干一杯!”
“唰唰...”
就在这时候,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泛起,那个叫扎喜的藏区壮汉横着膀子凑到姚军旗身后,叽里咕噜的低喃几句我听不懂的语言。
没等对方说完,姚军旗极其不耐烦的打断:“我的身体我清楚。”
扎喜面露难色的干咳:“姚少,可是您父亲交代过...”
“你可以走了!”姚军旗“嘭”的一下将酒瓶子砸在桌上。
扎喜固执的微张嘴巴:“姚少..”
“滚!”姚军旗一巴掌推在扎喜的胸脯上,厉喝:“不要让我重复!”
扎喜怔了一怔,随即将目光投向我,微微耷拉脑袋:“王先生,麻烦你不要劝我家姚少酒,他的...”
“滚!”姚军旗瞬间勃然大怒。
扎喜求助似的望了我一眼,见到我微微点头后,他才如释重负的倒退着离去。
给叶小九发了通坐标后,我闲聊似的问姚军旗:“姚少,我感觉扎喜和你关系应该不似平常那种雇佣,他对你的关心貌似不掺杂水分吧。”
“他是我的家奴。”姚军旗很平淡的回应:“听过一首红歌吗,翻身农奴把歌唱?歌里的并不是故事。”
“呃..”我尴尬的鼓动两下喉结,他说的这些玩意儿,完全在我的认知范围以外,我压根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茬。
“再来吃黄焖野兔吧。”姚军旗也没有再跟我多解释任何的意思,抓起菜单朝着不远处的服务员招招手。
...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和姚军旗就那么就一搭没一搭的闲扯,他这个人的思维方式很跳跃,一会城门楼子,一会儿胯骨肘子,反正你想要踩上他的节奏,基本没可能。
跟他对话,会让我有种看见升级版的钱龙一样的感觉,只不过他不会像钱龙那么东拉西扯。
别看他总是酒不离口,实际上他喝的速度很慢,将近两个多点,总共也就喝了不到四瓶,但是整张脸已经变得通红无比。
在打开第五瓶啤酒的时候,他很突然的问我:“王朗,你想过自己的最终目的吗?”
他的问题让我为之一愣,我不止一次问过自己,究竟怎样的辉煌腾达才能配得上这一路的颠沛流离,可始终都没能琢磨出个所以然。
他像个小朋友一样摆弄着瓶盖,笑眯眯的问:“几做城市的地下王者?又或者由灰转白的另类生意人,要么就是某某大佬的脏手套?”
“你呢?”我抽声反问。
“我啊,你觉得我需要为自己未来规划吗?”姚军旗指了指自己,笑的更加灿烂,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的眼角里尽是苦涩。
我摸了摸鼻头讪笑:“确实,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少爷和我们这种衔着野草的。”
说罢这句话以后,我俩仿佛一下没了话题,谁都没了动静。
“哎呀,不好意思哈,路上堵车,来晚了来晚了。”
在我们都陷入沉默的时候,叶小九一颠一颠的走了过来,人未至、声先道:“江湖规矩哈,我先自罚三杯,完事咱们再进入正题...”
3562 好好斟酌
叶小九的加入,无疑为我们这顿乏味至极的酒局增添了几分色彩。
简单认识以后,姚军旗微笑着注视叶小九开口:“叶家你行九?”
“对。”叶小九点点脑袋:“前两年我去过一趟拉萨,咱俩隔着张桌子见过一面。”
姚军旗歪脖思索一下,不太确定道:“我想起来了,是魏叔叔儿子大婚那次吧?”
叶小九乐呵呵道:“没错,那次咱们只能算神交,不管怎么说,欢迎姚少到粤省做客。”
“做客?”姚军旗眨眨眼皮,随即浅声:“叶家到你这一代,虽说仍旧家大业大,但绝对算得上中落,这话如果放在早几年,你说的绝对合情合理,不过现在嘛..呵呵。”
姚军旗的话语刚刚落地,叶小九的眼珠子陡然睁圆。
任由谁都听得出来,他这就是**裸的挑衅,言外之意就是告诉叶小九,他没有资格称自己为“主人”。
唯恐两人撕巴起来,我马上端起酒杯和事:“姚少、九哥,我提一杯哈,既然咱今天是搁路边摊开怀畅饮,那大家就畅所欲言,都是玩笑话,谁都不能当成真的听。”
叶小九眯缝眼睛,上下扫视姚军旗几眼,豁嘴吐了口气:“姚少说的确实也没什么毛病,如果不是家道中落,区区一个纨绔,我可能真没太多时间搭理,不过现在嘛,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呵呵..”
“九哥,来整一个。”我从桌子底下踢了叶小九脚面两下,冲他微微晃了晃脑袋。
同时又朝姚军旗道:“姚少,他来时候就喝得不少,闲扯而已,都没必要上纲上线。”
“其实吧..”姚军旗似乎并未被叶小九的含沙射影所激怒,抄起酒瓶仰脖喝了一大口,随即吧咂嘴:“老祖宗说宁为鸡首、不做凤尾,也不是没道理的,人这东西爬起来难,承认自己摔倒更难,摔倒还能想着再爬起来难上难。”
叶小九愣了一下,脸上的怒火瞬间消失,抓起酒瓶跟他碰了一下,摆摆手道:“你看的比我明白。”
“你活得比我真实。”姚军旗手腕微微抖动,两人的酒瓶碰撞在一起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接着同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瞅着两人堪比翻书一样的变脸速度,我属实有点懵圈,或许这就是同一个圈子里的默契吧。
同样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二人,或多或少有着不少共同之处,而那份默契,根本不是我这种趴在圈子外的人所能够想想和理解的。
一瓶啤酒下肚,姚军旗指了指我,朝着叶小九道:“你的宝押在他身上?”
“我们是哥们。”叶小九略微思索一下回答:“抛弃任何利益杂念,还能坐在一起喝酒的人,我统统称之为哥们,这样的哥们,到目前为止我只有两个,一个是他,还有一个早逝。”
我斜眼哼唧:“我特么咋听着不像啥好话呢。”
“挺好的,这样的哥们我目前一个都没有。”姚军旗抽了口气道:“你和鹿咀码头的林梓关系不错吧?”
叶小九轻轻挑眉,接着点头道:“马马虎虎,我们当初念得同一所高中,还坐过几天前后桌。”
“我们是合作伙伴。”姚军旗莫名其妙道:“随时可以改变关系的那种伙伴。”
叶小九审视的来回看了看姚军旗,接着很自然的岔开话题:“来,我再敬你一杯,不管怎么样,感谢你大手一挥,没有难为我这哥们。”
“哈哈,干杯。”姚军旗很大声的笑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姚军旗和叶小九似乎真的变成了好朋友,两人有说有笑的聊着很多我根本听不明白的奇闻趣事,基本都是关于某某公子、某某少爷,当然其中不乏有些我感觉很熟悉的名字。
而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来到午夜。
眼瞅着周围的食客们越来越少,他俩却越说越起劲,瓶装的啤酒干完了,又换成灌啤,我们脚边被捏瘪的易拉罐越堆越多,被风吹的在地上乱跑,泛起叮铃咣当的声响。
终于,最后一罐啤酒被叶小九捏瘪后,酒局总算结束。
两人脸红脖子粗的勾肩搭背,就差当场拜把子,眼看他们这状态,十有**是喝大发了,我忙不迭招呼黄水生把他们一块往车里扶。
片刻后,我们先将大吐特吐的姚军旗送到“君悦酒店”提前订好的房间,留下黄水生照顾他以后,我又马上驱车准备送叶小九回去。
一边拨动方向盘,我一边透过后视镜瞟了眼不住打酒嗝的叶小九,哭笑不得呢喃:“你说你,多大裤衩子装多大屁股就完了,自己啥酒量自己没点逼数啊,老子要是不拦你,你都得拽着那纨绔再造点小鸟伏特加。”
“嗝..”叶小九抖动一下后,猛然坐直身子,一只手搭在我肩膀头上,满口喷着酒气道:“你真当我喝多了?”
“没,我喝多了行吧。”我无语的翻了翻白眼:“赶紧眯会吧,别特么待会再吐一车。”
“我没喝多,朗朗你靠边停车,我跟你聊几句。”叶小九抽了口气,用力捏了捏我肩胛骨。
后视镜里,他迷瞪的眼神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清醒无比,尽管还挂着一点红血丝,但怎么看也不似刚刚那幅醉醺醺的模样。
把车子靠边停稳,我就近从旁边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给他买了瓶矿泉水,随即叼起烟卷道:“咋地,你这是准备再借着酒劲给我上一课啊。”
“上一课,但不是借酒劲。”他拧开矿泉水瓶口,倒了点水在手上,胡乱拍了把脸,清了清嗓子道:“跟姚军旗那类人的喝酒,我就算二斤的量也只能压缩到八两,他也一样,因为大家都在互相摸底,波姐把鹿咀码头的事情跟你说过了吧?”
“嗯。”知道他要说正经事,我也马上收起玩味,严肃的点点脑袋。
“鹿咀码头实则上总共两个大股东,一个是姚军旗的亲戚,说白了就是明面上给他顶缸的,另外一个叫林光,林光的上家是是林梓,一个和姚军旗地位不相上下的超级纨绔。”叶小九喝了口水,继续道:“姚军旗的老子是藏区的大老板,这一点你已经清楚了,而那个林梓的老子则是皖省的天,两家最一开始是合伙做买卖的,不过今年或者说往后将要发生一点点变化,姚军旗老子十有**是要升了。”
叶小九指了指脑袋上方,压低声音道:“那种级别的咖,再升可就是央字号的存在,而林梓的老子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得退居二线,之前林梓的老子位置要高点,所以掐的股份相对比较多,现在形势逆转,姚军旗肯定不能干,所以他这次来鹏城的目的,可能只是想找帮手把股份顺回来。”
“一个上,一个下,这事儿应该不那么费劲吧?”我迷瞪的眨巴眼睛道。
“兄弟,他们那种层面的存在,谁敢说自己稳升不降,再者说了,能混到那个位置,上面下面的朋友能少得了?”叶小九抓了抓侧脸道:“就好比姚军旗明明想让你当刀,可他死活都不会说出口,话不落地,他们永远有周旋的余地,就算有点撕破脸,家里大人坐一块,照样还是举杯换盏的老友,懂什么意思吗?”
我吸了口烟,抿嘴没有做声。
“我想跟你说的就是,如果你乐意帮姚军旗解决麻烦,就主动一点,他那样的人,做任何事情心里都跟明镜一样,你帮他,他就指定不会让你白忙活,你头狼现在什么都不缺,唯独缺少一尊包揽万千的大旗,当然你不乐意,就继续装傻充愣,权当我刚刚的话没说,我觉得以他的气魄,不会过分难为你。”
叶小九给我的信息实在太过震撼,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应承,吐了口浊气道:“我得想想。”
“你得抓紧时间想。”叶小九凑到我耳边道:“辉煌公司和贺家绝对都等着呢,对他们而言,如果能够跟姚军旗搭上关系,就肯定不会多搭理林梓一系,可如果没能跟姚军旗玩到一起,那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帮助林梓,毕竟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做大,而姚军旗就算心里有气,也肯定不会直接对他们两家怎样,很可能拖一段时间,就郁闷的离开了,所以你必须斟酌明白,选择帮姚军旗,就一定拿到成效,否则往后你要面临的对手可就成倍数增加了...”
3563 住院
这天晚上,我和叶小九聊了很久。
话不说不破,窗户纸不捅不透,很多东西知道和了解是两码事。
就好比今晚上,我只看到叶小九和姚军旗字字如肌的打文字谜,实则上根本不晓得,一通酒过后,他俩其实已经达成了共识,无论我会不会选择帮姚军旗,他跟我之间的矛盾都已经化解。
送叶小九上楼时候,他勾着我的脖颈语重心长的出声:“小朗啊,人这辈子总以为能遇上许许多多的人,而后很久你可能才会明白,所谓机缘,其实也不过那么几次。”
对于我要不要加入姚军旗的阵营帮忙,叶小九一直表现的模棱两可,可能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会是个什么结果。
杵在原地愣神很久后,我做下一个重大决定,驱车返回“君越酒店”,就在姚军旗的隔壁又开了一间房。
房开好以后,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那种感觉像极了几年前中考前的那个夜晚,焦躁不安却又隐隐带着一丝期待。
挣扎好一阵子后,我都始终没法入睡,索性爬起来拨通了王莽的号码:“睡了没莽叔?”
老话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尽管王莽并不是我家,但我俩的关系始终保持的非常亲密,在这种时候,我感觉凭他多年的江湖经验,应该能给我一些比较靠谱的建议。
“第二觉刚结束。”王莽笑呵呵的回答,话没说完,他剧烈咳嗽两下。
我笑了笑,寻思着用轻快的方式,打开我俩的话匣:“最近烟挺勤的吧。”
王莽当即笑骂:“少虚头巴脑,没事你不会给我打电话,没有大事儿你不会这个点给我打电话,趁着我这会儿刚睁眼,还比较清醒,抓紧时间昂,不然待会我可不敢保证又睡过去,咳咳咳..”
我不尴不尬的笑了笑:“得,总是曲解晚辈的关怀,那我就直奔主题吧,是这样的..”
听我说完以后,王莽半晌没有做声,要不是听筒里传来他“吧嗒吧嗒”的吸烟声,我都感觉他可能真睡着了。
足足过去五分钟左右,王莽抽了口气道:“这事儿..甭管咋选都难受,帮姚军旗,你肯定得罪林梓,而袖手旁观的话,你等于错失一次腾飞的机会,毕竟锦上添花永远没有火中送炭能让人铭记于心,况且这次是姚军旗选的你。”
“嗯?”我疑问一声,静等他继续往下说。
“你可能一上来就感觉姚军旗是来给你起刺的,但我认为他更像是来择友,那号家庭出身的人,就算是头猪,也早已经被环境熏陶的比猴儿还精,你看哈,甭管是辉煌公司送车,还是贺家示好,他基本照单全收,首先递出去一个他对谁都没意见的信号。”王莽清了清嗓子道:“可你要知道,他给别人的是示好,给你的可是时间呐,今天一天,与其说你陪着他吃喝玩乐,倒不如说他在观察你究竟是个什么品相。”
“那肯定。”我认同的点点脑袋。
“我如果是他,对你没什么兴趣,最后结尾会让人把我接走换下家,可他任由你安排住宿,那就说明还想继续跟你接触。”王莽发出一阵笑声道:“这就是个好苗头,他需要小草,你需要大树,完全属于一拍即合,反正这事儿让我做的话,我肯定会第一时间投诚,人和人的关系不会一成不变,你有时候就是太刚,老容易把机会往外推,先假装答应给他当马仔,完事再慢慢来呗,反正年轻着什么急。”
我思索一下后,抽声道:“成,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大概有谱了,谢了啊莽叔?”
“这就完了?”王莽不满的哼唧:“咋地,大半夜给我喊起来当军师,一句谢谢就没事了呗。”
我舔着嘴皮笑道:“那要不回头我请你吃大餐?”
“别回头啦,就明天。”王莽打断道:“你们这帮小年轻现在一个比一个假,回头就是13月,改天就是32号,下次说的肯定是星期八,就这样吧,明天我和老根儿组团上你那儿溜达溜达。”
我讪笑道:“叔,这都已经是第二天了。”
“对,老子说的就是今天。”王莽不耐烦的哼了一声:“挂了,最晚明天中午我们到鹏城,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结束通话以后,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多钟,再有一个点,天差不多该亮了。
“睡觉,赶紧睡!”我蒙上被子自欺欺人的嘟囔。
..
感觉没睡多一会儿,我就被手机急促的震动给吵醒,看了眼号码是黄水生的,我哈欠连天的接起:“什么事阿水?”
黄水生沉声道:“大哥,姚少说身体不舒服,我这会儿刚把他送到罗湖区人民医院,你看什么时候过来一趟?”
“人没大事吧?”我打了个激灵,忙不迭爬起来:“你赶紧把具体位置给我发过来。”
半小时后,医院肠胃科的病房里,我见到了手背上扎着点滴的姚军旗。
黄水生和扎喜小使似的恭敬的凑在旁边端水喂药。
“咋回事啊?”我揪了揪鼻头轻问,扎喜愤怒的瞪了我一眼,那架势就仿佛是我把姚军旗给干进医院似的。
“估计是昨晚上凉啤酒喝的有点多。”姚军旗挣扎着爬坐起来,无所谓的摆摆手道:“没什么大碍,老毛病了,我的肠道不好,稍微一受刺激就容易上吐下泻..”
“笃笃笃..”
就在这时候,病房门突兀被人从外面叩响。
紧跟着就看到贺来带着阿飘,满头大汗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不要紧吧姚少,刚说要请您吃饭叙旧,您就倒下了呢。”进屋以后,贺来径直走到病床边,话说到一半,才像是突然看到我一般,努嘴打了声招呼:“王总也在呢。”
我嘬着嘴角回以一笑。
“踏踏..”
又是一阵脚步声泛起,门外再次呼啦挤进来好几个人,不想竟是敖辉,李倬禹、洪震天寸步不离的跟在身后。
比起贺来的虚伪,敖辉则表现更为**,完全无视所有人,刻意撞开挡在前面的贺来,一把握住姚军旗的一只手掌,声音激动的念叨:“小姚啊,刚听说你住院,怎么样?不碍事吧,你说你怎么也不知道注意点呢,这要是被你父亲知道,还以为是我这个叔叔不负责呢。”
贺来双臂抱在胸前,轻飘飘的冷笑:“敖总这辈子没投身演艺圈,绝对是奥斯卡的损失。”
敖辉仿佛后知后觉一样,很随意的歪头看了看我们,表情很到位的揉搓眼眶:“哎呀,小贺和小朗也来了,你看看我这双老眼,确实有够昏花的,只顾得惦记小姚的身体了,你们两位不会见怪吧?”
我倚靠墙壁,玩味的打量着熙熙攘攘的一屋子人,这帮家伙个顶个影帝级的,看他们表演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不过同时,我心底里也提起了警惕,姚军旗刚刚住院,他们就像苍蝇闻着味似的找过来,这里头的戏码恐怕没那么简单,最重要的是躺在病床上的姚军旗,他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会平白无故把我们三家招到面前。
片刻后,我的疑问被陡然解开。
病房外,一个身板魁梧,剃着小平头的男人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一边往里走,他一边操着浑厚的嗓音埋怨:“大旗,你特么是真不让我省心啊,早跟你说,来我家住,你就是死活不听劝,怎么样,这回又躺下了吧,我看回头你爸凶不凶你。”
而看到那人,耷拉着眼皮的姚军旗眼中迅速闪过一抹精光,随即孱弱的倚靠床头,声音干哑的开口:“梓哥,你快别熊我了,我都难受成啥样了。”
“你呀你,就是不忌口,肯定又偷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吧。”被称作梓哥的青年轻推姚军旗脑门一下,很自然的坐到病床边,眨动眼睛扫视屋内一眼,随即将目光投向我:“敖叔和阿来我都认识,这位是..”
3564 我最大的特质
“您好,我叫王朗!”
见对方来回打量我,我干脆微笑着自我介绍。
姚军旗称呼他为梓哥,很显然这家伙应该就是正跟姚军旗争夺鹿咀码头股份的那个林梓,现在看来姚军旗住院,真正想要吸引过来的重要大咖,十有**就是他。
林梓很随意的跟我握了下手,沉声道:“哦哦,羊城那几家头狼酒店是你开的吧,我住过二号店,环境还不错,你和大旗认识啊?”
这货问的简直就是废话,不认识我好端端来这地方干嘛,不过一想到叶小九昨晚上说过,他们这个级别的纨绔没有一个是白给的,很多看似平淡无奇的举动,很有可能在他们那里代表着什么重大含义。
瞟了眼眼皮低垂的姚军旗,我皱了皱鼻子点头:“昨晚上旗哥就是跟我喝酒,才喝坏的肚子。”
从“姚少”变成“旗哥”,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既为了在旁人面前显示出我俩关系亲密,同时也是在向姚军旗传递“我可上船了”的信号。
果然,听到我的话后,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反观我对面的林梓,眉梢微微一皱,尽管他很快舒展开来,但还是被我成功捕捉到。
伪心理大师刘博生曾经说过,人的表情变换往往可以反映出内心的惊涛骇浪,越是微弱,就说明震撼也越大,而真正的震撼绝对不会像电视剧里演出来的那样,动不动就大喊大叫或者横眉倒竖。
“也不能怪你,主要是我自己贪杯。”姚军旗吹了口气摆手。
林梓满脸心疼的叹气:“你就是不忌口,再不改早晚出事儿。”
病床边,他俩上演着兄友弟恭,而不远处,贺来、敖辉和我则大有深意的相互对视。
感觉病房里的氛围实在太过友爱了,我摸了摸鼻尖,一脸好奇的出声:“诶贺少,前段时间听说你们和辉煌公司撕巴了好几场,没什么大损伤吧?都是一个屋檐下扒拉饭吃的,有啥事好好唠呗,犯不上喊打喊杀,你说对不敖总?”
洪震天立时间呲牙瞪眼的指向我:“王朗,你特么什么意思,没事挑事?”
“你说你算干啥的,这一屋子哪个不比你头大,吵吵把火的冲我吠叫什么玩意儿。”我轻蔑的白楞他一眼,又朝着敖辉微笑:“敖总,真心得给您提点建议,公司发展哪能任人唯亲,人家姚少搁这儿躺着养病,你说你这亲戚上来就嗷嗷一通喊,咋地?欺负姚少脾气好呐。”
没等敖辉吱声,扎喜一个箭步扎出,直接揪住洪震天的衣领,粗暴的将他推出房门。
“喂哥们,有事好商量。”李倬禹抻手想要拉拽扎喜,结果反被一肘子弹开,往后踉跄两步。
看了眼被丢出病房的洪震天,我摇晃脑袋叹息:“我天哥属实有牌面,从羊城到鹏城,所有人都在改变,唯独天哥初心难改,看来口号往后得变变了,搁鹏城,凡是没揍过我天哥的,那就不能叫社会人。”
贺来双手插兜,似笑非笑的开口:“没必要啊王总,咱们有怨归有怨,但不能放在桌面上,你这不是让姚少和林少看笑话嘛,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什么完全可以出门再说。”
“有头有脸搁我们老家叫猪头焖子,不过在装逼这一块,我还是得多向贺少靠拢,前几天还跟我说,早晚给敖辉下药,让他跟李倬禹来一场枪战大片,转念就能像个没事人似的,光是这份涵养,就够我学两年。”我小鸡啄米似的狂点脑袋,同时朝着黄水生摆摆手:“阿水啊,咱们实在人就干点实在事儿,你看病房都脏成啥样了,还不知道拿笤帚扫扫。”
“好嘞大哥。”黄水生马上激灵的抄起笤帚,故意冲着贺来和敖辉脚底下哗啦,一边扫地一边很呆萌的昂头问我:“哥,人们老说扫把星、扫把星,这扫把星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嘘,看破别说破,这帮人可都是灰社会,小心待会刀枪嘣你。”我嬉皮笑脸的比划一个禁声的手势,随即朝着姚军旗努嘴:“旗哥,刚刚医生可交代了,您需要静养,尤其是防止一些虫蝇蛇鼠近身,那玩意儿传播病菌的速度可快着呢。”
凑在床边的林梓冷不丁扭头注视我:“怎么?哥们你是在暗示我?”
挤兑贺来、敖辉只是我在尝试,假如姚军旗不发声,就意味着他默许,而我真正的目标是直指林梓,反正队都已经站了,再搞得两头纠缠不清,反而影响我和姚军旗之间的关系建立。
“哎呀我去!”我双手一摊,满脸无辜的解释:“冤枉啊林少,我这哪是暗示啊,说的还不够明白嘛,就差直接点名啦,也就是您反应速度快,这要是搁刚刚被丢出病房的那一头,可能还寻思我夸他呢。”
姚军旗立即板脸训斥一句:“小朗,说话注意点,这可是我哥,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兄长。”
“呃,不好意思哈林少,我把你跟他们混为一谈啦,我屯子里来的,说话直,您可千万别见怪。”我马上接茬,貌似恭维,实则轻蔑的缩了缩脖颈。
林梓被我噎的顿了十几秒,深呼吸一口,指向我开腔:“你很好。”
“谢谢林少的祝福,扎西德勒,旗哥,你们那头是这么表达感谢的呗。”我双手抱拳弓腰。
姚军旗挣扎着坐直身子,重重握住林梓的手腕解释:“梓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们认识时间长了,他说话就这样,总是没大没小,实际上人是个好人,上次我带他一块到草原玩,他差点把小岳那帮人给惹火,得亏我拦着,我当时就说,小朗是我兄弟,谁敢打他主意,就跟扇我脸一样。”
姚军旗这席话纯属虚构,里头的场景和人物跟我八竿子都打不着边,但他却态度很强硬的表达出一个主题,谁敢拿捏我,那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呼..”林梓吐了口浊气,脸上表情瞬间变成笑容:“好啦,咱们认识多少年了,这点小问题还需要解释吗。”
“那对呗,小问题解释它干嘛。”姚军旗话里带话的点点脑袋;“梓哥,等我痊愈以后,一定好好请你吃顿全羊宴,就像咱小时候,你吃羊头,我啃羊尾。”
“哈哈哈,你现在这牙口越来越不好了,还能啃得动羊尾么?”林梓歪着脖颈笑问。
姚军旗顺话接了一嘴:“啃不动羊尾就跟你一块嚼羊头呗,咱俩那么好的关系,我想吃,你不会舍不得给吧?”
顷刻间,林梓脸上的笑容凝结,而姚军旗仍旧保持姿势,仰头注视他。
沉默不到五秒钟,林梓很友善的拍了拍姚军旗的肩膀头道:“谁啃羊头的事情晚点再说,你赶紧养好伤,别让你爸担心,我还有点其他事情要和敖叔叔谈,等你出院时候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啊。”
姚军旗也没做任何挽留,很直接的开口:“行,小朗替我送送梓哥。”
“阿水你去吧,我刚刚说话那么冲,怕他们组团揍我。”我打了个响指,似笑非笑的朝黄水生摆摆手。
不多一会儿,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姚军旗俩人。
他看看我,我看看他,对望几眼后,他吹了口气摇头:“你太容易绷不住了,表现那么明白,谁都知道你下一步的想法。”
我抽了抽鼻子,一眼不眨的盯着他道:“旗哥,你缺的是办事兄弟,不是待命小弟,你如果希望我帮忙,就不要东拉西扯的出谋划策,我做事有我做事的方式,您要是觉得必须得往我脖子上套个项圈,那抱歉,鹏城我不呆了,马上打道回羊城,您要是啃着不放,我只能冲林梓投降,反正我也认清他长啥样了,我不信他不稀罕我这种生冷不忌、张嘴就咬的选手。”
姚军旗本能的呆滞了一下,接着咧嘴笑了:“你这人..”
“不要脸是我最大的特质。”我提了提裤子,大大方方的坐到床边:“还是那句话旗哥,您如果需要对酒当歌的兄弟,我当!可您要是只找几条咬人的狗,恕难从命...”
3565 我看行
面对我掷地有声的表态。
姚军旗只是略微沉默几秒钟,就马上咧嘴笑了。
我被他莫名其妙的笑容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沉默片刻后往后退了两步,随时打算转身离开。
“你离我们那么远干嘛?我又不打过你。”姚军旗眨巴两下眼睛轻问。
我毫不遮掩的回答:“只要你摇头,我马上走。”
“给你点建议,只是建议,你可以选择改变,也可以充耳不闻。”姚军旗坐直腰杆,沉声道:“拒绝和表态要有方式,宁折不屈只能算其中一种,但绝对不是最有效的一种,人与人不同,医用术语叫对症下药,说的直白一些是投其所好。”
我怔了一怔,还算诚恳的点点脑袋:“我会仔细琢磨的。”
“琢磨是以后的事儿,现在能不能过来搭把手,我想上厕所。”姚军旗“噗”的一下咧嘴笑了,抬起手臂轻哼:“昨天我带我去吃的那家大排档一定不卫生,给我拉的现在呼吸都费劲..”
一个多小时后,医院附近的一家炸串店,我、姚军旗、扎喜和一个长的圆头圆脸、非常敦实的青年围坐一桌。
这姚军旗绝对是个纯纯的吃货,点滴刚打完,就嚷嚷着饿了,本来想让我带他去吃烧鹅,要不是扎喜说啥不同意,可能我们这会儿革命小酒就再次灌进嘴里。
姚军旗对扎喜表面看似不当回事,但实则还是挺照顾他情绪的,只得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我们现在所在的这家炸串店,即便如此,他还是很不忌口的违背医嘱,点了一大通荤辣食物。
几人分别坐下以后,圆脸青年朝我客气的伸出手掌,自我介绍:“王先生你好,我叫姚华,是鹿咀港口贸易有限公司的总经理,也是军旗的堂叔。”
“堂叔?”我诧异的瞄了眼他,又看了看大快朵颐的姚军旗,两人的岁数相差无几,感觉顶多也就隔了四五岁。
“咳,小叔..说多少次了,出门在外,你就说是我哥。”姚军旗翘起油乎乎的手指头,很没吃相的嘬了几下,随即冲我撇嘴:“别用那种眼神瞅我,不是我爷爷繁殖能力强大,只能说那个年代都这样。”
“没..”我讪笑一下,握住姚华宽厚的手掌,要不是姚军旗的刻意解释,我都没发现他俩鼻子往下的部分长得还确实有七分相像。
简单熟络后,我抽搐鼻子微笑道:“华叔既然是总经理,就说明上面肯定还有位董事长喽?我猜华叔在这个位置呆的时间可能不短了,所以一定很想往上蹿一蹿。”
“哈哈,跟聪明人聊天就是省力气。”姚华从兜里掏出一支电子烟,裹了两口后点头:“我上面那位董事长之前就是个傀儡,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可无巧不巧的是他前段时间恰巧生病,更恰巧的是股东之一的林梓上月来查账,一句公司不能群龙无首,就暂代了起来。”
“哦?”我搓了搓腮帮子道:“如果林梓发生什么意外,那么是不是得换成华叔您暂代?”
“哎呀,吃饱了,有点渴。”
这时候,姚军旗突然站起来,冲我们摆摆手:“你们聊,我对公司什么的没兴趣,找点喝点去,好好沟通哈,都不是外人,千万别吵吵起来。”
说罢话,他径直朝不远处的收银台走了过来,很快便像个没事人似的跟银台的小妹子唠起了骚嗑。
姚华扭头打量几眼,笑盈盈道:“军旗岁数小,玩心重,公司的事情他从来不参与,所以咱们不用理他,您刚刚说如果林梓发生意外,董事长的位置会不会由我暂代是么?理论上是没什么问题的,可实际操作很难,公司和社会一样,是个靠实力说话的地方,而实力最直观的体现就是股份持有,林梓一系手握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我们只有百分之四十九。”
一边仔细听姚华解释,我一边转动眼珠子来回瞟视姚军旗和姚华。
姚华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其实就是在暗示我,不论我们接下来达成何等协议,整个事件都很姚军旗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个路人,也就是说一旦接下来任务,那么甭管闯出来多大的祸,都不能姚军旗牵扯进去,至少表面不可以。
“只差两点?”我也点上一支烟道。
“对,但这两点差不多就是半亿。”姚华深呼吸一口道:“最关键的是有价无市,强买强卖肯定不行,投机倒把也行不通,想拿到手里,除非林梓点头签字,可林梓绝对不会轻易就范..”
“叮铃铃..”
话说到一半,姚华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眼号码,随即微皱眉头,朝我歉意的出声:“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说吧,他拿起手机就站了起来。
不远处,一条胳膊垫在银台前面的姚军旗若有所指的开腔:“小叔,王朗不是外人。”
姚华这才停驻,当着我面按下接听键。
“姚总,我和贸易部的老邢、行政部的小谢刚刚都被董事会以管理不到位停职了。”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女声:“董事会那边的意思是,我们几个被人举报管理不当,倾吞公司财产,很有可能还会被提出诉讼。”
姚华吹了口气发问:“你是我的秘书,董事会做决定时候为什么没有提前通知我,另外什么时候开的董事会?压根也没人告诉我?”
“您说去医院探望姚少的时候,我当时要给你打电话,但是安保部把我们几个的手机全部给没收了,董事会是林董事长召开的,来的也全是他们的人,咱们的人一个没有到场,准确的说,应该是根本没收到开会提醒。”对方委屈的解释一句:“姚总,他们看起来是针对我们几个,实际上就是对您开刀,您得早作准备啊。”
结束通话以后,姚华整张脸完全变得通红一片,气的浑身止不住的打哆嗦,嘴里很小声的念叨:“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小叔啊,事情早晚都会发生,这是你和我预料之中的,何必那么愤怒呢。”姚军旗捧着一杯冰镇可乐,风轻云淡的走了过来,同时故意“滋溜滋溜”嘬着吸管道:“既然我梓哥想要看看您的态度,那就挑点有力度的动作搞一下。”
“嗯。”姚华横着眉梢,拨通一个号码:“老刘啊,前阵子你不是说你们海关最近任务重嘛,我给你举报一下,今天晚上九点五十左右抵达鹿咀码头的两艘印尼货轮上都携带了不少违禁品,嘿..咱是哥们,说什么谢谢呢,行行行,回头一起喝茶。”
结束通话以后,姚华紧绷着脸望向姚军旗:“接下来怎么反击?”
“滋溜..滋溜..”
姚军旗仿佛没听见一般,嘬着吸管晃动脑袋,冷不丁看着我出声:“你说呢?”
“信息太少,啥都看不明白。”我吸了口烟道:“刚刚我听华叔说他的秘书被停职了是吧,要不我和我兄弟临时客串一把?”
“这..”姚华犹豫的转动眼珠子。
“我看行。”姚军旗将可乐瓶往桌上一摆,回头朝着收银小妹招招手:“再给我来杯雪碧,多加冰。”
扎喜尽职尽责的缩了缩脖颈:“少爷,你不能再喝了。”
“我替王朗的兄弟要的,不行嘛。”姚军旗满脸不乐意的哼唧。
半小时后,卢**带着地藏出现在炸串店里,在我的介绍下,跟姚华、姚军旗简单认识一番...
3566 看不见的硝烟
当天晚上,鹏城龙岗区,一栋名为“海业大厦”的会议室内。
姚华表情严肃的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上,而我和卢**则很规矩的站在他身后,临时客串司机的地藏表情慵懒的抱胸靠在门口,桌子两旁是**个西装革履、年龄不一的股东全都安静的埋头翻阅着手边的文件夹。
偌大的房间里,只能听到姚华“吧嗒吧嗒”裹电子烟的轻微动静。
而我丝毫不受影响,眯缝眼睛左右打量那些所谓的“股东”,之前姚华说,整家公司只有他们和林梓持股,我还以为股份是掌握在一两人的手里,现在看来明显不对,他们两派人马也是将股份下发出去。
当然,拿脚趾头想也知道,但凡能持股,有资格坐在会议桌旁的人绝对是嫡系中的嫡系。
这样搞的好处显而易见,一旦公司出现什么猝不及防的危机,随便拎出去一个股东都能达到舍车保帅的目的,但同样也存在巨大弊端,要知道只要是人,就肯定存在七情六欲,甭管多铁杆的嫡系,也做不到像蜜蜂和蜂后一样行动、思维都一致。
就好比此时的姚华勃然大怒,底下这些股东有的静若寒蝉,而有的目光乱飘,还有的早已经心猿意马。
姚华这边是这种情况,那么林梓那一系肯定也相差无几。
“经公司董事会决定,外贸部经理李响暂时调派商品部,商品部原负责人刘海东因个人原因暂离岗位,另外外宣部经理、法务部、制度部几位经理,工作全部暂时停止,相关条例,晚点董事会会出台。”
大概十几分钟后,姚华突兀昂起脖颈开腔。
这期间,他根本没有发过任何声响,但是一份“经董事会研究”的议案已经产生了,由此可见,所谓的董事会其实就是个摆设,所谓的决议不过是个“一言堂”。
“没意见。”
“同意!”
“早就应该这样了..”
会议桌旁的几人互相对视几眼,接着纷纷举手表决。
姚华满意的点点脑袋,将手边的文件夹合上,接着回头指了指出声:“另外,隆重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高薪雇佣的两位新的文秘,这位是王朗先生,这位是卢**先生,大家掌声欢迎。”
“哗啦啦..”
一阵稀稀疏疏的鼓掌声泛起,看得出这屋子的人似乎都已经麻木了,完全没觉得有多稀奇。
“咣当!”
就在这时候,会议室的木门被人从外面被人骤然推开。
**个身着灰色西装的身影,脚步匆忙的“踏踏”径直闯了进来。
“姚总,我想一下,凭什么免去我法务部主管的职务?”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年约三十多岁出头的精壮男子,男人五官端正,不过此时一双大眼中充斥着满满的愤怒,抬头怒视姚华出声:“您口中的董事会决定,是个人行为还是公司行为,为什么郭董事、王董事他们没有收到呢,我希望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跟你解释?”姚华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冷笑:“你让我跟你解释,好啊,那我问问你,上周公司因为海运超标的事情,被相关单位罚处四百万,究竟有多少罚款落入相关单位?再有就是年初,那几艘赶往米国的货轮,为什么会突然多出来将近十万双布克的跑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些跑鞋全都是伪劣产品吧?你们几个不用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公司之所以纵容你们,只是因为不舍,可这不能成为你们变本加厉不要了的资本!”
那青年立即被怼的哑口无言,埋下脑袋吭哧瘪肚的喘粗气,而他旁边一个长得瘦溜溜的小伙顺势接茬:“姚总,那我呢?我领衔制度部将近八年,似乎并未发生过任何错误吧,凭什么将我就地免职?就因为我平常和林梓董事长关系匪浅吗?”
“你和谁关系密切是你私底下的事情,完全不在我的考虑范围,我这里只说一点,制度部将近二十号高级职员,其中有一半是你安排的吧,你凭什么?谁给你的权利?”姚华理直气壮的反问:“或者说,正因为你和林梓董事长的关系不一般,所以才会把公司变成你们家安置就业的一个基地?是么?”
小伙脸色陡然一变,马上磕巴的辩解:“我..我不是这样的,他们全部都有正规的学历,而且每个人..”
“学历是伪造的,能力是你上报的。”姚华摸了摸自己额头冷笑:“你如果需要实质证据,我可以马上给你摔出来,这几年你们制度部究竟干过几件像样的事情?谁都知道制度部是个能来钱的部门,你安排人我没意见,但他妈能不能安排几个像样的!昂?”
小伙面对质问,立时间耷拉下脑袋。
“怎么?你们谁还有意见,每一笔疑问,我都可以当面回答,如果我说的哪里夸张或者虚假,我遇见面对任何人的起诉!咱们当时有劳务合同,你们也可以仔细看看,想想我说的是否夸大其词。”姚华解开自己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拍了拍桌面道:“事情就是这样,能接受的,自动请辞,大家脸上都好看一些,我也会和财务部沟通,多结算半年的薪资,接受不了的,可以用你们的办法,任何花招,我都接着!但我希望各位明白,你们每个人屁股都很脏,如果我们对薄公堂,我损失的是名誉,你们损失的可能就是自由,不要因为替某人或者某个势力出头,断送自己的大好光阴。”
刚刚还怒气冲冲的一众人,马上变得唯唯诺诺。
看着他们,我的嘴角禁不住扬起笑容,这帮篮子个顶个的胆小,更不存在破釜沉舟的魄力,同时也说明姚华这个人有多不简单,至少他在对人性和人心把控方面,绝对是个登峰造极的大师级别。
“踏踏踏..”
就在会议室里陷入沉寂的时候,脚步再次响起。
“林董事长..”
“林董好。”
眨眼睛的功夫,会议室内传来一阵问好声,不管是进来兴师问罪的那帮青年,还是姚华的嫡系纷纷站了起来。
我侧脖望向门外,只看到在医院见过一面的林梓双手后背,表情阴森的走了进来。
姚华眼珠子微微扩张,接着很快恢复原样,站起来,低头开腔:“林董,您来的刚好,我正准备向您汇报..”
“你还需要跟我汇报吗?”林梓笑着打断:“我感觉咱们公司改名姚氏集团好像更合适,二十一个董事,你开会为什么只通知到面前这几位,是旁人很难走进你心里,还是你姚华认为自己真的可以一言九鼎?”
姚华不卑不亢的低头回应:“抱歉,时间紧促,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所以想着能联系到的就先过来。”
“哦?”林梓漫不经心的点点脑袋,随即指向我和卢**道:“他们呢?他们是什么时候入职的?公司有明文规定,高级管理的秘书好像都需要报备吧,你这是藐视公司挑理,还是藐视我这个暂代董事长呢?”
姚华被问的瞬间一愣,干咳几声:“他..他们,我还没来得及..”
“董事长,我们属于姚总的私人生活管理,秘书只是一个体面的称呼,实则我俩隶属私人家政中心的从业人员,您如果需要看一下我们的从业资格证的话,我可以马上让人送过来。”我舔舐一下嘴角轻笑:“私人生活管理,不用你们公司发工资,好像也没有必要必须报备吧,您说呢...”
3567 莽撞之辈
“你没资格跟我对话!”
面对我似笑非笑的回答,林梓的调门骤然提高,指着我鼻子厉喝。
我嗤之以鼻的反问:“啥叫资格啊?你比我多个脑袋还是少个吊?我刚刚说的不够详细吗?我们是姚总的私人生活助理,不用你们公司发一毛钱,你凭啥给我摆出来这幅高人一等的架势?”
“对啊,我们是吃你家米了,还是喝你家水了,说话咋那么霸道呢。”卢**很有默契的出声挤兑:“咋地,董事长都是你这样的素质啊,动不动就把资格挂嘴边,我们出身低,就不能有尊严了呗。”
我俩的双头发难,陡然间把林梓给气急眼了,呼哧带喘的呵斥:“你闭嘴。”
“你看你一个大董事长,说话咋那么不懂事呢,都有嘴,你能说,为啥我们不能说啊,是不是喘你家空气了,我们得闭上?”卢**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委屈,皱了皱鼻子,声音发颤道:“我冒昧的问一句,如果我不闭嘴,你会不会打我啊?”
“别吭声波姐,人家老子可是人上人,回头给你满门抄斩了。”我似笑非笑的调侃。
林梓的愤怒直接被我挑拨起来,他恨恨的抻手指向我咆哮:“王朗,你是不是真打算跟我斗一下?”
“别别别!”我马上举起双手,笑容谄媚:“不用斗,我输啦,您老什么段位,我什么级别,那就好比螳臂当车,您是车,我就是个螳螂腿儿。”我掐着尾指讨好道:“不过咱俩真没啥矛盾吧,您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我就是个尘埃滚打的毛毛虫。”
“好了小朗、**,起码的规矩和礼仪要懂,不要让林董事长认为我雇佣来的朋友没素质。”姚华这时候恰到其好的打断:“既然董事长需要我报备,那我待会就报备,您看还需要我改进什么地方吗?”
“姚华,当仆人要有当仆人的觉悟,总幻想自己翻身做主的毛病得改。”林梓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很干脆的摘下来领带,愤愤的摔在会议桌上,喘着重气道:“把我的原话带给姚军旗,想要什么,直接给我讲,搞这些小动作没意思。”
姚华眨巴两下眼睛,似笑非笑的开腔:“董事长,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咱们公司的事情,什么时候和军旗搭上关系的?作为总经理和重要董事的我,为什么一点不知情呢,您能不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我去尼玛的!”
话音未落,林梓突兀抡起胳膊猛然砸向姚华。
后者反应不及,踉跄的往后倒退两步,两行红血顷刻间顺嘴滚落。
“你特么打我老板!”我一激灵蹿起,故意拿肩膀头撞在林梓胸口,接着单手掐住他的衣领。
同一时间,卢**也马上很有眼力劲的搀住姚华的手臂,关切的发问:“老板,你没事吧?需要报警吗?”
桌边的一甘董事纷纷围簇过来,七嘴八舌的劝阻,我也趁势松开林梓,但仍旧愤愤不平的咒骂:“曹尼玛得,你敢打人,老子就跟你拼一下,别说你爹是一方大拿,就算是上上京的某位巨豪,咱也得讲理!”
“小朗,算了。”姚华咳嗽两下,朝我挥了挥手掌。
在几人的推搡中,林梓被涌到会议室门口,他可能也意识到自己入坑了,口鼻呼呼喘息几下,狞声道:“姚华,回去告诉姚军旗,股份在我手里,他特么的现在想反客为主还为时尚早,不用跟我东拉西扯,任何阴谋诡计我都接着。”
姚华捂着冒血的鼻子,瓮声瓮气的发问:“董事长,贸易公司一直都是我在负责,您为什么口口声声提到军旗呢?就因为我们是亲戚,您才会理所当然的认为我是在为他做事吗?”
“好!你真好!把姚军旗摘出来是吗?行,咱们走着瞧。”林梓眼神怨毒的瞪了一眼姚华,接着又看了看我和卢**,摔门离去。
“唉,合着素质这事儿,真跟身份没啥关系,有的人貌似名门望族,实际上就是出口成脏,连我们这种市井泼皮都明白的道理,那些达官贵人们似乎丁点不懂。”我摇晃着脑袋,自言自语的念叨,其实就是说给这一屋子股东、精英们听。
...
十多分钟后,海运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里,我钻进一台黑色“宾利”车内。
车内,姚军旗正一手端着手机看游戏直播,一手握着杯奶茶,满脸不悦的哼唧:“马德,大好形势瞬间土崩瓦解,就这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黄金狙手,丢人!呸!”
看到我坐到旁边,他仰脖扫视一眼,目光很快又投到屏幕当中微笑:“刚刚你又气林梓了吧,我看他上车时候,浑身都在哆嗦,差点卡个大跟头。”
“我一直好奇,这样一个毫无城府,随随便便就能被左右情绪的二世祖,为什么会让你觉得如临大敌?”我点上一支烟,轻飘飘的吐了口白雾出声。
“人生如戏,游戏。”姚军旗喝了口奶茶道:“狮子搏兔,尚且拼尽全力,更何况和人对弈,有的人看起来易燃易爆,实则比谁都明白何时何地应该轻拿轻放,而有的人貌似占尽上机,却步步艰辛。”
我迷瞪的看向他:“嗯?”
“你是不是感觉自己可以毫不费力的激怒林梓?”姚军旗放下手机,朝着我微笑:“实话实说。”
我毫不遮掩的点头:“对啊,我看他就跟看辉煌公司的洪震天一毛一样。”
“可事实上,不管他如何愤怒,他始终握有公司百分之五十二的股份。”姚军旗打了个饱嗝,口中喷着奶香味道:“我们明明步步为营,但就是没有话语权,你说怪异不怪异?”
“啊?”我顿时间愣了一下。
“大智如愚和大愚若智,就差一线之间。”姚军旗又握起奶茶杯子,嘬了几下吸管:“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林梓看起来愤怒异常,但他却把公司的股份攥的更紧了,同时还掀起全公司同仇敌忾的怒火,毕竟我小叔把你领进公司,等于是招揽外面人打自家人。”
我拍了拍脑门子嘟囔:“这特么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要不直接绑个林梓一系的股东得了,他家的股份应该跟你们差不多,都是分散的,只要再抢出来百分三,你是不是等于稳赢?”
“哥们,能抢的话,我会等到现在?或者林梓会等到现在?早几年林梓父亲得势时候,他不是没想过把我们清出去,可为什么没能得逞?”姚军旗歪嘴笑了:“每一个股东当时都有一份协议,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在公司固定特制的软件输入密码,就会被视为绑架,而被绑架者,股份自动转移,超过二十四小时,警方可以立案,别的案子巡捕们可能不会那么较真,但是牵扯到我们两家的人命案,你觉得巡捕会不上心吗?咱们大炎夏人民有个特征,只要想干的,就没有干不成,你那种手段一段被揭穿,才是真正的鸡飞蛋打。”
我立时间有种头大如斗的错觉,无语的跺脚:“操,那到底咋整?”
“还得从正主身上下功夫,想犯罪,得让他先犯罪,他如果对你腾起杀心,你是不是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按照你最擅长的方式,把他拖入战场?”姚军旗重新抓起手机,念念有词的哼唧:“服了,就这水平还敢参加职业赛,回头我肯定找人砍了他的手...”
3568 放在明面上
盯着神神叨叨的念叨的姚军旗,我揪了揪鼻头陷入沉思当中。
良久之后,我拨通地藏的号码:“迪哥,你这两天除了保护姚华以外,还得抽时间帮我查一下林梓派系都有谁,消息越准确越好。”
“对呗,各个击破也是个不错的策略,但击破归急迫,你们得知道自己的终极目标,千万别再无谓的人和事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姚军旗扬起嘴角,看都没看我一眼,眸子死死盯着手机屏幕,既像是跟我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差不多十分钟后,姚军旗将手机揣起来,打着哈欠朝我道:“哎呀,好累啊,今晚上安排我吃啥?提前声明啊,我是食肉动物,无肉不欢的类型,吃不好,我心情就不好,心情一不好就容易发脾气!”
我托着下巴磕努嘴:“你不怕自己胆固醇过高啊?”
“人就活一次,什么都在乎,活的岂不是受罪?”姚军旗捶打自己后腰两下,浅笑道:“得了,今晚上你怕是也没时间陪我开怀畅饮,待会我找叶小九吧,诶对了,你有个兄弟叫钱龙,不走寻常路?”
“啊?对。”我懵了一下子,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好端端提起钱龙的名字,但还是点了点脑袋。
姚军旗又笑了笑道:“我觉得我够另类了,要不把他也喊过来,看看我俩能不能玩到一起?”
“别介了吧。”我干涩的缩了缩脖颈:“我那兄弟不是不走寻常路,简直就是神鬼不惧,得回头再冲撞了你,我可担不起责任。”
“想多了哥们。”姚军旗长舒一口气道:“我从小在祖母家长大,小时候最爱做的事情就是跟小伙伴扒死人坟,能耐不大,但是胆子还行,用扎喜的话说,也就是这世上没有鬼,不然我得跟鬼来一场艳遇。”
“你们是干什么的!”
话音未落,车外突然传来扎喜的怒喝声,我条件反射的仰头看向窗外。
就看到六七个脸上罩着黑色一次性口罩的魁梧身影如风一般围簇过来。
扎喜抬手想要拉拽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哪知道“嘣”的一声闷响,他的胸口处迸起一抹血花,紧跟着那六七个人如同觅食的鬣狗一般七手八脚的将扎喜拽倒,其中有俩人更是从腰后摸出卡簧,狠狠的扎进扎喜身体。
“操!”
一看情况不对劲,我慌忙从后排座爬向司机位,先是利索的将车门反锁,接着发动着车子挂上挡,因为油门踩的过大,车轮胎摩擦地面“嗖”的一下蹿出去四五米远,将两个试图拽车门的家伙给挂倒。
姚军旗一把拍在我肩膀头,皱着眉梢摇头:“不能走,扎喜还在外面。”
“别特么扯淡,都什么时候了。”我晃动身体甩开他,继续猛踩一脚油门。
姚军旗从后面一把拽住我衣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把匕首,刀尖直接戳在我后脑勺,气喘吁吁的低吼:“我说了,不能走!马上刹车!”
冰冷的刀锋激的我后脊梁上的汗毛陡然竖起,我迟疑几秒钟后,放缓了油门。
就这么一个犹豫的空当,两束刺目的远光灯泛起,接着就看到一台越野车以风驰电掣的速度打我们侧边径直冲了过来。
“咣!”
一声巨响,我们的车子被那台越野撞的原地一阵晃荡,我脑袋更是“嘭”的一下磕在窗户玻璃上。
“嘭!”
没等我回过来神儿,那台越野车往后倒了几米,又玩命的撞在我们车身上。
这次我们的车子差一点被掀翻,两扇车门完全凹进去,车窗玻璃也片片尽碎,我脑子晕沉沉的,感觉看东西都是重影。
“下车!”
车门猛然被拽开,两个戴着黑口罩的青年粗暴的将我薅了下去。
与此同时,被玻璃碎片划伤脸颊的姚军旗也被人当小羊羔子似的提溜下去。
我咽了口唾沫,高举双手,以示自己没有任何威胁,朝面前那几个家伙吆喝:“朋友,有什么事情咱们好好说,能配合的我一定配合!”
“王朗,你嘴皮子不是挺溜的吗?”
脑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我回过去脑袋,竟见到林梓表情森然的从阴影中出现,李倬禹、洪震天脸颊挂笑的一左一右跟在身后。
我皱了皱鼻子,朝着他开腔:“林董事长,您也算是个知识分子,玩这脏招是不是不太妥当啊?”
而我旁边的姚军旗则眼圈泛红的盯着我们刚停车的位置,声音很小的呢喃:“扎喜..扎喜..”
扎喜满身是血的倒在那里,身体痉挛一般的一抽一搐,眼见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林梓笑盈盈的走了过来,手里攥着把半米多长片砍,慢悠悠的开口:“大旗,我跟你说过,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跟我谈,你想吃羊头,一句话的事情,何必让姚华、王朗这种下人代劳呢?”
姚军旗口中喘着粗气,盯盯注视对方:“林梓,你知道的,扎喜从小陪我长大,他对我来说比任何人都亲!”
“那又怎么样,他总归是个下人,况且又不是我动的手,你父亲就算责怪也责怪不到我头上吧?”林梓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很无所谓的冷笑:“倒是你,你一点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吗?”
“你敢吗!”姚军旗咬着嘴皮反问:“你敢我碰我一指头吗?你不敢动我,我也同样不敢碰你,所以我们的矛盾才来的如此隐晦,我和你不同,你家里哥三个,而我是独子,信不信我出现任何意外,我父亲就算砸锅卖铁都得查出来真相!”
林梓停驻一下,猛然攥起手里明晃晃的片砍,一刀朝我剁了过来。
“诶卧槽!”我慌忙往旁边一跳,抬腿就朝他踹了上去:“泥马勒比,我吭声了嘛,你上来就凿我。”
林梓被我踢了个趔趄,我刚打算再进一步扩大战果,李倬禹突兀摸出一把“仿六四”,咔擦一声将子弹推上膛,枪口指向我努嘴:“朗哥,千万别给我叩响扳机的机会昂。”
我下意识的杵在原地不敢继续动弹,别人我不了解,但狗日的李倬禹肯定敢开枪,毕竟辉煌公司也不缺顶缸的选手。
“马德,踢我!”林梓趁势扑过来,举起片砍,一刀重重抡在我肩膀头上。
森冷的疼痛感顷刻间席卷我的全身,我疼的咬牙闷哼一声。
“林梓,你敢碰他吗?”姚军旗再次出声:“他师父叫林昆,第九处头把交椅,林昆现在在四处周旋和各方面的关系,但不代表他允许自己的徒弟被人随意践踏,你觉得第九处那帮人有没有办法挖出来你和你爸的一些罪状?昂!”
正打算再补第二刀的林梓再次一愣,不可思议的眯缝眼睛凝视我。
“成天傻乎乎,谁拉你,你就跟谁好,你以为辉煌公司这群狗为什么前仆后继的往你身上投资?”姚军旗奚落的吐了口唾沫:“我告诉你,你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我们客客气气的送上车,我可以念在从小认识的份上,既往不咎。”
“你错了,我还有更好的选择。”林梓揪了揪喉结道:“我待会可以给你父亲直接通电话,就说我们吵嘴了,你一气之下跑去境外,想要伪造你出国的信息并不难,我亲爱的大旗弟弟,到国外玩一阵子吧,等你回来,我差不多也该把公司的股份全部拿下,到时候咱们还是你侬我侬的好哥们。”
听到这话,姚军旗慌了,连忙往后倒退吼叫:“林梓,你特么是不是一定要把矛盾放在明面上!”
“不会太久的,好好散散心。”林梓摆摆手,几个马仔拎着麻布口袋快速朝我俩走了过来...
3569 哈拉哨
眼瞅麻袋“呼啦”一下罩住我的脑袋,我的眼前瞬间陷入黑暗,如果只我自己的话,我铁定挣扎,可关键旁边还有个“金枝玉叶”姚军旗。
这要是因为我连累姚军旗受点什么伤,到时候我真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
“嘭!”
有人从后面踹了我屁股一脚,我趔趄的跌倒在地,忍不住横声咒骂:“卧操尼奶奶滴的洪震天,别特么以为老子不知道是你。”
“嘭!嘭!”
话没说完,又是两记重踹狠狠踢在我身上。
耳边传来李倬禹轻飘飘的话语:“他朗哥啊,都是场面人,道理你应该都懂,少说少挨揍,别老给自己找不痛快。”
“没事,你让他慢慢骂,他过嘴瘾,我特么过手瘾。”洪震天随即跟着狞笑两声。
几分钟后,我和姚军旗双手被反绑,让人强制塞进一台车里。
车子很快行驶起来,车内静悄悄一片,我故意挪动几下胳膊,触碰到旁边的姚军旗,他长舒一口气开腔:“林梓,你这是准备把我们送到哪度假?”
“梓哥没时间陪你玩,这趟出行换我们哥俩。”前方驾驶位处传来一道极其陌生的男声。
姚军旗继续冷笑两声:“呵呵,你们可真是提着脑袋赚银子啊,林梓有他爸护着,你们也有呗。”
车内再次陷入沉寂当中,前排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轻响,大概半分钟左右,车子猛然停下。
我头脑上的头罩“唰”的一下被拽了下来,刺眼的灯光晃的我条件反射的眯缝起眼皮打量。
驾驶位和副驾驶上坐着两个皮肤黝黑的青年,一个方头国字脸,左边嘴唇上长了一颗绿豆大小的黑痣,另外一个贼眉小眼,额头上有两条很深的刀疤。
旁边的姚军旗也跟我一样,极其不适应的拿胳膊挡在脸前,迷惑的来回观望。
“姚少,您是明白事理的人,肯定也清楚,我们这种刀口舔血的小杂碎是不能有啥具体想法得。”国字脸青年斜嘴叼着烟卷,态度还算客气的出声:“您别难为我,也问任何,我们哥俩尽可能保证您二位这段时间轻轻松松。”
姚军旗看了我一眼,见我不动声色的点头,他这才横着脖颈道:“可以,但我需要给林梓打个电话。”
“曹尼玛,你好像听不懂人话,让你打电话,回头林老板不得埋怨我们啊!”贼眉鼠眼的小伙脾气暴躁的直接打断,梗脖吓唬:“人前你是富家公子哥,但在我们这儿,你特么就是个稍微值钱点的肉票,惹急眼扎你两刀才舒服啊?别特么给脸不要脸,听懂没?”
“你骂我?”姚军旗咬着嘴皮冷笑。
“诶卧槽,给我来脾气是吧!”小伙一个猛子蹿起来,抻手就掐住姚军旗的衣领,另外一只拳头顺势就要往下砸,凶神恶煞似的嚎叫:“闭嘴给你撕烂!”
“哥们,有话好好说。”我赶紧往前拱动身体,用自己胸脯子替姚军旗挡下来那一拳,也顾不上差点背气,急急忙忙的劝阻:“你是干活的,咱们没仇吧?需要我俩咋配合,我们咋配合就完了,咱都得过且过。”
“老二,跟他们较鸡毛真!”国字脸青年也抻手拽了拽自己的同伴,微微晃动脑袋,接着又满怀威胁的冲姚军旗道:“姚少,听人劝,吃饱饭,我刚刚说的很清楚,我们就是办事马仔,既没想把您二位怎么样,也不指望您将来能网开一面放过我们,所以您最好收起自己那套少爷脾气,不然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我想上厕所。”姚军旗喘着粗气低吼。
“小狗篮子,你是不是非要挑战我的底线啊!”被称作老二的小伙斜眼臭骂:“有尿有屎全给我拉裤裆里,再叽叽歪歪...”
“行了,你去街对面的小超市买几瓶脉动,再准备点吃的。”国字脸青年推搡老二一下,眨巴眼睛示意。
老二立即心领神会的点点脑袋,骂咧的跳下车。
见到车内就剩下国字脸一个人,我深呼吸两口,挤出一抹笑容道:“大哥,怎么称呼?”
“我姓吕,叫我吕老大吧。”他瞟了我一眼道:“王总,你是跑江湖、铲社会的,肯定能离家我们哥俩的工作,好好劝劝姚少,不要耍花招,更不要无事生非,他和林老板的地位相差无几,林老板肯定是真不敢把他给弄死,无非忍几天的事儿。”
我转动两下眼珠子后,又乐呵呵的问:“吕哥,我问您点私房话,这单买卖林梓给你们开多少钱?”
“行了,剩下话您可能不用往出说了。”吕老大直接摆手打断:“我们这行不讲规矩,但绝对得认理,甭管林老板花多少钱,我们既然接单,就肯定得认真完成,您也打消了乱七八糟的念头吧。”
“不是吕哥,你听我说哈,绑票买卖肯定不能长久干,况且你也知道我俩的身份,这事儿结束以后,林梓找几个熟人或许就能对付过去,你们呢?到时候谁帮你们买单?”我舔舐嘴唇上的干皮道:“听兄弟一句劝,做事一定要利益最大化,趁着现在车里没旁人,把我们放掉,林梓承诺你的酬劳,我双倍掏,事后该保证姚少绝对不找你们麻烦,哦不哦?”
听到我的话,吕老大的眼中顿时闪过一抹迟疑。
感觉可能有戏,我马上又加大诱惑力度:“吕哥,咱该说不说哈,人活一世图啥?不就奔两样嘛,第一是赚钱,第二是把赚到手的钱再花出去,你这买卖干的,光有赚钱的能耐,没有花钱的机会,你说亏不亏?”
“对,只要你放了我们,我保证既往不咎,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一定不会拒绝。”姚军旗总算明白过来我的意图,后知后觉的配合打圆场:“林梓如果敢把你怎么样,我保你!”
“嘶...”吕老大倒抽一口气,眸子里的犹豫又加重几分。
“咣当!”
车门这时候被推开,老二怀抱一堆吃喝钻进车里。
吕老大刚准备说话,老二从手扣里取出一瓶驱蚊剂一样的小瓶子,用力摇晃几下,瓮声瓮气道:“我想了想,干脆给他俩干晕得了,省的路上再出什么幺蛾子。”
说着话,他将喷剂口对准我和姚军旗。
“你等会儿,老二。”吕老大刚忙抻手制止,但还是晚了半步。
“嘶,嘶!”
一抹带着某种怪异香味的白雾从喷剂口发出,我都还没反应过来是咋回事,脑袋一沉,眼皮子就变得沉重无比,迷糊了过去。
...
再次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台集装箱货车里,双手仍旧被反绑着,姚军旗就躺在我旁边。
货车应该是行驶在一段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非常的晃荡。
“旗哥,旗哥!”我拿脚踢了踢姚军旗招呼。
“啊?”好半天后,姚军旗才迷瞪的睁开眼睛,昂头朝我呢喃:“咱们...咱们这是在哪啊?”
“你这话问的,待会我给你掐指头算算啊。”我无语的撇撇嘴:“你感觉咋样了?”
姚军旗挣扎着坐起来,肚子里顿时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动静,他尴尬的笑了笑:“脑袋有点晕,饿的不行。”
我哭笑不得道:“我说的不是这,是你有啥眉目吗?你感觉狗日的的林梓会把咱们安置到什么地方?”
“不好说。”姚军旗摇摇脑袋,思索片刻后,有些不确定的说:“如果是境外的话,最有可能是斗国,他在这边有很多关系不一般的朋友。”
“吱嘎!”
就在这时候,货车突然刹住了,巨大的反冲力,将我和姚军旗全都甩到了车子最里头。
“咣当,咣当!”
集装箱的车门打开,两个身材魁梧,棕发蓝眼睛的外国人操着叽里咕噜的鸟语爬了上来。
我吓了一跳,慌忙喊叫:“哥们哥们,冒昧的问一句,这是哪啊?”
一个扎着马尾辫,满脸络腮胡的男子歪着膀子,声音粗犷的出声:“得鲁克,哈拉哨...”
我瞬间傻眼了:“啥玩意儿?”
姚军旗吞了口唾沫呢喃:“完了,真的是斗国,他说的是俄语,应该是朋友之类的意思...”
3570 经验丰富的肉票
十几分钟后,我和姚军旗被那两个毛茸茸的壮汉从集装箱货车里转移到一辆皮卡车上,接着又进入一片枝繁叶茂的林场。
林场很大,种的基本全是白桦树,时不时能看到堆满木材的大货车和扛着猎枪的护林员。
也就是这个过程,让我知道战斗民族原来也是有夏天的,并不是一年四季都白雪皑皑,林场中心地带,有几间木头搭建的小木屋子。
两个壮汉把我们带到一间木屋里,而后将我和姚军旗松绑,但是又用一部手铐给锁在了一块,丢下一些小胳膊长短的面包和矿泉水后就大大方方离开了。
不多一会儿,屋外传来一阵狗吠声,听架势最起码得有四五条。
“诶,我这一天天,心是一点缝都没有,叫特么什么事啊。”揉搓几下手腕子上被勒出来的淤青印子,我朝旁边的姚军旗苦笑。
他倒是挺淡定,反而挺无所谓的摸了摸口袋。
“别掏了,手机、烟、打火机、钱包都被那帮逼养的给顺走了。”我抓起一条大面包递给他:“吃吧哥,都混这地步了,咱就谁也别伺候谁了。”
我的左手腕和他的右腕子锁在一起,我俩必须得保持比较近的距离,尽管都是男人没那么多穷讲究,但皮肤和皮肤触碰到一起,还是怪怪的。
“你挺窝火的?”一边咀嚼干巴巴的面包,姚军旗一边看着我询问。
“没有,我都快变成职业的了,有啥可窝火的。”我喝了口矿泉水撇嘴:“你信不,我光是最近一段时间就让人抓了不下三次,次次搞得狼狈不堪。”
“这不是你们社会人的常态嘛,混社会的不就是抓抓人,偶尔再被抓抓。”他继续大口大口啃着面包,吧唧嘴的样子,让人瞅着格外的香。
“哥,如果是偶尔我肯定不吐槽,关键我特么的尔偶的有点多。”我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原本我寻思着,跟你这么大手子呆一块,不说天下无敌,最起码横着走该没啥问题,也不知道究竟是我克你,还是你方我,咱俩都还没捂热,就直接让人整这破地方来喝小鸟伏特加了,唉!”
“既来之,则安之。”姚军旗挑动眉梢笑了笑,因为吃的太快,他被呛的剧烈咳嗽起来,喷的我满脸全是面包屑。
我拿胳膊抹擦两下,递给他一瓶矿泉水道:“慢点吃,不够这几条面包都给你,我不是太饿,话说你会不会俄语?”
姚军旗很直接的摇头:“不会,那玩意儿太绕口,比藏族还绕。”
“得嘞,就算逃出去,也得迷路饿死,咱俩就搁这儿安心当饭桶,等我的人来找吧。”我无可奈何的吐了口浊气。
我身上有定位,之前地藏他们能找到惠州,相信来这地方也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想多了。”姚军旗撇撇眉毛:“林梓敢绑架我,就说明早做好了伪造现场的准备,他一定会有法子让所有人都相信,我带着你出国办事了,指不定还会用你我的手机跟亲近人发发信息、打打电话什么的,以他的本事找人做你我的合成音很容易。”
“卧槽!”我瞬间张大嘴巴:“你这意思是只要他不主动放咱俩,咱真有可能老死异国他乡呗?”
“老死夸张了,起码得等他把公司股份大部分掌握以后。”姚军旗喝了一大口水后,昂起脖颈朝门口吆喝:“有没有人啊,我要上厕所。”
“哥,你又作啥妖。”我赶紧捂住他嘴,压低声音道:“以我丰富的肉票经验跟你讲,但凡被绑,逼事少点,嗓门小点,动静轻点,基本能保证不挨收拾,来时候那个叫老二的差点揍你,你这么快就忘了?”
姚军旗涨红着脸哼唧:“可我真想撒尿啊。”
“憋着吧,实在憋不住再想招。”我抽了口气:“林梓可能交代过别为难你,可底下办事这帮篮子,不一定都听话,他们不敢弄死咱,让咱吃点苦头啥的划不来。”
“咣当!”
木屋门这时候猛然被推开,那个叫吕老大的,拎着个塑料小水桶,脸色不好的走了进来:“拉屎撒尿暂时先用这个桶解决吧,这边条件艰苦一点,过几天可能会把你们送镇子上。”
“诶吕哥,你也跟着过来了啊,我还寻思你半道就回府了呢。”看清楚吕老大,我马上有些兴奋的出声:“那啥哥,给来支烟呗,我这瘾犯了,属实难受的慌。”
之前光我们仨在车里时候,我游说过他,他当时貌似也有点心动,我感觉如果我和姚军旗再舍得下点本钱,保不齐还真能有点意外收获。
吕老大瞟了我一眼,接着回头将房门关上,掏出烟盒和打火机递给我,闷着脑袋开口:“王总,我对你们可不薄了,也希望你们能知恩图报。”
“那必须的呀。”姚军旗也点上一支烟,笑着努嘴:“哥们,咱都痛快点,你说个价,把我们放了吧。”
吕老大不屑的冷笑:“放?在国内的时候还行,来这地方绝对没可能,这林场里光是干活的老毛子就有十多个,还养了七八条狗,那帮老毛子全是林老板花钱养的,听他话比听自己爹的还忠诚,我能保证的就是,这期间尽可能让你们舒服一点,等你们自由以后,也不要找我和老二的麻烦。”
姚军旗皱眉问了一句:“这林场是林梓的?”
“林场就是个噱头,那帮老毛子实际上都是倒卖火器的,你们隔壁还有间屋子...呸,我跟你们说这些干嘛。”吕老大吐了口唾沫,站起身子道:“烟给你们留下了,想吃什么喝什么早点说,明早上去镇里,我给你们捎回来。”
“那明天中午能不能给弄点荤的回来?我这个人无肉不欢。”姚军旗摸了摸肚子干笑。
“想什么呢,我明天早上去,最起码晚上才能回来,想吃荤的,待会给你们送点火腿肠吧,老毛子的火腿还是很不错的,不跟咱们国内似的,尽拿淀粉糊弄人。”吕老大将小塑料桶踢到我们跟前,随即摆摆手道:“老实待着吧,别说我没提醒,断了逃跑的念想,方圆一二百里地,除了这林区以外都是荒地,野兽出没是常事,没吃没喝的,想死都难。”
目视他离去后,我和姚军旗对视一眼。
“发现点啥没?”他压着嗓子问我。
我迅速回忆一遍他刚刚说的话,轻声道:“如果吕老大说的是真话,这地方很慌,距离最近的城区都需要一天时间,那咱们想求援基本没戏,还得琢磨自救,另外他们很自信,坚信咱俩不敢跑,那就索性再乖点,争取把手铐解开,还有个事儿啊,这地方挂羊头卖狗肉,很可能有不少火器。”
姚军旗低头沉默几秒后,吹了口气道:“你有多少把握带我逃离?”
“一成把握都没有。”我表情认真的摇摇脑袋:“别看我被绑挺多次,可每回经历都不同,最主要的是咱们不懂当地语,完全没办法沟通,先稳两天,熟悉熟悉地形再具体研究吧。”
“嗯。”姚军旗表情复杂的点点脑袋。
“旗哥,扎喜的事儿,其实不用太难过,生死有定,各安天命。”我又点上一支烟,用力裹了两口安慰:“咱们但凡能逃过这一劫,我帮你报仇。”
姚军旗牙齿咬的吱嘎作响,重重喘息几下:“你不用暗示我,我比谁都清楚,这次事件,辉煌公司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被他揭穿我的想法,我也不觉得尴尬,继续道:“旗哥,我有点没看懂,按理说敖辉老奸巨猾,就算站队,也不会那么明显,更何况是跟你这样的人对抗,他这次为什么...”
“抛去我父亲给的这层光鲜亮丽的外衣,我不过就是个纨绔子弟,辉煌公司经营多年,敖辉更是和不少大员关系匪浅,况且在这件事情里,辉煌公司并没有出格,就算有一天我脱困,敖辉都可以理直气壮的讲,当时全靠他周旋,林梓才没有伤害我。”姚军旗咬着嘴皮道:“看来我的思想得发生一些转变了,这次之后,我应该听从我父亲的安排,好好的找个地方上班了。”
听到他的话,我的眼珠子瞬间泛起亮光,他这样的公子哥上班,起步可能都恐怖无比,倘若我和他能够彻底走进对方生活,那将来会是个什么样,我都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