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41 行或者不行
“懂事哦良哥。”
见到我服软,屠户张狂的笑出声来。
边笑边朝旁边两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吧咂嘴巴:“你们还不知道面前这位吧,说起来他可是大有来头,跟你们简单介绍一下,盘踞几城的大哥大,厉害不,哈哈!”
“诶妈呀,快吓死我啦,几市大哥大,那么牛逼怎么会被抓呢。”
“他厉害个屁,跟屠哥你比起来,就是弟弟!”
两个汉子立马很配合的狂点脑袋。
我嗤之以鼻的笑了笑:“你这俩演员没受过专门训练吧?臭脚捧的属实假。”
“嘭!”
屠户抡起胳膊,一拳头重重砸在我胸脯上,呛得我禁不住剧烈咳嗽两下。
“我呢,我演技到位吧?”他从后面一把揪住我衣领,拽到自己脸前,眯缝眼睛龇牙:“别给我耍个性哈,我专门收拾有性格的大佬。”
“咳咳,你说啥是啥。”我抽吸两下鼻子点头。
半小时后,镇上美乐酒店的某个房间里,屠户用手铐将我双手反扭铐了起来,然后又让人拿铁管绑在我腰后,确保我没办法弯腰,最后拿脚踹了我一下,笑呵呵道:“委屈委屈哈,我去请正主,很快的。”
“呵呵。”我背靠墙壁,以一种很难受的姿势煎熬的杵在原地,同时昂头来回张望房间里的关键。
很简单的双人房,除了一张大床和两个床头柜以外,没有其他多余的摆设。
王春杰把我绑到这里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脱身,可他是如何知道拿下我就可以要挟到第九处的,这里头究竟是辉煌公司、天弃组织作怪,还是我们自身出了问题?
明知道我们在蹲点,王春杰还敢先发制人,狗东西难道是拿到什么必胜的筹码?
我正胡乱琢磨的时候,房间门从外面被人推开,屠户和王春杰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和第一次见面时候那副气宇轩昂的架势不同,此刻的他多多少少带着几分憔悴和狼狈,尤其两鬓处更是多出来不少灰白色的杂发,额头上的沟痕格外的清晰。
想来他这段时间,应该保守煎熬。
对视几秒钟后,王春杰扭头呵斥一句:“怎么回事?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们一定要好好把阿良兄弟请过来,谁出的主意?赶紧给他松绑。”
一边招呼屠户给我解开手铐,他一边装腔作势的凑过来道歉:“不好意思啊小兄弟,底下人不会办事,你有怪莫怪。”
“不敢。”我揉搓着手腕上的淤痕,冲他皮笑肉不笑的努嘴:“王老,你我都是逮老鼠的猫,有啥放在桌面上敞开聊。”
“爽快!”王春杰笑着竖起大拇指,屠户马上很有眼力劲的把椅子放在他屁股底下。
我眯眼来回打量他几下,也随意的坐到床边。
“良哥这是皮又痒了?”屠户马上一步跨到我面前。
王春杰抬手制止住屠户:“诶,别那么冒失,跟你说很多遍,人前要保持风度,怎么总也学不会?”
“是,大哥。”屠户立即退到王春杰身后。
“老弟啊,上次见面,我就感觉你不是个一般人,果然不出我所料,一个月不到你就把惠州掀了个底朝天。”王春杰从怀里摸出来一支雪茄,慢条斯理的剪掉烟嘴,随即含在嘴边,眯眼朝我道:“说实话我挺烦你的,可现在又不得不用你,你说矛盾不?”
“扯别的没意思,回来的路上我和你的狗说过,想走不难,但你得把吃的吐出来。”我深呼吸两口道:“除此之外,没有第二个选择。”
“哈哈,老弟啊,割肉饲虎的事儿,我刚出道那两年经常干,曾经也天真的以为,只要我够孙子,至少能活的长久,结果你现在也看到了。”王春杰吐了口白雾,自嘲的耸了耸肩膀道:“我相信你是个有自己判断能力的人,你肯定也猜得出来,我顶多算个露出马脚的小卒子,上面如果没有点头的人,光凭我短短几年怎么可能内吞外敛的盗走十位数。”
听到他的话,我整个人瞬间懵了一下子,我只知道第九处想吃肉,却没想到这块肉竟然那么肥。
“挺起来很庞大的一笔数字。实际上我拿到的并没有多少,这几年赚的可能都还不如小武多。”王春杰咬着雪茄,继续道:“你让我把吞的全吐出来,那不等于要我的命一样吗?”
“你如果吐出来,丢的是财,可能保的是命,不吐的话,肯定人财两失。”我横着眉梢,轻声道:“另外你高看我了,我只能帮你当说客,起不到任何决定性的帮助。”
王春杰耷拉眼皮沉思半晌后,长吁一口气道:“吐一半吧,起码我得活!”
屠户眉头紧蹙,不满的开腔:“大哥,你别听他诈唬..”
“出去泡壶茶。”王春杰直接摆手打断。
屠户鼓着腮帮子,眼珠子瞪得溜圆:“大哥,你太着急了,我已经联系了不少越蓝那边的亡命徒,如果咱们想走的话,哪怕第九处全是神,也照样可以给你杀出一条血路来!”
“泡壶茶!”王春杰的调门骤然提高。
屠户顿了一顿,眼珠子浸红的狠狠剐了我一眼,随即愤愤的甩门而去。
“他岁数太小,不懂取舍,我不一样,活到我这个年龄大的小的基本都经历过。”王春杰将抽了几口的雪茄丢在地上,拿鞋底子碾搓几下后,面带微笑的起身:“怎么样老弟,我的诚意够满吗?”
“第九处如果是我说了算,我肯定马上拍板定案。”沉思半晌后,我朝他表情认真的回复。
我的潜台词就是告诉他,这事儿肯定不好使,毕竟我已经开口要保下来武绍斌团伙,如果这时候再替王春杰求情,第九处的这次行动就等于无功而返。
这事儿就算刘博生、朱厌能答应,我师父那关也过不去。
“老弟,你再斟酌斟酌。”王春杰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
我摸了摸鼻头讪笑:“不是我斟酌的事儿,你得自己想想,不是我想要你命,你的钱也一毛进不了我口袋...”
没等我说完,王春杰冷不丁打断道:“尊夫人温婉贤淑,说实话真是个不可多得的贤内助。”
“你踏马什么意思!”我怔了一下,焦急的直接蹿了起来。
“咣当!”
房门被人从外面撞开,先前绑我的两个好像魔鬼筋肉人一般的壮汉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一人捏小鸡仔似的单手掐住我脖颈,将我原地提起,另外一个则抡起大拳头照着我胸脯、小腹“咣咣”就是两拳。
直至王春杰摆手,扼住我脖颈的家伙才撒开手,我狼狈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疼的眼泪、鼻涕一块往出淌。
“老弟,给你妻子打个电话吧。”王春杰又从怀里取出一直雪茄,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慢悠悠的出声。
我赶忙摸出手机,按下江静雅的号码。
“叮铃铃...”
哪知道她的手机铃声竟在王春杰的身上响起。
“诶呀,你看我这个记性,弟妹的手机好像落我这里了,你看看是她的不?”王春杰拍了拍脑门子,从裤兜里掏出江静雅的手机。
“老杂碎,我媳妇呢!”我气喘吁吁的咆哮:“你踏马好歹也算衣着光鲜了半辈子,玩这套路不嫌磕碜吗!”
“吐一半,你觉得可行吗?”王春杰答非所问的咬着雪茄,一双眼睛眯缝虚线,夹杂着不讲理的寒芒。
“我要先见到我媳妇。”我咬着嘴皮道:“否认不要指望我帮你做任何!”
“我可不是给你出选择题,直接告诉我行或者不行!屠户的脾气不太好,你刚刚又让他那么着急,我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麻烦你尽早定夺,不要等事情不可挽回,你再跟我说后悔。”王春杰翘起二郎腿,点燃雪茄,冲我缓缓的吐了口白雾...
3542 累了
沉寂,屋子里死一般的沉寂。
只能听到我粗重的喘息声和王春杰“吧嗒吧嗒”嘬雪茄的声音。
大概五六分钟左右,王春杰再次将抽到一半的话雪茄丢在地上蹉灭,声音干哑的望向我:“老弟啊,时间紧,任务重,你斟酌的怎么样了?”
“好,我打电话。”我拍打两下有些发麻的脸颊,木然的出声。
王春杰的笑容立时间绽放:“这就对喽,你是一个守家过日子的好男人,难怪古人有云,仗义每多屠狗辈,最是无情读书人,咱俩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当然我是后者。”
“真心话,你让我生出了杀意,就算这把你能顺利逃走,咱们往后肯定还得发生点故事。”我翻找出来林昆的手机号码,恶狠狠的凝视他一眼。
他挺无所谓的打了个哈欠:“不是我卑鄙,如果有一天你跟我一样走投无路,你会发现,规则真的可有可无,没什么事情是比自己给在意的人活着更重要。”
“嘟..嘟..”
电话拨出去,响了几声后,那头传来师父的声音:“什么事?”
我运了口气,开门见山道:“我想保王春杰,他同意吐出来一半作为交换。”
林昆迟疑不到三秒钟,很利索的回应:“可以。”
他的果断不光惊到了我,就连对面的王春杰也一下子楞住了。
“那他什么时候可以走?”我搜了搜眼眶又问。
林昆风轻云淡道:“随时可以。”
王春杰终于忍不住夺过来我的手机,吭哧瘪肚的低喝:“没耍花招吧,不然你徒媳妇恐怕得倒霉..”
“瞻前顾后就不要跟人谈交易。”林昆发出一阵戏谑的冷笑:“王春杰,你是第二个敢跟我玩交换的人,你前面一个就因为不守规矩,被人鞭尸了三天。”
王春杰吞了口唾沫,随即将手机递给我,拧着眉头道:“告诉他,你得陪我顺利出境,等我抵达越蓝以后,会放你离开。”
林昆冰冷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无需转告,我听到了,你现在就可以出门,抓紧时间滚蛋,趁我没反悔之前。”
说完以后,林昆又缓和一下道:“小朗,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辅导,你做到了该做的一切,意外不归你管,其实我现在有不下二十种方式把你抢出来,可没有一种万无一失,我赌不起。”
“师父,我..”我嗓子眼里瞬间像是被塞上了一团棉花般的难受,如果不是因为我疏忽落单,也不可能被他们擒拿,抓不到我,王春杰再大的本事也是白搭。
“错不在你,屠户的能耐不小,即便换成我也可能会中招。”林昆猜出来我的心思,很大气的反安慰:“你记住哈,你和王春杰不是在做交易,而是怜悯他,王春杰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我允许你玩脏路子,但你得守规矩。”
“谢谢。”王春杰脸上肌肉抽搐几下,冲手机轻喃。
结束通话以后,王春杰也掏出部手机戳戳点点按了几下屏幕,随即示意我跟他一块到窗口。
窗外正对着美乐酒店的大门口,透过玻璃,我看到刘博生、白帝、洪莲、杨晨和武绍斌全站在酒店对面的马路牙子上,刘博生正表情严肃的在跟几人述说着什么。
大概一分钟左右,江静雅从酒店里走出来,一步一回头的迈向哥几个,看到江静雅安全,我这才长舒一口气。
“你妻子很棒,真的。”王春杰站在我旁边,幽幽道:“她是见过最内敛贤淑的大嫂,被我请过来以后,既不闹也不吵,就说了一句话,希望我们不要为难你,其他的她都可以配合。”
“有时候我觉得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我嘲讽的斜视他:“一个几天前还坐在主席台c位跟人绘声绘色聊发展谈民生的大拿,混成现在这种下三滥,你自己不觉得卡脸吗?”
“作为一个叱咤风云的社团教父,你沦为阶下囚,是怎样的感觉,我此刻就和你一样。”王春杰言辞犀利的反怼我一句:“如果可以选择,没人会把自己最丢人的一面展现出来。”
见到江静雅彻底安全,我回过身子道:“咱们呢,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再等一等吧,我怕你师父爱徒心切,在外面安排了狙击手,等天色晚一点,我们马上启程,我算过时间,只要路上不发生意外,明天的这个时候,你就自由了。”王春杰笑了笑,回头朝一名魔鬼筋肉人摆手:“准备几道可口的小菜和一瓶好酒,我和老弟喝两口。”
...
半小时后,四菜一汤五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到桌上,王春杰将我所在屋子的窗帘全部拉上,招呼我落座。
“我记得第一次跟小武见面时候,他就像你现在的岁数,野性十足倒也朝气蓬勃。”王春杰抓起酒瓶替我淅淅沥沥倒上一杯,又给自己也满上一杯,舔舐嘴皮道:“那时候,我就感觉这小子将来绝对能成事,走哪都喜欢带上他。”
“是为了满足自己膨胀的虚荣心吧?”我一点不客气的怼了一句,抓起酒杯嘬了口,然后“嘶嘶”倒吸几口气:“你这酒味道挺正的。”
“八年半,这是小武赚到第一桶金时候,孝敬我的。”王春杰也“滋溜”嘬口酒,夹起一筷子菜送入口中,含糊不清道:“我从会惠州逃走时候,总共就带了三样东西,我前妻的梳妆镜,那是她当年的陪嫁,我第一年工作时候的优秀证书和小武送我的这瓶酒。”
听到他的话,我为之一愣。
按理说,一个如此念旧的人,根本没可能像我第一次见他时候那么喜怒无常,可事实偏偏就这么发生了。
“小武这几年越来越有想法,他和你一样,都属于那种爱把野心藏起来的人,表面看起来随和到窝囊,实则心黑手辣,你对付那帮记者就是个最好的证明。”王春杰又喝了口酒,慢悠悠的摇晃脑袋:“他这一路走来都是我教的,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想法。”
“什么意思?”我立时间抬头看向他,猛然感觉他话里带话。
“你以为我是怎么漏的?”王春杰咳嗽两声微笑:“一个堪比电脑程序还要精密的洗金组织,如果能被人随随便便的看穿,那这个世界恐怕也不会存在巨贪。”
“堡垒是从内部攻破的?”我抓了抓后脑勺。
“呵呵,或许吧。”王春杰神叨叨的笑了笑,又喝了口酒:“我以为你觉察到了什么,看来你的道行还是浅呐。”
听他这么一说,我陡然产生怀疑。
是啊,我被人俘虏可以说是实力不济,江静雅又是如何被抓的?我们到这边差不多抛弃天了,为什么前面平安无恙,偏偏今天江静雅来了,就出事了,这里头的蹊跷确实挺多。
“我走不了了,就算第九处答应,小武也不会同意的,他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他,我害怕他出卖,他害怕我报复,所以我俩必须倒下一个。”王春杰揉搓两下胖墩墩的脸蛋,又给自己夹了口菜:“说实话,我逃到惠州就是为了看一眼我前妻,给她留一部分足够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费,屠户不是我通知的,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给他打电话的人是谁,我最后再给小武上一课,告诉他,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真正的算无遗策。”
“嚯...”我惊呼一声:“那你没什么刚刚还跟我谈条件?是为了给屠户腾出来逃走的时间?”
“哈哈,你真是个聪明的家伙,小武将来跟你,怕是也得继续压着性子做事。”王春杰大笑着跟我碰了下酒杯,随即又道:“不过他这个人可以放心用,你和我不同,在我这里他是个听令办事的,跟你一起,他又决策权和风光的地位,这一点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不过我还是想劝你一句,想要从事洗金行当,你得多学学,平等才能对话,你什么都不懂,怎么跟他沟通?不想骑虎难下,就得琢磨好如何驱狼赶虎,咳咳咳...”
话说到一半,他骤然咳嗽起来,夹杂着块状的血沫子顺着他嘴角往外蔓延。
“酒这东西真的好,如果人能和酒一样,时间越久就越醇,那该有多好。”王春杰又抓起酒杯仰脖灌了一大口,杯壁当即被染的红艳艳的。
“不过我也挺自..自豪的,教出来一个能逃过第九处法眼的弟子,我常常自诩,连通庙堂江湖,精通人情世故,临了却连眼前的人和事都没有看清,累了,真的太累了,咳咳..”他再次剧烈咳嗽几声,背靠椅子,目光开始慢慢变得涣散,嘴角无力的抽搐呢喃:“多少人提剑纵马,说诗酒趁年华,可芳华只是弹指一刹那,归去来兮..”
同样的词,我曾在武绍斌口中听过,只不过此刻王春杰念出,却没有他那份遗憾,更多的是世态炎凉的凄惨...
3543 还望赐教
虎豹终难骑,人心他妈的隔肚皮!
这是王春杰临咽气时候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我不知道算他的遗言还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忠告。
当巡捕破门而入时候,我就那么呆滞的坐在王春杰的对面,盯盯注视着他耷拉下去的手臂。
两个小时后,我被刘博生从巡捕局带出来。
递给我一瓶矿泉水,他笑呵呵的出声:“吓坏了吧?刚刚我听里面的伙计说,王春杰服用的是慢性毒药,大概在两小时前就提前吃了,看来这老王八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活着离开,所以他跑到佛山,真有可能只是想见一面他前妻。”
“或许吧。”我木讷的缩了缩脖颈,声音沙哑的问他:“我媳妇没事吧?”
刘博生点点脑袋道:“王春杰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难为小雅,能抓到小雅也是因为她关心则乱,狗日的屠户给她打电话,说是想保你平安,就一个人去酒店,小雅瞒着所有人去的。”
“真是个傻妮子啊。”我叹息一口,摇了摇脑袋。
思索一下后,我看向刘博生轻问:“事情搞这么大,你们的计划算是彻底流产了吧?”
“尽人事、安天命。”刘博生咬着牙豁子道:“事情经过所有人都知道,并不是你的问题。”
“唉..”我叹了口气,盯着鞋面注视几秒后,又问他:“那谁呢,武绍斌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刘博生运了口气回答:“昆爷的意思是决定权交给你,他相信你有最合适的处理方式。”
见我没有马上接茬,他又补充一句:“小朗,有些事儿没必要弄得太透彻,半梦半醒最怡然。”
“嗯。”我闷着脑袋点点头。
刘博生拍了拍我肩膀头浅笑:“好好的,我相信甭管什么青面獠牙在你这儿都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快别捧着我了,你见过动不动就被人连锅端的社会大拿嘛。”我抓了抓后脑勺,自嘲的撇嘴:“你说我大大小小经历的也不算少,因为啥那么废,回回干仗,回回被人薅头发当俘虏。”
“就像你之前说的,人和人不一样,天赋这玩意儿真实存在。”刘博生安抚的勾住我脖颈道:“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勤能补拙,比如爱情,真不用那么在意,走吧感觉回去,一家人全等着你呢,害怕他们担心,我特意交代谁也不准过来。”
“诶,卧槽特爹的,憋屈!”我跺了跺脚臭骂一句。
“憋屈就..就练!”
就在这时候,我脑后突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回头看了一眼,竟是朱厌,这家伙穿身迷彩的休闲装,走路完全没有动静,要不是他出声,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的。
我被吓了个激灵,拧着眉头咒骂:“诶卧槽,你有病啊。”
“哗..”
他一语不发的抡起拳头就朝我脑袋砸了过来,我马上条件反射的抬起胳膊抵挡,另外一只手肘同时下意识往他胸脯上撞去。
手肘磕到他身上,仿佛撞在一块大石板,人一动没动,我反倒被震的往后踉跄两三步才停下。
“这..这就是..就是肌肉记忆。”朱厌歪脖朝我努努嘴,没什么表情的眸子出现一抹满意,接着又磕磕巴巴道:“啊就..啊就,常练多练,保..保命没有问题,这招叫..叫猿臂肘击,我..我送给你了。”
“呃..”我立即愣在当场。
刘博生凑过来解释:“别小看这招,朱哥可是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专门替你研究的,还不赶紧说声谢谢。”
“谢..”我话没说完,朱厌已经转身朝停在路边的车子方向走去。
表情一如既往的又冷又酷,但在这一刹那间,我对他的怨念似乎陡然消失。
我们素不相识,他肯拿出来时间研究我,替我琢磨最有效的攻击方式,这本身就是一场大恩,尽管这里头有我师父的缘故,但人家毕竟付出了心血。
“谢谢。”我朝着他的背影深鞠一躬。
不多会儿,刘博生将我送到大军的那家小工厂门前。
我先一步跳下车,朝着他摆手招呼:“走呗,一块进去吃口饭。”
“我就不过去了。”他坐在车里没动弹,犹豫几秒钟后,递给我一支烟道:“小朗啊,这边的事情基本算是解决,咱们哥俩恐怕又得很长时间见不上面,有两句话想跟你说,但又没组织好语言。”
“关于武绍斌的?”我舔舐嘴皮轻问。
“是。”他毫不犹豫的承认:“按照昆爷写好的剧本,此间事了,他应该感恩戴德的加入头狼,但我们都低估了一个能够操纵庞大洗金组织首领的头脑,这个人怕是..怕是很难管理,尤其是你没办法给他定位。”
“确实。”我认同的点点脑袋。
之前我想过要让武绍斌携团伙纳入头狼的版图里,可后来又一琢磨,应该给他个什么位置?平级大哥吧,他属实没什么功勋,一进门就身世显赫,先不说其他兄弟会有什么感想,我自己这关都过不去,可要是给的位置太低,他又不能乐意,毕竟好歹算是“带艺投门”。
“我个人的建议是索性把王朗和王良分开,头狼的王朗,惠州的王良。”刘博生压着声音道:“我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对不对哈,总之希望你别因为一个或者几个人的加入,破坏掉头狼现在的构造。”
“我会仔细考虑的。”我揪了揪鼻头,又将目光看向低头走神,星眼朦胧的朱厌,微微缩了缩脖颈:“朱哥,有时间到羊城找我玩,到时候我一条龙安排。”
朱厌仿佛老僧入定一般,既没动弹,也没回应我任何。
“行啦,有时间再聚!”刘博生立即眨眨眼打圆场。
“吱嘎!”
就在这时候,一阵急刹车的胎噪声泛起,紧跟着就看到一台浅蓝色的大众“宝来”轿车横冲直撞的怼在刘博生他们车的前头。
驾驶位的车门“咣”一下打开,许久未见的地藏从车里利索的蹿了下来。
下车以后,地藏双手撑在刘博生车子的前脸处,声音不大不小的朝着车内开腔:“想必这位就是第九处久负盛名的朱爷吧,我听过一些关于您的传说,不知道您老是否愿意赐教晚辈一番。”
我拧眉冲他摇摇头:“迪哥..”
迪哥梭着嘴角,递给我一个放心的眼神。
“嘭!”
同一时间,朱厌已经从车里下来,扬起一对惺忪的眸子看向地藏。
“第九处没抓到的人,我们头狼家恰巧走运捡到了。”地藏直起身子,回头朝着他看来的“宝来”车方向摆摆手,后窗玻璃降下来,白帝掐着屠户的后脖颈抻出窗外,嘴角上扬道:“呵呵,我们就是运气好而已,可没有要跟第九处比拼的意思哈。”
“你对..对我有情绪。”朱厌淡淡的扫视一眼屠户,又将目光投向地藏。
“对呗,自家龙头被人当傀儡似的说抓就抓,说放就放,让我们这帮跟着吃饭的小弟兄情何以堪,知道是您对我们大哥进行特训,不知道的还以为头狼家人才凋零。”地藏昂头直视:“还望朱爷赐教一番。”
朱厌上下打量几眼,摆摆手道:“你不行,不是对手。”
“哦。”地藏弯腰撩起裤腿,将两条铁质的绑腿随手扔到一边,绑腿砸在柏油路面上,发出“咣当”一声脆响。
朱厌再次摇摇脑袋:“不够。”
“没问题。”地藏又掀衣裳,将缠绕在腰身一圈的铁质负重也“咣当”一下仍在地上,甩动两下手腕后微笑:“这次呢?”
朱厌眯缝的眼睛微微扩张一点,莫名其妙的伸出三根手指头。
“请!”地藏往后倒退半步,两手比在胸前,做好一个防守的姿态。
“你..你先上吧,不..不然我怕你没..没机会。”朱厌闲庭信步一般朝前跨出一步...
3544 江山代有才人出
“那就不客气啦!”
随着朱厌话音落下,地藏已经一个箭步蹿了上去,抬脚就是一记“鞭腿”扫向朱厌的腰侧。
朱厌的胳膊微微下摆,不算华丽却很有效的抵挡住地藏势大力沉的进攻。
趁着这个空当,地藏欺身到朱厌面前,两手直接环抱住,作势想往地上绊摔。
朱厌顺势往起一跳,直接让地藏势在必得的攻势落空,当地藏想第二次使脚底下绊子的时候,朱厌当即揽住地藏的脖颈,将反方向一扭。
地藏一拳重重捣在朱厌的腋窝下,朱厌被迫松手,但并没有闲着,一招膝顶撞在地藏小腹上,两人就此分开,地藏趔趄倒退两步,朱厌则岿然不动矗立当场,两人的第一轮对拼,看似平分秋色,实则朱厌更胜一筹。
“能人!”地藏喘息两口,微微佝偻腰杆出声。
“再来!”朱厌转动两下脖颈,一步踏出,变守为攻,右臂长拳直轰地藏的面门。
地藏像拳击手一般,横身往边上一跨,想要躲闪开。
哪知道朱厌却突然由拳化掌,径直砍向地藏的肩胛处。
面对朱厌如此多变的攻击策略,地藏明显有点猝不及防,索性往前一拱身子,拿自己肩膀头硬扛下这一击,身体骤然被打的往下一沉,看似就要摔倒。
身体往前踉跄倒下时候,地藏陡然抱住朱厌的双腿,将他用力往回里一揽,两人一齐摔倒,倒下的刹那,地藏又松开朱厌的腿,两只手快如闪电一把攥住朱厌左手,往自己腿上一绕,接着单膝跪在地上,将朱厌牢牢钳制住。
“地面技,锁技!”站在我旁边的刘博生微微提高调门。
电视剧里常说,高手过招,一招致命。
还没等我感慨完,胳膊被反扭,看似已经败场的朱厌突然昂起脖颈,拿自己脑袋“嘭”一下撞在地藏的下巴颏上。
也不知道这一下的力度究竟有多大,只看到地藏的嘴边溢出一抹红血。
紧跟着,朱厌再次昂头往上一撞,地藏条件反射的仰身想要躲开,结果胸脯子空门大门,又被朱厌撞了个正着,这一次他整个人直接倒翻出去,后脑勺磕地发出“嘭”的一声脆响。
地藏刚躺下,朱厌一招“鹞子翻身”,潇洒自如的跳起,地藏虽然慢了半拍,但也爬站起来。
不等他做出防守动作,朱厌又抡起大拳头轰向地藏的面门。
匆忙间,地藏竖起小臂抵抗,而朱厌明显是佯攻,一把握住地藏的手腕子,一招朴实无华的小擒拿,将他整条手臂往下一压,顺势反扭,地藏马上吃痛的单膝跪倒在地上。
“喝!”地藏口中发出一声轻啸,反身想要用自己另外一条手肘攻击朱厌,可根本没有奏效,朱厌宛如大铁钳一般握紧地藏被擒拿的手腕子再次往下压了几公分,地藏马上疼的发出一阵嘶吼,额头上的汗珠子也顷刻间淌落下来。
“朱哥、朱哥,咱别伤了和气。”
“对对对,就是切磋,犯不上把谁废不是嘛。”
这时候,白帝和洪莲迅速从车里跳下来,劝架一般围簇过去。
脑门上同样汗津津的朱厌扫视一眼两人,随即很自然的松开地藏的手腕。
“啊..”地藏疼的宛如一尾煮熟的大虾,弓曲成一团,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声。
杵在原地沉默几秒后,朱厌结结巴巴的出声:“啊就..啊就..你很强,我..我像你这个年龄..年龄时候,不一定能胜过你。”
“你..你更厉害。”地藏在白帝和洪莲的搀扶下爬起来,咬着嘴皮,嘶嘶倒吸凉气的呢喃:“我像你这个岁数时候,绝对不是你对手。”
两人对视几秒钟后,地藏挣脱开白帝和洪莲,弯腰朝朱厌深鞠一躬:“感谢刚刚手下留情。”
朱厌面无表情的开腔:“我..我不懂切磋,只会杀人,能保住命,是你..你自己的本事。”
“我输了,但不代表我害怕,这次咱们既算见面,也算我提醒,下一次,如果你还敢把我家龙头掳走,哪怕拼死,我也会和你一战。”地藏掷地有声的回应。
朱厌若有深意的又看了眼地藏,接着脚步轻挪,钻回他们车里。
很快车内便传来他剧烈的咳嗽声,想来二人刚刚交手,胜负或许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清晰。
“走了小朗,不然我怕待会被群殴,有事电话联系昂。”刘博生拍了拍我肩膀,脚底抹油一般快速上车,同时朝我们其他人摆摆手,临升起车窗玻璃的时候,我看到他不动声色的冲地藏比了个大拇指,估摸着这家伙也在暗暗感谢地藏帮着出了口恶气,不过并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目送车子绝尘而去,我关切的望向地藏:“没事吧迪哥。”
“手腕子脱臼,小问题。”地藏很无所谓的笑了笑,长吁一口气道:“我真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如果他再年轻三两岁,我估计只有被暴揍的份,即便他现在体力下滑,如果真的搏命的话,我可能还是凶多吉少。”
“他那么强?”
“不会吧,你又谦虚。”
白帝和洪莲异口同声的惊叹。
“他,只会比我说的强,一点不会弱。”地藏表情坚定道:“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我感觉他似乎还是留了手,真正的杀招并没有往外放。”
“诶对了,结..结巴怪也会地面技啊?我看他最后扭住你手腕,咔咔咔的就这样..那样的。”我像个好奇宝宝一般一边喷着唾沫解释,一边手舞足蹈的比划。
“他这不是黑拳里的套路。”地藏摇摇脑袋:“就是最常见不过的擒敌拳,军队、警方都有练,那一招好像叫缠腕冲拳,属于最基础的擒拿。”
我不可思议的张大嘴巴:“擒敌拳能这么厉害?”
“任何一种攻击套路如果练到巅峰之境,行进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都是极可怕的存在。”地藏吞了口唾沫道:“同样是打擒敌拳,有的人一天打两遍,有的人一天打十遍,还有的人可能除了吃饭睡觉都在打,你想想看段位能一样吗?”
“咣当!”
就在这时候,他们开来的那台车的后车门突然弹开,双手被尼龙绳捆绑着的屠户像只兔子一般疯狂的跑了出来,下车以后,狗日的没有任何犹豫,拔腿就朝街口处猛撩脚,速度那叫一个风驰电掣。
“别跑!”
“马德,敢跑!”
地藏和洪莲慌忙转身撵了出去,三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我们视线中。
我烦躁的也朝街口追了几步:“诶卧槽,咋让他跑了呢!”
回头看了眼,见到地藏杵在原地没动弹,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笑容,我不由迷惑的望向他:“你傻笑啥呀?”
“小宇说你肯定能想到。”地藏眨眨眼睛,压低声音道:“他还让我转告你,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与其费尽心思去琢磨如何防范,不如让人心甘情愿的被捆绑,至于究竟说的是谁,那我就不清楚了。”
听到这话,我脑子里瞬间出现“武绍斌”的模样以及王春杰临死前说过的那些话,一系列计划陡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捋顺以后,我禁不住笑骂一句:“这个死胖子,见天跟我装未出大营,却知天下的神秘样儿,整的好像自己是诸葛胖,他人现在搁哪呢?”
“马来西亚。”地藏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声音念叨:“贺家在那边有家规模不小的公司,他目前给其中一个部门经理开车呢,小生活过的贼滋润,待会你刷刷他朋友圈,就能看到丫挺的哪像是去干活,分明是带着媳妇度假,两人不是小海滩就是自助餐,我看他媳妇明显胖两圈。”
“呼呼..”
“马德,让他跑了。”
说话的功夫,地藏和洪莲板着脸,很是不悦的走了回来。
洪莲埋怨的推搡白帝一下哼唧:“都怪你,我说了让他绑住他两腿,你偏不信,没看咱们之前抓他时候,他有多滑。”
“莲妹,怎么能怪我呢,明明是你说你已经把他打晕,我才掉以轻心的。”白帝弱弱的辩解。
“还说,还说!”洪莲母老虎一般直接揪住白帝的耳根子,后者马上疼的呲哇乱叫。
见到俩人的小模样,我忍禁不禁的摇了摇脑袋,看来不管什么身份,只要是两口子,那男人指定是弱势的一方,饶是杀人如屠狗的大傻白也不能例外...
3545 江湖钱财江湖散
十多分钟后,我们一行人回到工厂里。
见到杨晨和江静雅坐在院里的小桌上小声聊着天,我忙不迭抻手摸了摸裤子口袋的那对婚戒,随即满脸挂笑的走了过去。
“老公,你不要紧吧?”江静雅先一步迎向我,满脸关切的出声。
我立即拍打两下胸脯子证明:“必须没事儿,也不看看我媳妇是谁,谁敢碰我一指头,我媳妇不得给他拼命呐。”
她轻皱娥眉,自责的喃喃:“我是不是又给你添乱啦?”
“说那干啥。”我豁嘴一乐,随即把手伸向鼓鼓囊囊的裤兜里,神秘兮兮的念叨:“对了媳妇,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阿良,聊几句!”
就在这时候,武绍斌从他房间里探出脑袋,冲我招了招手。
扫视了他一眼,我宠溺的摸了摸江静雅的额头,眨巴眼睛道:“等我一会儿哈,待会咱也让大傻白和莲姐羡慕羡慕。”
片刻后,我夹步走进武绍斌的房间里,首先闯入眼帘的就是香案前白雾缭绕的香火,接着冷不丁看到神龛的旁边竟然还有一块灵位,上书“王春杰”的名字,我顿了一顿,然后点燃三支香,插进了香炉中。
武绍斌站在我旁边,长吁一口气:“我以为你会掀翻他的灵牌。”
“死者为大。”我咬着嘴皮道:“况且我应该感谢他,至少他在抱着必死念头的时候,没有把我一起带走。”
“是啊,我也没想到他这次竟然会选择留在佛山。”武绍斌咬着嘴皮道:“我以为我们还会斗很久。”
“你说谎的时候,脸从来都不会红的吗?”我点燃一支烟,直勾勾的注视他的眼睛:“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思路,不然这灵牌怎么解释?他是两个小时前刚刚没的,就算赶工怕也出不来吧。”
说话的过程中,我的瞳孔陡然放大,口中的喘息也变得剧烈起来。
“世事难料,没有人可以精准的算到每一步。”面对我的质问,武绍斌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同时手指灵位道:“包括他自己,也许直到咽气前一秒,他都没有想好究竟要不要这么做,但我很佩服他,至少在生命尽头,他知道拿自己去换屠户和他前妻的安危。”
“我为什么会被抓?”我歪着脖颈狞笑:“我媳妇又是如何得到消息的?包括屠户是怎么联系到他的?知道我媳妇来这里的人,总共就咱们几个,我不信王春杰能掐会算。”
武绍斌的调门也陡然提高:“你怀疑我?”
我没有吱声,他盯盯看了我几秒钟后,干涩的缩了缩脖颈:“也对,他们不是你发小,就是你的保镖,也就我嫌疑最大,呵呵..人之常情,算啦,你认为是我的问题那就是我的,你想怎么处理,我都没意见。”
“你对他的感情很复杂吧。”我搓了搓腮帮子,手指“王春杰”的灵牌继续道:“既害怕又仰慕,既恨不得早点脱离他的掌控,又很贪恋他带给你的安全感,与其说你在拜佛,不如说你是在拜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我说的对么?”
尽管刘博生之前一直在提醒我,王春杰和武绍斌的事情得过且过,装一轮哑巴就好,我自己也在不停说服自己,甭管他过去怎样,往后只要不对我们三心二意就好,可当见到他的那一刹那,还是没能压下几乎爆棚的小宇宙。
“嗯。”武绍斌舔舐两下嘴唇上的干皮,点点脑袋回答:“你分析的完全正确,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管好还是坏,全都是拜他所赐,我得承认,是他把我带上一条随时可能毙命的悬崖,也是他赐予我半生的荣华,可人呐,哪有真正满足的时候,没钱的时候盼有钱,有钱以后又盼自由。”
我弹了弹烟灰轻问:“后悔过吗?”
他愣了一下,看看我,又看了眼灵牌,点点脑袋:“后悔过,但如果重新选择,我还是会这么做,他不死,我就得一直像条狗似的摇尾乞怜,他没了,至少我的腰杆可以挺直半分,生活本来就是一场豪赌,谁都不知道自己哪一场会胜出。”
沉默几秒钟后,我坐到椅子上,岔开话题:“你想跟我聊什么来着?”
我经历过和他差不多的经历,当一个心心念念,做梦都盼着要搞死的对手逝去,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欣喜若狂的感觉,反而会觉得复杂,复杂到孤独,所以也没有再打算就这个问题跟他继续往下延伸。
“本来是想跟你坦白一部分的,毕竟咱们以后还有搭伙过日子,现在你都知道了,我也就没必要再多说什么。”武绍斌抽吸两下鼻子,挤出一抹笑容道:“阿良啊,你放心,我想要的不过是自由和尊敬,这两样你都能给我,所以我不会..”
“大哥,承诺这玩意儿少说、多做。”我摆摆手打断:“被屠户绑走之前,我感觉自己像极了齐天大圣,任何事情都能洞穿明悟,该硬的时候从来不会手软,通过这事儿,我愈发确定自己就是悟空,庙堂之上的那帮神仙们全知道我是猴儿,只有我自己不清楚,呵呵..”
“人生在世,谁还不是一只猴儿,逗逗人、被逗逗,仅此而已。”武绍斌深呼吸两下,从香案上抓起一瓶白酒,倒上两杯,一杯自己一饮而尽,突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中泪如雨下,脑门“咚咚”猛磕几下地面。
一个人的突然失控,往往并不是因为大灾大难,更多只是压抑在心底的细节太多。
“人生如蜉蝣,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武绍斌匍匐在地上,像是讲给我听,又像是自言自语:“昨日垂鬓小儿,今日又是白发翁;五陵豪杰,终不过黄土一捧,亡者与生命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只不过各自一场戏。”
“好不容易上了岸,这辈子都不要再提海里的事儿。”我迟疑一会儿后,蹲到他旁边,轻轻拍打它的后背:“大哥,你可以拿我当小弟,但不能当弟弟,小雅是我的软肋,也是我的铠甲,我不希望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武绍斌低垂着脑袋,仿佛没有听到我说话一般。
我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接着慢慢起身,人真的是在经历一件事情后,悄悄的改变一次性格,如果放在过去,谁敢拿江静雅当饵,即便不把对方扒皮抽筋,我肯定也得给他留点一辈子都刻骨铭心的记忆,可此时此刻,我却选择了宽恕。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吧,终是世俗难平,褪去稚嫩活泼,换来冷静稳重。
“阿良,有人找你!”
门外传来杨晨的喊叫声。
“今晚上做排骨汤吧,咱们好好喝两口。”我揉搓一下脸颊,甩开大步走出房间。
他声音低沉的发问:“王春杰真的没了吗?”
“人还在公安医院的太平间,想看就去看一眼。”我没有回头,抿嘴又补充一句:“不过屠户跑了。”
“呼..”脑后传来他粗重的呼吸声,证明他的心情开始变得不平静。
院内,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妇女正和杨晨、江静雅在说话,妇女的岁数大概在四十多左右,长发挽在脑后,穿件白色的长裙,胸口别着一枚“孝”牌,尽管眼角的鱼尾纹很明显,但不难看出来她年轻时候,应该是个很漂亮的美女。
仔细打量她片刻后,我基本已经确定她的身份,走过去微微弯腰拱手:“还请节哀。”
“老王走之前,把这张卡交给我,说是他承诺过你,会吐出来一半,他还说,江湖钱财江湖散,江湖不散有灾难,对于我这种失去依靠的妇道人家来说,钱太多往往就是错。”女人取出一张银行卡递向我:“希望你也能履行承诺,高抬贵手...”
3546 送给你
王春杰是个高人,至少在处理人情世故这一块,他的游刃有余,比我所有见过的人都要绝妙。
这家伙深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把承诺给我吐出来一半的钱果断甩出去,既让第九处没了继续动手的理由,也等于卖给我一份天大的人情,毕竟这钱是过我的手送出去得,一旦有一天他前妻遇上什么难关,于情于理我都肯定得帮衬一把。
送走王春杰的前妻后,我杵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既有如释重负轻松,也有兔死狐悲的苍凉,饶是曾经呼风唤雨的一市大拿最后都落得个这般下场,那我们这些游走在白与黑之间的法外狂徒呢,将来会不会有一天混得更加凄惨,而跟着我的那些人又该何去何从。
“嗡嗡..”
就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看了眼是个陌生号码,我直接按下接听。
手机那头传来一道嘶哑的嗓音:“我是屠户,你让武绍斌接电话!”
“有事跟我说一样。”我回头看了眼武绍斌的房间,他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倚在门板上,同样盯着刚刚王春杰前妻离去的方向发呆。
屠户的调门骤然提高:“我和他的事情跟你说不着。”
“他的事情往后都跟我有关。”我紧绷脸颊,掷地有声的回答。
屠户当即扯开嗓门厉喝:“武绍斌!老子知道你就在旁边,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杂种,记住我说的话,从今天开始,这辈子我都能耗上了,千万不要让我抓到你落单,否则的话..”
明显也听到动静的武绍斌抬步走了过来,深呼吸两口,冲我抻手示意:“手机给我吧。”
接过去电话后,武绍斌转身返回屋子。
足足过去十多分钟后,他才脸色泛白的走了出来。
“聊的怎么样?”我轻声发问。
他干涩的笑了笑:“跟你猜的相差无几。”
“唉,万事有我。”我叹了口气安抚。
我知道地藏他们为什么刻意放走屠户,说白了就是让武绍斌提心吊胆,让他明白,如果他不老老实实的依附我们,生命就得不到任何保障。
寒暄几句后,武绍斌心事重重的走向厨房做饭。
愣神的空当,江静雅笑嘻嘻的来到我面前:“老公,你刚刚说有一份惊喜要送给我,是什么呀?”
“呃。”我怔了四五秒钟后,在她额头上重重的啃了一口,随即坏笑道:“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就这呀,害我白欢喜一场。”江静雅嘟起小嘴,摆摆手哼唧:“我去帮武大哥打下手啦。”
犹豫再三后,我最终还是选择暂时不把婚戒套在她的无名指上,至少在我没有能力完全保她一世之前,我不想她被锁进我的牢笼,可能我这么想很自私,但我真的害怕有一天江静雅变成王春杰前妻那样。
杨晨脚步轻盈的出现在我身后,幽幽叹了口气:“你啥时候才能改掉优柔寡断的毛病呐,合适就争分夺秒的在一起吧,真的没什么相濡以沫,你说你鼓鼓囊囊的口袋,连我都能看出来有货,小雅又不是傻子,何必瞒着她呢。”
“我害怕她有一天满眼是泪,彻底锁上心门。”我咬着嘴皮喃喃。
“他朗哥,没有霸气,谈何霸业!”杨晨一把勾住我脖颈,沉声道:“你要是连护她周全的自信都没有,那就赶紧腾位置,马德!我都替你来气,以前那个你呢,敢特么指天日地的那个你,跑哪去了?”
我摇摇脑袋,调门提高:“我要给她的是独一无二,不是简陋的凑合。”
杨晨沉寂片刻后,拍了拍我后背道:“皇上打电话了,让咱们抓紧时间吃饭修整,早点回鹏城,说是贺家和辉煌公司的交战已经白热化,咱们这时候如果掺和一下子,保不齐能直接一网兜把他们两家全收拾。”
“哔哔..”
话刚说到一半,院外传来一阵汽笛声。
紧跟着,一辆崭新的黑色“宝马七系”停在门口处,打车里跳下来一胖一瘦两个青年。
两人全穿黑色西装,但是长相那真是天壤之别,胖点的个头顶多也就一米六五左右,满脸全是横肉,走起道来还有点驼背,让人一瞅就感觉不是什么好玩意儿,瘦一点的身材高大,至少能有一米八,长得也是相貌堂堂,尤其一双大长腿,堪比演艺圈里的那帮欧巴。
我迷惑的望向二人。
高个子青年,微笑着望向我和杨晨:“麻烦问一下,哪位是武哥?”
“大哥,有人找!”我回头朝厨房处吆喝一嗓子。
武绍斌很快就系着花围裙,一边蹭手,一边晃晃悠悠走了出来:“什么事啊,我鱼还等着下锅呢。”
“武大哥您好,我们是佛山龙腾理财公司的,隶属贺家商会。”高个子青年很绅士的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向武绍斌。
听到对方的身份,我下意识的拧皱起眉梢。
旁边的武绍斌更是人精,干脆连名片都没有接对方的,皱了皱鼻子道:“咱们好像素未平生吧?你们又是如何找到我的?”
“我们会长在这边有很多好朋友,打听消息并不困难,听说您莅临佛山,一定要让我们过来拜访一下。”其貌不扬的矮个子青年接茬道:“武大哥,您的金鼎公司在业内的地位举足轻重,我们会长特别的欣赏您和您的团队,所以希望我们..”
“希望你俩来挖墙脚呗。”杨晨叼着烟卷,皮笑肉不笑的打断。
高个子青年笑呵呵的点头:“取经为主,当然如果能把诵经大佛请回我们的小庙,那就更好不过啦,武大哥初逢大劫,按理说这种时候我们确实不适宜如此,但我们会长求贤若渴,不知道武大哥意下如何?”
我双手插兜笑问:“你们会长那么神通广大,难道不知道我大哥打算退休了嘛?”
如果面前的俩人真是贺家派过来的使徒,那这事儿可就有意思了,他们知道武绍斌团伙和王春杰闹掰,但似乎并不知道我的存在,也就是说第九处给我安置的这个身份,要比想象中更加的隐秘。
“武哥先别着急拒绝,不如看看我们的诚意。”胖青年掏出车钥匙,按亮门口的那台宝马车,眉飞色舞道:“这台车一般,但是牌照很不错,我们会长说,此车配您,应该可以保您日后生意如虎添翼。”
我顺着他手指头望过去,这才发现宝马车竟然挂着副“粤z”的黑色牌照。
老早以前,我曾听丁凡凡说过,这类车牌似乎可以自由往返于两地,而不受限制,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更重要的是社会地位。
见到武绍斌的眼中出现诧异,瘦青年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副满意的微笑:“武大哥有能有才,如果退休绝对是业内的巨大损失,所以我们会长,愿意将这台价值三千万的代步工具送您。”
“哥们,你这是欺负我们是屯子里出来的啊,宝马七系值三千万,咋地浑身镶金嵌钻了啊..”杨晨迈着脚步走过去,随即“嘭”的一下将驾驶位的车门拽开,话还没说完,杨晨的表情顿时间变得僵硬,硬生生吞回去后半段话。
武绍斌来回瞟视几眼宝马车和两个青年,接着很狡黠的将皮球踢给我,笑呵呵的摆手:“锅里的水快蒸干了,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跟我两个助手聊。”
我摸了摸下巴颏,冲着俩青年摆摆手驱赶:“哪来的回哪去吧,我家的菩萨名花有主,告诉贺来,想挖墙脚,他得亲自过来。”
打发走两人后,杨晨倒吸一口凉气,凑到我耳边呢喃:“你猜我刚刚在车里看到什么了?”
“金砖、玛瑙?还是成堆的钞票?”我不屑一顾的反问。
“一个大美女,那个演什么电视剧里的女主角来着,就在嘴边,我咋想不起她名字了。”杨晨吞了口唾沫念叨:“马德,比屏幕里看的还带劲,这贺家商会看来是下血本了啊。”
我低头沉思一会儿后,压低声音道:“你说他们究竟是贺家商会的人,还是咱老大自编自导演的剧?”
“什么意..”杨晨下意识的开口,接着很快反应过来:“我懂了,你意思是咱故意把屠户放走了,让他心里很不满,然后用这种方式暗示咱,如果敢明里一套背地一套的话,他就直接转投贺家?”
我笑了笑道:“没证据的玩意儿,往后少捕风捉影,不是什么话都要说出口的,这事儿就此打住,我觉得大哥更希望用这种方式告诉咱们,他的价值。”
“那你接下来打算咋整?”杨晨抓了抓后脑勺问我。
我打了个哈欠,轻声问他:“理财公司差不多也该开起来啦,喜欢惠州吗?喜欢我就送给你...”
3547 我想好好吃顿饭
“合适吗?”
听到我的话,杨晨微微一愣,脸上的表情变得阴晴不定。
我眯眼笑着反问:“这世界上有啥事是绝对合适的吗?”
“说实话,我很想接棒。”杨晨深呼吸一口,抻出自己的两只手掌,摇了摇脑袋:“关键这双手不答应,朗朗,我知道你现在有能耐一言九鼎,也明白你的心迹,可我不能让人戳你脊梁骨啊,我是什么!几年前的叛徒,几年后的废物,弟兄们能接纳我已经属于法外开恩,如果我还不知进退的要这要那,你以后怎么服众?”
我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皱了皱眉头辩解:“大晨子,你..”
“听我说完。”杨晨摆手打断:“我信我么?”
我不假思索的骂咧:“废话!”
“信我,就什么都别给我,想要的我可以自己挣,你能扶我一时,扶不了我一世。”杨晨咬着嘴皮,目光认真的开腔:“从做好回家决定开始,我就告诉自己,我得凭能耐,让弟兄们服我,笑着让我上座。”
我揪了揪鼻头,目光掠过厨房的方向呢喃:“关键,我对他有点不放心呐..”
“我懂,交给我!”杨晨拍了拍我胸脯微笑:“让他坐轿、我牵马,马夫当的越久越熟悉道。”
“开饭了啊,你俩别聊了。”
这时候,武绍斌从厨房里端着一盘热菜走出来,朝我和杨晨笑呵呵的招呼。
江静雅紧随其后也端着一盘菜出现:“武哥别管他们,吃饭不积极,脑子绝对有问题。”
“妥了,惠州那边,我的心思可就全抽走了昂,老a和蚊子,你选一个。”我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他们这个团伙必须拆散打乱,三人成虎太可怕。”
杨晨想了想后,从牙缝里挤出:“老a吧,他受过伤,心理多少有点不健康,我躺了那么久,心理也不是太正常,我们这样的人容易一拍即合。”
听到他的话,我的心跳冷不丁又慢了半拍,心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安了,我要是那么脆弱的话,早就与世长辞了。”杨晨摸了摸鼻梁骨,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江静雅,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呢喃:“你特么抓紧点哦,我跟你讲,小雅这样的女人放市面上绝对是抢手货,你怠慢,保不齐多少人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呢。”
“包括你呗?”我斜眼扫视。
“操,惦记二嫂,我还是人嘛,尽说屁话。”杨晨瞪了我一眼,明显有些不自然的甩了甩手腕子:“洗手吃饭,你丫绝对饿懵逼了。”
片刻后,我、杨晨、武绍斌、白帝、洪莲和地藏围坐在院子里的小石桌旁边。
“提一杯哈,这趟活儿干的有时有晌,咱不说赚到多少,至少没什么明显损失,同时也算欢迎我大哥正式入伙。”我抓起酒杯,扫视一眼众人道:“打今天开始,我大哥和他的团队纳入咱们头狼的版图,两家同名不同姓。”
白帝咬着半拉猪蹄子,迷惑的出声:“啥意思?”
“吃你的饭,你一个保镖老关注决策圈的事情干嘛。”洪莲从边上掐了白帝腰杆一把,随即耷拉着眼皮,分别替我们一桌人满上酒杯。
一瞬间,我算看明白江静雅最近那点小动作都是师从何处了。
我夹了口菜,瓮声瓮气的回应:“所谓同名不同姓,说的直白一些,就是大家心里清楚咱是自己人,但两边的管理是分开的,没有孰轻孰重,互相各不干涉,惠州仍旧是我大哥的总部,他需要做什么,怎么做,无需跟头狼汇报。”
“意思是我每年只需要负责交钱就ok呗。”武绍斌两手在围裙上蹭了蹭,笑容如靥的继续道:“我肯定没问题,就怕其他兄弟不乐意。”
“不打紧,晨子会配合你。”我又夹了口菜道:“另外蚊子哥最近官司缠身,恐怕会在羊城呆很久,怕你手边没人可用,我打算再调派两个机灵点的兄弟给你打下手,过段时间等老a身体好利索,也会马上归队。”
武绍斌握着筷子的手明显颤抖一下,随即点点头道:“你说什么是什么,毕竟我这个大哥水分稍微有点重,呵呵。”
“既然大哥你没意见,那我可摇人了哈。”我没理会他旁敲侧击的抱怨,立即掏出手机,当他面拨通冯杰的号码:“杰哥,你带上大鹏今天就启程到惠州吧,晚点我会给你个联系方式,到地方以后,谦虚点,多跟人学学..”
结束通话后,我又看向武绍斌,似笑非笑道:“大哥,我可给了你绝对的信任和权力,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武绍斌摸了摸腮帮子上乱颤的肥肉,语气坚定道:“绝对不存在。”
我抓起酒杯,冲武绍斌轻声道:“因为咱这关系稍微有点难以形容,我就不正儿八经帮你办什么入门宴了,大哥你千万别多心,往后时间还长,你我慢慢相处,看看你兄弟是不是一个值得拿真心交往的朋友就完了。”
武绍斌沉思一下道:“兄弟啊,我手里现在啥都缺,就是不缺钱,有一部分是我自己的,还有一部分是别人放我这儿的,哪怕王春杰东窗事发,那帮人都始终没找过我,要把钱抽回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们知道你可以帮着把钱变干净,而且就算出事,你也绝对不会吐口。”我想了一下道:“那些人对你的信任,其实跟王春杰没有任何关系。”
“对喽,或许我人品不咋地,但干活指定没得挑。”武绍斌停顿一下,端起酒杯道:“阿良啊,洗金行业看似简单无比,没什么套路学问,只是把来路不明的钞票变的干净透明,实则这里头的门道多了去,王春杰被通缉,金鼎公司也变成了喊打喊杀的存在,可这么多天过去了,你看有谁实质性的找过我吗?当然不排除第九处的关系,其实更多是因为我本人,我出事,他们能不担心吗?咱们这个行当是个非常棒的平台,一些事情我可能使不上劲,但那些把钱放我这里的人却可以,你明白啥意思不?”
杨晨捻动手指头微笑:“大哥的意思是他人脉圈子广吧?”
“怎么说呢,一块肉臭了,苍蝇自然就多了,我就属于那块臭肉。”武绍斌又抿了口酒道:“如果你愿意领我去羊城或者鹏城,我可以用最短的时间里帮你渗透你需要的关系网,苍蝇这种昆虫有个特性,只要有臭肉,那就打不完、撵不走,关系”
我仰头直视他的眼睛道:“你想跟我一块?”
“不方便就当我没说,在惠州也蛮好的,起码我熟悉那边的一草一木,呵呵..”武绍斌点到为止的摆摆手,然后很自然的岔开话题:“喝酒喝酒,喝完麻溜撤,这地方我也呆犯了,待会让大军来送送咱们。”
“哔哔..”
一阵急促的汽笛声骤然泛起,紧跟着六七台家用轿车排成一列,打着双闪出现在院子的门口。
“咣!”
“咣!”
车门打开,一大群黑色西装的青年动作利索的蹿下来,带队的赫然正是之前想要招揽武绍斌的那一胖一瘦两个青年。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哈。”长相帅气的瘦青年双手后背,昂着脑袋,目光在我们一群人脸上扫视一圈,语调张狂道:“恕在下眼拙,敢问哪位是头狼公司的王朗王总,刚刚我们会长致电,说让我们务必要尽下地主之谊。”
仰头瞄了眼小伙,我直接无视,朝着桌边的哥几个开口:“我就想好好吃顿饭。”
“来活了啊!”地藏抹擦一下嘴角的油渍,微微直楞起腰杆。
“滚蛋!”
不等他站起来,洪莲抓起桌边的碎骨头直接撇出去,接着倩影一闪,速度飞快的涌向青年。
“莲妹,你别管!放着我来。”白帝忙不迭也蹿了起来...
3548 一身傲骨,必须猖狂
白帝、洪莲气势如虹的迎向来人,可没等他们完全近身,脚步骤然停驻。
“唰!唰!”
几个青年动作整齐的一人从腰后摸出一把仿六四,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二人。
地藏“嘶”的倒吸一口冷气,眯眼抓起手边的筷子,作势要起身。
“我就欣赏王总这骨子干练劲,不论什么时候都好像能占山为王!”
院外,猛不丁传来一道似曾相识的男声,四五秒钟后,就看到贺来双手背后,慢悠悠的走了进来,那个叫阿飘的女孩目无表情的跟在他左右。
我抬头看了眼他,继续夹了口菜,含糊不清的轻笑:“你耳朵挺尖的。”
“分事儿也分人,对于王总的信息,我向来比较在意。”贺来大大方方的直接坐到我对面,刚刚白帝的位置上,皱了皱鼻子道:“王总不会连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没有吧,无非添双碗筷的事儿,我正好也没吃饭。”
“家宴,不招待散客。”我自顾自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眨眨眼睛道:“有事赶紧说,没事往外撤,你这两把小破枪搁我这儿没有丁点威慑力。”
“呵呵。”贺来不尴不尬的抓起酒瓶,往白帝刚刚用过的杯子里续上半杯酒,仰脖一口灌进去,随即辣的嘶嘶喘息两下道:“我说王总最近怎么没影了,原来是和武大哥一起,这么说来,把惠州搞得满城风雨的王良也是头狼旗下的大将喽?”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这张好像宫外孕的丧脸特别倒人胃口?”我拧着眉头抢白他一句。
“蹭!”
话音未落地,阿飘突兀一把抓向我的领口。
同一时间,白帝攥着筷子径直抓向阿飘的手背,也就是阿飘反应快一些,不然我们这桌上铁定得多一道“鸡爪活吃”的菜码。
过滤掉满脸惊愕的阿飘,地藏横声狞笑:“客随主便的道理不明白?这个距离,我干掉你俩没太大问题。”
阿飘马上下意识的护在贺来的身后,后者反倒很自然的摆摆手示意:“不要紧的,王总现在俗事缠身,不会太想继续再往自己身上招黑,我说的对吧?”
“朋友,你要是正事儿就麻溜说,单纯为了扯犊子,先去门口蹲点等着。”我揪了揪喉结,第一次拿正眼瞄向贺来:“父母给的东西一定要珍惜,尤其是脸,好吗?”
“好,那就开门见山吧。”贺来不骄不躁的转动两下脖颈道:“我想找王总谈合作,关于辉煌公司。”
我的连番挑衅,似乎一点作用都没起到,看来这狗蝻子最近一段时间又进步了不少。
“喝多少假酒啊,屁话都能出口成章。”我点燃一支烟,继续骂骂咧咧。
“我不信王总对辉煌公司没想法,在你们头狼家的敌人排行榜上,辉煌公司应该是第一名吧。”贺来舔舐嘴皮,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抓起我的烟盒,给自己点上一支烟道:“目前我们两家开打,王总绝对是最高兴的那个。”
“操,你成功把我说乐了,继续继续。”我冲他吐了口白雾。
“咱们两家有矛盾不假,可并不那么尖锐,可你们和辉煌公司则不然,双方从崇市到羊城,战场几经辗转,始终没有分出来输赢,斗到现在,互相之间的仇恨,恐怕已经不能用三两句话就解释明白。”贺来抻手在脸前驱赶两下,声音压低道:“就事论事,咱们三家其实性质一样,全都披着商人的外衣,干着江湖的买卖。”
“说重点。”我不耐烦的打断。
“这段时间,我们和辉煌公司各有损伤,我占据地理优势,起码还能再挺几个回合,而辉煌公司的战斗力基本打残,没意外的话,近一两天,他们一定会增援。”贺来咬着烟嘴道:“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让我继续防守,我没太大问题,可真没有余力发动进攻,如果王总愿意,可以帮我狙击一波,既能打掉辉煌公司实实在在的战斗力,也可以顺理成章的把他们逼到不得不赔偿求和。”
“好处呢?”我抽吸鼻子问。
“知道王总不喜欢虚的,我都带来了。”贺来朝身后勾勾手,那个其貌不扬的胖青年马上拎着个小皮箱走到我们面前,将皮箱摆在石桌上展开,露出里面一沓沓崭新钞票和几个牛皮纸的档案袋。
“五百万美金,外加罗湖区八栋我们刚刚开发完成的新楼盘。”贺来将皮箱合上,目光如炬的凝视我:“只要王总点头,这些全是你的,包括我之前打算送武大哥的那台宝马车。”
“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就跟我说过,天上不会掉馅饼,就算掉也砸不到我脑袋上,凡事多问自己一个为什么和凭什么。”我漫不经心的伸了个懒腰:“来,你告诉我,为什么和凭什么?”
“我想要护盘,说的再**点,我认为跟你斗比和辉煌公司斗要轻松。”贺来直不楞登回应:“我们可以联手先把辉煌公司清走,战场收拾干净以后,再开斗!除非王总怕我。”
“呵呵,操!”我笑着摇摇脑袋:“低端的激将法,不过我上套了,媳妇把箱子拎回屋。”
江静雅乖巧的站起来,伸手想要提箱子,贺来突兀一把拍在箱面上阻止:“嫂子且慢,既然是合作,那王总咱们最好是把条件都说清,这些身外之物,王总可以随时拿走,但我需要等价的筹码,毕竟王总多变的性格,圈内人人皆知。”
“哦?”我仰起脖颈。
“我要他。”贺来抻手指向武绍斌:“能让王总消失多日,全然不理会鹏城动向,我相信武大哥的价值绝对在这些死物之上。”
我还没吱声,武绍斌已经气急败坏的站起来喊叫:“开特么什么玩笑,老子凭啥做你们的筹码,我不答应!”
贺来根本没理暴怒的武绍斌,笑眯眯的望向我:“王总意下如何?”
我先看了眼贺来,接着又望向武绍斌,嘴角挂笑的翘起大拇指:“大哥,我师父说过一句话,有七情六欲的叫人,没有七情六欲的叫物,能掌控七情六欲的叫人物,你是个人物,纯的!”
武绍斌气喘吁吁的打断:“阿良,你别给我戴高帽,这事儿我肯定不能答应。”
“放心去吧大哥,过阵子我接你回来,说不定不用我接,你自己也能回来。”我饶有深意的递给他一支烟。
“王总才是真正的人物。”贺来朝我伸出手掌:“那咱们就这么定下来?晚一点我会把辉煌公司增援的具体信息给你,期待贵司的群狼盛宴。”
“你走吧,他们几个得留下。”我揉搓两下眼睛,指了指他身后的几个青年道:“我发过誓,谁他妈敢用枪指我的人,我就把谁手指头掰折。”
不远处还被人拿枪指着的白帝,嬉皮笑脸的出声:“啥时候发的誓?我咋不知道腻。”
他能用这种态度,就说明眼前这点小麻烦,完全不够看,也算是在给我暗示提醒。
“刚发的。”我吸了口烟,抻手指向贺来的面门:“我这个人没什么常性的,誓言这玩意儿随时都能变,前提是你别招我,别给我收拾你的理由!”
话音落下,地藏一个猛子扎起,单手直接扣住贺来的脖颈,速度快到令人发指,旁边一直小心提防的阿飘想要援救,明显已经晚了,等她抬起胳膊,地藏已经扣住贺来的脖颈,将他拽到自己的身前。
地藏紧绷脸颊,威胁的冲阿飘冷笑:“敢动我就让你感动!泪如雨下的那种!”
“喝!”
另外一头,白帝和洪莲也同时动了,白帝骤然弯腰,一记凌厉的扫堂腿将面前两人撂倒,洪莲随即身体前倾,宛若风拂杨柳一般贴到那个胖青年的面前,胖青年慌忙握着枪口横移,结果洪莲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冲着反方向一扭,脚下同时往后一勾,胖青年“噗通”一下跌倒,腕子处发出一阵骨裂的脆响。
“哥!”瘦青年厉喝一声,抬枪“嘣”的一声叩响扳机。
白帝跳起来,一脚重重踹在对方的腰杆上,小伙趔趄的跌倒,而洪莲这时候恰好脱下来自己的紫色风衣,“呼啦”一下罩在他身上。
被蒙住头的小伙慌忙挣扎,洪莲和白帝趁势逼近,两人如同打沙包一样,照着狗日的“咣咣”就是一通拳打脚踹。
眼见浸红的鲜血瞬间铺满水泥地面,被风衣完全笼罩的小伙已经不带动弹,我这才装腔作势的喊停:“好啦,正主还在呢,好歹给人留点脸。”
说完以后,我又示意地藏松开贺来。
地藏是一点情面没留,一个侧摔将贺来扳倒,后者狼狈的跌了个狗吃屎,下巴颏先碰的地,嘴里吐出两颗带血的槽牙,阿飘赶紧将自家主子扶了起来。
我眨巴两下眼睛,很是感慨的叹气:“小贺呀,我这个人说话直,能听你就听两句,不能听你受着,千万别跟我犟哈,毕竟我喜怒无常,你也知道,往后咱俩聊天,你就少扯点马篮子,你说你整俩逼人,谱没摆出来不说,还给自己换了个跟我兄弟钱龙同款的嘴型,图点啥呀,另外我再纠正你一点,我不是走到哪个地方都能占山为王,而是这一身的傲骨,逼得我必须猖狂...”
3549 琢磨不透
十多分钟后,贺来带着武绍斌和几个倒霉蛋手下一瘸一拐的离开。
院子里只留下几抹拳头大小的血迹和贺来那两颗槽牙证明刚刚发生过了什么。
“真不爱跟这号人动手,赢了好像欺负残废,输了还特么不如残废。”白帝一边拿餐巾纸抹擦手上的血渍,一边话唠似的嘟嘟囔囔。
自打有了洪莲爱情的灌溉,这个原本号称“四神兽”里最冷漠的男人变得越来越正常了。
我扭头朝江静雅努努嘴:“媳妇收拾东西,咱们风紧扯呼。”
目送她进屋以后,我才朝着杨晨道:“计划有变,你抓紧回惠州,我第一时间把老a给你整过去,趁着老武不在的这段时间,想办法把武绍斌整个体系摸透彻。”
杨晨点点脑袋,随即迷惑道:“我有点想不明白,你说贺来这个逼养的,为啥非要拿老武当筹码?”
“你真认为是贺来想要武绍斌?”我皱了皱鼻子轻笑:“为啥不能是武绍斌主动找他投诚?”
杨晨抓了抓后脑勺呢喃:“啥意思,给我说的有点懵。”
“具体是不是,我现在也说不好,过两天就一切明了。”我搓了搓脸蛋子,叹气:“马德,跟这号老江湖们在一起确实能学东西,但属实太累挺,人累心更累。”
我一直都有种感觉,贺来能找上门,绝对不是靠什么狗屁情报网。
要知道,我们躲在这地方,连自己人都没几个知道的,贺来如果真有本事把我们挖出来,现在也不至于被辉煌公司压得没有丁点脾气。
反观武绍斌,自从来佛山以后,似乎一瞬间变得非常的从容,起初我以为是他因为逃过第九处的制裁而愉悦,直到今天那一胖一瘦两个青年开着宝马车出现,我才突然意识到,武绍斌是在等人,而等的很有可能就是贺来。
至于他和贺来是一早就认识,还是这段时间偷摸勾搭上的,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这点细节也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那贺来说跟咱们联合起来对付辉煌公司的事儿,你打算咋办?”杨晨皱了皱眉毛问我:“另外我总觉得那小子说话不尽不实,鬼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合作。”
“干呗,反正伸不伸头都是一刀,与其被动选择,不如咱自己挑个目标。”我伸了个懒腰道:“他说话真不真实,等我回到鹏城,一切就会揭晓,贺家如果真的快扛不住了,那辉煌公司的状况也不会比他们强太多,贺家能想到找咱们合作,辉煌公司也一定会,辉煌公司要是没动静,那咱们就静观其变吧。”
我相信贺家和辉煌公司现在一定打的如火如荼,损失也绝逼都挺惨重,但他们双方都肯定没达到弹尽粮绝的地步。
全是吃肉不吐骨头的成年狐狸,他们就算再红眼,也会防着我们这帮伺机而动的恶狼,这两伙人的指定都有后手,只是害怕再打下去底牌彻底曝光,所以才会想把我们也拉下水。
我之所以愿意趟这摊浑水,说白了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毕竟出工不出力,就能轻轻松松赚几桶金的买卖不常遇见。
趁着哥几个收拾东西的空当,我鬼使神差的走进了武绍斌这几天一直住的那个房间。
他的房间很简单,不过却异常整洁,一张木板临时拼凑出来的单人床,一方掉漆的小床柜,角落处,摆着他供奉的菩萨像和香案,此刻三根清香已经燃到一半,袅袅青烟在半空中消散,很明显是武绍斌走前刻意点的。
“真是个虔诚的信徒。”我一屁股坐在床上,自言自语的呢喃。
目光所及,冷不丁我发现菩萨像旁边“王春杰”的灵牌竟然消失不见,眉梢顺便拧在一起。
对于武绍斌这个人,我始终都难以看透,大部分时间里,他儒雅深沉,像个饱读诗书的学者,做事洗金的时候,他又格外的狡诈阴狠。
这样的人能像商人一样算计阿谀,也可以像政客一般多疑善变,还能像个江湖大哥一样表面满口仁义道德,内心凶恶如魔。
说他冷血无情吧,他对老a和蚊子的好,几乎不掺杂任何水分,可要说他义薄云天,他能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引路人和仰仗王春杰卖的干干净净。
对王春杰下刀子时候,他冷血干脆,等人死后又摆出来一副后悔无比架势。
如果说张星宇是玩心理战的行家,那这武绍斌绝对是个参悟人性的大家,看人下菜碟这一手整的简直炉火纯青。
他太懂玩社会这群人的心理和脾气了,每一步棋、每一句话都能恰恰好拿捏到妥妥当当。
“走了老公。”
就在我低头盘算的时候,江静雅提着行李箱走了进来。
“走。”我挤出一抹笑容,起身的时候,屁股上的钥匙扣不小心挂到床单上,我下意识的想要摘掉,冷不丁看到床单底下居然有个巴掌大小的黑皮笔记本。
“嗯?”我立即抓起来翻动。
笔记本里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大堆数字和名字。
“杜海国27686665,李丙13689625...”一页一页翻动,我抿着嘴角小声念叨,本子毫无特色,就像不会用智能手机的父辈们用来存手机号码一样。
难不成是武绍斌记下来的黑账本?可是这些名字都很陌生,我记忆中惠州、羊城和鹏城的那些大拿们好像没有叫这些名字的。
仔仔细细翻动一会儿账本后,我随手揣了起来,然后又将他整张床单全掀起来检查,不过再没发现其他有用的东西。
四十多分钟后,我们的车子驶离佛山。
高速路上,我紧紧攥着江静雅的小手,脑袋扭向车窗外发呆。
“在想什么老公?”江静雅轻轻靠了靠我发问。
“你说咱们的婚礼在哪办好?”我舔舐两下嘴皮微笑:“前阵子听小九说南海那边有几座小岛的风景很不错,可我在网上又看着巴黎挺浪漫,还有就是...”
“其实,在哪办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跟你一起,尽管我知道你在搪塞我,可我还是很开心,因为敷衍,你也需要去思索。”
听到她的话,我的心尖为之一颤,好懂事的女人啊,可在懂事的背后又有多少的心酸和渴望。
懂事至极和失望到底只有一步之遥,或许正因为深爱,才会令她如此的委曲求全吧。
盯着她的眼睛注视几秒钟,我探过去身子重重轻吻在她的额头上:“等回去,咱们就一块选地方,别的事儿都压后,这次我给你拍胸脯打包票。”
江静雅温婉的望了我一眼,脑袋轻轻倚靠在我的胸脯上。
“腻了啊,你说你们一个个成双成对的,能不能考虑一下单身汪的心情。”前面开车的地藏插诨打科的吧唧嘴巴。
“诶老公,那个小魏呢?刚刚出发时候,我就没看到他。”江静雅仰起头,好奇的望向我:“还有,你有没有那种感觉,他好像特别熟悉,像极了一个跟我们认识很久的朋友,可是看他的长相又很陌生。”
“他啊,听你这么也一说好像确实有点熟悉。”我尴尬的咳嗽两下。
“嗖...”
就在这时候,一辆宝蓝色的跑车几乎擦着我们车身疾驰而过。
“哇,也太帅了吧。”
“听气浪绝对改装过。”
对于男人而言,唯一能够抗衡美女的恐怕也就是好车了,大部分男人的心底里都揣着颗梦寐以求的大玩具,包括我这种不怎么喜欢开车的人也不例外。
所以当见到那辆绝尘而去的跑车时候,我们车内的几个雄性牲口几乎都有点沸腾。
洪莲眨动漂亮的眸子道:“刚才那辆好像是帕加尼吧,具体是哪一款我没看清楚,我还是第一次在这边见到这种车,看车牌,那车应该是云南过来的吧。”
听到洪莲的话,地藏冷不丁出声:“不对,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我离开鹏城之前,曾经在辉煌公司总部楼附近见过一台蓝色跑车,应该就是刚刚那么一辆,至于这车的主人,跟辉煌公司有没有关系,我就不得而知了...”
3550 路遇狗蝻子
因为一台“超跑”的出现,我们车内的聊天氛围瞬间腾起。
可能是我平常不怎么跟他们聚在一起聊闲天的缘故,冷不丁听他们侃侃而谈,才发现我并不了解家里的这群战斗机器。
就好比洪莲,表面上是个执行力极强的女杀手,实则人家不光精通各种高档奢侈品,对车子的研究也比很多男人要专业。
尤其在唠起各种超跑的性能和优劣势时候,她那张小嘴儿更是叭叭的,我这才恍然想起,第一次见洪莲时候,她就是开台小跑,而且她每个月的开支,貌似都是用来购买各种衣服和包包。
“嗡嗡..”
我攥着江静雅的小手,安静的听他们聊的热火朝天,兜里的手机突兀震动,看到是钱龙的号码,我一点不避讳的直接按下接听键。
钱龙操着标志性的大嗓门嚷嚷:“啥时候回来啊,哥几个都等着你呢,叶小九、丁凡凡、秦正中全过来了。”
我无语的骂咧:“你说你那个坑一天能不能别咧那么大,没事告诉他们干啥,知道的是迎接我回家,不知道的还特么以为老子刚刚刑满释放。”
钱龙挺无所谓的嘿嘿傻笑:“我寻思人多热闹嘛,再说了,咱社会人讲的不就是个排场,玩的不就是个场面嘛,别絮叨昂,高速路口十里红毯给你铺的明明白白。”
“让裤衩王快点昂,我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我朗弟什么时候能过来...”
听筒里,立时间传来丁凡凡和叶小九的声音。
听到俩人的吆喝,我的嘴角禁不住上翘。
人是种群居性很强的社会动物,不论是被人惦记还是关心,都会本能的产生欢愉,因为这本身就是一种人品的体现。
“安了安了,消逼停等着吧。”尽管脸上表现得若无其事,其实我心底早已经乐开了花。
结束通话以后,我摸了摸鼓鼓囊囊的裤兜,指尖触碰着婚戒的小礼盒,心里盘算着要不一下高速路,就当我所有哥们和兄弟的面前朝江静雅求婚,应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脑海中幻想着待会江静雅欢呼雀跃的画面,我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
江静雅轻轻搡了我一下,满脸迷茫的发问:“想什么呢老公,怎么突然这么开心?”
洪莲唯恐天下不乱的挑唆:“小雅抽他,刚刚丫笑的那么猥琐,指不定是在琢磨什么乱七八糟,根据我的经验,男人会露出这种笑容,通常都是在臆想吃到了某只天鹅。”
“姐,你说你能不能教她点好,本身挺温婉贤淑的一个大家闺秀愣是让你带跑偏。”我哭笑不得的打趣:“另外,我白哥是啥品种的癞蛤蟆啊,让他给我传授一下成功经验呗。”
“他是..”洪莲条件反射的蠕动红唇,话说一半,才意识到我是在拍马屁,马上满意的笑了:“孺子可教也,小雅啊,别的男人这么笑可能很龌龊,但小朗不一样,他应该是在考虑...”
“得了吧,他更龌龊,说那么透彻,好像你俩怎么过似的。”白帝醋意十足的吧唧嘴。
“哈哈哈..”
“大傻白吃醋的样子,还是蛮可爱得。”
整车人瞬间全被逗得捧腹大笑,一路的轻松写意,一路的欢声雷动,我们几个在这样一种氛围下越来越接近鹏城。
傍晚六点多钟,车子终于驶出高速收费口。
出口的便道处,几个衣冠整齐,戴着白手套的交警正在疏导交通,刻意腾出来一条通道。
匝道边停着一行打着双闪的黑色轿车,每辆车的旁边都站了几个西装革履的身影,尽管阵势没有钱龙电话里说的那么夸张,但也算有模有样,看的我说不出来的心花怒放。
车内的三大神兽也一个个眉开眼笑,白帝歪嘴哼哼:“嚯,这是要迎接我朗哥王者归来啊,整得真挺有样!”
“别看皇上平常不着调,关键时候还是蛮靠谱的。”洪莲也微笑着评价一句。
尽管他们这种人早已经脱离的低级趣味,但能被人捧着终归是好事。
我眯缝眼睛在车队人群中寻找熟悉的面孔,结果越看越不对劲,那一列黑色轿车基本全是大众、本田之类的常见车,而且车边站着的人岁数也都不算小,一个个不是平头打底,就是梳着后背的小分头,看起来貌似跟社会也不沾边。
地藏拨动方向盘,慢慢朝车队方向靠拢,一个穿件白衬衫,挺着个小啤酒肚的男人像得了痔疮似的,横着眉梢,连蹦带跳的蹦到我们车前脸挥手驱赶:“靠边,靠边!有点眼力劲啊。”
“不是哥们,不认识我们车牌啊?”地藏踩了脚刹车,把脑袋探出去笑呵呵的打趣:“你们头儿呢,赶紧告诉他,正主已到位,麻溜出来接驾。”
“你算干什么的,我就认识你,赶紧把车绕开,从那边口下道。”男人烦躁的一脚踹在我们车轮上呵斥。
白帝一激灵从车里蹿了下去,抻手指向对方:“诶我操,你啥意思,说话就说话,凭什么踢我们车。”
“踢你车都是给面子,让你们赶紧走,听不见呐!”男人蛮横的又“啪啪”猛拍两下驾驶位车门,眼珠子瞪得几乎快要鼓出来。
不远处的几个交警听到这边吵吵,也迅速走了过来。
看到这儿,我意识到这帮人十有**并不是在等我们,可能弄岔劈了,赶紧招呼白帝上车,又示意地藏让道,同时掏出手机准备给钱龙拨个电话。
“嗡嗡...”
不想钱龙的号码先一步打了过来:“啥情况啊朗哥,你们这是徒步往回走吗?”
“你在哪个路口呢?”我眉头紧蹙出声。
钱龙语速飞快的回答:“沙井高速口啊,之前不是跟迪哥说过的嘛。”
地藏扭头呵斥:“你特么不是跟我说同乐的吗?”
“我亲哥诶,我后来给你发信息你没看着啊,告诉你同乐人家今天好像来什么领导也不知道贵宾,咱改到沙井下车,完事直接吃饭嗨皮。”钱龙扯着嗓子辩解。
“让你们把车开走,没听见是么!那个谁,把他们车给我扣了。”车外那个男人跟狗蹦子似的又“啪啪”拍打两下我们车门,那架势就差直接咬人。
边叫嚣,男人一边回头朝身后两个交警咋呼。
洪莲忍不住降下来玻璃娇喝一句:“你瞎呀,没看我们已经把车紧贴边了,还让往哪开?”
一个交警走过来,还算客气的敬了个礼:“请立即下高速。”
我也探出来头,朝对方解释一句:“不好意思哈,我们走错路了,这就走。”
“这踏马得...”那个好像吃了过期“泻立停”的男人又骂骂咧咧围了过来。
白帝“咣当”一下推开车门,梗脖怼了对方一指头:“你老跟谁他妈他妈得,真拿我们当惯孩子的家长啊!”
“你再推我一下!”男人也瞬间急眼,一张驴脸憋的通红。
“推你?我特么还打你个狗篮子!”白帝抡起胳膊直接“嘭”的一拳砸在男人的鼻梁骨上。
那小子胖归胖,但怎么可能架得住白帝的一拳头,当即一脑袋磕在地上,嘴皮外翻,哇哇狂吐几口白沫子,身体痉挛一般剧烈抽搐起来。
“你怎么打人呐!”
“刘秘书,你不要紧吧。”
两个交警见状,马上抻手朝白帝抓了过来。
“莲姐拉走老白,先闪人。”感觉不对劲,我马上给洪莲使了个眼色,随即又招呼地藏一声,迅速下车,挡住两个交警,替白帝打马虎眼。
“滴呜滴呜...”
就在这时候,一阵警笛声响起,两辆巡逻车开道,一台考斯特小客跟在后面,最后面垫尾的竟然是辆蓝色的超跑,我定睛一看竟是我们在回来路上时候见到的那台车。
正阻拦我们的两个交警也顾不上再多说什么,着急忙慌的小跑过去敬礼...
3551 嫁给我吧。
半小时后,我和江静雅、地藏从龙岗区巡捕局出来。
一个巡捕边往出送我们,边表情认真的出声:“联系到那个打人的家伙,记得随时给我们打电话,不然过两天,我们还得找你。”
我先是点点头,随即佯装好奇的发问:“同志,我想问一下,今天我们在高速路口冲撞的是哪位大拿的车队?”
“一个外省来的商会考察团,据说客车里坐着的全是身价过亿的大老板。”巡捕想了想后道:“兄弟,也怪你们倒霉,本身是没什么事情的,考察团可能根本都没注意到你们,可宣传办负责接待的刘秘书死咬着不放,要我说,你们赶紧找找人,跟刘秘书私底下调解开得了,不然以后少不得麻烦。”
“行,谢谢您了。”我微笑着点点脑袋。
“吱嘎...”
正说话的时候,一台白色奔驰商务车速度飞快的停到巡捕局门口,紧跟着车门打开,钱龙、丁凡凡、叶小九和秦正中跳了下来。
“咋回事啊小朗?”
“谁特么跟咱起刺儿来着!”
哥几个一哄而上聚到我的跟前。
“这是龙岗区巡捕局吧?你们头儿是不是叫董勇?”秦正中仰头看了眼招牌,随即掏出手机就准备打电话。
“算了中哥,小问题。”我马上按住秦正中的手掌,微微晃了晃脑袋,在我看来这种事情就是鸡毛蒜皮,完全没必要大动干戈。
刚刚跟我说话的巡捕先是一愣,接着迷惑的望向钱龙出声:“皇上哥,你怎么过来了?您还记得我不?前几天罗湖区郭队长过生日,咱们在一个桌上喝过酒的。”
“哦哦。”钱龙不耐烦的应付两声,又拿胳膊推了我一下,怒不可遏的撇嘴:“是哪个了不得的大人物要判老白啊?喊出来让我见见世面呗。”
“别没事找事,都处理开了。”我瞪了他一眼,回头朝巡捕笑了笑:“那我们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您在电话联系我。”
巡捕很机灵的多嘴问了一句:“皇上哥,这位是...”
“这踏马我大哥。”钱龙低喝一句。
巡捕一愣,声音很小的惊呼:“原来是头狼公司的老板,我说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杵在原地迟疑片刻后,巡捕不动声色的挪动小碎步离开。
丁凡凡关心的发问:“没受委屈吧,不行我就让他们头儿过来一趟?”
“听我的,真没必要,都稍安勿躁哈。”我眨巴两下眼睛,一手搂住秦正中,一手搭在丁凡凡的后背,半推半就的将两人送上车,而后又招呼其他人。
等车子行驶开,我才长舒一口气,侧头看向丁凡凡问:“凡哥,鹏城主管接待的刘秘书你熟悉吗?熟悉的话就跟他沟通一下,老白揍的是他,听说给干出来个脑震荡,看看花多少钱能处理,毕竟都挺忙,别因为这点小事上纲上线。”
“姓刘?管接待的是么。”丁凡凡拧眉想了想后,不确定的掏出手机:“行,我帮你问一下吧,别看都是当秘书,但我很少跟他们这个级别的接触。”
“行,麻烦了哈。”我努嘴笑应。
丁凡凡笑骂一句:“真特喵的虚,有能耐整点实惠的。”
说着话,他又看向江静雅,乐呵呵打招呼:“弟妹出去溜达一圈,明显漂亮不少哈。”
江静雅莞尔一笑:“凡哥的意思是我以前不漂亮吗?”
“哪有哪有,以前是贼漂亮,现在是比贼漂亮更漂亮。”丁凡凡连连摆手,同时从兜里掏出个精致的小木盒递给江静雅:“前两天有朋友到国外玩,给我带回来条女士手链,我也没女朋友,弟妹看看喜欢不。”
江静雅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推辞:“不要啦凡哥,我家家教可严呢,我老公不许我随便收人东西哒。”
平心而论,江静雅是个情商非常高的女人,永远都知道在外面怎么帮我把面子找足,还显得我们很恩爱。
我滋溜鼻子调侃:“收下吧,毕竟是凡哥一片心意,再说我凡哥现在可以省里面的红人,这点小玩意儿一天不知道扔多少。”
“我这红人要是没咱们这帮兄弟捧着,早变成废人喽。”丁凡凡胳膊搭在我肩膀头上,沉声道:“小朗啊,该说不说,这次你让蚊子找我,检举王春杰的事情,属实让我露了一把脸,都在哥心里,咱这辈子好好绑在一起混,等你和小雅结婚,我给你俩当主持人,你看怎么样小雅?”
江静雅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轻抿嘴角,挤出一抹笑容:“好。”
“说话就说话,眼珠子别乱飘,这牲口啥玩笑都能开,唯独不能拿他媳妇说事。”秦正中也乐呵呵的接茬。
“哈哈哈...”
一车人顿时都被逗乐了。
我用余光偷瞄江静雅,发现她正盯着车窗外发呆,眸子里尽是苦涩和失落,我懂得她彼时彼刻的心情,强忍着马上表态的冲动,把手伸进裤兜里里,抚摸几下婚戒盒子。
“待会上哪吃去啊?”沉寂片刻后,我冲着钱龙发问:“别的要求我没有哈,好不容易讹你们请一顿,环境必须高大上,另外鞭炮烟花啥的给我多备点。”
“哥呀,咱是给你接风洗尘,又不是娶媳妇,准备个毛线炮,再说现在全国都严禁燃放烟花爆竹,那东西属实不太好找。”钱龙豁着没有门牙的大嘴嘟囔。
我棱着眼珠子狂使眼色:“让你干啥就干啥,哪那么多废话,麻溜点。”
“得得得,你是大哥你有理。”钱龙摆摆手,拿出手机拨号:“疯子,朗boss要鞭炮和烟花,赶紧预备点...”
半小时后,我们抵达罗湖区一家名为“典雅”的中餐厅。
餐厅门口,李俊峰、孟胜乐、卢**、董咚咚、大壮、姜铭和黄水生一应俱全,包括万良、黄乐乐和一些我们在鹏城结交到的朋友也来了不少。
“这场面削微有点壮大哈。”从车里下来,我环视一眼周围的人,随即抻手将江静雅也一道扶了下来,生怕他们往跟前凑,我提前吆喝:“都呆在原地别动弹,准备好尖叫和呐喊声。”
一众朋友顷刻间全都懵圈的望向我。
“这么多人?”江静雅轻皱眉梢,低声道:“要不我先回去吧老公,刚刚可能有点晕车了。”
“晕车算啥,接下来我让你晕我。”我紧紧握住她的手,先是看了眼饭店门口的一帮好友,接着目光深情的注视江静雅,清了清嗓子道:“媳妇,我有份礼物要送给你。”
“啊?”江静雅朱唇微张。
“是这样的媳妇,我想了很久,决定给你一个家!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被这么多人盯眼看着,我多多少少也有点小紧张,很没出息的吞了口口水,接着笨拙的用另外一只手掏裤兜。
我是拿左手握着江静雅,而婚戒盒是放在右边裤子兜里,掏东西的过程中,我像个憨憨一般把自己拧成了麻花状。
废了好大劲才把婚戒摸出来,没等我打开,一台黑色现代轿车像是刹车失灵一般突兀停到饭店门口,紧跟着驾驶位车门“嘭”一下弹开,一个穿件白衬衫的男人跌跌撞撞跑了过来,张嘴就喊:“丁秘书,我是刘泽润...”
话没说完,那家伙因为跑的太着急,没注意到脚下的香蕉皮,向前趔趄两步,接着“噗通”一下跪在江静雅面前。
关键是这家伙倒地的时候,下意识的抻手抓了我裤腿一下,我攥在掌心的婚戒盒“啪”一下被碰掉,里面的两枚婚戒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脑袋上。
立时间,一众围观的懵了,江静雅傻了,我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这..这...”我定睛一看,这家伙不就是刚刚在高速路口跟白帝撕吧起来的那个姓刘的秘书嘛。
“别动昂!”唯恐他晃悠脑袋,把我戒指给弄丢,我马上厉喝一句,随即一把抓起金蝉造型的女款戒指套在还处于呆滞状态的江静雅无名指上,接着不耐烦的一脚蹬在那个姓刘的秘书身上骂咧:“往哪边挪挪,挡特么我地儿了!”
说着话,我单膝跪地,仰头朝着江静雅发誓一般,大声喊叫:“媳妇,我想给你一个家!就从今天开始,有你江静雅的地方就是我王朗的家,穷困潦倒你未嫌我,此生彼世我绝不负你!嫁给我好吗!”
“诶卧槽,我朗哥这是要求婚的节奏啊,我说一路上怎么神神叨叨的,关键这吉祥物找到也相当给力,丑是丑了点,可这一手拿脑袋接戒指的功夫属实了得。”钱龙碎碎念一句,马上扯脖吆喝:“嫁给他!”
“嫁给他!”
“看片要看喜羊羊,嫁人就嫁裤衩王!”
“嫂子,家里啥都备好了,就缺一个你...”
一群人马上鼓掌呐喊起来。
江静雅的眼圈瞬间红了,一手轻捂嘴巴,一边不可思议的望向我,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不相信,结巴半晌,却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嗡嗡...”
就在我正翘首以盼的时候,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看到竟是李倬禹的号码,我犹豫一下接起:“喂?有事快说,老子很忙!”
李倬禹阴阳怪气的冷笑:“听说朗哥今天冲撞了外省来的考察团,怎么样?需要我帮忙吗,我们辉煌公司在那个考察团里有不少好朋友..”
“要是不想让我和贺家联手揍你,从今天开始算起,给我保持三天安静,曹尼玛的!老子这会儿办正事呢,再絮叨,马上发兵,戳烂你辉煌的所有公司厂房!”我不耐烦的打断:“听清楚没?”
手机那边的李倬禹怔了一怔,干咳几声:“听..听清...”
“不管你听没听清,别让我不开心,我不开心你们辉煌上下就得陪着落泪,这这样吧,挂了,老子在开会。”我恨恨的吐了口唾沫,又重新换上温柔的表情,看向江静雅:“嫁给我吧媳妇...”
3552 大赢家
就这样,我用最另类的方式完成了自己的求婚仪式。
而这一幕,也成为未来几年里不少圈内江湖人士都津津乐道的话题。
用散装诗人钱龙的话说:我头狼家忍字辈儿的王者,终于在自己的人生大事上开花结果,我依稀记得,我朗哥单膝跪地,一边骂娘,一边给嫂子戴婚戒,浑身充斥着霸道之气。
片刻后,“典雅”餐厅最大的包厢里,一桌子亲朋好友举杯换盏。
而身为男主角的我,却已经焦头烂额。
原因无他,那个在我求婚现场扮演吉祥物的刘秘书像个“臭脚大使”一般一个劲粘着我和丁凡凡解释高速路口的“误会”。
刘秘书全名刘旺,一个挺喜庆的名字,比名字更喜庆的是他死皮不要脸的态度。
在弄清楚我们到底谁是谁以后,这家伙马上跟狗皮膏药似的不住对我敬酒:“朗哥,不是兄弟我有眼无珠,当时真是政治任务,我一点不说瞎话,当我被你家那位姓白的大哥砸躺在地上的时候,我瞬间有种如释重负,这年头可不是谁都能被头狼的人动手,你打我,说明你心里有我。”
你说不搭理他吧,今天毕竟算是我人生之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显得咱做人不够大气,况且老祖宗常言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家伙不光给我充当了一把“吉祥物”,还在求婚结束后,很会来事的包了个五位数大红包。
理他吧,狗日的完全就是碎嘴子,一桌人从开席到一瓶酒下肚,全在他听他哔哔赖赖。
强忍着厌恶,我皱了皱鼻子道:“哥们,事情过去了咱就翻篇,你能来我既高兴也很欢迎。”
“朗哥,那我可就直说了哈,这杯酒您随意,我干了。”刘旺立即舔着一张皱巴巴的肥脸,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我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真的非常喜欢交朋友,尤其是交朗哥这样的青年才俊和嫂子这种内秀外慧的女强人..”
在我的示意下,钱龙打了个饱嗝站起来,笑盈盈的一巴掌拍在刘旺的肩膀头上吧唧嘴:“铁汁,捧得稍微有点浮夸了哈,你说今天人家求婚,你老搁这儿显摆文采,系不系有点不合适,你要是真喜欢喝酒,咱俩上隔壁屋子单拼会儿。”
刘旺一愣,眨巴无知的小眼神讪笑:“这里不挺好的嘛,人多也热闹。”
眼见钱龙豁牙要发飙,老好人万良抬起胳膊招呼:“刘秘书,咱们也挺长时间没见了吧,来来来,这边坐,陪我聊聊天。”
“诶万总,你居然也在啊,咱们确实很久没见面了。”刘旺顺势起身,屁颠屁颠跑到万良的跟前。
万良瞬间无语:“合着你半天根本没看到我啊,我特么就多余喊你。”
瞟了眼几乎快憋出内伤的万良,我忍俊不禁的摇了摇脑袋。
何为“舔狗”,这刘旺几乎演绎的淋漓尽致,惹不起的时候你是我亲爹,惹得起的时候恨不得让你提鞋,这样的选手,现实生活里比比皆是,真要跟他置气,得把自己气休克。
毫不犹豫落得片刻安静,我争分夺秒的攥着酒杯站起身子开腔:“多的不说、少的不唠,今天桌上的全是我王朗的自己人,没有要礼的意思,就是单纯恳请弟兄们给我和小雅这场爱情长跑的见证人,没有要各位随礼的意思哈,大家千万别多想。”
“我朗哥狠起来,连自己人便宜都占,话都唠这种程度了,哥几个还等啥呢,我先打个样呗。”秦正中揉搓两下鼻头,笑着站起来道:“熟悉的都知道,我老秦既没什么生意,也没多大产业,除了上班领那点工资以外,主要靠啃老,但朗弟要结婚,我也不能显得太吝啬,头狼所有骨干成员,户口的问题我包了,另外只要我在一天,粤省范围内,大家想去哪落户找我,另外为了加强头狼家的凝聚力,往后每年我可以再给你们解决二十个户口难题,让朗弟给下面员工们发福利。”
秦正中这话刚说完,我当场倒吸一口冷气,这年头比钱更值钱的是什么?就是地位,而户口这玩意儿在地位的体现中扮演着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浓重一笔,最重要的秦正中等于实实在在许诺给我们这帮兄弟一个未来。
不管我们将来有什么事情,起码子孙后辈那都挂着本地人的标牌,老辈人苦一辈子,说白了不就是想把家族带出乡村么?他的这份大礼,绝对不是能用钞票来衡量的,对我们来说,也非常非常的及时。
钱龙很配合的起身拍马屁:“中哥大气,往后咱也能硬硬气气的跟人介绍,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羊城银儿。”
叶小九翻着白眼嘟囔:“老秦你不地道昂,我前段时间跟你好说歹说解决一下我公司几个元老的户口,你丫东推西搡不说,最后干脆连电话都不接了。”
“他九哥,这理你可挑不着,别说给你家元老解决,我到现在都还没入籍呢。”丁凡凡坏笑道:“再说啦,老秦这段时间水涨船高,谁不知道那是朗朗砸锅卖铁捐出了的心血,远的咱不提,朗朗进驻鹏城那阵子,多难啊,自己都穷的恨不得拔下来裤衩子卖,可老秦要钱,愣是一句外道话没多说。”
秦正中咳嗽两下,瞟了眼正搂着万良喋喋不休的那个刘旺,示意屋里还有外人,插混打科的岔开话题:“咳咳,凡哥到你了哦,别想着蒙混过关。”
“你穷我更穷,你说你好歹是个挂职的,我就是个伺候人的高级管家,让我送点啥好呢..”丁凡凡深呼吸两口道:“这样吧,朗朗和小雅婚后,小雅总得有点自己的事业,我前段时间刚好和欧莱雅那头的负责人交上朋友,小雅如果愿意的话,到时候可以经营一家代工厂,专业给欧莱雅供货,提前声明昂,我没钱,顶多是帮着找块盖场的地皮,周转一下互相间的关系。”
我不动声色的瞄了眼丁凡凡,暗道他能在短短时间里平步青云不是没原因的,光是这份眼力劲和思维能力就不知道甩多少人好几里地,头狼发展的再大再好,那是我和弟兄们的头狼,江静雅没理由好端端平分任何。
而丁凡凡的礼物等于直接送给我一份毫无后顾之忧的保障,一家不需要考虑销路的代工厂,不说能让江静雅富可敌国,至少这辈子不需要再为生计担忧,倘若有一天头狼发生什么变故,江静雅至少不会受损。
见我的目光投在自己脸上,叶小九翻了翻眼皮干笑:“得,到我了呗,他们都送未来,那我就送眼前吧,朗哥和小雅的婚房我包了,羊城、鹏城、莞城各一套,到时候两口子乐意上哪住就去哪住,唉..我这当哥的,一天操的是当爹的心。”
我立即笑的像朵含苞待放的菊花,没正经的伸出两条胳膊:“诶卧槽,老北鼻,快来快来,让哥嘴儿一个。”
叶小九笑骂一句:“滚蛋,嫌你味儿,你这个始乱终弃的王八蛋,当初不是说好咱俩相扶相拌过一生的嘛..”
闹腾好一会儿后,我环视一眼桌边,冷不丁发现高利松似乎没在,就连跟他一系的谢鸿勇啥的都没来,就安排了一个比较眼熟的部门经理,而那经理也只是象征性的包了个红包。
“老高呢,最近忙啥呢?”我斜眼扫视高氏集团的那个部门经理问。
经理憨乎乎的回答:“我们高总听说你回来了,不知道什么原因连夜就回了郑市,我帮他买的票,他当时很着急,说是哪怕站票都行。”
丁凡凡乐呵呵道:“好嘛,这是被我朗哥坑出了心理阴影,感觉情况不对,拔腿就撩啊。”
“跑得了和尚,他跑的了庙嘛。”我揪了揪喉结,掏出手机按下高利松的号码:“高儿啊,给你分享一个皆大欢喜的好消息,今天我订婚,对对对,就是订婚,结婚和订婚那是两码事。”
高利松沉默一下,用近乎颤抖的声音道:“朗哥,我真替你搞笑,关键我身体不舒服,回趟老家找老中医做下调理,你等我过两天回去的,肯定好好帮你补一场隆重的仪式。”
“身体不舒服啊,成,待会我买票过去看你,都是老兄弟,千万别跟我客气。”我玩味的浅笑。
“咕噜..”隔着听筒传来高利松咽唾沫的动静,他马上又中气十足道:“小毛病,兄弟你快别来回折腾了,前几天我听你家**说,准备在罗湖区开分店是吧,五年的租金我替你交了。”
敲诈完高利松,我又翻动手机屏幕,寻思着下一个目标该找连城还是韩飞,亦或者老街的风云大哥,或者防城港的刘冰。
“来,朗哥,喝一个!今天你订婚,我是真高兴..”
不远处正跟万良喝酒的刘旺突兀踉踉跄跄的跑动我跟前,一只手搭在我肩膀头上,另外一只手举着晃荡的酒杯,满口喷着酒气冲我吧唧嘴:“这杯必须干了啊,不然你就是不拿我当哥们...”
3553 你朋友啊?
刘旺口中散发着堪比下水沟似的酒臭味,熏得我禁不住连打两个喷嚏。
“行行行,一口焖了哈。”我拿胳膊往后轻轻推搡他一下,尽可能跟丫保持距离,同时又朝着钱龙挤眉弄眼的示意。
可惜钱龙这个傻犊子只顾着跟李俊峰和孟胜乐拼酒,完全没注意到我的眼神召唤。
半杯酒下肚,刘旺瞪着两只通红的眼珠子,又一把勾住我的脖颈,五迷三道的晃动脑袋:“朗哥,咱是朋友吗?”
说实话,我挺反感被陌生人勾肩搭背的,尤其还是刘旺这种连熟人都算不上的关系,不过今天的日子毕竟太特殊,再加上这货指定喝大了,跟他较真属实犯不上。
我吹了口气,竭力保持平静的摆手出声:“必须是朋友呐,旺哥你上座,小心别摔到哈。”
“是朋友就再喝一杯。”刘旺杵在原地晃了晃,又抓起酒瓶给自己倒上半杯酒,梗着脖颈喃喃:“今天兄弟订婚,我是真开心,开心的不行,那啥...”
说着话,他眼神游离的又看向我旁边的江静雅,鼻孔往外“呼呼”喷着热气,毫无逻辑的吧咂嘴巴出声:“弟妹,咱是朋友不?”
“嘶..”我皱起眉头,抻手想要拨拉开他。
江静雅赶忙拽了我胳膊一把,笑盈盈的给自己倒上一杯橙汁,双手握着酒杯,很郑重其事的点头:“刘哥,您能来见证我和朗朗的订婚现场,我和他都非常的欢迎,我不会喝酒,您也别勉强,咱们都随意哈,喝完这杯,您稍微消息一下,咱家酒管够,可如果你喝多了,不是错过一次和朋友们沟通感情的大好机会嘛。”
“谢了啊弟妹,干杯。”刘旺舔舐嘴皮,说话时候嘴巴已经完全打瓢,杯中的酒液更是直接晃出去一大半。
也许是看出来我的不耐烦,秦正中勾勾手及时解围:“刘秘书,咱们喝点啊。”
“行,等会啊秦哥,我先去方便一下,腾出来肚子陪你大杀四方。”可能是被人主动邀请,刘旺顿时间满脸的受宠若惊,豁嘴一乐后,摇头摆尾的朝房间门口走去。
“老公啊,你的脾气还是太容易燥了,明知道他就是个酒蒙子,跟他一般见识干嘛,再说啦,多交朋友总归是没有错的,谁知道以后会在什么地方用上谁?”江静雅挎住我的胳膊,同时不动声色的将我面前的白酒换成白开水,安抚一句:“我知道你烦他,可老人们常说,在没用的人也得用三次,咱不能因为现在风光无限,就彻底断了所有退路吧。”
听到她的话,我猛不丁望向她。
“啊?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江静雅迷茫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我握住她的手掌,温柔的开口:“没有,突然觉得你变了好多,尤其是待人接物方面。”
江静雅幽怨的白楞我一眼娇嗔:“少来,我一直都不差好吗,过去你也很少把我带出来呀,谁知道您是嫌我长得丑还是觉得我碍事。”
“咔嚓!”
“嘭...”
就在这时候,包厢外突然传来一阵什么东西打翻的巨响,紧跟着房门被撞开,刘旺趔趄的跌了进来,接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屋子人瞬间迷瞪的望向刘旺。
“去尼玛的,再碰我一指头试试!”刘旺笨拙的爬起来,咬牙切齿的抻手指向门外破口大骂。
“再犯贱,逼嘴给你撕烂!”
门外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紧跟着四五个光着膀子,身上雕龙画凤的小伙大步流星的闯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满身全是花花绿绿纹身的青年,青年的前胸应该是纹了一只引颈向天的大公鸡,大公鸡的爪子地下捏着条狰狞吐舌的斑斓大蟒,看起来惟妙惟肖,只见他动作粗暴的一把掐住刘旺的衣领,提溜小鸡仔一般薅到自己的跟前。
我眯眼扫视几人,他们的体格子分外的壮硕,肤色也略显黝黑,五官轮廓很立体,感觉不太像汉人,尤其是眼睛里迸发出来的厉芒,透着浓郁的野性,
单手攥着刘旺的领口往外拽了两下,领头的青年目光平静的冲屋内扫视一眼,“不好意思啊几位大哥,打扰大家雅兴了,我们出去解决。”
青年说话的口齿不是特别利索,感觉应该不是特别会说普通话的那种。
眼瞅着都被人拖出去门口了,刘旺还死鸭子嘴硬的吆喝:“朗哥,你千万别管昂,我倒要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罗湖区巡捕局咱也不是没朋友。”
“假瓜送...”
没等刘旺摆完逼,一个耳朵上戴着大耳环的青年一个猛子蹿出去,抡圆胳膊就是一巴掌“啪”的拍在刘旺腮帮子上,后者原地转了个圈,接着一脑袋栽倒在地上,大门牙磕在大理石地面上,迸的满脸全是红血。
尽管刘旺这个人确实不讨喜,但好歹是我的客人,况且他还是被人从我们屋子里揪出去的,这要是传到社会面上,整的就好像我们头狼家完全不顾朋友似的,所以我当即“蹭”一下蹿了起来。
距离门口最近的钱龙更是先我一步,歪着脑袋蹦了起来,抻手指向几个青年开腔:“哥们,啥意思啊,跑我们屋里闹来了?”
带队的青年,上下打量几眼钱龙,随即声音缓慢的说道:“这是我们和他的矛盾,大家请见谅,作为赔偿,今天各位的餐费我结算。”
“我们特么差你一顿饭啊。”钱龙的暴脾气当即搂不住,直接“咣当”一脚将旁边的椅子踹倒,从腰后摸出一把“仿六四”拍在桌上,面无表情的低喝:“你们有啥矛盾我管不着,但在这屋里,他是我们的客人,能理解啥意思不?”
“你什么意思!”青年冷笑着反问。
钱龙毫不留情的破口大骂:“意思就是赶紧**给我滚蛋,今天我们心情都挺好,别往自己身上找不痛快!马勒戈壁,语言要是听不明白,我就拿这玩意儿跟你对话,你琢磨你能听几句!”
说着话,钱龙抓起“仿六四”,风风火火的指向对方:“听明白没?”
几个青年全然没有丁点惧意,纷纷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注视钱龙,那架势就好像随时敢跳起来搏命一般,唯恐事态失控,地藏、白帝和洪莲纷纷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啊扎喜?让你们带个人出来这么麻烦?”
就在我们两帮人陷入对峙状态的时候,一个梳着后背头,穿一身牌子货的高个青年双手插兜走了进来,青年的岁数不大,感觉顶多也就二十三四岁,长得油头粉面,细眉、丹凤眼,相貌也算比较端正,不过却总给人一种“高衙内”似的纨绔感觉。
进屋以后,青年先是瞄了眼持枪直立的钱龙,随即目光又在我们其他人的身上依次扫视一番,很快定格在丁凡凡的身上,嘴角微微上翘;“哎呀,这不是丁秘书吗,冯叔叔还好吗?”
丁凡凡也差不多喝了一斤多酒,目光略微有些涣散,听到对方直呼自己名字,先是一愣,随即揉搓两下眼睛望向对方,紧跟着马上不自然的站了起来,绕过圆桌,双手伸向青年:“姚少,你怎么会跑这里来呢,我记得您昨天不是还在羊城的吗。”
听到丁凡凡对青年的称呼,我的心跳骤然加快,很明显,面前这位绝逼是个了不得的存在,又瞄了眼刘旺,我已经开始在心底里盘算,是不是应该把他弃掉。
“没事,过来见几个朋友,丁秘书这是和朋友聚会呢?”青年嬉皮笑脸的抓了抓侧脸,猛不丁指向刘旺道:“这也是你朋友啊?”
丁凡凡回头看了我一眼,干涩的点点脑袋:“呵呵,算是吧。”
“我想带他出去聊聊,丁秘书看方便吗?”青年语速很快的又接了一句茬。
李俊峰“哗”一下站了起来,绷着脸出声:“不方便,有什么就在这屋里说吧,既然都是凡哥的朋友,咱们哪说哪了就得了,大不了我替他给哥们敬杯酒。”
“你跟我称兄道弟呢?”青年神经质的笑出声来...
3554 抱头蹲下
面对青年颐指气使的语调,别说李俊峰、钱龙这样的暴脾气,就连最为卢**都忍不住站了起来。
“疯子、皇上,给我个面子哈,全稍安勿躁。”丁凡凡赶紧摆摆手招呼,接着又朝青年道:“姚少,今天我哥们订婚,大家可能都多喝了两杯,咱不管孰是孰非,暂时到此为止,行不?”
被称作“姚少”的青年上下翻动几下白眼,冷不丁笑了,拍了拍卢**的肩膀头道:“既然丁哥你开口了,那咱就这样吧。”
说罢话,他又指向李俊峰轻笑:“哥们,你不用不服气,弄清楚我是谁,再跟我对话。”
“呵呵,你谁呀?”李俊峰脸上肌肉抽搐两下,推开前面的椅子,两步跨到青年的面前:“老子是玉帝呗。”
丁凡凡忙不迭凑过去,拿胳膊肘撞了下李俊峰,皱着眉头摇头:“疯子,消停昂!”
李俊峰没动弹,继续直勾勾的姚少。
姚少又侧头看向丁凡凡努嘴:“丁哥,你这兄弟看起来火气挺旺盛啊,怎么,是不是得我给你们原地磕几个,今天才能走出这包房啊?”
“说什么呢,都是朋友,你走你的哈,今天谁要是跟你过不去,我第一个不答应。”丁凡凡连忙陪衬笑脸,一手拦着姚少的后背,一边做出邀请的手势:“晚点我联系你,咱们一块喝喝茶。”
“扎喜,走喽。”青年顺势转过去身子,路过刘旺跟前时候,他又漫不经心的指了指:“本来我想待会出去再跟他算账的,既然有人替他出头,今天我就必须杠一杠,把人给我带走,就在饭店门口腿打折。”
两个小伙立即一左一右薅拽住刘旺的手臂。
“嘭!”
李俊峰抓起一支酒瓶子直接砸在地上,咬牙瞪眼的厉喝:“我特么倒要看看,谁敢当着我们头狼家的面,把我们朋友给带走,皇上,子弹给我上膛,草特么的,今天大哥订婚,谁晒脸,就把丫脸踹烂!”
已经走到包房门口的姚少立即摆开劝阻的丁凡凡,回过来身子,直视李俊峰:“你冲我呢?”
“可能你叱咤风云,也可能你权可通天,但在我这儿,我不管你是个什么玩意儿,敢撅头狼家的面子,我就办你!”李俊峰捏着拳头走到青年的面前,满脸挂着不容置疑的严肃:“至于刘旺,他就算是个篮子,今天也是我们家的客人,碰我们客人,你问过主人吗?”
“我说这屋里的人怎么一个个满脸煞气,合着全是名满羊城的头狼大哥。”姚少“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手指头轻戳李俊峰胸脯:“听意思,你是头狼几位带头大哥里的疯子呗。”
“姚少,他喝多了,别跟他一样。”丁凡凡慌忙卡到两人中间,先是推搡青年,接着又拿屁股往后拱李俊峰,不住的狂使眼神:“疯子疯子,你也给我少说两句,如果你还认我,就马上出去醒醒酒。”
“头狼牛逼啊,今天谁也别走了,我还非要铲平你们,为民除害!”姚少突然一把推开丁凡凡,抻手指向李俊峰的额头。
一瞬间,屋内的气氛变得无比凝重,不止是我们家人站起来了,就连秦正中、万良这些朋友也纷纷怒目而视。
丁凡凡再次涌到跟前,拿自己后背挡住李俊峰,剧烈咳嗽几声道:“姚少,赌气话咱别乱说,有什么跟我直接沟通,行么?”
“赌什么气,凭我捏不死几只臭虫吗?头狼,我看就是一群狗屁不算的羊!”姚少再次推开丁凡凡,摇头晃尾巴的叫嚣。
“把他逼嘴给他撕烂!”
混社会,图的是口厉气,玩的就是个名利,被人指名道姓的点操,哪怕就是个初中生都得暴走,更何况我们这群视名字比生命更重要的莽撞人,没给丫继续显摆的机会,我咬牙摆了下胳膊低吼。
“嘭!”距离最近的李俊峰蹭着丁凡凡的身子,抬腿一脚踹在姚少的身上,狗日的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直接重重磕在包房门上,接着仰面跌倒在地。
“疯子,别他妈动手!”丁凡凡拦腰抱住李俊峰,同时回头朝我喝叫:“朗朗,让弟兄们都安静行吗,算老子拜托你们了!”
“敢打姚少,全部拿下!”那个叫扎喜的青年抻手拉拽李俊峰的衣领。
那家伙一动手,其他兄弟当即不依了,钱龙抓起个酒瓶子,终身一跃,灌篮一般“咣”的一下砸在扎喜的脑袋上,酒瓶应声而碎,而壮实的扎喜似乎并未受到多大影响,回过身子,一脚径直蹬在钱龙肚子上,钱龙趔趄倒退,磕在餐桌上,桌子一下被碰翻,满地的盘子碗筷“哗啦哗啦”碎了一地。
眼见钱龙吃了大亏,我棱着眼珠子咆哮:“曹尼玛得,打我兄弟!老白,给我废了他!迪哥、莲姐,保护好小雅!”
地藏和白帝一左一右利索的封住扎喜的退路,孟胜乐、李俊峰、卢**则和对方剩下几个青年缠斗在了一起。
“朗朗,听我一句劝,他惹不起!”慌乱中,丁凡凡用力的保住我胳膊,声音沙哑的喊叫:“他特么是搁藏区来的,父亲跟我老板平级,但人家地位超群,喊兄弟们稍安勿躁,行不!”
听到丁凡凡的话,我脑袋顿时间有点懵,半晌没转过来弯。
“你特么打我是吧,老子今天要是让你出了这个门,我把姚字扣下来。”刚刚被李俊峰一脚撂翻的姚少吭哧瘪肚的爬起来,从裤兜里掏出部手机,想要打电话摇人。
“你的身份能保证你刀枪不入么?”一看架势不对,我摆开丁凡凡,暴力的扯住姚少的衣领,接着回头朝江静雅轻喝:“枪给我拿过来。”
江静雅柳眉颦皱,冲我摇了摇脑袋:“老公,不要冲动..”
“枪给我拿过来。”我瞪圆眼睛加重语气,从江静雅手里接过来“仿六四”,我“咔擦”一声将保险拽开,枪口顶在姚少的脑门上,看向正跟白帝互殴的那个扎喜:“泥马勒比,抱头蹲下!”
扎喜昂头看了一眼,正好被白帝抓着机会,一拳放倒。
被我用枪戳在脑门上的姚少顿了一顿,脸上的跋扈之色也陡然消失不见,吹了口气道:“你什么意思?”
“我就问你,你的身份能保你刀枪不入不?”我抓起手枪,拿枪身照着他脑袋“嘭嘭”砸了几下。
他的脑门子被我豁出来几条大口,皮肤外翻,冒出几抹红血,狗东西咬着嘴皮回应:“不能。”
“既然不能,你给我五马长枪的吆喝个得儿。”我喷着唾沫星子呵斥。
姚少皱了皱鼻子,眼珠子来回转动几下没有做声。
我喘着重气继续吼叫:“你想要面子我理解,我刚刚也答应了凡哥,只要出了这道门,你爱咋地咋地,怎么?我还不够给你脸?”
姚少深呼吸两口,憋着个大红脸,声音很小的呢喃:“嗯,是我狂妄了,不好意思。”
“你有背景我承认,但特么你不能拿我们全当二五仔。”我转动两下脖颈,松开她的衣领,同时用力往后搡了他一下。
丁凡凡也看出来我想要台阶下,见缝插针的凑过来,先把姚少扶起,接着又冲我道:“朗朗,差不多得了,没必要把路走绝,你要是信得过我,让我带姚少先走,有什么事情,回头咱们慢慢聊。”
谁知道这时候,刘旺突然像条狗似的蹿了出来,卑躬屈膝的朝姚少鞠躬:“姚少,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跟我一般见识,今天实在是王朗一直灌我酒,一直怂恿我,不然打死我也不敢捋您的虎须啊。”
“诶卧槽尼玛!你是吃屎真不吐核啊,闹事的是你,甩锅的还特么是你,你个狗蝻子!”钱龙吐了口唾沫,解下来皮带,照着刘旺甩手就是一下。
“啊!”刘旺的脸蛋子上瞬间出现一条扎眼的皮带印子,下意识的抱头蹲下,钱龙没有任何停顿,抄起皮带左抡右砸,对着刘旺就是一通猛削,包房里顷刻间充斥着刘旺撕心裂肺的嚎叫和皮带捋在身上“啪啪”的脆响...
3555 太明显了吧
二十多分钟后,酒店的茶艺师里,烟雾缭绕。
我、秦正中、叶小九、李俊峰、孟胜乐、钱龙和卢**围坐一桌。
秦正中表情严肃的咬着烟嘴开腔:“那个姚军旗的身份就是这样的,朗朗啊,我之前真没见过他,只是听凡凡提过一嘴,不然刚刚说什么都得拦下你们。”
包厢里闹腾完以后,丁凡凡就带着姚少离开了,而我们几个人表面装的也离开酒店,实则转了一圈,又从酒店后门绕了回来。
路上,秦正中和叶小九帮我多方面打听,总算对刚刚那个嚣张异常的姚少身份查出来个大概。
姚少正名姚军旗,一个很富有年代感的名字,这家伙来自藏区,身份完全可以算得上显赫,老子是那边跟丁凡凡老板平起平坐的大拿,母亲是国内某个很出名的奶业老总,家里三代单传,到他这一辈儿就这么一个男丁。
“姚军旗这个人,我听说过一点,属于纨绔子弟里的vip,早几年借着家里关系在那边弄过矿,后来听说是出了什么重大事故,跑去国外避了几年嫌。”叶小九吐了口白雾道:“这小子浑归浑,但又很奇葩,很少和人拉帮结派,虽然吃喝嫖赌抽,门门精通,但人家不祸害老百姓,我听过一个关于他的笑话,据说他有次在林芝的一家夜总会当了半个月皇帝,最后要结账时候,发现兜里票子不够,宁肯丢脸让人过来送钱,也没有拿身份压人,这就说明他是个讲理的人。”
钱龙愤愤的骂咧:“讲理还能跑到咱们屋子里五马长枪的装篮子?”
“兄弟,咱只看到人家狂了,可根本没来得及打听,人家为啥狂,如果那个刘旺没有把他惹毛,他不可能骂骂咧咧的出现。”叶小九抽了抽鼻子道:“我不是替他说话哈,只是根据我的了解,他在阔少圈子里名声并没有那么臭。”
钱龙拍了拍脑门子道:“也怪我了,刚刚不应该把刘旺打休克,应该先抓住丫好好的问一下。”
“接下来咋办啊,你说你连打带骂的让姚军旗丢那么大个人,人家绝对不可能因为凡凡一两句话就消气。”叶小九看向我道:“要我说,与其被动等待结果,你不如直接找找姚军旗,看他具体怎么想的,实在不行,该出血就出点血呗。”
“笃笃..”
就在这时候,包房门被人叩响,紧跟着一个胖乎乎的男人探进来脑袋,朝着钱龙低声道:“皇上哥,刚刚巡捕来我这儿调查取证了,还把店里的监控录像都拿走了,说是被你打的那个姓刘的秘书好像住进重症监护室了,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今天晚上,说的挺吓人。”
这男的是“典雅”酒店的老板,之前吃饭时候,我们见过面,挺会来事的一个人,好像跟钱龙关系处得很不错。
钱龙气冲冲的拍桌子:“放特娘的屁,老子就甩了几皮带,怎么可能把人打死,诈唬我呢?”
“你朝他嚷嚷什么,刚刚打人时候,我拽没拽你,你光顾着自己过瘾了。”孟胜乐推了下钱龙,随即朝老板道:“老杜,你嘴巴严一点,我们在这儿事儿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朋友要是过来,直接把他领上楼。”
“放心吧。”老板比划一个ok的手势。
我低头沉思一下后,冲着秦正中道:“那个刘旺十有**是装的,中哥,巡捕这块你熟悉,受累帮我打听一下子。”
“小问题。”秦正中利索的应声。
“乐子,你去查一下刘旺的人脉圈,看看狗东西最近跟谁接触的比较勤,这事儿百分之八十是有人做套。”我抓了抓鼻梁骨道:“然后再让董咚咚他们几个去趟刘旺的家,不用遮遮掩掩,就直接登门就行,什么话都别多说,刘旺只要不是傻逼,肯定明白咱什么意思,总之一句话,想辙让他马上撤案。”
“好。”孟胜乐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
“疯子和皇上上惠州呆几天,顺带陪陪大晨子,除了我以外,刚刚就属你俩蹦跶的最欢,咱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我鼓着腮帮子吹口气,摆手打断欲言又止的钱龙道:“啥话也别说,我肯定不能躲,面子是小,越躲麻烦越难缠。”
说罢话,我又看向叶小九出声:“九爷..”
“诶卧槽,一听你这么喊我,我就心肝脾肺肾跟着颤。”叶小九捧着胸口道:“我知道我该干啥,马上出发,争取最快时间里联系上能跟姚军旗对上话的朋友。”
“谢啦。”对于叶小九的默契,我欣慰的吐了口浊气。
我们目前最大的麻烦,肯定是姚军旗的不依不饶,他老子跟丁凡凡的老板平起平坐,就说明两人绝逼能对上话,如果被那种存在的大人物盯上,我觉得我们也不需要挣扎了,直接找块空地把自己埋了就好。
但是想跟姚军旗化解,中间肯定得有个和事佬,丁凡凡的身份怕是够点呛,所以只能让同为那个圈子的叶小九帮忙想想招。
交代好哥几个以后,我如释重负的抿了口茶水,摆摆手道:“就这样吧,全撤吧,我自己冷静一会儿。”
哥几个纷纷起身,叶小九走到门口时候,回头望向我发问:“朗朗,如果再让你选择一次,你会不会收敛着点?”
“不会,媳妇是我的软肋,兄弟是我逆鳞,哪怕再让我选一万次,只要他敢碰我兄弟,我就怼他,只不过重新来过的话,我可能不会让丫顺顺当当走出包房。”我想了想后,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你这种性格早晚还得出事,但弟兄们跟着有安全感,包括我在内。”叶小九笑了笑道:“用我家那帮老顽固的话说,跟你绑在一块,不是大起就是大落,希望咱能是前者吧。”
目送叶小九合门而去,我靠在椅子上,苦笑着晃了晃脑袋。
淡定是装出来的,孙子是当出来的,当得知姚军旗的真实身份以后,我的两条腿就没停止过打摆子。
可问题的关键是,他不会因为我哆嗦、后悔了,就对我网开一面。
从下午三点半一直捱到傍晚七点,壶里的茶叶都被我干没味了,我始终没琢磨出个所以然。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看到是地藏的号码,我赶紧接起。
“咱们在高速路上和高速路口见到的那台蓝色的帕加尼跑车是姚军旗的。”地藏声音低沉道:“丁凡凡带着姚军旗离开以后,我一直尾随,两人先去了一趟医院,接着姚军旗钻进跑车里不知道给什么人打了半小时的电话,十分钟前,丁凡凡把他送到了罗湖区的一家酒店,丁凡凡前脚刚离开,李倬禹和洪震天后脚就敲开他的房门。”
“李倬禹和洪震天?”我咬着嘴皮重复。
“对,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见过那台蓝色跑车吗?就是停在辉煌公司的总部楼下。”地藏继续道:“也就是说姚军旗和刘旺应该一早就认识,至少刘旺肯定知道姚军旗,狗杂碎是故意去招惹他的,要么就是两人提前研究好的,没事找事的往咱们脸上扬沙子。”
“车子好几天前就停到了辉煌公司的楼下..”我眯缝眼睛自言自语:“这事儿看起来辉煌公司貌似是幕后黑手,但也太明显了吧,不说敖辉那只老狐狸,哪怕是李倬禹和洪震天也不会让这么明显的漏洞被咱们抓到啊,不太对劲,迪哥你再继续盯梢,随时等我电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