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8 求神拜佛
我狐疑的扫视一眼吕哲,随即将手机递给他。
“吴哥你好。”吕哲马上接了过去,恭恭敬敬的问候。
不知道吴恒跟他说了句什么,吕哲小心翼翼的望向我:“朗哥,吴哥让我走出你的视线接电话。”
尽管不知道吴恒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我相信他肯定不会害我,摆摆手示意:“去吧。”
吕哲抓起手机,步伐飞快的跑到了我身后。
盯着他的背影,我自嘲的摇摇脑袋,继续晃晃悠悠的前行。
走着走着,我突然看到一栋建筑古朴的庙宇。
扫视一眼庙门,我自言自语的喃喃:“广济寺,好像在哪部电影里看过。”
此时已经是晚上的十点多种,可寺庙的大门仍旧敞开着,时不时能看到一些烧香拜佛的善男信女。
我直挺挺的杵在庙门口呆滞几秒钟后,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看得出这地方的香火挺旺盛的,门前的大香炉里白烟袅袅,两个中年妇女正表情虔诚的在磕头,一股子好闻的香烛味扑面而来。
沿着很有年代感的青石板路走进大雄宝殿,一尊五米多高,几乎和房顶持平的金灿灿的佛像闯入我的眼帘,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膜拜的冲动。
找庙祝买了一些香纸后,我直接跪在蒲团上,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的轻声叨咕。
大多数混社会、捞偏门的,对于鬼神一说基本都处于将信将疑的态度。
尤其是现在又碰上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的难题,我真希望漫天佛神能稍稍给我一点提示。
祷告完,我又毕恭毕敬的磕了几个响头,才慢慢爬起来。
在我准备出去的时候,一个身披袈裟的老和尚,微笑着开口:“施主不妨把困惑说出来,或许老衲可以为你稍加提醒。”
我好奇的反问:“你能看出来我有心事?”
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笑而不语,给人一种非常祥和的感觉。
“也对。”我拍了拍后脑勺叹息:“当一个人顺风顺水的时候,绝不会去求神拜佛,只有当他失意无助,活着心怀焦躁的时候,才会寄希望于鬼神、仙佛,我不需要大师指点迷津,能否赠我一盏香茗。”
“施主请随我来。”老和尚躬身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不多会儿,我跟随他来到后院的一间厢房,老和尚帮我泡了一壶热茶后,又很官方的念了几句禅语后便翩然离去。
我盘腿坐在蒲团上,慢吞吞的喝着茶,同时昂头扫视墙上挂着的一副泼墨山水画。
“人为什么会困惑?”
一道声音,冷不丁出现在我脑后。
“师父。”我慌忙扭过去脑袋,站在门口的人正是我师父林昆。
师父身着一袭黑衣,手里拎着个保温杯,像极了陪领导出行的司机。
看我打算站起来,师父摆摆手,微笑着重复:“你为什么会困惑?”
“可能是在衡量得失吧。”我咬着嘴皮回答。
“很多人呐,在需要孤注一掷的时候喜欢偷懒,看到别人在努力的时候,又特别没有安全感,最后带着这种彷徨继续装模作样的放松自己,却又在旁枝末节上暴露自己的焦虑,不停告诫自己船到桥头自然直。”师父盘腿坐到我对面,自顾自的倒上一杯茶道:“可是,没有选择取舍,桥头怎么可能自然直?”
师父会出现在这里,我一点都不意外,他这趟回上京,百分之五十的原因是因为连城的事儿,而吊在我身后,是最容易调查真相的一种方式,我想我这几天的遭遇他可能都看在眼里,之所以一直没出现,十有**是因为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搞定我和罗权的冲突点。
抿了口茶后,我实话实说道:“吴恒一心求死,我不乐意,即便罗权诸多保证,但我相信,只要那老头没了,我们就肯定会跟高家卯上,可不这么做的话,罗权也会按照他的方式将事件推上他预设的轨道。”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的事儿,为什么还会苦恼?”师父替我满上茶杯,咳嗽两声道:“其实你自己早就做好了打算,只是不愿意去正面面对罢了,因为你知道,哪怕是虚伪,也得伪到底,吴恒肯定不能在你的点头下背锅。”
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也没必要再去遮遮掩掩,直接承认:“是。”
“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活在一种绝望的平静之中,要么违心,要么违德。”师父打了个响指道:“也许是因为拥有了,才开始害怕失去,也许是因为失去过,所以拥有时才格外小心翼翼,孩子,我没办法告诉你究竟怎么走才算对,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已经决定就不要犹豫,不管对错,只要是选择题就总会留下遗憾。”
我搓了搓脸上的火疖子,咬牙道:“我想把敖辉拖进来,哪怕是整死高家那个老头,也得有他一份子,可不知道如何把他引入局。”
“你是这么想的,敖辉也肯定这么防备。”师父又喝了口茶道:“想引他那样的老狐狸,你就得反其道而行之,你把他最想要的摆到明面上,他绝对心生忌讳,反倒没有任何效果。”
听到师父的话,一抹不算清晰的思路陡然出现在我脑海中,我轻声道:“他指定也特别想要高家老头,可放在吴恒的身边,他又不敢去抢,懂了,我懂了师父,谢谢你!”
说罢,我忙不迭爬起来,拔腿就往门外跑。
“三千多钱买的一壶茶,喝完再走啊。”师父笑眯眯的指着茶壶。
“不了,赶时间。”我胡乱摆摆手,愈发加快脚步。
跑出寺外,我看到吕哲正不安的踱着步子在原地走来走去。
见我出门,吕哲赶紧将我手机递过来,低声道:“朗哥,吴哥让我去找他,没说什么事情,但是很着急。”
“跟我想的差不多。”我笑着点点脑袋道:“你去吧,路上自己注意安全。”
“额?你不问问我去哪,也不怕我被人跟踪?”吕哲愣在当场。
我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道:“他一定交代过你了,我再絮叨你也不乐意听。”
“谢谢朗哥信任,那我现在就过去?”吕哲揪了揪鼻头发问。
“去吧。”我直接摆摆手。
目送吕哲钻进一台出租车里,我杵在原地点燃一支烟。
透过鱼阳和诱哥的话,我知道张星宇绝对也到上京了,他是个闲不住又不爱分享的人,我能想到的东西,他也能算计到,吴恒不一定听我的,但肯定听他的建议,张星宇知道我的想法,百分百会朝这方面使劲。
站在街头,我精神病似的自言自语:“只是..我身边有疯子有乐子,他为什么不用别人,偏偏选中了吕哲?难道他的怀疑跟我一样?”
“嗡嗡嗡..”
电话这时候猛然震动,看到是一串显示归属地为鹏城的陌生号码,我立即按下接听键。
“我。”电话那头传出张星宇的声音:“我让吴恒提醒过你,你身边可能有钉子,你似乎一直都没太在意。”
“皇上躺在病房,我边上能用的人只有吕哲。”我话里带话的回应。
张星宇哈哈一笑:“还不算太蠢,也就是说你做足了准备?不过我比较好奇,在上京你好像没什么能用的帮手吧?”
我乐呵呵的回应:“韩飞身边有俩靠谱的保镖。”
“操,你狗日的越来越滑溜了,我一直躲在暗处观察,都没发现有啥不妥。”张星宇爆了句粗口,随即道:“收网?”
我犹豫道:“这把网撒的有点大,罗权、王者商会、高家、第九处、天弃组织和敖辉应该都被囊入其中,只要有一点点纰漏,咱们可就万劫不复了。”
“老规矩,你负责大面,我统领细节。”张星宇语气平稳道:“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一把阴掉这么多人,妈的,刺激到有点想尿尿。”
我紧绷着脸颊打断:“老子必须严肃的提醒你一句,咱们只阴敖辉,其他人只是陪客...”
4029 豪赌一场!
面对我严肃至极的警告,张星宇应付差事似的发出“咯咯咯”的贱笑。
我没好气的骂咧一句:“能不能当个人,别特么跟我嘻嘻哈哈,跟你说正经的,听明白没?”
张星宇沉默一下,沉声发问:“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老子要听保证,百分之百的保证!”我不耐烦的打断。
张星宇吹了口气呢喃:“抱歉,我保证不了。”
“咋滴,这段时间没收拾你,又开始脚不沾地了呗,是不是听说最近新出来一种钛合金材质的头盔,你想买个尝尝鲜?”我恼火的出声:“别心里没点逼数,这是啥地方?搁这儿摆棋局,你是嫌命长还是嫌运久?”
听到我的发问,张星宇轻飘飘的反问我一句:“这是哪?”
我深呼吸两口,强制自己语气尽可能平和一些道:“能不能别跟个傻**似的复读,这是龙城脚下,一砖头拍下去至少能砸死八个省级别的大咖,是人不是人的妖魔鬼怪层出不穷,咱在这儿闹腾,基本等同自杀!”
“对,正因为这是上京,咱才必须得好好的狂一把!”张星宇接茬道:“我问你,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有没有胆量像此刻这般千里走单骑?”
“我..”我一下子被问的有点心虚。
实话实说,这段时间我不止一次的自问,倘若当初开拔之前,我如果知道这趟上京之行将遭遇一个让罗权都头疼不已的家族,还会不会义无反顾。
但没有结果,或者说我不敢去正视自己的真实想法。
“当你开始犹豫,已经说明心里做好了另外一种打算。”张星宇笑了笑道:“也就是说这次机会对你我,对整个头狼而言,只有这一次,不论咱们怎么做,都将无法复制,既然只此一次,为什么不大胆一点!咱们做的越有成效,价值也将越高,你承认不?”
“承认!”我实话实说的应声:“可问题是..”
“问题是你不敢赌,你害怕激怒罗权,害怕高家那样的存在把目标锁在咱身上,是不?”张星宇提高调门:“咱就事论事,你想没想过为什么这次交锋罗权让连城充当棋子?”
我抿着嘴角没作声,有些“现实”只能存在于脑海,说出来实在太过刺耳。
“你不肯说,那我来戳破!”张星宇冷笑一声:“因为连城太弱,弱不禁风!他的阵营里,似乎也只有咱们头狼有点价值,可头狼的价值不足以让罗权动容,假设这回咱们玩把大,把这帮所谓的大咖全都拉入局,完事咱还能全身而退,你说罗权往后对咱会不会心生忌讳?连城会不会因为咱水涨船高,只要他能再向前一步,那咱们的机会是不是也越来越多?”
我蠕动两下嘴唇,想要去辩白,可又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利益这玩意儿是相辅相成的,咱们涨脸,连城就能平步青云,连城踩的越高,咱才能坐的越稳。”张星宇呼吸变得粗重起来:“而这一切对咱们来说,不过是咬咬牙的一次豪赌。”
我揉搓两下脸颊念叨:“让我想想吧。”
张星宇慢悠悠道:“吕哲已经在去找吴恒的路上,一来一回,顶多也就三四个钟头,准确的说你必须得在凌晨四点之前做出决定。”
“你的计划是什么?”我随即又问。
“你按照你的想法进行就可以,我就是修补匠,你哪块有纰漏,我就往哪块铺路。”张星宇胸有成竹的开腔。
结束通话后,我从原地又楞了好一会儿神,才拦下一辆出租车返回钱龙所在的医院。
钱能通神,在任何年代都是真谛。
有了李俊峰和卢**的介入,钱龙现在不光住进了国内首屈一指的医院,甚至还躺进了只有某些特权才能享受的高干病房。
来到病房门前,我看见孟胜乐和卢**坐在门口闲聊,又透过病房的小窗户往里瞄了一眼,发现病床上居然没了钱龙的身影,不由好奇的询问:“皇上呢?醒过来啦?”
“疯子他岳父帮忙联系了一个国外非常著名的脑科大夫,疯子带皇上去检查了。”孟胜乐递给一瓶矿泉水道:“我刚刚搁边上听了几句,那医生说皇上的情况很不好,伤到了脑叶还是啥玩意儿,搞不好会变成植物人。”
我立即皱起眉头:“这么严重?”
“不止。”卢**叹了口长气:“我从老家带过来的大夫也说过,皇上脑部大量充血,就算将来侥幸治好了,也会落下残疾,轻则影响语言或者是视觉,重则有可能会变痴呆,唉..”
“草**得!”孟胜乐攥着拳头,恶狠狠的咒骂:“千万别让我抓到敖辉这头老狗,不然骨头给丫一根一根全掰碎!”
“撂狠话有啥用,狗日的像个老鼠似的,就知道躲在地洞里。”卢**红着眼圈摆手:“皇上也是命苦,一路走来受伤最多的是他,吃苦挨训最狠的还是他,明明认了个老干爹,可以啥事不管当少爷,非傻不溜秋的在社会圈里晃荡。”
孟胜乐梗脖低喝:“不是,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意思是埋怨朗朗没照顾好皇上呗?”
“我啥时候说这话了?你别跟有病似的。”卢**不满的反驳一句。
“行了,别特么吵吵把火,真不嫌丢人你俩就到楼下打一架去!”我挡在二人中间,心烦意乱的搡开他们。
我知道他俩也是关心则乱,大家风风雨雨的走了这么多年,感情不纯粹的话,恐怕早已经分道扬镳,同时他们的话也彻底点燃我心底仅存的那点小忌讳。
低头沉思几秒钟后,我扭头朝着孟胜乐道:“乐子,准备一辆车,陪我出趟门,波姐你就从这儿等着,待会皇上回来,第一时间告诉我准确信息。”
孟胜乐迅速起身,走出去两步后,又回头问我:“需要家伙什不?”
“要!”我不假思索的应声。
点燃一支烟,我迟疑几秒后,又拨通吴恒的号码:“你是让吕哲去接走高家那老东西吗?”
吴恒“嗯”了一声:“我感觉高家不会跟我公平交易,如果到时候他们硬抢,我肯定是守不住,与其那样,还不如把老头扔你们手里,到时候罗权肯定有招换回来连城。”
我随即又问:“你不是一直都怀疑吕哲有问题么?”
“怀疑也没辙,你手边实在没有可用的选手。”吴恒无奈的苦笑:“况且这也算得上一次试探,如果吕哲顺利把老头送到你手里,可能说明他图谋更大,也可能是我猜错了,没办法的办法。”
我眯缝眼镜,风牛马不相及的出声:“想给老唐报仇么?”
“想!”吴恒简练的回应,隔着听筒我都能感觉到他咬牙切齿的轻响。
我压低声音道:“想就麻溜过来跟我碰头,吕哲就算把人交到手里,后面也绝对会出变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吕哲只要跟我接上头,高家人绝对会动手抢夺,不止高家,敖辉也指定不会闲着,除了他们以外,罗权的人、王者的人十有**都会出现,那场面你想想多热闹,当这么多人面手刃仇敌,会不会爽翻天?”
电话那头的吴恒沉寂片刻,最终改变了主意:“好,我马上动身跟你汇合。”
“吕哲接走人以后,给我来通电话,最好能把你给他定好的路线也一并给发过来。”我抽声道:“你是今晚的主角,能不能华丽复仇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4030 战!
午夜十二点的医院,静到让人心底发凉。
钱龙和李俊峰仍旧没回来,我和卢**相对无言的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
医院,向来是个生和死相交的特殊地界,也是无数恐怖电影、灵异小说的思想源泉,因为比起来未知,人们更畏惧的可能就是死一般的静寂。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钱龙的迟迟未归,让我恐惧到了极点。
将盒子里的最后一根烟点燃,我操着沙哑的嗓音望向卢**:“波姐,你说皇上会不会出事了?”
“不会,绝对不会!”卢**忙不迭打断:“我龙哥向来吉星高照,逢凶化吉都属于家常便饭,你别胡乱琢磨行不,整的我这会儿心也惶惶的不行。”
我胡乱抓了头发,不安的出声:“妈得,实在太特么压抑了,要不你给疯子去个电话,问下到底啥情况?”
“我刚给疯子发过信息,他说还在检查,让咱们别催。”卢**抓起手机解释。
“嗡嗡嗡..”
就在这时,被我攥在掌心里的手机突然震动,看到是吕哲的号码,我赶忙按下接听键:“怎么了?”
吕哲声音压的很低:“朗哥,吴哥刚刚交给我一个人,看穿着打扮我觉得特别像..像是高家那个老头。”
“嗯?”我扬起眉梢。
“吴哥给我设计了一条路线,挺背人得。”吕哲接着道:“他让你到门头沟军庄镇的一家货仓接应我,坐标我待会给你发过去?”
我想了想后发问:“除了你俩以外,还有别人么?”
“有,还有一个吴哥的朋友。”吕哲快速应声:“您需要给他通个电话么?”
我喘息一口道:“不用,自己路上注意安全。”
结束通话以后,我盘算几秒钟后,给鱼阳编辑了一条发信发过去。
半分钟不到,鱼阳就给我回过来电话:“兄弟,我看半天你的短信也没品过来到底是啥意思,你直接告诉我,是不是打算把高家那个老棒槌连夜待会鹏城?”
“对,我们搁上京完全没有优势,别说高家那种庞然大物,就是随随便便一伙不入流的小团伙都足够我喝一壶,反正这事儿不能善了,那就干脆把战场转移回我熟悉的地界。”我毫不遮掩的回答:“现在的问题是我手边实在没有太靠得住的帮手,鱼哥你能不能看在皇上和我师父、堂哥的面子上帮我一把。”
“这..”鱼阳明显开始犹豫。
我又恳求一句:“鱼哥,但凡我有三分奈何,绝不会向您开口,我知道王者商会跟罗权的关系,也晓得高家老头对罗权的重要性,可我也有一大群兄弟需要养活,也有需要捍卫的荣耀,在上京开战,我等于是直接把吴恒送给对方,将来我怎么面对我的一票兄弟,怎么跟人面无改色的大谈兄弟义气。”
鱼阳长舒一口气:“行吧,这次看在我老弟的面子,但事后你必须给罗权一个交代。”
“大恩不言谢,还得麻烦您替我保守秘密。”我赶忙连声感激。
放下手机后,我直接起身,叮嘱卢**务必等到李俊峰和钱龙回来,然后才脚步匆忙的下楼。
医院门口,孟胜乐正抱着手机在给什么人打电话,见到我上车后,他忙不迭挂断,而后表情不太自然的豁嘴笑了笑:“最近刚侩上个小妹儿,丫头挺黏人的,一天到晚缠着我打电话。”
“别浪了,正儿八经的找个好姑娘吧。”我白楞他一眼,随即将吕哲给我发过来的地址念给他:“导航过去,油门踩到最大。”
“好嘞!”孟胜乐比划一个ok的手势,抓起手机发了条语音:“宝贝,晚点再跟你聊哈,我大哥带我出去办点正经事。”
随着车子启动,我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也开始渐渐变得平稳。
我想大多数人可能都是这样的,在没决定之前,七上八下的不停思索退路,可一旦下定决心,反倒没了任何杂念,套用巡捕们的专业词汇来说,这种心理就属于冲动型犯罪。
车子在街头上飞速行驶,孟胜乐瞟视一眼后视镜,冷不丁开口:“朗朗,有车在跟踪咱,不止一辆!”
我扭头扫视片刻,不屑的笑了笑:“没人跟着反而不正常了。”
此刻,最少有三台颜色各异的私家车不急不缓的吊在我们车后面,那帮人不带任何遮掩,跟踪的无比正大光明。
“车座底下有枪和子弹。”孟胜乐横眉招呼一声,直接加大脚下油门。
强烈的推背感瞬间涌来,我们屁股底下的车子宛如飞箭一般蹿出,后面的几台车也慌忙开始提速。
当车子即将驶向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孟胜乐突然开始减速,从我的角度清晰的看到交通指示灯变成黄灯的刹那,孟胜乐再次狂踩油门,赶在变成红灯之前飞驰而过,后面的车子条件反射的跟着一起加速,可当他们看到红灯时,又下意识的猛踩刹车。
可能是意识到大半夜的,就算闯红灯也无所谓,几辆车不约而同的再次加速,可就这一个恍惚的功夫,我们的车子轻松将那帮家伙甩出去二三十米远。
“哔!”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辆十多米长的大货车横行呼啸而来。
“嘭!嘭!嘭!”
几道剧烈的碰撞声接踵而至,我扭头望过去,看到几台车全都撞在了货车上,尤其是冲在最前面的一台车前脸完全陷进去,车内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声,货车周边全是亮闪闪的塑料壳和玻璃茬子。
货车只是被惯性冲的摇晃几下,而另外几辆车被迫停住,车门打开,跳下来**个年轻小伙,手忙脚乱围簇到撞得最严重的那辆车四周,看架势应该是想要将里头的人拉拽出来。
“咣!咣!”
货车的驾驶位的车门弹开,一条身影径直蹦了下来。
打货车驾驶室内跳下来的是个身材纤瘦的男人,他扯着嗓门怒骂:“曹尼玛的,大半夜闯红灯,你们会不会开车啊!一群大傻吊,谁也别走昂,咱们报警处理!”
孟胜乐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愕然的朝我发问:“那家伙是..大龙么?”
“不是他还能有谁。”我呲牙一笑,此刻拦住那帮青年的货车司机正是本该驻守枯家窑的王鑫龙。
张星宇这个阴货跑上京来啦,现在就算是远在阿城的谢天龙和天道出现在我面前,我都不觉得有多意外。
见我们这边车速减慢,王鑫龙转过来身子,满脸挂笑的比划一个手枪的姿势。
“走吧。”招呼李俊峰一声,我从车座底下拽出来一把还散发着油墨香味的“仿六四”,然后又摸出一把黄澄澄的子弹,一颗一颗填进弹夹里。
车子继续行驶,拐过一条将近九十度的大弯时,一辆支着远光灯的越野车直愣愣的挡在马路当中,一个身穿咖色棉服,剃个圆寸头的青年半倚半靠在车前脸上,手里“嘎巴嘎巴”把玩着个煤油打火机。
越野车两边的空地上全是烁烁反光的破碎酒瓶子,车轮要是碾过去的话,百分之百肯定会被扎爆胎。
“吱!”
李俊峰将车停在距离对方还有六七米的地方,挂成空档,故意“轰轰”狂踩油门。
靠在越野车前方的寸头青年站直身子,举起手里的打火机吆喝:“赶时间啊?我想替你们保驾护航,ok不?”
“挂挡给油准备走,我搞定他!”我举起手里的仿六四,掐着嗓子冲孟胜乐暗示一句,接着一手按在车门上,准备跳下去。
“昂!!”
一道马达的咆哮声泛起,一台“高赛”摩托车眨眼的功夫从我们后发驶来,直接撞向那个靠在越野车前的青年...
4031 这把,必须赢
摩托车排气筒的咆哮声宛如一头暴怒的猛虎,速度飞快的径直扎向那个挡在我们前面的青年。
青年像是吓傻了,又仿佛没反应过来一般,直愣愣的杵在原地不躲不闪。
眼瞅着摩托车就要撞向自己,青年猛然从身后抓起一杆锯短枪管的“五连发”。
“昂!”
“嘣!”
急刹车的声音和枪响在一刹那间同时泛起,一道身影快如闪电的从摩托车上滚了下去。
紧跟着摩托车犹如失控一样直接撞在挡在路中间的越野车前保险杠上,荡起一阵耀眼的火星子,再看那个拦路青年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蹿到了车前脸上,正一眼不眨的盯着前方。
他正前方四五米处,刚刚那个骑手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所幸戴着安全盔和护肘护膝,应该没有受到太大的伤。
两人对视几秒,骑手拽下来脑袋上的头盔,喘着粗气“咳咳咳”咳嗽几声。
“大哥!”当看清楚那人侧脸时,我惊呼出声。
来人竟是几分钟前我还臆想过的天道,天道的脑袋上密布汗珠,刀削斧凿一般的脸颊显得格外刚毅。
“极速之下还能避开子弹。”拦路青年双手环抱“五连发”挑动眉梢出声:“你有点意思。”
天道脖颈微歪,挑衅似的出声:“怎么?不认识我啦?”
“哦?”对方迷惑的再次望向天道。
“炼狱第三层!”天道似笑非笑的开口:“我再给你点提示,你右腿上的伤是我给得!我记得当时我要杀你,你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哦对了..那会儿我喜欢戴个铁质的面具。”
说话的功夫,天道在自己脸上比划两下,笑呵呵的努嘴:“怎么样,勾起一点往昔的记忆没?”
“是你!你是天道!炼狱二层、三层的恶鬼!”青年的脸色骤变,眼神也突兀变得无比阴骘。
“还行,记忆不算太衰退。”天道抽吸一口气轻蔑的摇了摇脑袋:“乔久鹏,我以为你跟我一样成为第九处的编外人员,看来你叛变了!”
“真是搞笑,从未加入,何来的叛变?”被唤作“乔久鹏”的青年怒目圆瞪:“只有你这种蠢货才会对第九处的牲口们感恩戴德,他们从来不把我们这些雏儿当人,我凭什么要替他们卖命!”
天道慢条斯理的回应:“我们本就是罪人,就应该以罪赎罪!”
“愚昧!”乔久鹏不耐烦的打断,说罢端起手里的“五连发”,枪口对准天道:“看来你是负责清理门户得,既然这样,我也不怕跟你实话实说,两年前我借着外出执行任务,袭击了我的拍档,第九处不是没对我进行过追杀,但他们实力不济,今天我正好借着你的命再提醒那群牲口一次,想要我的命,没那么容易!”
“拎把小破枪,就开始吆喝自己天下无敌,我真有点高看你。”天道不屑的吐了口唾沫,而后从腰后摸出一把手枪直接扔到脚边,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头:“有没有勇气再跟我比划比划,看看你这两年有什么进步。”
扫视一眼天道脚边的家伙什,乔久鹏犹豫几秒钟,也一把将“五连发”扔到身后,大鹏展翅似的从车前脸上跳了下来:“如你所愿!”
在他落地的同时,天道面无表情的一记俯冲,单手了上去。
乔久鹏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左手往前一抡,架住天道的手臂,右手攥拳粗暴的砸向天道的面门。
“踏踏踏..”
天道立即往后退闪,可还是晚了半拍,身体不由自主的踉跄一步。
趁着空当,乔久鹏再次向前一步,又是一拳捣向天道的胸脯。
天道灵活的侧开身体,从容避开这凌厉一击,接着脑袋往下一缩,左胳膊环住乔久鹏的腰杆,右手呈拳速度飞快的照着乔久鹏的右边太阳穴“咣咣咣”就是几记炮拳。
乔久鹏吃痛的举起手臂防守,可仍旧被天道打的节节败退。
十几秒过来,两人分开,乔久鹏身体发飘,双手跟陀螺一样打晃的转了一圈,一屁股崴坐在地上,红血顺着他的鬓角就流淌出来,狗日的挣扎着想要往起爬,不想被天道铲球似的一脚踹在下巴颏处,就地滚出去两三米远。
瞅着趴在地上,呼呼直喘粗气的对手,天道嫌弃的摇了摇脑袋轻笑:“你比两年前更垃圾了,看来这段时间跟着敖辉,确实没学到什么有用的玩意儿。”
“敖..敖辉是谁?”乔久鹏捂着明显有些变形的下巴,瓮声瓮气的呢喃。
天道迷惑的皱起眉头:“你现在的主子不是敖辉?”
“我跟高家得,压根没听过你说的什么辉..”乔久鹏冷声回应:“算了,说这些没任何意义,接下来你是打算把我就地正法,还是带回去邀功?”
“林主任说过,编外人员没有执掌生杀的权利,你老老实实俯首就擒,看在老相识的份上,我会为你求情。”天道声音低沉的说道,接着又回头看了我和孟胜乐一眼,摆摆手驱赶:“路障扫清,你们继续前..”
“唰!”
话没说完,那个叫乔久鹏的混蛋猛然弹起,一肘子抡向天道。
天道闷哼一声,浸红的鲜血瞬间从他的小腹喷涌而出,我这才发现乔久鹏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多出一把冒着寒光的大卡簧,锋利的刀刃上沾染着天道的血迹。
“老子辛辛苦苦才逃出来,你让跟你回去?”一招得手,乔久鹏原本还算俊朗的五官完全扭曲成一团,呼哧带喘的嘶吼:“看来你现在和那帮道貌岸然的牲口学的一模一样,打算还像过去似的神不知鬼不觉把我们这些所谓的罪人处决是么?我告诉你,不可能,一点可能都没有!”
话没说完,乔久鹏再次疯狂的冲了上去,攥着手里的卡簧虎虎生风的连劈带砍。
天道无奈的往后倒退,接着身法轻快的优势腾挪闪躲。
“曹尼玛的!”我抓起“仿六四”愤怒的跳下车,打算直接送那狗东西两颗子弹。
“嘭!”
闪躲中,天道一脚蹬在乔久鹏肚子上,昂头朝我吆喝:“你们走你们的!别在这种小人物身上浪费时间。”
说话的间隙,他的胸口再次被乔久鹏剌了一刀子,血肉外翻,瞅着就格外生疼。
乔久鹏还没来及抽回去的胳膊,天道借着机会,一把勾住他的脖颈,膝盖绷曲连续几下磕在对方小腹上,然后又是一记抱摔将人直接按倒在地,他利索的骑在乔久鹏背上,一手掐住他持刀的手腕子,一遍回头冲我厉喝:“走,骑摩托车走,你的责任是剑指华山,而我们负责肃清这一路的荆棘密布!”
“走,朗朗!”
孟胜乐这时候也从车里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推起天道刚刚骑来的那辆摩托车,冲我招呼:“别特么耽误兄弟们千辛万苦为你争取到的时间。”
我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和乔久鹏扭打在一块的天道,深呼吸两口,爬上摩托车。
“昂!昂!”
孟胜乐猛轰几下油门,车子如同离弦的飞箭似的蹿了出去。
扑面而来的疾风冻得我瞬间打了个冷颤,但同时也让我清醒很多。
摩托车驶出去十多米远后,我再次回头遥望一眼,吞了口唾沫呢喃:“这把,必须赢...”
4032 二比一
风驰电掣的摩托车在孟胜乐的操作下如同一阵狂风似的驰骋。
两边的景色过电一般的在我眼前倒退,车速太快的缘故,泪水顺着我的眼眶不停狂飙,呼呼的风声完全堵住了我的耳朵。
整条街上,出奇的冷清,几乎看不到什么人烟和车辆。
“乐子,看着点导航!”唯恐车速太快,孟胜乐偏离目的地,我双手紧抱他的腰杆,大声提醒。
“什么!”孟胜乐微微抬头。
我扯着喉咙再次吆喝:“看着点导航!”
“都在我脑子里,放心吧,绝对不带错过站。”孟胜乐回应一句,再次佝偻下腰杆,将油门拧到最大。
差不多四十多分钟左右,车速开始放慢,街边的路灯开始变得稀疏,两旁的景色也从高楼大厦变成了成片成片的果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都不相信,堂堂龙城辖域,竟然还有类似农村的偏僻之地。
“大发货仓,到地方了!”
路的尽头,我看到一片孤零零的建筑物矗立原地,孟胜乐也直起腰杆,声音很轻的呢喃。
我轻皱眉梢,直勾勾打量眼前的矮楼。
距离我们四五米处,一段三米来高的砖墙将一栋二层小楼包围,墙面用白底红字的油漆涂着“大发货仓”的字样,楼内散发着羸弱昏黄的灯光,两扇铁质大门敞开,隐约可以看到院内乱七八糟的堆着不少杂物,有废弃的机械车床、有锈迹斑斑的集装箱,还有摞起的木头方子。
示意孟胜乐将摩托车汽进院内,我一手攥着电话,一手紧握“仿六四”蹦下来,迅速拨通吕哲的号码。
吴恒让我来这地方接应,十有**是张星宇的主意。
我想目的应该很简单,这地方远离城市,偏僻隐蔽不说,场地貌似也足够敞亮。最重要的是甭管发生什么,我们不论是想战还是想逃,都有足够的掩体,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寻觅到这样的战场,拿脚后跟想想也知道,张星宇最近有多累挺。
“喂朗哥。”
电话接通,吕哲的声音迅速传出。
我环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道:“我到地方了,在厂子门口。”
“等我们,马上!”吕哲毫不犹豫的应声。
五分钟左右,三条黑影从对面的小楼里出来,吕哲位居左边,右边是个戴着鸭舌帽,人高马大,身板异常魁梧的男人,那男人长得很高,感觉至少得有一米八五以上,只不过他的帽檐压的很低,敲不太清楚五官长相,两人将一个脑袋上扣着摩托头盔的家伙夹在当中。
那人身材中等,身上穿件脏兮兮的灰色中山装,右胳膊上绑条白色的麻布,光看轮廓像极了之前被吴恒绑走的那个高家老头。
仨人很快来到我身板,吕哲咬着嘴皮冲我打招呼:“朗哥!”
“辛苦了。”我朝他点点脑袋,先是看了眼形似高家老头的家伙,接着又把目光投向他右边那个戴鸭舌帽的高大男人。
距离如此之近,我愈发感慨这家伙的高大威猛和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只不过不知道为啥,我总觉得他很熟悉,可印象中似乎又没有长得这么雄伟的朋友,不知道是不乐意跟我交流,还是有什么忌讳,注意到我的目光,那人再次将帽檐往下拽了拽,只余下一张厚实的嘴唇和周边不太明显的绒毛。
我好奇的问向吕哲:“这位是..”
他摇摇脑袋,表情跟我一样茫然的回答:“我也不认识,只知道是吴哥的朋友。”
听到吕哲的话,那人撇撇嘴,好像很不屑的样子。
“谢了哥们。”我也没再多想,直接朝貌似高家老头的家伙抻过去手掌。
我的手指头还未触碰到对方,那个小铁塔一般的男人直接一巴掌扇在我手背上,一把将高家老头拽到旁边。
吕哲赶忙凑到我跟前解释:“朗哥,吴哥交代过我们,在把老头带回鹏城之前,谁也不能跟他近距离接触。”
“嗯?”我懵了一下子,不用说这肯定又是张星宇的意思,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有何用意,但绝对不可能是为了防范我,停顿几秒后,点点脑袋道:“你们有车没?”
“有,车在后面听者,我马上开过来。”吕哲忙不迭点头,然后转身就朝小楼方向跑去。
等吕哲的功夫,孟胜乐掏出烟盒走向那个高大的男人,很友善的打招呼:“哥们,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啊?我瞅你挺眼熟得。”
可哪知道对方完全无视孟胜乐递过去的烟卷,就仿佛没听见一般既没动弹,也没做出任何回应。
见对方不搭理自己,孟胜乐尴尬的缩了缩脖颈,一脚踢在高家老头的屁股上骂咧:“老家伙,就特么你想要我城哥的命呗!”
高家老头吃痛的闷哼一声,接着瓮声瓮气的出声:“王总,有什么话好好说,成王败寇,咱们不是生死仇敌。”
尽管隔着摩托头盔,让老头的声音变得稍微有些抽象,但还是能听出来他就是那家伙。
“嗡..”
就在这时候,吕哲驾驶着一台银灰色面包车停到我们跟前。
我“呼啦”一下拽开后车门,摆摆手示意:“把人带上车,乐子和那位兄弟负责看管..”
“不牢王总大驾,把我爷爷交给我们就好了!”
没等我们把高家老头推上车,一道声音突兀从院门口方向传了过来。
我条件反射的扭过去脑袋,几束刺眼的远光灯瞬间射了进来,将院内照的宛如白昼一般,我本能的抬起胳膊挡在脸前,眯缝起眼睛观察,见到两台小巴车一左一右将院门堵死,紧接着就看到一大群黑压压的人群打车里跳了下来,走在最前面的家伙赫然正是高家的那个小波。
小波额头上缠绕一圈纱布,左胳膊上也打着绑带,右手拄着一根铁拐,显然是被之前面馆爆炸留下的伤,跟我的目光碰撞在一起时候,他露出一抹残忍的狞笑。
“曹尼玛的,人多了不起啊!全给我往后稍息立正,不然老子马上把你家老狗扎成蜂窝煤!”孟胜乐反应及时的直接抽出“仿六四”,枪口怼在高家老头的身上威胁。
“呵呵呵..”小波鄙夷的摇摇脑袋,继续一瘸一拐的往前迈步,他一动弹,前后左右的那帮青年也马上如同潮水一般往前蠕动,在距离我们还有四五米时候,小波停了下来,慢悠悠的开口:“王总啊,我一度怀疑过,你是在跟我玩声东击西的把戏,所以这一路没太设置什么复杂的障碍,直到刚刚亲耳听到我爷爷的声音,我才突然意识到,真的是高看你了,你不过如此。”
“然后呢?”我清了清嗓子目视他:“我能耐再小,现在也稳操胜券,我不信你有胆量拿你爷爷的小命陪着我练胆!”
“来,让王总开开眼。”小波朝身后努努嘴。
两个青年马上拖拽着一个沾满鲜血的麻布口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麻袋里好像有什么活物,一颤一抖的晃动。
见我眼神投向麻袋,小波一脚踏上去,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王总猜猜这里面是谁?”
我吐了口唾沫,手指高家老头冷笑:“不用跟我耍花招,只要我手里有他,你就算把天王老子抓过来,也奈何不得我!”
“哦?真的是这样吗?”小波又是一脚“咣”的跺在麻袋上,提高调门:“把袋子解开!”
两个青年迅速解开麻袋的束口,从里头薅出来一个手脚全被铁链锁着、满身是血的男人。
“吴恒!”看清楚那人长相时,我禁不住叫出声。
小波举起手里的拐杖,得意洋洋的开口:“哈哈哈,之前我们拿下连城,你绑走我爷爷,咱们还可以勉强算是持平,现在二比一,不知道此时此刻,王总还能继续保持胸有成竹么?”
4033 怎么换?
此时的吴恒像条大虾米似得孱弱的蜷缩在地上,嘴里塞着一大团抹布,手脚全都被铁链子牢牢锁死,他的脸上皮开肉绽,明显被人用刀子之类的锐器划伤,头上全是血,头发湿漉漉的黏成一缕一缕,两条大腿上分别插着把两指来宽的匕首,红血一股一股的往外冒。
只不过躺在地上几秒钟,鲜血就将他身下染成一团。
跟我的目光对碰在一起时,吴恒非但没有任何哀求,反倒好像如释重负一般的扬起眉梢。
见我盯盯注视吴恒,小波抬起打着绷带的左手,翘起两根指头轻笑:“二比一,你拿什么跟我斗!”
孟胜乐鼓起红通通的眼睛,一枪怼在高家老头的心口处,咬牙切齿的咆哮:“卧槽尼玛,马上放人,不然老子..”
“嘭!嘭!”
小波无视孟胜乐的怒吼,抬起脚丫子像是打地鼠一般,照着吴恒的脑袋重重跺了几脚。
几脚过后,吴恒头上的血流的更多了,他呜咽的瞪圆眼睛,似乎在用这种方式硬撑疼痛感。
“我敢马上宰了他,你们敢碰我爷爷一指头么?”小波阴森森的蹲下身子,病态十足的抚摸着吴恒的头发,歪头注视我:“我爷爷是你们现在活下去的唯一砝码,他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们凭什么安然离开。”
“呼..”
我长舒一口气,递给孟胜乐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即咬牙出声:“你想怎么样!”
“我这个人呢,也不是不讲理的混账。”小波这才满意的站起来,嘲讽似的开口:“你们抓我爷爷是事实,我给你一个交换的机会,不论是连城还是吴恒,只要你开口,咱们马上当场兑现。”
听到他的话,我瞬间开始犹豫。
“唉..确实挺难抉择的哈,连城是你费劲千辛万苦才抱上的大腿,你这趟千里走单骑,说穿了就是为了向他表忠心。”小波仿佛洞穿我的想法一般,眯缝起眼睛念叨:“吴恒呢,虽然算不上你们这个小团伙的中流砥柱,可好歹也为你卖命一场,再加上你们团伙今晚上好像来了不少亡命徒,要是那群人知道你保关系弃手下,往后谁还敢替你扎扎实实的卖命,呵呵!”
“呜..呜..呜..”
就在这时,吴恒突然剧烈扭动身体,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动静。
“恒哥有话要说啊,来,给他个机会,毕竟言论自由嘛。”小波低头瞄了一眼,冲手下笑盈盈的示意。
等人将他口中的抹布拽出来,吴恒立即声音嘶哑的喊叫:“小朗子,关键时刻你别特么犯傻逼,连城是罗权的亲信,将来有罗权一脉罩着,头狼不说平步青云,至少能够保持现状,老子反正早就活腻歪了,把我留下,你该干嘛干嘛去,赶紧的!”
孟胜乐忙不迭打断:“你特么说鸡毛呢,朗朗是不顾兄弟死活的人么?安安心心躺着,哥几个绝对把你带回去!”
“啧啧啧,真是兄弟情深呐。”小波啐了口唾沫,轻蔑的盯着我的眼睛:“看架势,王总已经选好喽,要手足不要前程是么,好的,只要你们放开我爷爷,我拿整个高家的名誉启誓,今晚上放你们离开,至于以后嘛..以后的事情以后再研究。”
“朗朗,我跟连城没任何感情,也不知道他为咱家做过啥,但我清楚的记得吴恒为头狼流过血、挨过刀,甚至还救过你的命!”孟胜乐推搡我一下催促:“今天必须带走他,不然就是凉了弟兄们的心!”
“你别哔哔,拿我一个半死不拉活的废物换半生锦绣,这买卖划算!”吴恒气冲冲的吼叫:“王朗,老子说过你多少遍,想做枭雄先斩情缘,亡命徒有钱就不缺,可关系户丢了就再难找回来。”
“唉..”小波装腔作势的叹口气:“我都替你们王总为难,你们七嘴八舌的纠缠,是想逼死他么!”
“曹尼玛小篮子,连城、吴恒我都要,有胆咱就鱼死网破!”孟胜乐再次举起手里的仿六四,“咔嚓”一声将子弹推上膛口:“我数一二三,不放吴恒,你爷爷马上驾鹤西游..”
“嘣!”
一声沉闷的枪响骤然泛起,只见吴恒的大腿上多出一个血汪汪的小洞,他疼的忍不住在地上滚动几下,开枪的人是小波,这狗东西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大黑星,枪口对准吴恒,面色无惧的开腔:“一二三!我替你数了,要不再送你一句四五六?别特么跟我摆出一副战犯的凶悍劲儿,借给你胆,你敢碰我爷爷么?他只要今天倒在这里,你们所有人都得陪葬。”
吴恒疼的抽搐几下,五官扭曲的破口大骂:“废物啊废物,王朗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当这么久老大,不知道应该如何取舍,我特么当初真是瞎了眼跟你..”
小波像是捡着天大便宜似的,亢奋的挥舞手里的家伙什贱笑:“哈哈哈,小弟骂大哥,你们头狼公司明显没什么秩序嘛..”
“别特么叨叨,连城在哪?既然要交易,我要求看看他,不过分吧!”我抽吸两口气,径直看向他。
“哎唷,剧情发展,这是打算要前途不要兄弟喽?好嘞,我依然如你所愿!”小波闻声,将手枪插在自己腰上,再次朝身后摆摆手,一个青年马上捧着一个平板电脑站在我面前。
平板电脑里,连城毫发无损的坐在一张椅子上,正抬头盯着屏幕,看背影像是在酒店的房间里,只不过灯光很昏暗,又没什么特别明显的特征,我分辨不出来,他究竟处于什么地方。
小波点燃一支烟,轻飘飘的喷了口白雾:“想说什么说什么,视频通话,没延迟得。”
不等我开口,连城先一步出声:“对不起小朗,又让你为我浴血一次,欠你的人情我将来肯定会..”
“城哥,我在山城的时候,当地社会人常说一句话,你我弟兄,辈子弟兄!”我深呼吸两口打断:“你跟我的感情更像是私交,如果抛开利益纠缠,我觉得咱俩能拜把子,但吴恒是我们整个头狼的弟兄,对不起,这次我想自私一回!”
听到我的话,连城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愫,强挤出一抹笑容点头:“我懂,如果这次的事情我能跟你提前商量一下,可能会是另外一种结果,但..军令如山,谢谢你兄弟,肯为我赴汤蹈火。”
“对不起,真的!”我咬牙朝平板电脑深鞠一躬,随即指向吴恒:“我换他!”
吴恒立即破马张飞的咒骂起来:“王朗,曹尼瞎麻,你这辈子都当不了龙头..”
“换他!”我咬牙嘶吼,回头朝着孟胜乐摆手:“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换人。”
“唉..小人物就是小人物,一辈子不可能有大格局。”小波捏着自己嘴角,回头朝院外轻笑:“权哥,戏码也看的差不多喽,再不现身的话,我可马上跟王朗完成交易了哈!”
“唰!唰!”
随着他话音落下,院墙上突然出现几盏比汽车远光灯还要刺眼的大灯,墙头鬼魅一般出现一大群身影,接着那帮人首尾相连的搭起一道人梯,一袭黑色运动装的罗权冷着脸顺人梯爬下来,淡淡的扫视我一眼:“王朗,我要求换连城,不是跟你商量,是命令!如果你拒绝,我会马上动用我在羊城、鹏城、山城的所有关系,将你头狼的产业封杀,把你其他兄弟手足擒拿...”
4034 对垒
顺着人墙跳下来的罗权表情冷峻,说话的态度不容置疑。
“哎呀,真是好戏连连看,算计来算计去,最后自家后院先起火,呵呵呵..”而身为罪魁祸首的小波则立时间笑出声来,他先是鄙夷的朝我摇动手指,接着又看向罗权眨巴眼睛:“权哥啊,狗这种动物就是不能太给脸,不然它容易把自己当老虎,狗东西狗东西不就这么来的嘛。”
“闭嘴!”
“闭了!”
我和罗权异口同声的开腔。
孟胜乐横着眉头破口大骂:“曹尼玛的小篮子,你是嘴里长肛了,还是肛里嵌着嘴,说话咋一股子屎尿味呢。”
“说我呢?”小波笑容瞬间散去,猛地举起手里的铁拐“咣”的往下一抡,狠狠抽打在吴恒的身上。
本就已经伤痕累累的吴恒,直接被打的喊出声来。
“是不是说我!我问你,是不是他妈在说我!”一棍子打完,小波像是疯了一般继续劈头盖脸的攥着铁拐往吴恒的身上狠招呼,他手里那玩意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抽在吴恒的身上马上就会泛起一条森然的大口子,三五下过后,满身是血的吴恒就仿佛从血池中捞出来一样的可怖。
而吴恒属实是条汉子,除了挨第一下时候猝不及防,喊出声以外,后面愣是大气都没有多喘一声。
见到这一幕,孟胜乐慌忙举起双手求饶:“不是不是,大哥我不是说你,有啥话咱好好说行不!”
“弄死他,老子还要连城跟你们交换,你服不服!”此刻的小波完全就是一个精神分裂症晚期的模样,双眼冒着凶光,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仿佛就要爆炸的一个大气球,脖子上的经脉抖抖地立起来。
“服了,心服口服!”孟胜乐吞了口唾沫,身体半弓半曲。
“跪下!”小波呲起一口泛光的白牙咆哮:“全特么给我跪下,一群下三流的烂仔,居然敢在我高家头上动土,跪下..全部给我跪下..”
一边咆哮,狗东西一边不停舔舐着嘴唇,斜楞的眼珠子透着浓烈的不正常。
吕哲凑到我身后,声音很小的呢喃:“朗哥,这混蛋绝对抽了,千万别太激怒他,不然这号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我皱了皱眉头没作声,余光扫视左右,与其说吕哲是在规劝我,我感觉他更像是在说给旁边的孟胜乐听。
对面的小波一脚踏在吴恒的胸脯上,歇斯底里一般的咆哮:“跪下!我让你跪下!”
“行行行,我跪。”孟胜乐迅速高举双手,膝盖一弯直接趴在地面上。
小波这才收回去腿,露出满意又病态的狞笑:“哈哈哈,下三滥的脏东西!”
孟胜乐喘着粗气附和:“是是,我们全是下三滥,大哥咱有话好好说,整死我们这些下三滥不是脏您手嘛。”
吴恒侧脖望向我们,嘴角溢着鲜血,气息微弱的低吼:“起..起来。”
孟胜乐瞟视他一眼念叨:“起啥起,地上凉快,我败败火,混社会的没有脸,我只当是提前给死人作揖了,你消逼停的昂,年前就答应过我和疯子,会教我俩怎么拿头发丝杀人,咱不能言而无信。”
别看孟胜乐说的轻描淡写,但我心里比谁都明白,此时的他有多不屈,我们这帮兄弟从街边的混子走到今天,不能说有多狂,但真的个顶个的傲,尤其是孟胜乐,用老话讲可能纯属于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类型,能让他匍匐身子,可想而知吴恒在兄弟们心中的位置。
“哈哈哈,不装就继续谈正事吧。”小波轻蔑的吐了口唾沫,回头看向罗权努嘴:“权哥啊,在场这些人里面就属你地位最高,要身份有身份,要实力有实力,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我干脆坦白吧,连城确实在我手里,我爷爷抓他是为了给高喜报仇,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老糊涂了还是怎么,明知道不可能毫无缘由的把连城做掉,却偏偏干这么多余的事情,但我现在就想把我爷爷换回去。”
罗权鼻翼抽动几下,直愣愣盯着我开腔:“王朗,我不想也不需要跟你多解释,不想一无所有,就马上按照我说的做!”
“权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我深呼吸一口出声。
罗权不由分说的打断:“有什么事情咱们可以随后慢慢聊,现在!我命令你放人!”
没等我吱声,孟胜乐一激灵蹦了起来,手舞足蹈的骂叫:“你去尼玛得吧,你真拿自己当主子了?还**命令,你搁啥命令我们,我们是吃你家大米还是喝你家白水了,操!”
“嗖..”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快如闪电的从罗权身后蹿出,我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孟胜乐整个人就倒飞出去。
等我把目光投过去,只看到一个身着黑色作训裤,上身穿件迷彩棉服的消瘦男人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孟胜乐跟前,将他轻松的从地上提溜起来,抡起胳膊又重重孟胜乐砸躺在地上,接着抬腿“咣咣”几脚跺在孟胜乐身上。
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那人后脑勺蓄着一条猪尾巴似的小辫子,脸上还捂着个黑色口罩。
看到猪尾巴小辫,我脑海中首先浮现的是那个杀神一般的男人朱厌,可仔细再一打量,这人除了发型跟他有点像以外,身材、侧脸完全都不一样。
接连几脚暴踢在孟胜乐身上后,那人轻飘飘的开口:“王朗没教你的东西,我代他教你。”
“你..你能教明白你玛个币!”
就在这时,我身后的面包车后车门突然“呼啦”一下开了,一条黑影灵猫似的蹦下车,抬腿就是一脚直接踹向那个梳小辫的男人后背,我定睛一看,不想竟是本该留守鹏城的车勇。
男人仿佛脑后生眼一样,身体微侧,避开车勇势大力沉的攻击,回过身子就是一拳轰出。
他这一拳没有任何花架子,显得格外平淡无奇,却又分外四平八稳,最主要的是太快了,快到仿佛一条残影。
车勇忙不迭抬起胳膊抵挡。
“嘭!”
对方的拳头和车勇的手臂触碰到一起,车勇被震的往后踉跄一步,倒退的同时,他抬腿一脚也狠狠蹬在那人小腹上,男人也控制不住的往后趔趄。
两人的身形都还没站稳,又像是两头恶狼一般互扑上去。
车勇一记鞭腿扫向男人的腰侧,男人手臂横抡捶车勇的脖颈。
“王瓅,小心!”
“勇哥注意!”
我和罗权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咔嚓!”
“嘭..”
两道脆响紧随其后泛起,车勇的胸脯被对方掠中,狼狈的摔倒在地,而那男人也没占着任何便宜,跌跌撞撞的向后退了六七步才站稳,不自然的挺起小腹,另外一只手悄悄的揉搓侧腰,明显刚刚也没躲过。
“打啊,接着打,不许停昂,谁赢了我跟谁交易,我就喜欢看你们怒不可遏的内斗,简直太特么有趣啦,哈哈哈..”
院门口处,小波开心的像个中了**彩的白痴一般,笑的前俯后仰,而趁着这个间隙,我和罗权隔空对视一眼,我看到他似乎朝我微微点了点脑袋...
4035 交易开启
不知道是灯光的缘故,还是我的错觉,在车勇和那个被唤作“王瓅”的男人对拼的空当,我看到罗权似乎朝我在微微点头。
等我再看向他的时候,他已经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手下,就仿佛刚刚的那一刹只是我的幻觉。
院门口,小波摇头晃脑的叫嚷:“权哥,我不信你旗下没有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亡命徒,不是都说你和海外的那个王者商会关系很不错么,我爷爷告诉我,大前年你以销毁为由,把御林军淘汰下的大批军备偷偷转送给那帮下九流,帮助他们翻身起家,怎么不喊王者的人帮你啊!”
因为总是舔嘴皮,这家伙此时的嘴唇又白又潮,眸子里闪过的神光也显得异常亢奋。
“白痴!”
让人戳破秘密,罗权厌恶的皱了皱眉头,随即关切的看向那个叫王瓅的男人。
“再来!”
同一时间,车勇一记鹞子翻身,利索的跳起,挑衅的冲王瓅勾了勾手指头。
王瓅不做任何回应,左手微弓,右脚紧绷,两手比在胸前,做出个很专业的防守架势。
对面的车勇也不是盖的,小心翼翼的往前垫着脚步,似乎在试探。
两人没有马上对拼在一块,而是相面一般直勾勾盯着对方,好像在寻找彼此的漏洞,那副场景像极了电影里高手对决前的阵势。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过去差不多六七分钟左右,他俩仍旧没有要出手的意思,我再次瞄了一眼罗权,不过这次他没看我,宛若走神一般盯着不远处的院墙发呆。
“打啊,快特么打!”
始作俑者的小波等不及了,破马张飞的催促。
我条件反射的再看罗权一眼,他始终没有任何表情,一瞬间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浮现在我脑海中,难不成他跟我的想法一样,也在等!在等敖辉这头老牲口入局?
“妈的,打不打?不打老子就整他!”彻底失去耐心的小波精神病一般再次一脚跺在吴恒的身上,威胁的挥舞手里的铁拐嚷嚷:“我特么今天就是要看看你们的内讧能升级到什么程度。”
“喝!”
车勇几个碎步蹿出,脚尖向上一挑,赫然踹向王瓅的面门。
王瓅似乎反应不及,完全没躲避开,就被他一脚踢中。
“嘭..”
转眼的功夫,王瓅倒飞出去,重重的倒在地上。
一边“嘶嘶..”倒抽着凉气,王瓅一边挣扎着想要爬起,车勇完全不给对方机会,压身上去,又是一脚踏在王瓅身上,这一下太过刚猛,王瓅的口中瞬间喷出一大抹红血。
“啊!”车勇大吼一声,趁势两手薅拽住他的衣领,旱地拔葱一样将他提起,然后做出提膝的动作,咣咣几下磕在王瓅肚子上。
“王朗,你敢!”
罗权再也忍不住了,眯缝眼镜向前一步,直愣愣的指向我。
“有啥不敢得,曹特么的!你比我多个脑袋还是少个卵!”车勇大胳膊横摆,勒住王瓅的脖颈,将他挡在自己身前,气喘吁吁的低吼:“现在我们也是二比二,小朗子换吴恒,罗权敢动咱家人,老子就把他的金牌保镖掐死。”
“你..”罗权怔了一怔,半晌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身后的十几个笔挺青年作势想要往前跨步,车勇骤然加大手臂上的力度,勒的王瓅喘不上来气,只得痛苦的发出阵阵咳嗽声。
“别动。”罗权赶忙举手阻止自己的手下。
车勇咬牙催促:“换吴恒,马上!”
“可以交易了吗?”我咬着嘴唇直视小波。
小波看了看我们这边,又回头扫视一眼罗权,满眼戏谑的摇摇脑袋:“权哥啊,咋还让底下的狗把你给反噬了,我是真心想跟你交易,可现在这架势,我得先保我爷爷,你说对不对?”
罗权没有作声,只是目光冰冷的盯着我打量。
“来吧下三滥,咱们抓紧换人!”小波哈哈一笑,朝我摆摆手。
我扭头朝吕哲使了个眼神,他会意的点点脑袋,拉起脑袋上套着头盔的高老头想要往前迈步。
“嘭!”
可不等他手指头触碰到高老头,那个一直揽着高老头右臂的魁梧男人突然一拳砸在他额头上,直接将吕哲给捶趴下。
我禁不住脱口而出:“哥们,你什么情..”
对方仿若没听到我说话一样,动作生硬的拽起高老头就朝小波的方向走去。
眼见两人愈来越近,小波兴奋的瞪圆眼睛,一脚踢在吴恒身上吆喝:“把这条废狗还给他们!”
同时,他拄着拐蹒跚的往前跨步:“爷爷,你没事吧爷爷..”
两人距离还有两三米时候,小波停驻下来,嘴角上翘,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唰!唰!”
而这时候异状突起,小波身后的七八个青年同时从腰后拽出一把黑漆漆的手枪,枪口径直对准高老头和魁梧的男人。
“当我是傻子啊,随便找个人套上我爷爷的衣服,再戴个头盔就想蒙混过关,把他的头盔给我拽下来,王朗你们要是敢骗我,我就把这俩家伙全都嘣成蜂窝煤!”
小波棱着眼珠子狂笑,手里的拐杖很有节奏的“哒哒哒”击打着地面,在这样一个空旷的场地显得格外怪异和偏激。
脑袋上戴着鸭舌帽的高大男人毫不犹豫的一把揭下来高老头脑袋上的头盔,他的本来面目瞬间露出,剑眉圆眼、厚嘴唇,很有特色的鹰钩鼻子,正是高家的那个主事老头。
“爷爷!”
看清楚老头的面容后,小波哈着热气再喊一嗓子。
可不知道为啥,我总觉得这小子的表情很不自然,好像有点不可思议,又有些失落一般。
“你用枪指我!”
高家老头眉头倒竖,不怒自威的开口。
“没..没有。”小波慌忙摇头,手忙脚乱的摆手:“把..把枪全给我放下来,爷爷,我..我这就接你回家,让您受..受惊了。”
说话的功夫,小波忙不迭的往前迈动身体。
“波少,不急!”
可还没等他跨出去第一步,一个其貌不扬的家伙突然从他身后蹿出,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你忘了我们给你的承诺了?这么好的机会你要是错过的话,这辈子恐怕都再没机会,高喜虽然没了,可你们家还有高远、高达一大堆,光是你这一辈儿就有六七个子嗣..”
“谢大嘴!”
看清楚说话那人的模样,车勇愕然的喊出声来...
4036 认同。
没错!突然横出来的家伙正是敖辉身边的谢大嘴。
这家伙标志性的大小眼里写满阴谋,好像得了甲亢一般的厚嘴唇翘起弯弯的弧度。
在听到谢大嘴的话后,小波的眸子突然眯缝了起来,手臂随即缓缓抬起,他身后的几个青年立即再次举起手里的家伙什。
“混账,你要干什么!杀我是么!”高老头见状,愤怒的大声喝斥:“我一早就说过,你就是一滩扶不起的烂泥,跟高喜比起来,你简直就是我高家的耻辱。”
“爷爷,高喜只比大一岁,我们都是你亲孙子,为什么你从小就看不上我呢,就因为他是长孙对么?”小波哈着白气,直勾勾的注视高老头:“明明是同样的家庭,同样的环境,为什么高喜处处比我优越,你说!”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小波的眼珠泛红,鼻孔也陡然睁圆。
高家老头顿了顿,随即摸了摸左边的耳廓,我冷不丁看到他左耳里好像有个耳塞,还没来得及深想,就听到高老头愤怒的臭骂声:“高喜就是比你强,他处处为高家着想,遇事从来不慌不张,你再看看你,高中差点被辍学,成绩从来不及格,我当初把你们一块送去高等学府,结果你各种胡作非为被开除,可高喜却平步青云,超出我预料的进步,你只能靠着家里的关系,混进营地里当个混吃等死的纨绔..”
“够了!”小波烦躁的咆哮:“老顽固,都他妈什么年代了,你还讲究长子长孙,你又能看到什么?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不是你变态的教育导致,你说我太胖,穿军装也没人样,我疯狂的减肥,可特么我体质就这样,为了迎合你的要求,我想尽一切办法,如果不是你,我会染上药瘾么?这一切,你看都不看一眼,甚至连问的兴趣都没有。”
说着话,小波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注射器,咬牙狂笑:“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你除了不停谩骂还做过什么!人前,你向来都是高喜长高喜短,好像我这个孙子很多余,你不是警告过我不许再碰那些东西么,今天我非要当你的面尝试,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高老头两步跨出,抬起胳膊就是一巴掌扇在小波的腮帮子上。
小波原地晃了晃,面颊瞬间出现一道红通通的巴掌印。
他不但不怒,反而很享受的哈哈大笑:“对对对,就是这样,你对我的关心向来都是这样,来,你再继续!这边也来一下好不好?”
说罢,小波将自己的脑袋抻过去,轻轻拍打脸蛋。
“畜生!”高老头毫不犹豫的抬起手臂。
在他巴掌即将甩出的时候,小波猛然攥住他的腕子,用力向后一搡,高老头顿时向后趔趄两步。
“没机会啦老东西,我以后都不会让你碰我一指头,你既然看不上我,那就不用再睁眼了!”小波转动脖颈,一把抓起手中的注射器扎进自己的脖颈,随着他指尖缓缓推动注射器,脸上的表情也越发变得亢奋起来,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高家我说了算,而你不幸死在了王朗那群下三滥的手中。”随手将推空的注射器扔到脚边,小波“滋溜滋溜”嘬着嘴皮,邪恶的狂笑:“权哥,我替你解决掉王朗这群废狗,然后再把连城恭恭敬敬的送回您府上,以后咱们两家精诚合作,相信一定可以开启新的篇章。”
高老头恼火的大骂:“混账,你就是个混账!”
“权哥,你怎么看!”小波全然无视高老头,侧身望向罗权:“御林军从今往后铁板一块,至于王朗这样的下三滥,咱们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混蛋,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让高家和罗家交好,平衡!你懂吗?”高老头气的浑身直打哆嗦,嘴唇发紫的咆哮:“上位者口中的团结一致,从来都是一句诳言,他们绝不会允许底下一片祥和,我们两家交恶,既是互相发展,也是互相保全!”
“把你的老思想收起来吧,时代变了。”小波不耐烦的打断,双目炽热的注视罗权:“权哥,我和你一样都很厌恶高喜,厌恶罗高两家现在的关系,只要你点点头,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
“嗯。”罗权用鼻子轻哼一声:“你说的很诱人,真的!我几乎就要动心,可现在完全是一句空谈。”
“哈哈哈,不空,马上实现!”小波往后一步,朝身后摆摆手:“送爷爷上路。”
几杆黑洞洞的枪口同时移向高家老头,老头不躲不闪,像一根松树似的静静杵在原地,只不过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棵青松的后背缓缓佝偻,如鹰似隼的浑浊眸子里光芒散去,只余下一抹绝望。
“唰!”
就在这时候,一直立在老头旁边的高大男人突然动了,粗壮的手臂直接抓向小波。
“我就知道!”
与此同时,对面的谢大嘴敏捷的迎了上去,拳头直捣男人。
“嘭!”
两人的拳头对碰在一起,从我角度只能看到男人壮硕的后背。
一声刺耳无比的骨裂声传来,像是脚踩在干燥的朽木上一样,赫然看到谢大嘴的手臂外翻,呈九十度扭曲的折断,露出夹杂着血迹和碎肉的森白骨头,他那硕大的拳头在男人的碰撞下完全不堪一击,接着男人一脚蹬在谢大嘴的胸脯上。
嗖的一声,谢大嘴整个人恰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口中吐出一抹红血,直接砸倒身后那六七个持枪的青年。
“嘣!嘣!嘣!”
被谢大嘴砸躺的同时,有人不小心走火,叩响了扳机,沉闷的枪响接二连三的泛起。
再看那男人,一招秒掉谢大嘴,不做任何停留,直接大胳膊挥动,揽起高老头纵身一跃,迅速躲到旁边一台废弃的车床后面。
“全部干掉!”
同一时间,罗权扯脖厉喝,他身后的几个护卫训练有素的举枪,朝着高家那帮还未来得及爬起的枪手乱射一通。
此即彼伏的枪声持续了不到十秒钟,刚刚还喊打喊杀的几个青年瞬间变成了没有温度的尸体和一滩滩刺目的血迹,现场只余下小波惊恐的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嗷嗷”嚎叫。
“你刚刚说的很对,我也几乎动心。”罗权双手后背,慢慢踱步到小波的旁边,居高临下的开口:“可只是几乎,因为我更认同你爷爷的说法,平衡!比争夺更重要,下属团结一心,领导的命令就会被轻视,如果会计和出纳是夫妻,那整间公司的钱不都是他们家的了吗,抱成一团本就是罪!”
“爷爷..爷爷,救我..”小波蹲坐在地上,浑身剧烈打着摆子,声嘶力竭的朝着车床的方向哀求:“我..我不想的,全是因为药瘾,不不不,全是因为那个叫敖辉的恶魔..不对,全是因为高喜,如果高喜不死,就不会搞出来这么多事情,爷..爷爷,救我..”
4037 意外连连
“唉..”
随着小波的哭嚎声,车床背后传来一道叹息。
紧跟着就看到那个魁梧的男人搀扶着高家老头缓步走了出来。
可能是刚刚的躲闪太匆忙,让男人脑袋上的鸭舌帽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
瞅着他一半长一半短的阴阳头发型和粗犷的五官,我不可思议的呢喃:“小兽?”
我快速揉搓两下眼睛,瞬间确认这个整场一句对白都没有,好像聋哑人的家伙竟然真的是小兽,难怪他能一拳重创谢大嘴,还能风轻云淡的带着高老头躲进流弹的袭击,要知道面前这牲口可是把地藏他们都当成游戏一般的存在。
“唉..最可怜的是人,最可恨的还是人,人呐真的看不懂。”走到小波的面前,高老头再次长叹一口气,昂头看向罗权开口:“稍微等一等,倔老爷子还让我给他这个不肖子孙带几句话。”
罗权深呼吸一口气,回身朝着身后摆手招呼:“本次反恐演练结束,打扫现场,检查伤亡人员!”
“是!”
几个青年利索的绷直身子,快步朝高家那帮枪手走去。
“倔老爷子?带话?”
听到他的话,我迷惑的望向“高老头”。
高老头再次扶了扶耳边的耳塞,双手托在膝盖上,静静凝视小波。
“爷爷,爷爷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不知好歹,求求你救我,我还不到三十岁,我的人生还没开始,你会原谅我的对吧,就像小时候每次我犯错误一样,呜呜呜..”小波连忙爬起来,双手抱住老头的小腿,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乞求:“我再也不想当什么一家之主了,以后就老老实实的做个废物。”
“小波,你的生日是十月初一,我记得生你那年恰好赶上小雪。”高老头慢慢蠕动嘴唇:“你和高喜的妈妈也是那天难产走的,你妈妈走的时候攥着我的手请求,让我一定照顾好你们兄弟俩。”
小波眼神涣散,只剩下机械一般的求生本能呢喃:“是..爷爷你救我。”
“我向你们母亲保证过的,一定会让你快快乐乐的成家立业,你总说我向着高喜,却从来没有思考过,高喜这些年经历过多少,高喜年龄大,需要承受的也必须比你多,尽管他只大你一岁。”高老头咽了口唾沫:“我不是看不上你,只是不想你向他一样活的那么累,一代人有一个操心费神的人已经是种残忍,我怎么忍心再让你也继续。”
“爷爷,我..看在我哥我妈的份上,你带我回家吧。”小波泣不成声。
“也许是我的表达方式不对吧,我的溺爱让你变得阴暗狭隘,当一次知道你有药瘾时候,我就应该把你手打折,第一次知道心生不满的时候,我就该跟你开诚布公,迟了..”高老头咬着嘴皮摇头:“一切都太迟了。”
小波一愣,再次紧紧抱住老头的大腿哭诉:“不迟啊爷爷,你带我回家,今天的事情我们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任何人。”
“我和你都可以当做没发生,罗权呢?”高老头怔了一怔,又揉动几下耳塞,继续道:“罗权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你带这么多人非法持械,还要击杀我,如果视频被送到咱们上家的手里,上家会怎么想?他们认为我没能力,家都治不好,凭什么替他们鞍前马后,只要我被换掉,高家一旦失势,这些年我们的罪过的仇家会罢休么?孙儿啊,我是个失败的家长,你也是个失败的孩子,如果有下辈子,祝福我们都能投生在一个平凡的家庭。”
“爷爷,不要..你不要放弃我..”
小波哭成泪人,撕心裂肺的晃动脑袋。
“什么!”这时候高老头突然挺直腰杆,再次扶动耳塞,语调不满的低吼:“不好吧老爷子,我..我动手,最后不等于背上事了嘛,啊?我现在是你..也对,行吧,那你记得答应我们的事情。”
我呆滞的盯着他,感觉这家伙就好像是在跟空气对话一样。
“孩子,你起来!”几秒钟后,高老头朝小波伸出手掌:“走,我带你回家。”
小波慌忙爬起来,挂着满脸泪痕,点头哈腰的奉承:“谢谢爷爷,我以后一定孝顺你,一定对你好..”
“噗!”
话没说完,高老头突兀从后腰摸出一把匕首,直接抹向小波的喉结。
话只说到一半的小波顿了顿,接着不可置信的抬手抚摸自己的脖颈,一抹鲜血伴随着他喉咙里发出的“咕咕”声同时溢出,紧跟着仰头倒下,浑身痉挛一半抽搐几下,便再没了动静。
“唉..”作为这一切的高老头长舒一口气,弯腰从小波的上衣口袋翻出来一个黑框眼镜,动作轻柔的戴在他脸上,声音很小的呢喃:“兄弟啊,眼睛可以近视,但是目光不能短浅,走好。”
接着,他在我们一帮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捏着拇指和食指在下巴颏上抠动几下,随即揭面膜似的从脸上撕下一层面具。
孟胜乐两步跨过去,两手扶住他的肩膀头,兴奋无比的摇晃:“卧槽,阿生!”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伪装成高老头的家伙竟是许久未见的刘博生,可能是捂太长时间面具的缘故,让他的脸蛋红通通一大片。
“别晃了,戴那玩意儿含汞,戴着本来就迷糊。”刘博生哭笑不得的朝孟胜乐努努嘴,随即转身朝王瓅走去,恭谨的将他搀起来,关切的发问:“王副主任,你没大碍吧?”
听到他对王瓅的称呼,我直接懵逼了,刘博生是第九处的人,算得上凌驾大部分势力之上的存在,能让他如此尊敬,要么是地位高出一大截子的存在,要么就是自己一个部门得,也就是说王瓅并不是罗权的亲信跟班,极有可能来自第九处。
“咳咳咳,大事没有,但肯定得带薪休一段时间假,回头你跟昆爷说昂,为了配合他的小徒弟,我都工伤了。”王瓅揉搓两下胸脯子,昂头朝着对面的车勇撇嘴:“哥们,你有点不仗义昂,明明感觉的出来我让着你,结果照死削我。”
车勇不尴不尬的缩了缩脖颈:“这不为了演出效果嘛,咱俩不拼到你死我我,敖辉那头老牲口咋舍得冒头,嘿嘿..”
“小朗子,看你的眼神好像不记得我了?”王瓅随即又走向我,眨巴眼睛坏笑:“用不用我给你提个醒,果敢老街,我媳妇叫富贵,想起来点啥没?”
“是你!”我立时间记起面前的这个男人,当初我之所以能跟王鑫龙走到一起,就是因为他和一个强悍到离谱的女人。
“整挺好,几年没看着你,都快能跟我三哥平起平坐喽。”王瓅拍了拍我肩膀头道:“不扯了,晚点你请我们两口子好好喝一场,现在先处理眼前吧,偷偷跟你说一声,那个谢大嘴没死,动手之前我们商量过,至于罗权会不会把人让给你,就看你愿意掏多少筹码了。”
“真正的高家老头呢?”我又看向刘博生询问:“我要是没猜错,你刚刚一直都在跟他对话吧?”
“在病房。”刘博生神叨叨一笑:“小胖说高家和罗权是死仇,就算一对一交换,高家也绝对会玩套路,为了不把战火引回粤省,必须得下点功夫,其实..”
说到这儿时候,刘博生将耳塞取出,一脚踏碎,又看向已经没有呼吸的小波,咬着嘴皮道:“这小子会反水,有一半敖辉的功劳,还有一半靠小胖,我不知道小胖使什么招勾起他心底的贪婪,唉..小胖这损玩意儿太可怕了,总能像是硝化甘油一样,点燃某些人心底压抑已久的罪恶**...”
4038 善后
几分钟后,货仓门口。
“人都没事吧?”罗权表情平静的扫视我一眼。
我实话实说的开口:“吴恒伤的比较严重,枪伤刀伤一大堆,但是他现在又挂着通缉,所以希望权哥可以帮帮忙。”
“让刘军医进去看看怎么回事,不许应付差事,当成自己家人治。”罗权侧头冲身后一个亲信招呼。
目视他的亲信领着一个提医药箱的中年快速走进货仓,我感激的朝罗权抱拳鞠躬:“太感谢您了权哥。”
“呵呵。”罗权豁嘴笑了,一语双关的反问:“你口中的谢,指的哪件事?”
我怔了几秒钟后,立即装傻充愣:“肯定是感谢您仗义出手,那啥权哥,里头还有一腚眼子糟心事,我先处理利索,晚点我再拜访您。”
说罢,我拔腿就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算傻子都看得出来,罗权整晚上是在陪我们演戏。
我清晰的记得,当小兽一拳砸躺下谢大嘴的时候,罗权直接摆手让手下护卫将小波的马仔全部击杀。
可能罗权的护卫们单兵作战水平很一般,但借着武器优势和配合能力想要留下我们绝对不是件难事,想要生抢“高老头”更是易如反掌,可整个晚上,罗权并没有产生任何跟我们硬碰硬的意思。
也许他一早就知道“高老头”是伪装的,也可能他是提前得到了什么信息,不论是哪种情况,他都等于给了我一份天大的面子。
问题是在没水落石出之前,我不能承认这事儿,人情账尚且难还,罗权这种级别的人情账更加恐怖。
回到仓库里,现场基本被罗权的手下打扫干净,只余下斑斑血迹和一些弹痕证明今晚上的一切不是我的幻觉。
“朗哥,你没事吧?”
我正来回观望的时候,吕哲出现在我身后轻声发问。
我顺势扭头看向他,此刻他脸颊挂着些许尘埃,虽然疲惫,可精神状态还很不错,除去罗权以外,今天晚上只有我和他可以算的上毫发无损。
“你没事吧?”我舔舐嘴唇微笑。
“我?”吕哲愣了几秒钟,很是不自然的缩了缩脖颈:“我能有啥事啊,挺好的,一切都挺好的。”
“真挺好吗?”我嘴角上扬,笑的愈发灿烂。
吕哲下意识的向后到退一步,干咳几下:“朗哥,我..我没懂您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好就好。”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头,乐呵呵道:“甭管咋说,今晚上辛苦你了,咱能够反败为胜,你功不可没。”
“我...我就是个跑腿的,你们咋要求我咋做,嘿嘿。”吕哲搓了搓鼻梁骨:“不过我是真没想到高家老头是假的,我特别好奇,您和吴哥是什么时候商量好的,之前也没看到你们沟通啊。”
“我和老吴啊..”我侧头望向不远处被刘博生和孟胜乐搀扶进车里的吴恒,神色自若的回答:“我俩从来没商量过,但凡我提前知道事情经过,绝对不会让他如此涉险。”
吕哲深呼吸两口应承:“那倒也是,只能说你俩心里灵犀,嘿嘿。”
我点燃一支烟,闲聊似的出声:“吕哲啊,你说老吴是怎么被抓到的?他的隐匿能力虽然比不得车勇,但也算是个半职业。”
“我觉得可能跟我有关。”吕哲喉结迅速鼓动几下,露出一副内疚的眼神:“应该是我去跟他接头时候被人给盯梢了,然后他才会被...”
“嗡嗡嗡..”
就在这时,我兜里的手机响了,看了眼是李俊峰的号码,我赶忙按下接听键:“咋样了疯子,皇上的情况稳住没?”
“唉...”李俊峰陡然长叹一口气。
他这一声长叹直接将我的心给盖上了一块大石板,我瞬间紧张起来:“别他妈吓唬我,到底啥情况?”
“皇上小脑充血,情况岌岌可危。”李俊峰声音低沉的呢喃:“我岳父请来的几个医生和波姐从老家带来的大夫,全都给下了病危通知单,我和波姐刚刚商量过,要不...要不通知一下媚儿和皇上的老干爹吧,毕竟他们才是正儿八经的家属,如果皇上真有个三长两短,也好让他们见最后一面...”
“啪叽..”
李俊峰话没说完,我身体禁不住往后踉跄半步,手机也一下子滑落地上。
“朗朗,朗朗!你在听吗?这事儿必须早做定夺,医生那边还在等咱们回话...”
手机里,李俊峰焦躁的声音传出。
“朗哥,你没事吧?”吕哲一手扶住差点跌倒的我,一边替我捡起来手机。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我抬起颤抖不已的手,先接过去电话,随即深呼吸两口,朝着那头的李俊峰开口:“媚儿和皇上老干爹都先不要通知,这深更半夜的,别他们再一着急把自己气出点好歹,我现在就过去!”
手机那边的李俊峰沉默片刻,随即又一道声音传了过来:“朗哥,医生要求咱们一个钟头之内必须做出决定,如果手术的话,成功率不是太高,假如放弃治疗,能保证再吊着钱龙活几天,怎么选择?”
听到这人的声音,我刚刚还慌到不行的情绪猛然间平静下来,余光扫视一眼旁边扶着我的吕哲,轻咬嘴皮道:“手术,一切后果我承担。”
“明白,那我们这就开始安排。”对方迅速回应一句。
结束通话后,我手忙脚乱的揉搓几下腮帮子,朝着吕哲示意:“赶紧找台车,你陪我回医院,这边的事情交代乐子处理就好。”
“稍等一下朗哥。”吕哲心领神会的点点脑袋。
“踏踏踏...”
脚步声泛起,一个表情冷峻的青年出现在我身后,机械一般出声:“王先生,我们罗总让我转述你,这边的麻烦事情他可以代劳处理,但是高家那位长者必须毫发无损,否则他会很麻烦,你也将彻底陷入混乱,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希望您把高老先生移交到我们手里,毕竟我们更熟悉,更容易沟通。”
瞟视一眼货仓大门外,连城的车队似乎已经开始掉头撤离,我不卑不亢的回应:“关键我现在也不知道人在哪,这样吧,我先去处理一件迫在眉睫的重要事情,有任何问题,咱们天亮以后再沟通,可以吗?”
“没问题,我们最多可以等到您明天中午前。”青年点点脑袋,迟疑几秒后,他又凑到我脸前,声音很小的念叨:“罗总还让我问问您,是不是最期待的那条大鱼从始至终都没出现过?”
我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大鱼”指的是谁,有些丧气的苦笑:“实话实说,我真不清楚,那家伙太滑溜了,我甚至都不确定他究竟有没有来上京,今晚上咱们两家耗费如此庞大的阵容居然只是抓了他手下一个跟班,我心里头也堵的不行,诶对了,那个姓谢的...”
“我们会用心治疗他的伤势,罗总说了,想要他,你得拿出过眼的筹码。”青年贴到我耳边吹了口气后,便像没事人一般转身离开。
盯着他的背影,我用力抽吸两下鼻子,低头编辑了一条短信又给李俊峰发送过去...
4039 沿途谈心
上京黎明前的街头,没有鹏城的车水马龙,也不似羊城那般喧嚣。
路旁的大树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商铺的霓虹不停变幻着各种颜色的光芒。
准备打烊的大排挡和即将营业的早摊点就像是黑与白交替一般的界限分明,又像极了我们这帮跑江湖的和罗权那种达官贵人似的格格不入,车子在路过一家农贸市场的时候,几台载满蔬菜瓜果的小货车吸引到我的注意力。
看到一台车斗里载满水果的小货车停在路边,我清了清嗓子朝前方开车的吕哲出声:“停下车。”
“吱嘎!”
吕哲立即靠边停驻,迷惑的看向我道:“怎么了朗哥?”
我指了指货车旁,正蹲在路边揉搓双手取暖的中年男人出声:“你看这些人,活的比咱可累挺多了,每天都得从很远的地方披星戴月的开车拉货,沿途还得躲避交警、路政的罚款,运气再衰一点的,可能货还没卖完,就又被城管给上一课。”
吕哲没什么感情的摇头:“没辙,底层人不都这么活嘛,各有各的不易。”
“底层才是大楼的基石,要是基石积劳成疾,大厦早晚坍塌,真希望住在楼顶的人能俯身看看他们的基石。”我抿嘴道:“就跟咱们捞偏门的一样,底下兄弟要是吃不上、穿不暖,龙头早晚翻车,诶兄弟,你最近没遇上啥事吧?有没有需要我帮衬的地方?能用上我的地方尽管言语,我希望咱家这栋大厦自下而上都一样挺拔。”
吕哲干咳几声讪笑:“我什么事都没有,跟你们在一块既赚钱还能学本事,别提多开心了,朗哥咱出发么?”
“探望病人哪有空手去的,你帮我下去买点芒果吧,选青皮的,皇上就号那一口。”我揉搓几下干咳的眼眶努嘴。
“啊?”吕哲怔了一怔,马上点点脑袋:“成,我这就买去。”
我笑了笑,没有再继续多言语。
吕哲打开车门,半拉身子刚跨出去,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又回头望向我:“朗哥,皇上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你不是一直都喊他龙哥的么?”我眯眼轻问。
“跟着你们叫顺嘴了,嘿嘿。”吕哲咳嗽两声:“总之我的意思就是他肯定不会有事的,咱们出发上京之前,我曾专门去弘法寺拜过神,大师说咱们此去一定顺风顺水,弘法寺的大师可灵了。”
我蠕动嘴唇叹了口气:“命由天定。”
“别想太多,你先休息一下,我马上回来。”吕哲丢下一句话后,急匆匆的朝货车方向跑去。
盯着他的背影,我动作缓慢的点燃一支烟,任由白雾在眼前弥漫。
“嗡嗡嗡..”
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震动,看到是个来自鹏城的号码,我迅速接了起来:“喂?”
“朗朗,我是小九。”电话里传来叶小九久违的声音:“疯子跟我联系过,我特意安排人去了趟吕哲未婚妻治病的医院。”
瞄了一眼,马路对过,正和小贩讨价还价的吕哲,表情不变的“嗯”了一声:“说重点。”
“吕哲的未婚妻在这个月的月初,也就是你们离开鹏城的当晚出院了。”叶小九压着嗓子道:“然后我又通过几个移民局的朋友打听了一下,差不多半年前,吕哲和他的未婚妻就已经在做移民的准备,手续和文书是这段时间刚刚才通过。”
我吸了口烟又问:“也就是说他未婚妻现在已经出国了,是么?”
“是不是出国不好说,这里头需要麻烦的部门太多,想打听出来怎么也得等天亮之后。”叶小九语速飞快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人肯定不在鹏城了,不止是他未婚妻,就连他住在养老院的父亲也在前天被人办理了出院手续,不过老头半身不遂,有明显的特征,想要查出来不难。”
“麻烦了兄弟。”我降下来车窗玻璃,将烟蒂弹飞出去,这时候吕哲也恰好拎着两塑料袋水果迎面走了过来。
“鹏城的一切事宜有我呢。”叶小九笃定道:“你放放心心忙你的,天亮以后我约姚军旗一块喝早茶,顺道把贺来、洪震天全都喊上,这些人如果都稳稳当当,应该出不了太大的岔子。”
“谢了。”
在吕哲拽开车门的同时,我应承一句,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坐到驾驶位上,吕哲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回头问我:“医院那边又来电话了?”
“嗯,说皇上的情况很不稳定,催促我快点过去。”我揪了揪鼻梁骨苦笑:“说起来,我这个兄弟真的苦命,一路跌跌撞撞的陪着我打拼,明明有更好的去处,就因为放不下我,才一直守护左右。”
“他绝对不会有事的。”吕哲咬着嘴皮,发动着车子,随即挂挡踩油门:“皇上哥是个好人,如果没有他,我觉得你根本不可能接受我,他算得上社会圈里最单纯的那类人,只要跟他称兄道弟,他就乐意倾尽全力的去照拂,对,他就是个好人!”
“好人?”我眨巴眨巴眼睛反问:“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词形容我们,我们这帮人双手沾满鲜血和阴谋,每天都活在尔虞我诈之中,和平年代在我们的身上完全没有半点体现,呵呵。”
“不,你们只是法律意义上的罪犯,但不是恶人。”吕哲摇了摇脑袋,瞬时加大脚下的油门:“其实很多时候我都能感觉到你的无奈,就比如这次来上京,你明明可以一走了之,但却被这样那样的束缚捆绑,你比别人都要厌恶刀光剑影。”
我微闭眼睛,揉搓着太阳穴询问:“如果不缺钱也不缺时间,你会选择怎样的生活。”
“我啊?”吕哲沉默好一阵子,疲惫的吹了口气:“可能会跑到国外去当个富贵闲散人吧,首先搁有水的地方买套房,完事领着老婆孩子出出海、钓钓鱼,玩累了就躺在沙滩上享受阳光,总之就是挥霍,大把大把的挥霍,我要通过挥霍,把我前半身受过的苦难遗忘的干干净净,你呢朗哥?”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吕哲的语调明显开始亢奋,就好像他马上可以实施自己的计划一般。
“呆着。”我睁开眼,吹了口气憨笑。
“呆着?”吕哲透过后视镜,不可思议的扫视我。
“对,什么也不做,像个鹌鹑似的呆着,陪陪老婆,哄哄儿子。”我侧头看向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回答他:“不止我这样,我希望我所有的兄弟都能如此,人生一场,平稳足矣。”
这句话说罢,我和吕哲谁都没有再吭气,我出神的浏览窗外,他全神贯注的驾驶汽车。
在我们即将开进医院时,我拍了拍吕哲的肩膀。
“啊?”吕哲像是吓了一大跳,慌忙出声:“怎么了朗哥?”
“皇上爱吃桃酥,我看对面的超市开门了,待会你买一点去,我想让他一睁开眼就能看到自己喜欢看的。”我低声道:“人嘛,总是在即将失去的时候才发现细节真的很重要,现在只要一想到皇上,我就满脑子全都是亏欠,这个毛病不好,你千万别学我...”
4040 以不变应万变
听到我的话,吕哲下意识的看向我。
“怎么了,眼神直楞,是我说错啥了么?”我浅笑着发问。
吕哲抓了抓后脑勺出声:“没有,就是感觉朗哥你有点怪怪的,也不是怪..咋说呢,好像有点多愁善感的意思,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
“可能是不舍和不忍吧,就像你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易。”我伸了个懒腰道:“好了,你去买吧,我自己把车开停车场。”
吕哲点点脑袋,利索的发问:“还需要给你带点啥不?烟或者吃的,你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怎么吃过东西。”
“不用,我等人齐了一起吃。”我摆摆手回应。
目送他大步流星的朝对面街边走去,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念叨:“兄弟,你始终没学到我身上的精髓,言多必失呐,昨天你去接的高家老头,又是怎么知道我滴水未进的呢。”
眼见他钻进超市里,我深呼吸一口:“我能体谅你的身不由己,也希望你懂得什么是见好就收吧。”
片刻后,手术室门前。
我见到了卢**、李俊峰和李俊峰的对象楚玉。
瞄了眼紧紧合着的手术室门,我怠倦的揉了揉眼睛:“怎么样了?”
“全面控制。”李俊峰一语双关的回答:“他说那小子可能是个关键人物,也说你肯定知道应该怎么配合着他演这出戏,诶,他人呢?”
说着话,李俊峰环视左右一眼,掐着嗓子道:“你不是没理解他啥意思吧?”
“当听到他的声音,我就想好应该咋做了。”我一屁股崴坐在走廊边的椅子上,挑眉苦笑:“只不过我有点犹豫,犹豫应不应该再捞这一网,或许他真的挺难得。”
李俊峰瞬间有点急眼,喷着唾沫星子嘟囔:“不是吧我亲大哥,你啥时候对这号小虾小蟹也有感情了,总共不也才认识没两天么。”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特么都有点想皈依佛门了,昨晚上,当我亲眼看到罗权只是随随便便的摆了下手指头,高家那帮枪手就跟割韭菜似的成片成片的往下倒。”我吸了口气道:“咱就事说事,你说那群枪手有什么错,他们不过是赚着该赚的钱,做应该做的事,在一点上,他们和咱并没有实质区别,说白了,咱们不过是手而已,真正发号施令的是脑子,可那些脑子一个个全都安然无恙,比如罗权、比如高家老头。”
“不是兄弟,你到底怎么了?受啥刺激了?”李俊峰探手抻向我的额头:“水土不服发烧了?咱们要圈的可是敖..”
“叮!”
就在这时,电梯门打开,吕哲拎着一大堆吃食和水果从里面走了出来。
李俊峰见状,马上闭上嘴巴。
“朗哥,我就说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买的青皮芒果,你都不记得拎上来,得亏我上来时候留了个心眼,不然皇上哥醒了都看不见你的细心。”吕哲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朝着我豁嘴傻笑,然后又很恭谨的分别朝李俊峰和卢**打了声招呼。
“唉..”
看到他再次出现,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将东西放到我旁边,吕哲拍打两下胸脯,憨厚的出声:“疯子哥、波哥,你们也累一晚上了,要不赶紧歇会儿,这边交给我吧,我年轻力壮,以前经常熬夜张罗牌局,一点不受影响。”
“不用。”
“不了。”
卢**和李俊峰异口同声的开腔。
“呃?”见到他俩满脸紧张,吕哲转动几下眼珠子,老老实实退到我身后,也没再多言语。
昂头看了眼手术室上方的红色警示灯,我打破僵局:“手术还得多久?”
“刚推进去没多会儿,估计还要很久。”李俊峰掏出烟盒,分别给每个人都递上一支。
烟卷抻到吕哲面前时候,他忙不迭摆摆手拒绝:“不用哥,本来该我这小的给您点烟,您咋还给我呢,我抽自己的就行。”
李俊峰的两撇眉梢瞬间倒竖:“怎么?你是怕我烟里给你掺毒药呢,还是看不上我的烟?”
“我没那意思。”吕哲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赶忙接过烟卷,然后又毕恭毕敬的掏出打火机替我们挨个点燃。
“你们找地方休息一下吧。”我摆摆手道:“我想自己在这等他出来。”
“朗朗,你..”李俊峰先是瞟了眼吕哲,然后欲言又止的看向我:“你是大哥,最忌感情用事,况且有些东西你比我明白,万一有什么差池..”
“我有分寸。”我笃定的打断:“我和皇上从小一块长大,我了解他的所有脾气,相信他也支持我的想法。”
李俊峰窝火的嚷嚷:“不是,你咋那么拗呢,我问你,这趟你们千辛万苦的跑到上京,不就是为了..”
“行了疯子,你能想到的他全都想的到,你忘了就是面前这个家伙带着咱们从无到有,从小山坳一路争到大都市,只有他想不想赢,不用考虑他会不会输。”卢**一把揽住李俊峰,将他薅到旁边:“如果他跟咱想法保持一致,那他就不是王朗了!”
李俊峰怒不可遏的甩开卢**,气的就差原地蹦起来:“他迷糊你咋也跟着犯病,这步局,你不清楚咋铺的有多大?”
卢**凑到他耳边嘀咕几句,随即又掏出手机在他眼前晃了几下,李俊峰这才横声骂咧:“作吧,你们就往死里作,也不知道我那个傻兄弟的命还够你们玩几次?”
说罢,他愤愤的甩手朝走廊顶头走去。
楚玉很会来事的朝我轻声道:“朗哥,你别搭理他,他最近在我爸那老受气,跟谁说话都火急火燎,待会我肯定好好训他。”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他不容易,要不是为了你,绝对不会屁颠屁颠的跑到上京,你现在就把他当成远嫁的小媳妇,无依无靠那种。”
“有事打电话,我们就在附近。”卢**拍了拍我后背,凑到我耳边极小声的耳语:“我刚刚和他一直在保持通话,他让我告诉你,不用考虑他铺垫好的棋局,按照你预想的走,你负责统领三军,他替你完善旁枝末节,他可以用不变应对你的万变。”
片刻后,走廊里只剩下我和吕哲俩人。
吕哲有些委屈的凑到我跟前出声:“朗哥,是不是我那做错了,我咋感觉疯子哥和波哥对我好像都很敌意,是我哪句话说的不得体,或者是别的方面..”
“没有,你挺好的,这趟上京之行多亏了你鞍前马后,尽心尽力的替我们处理各种小问题,是他们太急躁,不用里面躺着的那位是我们兄弟,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比亲兄弟都要连着筋的手足,他俩的心情难免会急躁,你多多包涵一下吧。”我揪了揪鼻头,像是闲聊一般开口:“我记得你当初冒着天大的风险忽悠我,是因为你未婚妻急需一大笔的治疗费用对么?”
“是。”吕哲咬着嘴皮点点脑袋,自嘲的苦笑:“人穷志短嘛,不然我也不会走上歧路。”
“一直都忘了问你,你媳妇目前咋样了,病情得到控制没?”我不动声色的继续道。
吕哲闻声瞬间楞了一下,脸色也陡然开始变得不太好看...
4041 疑点重重
看吕哲紧咬着嘴皮不吱声,我笑了笑,从兜里掏出烟,又自顾自的点上一支。
我不着急催促他,他愈发显得慌乱了很多。
我翘起二郎腿,挑眉笑问:“怎么了兄弟,难以启齿还是有什么不合适说的?”
“没,咳咳咳..没有。”吕哲尴尬的摸了摸鼻头:“我媳妇各方面都挺好的,前几天她还说等病好了,邀请咱们公司的这帮大哥们都上家里吃饭呢,她炖的鸡汤特别好喝,嘿嘿。”
“哦?”我直勾勾的凝视他:“弟妹真说这话了?”
“那肯定了,我老婆没生病前跟我一样,都属于特别好客的类型,以前我那群小兄弟三天两头就在我家聚餐。”吕哲表情认真的回应:“也就是她后来身体不合适了,不然..算了,朗哥你咋突然想起来问我老婆呢?”
“我也是闲得。”我抽了口烟,似笑非笑的吧唧嘴:“现在跟你说,你可能理解不了,这人呐..爬得越高、活的越久,就越容易觉得情义无价,经历的多了,看透的人心也自然多了,再很难去看一个人顺眼,有时候真不知道是清醒点好,还是糊涂一点更妙。”
吕哲瞄了我一眼,低下脑袋没有再接茬。
我夹着烟卷,眯缝起眼睛微笑:“兄弟,你觉不觉得说假话很累?”
吕哲迟疑几秒钟,低头呢喃:“累,确实累,可关键是真话比脏话更难听。”
待他说完这句话以后,我和他很莫名其妙的同时停止交流,彼此都陷入一种很尴尬却又本该如此的沉寂当中。
良久之后,我吸了口气,自言自语一般的喃喃:“医院的消毒水味和火葬场里焦油味都属于我极其厌恶的一种味道,因为每次嗅到这些气味,就代表着未知和别离,甭管这份别离是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是啊,我也特别不喜欢闻这两种味道。”吕哲感慨的接茬。
“叮!”
就在这时候,对面手术室上方的警示灯由红色突然转变为绿色,里面传来轻微的动静。
我和吕哲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咣当..”
手术室房门推开,几个护士和医生训练有素的将一台担架车推了出来。
“大夫,我弟弟什么情况?”我忙不迭凑过去发问。
捂着口罩的医生抻手推搡开我,声音不大,但是很清晰的说道:“病人情况趋于稳定,但还还需要进一步观察,现在必须送往特护病房,麻烦让一让..”
我接着又出声:“麻烦问下,我弟弟什么时候..”
“病人刚刚进行完手术,很多地方都需要着重处理,有什么疑问咱们待会再谈。”大夫不由分说的再次搡动我一下:“希望家属能够理解和给予配合,谢谢!”
病床上的钱龙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别说看脸了,就连根腿毛都瞧不清楚。
眨巴眼的功夫,医生和护士们组成的方阵就将担架车推进了电梯里,我焦急的跟在他们身后,直到电梯门合上,我都始终没能跟着一块进去。
见我站在电梯门前抓耳挠腮,吕哲搀扶住我轻声安慰:“朗哥,你别着急,刚刚医生不是说了嘛,龙哥的情况趋于稳定,就说明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手忙脚乱的朝着他喊叫:“他刚刚说皇上被推进特护病房了是吧?快去帮我问问,特护病房在哪一层,快点!”
“行,我这就去问,你先缓口气,一定没事儿。”吕哲忙不迭点点脑袋。
七八分钟左右,吕哲带着我来到最顶层,指了指走廊深处道:“哥,我刚刚问过了,皇上哥就是被推到了最里面的一间房,现在医生和大夫全在帮着会诊,咱们不合适过去,负责给皇上哥做手术的一个护士告诉我,手术挺成功的,皇上哥百分之八十的几率能渡过难关。”
“成功就好,成功就好。”我像个老太婆似的不停碎碎念叨。
吕哲从我兜里摸出烟盒,取出一支烟塞到我嘴边,笑呵呵道:“朗哥,你就是关心则乱,其实皇上哥真没多大的事儿,这样,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下楼把你给他准备的礼物都带过来,保证他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自己想看的,吃到自己想吃的,好不好?”
“对对,皇上最喜欢吃青皮的芒果和桃酥,你赶紧拿过来。”我如梦初醒一般的狂点脑袋:“另外,你通知一下疯子和波姐,让他们也跟着一块高兴高兴。”
“放心吧,万事有我呢。”吕哲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比划一个ok的手势。
目视他走进的电梯门缓缓合上,我脸上的亢奋表情也随之消失,长吸一口气摇头出声:“我给过你三次机会,如果你始终不肯离开,那我只能说声抱歉了。”
几分钟后,我起身推开消防通道的门走了进去,同时掏出手机拨通叶小九的号码。
“刚查出一点眉目,吕哲的父亲目前在中山市的一家私人养老中心,昨天刚刚住进去的,我已经委托那边的朋友控制起来了。”叶小九小声道:“至于吕哲的未婚妻,因为出院时间比较长,暂时还没查出来所以然,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走之前把住院费和治疗费全都退了,大概率是不太可能回去了。”
“他未婚妻的病怎么样了?”我想了想后又问。
“癌症如果能轻松治愈就不是癌症了。”叶小九轻蔑的冷笑:“我问过她的主治医生,就算医疗环境合适,各种抗癌药都很充分,她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年,顶多几个月的事儿,另外你让我打听吕哲的履历,我也弄清楚了。”
我迅速道:“捡有用的说说。”
“跟你掌握的情况差不多,他就是个高不成低不就的二流子,在社会上混迹过两年,然后又去当了几年兵,复原以后没什么长进,继续领着一帮狐朋狗友混迹,在跟你之前的两三个月,因为组织赌博刚让抓进去,要不是他未婚妻拖着病怏怏的身体去哀求,估计那次就得被重判。”叶小九有条不紊道:“这个人的生活简直就是一团败笔,坑蒙拐骗偷、样样俱全,做过最有价值的事情,就是曾捐献过骨髓。”
“没了?”我不禁反问。
叶小九不屑的轻笑:“没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活的潇洒灿烂。”
“没查出来他跟敖辉有联系啥的?哪怕是蛛丝马迹。”我迫不及待的又问。
叶小九笃定道:“那倒没有,他就是个底层到不能再底层的街溜子,完全没机会跟稍微高端点的人士接触,更不用提敖辉那种老狐狸,我找看守所的朋友打听过,他蹲号的那段时间,关押在一块的也全是没什么本事的渣渣,更没有过什么大咖去探访过他,当初能跟十夫长搭上关系,就跟他说的一样,绝对属于巧合。”
我满肚子疑问的嘀咕:“妈的,那就不对了,如果不是他,我这段时间的行程究竟是谁透漏出去的。”
“嘣!”
就在这时,一声闷雷似的炸响骤然泛起。
“待会再跟你说,先把吕哲他父亲给我控制住。”我怔了一怔,慌忙朝叶小九招呼一句,拔腿就跑出消防通道...
4042 拿下
从消防通道里跑出来。
一条踉踉跄跄的身影速度飞快的打我对面狂奔而来。
那人穿件黑色夹克衫,脑袋上套顶港台枪战片里常见的那种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匪帽,手里还抱着一杆锯断枪管的五连发。
见到我挡在过道中间,那家伙表情疯狂的直接抱枪指向我怒吼:“滚开!”
我条件反射的想要往旁边闪躲。
“嘭!”
就在这时,走廊里的一间房门突然打开,一个垃圾桶径直砸在那人的身上。
狗日的反应不及,脚底一打滑,直接笨拙的摔倒在地上。
紧跟着就看到吕哲从刚刚飞出垃圾桶的那个房间里蹿了出来,一脚重重跺在那名悍匪的脑袋上,然后毫不犹豫的铲飞对方手里的五连发,接着又是连续几脚狠狠踏在悍匪的身上。
那悍匪也不是盖得,明明已经倒下,慌乱中愣是抱住吕哲的小腿肚子,将他给掀翻在地。
倒下后的吕哲一点不怂,如同一匹恶狼似的爬起来直接骑到对方肚子上,抡圆拳头“嘭嘭”就是几下,接着又拿胳膊肘当武器一下接一下的凿在悍匪的脸颊上。
起初悍匪还能挣扎着躲避,挨了几铁肘后便失去了反抗能力,只得像个沙包似的挨收拾,最后干脆也不还手了,老老实实的躺在地上喘大气。
“曹尼玛的,就这点身体素质,你还学人当亡命徒!”吕哲扶着墙壁爬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抬腿在悍匪脸上盖了一脚。
“踏踏踏..”
走廊顶头杂乱的脚步声泛起,地藏表情阴沉的撵了出来,单手揪住那小子的衣领将他从地上粗暴的拎了起来,另外一只手照着对方的肚子“咣咣”就是几记老拳。
看了眼墙角的摄像头,我朝着地藏摆手示意:“别在这块闹腾,有什么事情回病房里说。”
几分钟后,某间病房里。
我、地藏、吕哲一眼不眨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悍匪来回打量。
此刻他脑袋上的匪帽已经被拽去,露出一张不超过二十岁的青涩脸庞,小伙长得很平常,就跟街边的甲乙丙丁一样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可能就是他那双未经人事的透亮眼眸和吓得如同筛糠一般瑟瑟发抖的身体。
地藏指了指病床朝我介绍道:“狗东西明显知道皇上就在这间屋子,刚才推开门照着病房放了一枪,完事扭头就跑。”
靠近墙边的病床上被子微微隆起,旁边还有几台“滴滴”作响的仪器,冷不丁瞅着就好像是床上躺着个人,此刻雪白的被罩让干出来一个巴掌大的窟窿,里头的棉絮飞的哪哪都是。
扫视小伙几秒钟,我径直走到他旁边出声:“你是替谁干活的?”
小年轻胆怯的跟我对视一眼,又耷拉下脑袋。
“老弟,这是医院!死亡证明对于我这种特殊人群来说并不难开,开完以后,你身上的心肝脾胃肾我还能马上找到买家,你信么?”我低头俯视他,一字一顿道:“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只给你半分钟时间考虑。”
小伙撇撇嘴,仍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多余跟他废话,喜欢拿这玩意儿捅咕人是吧,来,我让你好好感受一下子!”地藏抓起对方刚刚使的“五连发”,枪管对准他脑袋:“三..二..”
“呜呜..”小伙瞬间动了,哑然的指了指自己嘴巴和耳朵,脸上挂满惊惧。
“哟呵,装聋哑?”地藏“咔嚓”一声将子弹推上膛,枪口下压,威胁的狞笑:“今天你特么就算出门没揣声带,我也得逼着你给我啊喔呃衣无与,最后再问你一遍,给谁干活的,人在哪?”
“呜呜呜..”小伙眸子里闪烁着泪光,哀求的不住晃动脑袋。
“不说是吧,行!”地藏点点脑袋,直接回头将手里的家伙什递向吕哲:“来兄弟,这笔功劳送给你,把他做掉!后续不用你操心,相信你朗哥将来肯定加倍重用你,我替你打包票!”
“啊?我?”吕哲怔了一怔,很是不可思议的指向自己。
“废话!”地藏白楞他一眼,不由分说的将“五连发”塞到他手里,淡然的努嘴:“跟你朗哥屁股后面办事的,手里没三五条人命官司,你咋让他放心把后背交给你?”
接过家伙什,吕哲不自然的猛吞几口唾沫,愕然的看向小伙。
小伙立时间吓得连连磕头,嘴里含糊不清的“呜呜”的哽咽,而吕哲明显呆滞的杵在原地,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应该怎么做。
见他半晌不动弹,地藏似笑非笑的开口:“怎么了兄弟,不希望老板对你亲睐有加呐,或者你有点啥别的想法?”
“不..不是大哥。”吕哲干咳几下:“这好歹是条人命,而且又涉及到偷袭龙哥,我觉得..觉得咱们还是问清楚的好,万一有什么差池,到时候..到时候..”
“你不敢,还是不忍?”地藏声音骤然变冷:“又或者说你认识这小子?”
吕哲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认识这种人,我在上京总共也不认识几个人..”
“那就干掉他!”地藏冷冰冰的打断。
“呼..”
吕哲深呼吸两口,怯弱的抱起“五连发”,枪口缓缓对准小伙的脑门。
小伙彻底吓瘫了,裤裆处湿漉漉的大一片,满眼是泪的晃动脑袋,口中发出“阿巴..阿巴..”的乞求。
“对不住了!”吕哲眉梢一横,直接闭上眼睛,迅速扣动手里的扳机。
“嘎巴!”
就在这时候,枪管发出一声卡壳。
吕哲迷惑的睁开眼睛,地藏歪脖一笑,慢慢伸开自己的右手掌,几颗钢珠子顺势滚落:“不好意思哈兄弟,刚刚手太快,不小心把子弹全都给卸掉了。”
吕哲一屁股崴坐在地上,发出“呼哧呼哧”剧烈的喘息声,就好像他才是那个被枪戳住脑门的小伙一般。
“嗡嗡嗡..”
同一时间,我兜里的手机响起,看到是李俊峰的号码,我赶忙接起。
“偷袭的小鬼抓着了吧?”电话里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我扫视一眼周边回应:“迪哥控制住了。”
“带上吕哲来隔壁病房,我们都在。”他随即道:“另外,让迪哥把那个小鬼先抓走,我后面留着有大用。”
几分钟后,我喊上惊魂未定的吕哲推开了隔壁病房的屋门。
房间里很是热闹,套着一身病号服的钱龙没事人一般盘腿坐在床上,旁边李俊峰、卢**正陪着打扑克,钱龙的脸上贴满纸条,再配上他的尖嘴猴腮,离老远瞅着,就好像山村老尸成精似的。
除了他们以外,许久不见的张星宇居然也在,张星宇旁边还有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头,仔细一瞧,竟是高家的那个老头。
见到这一幕,我身后的吕哲顿时瞠目结舌的磕巴:“皇..皇上哥,你不是..你不是..”
“咋地,你还盼我出事啊。”皇上扒拉一下脸上贴的纸条,抓起一块桃酥,咯嘣咯嘣咀嚼一大口:“还别说,你小子挺有心,买的桃酥和芒果都不错,回头给你涨工资哈。”
张星宇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面前,指了指高家老头坏笑:“瞪个大傻眼搁这儿看啥呢,白搁羊城混那么久了,羊城有句老话,进屋要叫人,入庙要拜神,不给高伯父打招呼,你寻思毛线呐,咋地,是不是还得我替你们互相介绍一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