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64 变则通
随着我的目光望过去,李俊峰很快会意过来,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您好,是交巡大队吗?有辆车牌为粤cj251xx的面包车胡乱停车,挡住了我们救护车,我们着急救人,对对对,在东门街乐园路一带..”
高利松眼中闪过一抹愕然,翘着大拇指夸赞:“可以啊,在朗哥的栽培下,你们把借刀杀人这一招玩的真是出神入化,阿勇,这事儿要是你,你会咋办?”
谢鸿勇粗声粗气道:“费那劲干啥,要是我上对面找俩小孩儿直接把面包车的玻璃砸了,看看里头到底有没有人。”
“咱们玩不过头狼不是没原因的。”高利松拍了拍脑门子苦笑:“好好看看吧,待会你就明白什么叫兵不血刃。”
六七分钟后,一辆闪着警报的巡逻摩托车停在面包车的跟前。
巡捕把头贴到面包车的玻璃上观察几秒钟,随即拍了拍车门吆喝:“司机呢?”
“哗啦!”
面包车的后车门打开,一个穿件黑色t恤的年轻伙计跳了下来,笨拙的朝对方解决几句。
“抓紧时间联系司机,不然待会给你们贴条了。”巡捕警告一句后,就又骑上摩托扬长而去。
“郭老三不在车里啊?”高利松拧着眉头呢喃。
“不一定。”我盯盯注视面包车,轻笑道:“谁知道车里究竟几个人,等我再试试别的招。”
面包车的几扇玻璃都贴着深黑色的车膜,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我低头一边给赵海洋发信息,一边朝叶小九道:“你再问问你手下,现在还是张杰一个人在看房吗。”
“小南,租客还是一个人吗?”叶小九赶忙出声。
两三秒钟后,他兴奋的朝我道:“多了一个人,跟视频中郭老三的打扮一样,穿一身运动装,戴个鸭舌帽,不过脸上捂着口罩,看不出来具体模样。”
“难不成狗日的一早就混进了小区?”谢鸿勇眨巴两下眼睛道:“要不我们几个看看去?”
“等等。”我沉思一下,再次摆摆手阻止。
又是**分钟过去,叶小九朝我道:“朗朗,咱要是再不行动的话,张杰那边马上准备签租房合同了。”
“想办法拖一会儿。”我掏出手机瞄了一眼,沉声道:“三两分钟的事儿。”
“咱等啥呢,既然郭老三已经出现了,直接抓人就完了!”
“就是,他狗篮子不是,咱这么老些人还怕他跑了不成。”
见我慢条斯理的翻动导航软件浏览附近的地图,其他人顿时间有点憋火,纷纷不满的抱怨起来。
“你们谁能想到,他当初可以从杭城的公安医院逃离?”我皱着眉头反问,看其他人都不吭声了,我继续道:“抓郭老三的机会对咱们来说只有一次,如果再打草惊蛇,这个狗坷拉绝对不会再轻易出现,因为亲身经过自己哥哥让干掉,他其实比任何人都怕死,明白我意思吗?”
“嗡嗡嗡..”
正说话时候,我的手机突兀震动,看到是赵海洋的号码,我赶忙接起。
“朗哥,我到位了!”听筒里传来赵海洋的声音。
“直接开进小区,警报拉到最大,阵势尽可能搞得轰动一点。”我咬着嘴皮示意。
“滴呜..滴呜..”
话音未落,一阵嘹亮的警笛声骤然泛起,紧跟着就看到两台巡逻车速度飞快的打我们路口驶来,而后径直开进小区里。
“乐子、阿勇、老高、小九,你们也进去!”我这才扭过脑袋,朝哥几个招呼。
“收到!”
“明白。”
几人立即如狼似虎的跳下商务车,撒腿就往小区方向狂奔。
车内,瞬间只剩下我和李俊峰俩人。
“咱们干点啥?”李俊峰叼着烟卷问我。
我一眼不眨的盯着斜对面的面包车轻笑:“抓大鱼!来,你倒数五个数,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五..四..”李俊峰一脸茫然的蠕动嘴角。
“哗啦!”
就在这时,面包车的后车门一下子打开,只见一个身着藏青色运动装,头戴白色鸭舌帽的身影速度飞快的往街口逃离。
“抓他!”见到那人,我的嘴角瞬间上翘。
李俊峰毫不犹豫的发动着车子,一记地板油,“昂”的一声冲出去。
已经跑出去**米的家伙闻声,条件反射的转过来脑袋,鸭舌帽底下隐藏的面容赫然正是郭老三。
此刻的郭老三满脸慌乱,眼中写满不可思议,似乎根本想不到商务车里居然还有人。
李俊峰侧脖问我:“撞他吗?”
“撞他干啥玩意儿,溜溜他呗。”我笑呵呵的点燃一支烟。
商务车很快和郭老三并驾齐驱,我降下来车窗玻璃,慢悠悠的吞吐烟雾:“体格子可以啊三哥,上哪去?要不要捎你一程。”
“去尼玛得!”郭老三愤愤的咒骂一句,加快脚下的步伐。
他再快,肯定也快不过喝油的四个轮子,尤其还是在这种四平八稳的大道上。
逃了差不多三四分钟,路边恰巧出现一条胡同,郭老三脸红脖子粗的一头扎了进去。
胡同顶多两米来宽,商务车肯定是进不去,李俊峰愤怒的拍了下方向盘咒骂:“靠,又让狗日的跑了!”
我则一点不着急,乐呵呵的打开车门,顺手从后排座拎起一根棒球棍招呼道:“你这易燃易爆的毛病必须改一改,把车子堵胡同口,咱俩进去屠狗!”
沿着胡同走了没多会儿,已经抵挡尽头。
尽头处,是一堵差不多三米来高的砖墙,郭老三背靠墙壁,呼哧带喘的喷着粗气,手里还握着半拉砖头。
“没练过飞檐走壁啊?”我抓起棒球棍指向他:“来,只要你今天能翻过去这堵墙,我就放你一马!”
郭老三没有动弹,咬牙切齿的低吼:“是不是张杰出卖的我?”
我神叨叨一笑:“你猜呢?”
“你不可能知道我在车上,我故意找了个跟我身材差不多的人,穿着和我一样的衣服,除非有人出卖我。”郭老三胸口剧烈起伏:“是张杰还是李响。”
“你知道啥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吗?”我眨巴两下眼睛笑道:“之前出现在谢鸿勇想租下来的那套房里,是你故意为之的吧,鹏城那么大,我相信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巧合,但绝对不信一个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的混蛋会如此轻易的抛头露面,你的目的就是我吸引,然后让我踩着你的节奏走,我虽然不知道你接下来想计划什么,但就算高利松没能看到监控录像,你也会想别的法子让我知道你现身了,对么?”
郭老三眼珠子转动两下,举起手里的板砖低吼:“老子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之前说得对,你对我们确实知根知底的了解,也完全熟悉我的做事方式,在你看来,我应该还是那个动不动就舞刀弄枪,或者躲在暗地里阴人两刀的莽夫吧。”我拖着棒球棍子,动作缓慢的朝他走去:“不过你忽略了一点,我这个人还有个吃一堑长一智的好习惯,杭城被你从容逃掉以后,我就在不停地反思自己,明明我特么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为什么会被你逃脱,就在不久前,我终于想通了,因为我实在不太擅长利用白道上的关系,所以今天我改变了策略,让巡捕冲在前头,而我则晚半拍再现身,你看看..还真是变则通、通则达,让我轻轻松松的抓了你个正着,还有啥想要交代的吗,没有的话,咱就开始热身吧...”
3865 洗脑专家
“别特么过来!”
见我越走越近,郭老三扯脖尖叫。
“呵呵,叫吧!你越叫我越兴奋。”我吐了口唾沫,继续慢悠悠的往前挪动。
“夯死你个逼养的!”
重压之下的郭老三终于扛不住了,发疯一般朝我丢出手里的半拉板砖。
砖头“嗖”的一下擦着我的身体飞快。
“嘭!”
只见李俊峰一个大跨步迈出去,抡起手里的棒球棍子直愣愣砸在他的脸上。
“嗷..”郭老三疼的发出一声餐好,捂着血流不止的嘴巴就蹲在了地上。
“嘭!”
李俊峰没有半点停顿,两手紧握棒球棍,自上而下又重重凿在郭老三的脊梁上,这家伙顿时抱头蜷缩身体,嘴里发出吱哇的呻吟声。
“嘭!嘭!”
李俊峰不挂丁点表情,就跟抽陀螺一般玩命挥舞着球棍。
郭老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扭动着身体在地上滚来滚去。
连续捶打了狗日的差不多半分多钟,直到血污糊满丫挺的脸颊,李俊峰才喘着粗气停下动作。
“老三啊老三,好好活着不行么!”我走到跟前,一脚踏在他脑袋上,用力的来回磋动几下:“来,说点我想听的,保不齐我一高兴赐你一场无期徒刑。”
郭老三昂起脑袋,目眦欲裂的咆哮:“你用狂,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你快特么拉逼倒吧,这话几年前你就说过,我当时就站在河东,现在老子仍旧站在河东,你行事吗!”我抬腿一脚重重跺下,只听狗日脸颊发出“嘎嘣”一声脆响,他的颧骨直接瘫软下去。
“一天到晚顶着一张整容脸,你是上对不起父母,下对不起兄长!”我抄起棒球棍,打高尔夫一般照着他脑袋“嘭”的就是一下子。
“啊!”那傻篮子凄厉的惨嚎一声,脑袋一歪休克过去。
“腿给他干折!”
盯着他打量几秒钟后,我冲李俊峰摆手示意。
李俊峰迅速在他的左腿底下垫上几块砖头,接着蹦起来,狠狠踩在他的膝盖上。
“咔擦!”
“哎呀妈吗..”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伴随着郭老三的狼嚎同时在胡同里响起,晕厥中的郭老三疼的直接醒过来。
“两条腿!”瞄了他一眼,我冲李俊峰再次示意。
李俊峰如法炮制,又是一脚将郭老三的右腿也踩折,狗日的再次昏迷过去。
“留他两条手,回去给地藏泻火。”我踩灭烟蒂,招呼李俊峰一块将郭老三拖出胡同。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公司的地下室里。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郭老三,此刻的他两条腿软绵绵的扭曲着,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你从杭城跑了,我其实真打算既往不咎的。”我抽了口气道:“可你特么好死不死的非要再跑回鹏城,干什么?打算给我来一招突然袭击呗。”
“王朗,你知道我和李响的关系吗?”郭老三两排牙豁剧烈打着摆子:“就算他暂时不知道我是被你抓了,早晚也会查出来,你现在家大业大,有准备往白道上靠拢,光是一条非法拘禁就够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可能还是不太理解,为啥我是站着的,而你只能跪着。”我轻蔑的笑了笑:“信不信我一个电话,至少能跳出来上百人哭着喊着承认是他们绑架的你?再者说了,你特么一个通缉犯,跟我扯鸡毛的非法合法,只要我愿意,你拦路抢劫,完事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戏码随时都能上演,你告诉我,李响敢不敢冒风险保你?”
郭老三皱了皱鼻子,一下子哑口无言。
见到这副情景,我突然想起来刚抓到他时候,他直言问我,到底是谁出卖的他,想来他和李响的关系不一定有我想象中那么融洽,我点燃两支烟,丢给他一支,自己叼起一只,慢条斯理道:“老三啊,咱特么都是熟人,我也不爱骗你,你自己琢磨琢磨,没人给我递点,我能那么轻松抓到你吗?”
郭老三仰头看了我几秒钟,然后捡起来香烟,使劲裹了两口,表情显得极其挣扎。
“咱都老大不小的人了,你也是大门大户出来的,应该比谁都清楚,那群满口仁义道德的掌权者,哪个特么会真心实意的对待泥腿子。”我揪了揪喉结,继续瓦解他仅存不多的自信:“对他们而言,你我这号泥腿子就是卫生纸,用之前恨不得捧在掌心,用完丢掉都嫌败兴。”
“你不用跟我洗..洗脑,李响和别人不同。”郭老三又嘬了口烟嘴,斩钉截铁的打断我:“既然落在你手里,我没什么可说的,想怎么样,你尽管来。”
“踏踏踏..”
一阵沉闷的脚步声泛起,紧跟着就看到地藏和车勇小跑进来。
见到地藏,郭老三脸上的肌肉立即剧烈抽搐几下,惊恐的再次往墙角拱动。
地藏的眼眶瞬间红了,牙齿咬得“吱嘎”作响,从后腰摸出一把带血槽的锋利卡簧,压着脚步朝郭老三走去。
“看着点他,郭老三留口气,我拿他还有别的用。”环视一眼二人,我叹了口气朝车勇低声叮嘱。
车勇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头应声:“我尽量。”
等我刚刚走出房间,里面顷刻间传来郭老三凄惨的叫声。
“唉..”我摇了摇脑袋,径直往地上层迈步。
办公室里,叶小九、高利松、张星宇聚在一块,正热火朝天的聊天。
见我进屋,张星宇马上关切的询问:“问出点什么没?”
“李响比我会洗脑。”我摊开手臂道:“估计啥也打听不到。”
“快了,李响估计快联系你了。”张星宇想了想道:“刚刚姚军旗给我打电话,貌似闲聊,实则是打听你的去向,不过经过你那天晚上的闹腾之后,他现在做事不敢像过去似的那么明显。”
“嗡嗡嗡..”
他的话音还未落地,我兜里的手机就像是踩着节奏一般震动起来。
掏出来看了眼正是“李响”的号码,我晃动两下,乐呵呵道:“往后白天真不能再说人,刚提过这个冤种的名字,马上就打过来了,操。”
“接呗,一市大拿亲自跟你打电话,你多大的荣幸,快接吧。”张星宇不屑的调侃一句。
“他亲自不亲自,还得分我愿意不愿意。”我歪着脖颈,随手把手机丢到桌上,伸了个懒腰道:“胖子,让楼下餐厅给咱整几个好菜,吃饱喝足我再特么召见他,一天天也不知道谁惯出来的臭毛病,求人都没**点求人的态度,打个电话糊弄鬼呢,他今天要是不亲自登门求见,我理他一句都算我喝大了,老高啊,你给咱旗哥也去个电话,喊他过来一块热闹热闹,这么其乐融融的氛围,咱不能忘了好朋友...”
3866 逼他开口
我从来没想过要跟李响把矛盾放在桌面上,更没打算过要跟他面对面的去谈什么恩怨情仇。
因为在我看来,我俩从根上起就不是一条道上的蚂蚱,更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他是坐轿的,我是拎刀的,想在一块和谐的玩耍,就得彼此默契的装傻。
把手机扔到桌上,我有的没的跟哥几个闲扯,对于我的心思,其实大家都明白,所以谁也没言语、规劝任何。
很快,几盘精美的小菜上桌,我招呼上哥几个直接开喝。
“今儿的天气不错,预报说有雨。”张星宇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昂头朝落地窗外扫视一眼:“有道是风雨迎贵人,也不知道咱的贵人啥时候到位,想想我都有点小兴奋呢。”
“着啥急啊,贵人比咱更焦虑。”我抿了一小口白酒,乐呵呵的出声:“现在就得拼郭老三究竟知道贵人多少事儿。”
“哈哈哈..”
“你俩一唱一和说相声呢。”
一桌子人顿时间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朗朗,你还真准备把老郭家全除名啊?郭海没了,郭洋瘫了,硕果仅存的郭老三还被你给抓了。”高利松跟我碰了一下杯,吧唧嘴巴道:“说实话,对于天娱集团我还是挺尊重的,虽然没跟他们打过实质交道,但他们能平地而起绝对不只是靠运气,尤其郭海还是发迹于**十年代,那个群雄逐鹿的混乱时期。”
“天娱集团其实并不是败给了我,而是被时代所淘汰,他们要洗白的时候恰好赶上我想崛起,各种各样的因素碰撞在一起,让我捡了个大便宜。”我感慨的搓了搓下巴颏吱声。
当时年少轻狂,总觉得是我们凭自己本事力克郭家三兄弟,现在想想,如果不是乱七八糟的阴差阳错交织在一块,谁主沉浮真还不一定。
“噼啪,噼啪...”
不知不觉中,两瓶酒下肚,哥几个也全喝到面红耳赤,基本进入状态,而窗外突然传来雨打玻璃的动静,我昂头扫视一眼,继续捧着酒杯轻抿。
“笃笃笃..”
房门被人叩响,紧跟着公司前台的保安推门走了进来:“王总,姚先生找您,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位先生,说是让您到大厅迎接一下。”
“旗哥来了啊,我去吧!”
高利松忙不迭站了起来。
我喝了口酒,笑呵呵的反问:“干啥去?旗哥不认识道,还是我这儿太难找?”
“不是,姚军旗跟咱们又没咋滴,别整的太不给面子。”高利松拍了拍我肩膀头劝阻:“你不乐意去,我装个样子得了。”
“老高啊,你和朗朗之间就差半筹。”旁边的张星宇掐着小拇指笑道:“就差一丢丢,但是结果却天壤之别,姚军旗如果真想要面子,为啥不提前给小朗来个电话?没听保安说他还带着个人嘛,百分之百是李响。”
高利松顿时怔了一怔,紧缩的眉头瞬间舒展:“意思是姚军旗是故意做给李响看的?”
“那肯定了,李响绝对让姚军旗帮着说清,姚军旗又推辞不开,只能用这种方式暗示李响,他面子不太好使,说起来咱大旗哥也怪不容易的,挺牛叉个大少,愣是让逼成风箱里的耗子,两头受窝囊气。”张星宇忍俊不禁的调侃:“待会估计又少不得让朗朗再刺一顿,不过也没辙,谁让他想左右逢源来着。”
“那咱接下来咋办?不闻不问?”李俊峰搓了搓脸蛋子:“咱把人就那么控着是不是不太合适。”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安啦,咱几个该吃吃该喝喝,待会熬不住,他们自己就会上来。”
跟我预测的差不多,十分钟不到,脸色铁青的姚军旗和李响推门走了进来,俩人的表情别提多难看了。
看到他们,我马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因为动作太猛,还差点闪个大跟头,得亏孟胜乐眼疾手快扶住我,我讪笑着打招呼:“哎呀旗哥、响哥,你们咋来了呢,也不说提前通知我一声,我好下楼迎接。”
“你屁股沉的还能认识我们啊?”姚军旗撇嘴冷笑一声:“现在想跟朗哥你见面,我们是不是都得预约?”
“旗哥,您看您说哪的话,我刚刚光顾着跟哥几个斗酒来着,真没注意到。”我像个鸭子一样晃悠到他俩面前,说话的时候,还止不住打了个酒嗝。
烟加酒再配上一点花生米,我口中的气味可想而知有多难闻,李响立马嫌弃的伸手在脸前扇了几下风。
“嘿嘿,我没啥文化,臭毛病也多,响哥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咧嘴傻笑两声,同时在李响胸口抹擦两下。
李响条件反射的往后倒退两步,避开我油乎乎的手掌。
“哦哦,嫌我埋汰哈。”我粗鄙的嘬着指头尖,而后错开半拉身子,拍了拍后脑勺讪笑:“我特么娘也是记吃不记打,上次喝点逼酒就出尽洋相,今天咋又把自己放多了,唉...”
“旗哥、响哥,快请坐。”张星宇满脸堆笑的做出邀请手势:“今天我们这儿有点高兴事,朗哥没绷住,多喝了几口,你们也知道他啥叼毛样子,别跟他一般见识。”
片刻后,两人被请上主位,孟胜乐很有眼力劲的给泡上两杯好茶,一群人有的没的进入扯淡模式。
看他们不着急,我更耐得住性子,胡天海地的陪着他们逗闷子。
眼瞅着给他们续了两三回茶水,李响的脸上已经出现焦躁的表情,我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响哥,你这日理万机的,不会就为了来我这儿蹭杯茶水喝吧?咱都自己人,有什么需要兄弟效劳的地方,不用藏着掖着。”
“咳..”李响干咳几声,眼神游离的瞟向旁边的姚军旗。
姚军旗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随即清了清嗓子道:“朗朗啊,按理说我不应该开这个口,可全鹏城的人都知道咱们哥俩的关系最近,再加上响哥确实也挺难以启齿。”
“旗哥,好哥们就唠好朋友的嗑,什么是好哥们?”我轻声道:“我的理解是,你知我为难,我懂你困惑,难听话不能光好朋友说,也不能光好朋友听,您说对吧旗哥?”
姚军旗闻声顿了几秒钟,随即朝着李响讪笑:“你也听到了,这臭小子一句话把我堵死,面子肯定是卖不到我头上,有什么你直接跟他说吧。”
随着姚军旗话音落下,李响再一次陷入沉寂当中,表情阴晴不定的盯着桌沿发呆,我也不催促他,双手托着下巴颏,笑盈盈的静等他的下文。
求人万分难,更何况是李响这号触顶级别的骄子,他张不开口属正常,而我的目的就是逼他必须得把“求”字说出来。
另外一边,得到我眼神暗示的张星宇不动声色的摸出来手机,轻轻摆放到桌面,而镜头正好冲着姚军旗和李响的方向...
3867 开门见山吧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陷入沉寂当中,姚军旗说完那句话后就不再吭声,眼观鼻鼻观心,宛如老僧入定一般平稳,而李响则一语不发的眯缝起眼睛。
至于高利松、张星宇他们几个则更干脆,全然没事人一般低头喝茶。
“滋溜~”
见其他人都不言语,我端起一杯白酒轻嘬一口,乐呵呵的翘起二郎腿,嘚嘚瑟瑟的一晃一晃。
可能是觉得屋内气氛太过压抑,高利松讪笑着站起来,朝着姚军旗出声:“旗哥,朗朗这儿的健身房刚上了一套新的桌球案,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咱俩甩两局去?”
姚军旗毫不犹豫回应:“行啊,我也挺长时间没玩了,咱走着。”
说话的功夫,两人一前一后从办公室外面走去,谢鸿勇估计觉得自己杵着挺尴尬,也缩头缩尾的离去。
李俊峰来回转动两下眼珠子,挤眉弄眼的冲孟胜乐吧唧嘴”“乐子,你不说羊城那头来俩哥们嘛。”
“对对对,光顾着喝酒把正经事差点搞忘了。”孟胜乐一拍后脑勺,昂头朝着我干笑:“朗哥,羊城那头来几个非常重要的合作伙伴,我们得赶紧作陪,响哥,有时间再聊哈。”
十秒钟不到,孟胜乐和李俊峰勾肩搭背的出门。
很快办公室里只剩下我、李响和张星宇仨人。
“滋溜..”
我端起酒杯,又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小口,张星宇小孩儿一般摆弄着办公桌上的绿色盆栽,大家继续保持沉默。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二十多分钟,眼见李响仍旧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我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随即伸着懒腰站起来,朝李响努嘴:“响哥啊,我今天又喝的有点大,实在困得睁不开眼睛,要不咱回头再聚吧,你好不容易来我这儿一趟,待会让胖子给你安排一下,吃口饭再走哈,我就先不奉陪了。”
“我不是一个做事喜欢打腹稿的人,咱们开门见山吧。”眼见我迈出去四五步远,李响终于安耐不住,沉声道:“你心里非常清楚,我来找你的目的,有什么要求,咱们完全可以摊开放在桌面上讲。”
“响哥您到底在说什么?啥摊开啥鸡蛋的,我又不卖早餐。”我满眼迷惑的眨巴眨巴眼睛:“您和旗哥过来,不是找我叙旧的么?怎么给我整得云山雾罩的。”
“王朗,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李响吞了口唾沫道:“你想要什么,或者需要我做什么,直接一点,既然犯到你手里,那就是他学艺不精,多大的代价都可以付出。”
我继续装傻充愣:“谁呀?您究竟在说谁呢!我咋越听越糊涂,响哥您能不能干脆点,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呵呵呵。”李响咧嘴笑了,脑袋微微瞟向张星宇的方向,接着又目不转睛的看向我:“你惯用的伎俩我基本都懂,没必要搞这些小儿科,这个世界的人和事就分两种,要么有价值,要么有价格,不管是哪一种,你肯定求的是利益而非仇家,不是么?”
“没毛病,响哥能成为人中之龙不是没原因的,光这口安保员就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我满脸堆笑的鼓掌,猛不丁话锋一转:“可你说这么多,似乎始终没说啥事啊,我又不是广场上算命的,怎么晓得你究竟是在跟我聊哪件事?”
“呼..”李响吐了口浊气,接着指向张星宇道:“关了吧,有些事情并不是闹得越大越圆满,我有忌讳不假,是因为我害怕把身后的家族连累,可同样我的忌讳也是砝码,我身后有传承奋斗几代人的家族,这些长辈一旦知道我受制于人,会不会鼎力相助?”
“关了关了,既然响哥想聊点不为人知的故事,那我消失吧。”张星宇抓起手机,朝我俩戏谑的摆摆手,随即飘飘然走出办公室。
李响又环视一眼屋子的各个角落,这才长舒一口气:“得了,我直说吧,我为郭老三而来,你需要什么才能松口。”
“为郭老三啊!不装清高了?”我皱了皱鼻子,直接走到他面前,抻出食指戳在他胸脯上,冷笑道:“借你刚刚的话,也就是你身后有个显赫的家族撑腰,要不然你第一次对我生出想法时候,我特么就给你送葬了!”
“你敢指我?”李响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哥们,你是不是还迷糊着呢。”我嘲讽的笑了,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用力摇晃两下:“郭老三身背数起重案要案,你跟他关系匪浅,我是不是可以怀疑,他犯下的那些案子中都有你的影子!”
李响情绪激动的站了起来:“你别血口喷...”
“坐下吧你,还特么跟我逼逼叨叨的卖文采呢!”我不耐烦的一把推搡在他身上,将狗日的重新按在座位上,咬着牙豁子狞笑:“我要告诉你,这会儿至少有十个手握千万之多粉丝的大网红在咱们屋子里搞直播,你信不信?”
“什么!”李响马上恼怒的转动脖颈。
“瞅你那个逼样吧,跟我小时候养的那条因为偷腥被抓个正着的大黄狗简直一模一样,合着你也有怕的时候啊?”我顿时哈哈大笑,又是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将丫挺原本整整齐齐梳在脑后的头发给拨拉的乱七八糟,而他这次却没有再敢挣扎乱动。
“哈哈哈,逗你呢,咱毕竟是哥们,我能真把你坑死是咋滴。”我神经兮兮的扬起嘴角:“放心吧响哥,你我现在的对话,绝对保密,肯定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你..我..”李响完全被我神一出、鬼一出的话语给搞懵逼了,磕磕巴巴的呢喃:“你究竟想干什么!”
“说实话哈,我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给你一记大嘴巴子,可又实在下不去手。”我两手搭在他的肩膀头上,舔舐两下嘴角道:“我挺特么好奇的,咱俩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因为点啥想要研究我?”
“我没有。”李响直接摇头否认:“我和郭老三认识是巧合,现在想要保他,也是出于哥们情义,同样也确实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和他之间存在关系,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保证,今天之后,郭老三将永远消失在你的世界里,再也不会出现。”
我照着他的面颊缓缓吹了一口气:“响哥,我刚刚说过,这屋里的事情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指的是所有,其中也包括我扇你一巴掌,或者踹你两脚。”
李响咳嗽两声:“什么意思?你没有动我啊。”
“我说的是即将发生的事情!”我嘴角上翘,发出一声病态的笑容...
3868 再赢一局
听到我的话,李响立即一把拨拉开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掌,并且戒备的往后到退一步,跟我保持大概两米的距离。
“响哥啊,你又猜错了,我还是在跟你开玩笑呢。”见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我再次癫狂的笑了:“我不鸟是真的,不想招惹你也是真的,不管我如何得势,我都不喜欢把人彻底得罪死,尤其还是你这号背景通天又年富力强的对手。”
说着话,我再次往李响面前挪动两步,笑嘻嘻道:“你现在心里一定把我祖宗十八代都诅咒上了吧,这种感觉我不久前刚刚体会过,是不是贼不是滋味?”
“你..你特么有病!”李响愤愤的臭骂一句,拔腿就要往办公室门路的方向迈步。
盯着他的背影,我慢悠悠道:“郭老三跟我说,他和你的关系并不像表现出来那么和谐,你们之间其实也是个利益集合体,也就是说如果我能给郭老三更大的利益,他一定会毫无犹豫的把你们的丑事告诉我。”
已经走到门口的李响像是脚下突然安了刹车片一般,硬生生停住,再次扭过来脑袋,眼神凌厉的注视我。
“嘿嘿。”我无所谓的摇了摇脑袋,一屁股坐在他刚刚的位置上,捧起他方才用过的茶盏嘬了一口,接着嫌弃的“呸呸”吐了几口唾沫:“茶凉了,带着一股子馊味,真特么影响跟人对话的心情。”
“嘎嘣嘎嘣...”
李响紧紧咬着牙,发出一阵老鼠啃骨头似的脆响,迟疑了足足能有十几秒钟后,他才踱步回来,抓起我手中的茶杯,换上一轮热水,随即声音颤抖道:“你试试现在温度如何,有没有继续聊天的心情。”
“滋滋...”我有模有样的品了口茶,很是享受的打了个哈欠:“诶你别说哈,喝大拿泡的茶,还真挺提神的,我现在感觉自己一下子充满电了,响哥咱刚刚聊到哪了?”
“你想要什么?”李响胸口一起一伏,很明显此刻他已经到了暴走的临界点,或许我只要随随便便的再扯几句废话,就足够让他跟我彻底翻脸。
“你能给什么!”我捧着茶盏,一点没正经的翘起二郎腿浅笑:“说点我遥不可及的,唾手可得的玩意儿,很容易让我再次失去对话的兴趣。”
“接下来一段期间,鹏城有四处开发工程,基本都归我掌控,你看中哪一支,我可以优先给你。”李响沉声道:“如果你还不满意,我可以再想办法运作一下,年底之前给你们公司评下级,至少让你挂上优秀企业家的称号,这些都是花多少要多少也买不到的。”
“看来郭老三知道你不少事儿啊。”我打着哈哈道:“这么有价值的筹码,化作是你,会不会狮子大开口?”
李响直接憋不住了,咬牙切齿的打断:“王朗,你别太过分!真把我逼到绝路,我最多是丢了现在的身份,可我背后的...”
“嘭!”
我一脚蹬在他腿上,踢的狗日的往后踉跄一步。
“跟我说话时候小点声,别特么把自己整没影!”我点燃一支烟,皮笑肉不笑道:“知道你家族实力雄厚,不然姚军旗也不带对你这份态度,可尼玛这跟我有关系吗?你能豁得出去,我是比你少点魄力还是咋滴!”
李响低头看了眼裤腿上被我踢出来的鞋印子,深呼吸两口:“我承认..承认之前是我不对,不该对你们头狼产生非分之想,更不应该借助郭老三之手打压,对不起王朗。”
“诶,这就对了嘛,有错就要认,挨打得站稳。”我嬉皮笑脸的弯下腰,抬手“啪啪”两下拍干净他西裤上的鞋印,接着胳膊猛的横摆,径直撞在他的肚子上。
“哎哟..”
李响吃痛的往后倒退两步,撞在茶几上,疼的“嘶嘶”倒吸几口冷气,脸上的肌肉也随之抽搐几下。
“是不是挺膈应我现在这幅嚣张跋扈的样子?”我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冲李响蔑笑:“你逼出来的,我以为咱们就算不是哥们,也不该是敌人,结果你非要拿我和我兄弟兑换成你往上爬的军功章,呵呵...”
“嗯,我错了。”李响闷着脑袋点点头。
“敖辉呢?”我猛然开口:“敖辉也在鹏城吧,你把他安排在什么位置?”
“我..我..我不知道。”李响结结巴巴的晃动脑袋:“我一点不跟你乱说,我和敖辉总共也没见过几次,他属于那种老谋深算的狐狸,我不太喜欢跟他交往。”
“铁子,你看我傻不?”我戳了戳自己太阳穴道:“我也懒得跟你多废话,想要接走郭老三不是没可能,拿敖辉来交换,至于你刚刚提到的其他几条筹码,我也照单全收!”
李响喘着重气道:“我真不知道敖辉在哪里...”
“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要么敖辉换走郭老三,要么我让你俩的故事传遍大街小巷。”我伸出三根手指头道:“听清楚哈,从现在开始算起,你只有三天时间,过期不候,到时候甭管你家族有多强横,都肯定拦不住我怀揣一颗鱼死网破的心,走吧。”
说完,我驱赶苍蝇似的摆摆手:“面子我暂时还给你留,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会被你我之外的人知道。”
“郭老三还活着吗?”李响揉搓两下面颊,将刚刚被我揉的乱糟糟的头发整理利索,盯盯注视我的眼睛。
“没看到我想看的东西之前,你没资格跟我提出任何问题,可能你很牛逼,但架不住我就会玩投鼠忌器的把戏。”我撇撇嘴道:“慢走不送。”
李响走出去两步,又回头朝我道:“王朗,你不一般,真心话!”
“哥们,我到现在都心存幻想,希望我们不是以敌人的关系并存。”我摸了摸鼻尖道:“牛逼不牛逼,靠的是关系,如果我有你的背景可能比你现在还猖狂,可我没有,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让所有人高看我一眼,如果乾坤未定,那祝你我皆是黑马!如果乾坤已定,那就祝我能扭转乾坤!该挑明的我都说的很清楚,你只要不继续研究我们头狼,甭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毕恭毕敬的喊你声响哥,可你非要跟我比划两下,那我就用破釜沉舟的方式教教你,啥是成长的代价。”
几分钟后,李响走出办公室。
直到确定他彻底走远,我才像是泄气的气球一般“咣当”一下坐在地上,一边揉搓僵硬的小腿,一边吭哧带喘的脱下来汗津津的衬衫,刚刚跟李响对话过程中,其实我真的是捏着心脏在装逼,因为根本不知道他底线到底在哪里,唯恐真把他逼急眼了,到时候完全没法收场,不过还好,这次我貌似又赌赢了一局...
3869 有功必须赏
李响离开不到五分钟,张星宇便推门走了进来。
见我像个哈士奇似的坐在原地直吐舌头,他贼兮兮的坏笑:“我看李响走的急急忙忙,有进展?”
“进展有没有不晓得,但这把咱们绝对是真把他给得罪了。”我抹擦一把额头上的细汗,鼓着腮帮子吹口气:“想想也是够特么疯狂的,咱几个臭泥腿子竟然敢勒索一市龙头,我自己都觉得后怕。”
“怕鸡毛怕,自古光脚不怕穿鞋的,跟李响比,咱就算万贯家私傍身也照样是个穷草鞋,跟咱们飙魄力,他从心里就不占优势。”张星宇揉搓两下鼻头,夹着裤裆走到沙发旁边,弯腰从坐垫缝隙里摸出来一支闪着小绿光的“录音笔”。
接着他摆弄几下,录音笔里传来李响的声音:“得了,我直说吧,我为郭老三而来,你需要什么才能松口..”
见到这副情景,我顿时间豁嘴乐出声:“可以啊胖总,能把偷偷摸摸玩到炉火纯青,咱家你是第一人。”
“滚犊子,别把机智形容的那么猥琐。”张星宇斜楞我一眼:“刚刚你俩的对话全都被录上了,再加上咱们公司进出口、走廊里的监控录像,足以证明李响跟郭老三有勾结,狗日的要是识趣也就罢了,敢装篮子,保管让丫身败名裂。”
“笃笃笃..”
正说话的功夫,房间门被人叩响。
接着杨晖推门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瘸一拐,左手裹着一层厚厚纱布的陈晓。
张星宇条件反射的将录音笔放到身后,眨巴眼睛微笑。
“朗哥、宇哥!”进屋以后,杨晖满脸堆笑的缩了缩脖颈,完事殷勤的掏出烟盒,身后的陈晓忙不迭掏出打火机。
“啥事儿大弟?”我吸了口烟,审视的在杨晖脸上来回打量。
这小子跟杨晨虽说是亲哥俩,但是性格截然不同,杨晨稳重且干练,而他则狡黠手狠,身上既带着老一辈儿社会人特有的义气,又具备当下混子翻脸堪比翻书的凶残,自回归以来,他和魏伟搭档,也给家里解决不少麻烦。
“到是没什么大事儿。”杨晖抓了抓后脑勺,干咳两声后,指了指身后的陈晓:“我想替我兄弟争取一笔奖金,这次杭城之行,他虽然没干什么大事儿,但好歹也替公司受了不小的伤,所以嘛..嘿嘿。”
“我不要紧的二哥。”剃着个秃瓢头的陈晓赶忙木讷的出声。
“啥特么不要紧的,你当你去洗浴中心消费呢。”杨晖撇撇嘴打断:“朗哥一直都在强调,有功必须赏,有错必须罚,嘴闭上,蹲一边等着去。”
陈晓蠕动两下嘴皮,老老实实的低头走到一边。
我瞟了一眼陈晓,微微点头。
杭城之行,尽管我们损失惨重,但不可否认的是陈晓确实没少替公司出力,尤其是在客运北站跟方便对上时候,这小子骁勇异常,端把“仿六四”冲在最前头替我和张星宇挡下不少攻击,我记得他的左手和大腿分别被小富嘣过一枪。
又瞧了一眼忠厚本分的陈晓,我咳嗽两声道:“小晖说得对,有功就要赏,说吧陈晓,你想要公司奖励你点什么。”
“我..我啥也不需要。”陈晓用健全的右手抓了抓后脑勺,涨红着脸很是不好意思的回应:“真的朗哥,我觉得我什么..什么也不缺。”
“尽特么说屁话。”杨晖瞪了他一眼,抢在前头道:“过完年你眼瞅二十五了,小雪跟你搞对象都搞六七年,咋地!就打算一直让人家陪着你租房子住啊,前两天咱们上福田区办事,你不说特喜欢水榭公寓的房子嘛。”
“啊?”陈晓一怔,张大嘴巴:“二哥,我当时开玩笑呢,那儿的房子一平米就好几万,光是物业费一年就得..”
“受那么重的伤,买套房不过分。”我吸了口烟,慢悠悠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待会你让小晖陪着你去选套自己喜欢的户型,完事公司走账。”
“朗哥,我..”陈晓目瞪口呆的结巴起来。
“我什么我,还不赶紧谢谢boss。”杨晖拿胳膊肘捅咕陈晓两下。
陈晓慢半拍似的鞠躬作揖:“谢谢老板。”
“去吧去吧,注意养伤,别一天天东跑西颠,到时候再感染个屁的。”我笑着摆手驱赶。
该说不说,我对陈晓的印象确实挺好,这家伙一看就是个老实人,心智一般,但勇猛异常,擅长打硬仗,而且用起来也比较趁手。
没多一会儿,杨晖带着陈晓欢天喜地的离开,我和张星宇对视一眼同时乐了。
“你看杨晖像不像你?该干的事儿一样不少,可该吃得亏门都没有。”张星宇摆弄着录音笔,歪着脖颈道:“关键人家比你又豁得出去,什么话都好意思往外撂,让上面和下面人谁都说不出二话。”
“魏伟在这方面还是要差他一大截。”我认同的点点脑袋。
“歪,什么事迪哥..”
说话的空当,张星宇兜里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号码,立即接起。
“这录音笔待会锁你保险箱吧,完事我再找人把李响今天进出咱们公司的视频全都剪辑出来。”几分钟后,张星宇将录音笔丢给我,低声道:“我得抓紧去趟羊城,迪哥说他和车勇找到一些关于敖辉的蛛丝马迹。”
“用我跟着你一块不?”我瞬间来了精神。
“拉倒吧,果敢老街的风云大哥和彭耀宗不是明天就到鹏城了嘛,你还是充当地主搞招待吧。”张星宇摆摆手道:“敖辉的事情很重要,可咱们尽快建立起合法、印钞的行当更重要,公司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全跟着你吃饭呢。”
“妥,那让魏伟陪着你一道吧。”我点点脑袋应允。
片刻后,张星宇疾步离开办公室,我端着录音笔又重新打开,仔仔细细听了一遍刚刚和李响的对话录音。
“笃笃笃..”
房间门这时候,再次被人叩响。
“进来。”我把录音笔放到一边,昂头招呼一声。
不想居然还是陈晓,他缩着脖颈,表情极其不自然的讪笑两声:“朗哥,刚刚二哥说那些话,您别当真,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公司其他人都还没在鹏城买房呢,就连您和皇上哥、疯子哥他们都没买,我要是先这么干,容易让人笑话。”
“诶,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我笑着打断:“我们不买有我们的原因,这事儿就按小晖说的办,你心里也别有啥抹不开的。”
“咳咳..”陈晓喉结鼓动两下,臊红着脸道:“哥,我能不能换下奖励,房子实在太贵重了,我怕兄弟们背后戳我脊梁骨,要不您给我三十万吧,正好我爸前段时间打电话,说是老家想翻盖。”
见我没回应,陈晓又赶紧改口:“实在不行,二十万也可以,反正老家的房子值不了几个钱。”
“房子该买的买,老家翻盖也是大事儿,这样吧,我个人先预支给你,回头再从你收入里扣除。”我想了想后回应:“出来混一回,咱不说光宗耀祖吧,起码得让爹妈衣食无忧。”
“哎呀,太谢谢朗哥了。”陈晓楞了一下,情绪激动的弓腰鞠躬。
瞅他满脸的亢奋,我摇了摇脑袋,抓起录音笔起身朝墙角的保险柜方向走去,而后取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他:“密码在卡背后,我忘了卡里到底是三十万还是五十万,你自己待会查查去,多退少补昂,别特么黑你哥,你哥我攒点私房钱也不容易。”
“不能,绝对不能!”陈晓拍着胸脯保证:“哪怕是多出一块钱,我也肯定老老实实给您送回来。”
打发走他以后,我疲惫的点上一支烟。
买房盖房,似乎一直都是当下人们最津津乐道的消费方式,也可能是受传统观念的影响,在炎夏人的心目中,唯有买房、娶媳妇才能算的上是真正的成家立业,我想这可能也是现在人活的累挺的主要原因,穷其一生都在为一栋没什么温度,却又必须具备的“大盒子”奔波...
3870 坑爹的死胖砸
接下来的时间,算是我这大半年来最为轻松的一段短暂光阴。
既不需要担心谁会搁背后捅刀子,也不用费尽心思去琢磨如何应对接踵而至的麻烦,所以我高高兴兴的泡上了一壶连城从上京给我寄来的内供“龙井”,就准备看看景儿,听听曲儿,彻底的休息一下。
现在的李响绝对一个头两个大,明知道郭老三就在我手里,可他还无计可施,也不知道郭老三现在吐出来多少我想知道的信息,反正有地藏“伺候”着,借给狗日的一个胆儿也绝对跑不掉。
我刚端起茶盏,嘴角还没碰到杯壁,突兀反应过来,自言自语的呢喃:“等等,地藏在逼供郭老三?那特么死胖子跑羊城去跟谁汇合?”
想到这儿,我猛然意识到自己又被张星宇给涮了,赶忙掏出手机拨通他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听筒里传来机械的电子合成音。
“奶奶个哔得!”我愤愤的臭骂一句,又迅速拨通魏伟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下后,魏伟懵懂的接起:“什么事啊大哥?”
“你和胖子在一块没?”我皱着眉头发问。
魏伟利索的回应:“没有啊,我陪珊珊逛街呢,待会准备去趟华润万象城,你有什么需要带的吗?”
“先这样吧。”我毛躁的挂断电话,又拔腿朝门外走去。
几分钟后,来到公司地下室,隔着老远就听到暗房里传来郭老三嗷嗷的惨嚎声,车勇蹲在门口处,一边“吧哒吧哒”的抽烟,一边波动手机浏览带色的网站,见到我出现,他埋怨的嘟囔:“朗老板,咱这儿的wifi覆盖不行昂,看个片子卡的我想骂娘。”
“迪哥还在里面吗?”我朝屋内努努嘴。
“对呗,快俩钟头了,郭老三是真耐造啊,该求饶的求饶,是该不交代,一个字都不多说。”车勇应承一声,举起手机道:“那啥,你能不能找人从地下室也装一路网线呐,我..”
“勇哥,你们前几天上羊城,是为了追查敖辉么?”我再次打断他。
“查敖辉只能说是顺便,老迪主要是想让我陪着他那个瞎媳妇去羊城做孕检。”车勇从兜里掏出烟盒,叼起一支道:“老迪有个瞎媳妇你知道不?叫安宁,长的忒带劲儿,之前..”
透过车勇絮絮叨叨的讲解,我大概听明白了他和地藏这几天的行踪。
自打地藏他妹出事以后,地藏直接跟那个之前救过他一命的盲人女孩分了手,可人非草木,怎么可能做到说断就断,再加上俩人之间确实也发生了事实,当得知女孩怀了他的骨肉后,地藏就委托车勇替他带着女孩上羊城医院去做孕检。
我迷瞪道:“让你陪着和他自己去有啥区别?”
“可能他真的怕了吧。”车勇鼓着腮帮子摇头:“所谓亡命徒,亡的不过是别人的命,可图的仍旧是个人的情,他让骗安宁,说他在北方出事了,可能永远不会回来,说白了不就是想让姑娘绝了念想嘛,可姑娘也倔强,甭管我咋劝,死活就是要把孩子给生下来。”
“唉..”我禁不住叹了口气。
“妈的,人世间最没用的就是卿卿我我的男欢女爱,可特么人终其一生,又是为了能找到个白首相依的伴侣嘛,真**矛盾!”车勇掏了掏耳朵眼,玩世不恭的撇嘴:“反正我肯定不会在老娘们身上浪费时间,对了,你刚刚问他一下午都在屋里是啥意思?”
“不重要了。”我摆摆手道:“我出去办点事儿,你招呼着点迪哥,郭老三暂时还不能死。”
“放心吧,你迪哥心里有数。”车勇大咧咧的扬手:“真想干掉郭老三,就凭他那体格子能搁地藏手里挺一分钟都算是侮辱。”
...
从地下室里出来,我没再回办公室,而是坐在大厅拿手机给张星宇那个狗犊子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
张星宇莫名失踪,绝对不是因为敖辉,至于他究竟在整什么猫腻子,我暂时也不得而知,这种脚不沾地的感觉特别的不好,可我又无计可施。
“嗡嗡嗡..”
我正低头胡乱琢磨的时候,握在掌心里的手机突然震动,看到居然是赵海洋的号码,我立即接了起来:“什么事海哥?”
“一件好事,一件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坏事的事。”赵海洋直接道:“第一是下个月我正式扶正,成为大a队真正的负责人。”
我笑盈盈的打趣:“哎呀,喜从天降昂,你必须得请客昂。”
别人不晓得赵海洋从“赵副队”变成“赵队”究竟经历了多少心酸的历程,但我再了解不过,他从几年前就卡在那个位置不上不下,加上之前做人又太过迂腐,完全不通于人情世故,基本可以算是晋升无门。
自从我们组合到了一块,他才变了不少,尽管我平常没少帮他掏钱铺垫,可如果他是个庸才也没可能向前精进。
“请客是肯定的,到时候我还得指望你帮我把叶小九、姚军旗这类大咖喊一起撑面子呢。”赵海洋继续道:“第二件,也不算啥大事儿,可我总觉得感觉很怪,今天上午杭城大案队那边过来几个同僚,想调一下王嘉顺和聂浩然的资料,他俩在杭城马上要判了,调走资料也算是正常程序。”
“嗯。”我应了一声。
昨天四爷就跟我沟通过,说是他已经运作好当地关系,尽快给王嘉顺和聂浩然量刑,完事再想办法办保外就医,所以我并不没有多大的意外。
“按理说王嘉顺和聂浩然属于你们头狼公司的职员,来鹏城调他们资料也无可厚非。”赵海洋顿了顿道:“可他俩实际上一直在莞城生活,莞城那边的资料应该比我这儿更详细才对,就算怕莞城那头袒护,他们也可以去羊城啊,你们头狼在羊城的产业可比鹏城丰厚的多,算得上头狼的总部吧,他们为什么也不去羊城?”
我想了想后道:“估计是羊城有秦正中的关系吧。”
“刚开始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赵海洋喘息一口道:“可后来又琢磨,只要他们不瞎不傻,也应该能查出来咱俩的关系啊,来鹏城和去羊城基本是没多大区别的,不过那俩同僚也没逗留太久,取走王嘉顺和聂浩然资料后就返回杭城了,我亲自送他们上的飞机,又不太像是奔着其他目的而来。”
“他们只是取走了嘉顺和浩然的资料吗?”我多嘴问了一句。
“对,只有他们俩个的资料和信息,就连你们头狼公司是个什么情况都没查。”赵海洋沉声道:“所以我才有点吃不准,如果说他们打算公事公办,按照程序走的话,肯定会连同犯罪分子所在单位也一块查清楚的,然而他们并没有,可要说他们是自己人,完完全全让我发传真就好,压根没必要亲自派人过来一趟。”
见我不言语,赵海洋继续道:“当然也有可能是杭城那头的办事方法跟咱们这头不太一样吧。”
“应该没啥大事儿,我在魔都那边有个一言九鼎的长辈,他承诺我,会把案子办漂亮的。”我搓了搓脑门子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及时沟通,至于别的,还得靠你多费心,毕竟你们内部的流程,我这号局外人懂得太有限。”
“妥妥的!”赵海洋满口答应:“这两天我准备准备晋升宴,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帮我喊几个有分量的大咖压场。”
“自己人不说麻烦。”我大大方方的应承:“要是不出意外,说不准我还能帮你把李响喊上。”
“诶我去,那我真是面子里子冒金光啊。”赵海洋愕然的惊呼。
寒暄片刻,我俩才结束通话后,我思索几秒后,拨通魏伟的号码:“晚点再跟你媳妇恩爱,交代给你点任务,找家首饰店请一尊金菩萨给赵海洋送家去,多余的话不用说,放下东西直接闪人。”
“请问咱们公司的负责人在吗?”
就在这时候,我脑后传来一阵低沉浑厚的男声。
我回过去脑袋,见到一个身材高大,长相很阳光的青年礼貌的走到公司前台发问...
3871 匆匆而来
听到对方的询问声,我条件反射的回过去脑袋观察。
那男人大概三十出头,五官端正、棱角分明,尤其是一对粗重的剑眉,要是放在武侠电影里,绝对属于那种不用自我介绍,观众就都能看出是个正派角色的角色,反正特别容易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前台小姑娘礼貌性的询问:“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有预约吗?”
“我是做广告推广的,我叫李凡,这是我的名片。”男人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张卡片递向对方:“听说咱们这里是一家金融公司,可好像在鹏城又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力,所以我希望跟咱们负责人见一面,共创共赢。”
前台小姑娘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起身的意思,直接拒绝:“不好意思,我们公司老总都出差去了。”
“啊?那这样啊..”男人明显有点失落,不过很快又挤出一抹笑容:“不知道老总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我届时再来拜访。”
“等他回来,我会联系您的。”前台敷衍的笑了笑。
男人从原地站了几秒钟后,才心有不甘的转身离去。
等他走后,我乐呵呵的走到前台努嘴:“工作挺有方式的啊。”
“嘻嘻嘻,主要是张总教的好,张总不止一次告诉我们,不要得罪冒犯任何陌生人,同样也不要轻易答应他们的任何请求。”前台姑娘笑嘻嘻的回应,说话的同时将名片随手丢到脚下的垃圾桶里,压低声音道:“这样的广告公司每天都有很多,我问过张总,张总说咱们公司不需要任何广告推广。”
“哒哒哒..”
正说话时候,一阵脚步声泛起,只见刚刚那个男人又返身回来,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沓厚厚的牛皮纸信封放在前台:“美女,麻烦您有时间把这些资料也一并替我转交给贵司的老总吧,这是我为咱们公司精心策划的推广方案。”
扫视一眼他放在大理石台面上的牛皮纸信封,我顿时间来了兴趣,面带微笑的轻问:“你了解头狼公司吗?”
“啊?”对方一愣,随即轻声道:“请问您是..”
“过路的。”我随口应声:“只是好奇,你了解这家公司么,凭什么帮他做推广方案,又凭什么认为他们一定感兴趣?”
“关于头狼公司的内部运营,我这个外人肯定不得而知,但我透过侧面多方打听过一些。”青年清了清嗓子道:“首先我了解过,头狼公司是从事金融开发的,可实质上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功案例,或者表面上并没有太大的动作,另外头狼公司..”
他顿了一顿道:“头狼公司在外面的风评不是太好,不少人传言他们有涉灰嫌疑,如果我是老总的话,一定会非常头疼,毕竟这是一个口碑和名誉大过实力的年代,各种风言风语的打压,很容易让他们成为众矢之的,所谓三人成虎,同一件事情说得多了,哪怕是假的也会变成真的,而我是从事广告投放的,可以帮助他们改变这种被动局面,至少在评价上不会再落人口实。”
“有点意思。”我做出个邀请的手势道:“咱们上那边聊几句?说不准我能替你促成合作呢。”
男人犹豫几秒钟后,跟随我一块来到大厅的待客沙发区。
“请坐,能不能把你刚刚的设想再说的细致一些。”我礼貌性的掏出烟盒递向他。
“不会抽,谢谢。”对方摆摆手拒绝,正色道:“关于头狼公司的广告营销,我的想法很简单,虽然他们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功案例,可能够在鹏城存活,本身就说明实力不俗,或许只是他们不想被外人知晓自己的经营手段,所以我的打算是帮助他们树立一个阳光、健康的正面形象。”
我揉搓着下巴颏开腔:“再具体一点。”
“王总、李先生,请喝茶。”
这时候,前台姑娘很有眼力劲的端上两杯冒着热气的香茶。
听到前台对我的称呼,男人惊诧的望向我:“您是..您就是头狼公司的..”
“先谈正事。”我摆摆手笑道:“如果你能引起我的兴趣,我想咱们有的是机会认识。”
“您说的对。”男人点点脑袋,恢复正色道:“对于树立贵司形象,我的想法是通过广告投放、网络媒体力量,以及一些微不足道但是却足以触动人心扉的小事去营造,我做广告生意,肯定和本地诸多媒体都有往来,咱们可以投资一些比较公益性的事业,或者赞助一些有意义的活动,比如少儿绘画展,亦或者资助贫困儿童之类,最近几年随着网络的蓬勃发展,国人的整体素质和大国情怀在复苏,任何正能量的东西都会被无限放大,而咱们公司只要以一种一直默默无闻支持社会福利事业恰巧被发现的形象被人曝光出来,我想最起码民众和舆论这块肯定是支持您的,如此一来,不管是谁搞风高雨,都很难让贵司受到影响。”
我想了想后发问:“你意思是我们一直在做好事,只是外界不知道,完事你想办法让我们不经意间暴露?”
“对,就是这个意思。”男人点点脑袋道:“如果您感兴趣,我可以运作到十全十美。”
“你的方案很有趣,晚一点我会让公司负责这块的经理联系你。”我站起身子,跟他握了下手:“期待咱们能够精诚合作。”
“多谢王总赏识,我叫李凡,不同凡响的凡。”男人立即紧紧握住我的手掌。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看了眼号码竟是风云大哥的,我歉意的朝李凡点点脑袋,而后走到一边接起:“雷猴啊大哥。”
风云大哥一如既往干练的出声:“计划有变,我和小彭提前出发了,目前刚刚出机场,是直接上你那儿碰头呢,咱们还是约在别的地方?”
“哎呀,大哥出发前咋不告诉我一声呢。”我略微有点手忙脚乱道:“您在机场等着,我让人过去接您,然后咱们见面再聊。”
结束通话后,我一边跟李凡道别,一边又拨通李俊峰的号码:“安排人去机场接下风云大哥,前几天让你们找的小院落实的咋样了,在福田区是吧,行行行..位置给我发过来..”
等我走出大厅,叫李凡的男人又快速撵了出来:“王总,我还得打扰您一点时间,咱们公司之前有做过福利事业吗?如果有的话,我就不需要再编排设计了。”
我昂头回忆一下道:“有啊,我们以前在羊城赞助过几家养老院和孤儿院,哦对了,瑞丽那边有家小镇子的希望小学也是我们公司投资的,这样吧,你把你联系方式留给前台,我晚一点让人跟你联系,现在我有急事需要出门,招呼不周,多多担待哈。”
出门后,我又火急火燎的拨通叶小九的号码:“果敢的风云大哥过来了,你喊一声姚军旗,待会照着我给你的地址过来,咱们一块研究研究投资公司的事儿,要是咱几个能对接成功,再把秦正中和丁凡凡也一块喊过来,赚钱的事儿,咱自家兄弟一个都不能缺。”
叶小九轻声发问:“那老高呢,喊他一起不?这会儿我俩在一块呢。”
“你俩啥时候开始穿一条裤子了?”我笑骂一句:“行吧,多双筷子多个碗的事儿,把他也一块喊上吧。”
电话刚一挂断,我的手机就响了,看了眼是个固定号码,我迷瞪的接起:“哪位?”
电话里传来一道陌生的男人声音:“王朗,我是免税集团,资源部的办公室主任魏涛,你今天为什么又没有来公司述职?”
我懵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来,自己现在也是有“单位”的人了,而电话那头的家伙正是我单位的直接领导,赶忙赔着笑脸道歉:“对不起啊魏主任,我家里办喜事,弟弟要结婚,没来得及跟您请事假,要不..晚点我回去给您补一张假条?”
可能是见我态度不错,魏涛的语气这才放缓一点:“不管什么事情,以后一定要记得提前跟我沟通,对了,感谢你替我儿子解决工作的问题昂,晚一点咱们一块吃顿便饭吧...”
3872 主导者
这个世界很复杂,复杂到知人知面永远难知心,可这个世界又很纯粹,时时刻刻都在上演食物链。
尤其是在成年人的交往中,“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更像是至理名言。
魏涛能一板一眼的跟我上纲上线,也能因为自己的七情六欲,小退一步,全当什么都没看见,而这其中的尺度很微妙,微妙到我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跟人解释。
当然我和魏涛彼此心里都明白,这种微妙只是暂时的,如果他或者我,没法满足双方接下来的诉求,和谐局面早晚还得被掀翻。
工作上的麻烦暂时搞定,我又迅速转战福田区。
因为老早之前,风云大哥就跟我提过,想找个古宅小院修养几天,所以这阵子我一直让李俊峰和孟胜乐物色符合条件的住处。
驱车离开公司,我恰巧碰上杨晖和陈晓开车出门。
“上哪去啊哥?”杨晖把脑袋探出车外,迷惑道:“咋没喊个人陪着呢。”
“你们全是爹,一个赛一个的忙活,我敢使唤谁呐。”我开玩笑的打趣一句,随即摆手驱赶:“好好陪着陈晓看房,别特么中饱私囊昂!”
“绝对不能。”杨晖讪笑着缩了缩脖颈:“要不我给你当司机啊?”
我再次摆手:“不用,我就到福田区溜达一圈,几个老朋友在那头喝茶。”
陈晓也皱了皱鼻子开口:“哥,买房的事儿不着急,我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行给你搞服务去呗。”
“搞鸡毛服务,我过去都是当服务生。”我撇嘴调侃一句:“快忙你们的去吧,只有把心病全驱除,你们才能更卖力的给公司干活。”
寒暄几句,我们分道扬镳。
一个多钟头后,福田区赤尾村。
一栋算不上古香古色,但也颇具年代感的老宅中,我见到了先我一步抵挡的风云大哥和彭耀宗。
宅子的建筑属于地地道道的南方风格一点,青砖灰瓦,矮墙低屋,梁柱和屋顶等处布满精细的金漆木雕和石雕,院子里一方做工考究的石桌,几盏被岁月打磨的发亮的石墩,充满了古朴的痕迹,再配上几盆绿植和院中人工堆砌出来的小池塘,瞬间给人一种生机盎然的感觉。
“地方还满意吧风云大哥?”李俊峰笑呵呵的出声。
“不错,很多年没在这种环境里养精蓄锐喽。”风云大哥一如既往的爽朗,刚毅的五官,加上一身亚麻色的休闲装,透着股我们这号小年轻不具备的大气磅礴。
旁边的彭耀宗在气质上虽然略显差一些,不过眸子里时不时散过的锐芒足以证明他非俗物。
看到我进来,两人全都笑呵呵的站起身子。
孟胜乐很有眼力劲的招呼李俊峰一声:“疯子,让boss们先交流着感情,咱俩泡壶好茶去。”
很快院中只剩下我们仨,简单的客套一下后,我分别递给两人一支烟,没话找话的轻问:“路上还顺利吧?”
“我还好,小彭差点出事儿。”风云大哥深深的裹了口烟卷,低声道:“那边局势动荡,今天这家起义,明天那家下野,整的好像儿戏,你在新闻上应该也看到了吧?比起来海外,还得是咱们大炎夏国富民强,奶奶的,每次回来,我都有想法找个地方隐居,尔虞我诈实在是太累挺了。”
“大哥说得对,我现在也是这想法,可关键身份不允许,我这号人要是敢在国内长居,那些对手们不定乱扣什么大帽子。”彭耀宗也疲惫的叹了口气:“朗朗啊,你最近的一些境遇我也从风云大哥那里听说了,咱实话实说,一介草民能够玩到你现在这种程度,绝对算是祖上开光。”
“嘿,哪有什么祖上开光,往上数八辈儿,咱都地地道道的庄稼人。”我谦虚的摆摆手,随即恢复正经道:“大哥、彭哥,我知道你俩这次过来,除了想休息,最重要的是还是唠合作搞投资公司的事情,你们也了解我的性格,不是那号拖拖拉拉的手子,趁着其他人没来,我简单说下我的想法。”
“你说。”
“洗耳恭听。”
风云大哥和彭耀宗同时朝我比划一个“请”的手势。
“想要一家投资公司落成,不过耽误点时间的问题,可想要让投资公司长长久久,且不出定点问题的运作,这其中牵扯到各个环节,你们绝对也做过了解。”我吞了口唾沫道:“尤其是给咱们套上银行保驾护航的壳子,这一条我就损失了四个起家的兄弟和不计其数的人力物力,更不用说打通别的方面的关系。”
风云大哥没说话,而是眼神扫视一眼边上的彭耀宗,后者马上点点脑袋回应:“我懂你的不易,所以你有什么条件,我这头只要能做到,绝对不会推辞,想要长久合作,坦诚是先决条件。”
“咱们这家投资公司的股东有点多,但必须得以这种形式进行。”我搓了搓脸蛋道:“而我肯定要最大的那一份,不论什么比例。”
“应该的。”风云大哥抢在彭耀宗前面开口:“咱们能做到一张桌前合作,说白了其他人都是坐享其成,只有你是真金白银、人力物力的往里砸,我们可能只需要注入资金,而你则得费劲心神。”
“我也没意见。”彭耀宗点点脑袋:“我这个人比较随性,简单来说,钱给你,你能帮我合理合法的生钱就ok,至于决策方面,你们说了算。”
“还有一点。”我点点脑袋道:“几个股东,除了我以外,身上都挂着不同的背景,这也是我拉他们入伙的主要原因,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我不管你们将来关系如何发展,但在我这儿肯定得保持和谐,我最烦看到的就是一开会,无数张嘴在叽叽喳喳。”
彭耀宗认同的点点脑袋:“哈哈哈,男人嘛,都喜欢利索爽快,很合理。”
“如果一旦有一天,咱们内部发生争执,我希望是以投票的方式来解决麻烦,而不是貌似神离的继续勾扯。”我再次续上一枝烟,表情严肃道:“这些话,我和其他股东都已经沟通过了,假设咱们有一天必须分开,我希望互相走的大大方方,谁也不要损人不利己,否则其他人有权群起攻之。”
“赞成!”风云大哥痛快的拍了下桌子:“我也是这种想法,别特么做回买卖,把朋友都混没了。”
“踏踏踏..”
说话的过程中,叶小九带着姚军旗、高利松走进小院。
“凡哥和中哥在路上,最迟天黑之前能赶过来。”叶小九朝我眨巴两下眼睛示意。
我顿了顿,马上摆出东道主的架势开腔:“来,我介绍大家认识。”
我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告诉大家,这次哥几个能够组合到一起,我们头狼才是主导者。
人和所有群居性的动物一样,总是需要一个头领来分配和领导,或许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都是王者,可一旦走进我们这个小联盟,只能选择服从和跟随,这也是我拖到今天才决定把投资公司搞起来的主要原因,因为只有你实力足够,才能拥有相应的话语权,而一个圈子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慢慢的形成。
拥有属于自己的圈子,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念想,也是我需要迈出去的最重要一步。
当群雄聚首的时候,人的格局和情商往往会显得尤为突兀。
互相熟悉以后,姚军旗笑盈盈的出声:“听说风云大哥和彭哥远道而来,我特地带了几个做潮州菜非常地道的厨子,咱们借着小朗给提供的这次平台,边吃边聊,聊好了做兄弟,聊不好当哥们。”
“阿勇,快去把我拿几瓶陈年老酒拿过来。”高利松也立即回头朝着院外吆喝一嗓子...
3873 知足、不知足
夜幕时分,丁凡凡和秦正中总算风尘仆仆的赶来。
至此,除去远在上京的连城以外,我们这个小团体的所有主角也算真正到齐。
原本按照岁数排座,风云大哥肯定是要上主位的,可他特别会做人,愣是以不熟悉为由,将我硬拉到主桌上。
半推半就的上位后,我扫视一眼满桌的“豪杰”。
自左向右分别是:姚军旗、叶小九、丁凡凡、秦正中、风云大哥、彭耀宗和高利松。
在座各位,全部非富即贵。
如果放在几年前,他们随随便便哪一个都是我高攀不起的存在,可在几年后,他们却因我论资排辈,至少在我们的这个圈子里是这样的。
刹那间,我有点恍惚,问鼎江湖、人生如虎,不过是如斯如此。
很快,一道道精美的菜肴上桌,饭香和酒香混合在一起,让我不自觉生出几抹醉意,那种由心而外的醉,特别的让人舒坦。
风云大哥笑呵呵的出声:“讲两句呗大股东。”
“就是,我们这些人能够组合到一起,最关键的点在你,你不出声,大家都不好意思动筷。”姚军旗也努努嘴示意。
“讲两句啊?行,那就用我的小学文凭侮辱一下哥哥们的耳朵哈。”我端起酒杯,站起身子:“咱这第一杯啊,敬岁月!敬时光!感谢生命的不羁和慷慨,咱们才能有缘并立!”
“干杯!”
“妈呀,就这口安保员楞充没文化,回头发言稿你替我写呗。”
几只摇曳的酒杯瞬间碰撞在一块,每个人的脸上都演绎着笑容。
人只有在得偿所愿,而且还是即将成功时候,脸上的表情才最为真挚,此时桌上每一张笑脸就是如此。
“第二杯,咱们敬际遇!敬经历!正因为我和在座各位,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发生过事故,才有了今天这一页崭新的故事。”我揪了揪喉结继续道:“故事已现,结局如何铺垫,尽握诸位手中。”
“希望故事随心所愿!”
“大家一块努力,确保咱们的圈子从这一刻起只是开始。”
这回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酒杯再次触碰在一起。
“第三杯,敬共赢!敬成功!味甘终易坏,岁晚还知,君子之交淡如水,祝我们彼此的关系永远浑而不浊。”我深吸一口气,再次提杯。
“好一句浑而不浊。”
“小朗有两下子昂..”
嘻嘻哈哈中,我们所有人全都站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所有人都在笑,唯独风云大哥和姚军旗若有所思的跟我对视一眼。
酒过三巡,宴会也正式开启。
可能是因为不少人是头一次碰头,多多少少显得有点局促,而调节气氛这块又不是我擅长的,所以只能不停的给高利松和叶小九使眼色,让他俩竭尽全力的东拉西扯。
这顿酒一直喝到午夜时分,大家才怀揣醉意纷纷离去。
等院子里,只剩下我和风云大哥后,我长舒一口气,诚心实意的朝他抱拳:“大哥,谢了!”
他自然明白我口中的“谢”是指什么,搓了搓涨红的脸蛋开腔:“咱们之间谈不上昂,如果你是个庸才,我就算拼尽全力也没法送你上位,况且..”
他押了口气,手指院子里几盆绿植,感慨道:“八月的艳阳肯定抵不过立秋的微凉,人得服老,你年富力强是事实,圈子在你的引导下才有可能走的更远,扩容的更广,毕竟我的思想跟你们这帮孩子比起来,很多地方还是有冲突的。”
我怔了一怔,没有作声。
“小朗啊,没有人甘于平凡,卯足劲往上窜是本能。”风云大哥抿了一口香茶,轻声道:“机会这玩意儿对每个人来说就那么几次,抓住了,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抓不住,就得藏好降龙伏虎的野心,毕竟没人喜欢屈居人下。”
“谨遵教诲!”我咬着嘴皮重重点头。
“玩到这一步不容易。”风云大哥长叹一口气:“记住昂,就算不能乘风九万里,也得破浪洗尽这一身泥。”
我明白他的意思,现在圈子已成,能制约我发展的就是身份和过往。
“哎妈呀,合着这外国人喝多了也耍酒疯。”
正说话时候,李俊峰和孟胜乐大汗淋漓的从厢房里走出来,李俊峰一边甩动手腕子,一边哭笑不得的冲风云大哥念叨:“彭哥平常是不是挺喜欢唱的,刚刚搁屋里,非要给我俩演绎欢乐颂。”
“他呀?”风云大哥朝着屋内扫视一眼,笑着摇摇脑袋:“最近那边太乱了,让他压抑到爆炸,不然我们也不会刚刚得知朗朗跟z商银行产生纠葛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坐吧疯子、乐子,说起来,我也很长时间没见过你俩了,聊几句掏心窝的话。”
“大哥您说。”
“我就喜欢听大哥唠人生。”
哥俩立即规规矩矩的坐下。
之前我让李俊峰和孟胜乐随同黑哥、姜林发展枯家窑时候,他俩没少跟风云大哥往一块凑,互相间的感情正儿八经的比我要深厚的多。
“疯子,你跟楚家那小丫头最近发展的怎么样?”风云大哥捧着茶盏,像长辈一般开腔:“打算什么时候完婚?”
“我是没意见,关键楚玉他爹看不上我。”李俊峰苦笑着拍了拍脑门子:“我俩现在的关系有点像“拦精灵”,明明清晰可见,可始终隔着一层薄膜,小玉倒是愿意陪着我浪迹天涯,可咱不能让人家得不到爹妈的祝福吧。”
“乐子你呢?”风云大哥点点头,又看向孟胜乐。
“我?”孟胜乐自嘲的指了指自己:“我打算光棍到底,等哪天混不动了,管郎朗要一笔钱,走哪算哪的流浪。”
“我年龄比你们大,经的也比你们多,给你俩点建议吧。”风云大哥沉默片刻后,先扫视一眼李俊峰:“抓紧时间,不论是软磨硬泡,还是投机取巧,想办法让你老丈人接纳,江湖的险恶你都不怕,还怕所谓的世故人情?得知足,毕竟老天爷不会再赐给你第二个楚家小丫头。”
“你同样要懂得知足。”风云大哥又看向孟胜乐道:“干点你喜欢干的,活成你向往的,有人在上面帮你挡风遮雨,如果还不能活的尽兴,不是白白浪费这一世风华嘛。”
“啊?”
“大哥,你意思是让我们离开头狼。”
哥俩沉寂几秒,然后愕然的张大嘴巴。
“不是离开,是蛰伏。”风云大哥鼓着腮帮子道:“你们越活越好,王朗才能心无旁贷,一个群体,任何人都可以走,唯独龙头得固守,这是规则!”
我静静聆听风云大哥的话语,心底说不出的感慨万千。
他跟我强调要不知足,却一直在规劝李俊峰和孟胜乐知足,看似矛盾无比,实则大智慧,也只有他这么戎马半生的大能耐才算是真正的活的明白。
“酒劲太冲,有点上头,今晚我就不留你们了,明天咱再碰头。”风云大哥慵懒的站起身子,一手轻捶自己的腰杆,一边迈动双腿,晃晃悠悠的朝厢房走去,口中发出咿咿呀呀的戏腔:“一生荣华难抵黄泉,良辰美景尽在眼前...”
孤灯寒夜,我们仨围坐在石桌旁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他。
很明显,风云大哥刚刚的话让哥几个心里都有不同的感触。
沉寂了足足能有十多分钟,李俊峰干咳两声:“要不..要不我明天回上京?顺带去波姐那儿晃一圈,楚玉他老子喜欢收集鼻烟壶,前阵子波姐说他有个亲戚是开古董坊的,我看看能不能物色到合适的礼物。”
“应该的。”我毫不犹豫的点点脑袋。
“我想整个足疗店,你俩别**笑,当初咱还搁崇市时候,我就梦想着将来有钱了,一定搞家物美价廉的足疗店,不为别的,就想没事儿的时候听听店里面的妹子喊我帅哥。”孟胜乐吞了口唾沫也出声。
我乐呵呵的点头:“行,地方你选,资金我掏。”
“兄弟,提前声明,我俩可不是跑路昂,在咱家灯火辉煌的时候,我们可以安然离开,如若有一天,头狼油尽灯枯,我们必定踏血归来。”李俊峰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咬牙望向我...
3874 找李响交易
深夜,办公室里。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视着对面的高楼大厦,我的心情出奇平静。
李俊峰和孟胜乐的相继离开,固然让我不舍,但却没有丝毫忧伤。
风云大哥的那些话,虽谈不上醍醐灌顶,但一直也是我想跟哥俩说的,只不过我没办法把语言整理的如此透彻委婉。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九月,年已剩半,少了几分夏末斜阳,又多出一抹泛黄秋凉。
回首这一路走来,我似乎总在与黑暗相伴,或许这就是老人们常说的,得到多少,就必须得失去多少吧。
“笃笃笃..”
房间门叩响,地藏和车勇低头走了进来。
车勇没事人一般,直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蜷起腿旁若无人的戳开某个带色的视频,很快不堪入耳的声音就在房间里回荡起来。
“看你屋灯亮着,寻思着你应该没睡。”地藏平静的走到我旁边,双手抱在胸前,低声道:“郭老三的嘴比骨头硬,死活没说出多少有用的信息,我感觉他可能只是李响办事的傀儡,本身跟敖辉并没有太多牵扯,也不太了解李响具体如何运作。”
“嗯。”我点点脑袋。
“车勇说,你想拿他跟李响交换?”地藏顿了顿又问。
坐在沙发上的车勇立即不满的昂起脑袋:“老迪你不地道昂,咋啥事都往我身上推,还能不能混了?王朗要是不知道,还以为我天天闲着没事干,瞎嚼老婆舌呢。”
“怕你不满意,所以我想让你先发泄。”我俩都没搭理车勇的抱怨,我实话实说道:“使劲浑身解数以后,你有没有发现,一头宰了郭老三,远没有眼睁睁看着他活受罪更舒坦?”
“我不知道。”地藏长吐一口浊气:“起初我真的想把他、小富和敖辉全都碎尸万段,可后来这种想法发生了改变,你信报应吗?我一直觉得,就是因为我前几年不折手段,才会让我妹妹遭受大劫,因为老天爷知道,这样比让我千刀万剐还难受。”
“信吧。”我想了想后叹气:“信不信都没辙,明知道是错的路,还必须得往前走,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想我可能会安安生生的呆在修理厂,心安理得的挣俩小钱,完事陪着皇上、大晨子花天酒地,当个碌碌无为的废物。”
“前两年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昂。”地藏侧头看向我。
“前两年我也不知道自己会玩的这么大。”我伸了个懒腰浅笑:“人就是这么矛盾,在襁褓里的时候巴不得健步如飞,真正脚踏实地又开始怀念爹妈的后背,唉..不扯如果了,如果这俩字本身就充满了虚伪,唠唠现实吧。”
“你说。”地藏眨动两下眼睛。
车勇也迅速放下手机,快步凑到我俩跟前。
“郭老三肯定会死,但绝对不是死在咱手里。”我揪了揪喉结,瞄了眼他俩道:“我得先用他跟李响换几年太平,不然被狗日的虎视眈眈,我做梦都不踏实,我意思是..”
听我说完计划后,地藏和车勇沉默几秒。
“我无所谓,反正已经是个臭棋篓子,不在乎再多点骂名。”车勇慵懒的比划一个ok的手势。
地藏皱了皱鼻子道:“我俩操刀不是什么大事儿,关键这么干,会不会给家里惹麻烦?”
“咱们的麻烦的还少吗?”我舔舐嘴皮轻笑:“明处有李倬禹和贺来,暗地里有敖辉,李响半明半暗,举目无亲皆是敌!”
地藏抿了抿嘴角,声音低哑的回应:“成。”
“那我打电话了昂?”见他同意后,我掏出手机,当他面拨通李响的号码。
电话“嘟嘟嘟”响了几声后,那头传来李响精神无比的声音:“什么事?”
“睡不着吧?”我嘲讽道:“感同身受,我是你的话,肯定也睡不着,既怕我言而无信,又怕郭老三真供出来点啥,最关键的是敖辉不受你摆布,肯定不会老老实实的拎着脑袋跪我面前受死。”
李响语气冰冷道:“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看在你小姨子的情面上,我再退一步。”我朗声道:“我需要你给我一份承诺,在你任职期间不会再打我们头狼的主意,然后我把郭老三完完整整的丢给你。”
“没问题。”李响毫不犹豫的答应。
“口头保证是骗傻子的。”我撇撇嘴道:“你动半辈子笔杆了,自己琢磨应该如何给我写份承诺书,现在是凌晨两点半,五点之前我都不会睡,五点之后就不敢保证了,毕竟你也知道,我手下这帮兄弟实在对丫挺没啥好感。”
李响语速飞快道:“四点前,我会联系你,咱们在哪交易?”
“大a队门口吧。”我笑了笑道:“你放心我满意,出了事谁也不能扯皮。”
“好!”李响重重的应声。
结束通话后,我又拨通魏伟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一阵子后,他才接起,听起来那边格外的嘈杂,这货好像正在某家夜店里嗨皮。
“啥事啊哥?”
我皱了皱眉头发问:“你在哪呢?”
“陈晓不是今天买房了嘛,我们几个正搁复兴路上的蓝的梦摇头呢。”魏伟扯着嗓门道:“你来不,我回去接你。”
我思索一下道:“你找个机会开溜,不要告诉任何人,然后把江珊领上,就说你打听到今晚有两伙势力在大a队附近交易,绝对的爆款新闻。”
“你可真是我亲哥啊,今下午珊珊还因为最近没有好题材埋怨我,说要不是跟我搞对象,光头狼和辉煌公司的秘闻就够她报道好几年。”魏伟立即哈哈大笑道:“行,那我马上回去接珊珊。”
我不放心的叮嘱:“这事儿保密哈,谁问起来也不要说。”
十多分钟后,我和地藏、车勇将伤痕累累的郭老三拖进车里,而后径直朝大a队的方向出发。
路上,瞅着奄奄一息的郭老三,我禁不住叹息:“你说你到底图点啥,像个人似的好好的活着不行吗,为啥非要跑回来淌这摊浑水?”
“呵呵呵。”郭老三回以嘲弄的一笑:“王朗,我就是没有你运气好,身边能人猛士聚集,如果给我一个张星宇,再给我一个地藏,我不把头狼掀翻,都算自己废物。”
“你现在也是废物。”车勇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郭老三的腮帮子上:“前有因后有果,你只看到王朗帐下虎臣如云,却从来没想过这些人为什么会聚在他周围,想要人服,起码你得扶人。”
郭老三眨巴几下红肿的眼眶,陷入了沉思当中。
路过一家准备打烊的大排档的时候,我招呼地藏停车,回头朝着郭老三努嘴:“请你吃顿饭吧,算是了去咱们之间的这段因果。”
“我想吃肉..想喝酒!”郭老三怔了一怔,提高调门。
片刻后,瞅着怀抱一堆熟食和白酒狼吞虎咽的郭老三,我吹了口气:“其实你心里也很明白,当你落入我手中时候,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我能不杀你,李响不会,哪怕你和我都承认你一个字没有交代,但他不信。”
正埋头大快朵颐的郭老三愣了一下,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往自己口中猛噻。
“我不会再逼你说任何。”我继续强大对他的心理攻势:“过完鬼门关,见到郭海时候一定要实话实说,我给你过你生路,是你自己不想握住。”
“咳咳咳..”郭老三顿时被噎住了,剧烈的咳嗽起来,吐出来一大口还没嚼烂的食物,脸上的泪水更是哗哗的往出流。
“说起来,头狼能有今天,确实是你们天娱集团的成就。”瞥了他一眼后,我打了个哈欠:“待会跟李响交易时候,我会尽可能为你腾出一点点的时间,能不能跑掉,看你的造化,但你记住我的话,这辈子不要再出现,不然我肯定让你生不如死。”
随着我话音落下,地藏从腰后摸出一把卡簧丢给郭老三。
他低头看了眼冒着寒光的家伙什,懵了几分钟,随即迅速将刀子塞进怀里,继续捧起食物猛吞。
坐在旁边的车勇斜眼打量几秒钟后,豁嘴轻笑:“妈的,要不外面都说王朗这个大哥当的仁义呢,都活到这份上了,还是替你留下一线生机,得啦,既然这样的话,我再送你一点防身吧,也不枉费我很久之前就见过你大哥一面。”
说罢话,车勇也从怀里掏出一把“仿六四”,手脚麻利的把弹夹退出,只余下一发子弹,然后掖进郭老三的怀中,努努嘴阴笑道:“你只有一次机会,自己悠着点来,你要敢特么把家伙什对准我们,我肯定把你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撅折,然后塞进你嘴里...”
3875 惊魂夜
凌晨三点半,对于鹏城这座似乎从来都不会休息的大城市来说,已进入了短暂的疲惫期。
此刻位于秀东路上的大a队门前,寂静一片,偶尔有一两个喝醉酒的街溜子在路过大a队门口时候也会下意识的加快步伐。
招呼地藏把车子停好,瞅了一眼四下无人的街,我戴上提前准备好的棒球帽,帽檐压到最低,率先跳下来,点燃一支烟,昂头望向夜空。
高楼大厦的上方,星光璀璨,皓月当空。
记忆中,我似乎已经很近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夜晚。
“咋地,夜观天象呢。”脑袋上也扣着顶棒球帽的车勇晃晃悠悠的跳下来,笑盈盈的打趣我。
我无语的撇撇嘴:“我哪懂那玩意儿。”
“你不懂吧,我懂!看着没?那颗一闪一闪的星叫破军,北斗第七星,主祸福!”车勇叼着眼睛,含糊不清的碎碎念:“易经上说,命犯破军,临兵必劫,意思是只要相遇兵戎争斗,必定在劫难逃,不是机八啥好兆头。”
“咦?”说完以后,车勇又歪着脖颈,迷惑的呢喃:“天相藏于云,祸中带福,小朗子你看到那颗若隐若现的星星没,那颗叫天相,天相守命,诸事顺遂,破军和天相同出,啥意思啊?”
车勇眨巴眼睛望向我,莫名给人一种呆萌的感觉。
我没好气的骂咧:“你问我呢铁子?”
“奶奶滴,我学艺不精,其实这玩意儿我也是瞎说的,我二哥要是活着,说不准能摆弄明白,他是个地地道道的神棍,每天早中晚必须焚香拜神。”车勇拍了拍自己后脑勺,随即粗鄙的抓了把裤裆:“命里玄说这些玩意也就是哄人个心里安慰,一点都特么不准,不然我大哥二哥咋没算出来自己横尸街头,呸!”
说罢,车勇调头朝停车方向走去,耷拉着脑袋,声音很小的嘀咕:“破军主杀,天相主富,咋特么还杀着杀着杀出一条富路来,什么鸡毛的星象..”
瞟了眼他的背影,我忍俊不禁的摇了摇脑袋。
一个人的本事就藏在他读过的书中,能说车勇桀骜不驯,但绝对不能说他不学无术,至少到目前为止,这家伙都属于我所有遭遇过得狠手之一。
一根烟抽完,我刚准备掏出第二根续上的时候,一台黑色的“丰田”轿车由远及近驶来。
车子没挂牌照,也没有开远光,低调到让人一眼便猜出来绝逼是李响。
跟我预料的差不多,十几秒后,轿车停到我们旁边,驾驶位的车窗玻璃降到一半,头戴渔夫帽,脸上还捂着一层厚厚大黑口罩的李响出现在我眼中。
“给你!”他捏着一沓写满字迹的a4纸递给我,瓮声瓮气的出声:“人呢?”
“着啥急啊,你这打扮估计熟人有认出来,更别说摄像头了。”我抬头看了眼不远处大a队门口的监控,慢条斯理的翻动他给我的东西,同时调侃一句:“没有几年苦功夫,出不来响哥这么龙飞凤舞的笔迹,要不说您是人中龙凤,我们只能算地底的蚯蚓呢,嘿嘿...”
“速度点!”李响不耐烦的打断。
“你慌个机八慌!”车勇皱着眉头从我们车里跳下来,不屑的骂咧:“拿篮子蘸花生脆,你还从那儿装毛线的柳下惠!”
李响瞪眼怒视车勇,眸子里闪烁着满满的邪火。
“你瞅啥?”车勇一点不带惯着,直接拿指头戳在李响脑门子上呵斥:“你的身份地位搁我这儿还没有二斤猪头肉入味,我看你就跟看街上的流浪猫狗没太大区别,麻溜给我换个眼神。”
“诶勇哥,干特么啥呢!上一边子去!”我装腔作势的拿胳膊肘捅咕车勇一下,然后将李响给我写的保证书又抻到他面前道:“响哥,我读书少,不太懂你们这些文化人的心思,你别笑话哈,这句话啥意思啊?什么叫你任职期间,头狼一切事宜都和你本人无关?那意思是,你要借着别人的手打压我们,我们也不能算到你头上呗。”
“我说了,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跟你们头狼公司扯上任何关系,更不会去针对你们!”李响重声道:“不用扣我字眼,保证书我都给你了,还会不知轻重的搞什么飞机吗?别的不说,如果我毁约,你把这份保证书公布于众,都足够我身败名裂!”
隔着口罩,我都能感觉到他此时的表情有多窝火。
“行行行,您是君子,一言九鼎,那我就当真了啊。”我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随即将几页保证书揣进怀里,凑到他面前道:“响哥,我再多嘴问一句,郭老三的命运会如何?”
“跟你无关!”李响棱着眼珠子低喝:“可以交换了吗?”
“你要杀了他!”我猛然提高调门:“响哥,你说你费那劲干啥,与其亲自动手担风险,还不如让我帮你处理呢。”
李响不满的打断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他?”
“何必呢响哥,郭老三真没往出多说一个字,我拿自己的名誉担保!”我仍旧没听见他说话一般,自说自话道:“我倒不是替他说话,只是觉得相识一场,他现在既然已经不能对我构成威胁,还不如积点德,给他们老郭家保留一点血脉,您说呢?”
说着话,我往后倒退两步,继续高喝:“不过这些玩意儿跟我也没啥关系,郭老三死也好、活也罢,都是他自己的造化,说起来他死了,对我也算好事,至少不用再担心被丫挺的惦记,迪哥...把人给他吧!”
“划拉!”
很快,脸上捂着口罩的地藏揪着郭老三的衣领将他拖拽下车,而后面无表情的又将他塞进李响车子的后排座,清了清嗓子道:“两清了,货给你了,再出任何事情都与我们无关。”
“咔嚓..”
“咔嚓!”
就在这时候,一阵闪电光突然在我们身上闪动。
“谁!”
李响惊恐的朝马路对面望去,距离我们**米开外,停了一台银灰色“本田”小轿车,而闪光灯正是从那台车副驾驶的窗口发出的。
“迪哥,抓人!”扫视一眼,我扯脖朝地藏吆喝。
不等我话音落地,地藏已经三步并做两步冲了出去。
而那台“本田”轿车慌忙打火挂倒挡,想要朝街尾处逃离。
地藏一个健步蹿到对方车前脸两米开外,从兜里掏出个强光手电筒,对准司机位晃动几下。
开车的朋友应该都知道,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眼,别说是倒车,就算是正常行驶都看不清。
“嘭!”
趁着对方停顿的间隙,地藏一把将强光手电筒砸在对方的前挡风玻璃上,接着异常敏捷的奔过去,一把拽开驾驶位车门,动作粗暴的将里面人给薅了出来。
“哎哟卧槽..”
司机踉跄的跌倒,趴在地上,正是按照我叮嘱,提前跑过来埋伏的魏伟。
车勇这时候也迅速将副驾驶车门拽开,把惊魂未定的江珊给硬拉了出来。
地藏扭头看向我出声:“怎么办?”
“事关重大,带回去全部做掉!”我冷着脸回应。
“大哥是我和珊珊啊,别..别这样...我们不知道是你们。”魏伟很有默契的马上吆喝求饶。
当看到江珊,李响瞬间坐不住了,忙不迭从车里跑了下来,迷瞪道:“珊珊,你怎么...”
“你是?你是我姐夫!”坐在地上的江珊满眼不可思议的目视前方。
李响这才意识到江珊应该在他下车之前都应该没认出来他的身份,立时间局促不安的伸手挡在自己的脸前。
江珊挣扎着爬起来,喘着粗气质问李响:“姐夫,你和王朗深更半夜在这里交易什么!车里的人又是谁?你们是不是从事什么非法买卖?”
“珊珊,事情不是你想那样的。”李响左手挡在脸前,右手拉拽江珊:“你先跟我回去,我慢慢和你解释...”
“你松开我,你不是一直在教我,做事要正大光明,做人要坦坦荡荡,你绝对不会和任何不法分子同流合污的吗!”江珊情绪激动的甩开李响的手掌,带着浓郁哭腔轻喝。
“咣当!”
就在这时候,李响的后车门猛然弹开,只见郭老三迅速跳了出来,然后慌不择路的朝着街口处撒腿就跑。
“珊珊,你要相信我,我晚点再跟你解释。”李响见状,忙不迭冲郭老三撵了出去:“郭江你别跑,我不会害你的,相信我...”
3876 反目
眼见郭老三撒腿狂奔,情急之下的李响忙不迭喊叫着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奔向街口,皮鞋踩在柏油路面“踏踏踏”的脚步声在这个宁静的夜晚显得尤为的清晰。
扫视他俩一眼,我扭头朝地藏使了一个眼神。
他立即心领神会的点点脑袋,而后慢慢往后倒退,先是消失在马路旁边的树荫里,接着避开不远处“大a队”的摄像头后,冲着李响和郭老三的方向跨步
“珊珊,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快让我看看。”魏伟快步走过去搀起江珊。
“别碰我!”江珊突然声音尖锐的厉喝,同时胳膊不停的挣扎,将魏伟推搡到一边,眼眶发红的低喝:“你知道的,你就是故意在演戏,对不对!”
“什..什么?”魏伟眼神眯瞪的望向她。
“你一早就知道全部计划,你知道你大哥故意让你把我带过来,也知道他的目的是为了让我姐夫难堪,让我姐夫手足无措,对不对?”江珊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魏伟,我能接受你的身份,也可以理解你把我当个傻瓜,但你难道就不能给我这个傻瓜留一点点尊严吗!为什么每次我和你的兄弟们并列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靠后的那一个!”
魏伟焦躁的解释:“珊珊,不是你想那样的,今天的事情真的有点出乎我意料,我也不清楚是我大哥和你姐夫在交易,不然我说啥不会让你蹚这摊浑水...”
“呵呵呵,你还能再虚伪一点不?我相信你或许提前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咱们到这里以后,你一定看出来什么,别的不说,你大哥戴鸭舌帽我可能认不出来,难道你也看不出来?”江珊咬着嘴皮,一手指向我,一边往后倒退两步。
可能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她气的浑身直打哆嗦,嗓音也变得颤抖不已。
面对江珊的质问,魏伟艰难的蠕动两下嘴角,眸子里遍布复杂,可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委屈的泪花再也忍不住了,瞬间决堤而出。
“我现在甚至开始怀疑,你和我在一起的目的!”江珊抽泣着摇头:“你只是拿我当小丑,把我当工具,于你而言,我从始至终只是一个笑话,对吧!”
魏伟向前走了两步,沉声辩解:“不是的珊珊,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我这个人有一是一,混得再不济也不会拿女人当玩笑开。”
眼看小两口吵的不可开交,我顿时有点内疚,清了清嗓子道:“珊珊,今晚上的事情,小伟确实不知情,你要埋怨就埋怨我吧...”
“嘣!”
“啊!”
就在这时候,一声沉闷的枪响和一道凄厉的惨叫声混合在一起,骤然划破午夜的宁静。
我们几人纷纷条件反射的朝街口的方向望去。
“快看看咋回事!”迟疑几秒钟后,我转身就跑。
十多秒钟后,街口一处花池的旁边。
我们看到李响双手握着一把“仿六四”,目瞪口呆的盯着前方,两三米开外,郭老三捂着胸口,痛苦不堪的扭动身体,身子旁边还扔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大卡簧。
看到我们这么多人围簇过来,李响慌忙将手里的家伙式扔掉,神情慌乱的打着磕巴:“不..不是我,地藏...不对,是郭老三要杀我,我..我不是有意的...你们,你们要相信我啊!”
“姐夫,你不要紧吧!”江珊关切的跑上前,一把搀住李响的胳膊。
“珊珊,你要相信我,不是我做的!”李响像是突然找到倚靠一般,两只手紧紧握住江珊的手腕,语无伦次的低吼:“郭老三要杀我,把我推倒了,先拿刀子,后来又用枪,地藏拽开他,我才捡起来的枪,我...我是冤枉的!”
“姐夫,你别紧张,有什么咱们等巡捕来了慢慢说。”江珊点点脑袋,不住的安抚:“我相信你不会..”
“不能等巡捕来,我根本解释不清楚,我的身份在那摆着呢,根本不能有任何负面新闻。”李响眉头紧皱,毛躁的推开江珊,迅速回过来脑袋朝我恳求:“王朗,你是混江湖的,肯定比我懂行,我拜托你,先帮我把郭老三处理掉,你有什么要求,回头咱们可以慢慢商量。”
“这...不太好吧。”我表情犹豫的搓了搓脑门子,回头看了眼对面的大a队,刚刚的枪响居然没有惊到里面的人,倒是挺出乎我意料的。
“王朗,都是明白人,我什么都懂!”李响喘着粗气道:“事已至此,我没什么好埋怨的,拜托你帮帮我!再晚一会儿,被其他人看到,我就彻底完了!”
说着话,他双手合十朝我作揖,狼狈不堪的模样和先前那个玉树临风的“响哥”完全判若两人。
我耸了耸肩膀轻笑:“响哥,我不想担责任,这块摄像头那么多,万一被查出来,本来我嘛事没有,最后惹一身骚,不划算呐。”
“非要把我逼死你才满意吗!”李响瞪着通红的眼珠子怒视我:“咱们之间还没到不死不休的程度吧!”
“姐夫,你怎么了?”江珊拽住李响的手臂,愤怒的质问:“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之前不是你告诉我,只要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任何宵小的阴谋诡计,既然人不是你伤的,咱们何惧巡捕追查真相!”
“你起来,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李响不耐烦的摆开江珊,咬着牙冲我低头:“王朗,帮帮我!”
“嘶..”我装模作样的倒抽一口气,瞟了眼李响,又看了看趴在地上生死不明的郭老三,此时郭老三的身上浸出来一大片湿漉漉的血迹,看起来非常的可怖。
“朗哥,拜托了。”李响惊恐的朝大a队的方向瞟了一眼,终于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唉,真不爱招惹闲事,可谁让咱们是自己人呢。”沉默四五秒后,我回头朝车勇摆摆手,他马上心领神会的掉头。
很快将我们的车子开过来,接着手脚利索的将郭老三拖进车里。
...
四十多分钟后,我的办公室里。
我和李响面对面而坐,他两手碰着一杯热茶,脸色刷白刷白,貌似仍旧没有从惊慌中走出来。
我轻描淡写的抽着烟,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他。
“咣当!”
房间门,这时候被人推开,车勇和地藏并肩走了进来,把个李响吓得禁不住颤抖两下,手中的茶杯差点摔了。
“搞定了。”车勇拍打两下裤腿上的泥土,笑呵呵道:“我俩把郭老三埋到了郊区的一片田地里,就算被人发现,估计也是好几年以后的事情了。”
“直到埋他的时候,郭老三也没死透,跟我说了几句话。”地藏大有深意的看了眼李响,适可而止的笑了笑。
“响哥,麻烦已经接触,你看...”我点点脑袋,再次望向李响:“你是在我这儿休息休息呢,还是我让人把你送回去?”
“单独聊几句吧。”李响也不怕烫嘴,牛饮一大口热茶,深呼吸两口道:“就咱们俩!”
地藏和车勇马上很有眼力劲的转身出门。
“我知道自己被你玩了。”李响放下茶杯,声音低沉的苦笑:“郭老三身上不会无端端出现刀子和枪,如果不是你提前跟他说过什么,他更不会跑,尽管什么都明白,可我却无计可施。”
“诶,响哥,咱不能还没过河就拆桥昂。”我撇撇嘴道:“大a.队门前的摄像头可是清晰的拍到是您去追郭老三的,接着又是枪响,又是刀扎的,你说郭老三不是你杀得,你自己信么?这里头跟我们好像没半毛钱关系吧?”
“如果...”李响昂头反驳。
“把你的如果收回去,如果说我们和这事儿有关系,那充其量就是替您毁尸灭迹,您是什么?是我们的保护伞。”我态度生硬的打断道:“况且你小姨子和魏伟全都是目击者,就算小姨子袒护你,魏伟肯定不会吧?再者以江珊刚正不阿的性格,也未必会袒护你吧,难不成您打算再丧尽天良一回?把你小姨子也给灭口吧...”
3877 前?后?
“你说什么!”
李响“蹭”一下站了起来,恼火的凝视我,充血的眼珠子几乎快要从眼眶里轱辘出来,额头上的青筋更是一抽一搐。
“说啥?说你的真实想法呗。”我不气不恼的冷笑:“你真挺让我开眼的,道貌岸然四个字被你演绎的是活灵活现啊。”
“放屁!”李响咬着牙豁子爆了句粗口。
“一边叭叭的给人上课,一定要有正义,一边有闷着脑袋琢磨偷鸡摸狗。”我夹着烟卷轻笑:“咱不研究郭老三死的真实原因,我就问你,但凡你没跟他有点勾勾搭搭,你会费尽心思赎他么?你一个高居庙堂之上的大咖,为什么会跟一个身背几宗要案的通缉犯混在一块?”
“我..我..”李响被我问的一愣,硬着头皮吼叫:“和你无关!”
“确实。”我点点脑袋:“你俩啥情况确实跟我无关,就算躺一个被窝,那都是你们个人的喜好,但是,郭老三要整我,就他妈跟我有关了!”
李响牙豁子抽动几下,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我不想跟你聊已经过去的事情,事已至此,我没什么可狡辩的,你说什么是什么吧。”
“软了啊?”我咧嘴笑了,抓起一支烟,叼在嘴边,又指了指打火机示意:“今晚上我手腕子扭着了,来,你给我点上。”
李响皱了皱鼻子,沉默足足能有半分钟左右,最后心有不甘的抓起打火机凑到我跟前,“嘎巴”一声点燃。
瞅着火机跳跃的小火苗,我斜眼冷笑:“没伺候过人呗?不知道给人点烟时候,应该拿手捂住?”
李响怔了一怔,左手攥着打火机,右手捂在旁边。
“呼..”我这才把烟头抻过去,惬意的吸了一口,随即朝他摆摆手道:“坐吧响哥,咱都亲哥们,犯不上跟我穷客气。”
李响棱着眼珠子恶狠狠的瞪我:“你真挺无耻的。”
“承蒙夸奖。”我翘起二郎腿轻笑:“跟你们这种家世卓越的青年才俊比不了,这些年我们能够跌跌撞撞的爬起来,靠的就是我的无耻过活,我要跟你一样把脸当成脸,现在坟头草都有你这么高了。”
李响重重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满眼厌恶的出声:“我懒得跟你讨论人性和处世之道,直接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我直接了当的回应。
“啊?”他立时间有点迷惑。
我歪嘴咬着烟嘴,脑袋朝他的方向倾斜:“我说我什么都不需要你做,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咱们的关系还回归几个月前,那时候我不认识你,你也没招惹我,你好好的当你的大咖,我慢悠悠的混我的江湖,井水不犯河水。”
李响仍旧满脸挂着不可置信的怀疑。
“我知道自己多大的屁股,不是啥裤衩都能穿的上。”我弹了弹烟灰道:“姚军旗、朱禄那种档次的纨绔都对你忌惮无比,可想而知你背后的势力有多恐怖,让你给我打工,那我是纯粹嫌命硬,所以你我之间最好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
李响盯盯注视我几秒钟,表情认真的开口:“你..你这样的人,注定不会是池中物,活的明白,看的久远!”
“甭管什么池中物、碗中物,咱都只是动物,只不过有点智慧罢了。”我撅灭烟蒂,话锋猛然一转:“我愿意放你一马,只是因为你有个强大的家,但你给我记住,我不想招惹,并不是害怕,我三代面朝黄土背朝天,好不容易才站在我能目之所及的山巅,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决定我的明天!”
半分钟左右后,李响点头“嗯”了一声。
“别琢磨着拿我们头狼做业绩,更别想方设法的把我们往坑里推!”我又自顾自的点上一支烟,表情平淡道:“连我都搞不定,你觉得再费尽心思把王者商会和天门商社给拉进来,你能玩的转吗?不夸张的说,如果你敢让我们三家伤筋动骨,我们就敢让你和你背后家族灭门绝户,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李响仿佛不认识我一般,上下打量我几秒钟,微微点了点脑袋。
“好走不送。”我朝门外的方向努努嘴。
他闷头就走,来到门口时候,回过来身子看向我道:“我以为你会借助这次机会,逼迫我把敖辉送到你面前。”
“哈哈哈,一开始我确实觉得敖辉跟郭老三一样,是给你打工的,可后来我发现,我多虑了,凭你的能耐根本不可能驾驭的了他。”我禁不住笑了:“你们之间有联系不假,但他指定不会听命于你,他上头还有人,不过你够呛知道是谁,但凡你能使唤的动敖辉,今晚上郭老三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他那个老杂毛揣测人心相当有一套,这次与其说是郭老三祸乱头狼,倒不如说是那头牲口在阴奉阳违。”
“真相基本跟你猜的差不多。”李响翘起大拇指道:“我和敖辉合作的初衷就是想借助他的本事把你们和王者商会一网打尽,只不过没想到后来把江浙霸主天门商社也给牵扯进来,这才导致郭老三极速落败,敖辉身后也确实有人,我还真不知道那人是谁,只能大概感觉到,那人希望头狼破灭,但是并不想伤及你王朗。”
说罢话,李响转身走出房间。
听着他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渐行渐远,最后彻底消失,我长舒一口气,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看看郭老三去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地藏和车勇悄然无声的走进房间,地藏递给我一杯水,压低声音询问。
我思索一下,摆摆手道:“不看了,你直接把他送去枯家窑吧,现在就走!叮嘱黑哥和大龙务必把人看好,有需要的话,我会随时联系他们。”
今晚行动之前,我提前跟地藏和车勇商量过详细计划,按照我最开始的设想是让郭老三和李响真枪实弹的干一把,甭管谁死,活着的那个都得完蛋。
可在行动开始后,车勇临时改变计划,把给郭老三的那把“仿六四”改成了麻醉弹,我也是在事后才知道车勇这个犊子竟然懂枪械改造。
尽管水平不是特别高超,不然也不会让郭老三真正伤到,但也足以说明车勇这家伙压箱底的本事属实不少。
片刻后,地藏迅速离去,屋里只剩下我和车勇俩人。
他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的,从冰箱里翻出来一瓶啤酒,咬开瓶盖,乐呵呵道:“郭老三也是个倒霉孩子,四处当棋子,四处挨收拾,混了半辈子,愣是没俩知心哥们,跟特么我似的。”
“你没有哥们吗?”我微笑着反问。
“没有。”他毫不犹豫的摇头:“我这人倍儿自私,对谁好,就说明谁有利可图,你别看咱们现在处的好像穿一条裤子,要是哪天我发现跟着你要倒霉,铁定第一个撒腿就撩。”
“咣当!”
房间门这时候被推开,魏伟晃晃悠悠的闯了进来,脸颊红通通的,朝着我咧嘴傻笑:“哥,你这儿有酒没?”
嗅着他一身的酒气,我皱了皱眉头没吭声。
“正愁没人陪我醉,来,喝着。”车勇看出殡不嫌事大的直接把刚喝了一口啤酒塞到魏伟手里,又蹦跶着从冰箱里拿出来四五瓶。
“分手了啊,明天开始就能正大光明的去洗浴中心和足疗店喽。”魏伟仰脖喝了一口酒,含糊不清的哼唧:“其实我老早就想跟珊珊分手了,本身就不是一路人,人家本科研究生,我他妈高中都是我爹找门子送进去的,处在一起太累,可是不知道为啥,我心里空落落的呢。”
“快喝吧小老弟,喝完再去找,不丢人。”车勇抓着酒瓶跟他扔了一下,瓮声瓮气道:“心里空就说明真有人家,低头赔句不是,让她一步,又能咋滴。”
“不让,因为她姐夫,你看看对我又抓又咬的,操!我不要脸啊?”魏伟红着眼睛撸起袖管,露出几个浅浅的牙印,哼声:“我都解释八百遍了,就是不相信我。”
“往前一步是人生,退后一步是永久。”车勇伸了个懒腰,扫视我一眼,慵懒的打着哈欠:“自己琢磨呗,让人只能劝的了皮,劝不住心...”
3878 玩完
这天晚上,魏伟在我办公室喝的酩酊大醉,吐的满地板就不说了,眼瞅天亮的时候,还非要哭着喊着去洗浴中心。
瞅着脸红脖子粗的魏伟,我没好气的臭骂:“消逼停的吧,就你走路都晃悠的状态,别特么回头再溺死在泡澡池子里。”
“哥,你别拦着我,我必须去洗浴,找他十个八个,完事拍照片、拍视频给江珊,让她心里难受。”这货趴在地上,一手拍打地面,一手胡乱摸索:“我肯定去,肯定要好好气气她,咋啥特么破事儿都往我身上安..”
絮絮叨叨中,狗日的竟打起了震耳欲聋的鼾声。
“唉,我不是你哥,是你儿子。”我哭笑不得的摇摇脑袋,随机将他架起来,扔到了沙发上去。
虎犊子翻了个身,吧唧嘴巴哼唧:“给我把手机充上电,要是找不着我,珊珊又该一晚睡不着了,她明天还有..还有工作呢,呼噜噜..”
话没说完,狗日的再次打起呼噜。
真心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即便醉生梦死也会心心念念,哪怕是那些借着酒疯说出去的醉话,其实也是在变相的宣誓,那个人对自己有多与众不同。
魏伟绝对是对江珊上心了,不然也不会醉成这副逼样,还担心着对方的挂念。
车勇攥着变形的易拉罐,歪着膀子浅笑:“跟他计较个毛线,熊孩子一个。”
“知道他熊孩子,你还一个劲劝他酒。”我翻动白眼撇撇嘴,又瞄了眼魏伟后,长叹口气:“他也是个苦命孩儿,原本可以当个快快乐乐的败家子,结果老爷子突发变故,把他交代给我,这两年我忙的四脚朝天,都没真真正正的教过他什么,全靠自己摸爬滚打的揣摩。”
“你得信命,这人呐,天生是吃哪碗饭的,就会阴差阳错的朝着那方面发展。”车勇像个念经的老和尚似的,盘着腿坐在地上,歪着膀子嘟囔:“你就拿我说吧,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个卖肉的。”
“啊?”我迷瞪的望向他。
“想特么哪去了,我说的是在菜市场卖肉。”车勇白楞我一眼:“我二叔就是干这个的,我们两家一直住隔壁,打小我们哥仨吃糠咽菜,而我二叔家顿顿有鱼有肉,那会儿我就琢磨着全世界最有钱的可能就是屠户,所以没事儿就偷摸跑到杀猪场看我二叔咋握刀,结果一来二去,猪没杀着,反而开始屠人了。”
“哈哈哈,得亏你家没挨着银行,不然我都不敢想象。”我禁不住笑骂。
“再长大一点,我开始梦想当巡捕,因为暗恋的一个姑娘,她爹是巡捕,咱想着如果将来是同行,不是更方便嘛。”车勇脱下来鞋子,粗鄙的抠着脚趾缝,完事还很享受的嗅了嗅手指头,哼声道:“你别看我现在这副逼样,二十出头那会儿正儿八经挺有梦想的,可这世道,没有金银铺垫的梦想是啥?就是空想。”
听着他话糙理不糙的大道理,我竟找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你经历过讽刺吗?”车勇打了个哈欠,将手里的易拉罐捏成一团,浑浊里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回忆:“我和我俩哥出道以后,接的第一单买卖就是我刚刚提过那个喜欢的姑娘他爸,准确的说,是有人花钱买她爸命,我到现在都记得我哥要抹他脖子时候,他居然掏出一张银行卡买命,说起来,这都十几年前的事儿了,当时他卡里的余额就有七位数,操!你说讽刺不?”
“你指的是命运?”我轻声发问。
“不,我说的是梦想。”车勇摇摇脑袋:“她爸那会儿年年都是我们那儿的十佳,有时候还会到学校里给学生们搞宣传,工资虽然也不说低,但绝对没可能赚到七位数,咱们黑,他们比咱更黑,只不过咱黑的是手,而他们黑的是心。”
“后来呢?你们动手没?”我接着又问。
车勇点点脑袋:“肯定得动手啊,干这一行,赚的就是个信誉,谁给的多就变节,往后谁还敢再用你,一顿饱和顿顿饱,肯定得衡量好。”
说罢以后,车勇点燃一支烟:“妈的,话有点多了,老子可没想让你了解我的意思昂,就是跟你说这个理儿,人得信命,命里只有八斗米,走遍天下不满升。”
“那小犊子天生是端着碗饭的。”车勇指了指沙发上鼾声大作的魏伟,又指了指我道:“你也一样,你们这号人,进一步富贵逼人,退一步可能是刀折矢尽。”
“有时候,你挺特么像个神棍的。”盯着他的眼睛注视几秒钟后,我沉声骂咧:“你呢?你是个啥命。”
“算命的说我,一世富埒陶白,不过最后肯定肝髓流野。”车勇横着脖颈轻笑:“他没说我这一世究竟有多长,所以每天我都当成末日活,能再睁开眼算是运,哪天闭上了就是命。”车勇慢吞吞的从地上拍起来,拍了拍屁股,拎着两只臭烘烘的鞋子摆手:“睡了昂,困得都开始瞎逼叨喽。”
“明早上陪我办点事儿去。”瞄了眼落地窗外,东方已经泛起的鱼肚白,我又改口道:“明天中午吧,咱俩一块干点活。”
“老地去送郭老三,最近你手边可没人用,所以最好对我客气点,不然大哥保不齐随时给你撂摊子。”车勇眯缝着眼睛,坏笑着朝我呲牙。
瞅着他的背影,我冷不丁出声:“真是王堂堂让你来我身边的吗?”
车勇怔了一怔,没有回过来脑袋,而是举起拎着一只臭鞋的右手晃动两下,似乎再跟我道别。
直至房间门合上,我才长长的吐了口浊气。
车勇跟我身边的所有亡命徒都不同,没有谢天龙的目空一切,也不似地藏的霸气孤寒,更不像白帝、洪莲那般冷傲易躁,他从现身开始就带着一股子桀骜不驯的痞气,总感觉他活的很洒脱,可又多少带点孤独,孤独中夹杂些许纯粹,纯粹就像是个游戏人间的憨憨。
“咋啦,我哥有错也是我哥,没他就没有现在的我..不行,我给你道歉没问题,但他肯定没可能..”
沙发上,魏伟翻了下身子,嘴里含糊不清的嘀咕。
瞟了眼他,我忍俊不禁的摇摇脑袋,随机掏出手机给江珊编辑了一条诚挚的短信,然后又摸出来魏伟的电话,帮他充上电。
当我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他手机屏幕时候,正好看到一条短信,发信人是陈晓,只能看到一半内容:二哥,你想好没有,那边在等我回话,再不抓紧的话,我们都得玩完..
因为魏伟的手机有密码锁,我没办法看全剩下的信息。
可那句“都得玩完”,一下子引起了我的主意,按理说我们现在势头正旺,今晚我又跟李响彻底摊牌,鹏城目前能对我们造成影响的人和势力属实不多,又何来的“玩完”?
迟疑片刻后,我将魏伟的手机放好,径直返回卧室。
躺在床上,我脑子里仍旧吃吃挥散不去陈晓刚刚的那条短信,很想了解到剩下的内容,可又觉得直接了当的跟魏伟提出有点不太合适。
会不会是这帮孩子,背着我又捅出什么篓子?
要么是他们在做什么游戏?毕竟现在年轻人玩的东西,我有点跟不上节奏。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不知不觉中,我竟昏睡过来。
再次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的半中午,我是被魏伟“嗷嗷”的呕吐声给惊醒的。
来到办公室里,看到这家伙正抱着个痰盂大吐特吐,车勇笑嘻嘻的坐在旁边调侃:“喝的时候比谁都楞,吐的时候比谁都猛,你说你没量,就别**学人不醉不归,停好的粮食精,全让你化肥喽。”
“别逼逼了行不,昨晚你不劝着我,我能喝那么些吗,呕..”魏伟满眼是泪的扣着嗓子眼,信誓旦旦的的保证:“老子以后要是再喝酒,我就是傻逼,呕..”
十多分钟后,魏伟才总算缓过来精神,朝我摆摆手道别:“我走了啊哥,今天小晖约我一会儿找几个投资方,我们最近一块研究做点小买卖,你别问昂,我跟你解释不明白,全是网上的生意。”
猛然间,我想起陈晓给他发的那条信息,若有所指的询问:“最近没碰上啥麻烦吧?有事及时跟我说,别等篓子捂不住,才想起来找你哥,我指的是任何事情。”
“啊?”魏伟愣了一下,挤出一抹笑容:“啥事没有啊,你不说让我们老实一阵子嘛,我们最近全都想方设法做生意、搞钱呢,放心吧,只要闯祸,我铁定第一时间往你这儿跑,谁让你是亲哥呢,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