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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狼全文阅读

作者:寻飞     头狼txt下载     头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804 走吧,兄弟!

    “不碍事!”

    我挣脱开卢**的拉扯,举起麦克风往下台下道:“既然是阐述会,那就得将真实的自我剖析到底,有错要认,挨打就得站稳,没错,昨天枪击案的元凶吴恒确实是我的旧相识,也曾是我们头狼公司的一员。”

    “王总,冒昧的问一下,吴恒为什么会铤而走险?”

    一个记者马上站起来询问。

    “这个问题相当到位,非常符合今天会议的主题,道歉!”我喘息一口气苦笑:“起初我也很纳闷,直到昨天事发以后,我们回来开了一个简单的高层会议,我本人也是刚刚得知,公司竟然拖欠了吴恒几个月的工资。”

    那记者接着又道:“所以说,吴恒昨天在咖啡馆里开枪,是因为讨薪不成,气急败坏喽?”

    “职业的就是不一般,眼光独到,瞬间抓稳命脉。”我立即朝他翘起大拇指道:“准确的说,确实这样的,如果再深挖一点,就是我本人的问题,吴恒在我公司期间,我曾经多次对他有过辱骂行为。”

    又一个记者站了起来,言语犀利的质问:“不对吧王总,据知情人士透漏,吴恒是冲着一位马姓先生去的,好像并不是您所说的讨薪不成啊。”

    “哥们,我打断一下,您所为的知情人士是谁?请问还有谁比我这个目击者和经历者更有话语权吗?”我抓了抓侧脸,笑嘻嘻的问:“您说的该不会就是那位马姓先生吧,如果真是他,我愿意跟他当面对质,听过抢功、抢钱的,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抢挨揍的。”

    “哈哈哈..”

    其他人顿时间全都捧腹大笑起来。

    那记者不死心的又出声道:“王总,有很多人反应您和头狼公司,都存在重大的涉灰行为,请问是否属实?”

    “朋友,你这个问题更像是在指责相关单位不作为哦。”我拖着长音道:“如果我们真像您说的那样,咱们应该是隔着铁栅栏对话吧,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足以证明群众和上级领导的眼睛是雪亮的。”

    那记者怔了一怔,缓缓的坐了下去。

    与此同时,又有一个女主持人起身:“贵司前职员非法持械和伤人,王总是不是应该也承担相应的责任。”

    我定睛一看,正是魏伟的小女友江珊。

    我俩目光对视,我从她的眸子里看到了善意,微微点点脑袋道:“从法律角度来说,我们并没有任何责任,刚刚我说的很清楚,您问的也很明白,前职员和曾经在头狼工作,已经足够说明我们的关系,公司是个利益结合体,人来人走更是常态,如果每个人我都要负责,那不是在抢巡捕们的工作嘛。”

    “哈哈哈..”

    一众记者再次被逗的前俯后仰。

    “但是从人情关系出发,我本人愿意承担昨天在场,另外一位马姓先生的所有损失,另外我们这边会积极配合参与到抓捕犯罪嫌疑人吴恒的行动中去,省的又有人给我们扣上帮亲不帮理的灰社会帽子。”我咳嗽两声道:“刚刚会议开始之前,我说过,今天是一场道歉会和阐述会,问题发生在我们身上,这一点哪怕我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所以经过我们公司董事会研究决定,免去卢**先生法人代表是身份,以及我本人在公司的一切职务,并且永不录用,以儆效尤!”

    “什么!”

    站在我身后的卢**猝不及防的张大嘴巴。

    台下的记者们也全一个个伸直了脖子。

    “当初把吴恒招进公司,是卢**先生的决定,这一点我和他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掷地有声道:“会议到此为止,还是那句话,我恳求各位播放、书写新闻时候,一定不要掐头去尾。”

    十多分钟后,记者们陆陆续续离开。

    卢**再也忍不住,涨红着脸低吼:“朗哥,什么意思啊?你撵我走!”

    “公司出事,总得有人顶缸,这次换你吧。”我一屁股坐下,揉搓着僵硬的小腿肚子:“挺长时间不锻炼,站了一个来钟头腰酸背痛的。”

    他恼火的喘着粗气道:“你别这样行么,当初咱们一块走出来的,现在乱成一锅粥,你把我撵走,让我怎么跟弟兄们交代?”

    “交代什么?跟谁交代?你一个背黑锅的,还得给你开个欢送会啊?”我撇嘴骂了一句:“行了,走吧!带上张帅先回一趟老家,能商量的通就好好的完婚,商量不通再研究。”

    卢**咽了口唾沫,继续辩解:“不是朗哥,你咋那么轴呢,我的事是小事儿..”

    “你特么有完没完!”我不耐烦的一把甩开他,站起来指着他鼻子低吼:“真当老子义薄云天啊,要不是权衡再三,咱整个家就你作用最小,我会让你背锅?你说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唯一就会做点生意,可这事儿段磊也能干的了,一年花那么些分红养着你干啥!别跟我废话,麻溜走,该你的钱不会少,再跟我墨迹,我有的是理由克扣。”

    卢**愣了好一阵子,挤出一抹笑容道:“朗哥,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吧?”

    “开个鸡毛开,公司越做越大,高层越聚越多,不想办法撵走一个是一个,你当老子天天拎着脑袋出来混码头是为了兴趣?”我懒散的点上一支烟,表情厌恶的摆摆手道:“走吧行么?你卢家财大气粗,也不会在乎我这儿的仨瓜俩枣,念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会告诉兄弟几个是你主动请辞的。”

    他不可思议的盯着我,眼中写满了委屈、不解和愤怒。

    “你乐意呆着你呆着,我走行了吧,操!”我吐了口烟雾,起身就要离开。

    卢**恶狠狠的抓住我的胳膊低吼:“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咱兄弟这么长时间,你刚刚说的全是真心话。”

    “港台剧看多了吧,啥特么真心假心的,这年头谁都没有钞票真,出事踢了一个,就少一个分红的,我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多拿一份钱,不止是你,没看到张星宇现在啥样吗?也是我的计划之一。”我再次甩开他的手掌,嬉皮笑脸道:“做生意你可能比我强,但玩脑子你永远是个弟弟,滚蛋吧!”

    “呼..”卢**长舒一口气,咬着牙点点脑袋:“好,如你所愿,老子走!”

    说罢话,他气哄哄的跑出了会议室。

    盯着晃动的木门,我叼在嘴边的烟卷“吧嗒”一下掉在地上,一屁股崴坐在地上,两行浊泪瞬间决堤而出。

    很早以前我就说过,我一直相信人有第六感,并且这种神奇的感觉不止一次的救过我的命。

    自从昨天突然被马科反将一军后,那种特别不好的感觉就开始在萦绕心尖,我不知道应该如何用语言去描述,但这次我能感觉到,头狼将会面临成立以来,最大的一次严冬,甚至于会冻死很多人,我不想任何兄弟受到牵连,所以只能先捡最容易糊弄的先开始。

    “踏..踏..”

    一阵很轻柔的脚步声出现,我忙不迭抹擦一下眼泪,埋着脑袋装作扭脚一般的揉搓脚踝:“哎呀,人这玩意儿真不能缺乏锻炼,站了才那么一会儿,我就撑不住了。”

    “给!”

    一沓面巾纸递到我脸前,我顺势慢慢抬起脑袋,见到张星宇站在我跟前。

    “擦鼻涕啊。”我胡乱接过,随即扶着地爬起来,冲他努努嘴道:“你这一上午跑哪去了?”

    “和迪哥聊天,回忆了一下这两年的所作所为。”他拿面巾纸在我眼角蹭了蹭,咧嘴道:“好歹弄干净,装都装不像,别人咋上当,所有人都不理解你,但是我清楚,你现在的恐慌和担忧,说起来全怪我,如果不是我一子落错,咱们也不至于这么被动,我想过了,咱们与其老把视线浪费在马科身上,不如再扩大一下范围,比如马科是怎么拥有的新身份,替他做这事儿的人是谁,当铁证摔在李响的面前,马科是圆是扁,还不是由咱们揉捏。”

    “嗡嗡..”

    这时候我的手机震动起来,掏出来看到是个陌生号码,我马上接了起来:“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城哥让我们来帮你的,咱们在哪碰面..”

3805 化整为零。

    一个多小时后,叶小九在三和的中介公司地下室里。

    我、吴恒、车勇仨人面面相觑。

    地下室的环境,不算阴暗但很潮湿,空气不流通不说,还给人一种特别窒息的感觉,尤其是那股子发霉的土腥味格外呛鼻。

    “腿不碍事吧?”我指了指吴恒小腿肚子出声。

    吴恒之所以能够从咖啡馆里顺利逃走,全凭了车勇从外面的配合,即便如此,他的右腿也受了不轻的伤。

    此刻他的腿肚子上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的纱布,殷红的鲜血浸出,那股子血腥味直冲人面门。

    “死是死不了,但需要挺长时间才能好。”坐在旁边的车勇左手攥着一只酱猪蹄,右手握着卡簧,表情认真的往下一点一点剃肉,一边吭哧吭哧的咀嚼,一边喝着不知名的散白。

    我笑了笑道:“叶小九跟你们都解释清楚了吧?”

    让他俩来这里临时避难,我就是为了解开他们心中的猜疑,对于他们这种做事向来只看心情,不问对错的亡命徒来说,不让他们打消疑惑,真有可能随时掉头做掉叶小九。

    “嗯。”

    “那小子人不错,从我们来以后就一直好吃好喝的供着。”

    吴恒和车勇异口同声的回应。

    车勇喝了一口酒,指了指吴恒笑道:“外面现在应该闹翻了吧,非法持枪不说,还和便衣大打出手,我估摸着他的通缉令现在应该贴满大街小巷。”

    “差不多。”我如实点点脑袋。

    吴恒摸了摸受伤的右腿道:“你现在压力很大?”

    “不小。”我再次点头。

    说罢这句话后,我们齐齐陷入沉默当中。

    作为顶尖的战犯,他俩这些年绝对算得上风里来雨里去,心思细腻到了相当程度,很多话我其实不需要明说,他们应该都能感觉的出来。

    沉寂一两分钟后,吴恒也抓起一只酱猪蹄,张嘴狠狠啃了一口,含糊不清道:“咱别都干靠着了,有什么好招?或者说你希望我们干点啥?”

    “我想让你自首!”我沉声说道。

    “嘎巴!”

    吴恒手里的猪蹄瞬间掉在地上,滚了两圈后,他直接蹿起来,单手掐住我的衣领低吼:“你他妈的,还没卸磨,就准备杀驴了?”

    “呵呵,有意思。”边上的车勇没有任何要阻拦的意思,继续用小刀尖一点一点剌着猪蹄上的碎肉往自己嘴里送。

    我被吴恒掐的有点喘不上来气,盯着他那只湛蓝色的眼珠子道:“如果我想杀驴,此刻就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你们再牛逼能扛得住多少巡捕?老子是想保护你,顺便帮你玩一招金蝉脱壳。”

    “吃肉的时候,最好细嚼慢咽,说话的时候,最好三思后行。”车勇弯腰捡起来地上的猪蹄,拿嘴巴“嘘嘘”吹干净上面的灰尘,重新丢给吴恒。

    吴恒转动几下眼珠子后,松开我的衣领,把猪蹄接了过去,也不嫌乎埋汰,直接又啃了一大口:“说的具体点。”

    “我让连城从上京派过来几个当兵的。”我清了清嗓子道:“我的想法是让他们以你身上背着绿营一起重案的为由直接带走,等避开这阵子风头,你再偷摸返回,不然你一天不落网,鹏城一天就处于严打期。”

    吴恒低头思索几秒钟后,慢悠悠的出声:“我怎么相信你不是真把我当驴宰了?”

    我把脑袋直接抻到他脸前低吼:“咱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

    “牵扯到小命问题,我只信自己。”吴恒漫不经心的回应,说话的同时,他从腰后掏出一把手枪“啪”的拍在桌上,指了指对面的车勇道:“我连他都信不过,这把家伙式就是防他的。”

    “呵呵,我也是。”车勇笑盈盈的出声。

    “给我一个绝对信得过你的理由。”吴恒耷拉眼皮道。

    我摇了摇脑袋,沉声回答:“我没有,就算有,我也肯定没法给你,刚刚说的是我的建议,你同意的话,咱就办,你觉得不放心,咱们慢慢研究,你继续呆在这块养伤就好。”

    “你可真是个狗蛋!”车勇嬉皮笑脸道:“给人说两句好听话的事儿,非整得上纲上线。”

    我固执的说道:“我觉得没必要,大家有过命的交情,况且真把他送进去对我没任何好处,我还得时刻关注他会不会反咬我,太累挺。”

    “那帮玩背叛的,全是有过命交情的。”吴恒龇着牙撇嘴:“这事儿我考虑考虑吧..”

    我摆摆手打断:“没那么多时间琢磨,连城的人这会儿就在叶小九办公室里,他们只有一天时间,必须当天来当天走。”

    “妈的,法克鱿!”吴恒棱着眼珠子爆了句粗口。

    我没理会他的焦躁,指了指车勇道:“你待会跟我走,接下来的日子在我们公司呆着。”

    “咋滴,这是打算正式收编呐?”车勇将卡簧“咣当”一声插在小方桌上,因为用力过猛,刀身跟着“咔咔”震颤。

    吴恒闷头把猪蹄啃干净以后,嘬着手指尖上你的油渍道:“然后呢,什么落实方案?”

    “待会你去巡捕局自首,搞得越轰动越好,得让大部分人知道,你已经被绳之以法,不然还会有人死咬着不放。”我眯缝眼睛道:“进去以后,你保持沉默,最多一个来小时,连城的兵就会把你带走。”

    吴恒从车勇手里夺过来白酒,仰脖“咕咚”牛饮一大口,吐了口唾沫道:“反正是要走,不如我和老车计划计划,一不做二不休把马科干掉得了。”

    “别!”我摆摆手制止:“对手太了解咱们了,绝对算的到我最擅长打破釜沉舟的决战,也一定会围绕这方面各种研究,我现在不能再被他们抓到任何漏洞,他们想逼我红眼,我偏偏给他们打节奏。”

    几次争斗下来,我们始终处于不上不下的局面,说白了就是因为对方对我们的套路太过熟悉,他们能抓到我们短板,而我们却始终在吃老本,所以我必须得改变策略。

    “没想到一个区区马科还成精了。”车勇皱了皱鼻子轻笑:“几记连环拳直接捶掉我们这几根硬骨头。”

    “他狗dei儿都算不上,这家伙后面有高人。”我摇摇头道:“至于那个高人是不是敖辉,我暂时还摆弄不清楚。”

    车勇思索一下后点头:“杀人诛心挺符合老敖的性格,当初清理辉煌公司内讧时候,他玩的也是借刀杀人,利用互相之间的矛盾挑起战争,然后坐山观虎斗。”

    “他想玩,就陪他慢慢玩,不能再被他继续带着节奏走。”我舔舐嘴皮两下,又看向吴恒道:“到上京以后,给我随时保持联系,说不准这次你能有点什么意外收获。”

    “咋滴,连城还能给我这种驴马癞子颁个二等功啊?”吴恒不屑的冷笑两声:“多余的不用说,以前我觉得过一天是一天,哪天到站算哪天,现在我有别的想法了,我给你卖三年命,你三年后还我一个合适的身份。”

    “说没问题,有点吹牛逼,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如果三年之后你还在,我也还在,我竭尽全力帮你办。”我表情认真道:“先聊到这儿吧,自首前给我来个电话。”

    “有词没?比如说我去以后应该怎么说?反正是背锅,我不如替你背点好处啥的。”吴恒摸了摸鼻头。

    我愣了一下,撇撇嘴道:“哪特么有时间给你准备发言稿。”

    “得嘞,我自由发挥。”吴恒伸了个懒腰,冲着车勇吧唧嘴:“老车,赶紧把你珍藏那点好酒拿出来,这回自首,我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

    “你好像傻。”车勇白楞一眼道:“还没看明白朗小子那点小九九啊,他这是要化整为零,把身边人一个个全打散,给人一种好像走到尽头的错觉,等到机会合适,所有人齐齐回归,直接大军压境碾碎各路牛鬼神蛇,不然你以为魏伟、杨晖那些小崽子为啥进去,每走一个,对手就得分出来一部分精力去监视、去研究,分到最后精力疲惫,不得不放弃,我要是没估计错,接下来可能要走的就是他身边的那几个铁杆,所以放心吧,咱们用不了多久就能再联手...”

3806 突破口

    寒暄片刻后,因为吴恒想跟车勇单独喝一会儿,所以我独自一个人从地下室里出来。

    来到叶小九的办公室,他正跟两个身着草绿色常服的青年军人在有说有笑的聊天。

    见我进屋,叶小九笑呵呵的出声:“诶小朗,你还不知道吧,志雄和尚兵都是我们梅州人,刚刚聊了一会儿,我和尚兵居然还算是远房亲戚呢。”

    “是么,那你们更该好好亲近亲近。”我豁嘴笑了笑。

    这次连城派过来的两个哥们全是肩膀上扛衔的,虽然级别不是很高,但起码货真价实,俩人身材、个头基本一样,全在一米八左右,皮肤稍微黑点的叫李志雄,模样比较清秀的叫康尚兵,连城在电话里告诉我,俩人均是他的嫡系。

    自从吴恒开始被通缉,我就开始琢磨如何反败为胜,一想再想,最后盘算出一套不算太成熟的计划,先让吴恒在众目睽睽之下投案自首,完事再麻烦连城以是部队要犯为由提走,等避开这段时间的风头,再悄然无声的回归。

    康尚兵礼貌的问我:“王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到巡捕局要人?”

    “晚上吧,到时候我会联系你们。”我揪了揪喉结微笑:“既然来了,就好好的歇歇,不说带你们吃喝玩乐全走一圈,好歹让我尽下地主之谊。”

    想起比相貌帅气的康尚兵,模样显得很憨厚的李志雄更为通人情世故,笑盈盈道:“朗哥,这回是真不行,我刚刚还跟九哥说来着,要不是时间太紧张,我们还真想回老家一趟,可没办法啊,军令如山,连主任给我们的命令就是一天之内必须归队,您多担待。”

    我跟叶小九对视一眼,很是理解的出声:“这样啊,那咱们一切从简,待会我和小九从本地比较出名的酒楼要几个小菜,简单吃点喝点。”

    “麻烦朗哥了。”

    “王先生,我们有纪律,外勤期间不能喝酒。”

    两人异口同声的开腔。

    几分钟后,我和叶小九从房间里出来。

    “你跟吴恒都沟通完了?”他压低声音问我。

    我“嗯”了一声,苦笑连连道:“没办法的办法,他心里可能不太认同,但现在已经逼到这一步了,硬着头皮也得往上莽。”

    “难为你啦。”叶小九搂住我肩膀喃喃。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揪了揪鼻头,挤出一抹无所谓的笑容。

    走进电梯里,叶小九昂头看了眼角落里的摄像头,掐着嗓子道:“朗朗,有个问题我憋心里挺长时间了,问出来怕你多心,不问又实在老想琢磨。”

    “咱俩之间没啥不能唠的。”我大大方方的示意。

    “那个马科..”叶小九深吸一口气:“他背后是不是有认识咱们的人?我总觉得他给我的感觉很熟悉,但我仔仔细细回忆了好几轮,似乎都不认识这号人,你能不能为我解一下惑?”

    “郭家,天娱集团。”我蠕动嘴角回应。

    “哦豁..”叶小九倒吸一口冷气:“你意思是他背后是郭老二?”

    “郭老二已经废了,我拜托王者赵三哥帮我查到的准确信息,到目前为止,他唯独比植物人强点的地方就是自己知道吃喝拉撒。”我伸了个懒腰笑道。

    叶小九迷惑道:“不是郭老二,难不成还是郭老三啊!”

    “呵呵。”我笑了两声,没有再往下接茬。

    鼓不敲不响,话不点不透,很多东西只可言传,不能细细意会,尤其是在眼下这种微妙时刻,这些没有真凭实据的东西更是不能随随便便说出口。

    “奶奶个毕的,那你真得操点心了。”叶小九爆了句粗口,说着话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拍了拍后脑勺道:“你要说马科是郭老三的人还真特么有这方面的可能,很早以前了吧,我记得那会儿叶致远还在负责叶家搁羊城的一切事宜,当时天娱集团的郭家三兄弟绝对算得上只手遮天,有一次他们那个圈子里聚会,致远把我也喊过去了,期间郭老三对一个姓方的青年尤为热情,过了很久我才知道,那个姓方的青年就是z商银行的少东家。”

    “啥玩意儿!”我愕然的张大嘴巴:“你能确定吗?”

    “肯定确定啊。”叶小九点点脑袋道:“因为有次我一个在江浙一带做养殖生意的朋友着急需要贷款,他个人的征信有点小问题,国办银行放不出来钱,只能找那些私人银行,我帮忙托了很多关系,最后始终没办成,结果我朋友通过他的朋友找到郭老三,一个电话搞定,你想想看他俩的关系得多硬,有小道消息说,郭老大郭海发迹之前,就是给z商银行的东家当脏手套的,至于真的假的,现在已经无从考证。”

    “卧槽,你这个突然想起对我太特么有价值了。”我直接抱住叶小九的脑门子狠狠的嘬了一大口。

    叶小九忙不迭推搡开我,很是嫌弃的抹擦脑门子:“别特么扯淡昂,我虽然对你暗许芳心,但是取向还是很正常滴。”

    “那啥,你帮我招待连城的那两个兄弟,我有急事必须得马上出去去办,晚点电话联系。”丢下一句话后,我撒腿就往停车场的方向狂奔。

    一边走,我一边掏出手机拨通段磊的号码:“磊哥,z商银行的总部在哪?”

    “z商z商,肯定是杭州啊,这话问的真没水平,咋地啦?”段磊笑骂一句:“神一出鬼一出的,你要干啥?”

    我接着又问:“你认识他们东家吗?”

    “开啥玩笑,那种云端顶层的存在我上哪认识去,你要找找姚军旗或者连城,保不齐他们有门道。”段磊没好气的嘟囔:“要不你问问王者商会的赵成虎,他可能也有这方面的门道,咱们头狼公司虽然这些年发展的并不慢,可毕竟时间太短,很多高端人脉圈都处于刚刚接触的状态。”

    “行。”我顾不上跟他多言语,又马上拨通张星宇的号码:“胖砸,杭州有熟人不?我找到了马科的突破口!”

    “木有。”张星宇沉默一下道:“但是我能找到熟悉那边的朋友。”

    “谁呀?”我迫不及待的发问。

    “天门商社。”张星宇低声道:“天门的总部在魔都,以天门在周边几省的影响力,应该有不少关系不错的哥们。”

    “启程,杭州。”我深呼吸两口道:“你先一步出发,我随后就到,具体细节和过去以后需要干什么,我待会短信发给你,一定要走的静悄悄,不能被任何人注意到,如果有可能..我是说可能哈,把地藏也喊上。”

    “我试试吧。”张星宇没有多问任何。

    结束通话以后,我坐在车里前前后后的构思一遍,自言自语的呢喃:“眼下太多人的注意力在我身上,我应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逃离。”

    “嗡嗡..”

    这时候,我的手机骤然震动,看到号码是高利松的,我喘息几口接起:“嘛事老高?”

    高利松干笑两声:“后天政商培训不是就要开始了嘛,我寻思着问问你需要带点啥,嘿嘿..”

    “这是在暗示我应该给你送名额了呗。”我斜楞眼睛道:“啥也不用准备,准备好筹码跟我换就ok,说说吧,你准备用什么宝贝争取这么好的一次机会。”

    “别闹王朗,我就那点家底,你还不清楚嘛,钱你现在肯定不缺,至于我别的产业,你估计也不是太感兴趣..”高利松拖着长音道:“要不你直接给我指条明路,你想让我给你点啥。”

    “贺来吧。”我抿着嘴角道:“想辙把贺来弄出来,政商培训这么热闹的事情,如果没有他这根搅屎棍,我总觉得好像有点黯淡无光。”

    高利松立时间提高了调门:“把贺来弄出来?你妹发高烧吧,费多大劲才把丫挺送进去。”

    “我有我的想法,你就说能不能办吧,别跟我装模作样昂,我知道你最近跟市里不少老瘪犊子都走的挺近,那帮家伙愿意发力,再加上林梓家族如果能收到足够的好处,应该不会太过为难。”我贼兮兮的笑出声...

3807 出笼和进笼!

    当天下午三点多钟,鹏城一监的会客室。

    我和贺来隔着铁桌子面对面而坐。

    “今天这么闲?”

    “你这是彻底放飞自我,完全横向发展了啊!”

    相视几秒钟后,我俩异口同声的开腔。

    我哈哈一乐,点燃一支烟抛给他,比起来我们上次碰头,他又胖了不少,整个人的腮帮子明显大了两圈不止,尤其是小腹处高高隆起,整的就好像怀孕三四个月似的,再加上因为长期不见阳光的缘故,皮肤惨白惨白,跟过去那个帅气的公子哥,完全判若两人。

    “没办法,里面的兄弟太照顾。”他叼着烟卷,使劲嘬了一口,鼻孔往外缓缓喷出一口白雾,此刻的他像极了菜市场里卖肉的屠户,眸子里时不时闪过的凶光,竟然让人有种不敢直视的感觉。

    见我不吱声,他用拇指和食指掐着烟嘴,慢悠悠道:“我听说你手底下的俩小孩儿也进来了,怎么着,需要我打声招呼,照顾照顾他们不?我跟你说,这里面的规则和外头截然不同,尤其是一些重刑犯,根本不会在意你在外面有多风光,人脉几何。”

    “年轻人嘛,总得受点挫折,不然容易目空一切。”我摆摆手道:“倒是你,最近貌似变得越来越豁达,越来越觉得无所畏惧。”

    “哦,你也听说我在里面的故事了?”贺来眨巴两下眼睛,随即翘起二郎腿,连带着脚踝上的铁镣子跟着一块“唰唰”响动。

    我笑呵呵道:“我听说了好几个版本,不过我更倾向于你本人口述。”

    说老实话,我并不知道他最近在鸡棚子里有过什么“丰功伟绩”,但他既然提起,就说明这段时间,他肯定一直都没闲着。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恰巧碰上一个过去在外面跟我摆过逼的江湖老炮,闲扯几句,他成功把我火给勾起来了,我一着急把他眼给扎瞎了,人没死,反而因祸得福,住进了公安医院。”贺来又吸一口烟,呲着两排森白的大牙道:“好在这地方和外面没什么太大区别,只要钱到位,就不会太复杂。”

    我盯盯注视着面前的他,刹那间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印象中,他几次被我们揍得屁滚尿流,甚至于为了苟活,不惜跪下来磕头,可现在的他,说起动手伤人却显得格外的轻描淡写,就好像自己本来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一般。

    经历,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彼时的他和马科的形象莫名其妙的在我脑海中重合。

    “再有几天政商培训就开始了。”我挖了挖耳朵眼,吹了口气道:“我承诺过阿飘给你留一个指标,名额是空出来了,至于你能不能出去,不在我的承诺范围里。”

    “哦。”贺来漫不经心的点点头:“不过你又很希望我能出去,因为我现在就是个仇恨体,只要我出笼,你和李倬禹都会忌惮,那些跟你们有旧怨的人也会络绎不绝的找上门跟我合作,你可以很方便的去筛选,你要找的某个或者某一伙仇人,对么?”

    “来之前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可见到你以后,我改变了主意,比起来那些躲在暗地里的魑魅魍魉,你才是我真正应该担忧的。”我实话实说道:“我现在甚至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在玩火。”

    “哈哈,比起来将来的后悔,眼下的麻烦才是你更头疼的。”贺来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我虽然不在外面,但我看到的一点不比你少,马科、敖辉、天弃组织,这几个家伙就像是一张网,铺天盖地的罩着你。”

    我再次如实的点头:“确实,所以你准备用什么说服我?”

    “从你生出见我的想法开始,我已经不需要跟你有任何语言交流,你早就打好了主意不是吗?”贺来低下脑袋,将烟嘴里的过滤棉抽出来,揉搓成一团把玩:“你不是个愿意给自己找麻烦的人,既然打算放我出去,就一定做好了完全准备。”

    “你大伯岁数不小了,我觉得他应该颐养天年,你说呢?”我风牛马不相及的开口。

    贺来沉默一下道:“王总有什么推荐?”

    “我在m甸的枯家窑风景宜人,气候适中,非常适合人养老。”我捻动着手指头道:“但我这个人不爱强人所难,如果你让他主动找我,我觉得你出去的事儿指日可待。”

    他再次陷入沉默,足足过去三四分钟后,抬起脑袋道:“明天一早,我大伯会主动联系你的,不过王总我有言在先,你应该也知道,我和孤儿没什么太大区别,唯一的亲人就是他了,总让他待在你那里也不合适,咱们定个时间吧。”

    “一年!”我伸出食指道:“一年之后,不论你发展如何,我都会把人囫囵个送回你身边。”

    “咱现在的段位也谈不上什么公平不公平,我似乎除了接受,没什么太好的法子。”贺来吹了口气道:“可以,我愿意配合。”

    得到他的表态,我松了口气,捻动着手指头道:“跟我说说,你出去以后的计划呗。”

    “失去的肯定得拿回来吧,破而后立,首先得立,没有敖辉的辉煌公司,紧靠李倬禹就是一只没利爪的老虎。”他直不楞登道:“听说虎骨、虎鞭都很补,那就先从他这头老虎开始。”

    “不够。”我摇了摇脑袋。

    “嗯?”他楞了一下,很快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你还想让我给你传递你那些敌人的信息?”

    “我越来越喜欢跟你交流了。”我乐呵呵的翘起大拇指。

    “小问题。”贺来很利索道:“对于那些躲在暗地里的老鼠来说,总认为扳倒你王朗好像是件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唯有我这种真真正正摔过大跟头的人才晓得,哪怕是现在的你也只露出冰山一角,如果你放下骄傲,我觉得光是帮手就足够填满鹏城的社会圈,而我恰恰属于那种打不过就加入的类型,比起来耗费心神的对敌,我也完全可以像高利松那样跟你成为没什么感情的朋友。”

    “此处应该有掌声。”我笑着拍了拍手掌,同时站起身子:“那我就在政商培训会上等你惊诧所有人的眼睛。”

    “慢走不送。”贺来抬起胳膊,慢慢挥动两下手臂。

    从一监里出来,我禁不住长长的吐了口浊气,然后又摸了摸汗津津的后背,刚刚别看我表现得风轻云淡,实际上脑子的运作速度绝对不属八核电脑,经过一次鸡棚子的洗礼,现在的贺来更加阴郁和腹黑,而且他似乎比以往更懂得如何取舍。

    如果放在他没进去之前,我提出要拿他大伯作威胁,他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回头看着灰院高墙的鸡棚子,我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呢喃:“也不知道做的究竟是对是错。”

    “嗡嗡..”

    这时候,我手机震动起来,见到是吴恒的号码,忙不迭接起。

    “我在大a队门口,抽完这支烟就准确进去自首,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吴恒声音沉闷道。

    我咬着牙豁子,沉声道:“我欠你一道。”

    “呵呵,操!”吴恒笑骂一句:“突然想起来我哥很久之前对你的评价,一个人能够当一辈子的伪君子,那特么就是君子,你这人纯纯的嘴炮选手,但却又挑不出来毛病,既然你没啥交代的,那我可说了,这事儿完结以后,我要一千个和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另外你得给我个承诺,车勇那个老狗蝻子不能再出事,混半辈子了,能对我眼缘和脾气的越来越少,我希望有个伴。”

    我抽了口气回应:“我尽量。”

    “妈的,最烦你这点,明明有百分之八十把握的事儿非要整的好像很困难,来,你把马科手机给我念一下。”吴恒不悦的嘟囔一句,同时朝着旁边道:“老车,帮我记下号码。”

    很快,我把马科的号码告诉了他,隔着手机听到吴恒慵懒的出声:“马科是吧,我是你吴爹,好好活着哈,一定要等我收你狗命,老子马上去自首,进门前送给你一句话,血染苍天映彩霞,下回你见着我还得麻...”

3808 鼓掌不难鸣

    晚上十点半,一则名为“逍遥法外多日的凶犯吴恒主动投案自首,原因令人唏嘘!”的新闻从一个叫“正义之剑”的大v博主里发出,紧跟着被疯狂转载,短短半小时内转载和播放量突破六位数,并且数据仍旧在疯狂上涨中。

    而身为策划者的我则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咣当!”

    房间门突兀被人猛烈推开,钱龙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人未到、声先至:“朗哥,吴恒自首了,你看着没?卧槽,他精神病是不是又发作啦,这**到底啥戏路啊,我咋一点都看不懂了。”

    “小点声儿,我耳朵不背。”我冲他撇撇嘴。

    “不是,你看!”钱龙攥着手机抻到我面前,口喘粗气道:“我这儿还有一段他被抓捕时候的录像,他说他本身打算潜逃海外,结果想起你曾经的谆谆教导,然后良心发现,绝对自首重新做人,奶奶个哨子的,好莱坞都不敢这么拍。”

    我揪了揪鼻头浅笑:“也许吴恒的偶像是斯皮尔伯格呢。”

    钱龙横着眉梢白楞我一眼:“扯犊子,他abc都念不明白的选手,上哪知道死什么皮,诶你笑的那么贼,是不是提前就知道昂?”

    我摆摆手,岔开话题:“那啥,我想起个重要的事儿,最近媚儿没跟你联系啊?”

    “联系了啊,我俩每天必须三十分钟以上视频恩爱,你又不是不知道。”钱龙揪了揪衣领道:“先别唠我的儿女私情,我就问你,接下来你打算咋整啊,吴恒这一进去,咱们的污点算是暂时洗干净,可关键是..”

    “你老干爹快过生日了吧?”我又打断道:“打算啥时候回去给老头贺寿?”

    钱龙豁着没牙的大嘴嘟囔:“贺鸡毛贺,他又不是七老八十走不动道,再说咱家现在一屁股窝心事儿呢,还有就是你把人家波姐开了,提前也不知道给弟兄们知会一声,都知道你想让远离旋涡,可兄弟之间本来不就应该互相扶持嘛,他带着帅帅回老家了,走前让我转告你,他很生气,但也很容易消气,只要你需要,他随时随刻归队。”

    我心口陡然一暖,但脸上没有表现出半分,继续道:“回去给老头过个生日吧,家里的事儿一时半会儿扯不明白,不差三五天,媚儿也希望你回去,下午电话都打到我这儿了,你也不希望我被你媳妇误会吧。”

    钱龙顿了一顿,没好气的跺了跺脚骂咧:“这个败家老娘们,待会看我打电话怎么收拾她。”

    我忍俊不禁的笑了,我的这群兄弟有一个很明显共同特征,就是都喜欢“口嗨”,嘴上一副“一家之主”的模样,实则哪个到媳妇跟前都老老实实,恨不得三叩六拜,并不是害怕,只是捞偏门的男人大部分更懂得珍惜眼前的每一份感情,我想这可能也是大家能一直走下去的主要缘故,毕竟“人以群分”。

    我揉搓着食指上,几天前姚军旗送给我的那枚戒指,慢悠悠道:“回去的时候给乐子也带上,你和疯子现在都成双成对了,就他还单着,要是有合适的撮合一下子。”

    “靠,我走就算了,乐子也跟着一块,你身边要是再有点啥事还过不过了?”钱龙不满的瞪圆眼珠子:“不行,肯定不好使,你要再叨叨,我说啥今天得让你看看社会人到底多大脚。”

    “兄弟,咱特么现在西装革履,豪车出入,舞刀弄枪的事儿基本不用自己掺和,你告诉我,我一个人有啥扛不住的?”我语重心长道:“说实话,要不是这段时间被马科的破事缠身,我真有心思给你们全送进夜大去,哪怕是趴桌上睡觉,每个人都得给我混个文凭出来。”

    钱龙斜眼哼哼:“那万一有事儿咋整?”

    “我把车勇接公司了,白帝和洪莲也在莞城,一个电话过去,啥啥干不了?需要凑人头的地方还有陈晓那帮小崽子,把心收肚子里吧。”我表情诚恳的出声:“最重要的是我马上要参加政商培训,也不想再节外生枝的搞事,你们几个在鹏城,保不齐哪个狗篮子背地里使绊子阴你们一道,到时候我更难办,你想想看,对不对?”

    “这..”钱龙磕巴一下,吞了口唾沫道:“成,支开我们没问题,但你得给我保证,有事必须马上打电话,你发誓。”

    瞅着跟个小孩儿似的他,我笑着举起右手:“行行行,我发誓..”

    “拿咱们兄弟从小玩到大的感情发誓,你要是骗我,那老子怪你一辈子。”钱龙昂头吆喝。

    盯着他的眼睛注视几秒,我再次点头:“好,我用咱兄弟这么多年的感情发誓..”

    好不容易把钱龙打发走,我一屁股崴坐在沙发上长长的吐了口浊气,随即反锁房门,拨通了谢媚儿的号码:“弟妹啊,皇上我给你撵回去了,想办法把他留住,能留多久就多久,他要是非跑,你就作,往死里作,总之别让他再回鹏城就ok。”

    手机那头的谢媚儿沉默几秒钟后,压着声音问道:“朗哥,你们是不是出什么乱子了?”

    “啥事没有,你也一直念叨想让他回去好好陪你一段日子嘛,啥也别管了,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得挡在他前头不是,记着千万别跟他说,咱俩通过电话。”

    ..

    结束通话后,我思索一下,又拨通楚玉的手机号:“小玉啊,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说过想让疯子陪你去巴黎看铁塔嘛,有这么个事儿...”

    如法炮制的又跟楚玉挂了一通电话后,我心底的那块大石头才总算落下。

    孤军奋战和一往无前,从本质上其实没太大区别,可人有时候真的需要独自战斗,江湖峥嵘,我渴望兄弟伴我左右,牵扯到身家性命,我宁愿一个人处之泰然。

    “笃笃笃..”

    房间门这时候被人叩响,打开门看到是杨晨,瞟了眼他手中拎着的白酒瓶和熟食,我呲牙笑了笑。

    “疯子刚刚突然接到他对象电话,急急忙忙去上京了,好像是有什么重要事,皇上和乐子也买了离开鹏城的机票。”杨晨大大咧咧走了进来,低声道:“我琢磨着下一个应该是我,寻思与其让你帮我费尽心思的找借口,不如我主动上门。”

    招呼他坐下,我抓起酒瓶灌了一大口,辣的倒抽两口冷气:“还是你最懂我。”

    “这酒是我托老家朋友买的,就你家胡同口那个卖散白杏花村的,我记得以前咱几个每回兜里有啥骚钱,就凑成一堆买二斤,还是那个味儿吧?”杨晨揉搓两下眼眶道:“说起来我真挺长时间没回去了。”

    “那就回去溜达一圈?”我揪了揪喉结道:“完事直接改道惠州,咚咚他们几个交代给你了。”

    “我要是走吧,心里不落忍,不走吧,你又容易分神,妈的,难搞哦。”杨晨接过酒瓶也喝了一大口,吧唧嘴巴:“我有个疑问,武绍斌,也就是王良的那个大哥,自从跟贺来以后就好像人间蒸发,这老小子的葫芦里到底再卖什么药?”

    “等着分出公母呗。”我随手抓起半拉烧鸡啃了一大口,含糊不清道:“他的岁数和精力已经不允许他再做出任何一次错误的选择,怕选错,那最好的方式就是静等水落石出,他自己心里也很明白,类似他这号能人,跟谁干活,谁都得举双手双脚的欢迎。”

    “那没事了,知道这个人不需要我过分关注就可以。”杨晨抓了抓侧脸道:“我凌晨的飞机,我们全东南西北的分散,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好处是能给你分担了压力,不管是马科还是敖辉,势必得分出精神头盯梢,坏处是一旦有事,你可孤掌难鸣昂。”

    “鼓掌不难鸣,比如我的巴掌如果是拍在他们的脸上。”我自信的昂起头颅:“回老家记得替我到我堂哥那儿走一道,告诉他,我一切安好,让他不用担心。”

    杨晨怔怔看了我几秒钟后,举起酒瓶:“喝酒吧...”

3809 以下克上

    杨晨是在一个多小时多后离开的。

    偌大的办公室里,顿时间只剩下我一个人。

    往昔的热闹非凡不在,少了钱龙的破马张飞,也没了李俊峰、孟胜乐的絮絮叨叨,整层楼都寂静的像个坟场。

    窗外“叮叮咚咚”的雨声砸着窗户,城市在雨水的冲刷中变得模糊异常。

    我点燃一支烟,站在落地窗后面,盯着对面朦胧的高楼大厦,自言自语的呢喃:“今年的雨水好像有点多。”

    “雨润万物醒,风来烦忧远!”

    一道清冷的声音出现在我脑后,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车勇。

    我没好气的笑骂:“没看出来,你特么也是个诗人。”

    “诗人个**,这是俗语,我这个岁数种庄稼的哪个不是张口就来。”车勇走到我旁边,打了个饱嗝,刺鼻的酒气喷的我满脸都是:“刚刚跟陈晓那几个小孩儿喝了一通,不服老不行啊,以前我喝他们那种水平的,几招全撂倒,现在甭管是划拳还是掷色子都让小青年压的死死的。”

    “你也没多大吧?”我咳嗽两声发问。

    车勇抖落两下衣领憨笑:“月到中秋晓高低,人到四十知好歹。”

    “今晚上说话挺文艺范呐。”我禁不住又打趣一句。

    车勇从我裤兜里顺出来烟盒,自顾自的点上一支:“这不为了配合外面的绵绵细雨嘛。”

    我实话实说的评价:“其实你挺有能耐的,如果正儿八经干点啥,估计现在也是个腰缠万贯的小老板。”

    车勇这个人,最开始接触时候,让我特别的厌烦,为什么会厌恶?归根结底其实就是没辙,要武力有武力,脑子也很清晰,关键时刻还能豁得出去,和寻常只知道舞刀弄枪的亡命徒截然不同。

    不过了解以后,又会觉得跟他在一块呆着非常的舒服,他没有地藏、白帝这些人的清高,反倒像个老盲流子一般市侩,嘴里咋咋呼呼的喊着钱,可该干的活一样不会少,除去舞刀弄枪,又特别擅长一些让人防不胜防的战术。

    “我就是个弟弟。”车勇脱口而出,顿了一顿后补充确认:“确实是个弟弟,我大哥、二哥活着时候,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保住小命,计划大哥定,落实二哥办,我顶多是个捡个漏,现在他俩没了,我才想起来当初他们教我的每一样都有用。”

    “想过报仇吗?”我搓了搓下巴颏问。

    “没有。”车勇很直接的摇头,随即反问:“找谁报?怎么报?我哥死了,我哭着喊着天塌下来,那被我们干掉的那些人咋整,我们哥仨从踏足江湖起,就没什么天地君亲师的概念,这些年跟过不少大哥,整过不少仇家,不论什么时间挺尸,都算是老天爷怜悯,我大哥走时候,拉着我的手叮嘱,三儿啊,乐呵一天是一天,别去想没用的事儿。”

    我中肯的评价一句:“你们这兄弟感情挺另类。”

    “也不是另类,可能是见惯太多的生离死别吧。”车勇想了想后浅笑:“一样的道理,如果哪天你横尸街头,我照样会马不停蹄的游走下家,毕竟谁也不能替谁活,今儿咱吃饱喝足就是赚,你说对吧?”

    “笃笃笃..”

    房门被人叩响。

    我下意识的回过去脑袋,见到是杨晖的亲信小弟陈晓,迷惑道:“怎么了?”

    杨晖进去之前,把他手下那帮小崽子全都安插进了公司,不过都不是什么重要职位,有的负责保安前台,有的充当司机秘书,而陈晓则算是我们这层楼的保安队长。

    “没啥事,二哥今晚上从鸡棚子里打出来电话,说你心情可能不太好,让我过来..过来..”陈晓尴尬的抓了抓后脑勺,始终没好意思把“陪你”说出口。

    “这小子挺有趣的,二十岁不到三进宫,身上光是故意伤害的案底就有**起。”车勇乐呵呵道:“刚才我们几个一块喝酒来着。”

    说着话,他抬手摸了摸陈晓光不出溜的大脑门开玩笑:“你是天生秃还是后天培养的啊?”

    “习惯。”陈晓往后稍了一步,避开车勇的手掌,皱了皱鼻子道:“我们这帮人都是二哥从鸡棚子里弄出来的,清一水这样。”

    “剃头不为僧,打坐不念经;列队不为兵,睡觉不关灯呗?”车勇笑的愈发夸张。

    陈晓歪着脖颈思索几秒,马上翘起大拇指:“您总结的相当到位,当初二哥要我们时候就说过,之所以乐意带着我们玩,就因为我们全是里头出来的,虽然没当过兵,但是纪律性没问题,诶卧槽,说着说着跑题了呢,勇爷,你别老打岔我行不。”

    说罢,车勇又看向我道:“朗哥,我看你一个人从屋里呆着也没劲,要不咱找个夜店开大趴啊,我跟你说,人生必须得嗨,老一个人东琢磨西寻思,早晚会得抑郁症。”

    “玩会儿去?”我拍了拍脖颈,冲着车勇努嘴。

    “闲着也是闲着,玩呗。”车勇没有任何推辞,大咧咧的吧唧嘴:“你说你也刚不到三十,咋见天活的像个小老头,那啥..大兄弟,咱找个姑娘多点的场子玩哈,要那种能玩开的,钱不钱的无所谓。”

    “开啥玩笑勇爷,我们年轻人玩还要钱?”陈晓晃动着大脑袋,掏出手机:“诺诺,把你那几个整天吆喝着想找款爷的小姐妹都喊出来,今晚上给你们介绍个大活儿..”

    半个小时后,我、车勇和陈晓以及杨晖、魏伟手底下那帮小青年冒着大雨离开公司,准确来说,应该是他们一群小的,领着我们上夜店侩货。

    真是不接触不知道,原本我想着这帮兜里凑吧凑吧可能都没俩钱的小崽子应该没啥女人缘,谁知道一个个随手就能喊来三四个年轻貌美的小丫头,而且全是不同于场子里的那些如出一辙的“网红脸”。

    福田区一家名为“乐乐迪”的大型夜场,我们一群人包了个大台,足足能有二三十号人,而且还在不停的增加,小青年们喝着酒摇头晃脑,我也不自觉跟着年轻不少,细细想想从离开崇市以后,我好像都没这么肆无忌惮的玩闹过。

    酒过三巡,已经到了下半夜,刺眼的镭射灯仍旧飞旋,dj台上性感的model疯狂的扭动身体,把气氛再次推向**,一个领班打扮青年满脸堆笑的凑过来出声:“晓哥,老板特意交代给你们送个大果盘和几打啤酒,兄弟们玩好别玩倒哈,今晚上二楼有重要贵宾,你可千万给兄弟点脸,说啥不能闹腾。”

    “啥级别的贵宾能大的过我老板呐!”陈晓喝的舌头有点打结,一边跟随节奏摆动脑袋,一边叼着烟卷大声发问。

    领班摇摇头回答:“咱也不知道啊,我还没上去呢,你们前脚刚来,老板后脚就急急忙忙领着一大票人进包房了,整晚都小心翼翼的陪场..”

    “嘭!”

    “咔嚓..”

    话刚说一半,一道黑影就好像喝醉酒似的,从二楼跌了下来,重重砸在距离我们不远处的一张茶几上,喷出来一大口红血。

    “啊!!”

    散台周边的男男女女尖叫声瞬间四起,大厅里瞬间乱作一团。

    音乐声也戛然而止,大厅里的所有灯光亮起,恍如白昼。

    我条件反射的昂起脑袋,只见二楼围栏处,一个剔着光头的胖子,嘴角挂笑,双手托在栏杆上,竟是白天刚刚跟我打过照面的贺来,贺来身后,许久未见的阿飘面无表情的杵在一边,她一眼便看到了我。

    我又马统领目光投向刚刚摔下楼的那个黑影,是个四十多岁的敦实男子,看穿装打扮应该是某个单位上班的那种小头头。

    这时候,一个谢顶的中年被两个皮肤黝黑的非域小哥夹着胳膊拖到栏杆处,表情惊恐的喊叫:“贺来,你什么意思啊?我跟你大伯是多年的好朋友,你贺家的产业要是没我保驾护航,恐怕早就..”

    “韩叔叔,您似乎漏说了一句很重要的话,前些年贺家确实靠你拿到不少生意,可最近这两周你帮着辉煌公司也没少吞我们的产业,跟我大伯是好朋友对吧?”贺来推了推鼻头,冲两个黑人小伙摆摆手出声:“那我今天就以下克上,拿你正式宣告,我贺来的回归,把他推下去...”

3810 亏本买卖我不做。

    “啊!”

    一声惨嚎泛起,那中年男人被两个黑人小哥直接从楼上掀翻,重重的跌了下来,砸烂一张茶几,而后痛苦的趴在地上呻吟,明显是断掉几根骨头,大厅里围观的年轻男女们纷纷抻直脖颈,不过谁也没敢凑过去帮忙。

    一个大脑袋男人,面红耳赤的挤出一抹笑容劝阻:“贺少消消火,既然出来了,就好好的,别..”

    那人是这家店的老板,刚刚我们来时候,他曾经过来跟陈晓打过招呼。

    “曲儿不硬啊,怎么嗨!”贺来抬起胳膊,在比自己年龄至少打一轮的老板后脑勺上“啪啪”拍了两下,神神叨叨的指着躺在大厅里的两个人吧唧嘴:“我听说你今晚上招待了一宿贵客,别告诉我,只有老韩和老杜这俩死鬼。”

    听到贺来的话,老板脑门上的汗珠子瞬间密布。

    “你这**地方挺长时间了吧,应该重新装修了!”贺来伸了个懒腰,笑呵呵道:“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老板赶忙双手合十的作揖:“贺少贺少,咱没仇没怨的,你们斗气,犯不上把我牵扯进来是吧..”

    “啪!”

    话没落地,贺来抡起胳膊就是一记响亮的嘴巴子掴在他腮帮上,梗脖低吼:“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怎么个意思啊小贺总,我刚出去撒泡尿的功夫,你咋还把我朋友从楼上给扔了下来。”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在二楼走廊里响起,从我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那人的侧脸,竟是李倬禹,李倬禹旁边,戴着一顶鸭舌帽的十夫长虽不起眼,但却足够有气场。

    “玛的,鹏城真小。”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念叨一句,而后朝陈晓他们摆摆手招呼:“瞎瞅啥呀,酒不花钱咋地,该喝喝咱们的,陈晓让你那几个女朋友把手机关了,不该拍的别乱拍。”

    “喝酒喝酒。”陈晓这才如梦初醒,赶忙朝我们的人吆喝。

    楼上的李倬禹也明显听到我的声音,低头扫视一眼,表情变得愈发难看,反观贺来倒是显得云淡风轻,甚至还冲我摆摆手:“玩得尽兴点哈王总,待会你那桌子我负责买单。”

    “我没钱吗?”我口气生硬的怼了一句。

    贺来没往下接茬,只是咧嘴“呵呵”笑了两声。

    见我没有要跟着掺和的意思,“贺少啊,出来不容易,不说改过自新,最起码也得夹着尾巴做人,你可千万别创刚出来就进去的记录。”

    “说的没毛病,诶..我尾巴呢?”贺来阴嗖嗖的舔舐嘴角,说话的同时装腔作势的朝着自己屁股后面拍了两下,然后耸了耸肩膀头:“哎呀,出门太着急,尾巴忘带了,看来今晚上是夹不住喽。”

    “法克鱿!”

    两个黑人小哥嘶吼一声,好似狂犬病发作一般,跌跌撞撞就朝李倬禹冲了过去。

    “嘭!”

    不等他们近身,十夫长后发先至,一脚蹬在其中一个黑人肚子上,后者直接倒飞出去三四米,原地来了记“土飞机”,紧跟着又看到十夫长身影一闪,两手提溜着另外一个黑人的衣领,旱地拔葱一般将他从楼上扔了下来。

    “咔擦!”

    自由落体的黑人跌在大厅的酒水台上,纯大理石面的酒水台硬度可想而知,倒霉的黑人闷哼一声,蜷缩起身体咳出来几口红血。

    “瞅着挺壮实,不堪一击呐。”十夫长轻飘飘的拍了拍手掌,而后轻蔑的指向阿飘:“小丫头,咱俩再试试?”

    “唰!”

    阿飘当即往前迈出一步,没等她进行下一步动作,贺来的大手掌直接拍在阿飘的肩膀上,微微摇了摇脑袋:“哪有上来就甩王炸的,游戏刚开始,你得耐得住性子。”

    “哔哔哔!”

    “哗啦啦..”

    就在这时候,夜场门外突兀传来一阵嘈杂的汽笛声和菜市场一般熙熙攘攘的叫骂,光听阵势,外面似乎来了不少人。

    一个服务生脸色发白,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跑进来,仰头朝二楼的方向大喊:“老..老板,门口停了四五十辆出租车,说是接贺少回家。”

    “呵呵。”贺来又笑了,隔空手指李倬禹:“我贺家立足鹏城近十年,这些年我可能别的没攒下来,但特么三教九流的朋友要多少有多少,信不信我今晚拿人砸死你!”

    李倬禹皱了皱鼻子,声音清冷的开腔:“贺少,你的剑锋好像指错了地方,贺家会轰然倒塌,好像底下的王总才是真正的元凶吧,我不过是捡便宜摘了你贺家仨瓜俩枣。”

    贺来双手伏在栏杆上,俯首微笑:“王总,他挑拨咱俩关系,你怎么看?”

    “你们的破事自己捋,谁再提我名,我就干谁!”我头都没往起抬,自顾自的裹了一口烟。

    十夫长梗脖吆喝:“你又行了是吧!”

    “行不行还得跟你汇报一下子昂!”车勇拎着酒瓶“嗖”的一下抛上二楼,喷着唾沫星子咒骂:“曹尼玛,真不爱说你,自己是个啥,自己心里一点逼数没有啊!”

    “消停喝咱的,跟他置个鸡毛气。”我冲车勇摆摆手。

    车勇这个人,最让我觉得舒坦的一点就是他跟我一样的没皮没脸,明明上回是他被十夫长捶的差点休克,可现在的状态却好像是他高抬贵手一般,颇有一股子时下流行的“抗日神剧”风范,不知道的小孩儿们还以为是小鬼子们经过八年艰苦奋战才好不容易逃出的炎夏。

    感觉没办法把我们挑拨进场,李倬禹清了清嗓子道:“贺少,咱们都直接点,你究竟想要什么!”

    “好说,你替我们贺家保存的仨瓜俩枣。”贺来慢悠悠道:“我不在家这段时间,多亏了李总和王总的照拂,才保证我们贺家基业没有断代,现在我这个不成器的继承人回归,你们是不是该还回来?”

    “还你麻痹。”我吐了口唾沫,直接起身,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见到我动弹,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往外走。

    刚一出门口,我顿时间被门外的景象震撼。

    整条街上,起码停了四五十台打着双闪的出租车,放眼望去全是涌动着的人头,我粗略估摸,怎么也得一两百人,而且大部分都是二十啷当岁的生荒子,看到我们一群人出现,潮水一般围拢,那场面真的是相当震撼。

    陈晓忙不迭挡在我前面,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靠,我摇人!”

    “摇个锤子,等你的人到场,咱估摸着也让踩成扁片了,先撤回去吧。”车勇一手拉着陈晓,一边往回推搡我们。

    见到周而复始的我们,二楼上的贺来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

    “外面雨太大,我们避一会儿,你们该干啥还继续,权当我们是空气。”我面不改色的重新坐回刚刚的位置,又自顾自的倒上一杯酒,与此同时,我大有深意的瞄了眼陈晓,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声音轻喃:“今晚上是谁定的地方?”

    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巧合,但绝对不信巧合总会发生在我周围,贺来也好、李倬禹也罢,为什么我们今晚能在这家场子不期而遇,可能是有人刻意为之。

    “嘎子。”陈晓脱口而出,说罢话,他扭头寻找:“诶,嘎子呢!”

    有人小声回应一句:“刚刚他说上厕所,就再没回来..”

    贺来回过身子,背靠栏杆,闲聊一般的出声:“李总啊,王总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我今晚的决心,你看看咱们是坐下来慢慢聊呢,还是继续剑拔弩张。”

    “聊呗,王总一个人喝酒怪没意思的,咱跟他拼个桌?”李倬禹很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头。

    几秒钟后,李倬禹和贺来依次坐在我左右,两人也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一人打开一瓶啤酒。

    “明知道烦你俩,还特么非要往我跟前凑,你说你们到底图点啥!”我皱着眉头臭骂一句。

    “图利呗。”贺来很是轻松的背靠椅子,左手攥着酒瓶,右手紧握瓶起,幽幽的吹了口气:“今晚我想拿回来我贺家的东西,不知道两位哥能不能让一步?”

    我不假思索的摇头:“亏本买卖我不做。”

    “狗娘养的,咱俩联手,做掉他和那小娘们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车勇很是配合的指着贺来和阿飘,朝十夫长昂起脑袋。

    “漂亮,我用王总手攥着贺家的那一部分产业换的政商培训的名额,李总你准备拿什么跟我交换?”贺来仿若没听见车勇的话,先是翘起大拇指,然后又歪头冲李倬禹吧唧嘴...

3811 高调!

    面对贺来咄咄逼人的目光,李倬禹本能的陷入沉默。

    “李总?”贺来握着酒瓶,轻轻撞击桌面,发出“叮叮”的脆响。

    李倬禹吐了口浊气,心有不甘的开口:“我和粮食集团的高处是朋友,政商培训完你总需要个接纳单位吧,我来操办!”

    “就这?”贺来貌似很不满意的眨巴眼睛。

    李倬禹昂起脑袋,态度坚决的回应:“之前吃你们贺家的产业,我是肯定不可能再吐出来,商场如战场,成败论英雄。”

    “哈哈。”贺来莫名其妙的笑了,随即摆摆手道:“行吧,话既然说到这份上,都是要面子的人,那我就再让你一步,除去你刚刚说的条件,再给我拿三千个吧,毕竟小老弟我刚出来需要创业,相信你不会拒绝吧?”

    我没事人一般耷拉着眼皮,此刻桌面上的关系很微妙,与其说我们是在三方会谈,倒不如说是他俩在明争暗斗更准确。

    贺来的优势是他现在孑然一人,沦为真正“光脚的”,他敢毫不犹豫的跟我们玩最底层的社会路子,李倬禹坐拥辉煌公司巨大财富和人脉圈,可战斗力这块略显单薄,仅凭一个十夫长,而我则属于比较中庸的那类,财力扛不住李倬禹,战斗力不输贺来。

    最重要的是贺来的意思很明白,我顶多充当见证人,他真正想吃的李倬禹那块“蛋糕”。

    盘算片刻后,李倬禹点点脑袋:“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需要立个字据啥的不?”

    “那玩意儿**用没有,既锁不住君子,也关不住小人。”贺来摆摆手道:“如果李总真打算赖账,就算是上公证处按手印也于事无补,反之,你要是真乐意帮老弟重振旗鼓,我肯定感激不尽。”

    “呵呵呵..”李倬禹嘲讽的冷笑两声。

    看俩人达成协议,我不耐烦的打了个哈欠:“唠明白了吧,唠明白我撤了,困得直迷糊。”

    “我是没问题了,不知道李总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贺来夹着烟卷努嘴。

    “坐山观虎斗,趴桥看水流!高!”李倬禹皮笑肉不笑的冲我翘起大拇指。

    我估摸着他是觉得今晚这出戏码全是我搞出来的,也懒得多解释任何,让他低估贺来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未来的某一天贺来会用实际行动狠狠的掴他一耳光。

    “走了。”抓起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我招呼其他人一声,闷着脑袋往门外走。

    这回堵在外面的那帮生荒子们的态度截然大变,全都好像没看到我们一般,三五成堆的聚在一块该聊天聊天,该抽烟的抽烟。

    二十分钟后,驶离夜场所在的那条街,负责开车的陈晓到抽一口冷气:“朗哥,刚刚真特么吓坏我了,至少一百五六十人,全是四六不通的那种小逼崽儿,那要是一哄而上..”

    “他们敢一哄而上,贺来也就彻底走到头喽。”坐在副驾驶的车勇鄙夷的抽了抽鼻子:“很早以前郭启煌就说过,甭管谁统治,也不论是哪个大拿,顶层的那帮人要的是平衡,就好比羊吃草、狼吃羊一个道理,狼没了,羊得泛滥,羊多了,草供不应求,贺来自己也非常清楚,上头绝不会允许他一家独大。”

    我抹擦着腮帮子评价:“郭启煌是个明白人。”

    “他啊?”车勇顿了一顿,摇头笑道:“就是活的太明白,不然也不能连面都没露几回就被李倬禹给嚼的骨头渣都不剩下。”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的手机震动起来,看到是张星宇发过来的视频,我赶忙按下接听。

    屏幕中很快出现这货肥头大耳的憨憨模样,看背景应该是机场。

    “刚到?”我迷糊的发问。

    “路上出了点小插曲,不过无伤大雅。”张星宇点点脑袋道:“我和天门那边的几个大哥刚刚联系过,z商银行的总部在下城区,最大的股东确实姓方,不过这些年属于半隐身状态,公司大小事务几乎都是交给其他几个股东做,想见到他本尊不是特别容易。”

    “不需要见到他本尊,只要找到马科就是郭老三的证据即可。”我想了想后出声。

    张星宇晃了晃脑袋苦笑:“这事儿还真得姓方的出面,私人银行高层的信息全是机密,靠打听很难出效果,今天太晚了,明儿一早我跟天门商社在杭州的负责人接个头,看看情况再说吧。”

    我不放心的叮嘱:“行,你自己多加点小心,另外你到杭州的事情千万不要让姓方的知道,他乐意接纳马科,本身就说明他们的关系足够到位,那头又是人家总部,稍微给咱使点坏,可能就得出大事儿。”

    “放心吧,迪哥跟我在一块呢。”张星宇晃动两下镜头,屏幕中出现地藏的身影,不过他把自己捂的很严实,脑袋上扣着鸭舌帽,脸上捂着大口罩,而且也没有看镜头,所以瞧不太清楚他的表情。

    “今晚在哪落脚?”我又问了一嘴。

    张星宇回应道:“迪哥早期打黑拳认识的一个兄弟家里,相当安全。”

    寒暄几句后,我们才结束了通话。

    “地藏好像对你成见挺深的啊?”车勇回过来脑袋冲我微笑。

    “唉..”我叹了口气,侧头看向车窗外。

    刚刚我和张星宇对话,地藏整场都没抬脑袋,更没跟我打招呼,不用说我也清楚,他仍旧没有放下芥蒂,或者说在他的心底始终认为我并没有给他拿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是不想给他交代,只是我实在没辙,事情发展到现在为止,我们丁点真凭实据没有,马科又动不得,不然李响铁定翻脸,而小富那个狗渣又不知道藏身何处,偌大个鹏城想要找个人,真比中彩票的几率还要小。

    自己瞎琢磨片刻后,我又拨通连城号码,想要问问吴恒的情况,不过那边关机,估摸着太晚了,他可能已经睡了。

    回到公司,简单洗漱一番后,我怀揣着心事躺下,可能是因为酒精刺激的缘故,没过多久我就沉睡过去。

    再一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的半上午,习惯性拿出手机扫视一眼,结果看到十多条未接电话,全是姚军旗、高利松和叶小九打的,我这才意识到,昨晚睡觉前可能不小心碰了静音,连忙给叶小九回了过去。

    “什么事啊,看你早上七点多就打电话?”我忙不迭询问。

    “大热闹!”叶小九那头听起来很嘈杂,他语调亢奋的出声:“你知道华泰小区不?”

    我在脑子里搜索一番,懵圈的说道:“没听说过,咋了?”

    “福田区香梅路,抓紧时间过来吧,我和旗哥、高利松都在。”叶小九乐呵呵道:“来晚可没热闹看喽,快马加鞭!”

    我忙不迭爬起来,招呼上陈晓,就往叶小九说的地方开拔。

    “诶陈晓,你知道福田区那边的华泰小区不?”半路上,我一边给江静雅发信息,让她抓紧时间去莞城跟白帝、洪莲碰头,一边冲陈晓寻问。

    “知道啊,老牌钉子户小区,据说十几年前就说要拆,但那边的住户不同意,说白了就是条件没谈拢,华泰小区的四周早就全盖成高档住宅区了,就那一片始终破破烂烂,据说每一任鹏城的大拿都头疼的不行,刚到鹏城那会儿,二哥还说,如果咱们能把华泰小区拆掉,市里面的大咖们绝对会对咱另眼相看。”陈晓点点脑袋道:“诶说起华泰小区,我突然想起来个事儿,我听说今天有个社会大哥的亲兄弟被华泰小区那边的几个痞子给开瓢了,早上好像就摇号,说今天必须把华泰拆掉,不知道真的假的。”

    上午十一点多钟,我总算赶到目的地。

    坐在车里,我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了。

    十多栋老式的筒子楼前,人山人海的全堵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不少人手里还举着锄头、镰刀之类的家伙什。

    小区门前的街道上,**辆大卡车“轰轰”冒着黑烟,车斗里站满了小年轻,卡车后面还要几辆铲车和钩机,排了足足能有四五十米,小区门口黑压压的也是一大群人,贺来赫然伫立,正和对面小区里的原住户们对峙。

    “这家伙是疯了吗,整的也太特么高调了吧。”我揪了揪鼻头,自言自语的呢喃。

    陈晓小心翼翼的将车贴在街边,朝我轻声发问:“朗哥,咱到跟前看看不?”

    他说话的过程中,贺来猛然举起胳膊,身前身后的小青年们立马一窝蜂似的冲进小区里,几辆大卡车后斗里的年轻小伙,也跟下饺子一般呼啦呼啦的往下跳,目标均是对面的华泰小区。

    眨巴眼的功夫,堵在门前的那些小区原住民就被冲散。

    而贺来爬到一辆越野车的车顶,手持扩音喇叭高声吆喝:“卡车给我呈锥子形往里怼,后面的钩机、铲车别掉队,全听清楚了,只拆房子不伤人,凡是挨打的,我三倍费用赔...”

3812 另类自由

    随着贺来一声令下,冲在前面的小青年们顿时变得越发疯狂。

    “咣当!咣当!”

    华泰小区门前的两扇大铁门直接让掀翻,卡车、钩机、铲车宛若无人之境一般的肆意的往前碾压,先是外墙轰然坍塌,紧跟着门口的传达室也让铲车捣了个大窟窿,摇摇欲坠的晃悠几下,最后“咚”的一下解体,荡起阵阵黄土和尘埃。

    “啊!”

    “快跑,快跑!”

    一看贺来手下的这群强拆队是来真的,小区里的原住民们立时间哭爹喊娘的边跑边叫。

    陈晓吞了口唾沫,满脸全是不可思议:“这..这特么也太嚣张了吧,光天化日的直接拆人房子。”

    说老实话,除去刚来时候,看到那么老些人以外,我并没有多大震撼,类似这类的强拆项目,在我十七八岁时候北方的很多小县城里比比皆是,比这更夸张的我都见过、经历过。

    只不过这些年一直都在粤省发展,加上现在各种自媒体的发达,没什么人敢再搞如此大的阵势,少不代表消失,或许这类“活动”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只是我们很难身临其境罢了。

    我点燃一支烟,盯盯注视着踩在越野车顶的贺来,此刻的他,眸子里写满意气风发,镇定自若的模样也足以说明,他干眼下这种事情指定是得到了某些人的示意。

    想想其实也知道,如此声势浩大的强拆活动,为什么现场既没有巡捕,也没有媒体曝光,这就说明一定是某位大咖非常迫切希望拿下这块地,再结合来的路上陈晓跟我提过关于“华泰小区”的历史,也就是说只要能把这块地顺利捋平,就是现场的大功一件。

    “轰隆!轰隆!”

    距离小区最近的一栋老楼倒塌,又一次荡起黄土滚滚。

    贺来手底下的这帮小崽子还算比较专业,打算拆哪栋楼时候,会先一窝蜂的冲进楼内,把里面的人连拉带拽的拖出来,完事再挡住想要冲进去的其他人,最后招呼钩机往跟前怼。

    等楼推翻以后,铲车就会将残垣断壁挖进卡车后斗里,一点时间都不耽搁。

    华泰小区里,年轻气盛的拆迁队一个个红着眼睛推搡拉扯原住民,而无家可归的原住民们除了叫骂,只剩下不停的抹眼泪,偶尔能看到几个脾气暴躁的青壮年冲进去薅打,不过很快也被人群给淹没。

    顶多二十分钟的时间,两栋楼已经被夷为平地,工程进展的毫无阻碍。

    思索几秒钟后,我从车里跳下来,似笑非笑的继续盯着贺来打量。

    “朗朗。”

    “我还说没来呢。”

    半根烟的功夫,叶小九、姚军旗和高利松围簇到我身旁。

    高利松双手插兜,烦躁的吐了口唾沫:“贺来这是要疯啊,搞得这么声势浩大,我估摸着用不到晚上,狗日的就又得重回鸡棚子,白瞎我为了给他办出来,里里外外送的那些礼。”

    之前被小富袭击,他的侧脸让烫出来一块瓶盖大小的伤疤,非但没影响这货的形象,反倒让他瞅着比过去更具男人味。

    姚军旗摇了摇脑袋道:“那可不一定,推平华泰小区改造豪宅集中地,一直都是历任大咖的心愿,尤其是这届,有个叫程勋的,只比李响低半级,没什么意外的话,下任可能就是他,他屡次提出这个设想,贺来敢这么正大光明的干,百分之八十是得到他的默许。”

    “这附近有信号屏蔽器。”叶小九掏出手机朝我道:“之前给你打电话时候还好好的,就刚刚电话打不出去,信息发不了,就连网也上不了了。”

    “正常。”我舔舐嘴角轻笑,此时站在车顶上的贺来也明显看到了我们,对视几秒钟后,他翻身跳下来,领着一个瘦巴巴的中年人大步流星的朝我们走了过来。

    近身后,贺来满脸堆笑的挨个跟我们握手打招呼:“旗哥、叶少、王总、高总,耳朵够灵敏的啊,这是来捧我的场?”

    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努嘴:“我主要想看看,待会你是被哪个单位抓进去,造成这么多人流离失所,舆论怕是小不了。”

    “抓我?因为什么啊。”贺来耸了耸肩膀头,指了指旁边的精瘦中年道:“光顾着聊天,忘记跟大家介绍了,这位是华诚地产开发公司的仇九,九哥是我在鸡棚子里认识的好大哥,我现在就给他打工。”

    被称作仇九的中年汉子乐呵呵的朝我伸出手掌:“嘿嘿,贺少捧我,王总你好啊,久仰大名..”

    我淡撇撇的扫视他一眼,压根没打算跟他多言语。

    进行到这一步,我也彻底看明白了贺来的把戏,好一招“金蝉脱壳”,随随便便整个劳什子公司,打着公司的名义干活,最后出事了,这位“好大哥”铁定是进去背黑锅的,而贺来本人屁事没有,就算有人找后账,楼反正已经推完了,最后的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

    “你的智商越来越在线了,真的。”我眨巴眼睛冲贺来翘起大拇指。

    贺来哈哈一乐:“很早以前我就说过,贺家是鹏城地产圈的王,只要是跟地产沾边的事儿,只有我们想干不想干,没有能不能干,你们以为这华泰小区近十年为什么一直拆不倒?仅靠里面那些哭爹喊娘的屁民?”

    “你要这么说,我懂了,牛逼,属实牛逼!”姚军旗瞬间恍然大悟。

    贺来点燃一支雪茄,鼻孔往外喷着白雾,慢悠悠道:“昨天晚上辉煌公司李总赞助我的几千万,刚好可以用来安置他们,先随便给他们找地方落脚,等改造工程一旦提上议案,随随便便盖几栋回迁房,十户只分九家,他们自己都得求着我赶紧拆,商业机密白贡献给几位大佬了,会头要不要给我表示一下?哈哈哈..”

    “你挺没人性的哈。”高利松呲牙冷笑一句。

    “人性是成功者用来粉饰自己的装扮,哪个胜者不是用卑劣的手段上去的?只不过成王败寇,胜者谱写历史,世人所见到的白未必是白,大众熟悉的黑也未必黑,真真假假谁又能分得清呢?”贺来理直气壮的伸了个懒腰,目光直冲我:“你说对不对王总?”

    我没吱声,不远处小区里再次传来几声“轰轰”的坍塌声,又有两栋楼被硬生生的怼翻,此起彼伏的哭喊声显得比刚刚更加的凄惨,和眼前贺来笑眯眯的表情,形成了一种无比鲜明的对比。

    “干点人事儿吧,别哪天再失去自由,才想起来追悔。”我叹了口气轻笑。

    说老实话,刚刚贺来的那几句话确实直戳我心田,一路走来,我始终都在与卑鄙和肮脏为伍,可能我们的恶心比较隐晦,但不可否认的是,某个人的成功的的确确是建立在一群人的绝望之上。

    “自由?”贺来顿了顿,蹲下身子,捡起来一根树杈,在地上“刷刷”抹画几笔,写出“自由”俩字,随即昂头扫视我们几个一眼,轻飘飘道:“诸位大佬失去过自由吗?我刚刚失而复得,你们看哈,自由这两个字,也是长的条条框框的啊,说明自由本身就是个伪命题,顿号也罢,出狱也好,不过是从一个牢笼换到另外一个大点的牢笼,咱都是棋中人,各种的道理,我不信你们会不懂!”

    “嘭隆隆..”

    轰鸣声再次,又有一栋老楼的倒塌,掩盖住贺来的大笑声,可那笑声似乎又直击我们每个人的心里,孰是孰非真的有意义吗?至少这一刻这是我的真实心理...

3813 一石三鸟的贺来

    当天晚上,“华泰小区”被不法之徒强拆的视频和新闻曝光于各大平台,不过很快幕后组织者和涉案公司就被宣布依法逮捕,顷刻间各种好评如潮,我细细打量着被缉捕的名单中,贺来二字压根没有出现过,就好像整件事情都跟他毫无瓜葛一般。

    坐在我对面同样不停歇翻动手机屏幕的高利松,长叹短嘘的感慨:“妥妥的一石二鸟啊,困扰市里面大佬们十多年的钉子户小区被拆不说,还让普通市民对鹏城办案民警的力度好感度猛升,贺来这趟鸡棚子进修算是正儿八经的毕业了。”

    最近几分钟前,一个播客拍到的视频里,华泰小区的栋栋老楼早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零零散散、高低不平的承重墙勉强矗立,铲车、卡车和钩机消失的无影无踪,一些原住民们围簇旁边声嘶力竭的哭诉、叫骂,全然一副海外某战乱城市的惨样。

    “何止二鸟,是三鸟!”我摆摆手苦笑:“房子是内个叫仇九的拆得,拆完以后咋办?就这么扔着不管?上面肯定得想办法改造吧,谁来改造?整个鹏城现在谁敢接这活儿?”

    “我肯定不敢。”高利松想了想,摇晃着脑袋嘟囔:“原住民的情绪需要安抚,拆迁改造的各种手续麻烦到令人抓狂,最重要的是这工程究竟算个人还是公家,别最后钱花出去了,结果是在给公家做贡献。”

    “对呗,这工程就是替贺来量身打造的。”我揉搓着下巴颏的胡茬解释:“给公家干,贺家不缺钱,这些年究竟攒了多少家底,谁也不敢估量,贺来顺理成章的跟办公室里的大佬们搭上关系,给个人干,那更不用多说,最关键的是,这活儿在开始之前,可能就已经研究好了走向,我要是没猜错,改造工程不光是贺来的囊中之物,说不准市里面的人还得求着人家干。”

    高利松不解道:“为啥?”

    “助他扬名立万。”我嘴唇蠕动道:“这个鳖孙真特么可以,政商培训还没开始,就先一步替自己造了一把势,等着看吧,政商培训期间,狗东西绝对会像彗星一般的耀眼。”

    “咱只能算小头疼,最头疼的莫过于李倬禹吧,你虽然给丫送进去了,但并没有落井下石,而我更是帮他运作如何出来,反观李倬禹,这段时间除了饕餮似的疯狂吞贺家产业,啥事儿都没干。”高利松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惬意的“嘶”了一口:“对了,敖辉和马科最近没啥动静吧?”

    “敖辉藏的太深,及时挖不出来,马科那个逼养的回羊城了,但我感觉他肯定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我揪了揪鼻头道:“你知道政商培训大概几天不?”

    高利松又给自己续上半杯茶道:“我都打听清楚了,顶多一礼拜,就前两天像模像样的上上课,做做什么思想教育,后面全是自由活动,完事以后给所有参会者一个发个毕业证,说白了,咱们付出的金钱、精力就是为了那张小小的毕业证,证拿到手,就等于推开另外一扇世界的大门。”

    “一礼拜么?”我低头轻轻呢喃。

    高利松笑呵呵的调侃:“咋地,别告诉我,一周的时间你都抽不出来啊?”

    “档期还真排满了。”我也喝了口茶道:“一直忘记问你,谢鸿勇的身体恢复的咋样了?”

    “还不算太利索,但跑跑跳跳的不影响,怎么了?”高利松思索一下反问。

    我豁嘴奸笑:“我寻思着他这段时间陪着你忙前跑后应该挺累挺,要不我掏钱送他出去公费旅游一下子?”

    “啊?”高利松一愣,随即马上拨浪鼓似的摇头:“快特么拉倒吧,你这号粪车从门前过都要舀一勺子尝尝咸淡的吝啬鬼出血,我勇哥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搓了搓手掌,正色道:“老高,我说正经的呢,眼下我这儿的情况你也了解,手边确实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麻利角色。”

    “这..”高利松犹豫几秒钟后,不确定道:“我得回去帮你问问,你也知道,我俩的关系并不是表面上的主仆,他拿我当亲人,我也把他当大哥,如果他乐意,我肯定不带说二话。”

    我点点脑袋,继续道:“还有个事儿,我打算在政商培训的第三天走,到时候你得配合我,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听完我的计划,高利松抓了抓腮帮子道:“你也太儿戏了吧,政商培训啊兄弟,多少人打破头颅都进不来,你说不老老实实呆着就算了,还准备利用这种层次的场合给自己打掩护。”

    “你就是行不行吧。”我斜楞眼睛打断。

    “奶奶个腿儿的,我特么也是欠,早知道看完贺来的热闹直接回去得了,非贱不垃圾的跑你这儿蹭茶喝。”高利松拍了拍脑门子,满脸的懊恼。

    “叮铃铃..”

    说话的功夫,高利松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眯眼打量几秒钟,随即按下接听键:“您好啊刘主任,是是是,最近实在太忙活了,打保龄球啊,今天恐怕不行,明天我也没工夫,我人在鹏城办事呢,实在对不住啊,咱们下回再约。”

    挂断电话后,高利松不屑的抽动两下鼻子,直接将刚刚那个号码拖进黑名单。

    “谁啊?瞅你一脸的阴奉阳违。”我好笑的发问。

    “老家管信贷的一个主任,以前我资金链出现问题时候,借给我过一笔资金,上个月退休了。”高利松翘起二郎腿道:“我明明记得早就拉黑他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能打进来。”

    我笑骂一句:“你丫挺的够现实的啊?”

    “现实才能更好的生存,再者说了,我们当初结合在一起也是为了利益,他贷给我款,我返他点,谈不上谁欠谁。”高利松昂着脑袋,说了句很富有哲理的话:“人走茶凉,是规矩!”

    我愣了好一阵子,无言以对的吧唧嘴:“牛掰!学到了!”

    “你有时候就是太感性,混咱们这行的,有情有义没毛病,但跟谁都有感情就是罪。”高利松沉声道:“咱就拿姚军旗打比方,如果你没三分价值,他会捧着你?不要对谁都觉得亏欠,干活吃饭、天经地义!”

    对视几秒后,我推搡他一下,岔开话题:“太特么严肃了,走走走,找地方放松一下子去,后天培训正式开始,我得好好的调整一下子心态。”

    人和人不同,准则和底线也大相径庭,很多在别人眼中理之当然的事情,我却需要再三挣扎,或许这就是王莽一直说我缺少枭雄气质的主要原因吧。

    高利松也没再继续话题,大大咧咧的起身:“走啊,到西海龙宫去玩玩?听说是要姚军旗和朱禄合伙开的,甭管哪个国家的大妞都有。”

    “他俩啥时候搞到一块了?这亲密无间的速度貌似有点快哦。”我很是意外的出声,印象中姚军旗和朱禄确实是一个圈子里的,但好像之前并不是太过熟络,没想到短短一个来月,两人的合伙买卖都干起来了。

    “嘿,咋说呢。”高利松抽声道:“打个不恰当的比喻,人家上辈树全都属于枝繁叶茂,到他们这辈儿只需要随便挂个点东西点缀一下,外人看来就是硕果累累,而咱上辈的树根基本烂仔土里,只能靠咱这一辈儿,要么稳扎稳打的拱土重来,要么剑走偏锋的移花接木,从根儿上就比了不,你想想看,他们那种类似的存在合作,是不是比跟咱们更随意...”

3814 培训开始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朱禄和姚军旗合伙开的娱乐会所用实际行动完美的诠释了这句话。

    两人的会所名曰“西海龙宫”,建在龙华区一条并不算繁华的街道上。

    用高利松的话说,他俩的会所真的是实打实的盘活了这一片的人均gdp,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整条街上除了一家破破烂烂的烟酒铺就只剩下个水果店,可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街上乱七八糟的小商店多了很多,甚至还有人整了家非常专业的停车场。

    而政商培训前的两天,我和高利松基本全天泡在这里。

    一来是为了更方便的跟姚军旗、朱禄沟通、培养感情,再者他们的会所确实到位,绝对属于只要你能想到的,他们就都有。

    浑浑噩噩的休闲了两天多,第三天一大早我俩就驱车离开了。

    因为上午九点半,本次政商培训将在罗湖区的国际酒店正式开启。

    抵挡会场,已经有不少人先我们一步而来,基本全是衣着华贵、打扮的很精神的男男女女。

    会议室里,“鹏城第三次政商培训”的红色条幅,异常的扎眼。

    高利松熟络的跟一些人打着招呼,我则慵懒的摆弄手机,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其实挺排斥和人虚头巴脑的交流,别看我平常大大咧咧,可从骨子里讲我其实挺内向,不过这一点我身边的哥们兄弟没一个认可的。

    我想这或许就是人的两面性吧。

    人前,肆无忌惮的混账。

    人后,感春悲秋的惆怅。

    “铁子,我貌似有点不快乐哦,参加这种场合不就是为了多认识人嘛,一点不跟你吹牛,这里头卧虎藏龙的狠角多了去,来来来,我跟你介绍。”见我耷拉着脑袋,无聊的刷着手机,高利松凑过来,一把拦住我肩膀头道:“看见那边那个穿灰色西装的年轻人没,振业控股的太子爷,他家公司..”

    我摆开他的胳膊,拨浪鼓似的摇头:“你唠你的呗,我就是单纯来打个酱油。”

    “你这话说的真操蛋,打酱油咱上哪不能,我跟你说,这些人算起来都是咱们同学,将来不定在哪个方面能派上大用场,走你的吧。”高利松硬拽着我朝冲其中一小伙正喜笑颜开聊天的人群中迈了过去。

    该说不说,高利松在跟人打交道这块确实相当有天赋,甭管认识不认识的,随随便便走两个过场,我俩的手机通讯录里就多出来不少的新增联系人。

    要不是眼瞅着快十点,主持开幕式的嘉宾们开始陆陆续续的进场,我估计他能领着我把所有参会的人全加一个遍。

    说是九点半开始的培训会,愣是非常符合本国“特色”的被拖到了临近十点半。

    中午十一点多钟,嘉宾和培训老师全部坐上主席台,我和高利松马上随便找了个角落坐好。

    像所有无聊的会议一样,一个长相老成的主持人嘚吧嘚的挨个介绍了一下主席台上的诸位嘉宾,而后示意大家鼓掌,有请正角发言。

    随着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一个模样忠厚,长相非常酷似朱禄的中年男人接过麦克风,声音洪亮的开腔:“同志们,大家上午好,我是本次政商培训的校长朱志安,诸位能够来参加本次培训,想必都是本单位的佼佼者,那么我预祝大家..”

    扫视一眼他极其官方的念着手稿,我不动声色的转动脑袋暗暗观察。

    主席台上的嘉宾不用多介绍,除去鹏城几个经常上电视的大拿以外,均是外省挂职的重咖,参加培训的人并不多,总计也就三十来个,熟悉模样没几张,除了距离我几米开外的贺来、李倬禹,我居然还见到了黄乐乐。

    挺长时间没碰头,黄乐乐好像瘦了不少,肚子没以前那么凸,头发也脱落不少,整个人瞅着沧桑世故不少,当我俩眼神碰撞在一块时候,他立马亢奋的朝我轻轻挥动手掌。

    递给他一个散会再聊的眼神后,我继续四处打量。

    令我啧啧称奇的是李倬禹和贺来居然坐的很近,两人属于前后桌,贺来鼻梁上特意架了一副黑框眼镜,像个品学兼优的尖子生似的,埋头“唰唰”做着笔迹,李倬禹也同样目不斜视,时不时点两下脑袋,貌似很认同主席台上发言人的废话。

    俩人瞅着相当和谐,但却给人一种异常怪异的感觉。

    看着看着,我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的原因,李倬禹是咋混进来的?

    当初地藏妹妹被绑架,绑匪的条件是替李倬禹要个名额,可后来随着地藏他妹出事,名额就被我扣下来了。

    “妈的,有人在帮他!”想到这儿,我恨恨的攥拳小声咒骂一句。

    回想我为了拿到名额,在朱禄那里受了多大的屈辱,可这帮狗篮子却一个个毫不费力的跟我坐在一块,一股子邪火“腾”的一下在我小腹燃起。

    “别嘟嘟囔囔,装也得装完。”高利松拿胳膊轻轻靠了靠我,压着声音示意。

    得亏他的劝阻,把我一下子拉回现实,我心虚的瞧了一眼主席台,确定自己没被人注意后,才暗暗松了口气。

    一直捱到临近十二点多钟,在我们的喝彩和掌声中,开幕式终于结束,主持人宣布全体到二楼就餐,下午培训会正式开启。

    “李总,待会一定要多喝两杯,上次我们公司那批材料多亏了你帮忙找销路。”

    “赵董事长,别来无恙啊..”

    等几个大咖离场,周围的学员们纷纷互相打招呼,高利松也如鱼得水一般的插进了一个群体。

    我则直不楞登的走向后排的李倬禹。

    他昂起脑袋,笑呵呵的朝我呲牙:“哦豁,王总今天挺低调啊,我都没注意到你。”

    坐在他后排的贺来一边收拾笔记本,一边似笑非笑的昂起脑袋。

    “你是咋来的?”我开门见山的发问:“敖辉给你的名额?”

    李倬禹扫视一眼四周,拽下来领带,摇了摇脑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昨晚上有人把名额快递给我的,可能你不信,但绝对是事实。”

    贺来两手撑在桌面上,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拱火:“保不齐是主席台某位大咖相中了李总,刚刚我看不少人一直盯着李总观察呢,这样一比较,王总你送我的名额含金量好像没那么高喽,毕竟是个人就能走进来..”

    “你闭嘴!”

    “别特么没事挑事。”

    我和李倬禹异口同声的低吼。

    贺来也不动怒,很无所谓的比划一个“请”的手势:“呵呵呵,行行,你们聊,我就看看。”

    说完以后,李倬禹表情认真的望着我道:“我不知道名额是谁给我的,如果是敖辉,我想他的本意可能就是让你心里不舒坦,只要你不舒坦,咱们的矛盾就有可能爆发,虽然我明知道这是个坑,但还是忍不住跳进来,毕竟参加完培训,摇身一变,咱们就能有个更阳光的身份,我经不起这等诱惑。”

    我咬着嘴皮,盯盯看着他的眼睛:“你有敖辉的联系方式!”

    “我没有,如果可以,我比你更迫切找到他,哪怕干掉他,辉煌公司我不要了,也好过现在提心吊胆的活着。”李倬禹吞了口唾沫,言辞确凿的出声:“兴许我们不会成为朋友,但在对付敖辉这件事情上,咱们没有任何冲突。”

    贺来单手插着口袋,继续火上浇油:“王总啊,你可得小心某些人的口蜜腹剑,人家都是辉煌公司的,今天翻脸明天和,并不是多奇怪的事儿,真真假假,外人谁能明白。”

    李倬禹恼火的破口大骂:“你他妈是娘们么?一天到晚的嚼舌根子,不累?”

    他的嗓门有点大,刹那间不少人纷纷扭头看向我们这边。

    被训斥的贺来非但没有生气,反倒笑嘻嘻的推了推鼻梁骨上的眼镜框,拍了拍李倬禹的肩膀头念叨:“唉,都登堂入室了,还没学不会什么叫素质,辉煌公司在你这号人手里,走不了太远。”

    “去尼玛得,今天早上往我门口丢了几只死猫的人是你吧!”李倬禹一把薅住贺来的衣领,梗脖咒骂:“同样是敌人,我对王朗顶多算是棋逢对手的恨,可对你是打心底的厌恶和看不起!”

    “松手,我只说一遍。”贺来低头瞟了眼李倬禹掐着他衣领的手,横脖吹了口气:“你要想丢人,我乐意奉陪到底...”

3815 暴怒李倬禹

    眼瞅两人僵持在一起,而会场的其他人又全把目光投过来,我思索一下后,索性往后倒退两步,佯做事情和我无关的样子。

    高利松这时候恰到好处的走过来,全然一副不认识他俩的样子,揽住我肩膀往旁边拽:“我说怎么一转眼就找不到你了,走走,我给你介绍两个很有排面的好哥哥。”

    我顺势跟他转身,朝不远处几个中年走了过去。

    “李倬禹,用你的话回应你,我对王朗同样是只有不得不为敌的无奈,可对你是**裸的恨意!”贺来摘下来鼻梁上的眼镜,用镜框拍了拍李倬禹的侧脸冷笑:“反正我贺来目前在鹏城没什么脸,你要是不嫌弃丢人,咱可以就在这儿抱着打会儿滚。”

    “呼..呼..想玩咱们挑个时间,选个地方,正大光明的掰一下子手腕,别一天天整那些娘们唧唧的损事儿!”李倬禹口中吐出几口粗气,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愤愤的一把松开贺来,咬牙丢下一句狠话,而后掉头就走。

    贺来一眼不眨的目送对方离开,杵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透过他翻起来的嘴角,说明火不是一下子就起来的,而是再忍耐。

    唯恐我再跟着掺和,高利松紧紧拉住我的手臂,朝对面两个中年介绍:“朗朗,这位是青火贸易公司的孙总,这位是...”

    哪知道贺来突然走过来,朝我开腔:“朗哥,聊几句?”

    “有点眼力劲,没看我们正忙呢。”高利松不耐烦的打断。

    贺来没理他的话茬,继续道:“关于敖辉的..”

    几分钟后,我和贺来走出酒店,来到路对面的一家小冷饮店,随便要了点喝的后,我直接道:“有什么抓紧说,你知道的,我烦你!”

    “我蹲鸡棚子的时候,敖辉曾经让一个叫小富的家伙找过我。”他嘬着可乐吸管,发出“滋滋”的抽气声:“当时小富跟我说过,如果我愿意帮助敖辉重掌辉煌,他们愿意把辉煌公司在鹏城的分部全部让给我。”

    我皱着眉头道:“然后呢?”

    “我同意了。”贺来点燃一支雪茄,裹了一口后轻笑:“不是因为他们的条件多诱人,而是我害怕,我怕被敖辉整死在里面,小富当时见我时候,是我刚刚被判的第二天,那时候,我大伯花费无数,都没能看我一眼,要知道我们贺家在鹏城经营了这么多年,所以光是他展现出的这份实力,就足够让我心颤。”

    “嗯。”我点点脑袋,表示认同。

    贺来接着又说道:“所以你两次跟我碰面,敖辉都是知道的,但是我声明昂,我从来没想过真正和敖辉合作,我在你手里屡次吃瘪,而敖辉跟你斗了这么久,始终毫发无损,就说明他的段位比我想象中要高的多,和那样的人谈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我没时间听你感慨,直切主题。”我烦躁的打断:“这些话你不需要跟我说,我也不相信你说的。”

    “好,那就说点你感兴趣的。”贺来咽了口唾沫道:“我出来以后,敖辉又让人约过我几次,但我都没搭理,可能这点激怒了他,他开始对我动手了,准确的说,是在想招挑拨我们的是非,刚刚李倬禹的话,你听到了吧,说我往他家门口丢死猫,这事儿我压根不知情,我猜你更懒得干,那还能有谁?”

    我实话实说的冷笑:“我巴不得你俩打起来。”

    贺来咬着雪茄道:“是,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觉得咱们打可以,甚至互相扎刀子都正常,毕竟互相有仇,可难道你希望咱们是在他人的挑唆下开干的吗?我承认我挺恶心人的,这只是我对敌的方式,但是当枪我肯定不乐意!”

    “贺来,卧槽尼玛!”

    他的话还没落地,就听到冷饮店门外传来一声暴怒的咆哮,紧跟着李倬禹满脸是血的拽开门,横冲直撞的闯进来,左手不由分说拽住他的衣领,右手攥成拳头“咣”的一声砸下去。

    贺来顿时吃痛的闷哼一声,条件反射的直接搂住李倬禹的腰杆,两人互相推搡中,双双跌倒在地,直接把旁边的我给看傻眼了。

    混我们这行的,没有一个是好脾气,可同样没有一个不会演戏,但凡有三分余地,谁都不会真正的拳打脚踢,毕竟身份在那儿摆着。

    小弟干大哥的事儿叫隔着锅台上炕,大哥要是干小弟的事儿就纯属小儿麻痹加智障。

    看着俩人抱在一起,从地上来回打滚,撞翻好几把椅子,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赶紧闪人的时候,贺来的贴身小保镖阿飘迅速推开门走进来,十秒钟不到,高利松和几个参加培训的年轻人也咋咋呼呼跑了进来。

    混战中,贺来还算理智的朝已经从兜里掏出卡簧的阿飘吆喝:“你不许上手,不要让狗日的李倬禹看不起咱。”

    说话过程中,他被李倬禹一拳头怼在脸上,鼻血立时间像拧开的水龙头一般喷涌而出,沾染到两人的衣服上、脸上。

    知道的是流鼻血,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把谁给宰了。

    “别打了,都是朋友,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就是就是,接下来大家还得在一块学习培训好多天呢,别闹的都不好看..”

    几个年轻人忙不迭劝架拉拽二人,高利松则薅着我走出冷饮店。

    几人好不容易才把骂骂咧咧的李倬禹和贺来分开,李倬禹仍旧不依不饶的往前猛蹬腿,喝骂:“姓贺的,你真他妈不是人揍出来,喊你正大光明的干一下,你不敢回应,结果老子刚一出门,就被你的人捶了一顿!”

    贺来拿手指头捏着还在淌血的鼻子,瓮声瓮气的回骂:“你踏马就是个智障,老子要干你,需要偷偷摸摸的?明知道有人在惦记你,还屁颠屁颠跟着上当,爷笑了!”

    李倬禹喷着唾沫星子,手指阿飘喊叫:“装尼玛币装,这个小娘们跟打我的那群人前后车同时下来的,你作何解释?不信你自己问她!”

    “不是..”阿飘慌忙摇头。

    贺来瞬间眉头紧蹙,不满的瞪向阿飘:“怎么回事?我不是告诉过你,政商培训这几天,你不要冒冒失失出现吗!有人在算计我,你只有藏起来,他们才不敢下手!”

    “不是这样的阿来,你听我解释。”阿飘对别人可能没什么感情,但却极其在乎贺来,不然当初也不会宁舍弃自己大哥,也要保全贺来,她表情慌乱的打着磕巴:“有人给我打电话,说是你被李倬禹和王朗联手绑架,我一着急就打车来了,而打李倬禹那几个人只是恰好跟在我那辆车后面,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放屁!不认识他们,他们走时候会跟你说飘姐再见?”李倬禹红着眼珠子叫骂:“不认识,你们会坐同一家出租车公司的车?”

    面对贺来审视的目光,阿飘赶紧摇摇脑袋解释:“阿来,我真没有。”

    贺来清了清嗓子摆手驱赶:“你先走吧,记住我交代你的话。”

    阿飘略显委屈的小声呢喃:“阿来..”

    贺来骤然提高嗓门:“我让你先走!你呆在这里只会越来越乱,听不懂?”

    阿飘睁大空洞的眸子愣了几秒钟后,低头快速走出冷饮店。

    贺来深呼吸两口,弯腰将刚刚因为他俩混斗碰翻的椅子全部扶起来,很绅士的朝柜台机已经吓得面无血色的服务员道了句歉,而后又拿手机给对方扫码几百块钱后,才看向李倬禹道:“不论你信不信,事情不是我干的,我要是对你下手,肯定要让你知道,不然我没有成就感。”

    “那是谁?别告诉是我王朗!”李倬禹鄙夷的吐了口带血的唾沫,胡乱从桌上抓起一把餐巾纸,一边抹擦脸上的血渍,一边掏出手机:“今天这事儿弄不清楚,咱们肯定没完,你不号称人多吗,老子今天还不信这个邪了...”

3816 不对劲。

    一边声嘶力竭的嚎叫,李倬禹一边薅扯贺来的衣领要往门口拽,那股子癫狂劲儿恨不得要把谁杀了似的。

    高利松揽着我的肩膀头,表情迷惑道:“李倬禹啥时候变得这么易燃易爆?我记得这货过去不是顶尖的忍者吗?”

    “嗯?”我顿了一顿,也瞬间泛起了怀疑。

    要不是高利松的随口一言,我压根没往这方面多寻思,听你突然一说,我也冷不丁意识到最近的李倬禹貌似变得有点飘,动不动逮谁都想拼一下,好像确实不太符合他的性格。

    另外一边,贺来起初还象征性的推搡挣扎两下,僵持几分钟后,索性也听之任之,鹌鹑似的被李倬禹扯出冷饮店。

    出门以后,李倬禹横着眉梢,脖颈鼓的好像得了甲亢的癞蛤蟆,呼哧带喘的骂咧:“想怎么玩,说吧!实在不行你挑地方,我选时间!”

    “呵呵。”贺来上下斜楞几眼,既不接茬,也不挣脱李倬禹的毛手毛脚。

    “差不多得了李总,抬头不见低头见得,何必闹得太僵。”

    “是啊,以后大家全是同门..”

    几个拉架的中年七嘴八舌的将两人分开。

    干仗这种事,说白了就是置气加冲动后的产物,一旦被人打断,不用人劝都能很快恢复理智,其实当他俩从冷饮店里出来,明眼人就都能看出来,今天这架绝对是打不起来了。

    眼见俩人被分开,我和高利松眼神交流几秒钟后,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撤离,脑后仍旧传来李倬禹斗鸡似的骂叫声。

    “尽特么耽搁时间,我还琢磨着今天能有场龙争虎斗看呢。”走出去十多米远,我俩回过身子,瞅着仍旧在吵吵把火的李倬禹和贺来,高利松撇撇嘴嘟囔。

    又扫视一眼他们,我眯缝眼睛呢喃:“你说李倬禹虎逼嗖嗖的要干这个整那个,究竟是图点啥?”

    “首先排除他想真正开战的想法。”高利松抿着嘴唇念叨:“辉煌公司有钱不假,可他现在处处受制,论人脉关系贺家经营十多年,绝不是咱们这些外来者可以比拟的,底蕴这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论战斗力、亡命徒的数量,你们头狼家在整个鹏城都是首屈一指,他更不敢冒冒失宣战,而且现在又是政商培训期间,大家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无限放大化。”

    我揉搓着下巴颏回应:“是啊,这就是我特别想不通的地方,明知道会这样,他为啥还要跟个愣头青似的炸毛呢?”

    高利松歪着脖颈,思索几秒钟后,不确定的出声:“你说,能不能是他想表达啥意思,但是又没办法用嘴说出来?”

    “咋滴,他嘴租出去了啊?”我开玩笑的打趣一句:“我估摸着丫挺最近就是前列腺有点想发炎,咱都不跟他一般见识,他开始觉得自己厉害了。”

    “嗡嗡嗡..”

    说话的功夫,我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掏出来看了眼是姚军旗的号码,我忙不迭接了起来:“嘛事旗哥?”

    姚军旗乐呵呵的发问:“咋样啊未来的王大拿,政商培训开始了吧,有没有啥比较值得分享的收获啊?”

    我又回头瞟了眼不远处还在吵吵个不停李倬禹和贺来,吧唧嘴巴道:“别提了,看半天猴戏...”

    听我说完以后,姚军旗也明显有点懵,迟疑片刻后才出声:“李倬禹是咋混进去的?我昨天还问过朱禄,的确没他事儿的啊!”

    “我这会儿也一脑袋的小问号。”我揪了揪鼻梁骨道:“如果能瞒得住朱禄,那就说明给李倬禹指标的人大有来头,会不会是直接对口的政商培训的某个高层存在?最关键的是李倬禹本人好像也不清楚是谁帮他办的,我感觉他应该不是说假话。”

    姚军旗沉默几秒后道:“待会我让朱禄深挖一下,你和老高先来二楼的玫瑰亭包间吧,给你们介绍几个这次培训的主讲老师,培训结束,有没有毕业证就是几位老师说了算。”

    “明白。”我利索的应承一句。

    十多分钟后,我和高利松赶到包房,来之前高利松特意安排手下取了几瓶市面上买不到的典藏老酒。

    姚军旗走马观花的挨个介绍几位相貌堂堂的男女老师跟我们认识以后,不尴不尬的午宴也正式拉开帷幕。

    和所有带着功利性的酒局没什么区别,整场我们都是围绕着虾米敬小鱼,小鱼敬大鱼的模式进行。

    我和高利松两只最没地位的“小虾米”不停的给老师们举杯、拍马屁,而几个怀揣另类心思老师则对姚军旗各种恭维。

    一直吃到下午三点多钟,要不是一个主讲老师提醒下午要正式培训,我估摸着他们能天南海北的扯到半夜。

    送走姚军旗,下午的培训也差不多开始,培训的氛围感觉有点像上夜大和成人自考,除去发了一大堆书名比较高大上的教材以外,就是两个主讲老师不着边际的各种洗脑。

    而我们这些学员也没了上午的拘束,一个个该聊闲的聊闲,该玩手机的玩手机,用高利松的话说,只要大家不离开充当教室的会议室,我们就各自完成了任务。

    随意翻动了几页教材,我实在是看不进心里,便掏出手机跟张星宇聊起了视频。

    视频接通,张星宇好像身处在一家很大型的购物广场,地藏坐在不远处,头也没抬的按动手机,简单打了个招呼后,我直奔主题:“怎么样,有什么收获没?”

    “收获不少,有用的不多。”张星宇叼着一根棒棒糖,嘴巴像个老太太似的蠕动:“z商银行的大股东明面上的资料,我了解的差不多了,老子叫方豪庭,属于八十年代最早一批下海做生意的,几经沉浮,最好打下偌大家业,值得一提的是方豪庭年轻时候曾经在羊城做过海产品生意,而天娱集团起家同样是靠海产品,我估摸着郭家兄弟就是那时候跟他搭上的关系。”

    我皱着眉头问道:“老头在暗中支持郭家兄弟?”

    “没什么直接证据表面,但**不离十,方豪庭今年都快七十多了,早已经不问世事,不过他的独子方便和郭江曾经关系非常的要好。”张星宇摇摇头道:“天门在杭州的负责人告诉我,他曾经亲眼见过郭老三和方便只喊了一个陪嗨妹在别墅了住了四五天。”

    “嗯,那关系确实不一般。”我认同的点点脑袋,男人在一块相处,逃不开“四大铁”定律。

    “我让天门那个大哥尝试着约下方便,但是没什么鸟用,对方一听还有外人,直接拒绝掉。”张星宇叹了口气道:“天门商社在这边的排面不低了,对方仍旧没太给脸,说明肯定不怵,当然也有可能是天门那位大哥的段位还是有点低,我刚刚联系过陆峰,他说最晚明天过来一趟。”

    “你这会儿搁商场干啥呢?”我好奇的问一句。

    张星宇将镜头移动到地藏那边,轻声解释:“陪迪哥买几件女孩的衣服,今天是他妹妹的三七,迪哥...”

    “我去那边的鞋店看看。”地藏直接站起身,看都没看镜头,转身就走,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觉到他的冷漠。

    “唉,慢慢来吧,任何伤痕都需要时间抹平。”张星宇又把镜头对准自己,安抚我一句。

    “曹尼玛的!”

    “我去尼玛币...”

    就在这时候,会议室角落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咒骂声,紧跟着就看到李倬禹和贺来抱摔在一起,撞翻几张桌子,叽里咕噜的打起滚来...

3817 来龙去脉

    我这边正跟张星宇偷摸打视频电话时候,后排角落里的李倬禹和贺来突然叽哩咕噜的滚打在一块。

    一看这架势,距离他俩最近的几个家伙忙不迭跑上前拉架。

    被一个中年拦腰环抱着往一边薅拽的李倬禹,红着眼珠子,一副好像媳妇被人糟蹋了的恼怒模样,喷着唾沫星子咆哮:“贺来,我曹尼玛的!你刚才骂谁呢..”

    “你好像傻逼,老子跟朋友发语音消息,碍着你蛋事儿了,老往自己身上要什么戏码。”贺来同样怒不可遏的咬牙回怼。

    “你再说一遍!”

    “就特么你了,你能咋地!”

    两人怪叫的同时,又挣脱开旁边人的劝阻,再次抱摔在一块。

    我不动声色的拿起手机,镜头冲着他俩的方向,压低声音朝张星宇念叨:“请你看大戏,这两天李倬禹好像不正常,贺来更是相当的暴躁,光是今天已经撕吧过两回了。”

    手机那边的张星宇没有言语,好像屏幕卡住似的,就那么盯盯的观察闹哄哄的二人。

    最后在主讲老师的介入下,他俩才总算停止闹剧,而后又被喊出了充当教室的会议室。

    我这才重新拿起手机对准自己,朝那头的张星宇吧唧嘴:“咋样,我这儿的生活是不是五彩斑斓呐,一点都不愁没乐子。”

    “你刚刚说光是今天他俩已经干过两回了?”张星宇沉默几秒后,眨巴眨巴贼兮兮的眼睛问我。

    我拿胳膊肘捅咕一下旁边的高利松发问:“是两回了吧?”

    “动手两次,动嘴就不知道几次了。”高利松忍俊不禁的回应。

    “哦。”张星宇轻应一声,随即又道:“既然两人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为啥还要死乞白赖的坐在一块?他们能打起来,首先说明肯定挨着很近吧?”

    “啊?”

    “对啊。”

    听到张星宇的话,我和高利松同时怔了一怔。

    之前我只是感觉李倬禹不对劲,好像上赶着要跟谁火拼一下,但始终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听张星宇这么一说,我瞬间茅塞顿开。

    李倬禹想要干仗,总得需要个目标吧,假设贺来跟我们似的,压根都不带鸟他的,两人根本没可能纠缠在一块,我能感觉到李倬禹不对劲,贺来也不是傻子,明明知道他有问题,还要往跟前凑,故意给李倬禹提供跟自己“摔跤”的机会,也就是说,贺来十有**是知道李倬禹意图的。

    见我回过来神儿,张星宇抽吸两下鼻子道:“鹏城这帮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啥事千万不能光看表面,我不就是吃了这个亏,才会马科、敖辉牵着咱们的鼻子走嘛,务必多加点小心,咱得有当观众的心态,也得有随时下场做演员的准备,晚点再说哈,天门的陆峰给我打电话了..”

    话说到一半,张星宇匆匆忙忙的挂断了视频。

    而我和高利松对视一眼,眸子里都写满了不可思议。

    没错!就是不可思议,贺来刚刚才出狱,而前几天晚上,我俩更是亲眼目睹他逼着李倬禹给他拿出一大笔补偿,也就是说这俩狗篮子是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达成的某种协议,而我们竟全蒙在鼓里,浑然不觉。

    高利松拍了拍脑门子嘟囔:“操,我感觉我脑子属实有点不够用了,这俩家伙真是一个比一个奸,得亏我早早站队你这头,不然可能连被他们嚼成骨头渣,都啥**也不知道。”

    “我其实现在仍旧一知半解。”我实话实说的苦笑:“让马科狠狠的整了我们一波,搞得我现在跟谁对话,脑子都好像慢半拍。”

    “给你脸了,别特么再没完没了。”

    “你要真是个人物,咱们等课程结束,回头好好约个地方分一下公母..”

    我俩正小声念叨的同时,主讲老师带着李倬禹和贺来重新回到教室,两个都属于在鹏城跺跺脚,都会颤三颤的选手,就跟小学生似的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打着最官司。

    主讲老师咳嗽两声,面无表情的打断二人的碎碎念,表情严肃的厉喝:“刚刚朱校长跟你们说的很明白,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今天是第一次,我权当什么事情没有发生过,如果你们再敢扰乱课堂纪律,我会以主讲老师的身份向朱校长申请驳回你们的培训权!”

    这俩冤家瞬间闭上嘴巴,谁也没敢再继续多言语。

    其实我挺能理解主讲老师的无奈,本身底下的这群“学员”就都属于非富即贵的类型,他站在讲台上已经足够压力十足,结果自己的第一堂课,就被人如此的破坏,换成是谁也得动真火。

    一出闹剧,在主讲老师的干预下,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结束,解下来又是无聊至极的“培训”活动。

    我趴在桌上,昂头望着天花板走神。

    说实话,这类“培训会”完全没什么意义,甭管是台上的还是台下,都非常的明白,彼此不过是来镀金的,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更为“与时俱进”的方式罢了,可这就是最典型的吾国“特色”,想要出人头地,除了得学会脱了裤子放屁,还得研究屁的成分。

    傍晚六点多钟,第一堂培训课程结束。

    经过几个小时的“同桌共枕”,三十多号学员大部分都已经熟络,约饭的约饭,结伴的结伴,一个个脸上的笑容都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我想这或许就是蜕变吧,至少经过第一堂课,我们这些人全都学会了如何施展敷衍的笑容。

    我下意识的回头观望李倬禹和贺来,却发现贺来已经神色匆匆的离开,只剩下李倬禹正低头一板一眼的收拾的自己的教材。

    高利松兴致满满的拉着两个刚结识的新伙伴冲我邀请:“找地方喝点去啊朗朗,邓总和郭总约咱们..”

    我直接摆手拒绝:“不了,旗哥在酒店门口等我呢,晚上你先睡,我要是回来晚了,明天直接来听课。”

    这次培训,对外宣称“全军事化管理”意思是所有人的吃喝拉撒全都在酒店里进行,然而实际上就是一句屁话,课程都还没结束,我就已经从窗户看到别的其他几位主讲老师被人接走了,想来应该是某位“学员”的悉心安排。

    告别高利松,我闷着脑袋从李倬禹身边走过。

    “想走抓紧时间,我和贺来可以替你打马虎眼..”

    他正好拎着公文包站起来,声音很小的呢喃一句,说完擦着我的身体出门,速度快到令人瞠目,我甚至都怀疑刚刚是不是出了幻觉。

    “想走?”盯着他的背影,我自言自语的呢喃。

    李倬禹知道我想走,贺来也了解我的想法,尽管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察觉到的,但这一下子解开了我头所有的疑团,也就是说这俩玩意儿一直在吵吵把火的原因是在替我掩护。

    只是他们知道我究竟要去干什么吗?

    思索几秒后,我加快脚步离开。

    酒店门外,离老远我就看到姚军旗双手环抱在胸前,依靠在一台“奔驰”轿车的前脸冲我微笑。

    “旗哥。”我忙不迭上前,打了一声招呼。

    “上车再说。”姚军旗努努嘴事宜。

    几分钟后,他驱车载着我离开,一边拨动方向盘,一边低声道:“朱禄查出来李倬禹是怎么进的培训班,上京有个很有分量的大拿打的招呼,而那位大拿并不认识李倬禹,他是应z商银行某位高层的请求,最近几年私人银行和上京很多权贵的往来都非常密切。”

    我表情严肃的询问:“我想知道z商银行的某位高层,具体是谁?”

    “第一股东,方豪庭...”

3818 大熟人

    “方豪庭!”

    我咬牙重复了一句。

    仅仅两天时间,这个名字已经屡次出现在我的耳中,我不知道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还是就该跟此人遭遇,反正在听到姚军旗的话后,我想要去杭州和张星宇碰面的心思骤然加重。

    “对,这个方豪庭是个传奇,也可以说是八十年代病态经济的一个缩影。”姚军旗点点脑袋道:“我也没见过这个人,但是关于他的故事听过不少,听家里长辈说,他在最巅峰的时候,曾经创下过一掷千金,分别在魔都、上京买一条街的辉煌。”

    “这么**?”我愕然的倒吸一口冷气。

    “哥哥,你自己掰手指头数一数,全炎夏总共才几家私人银行。”姚军旗白楞我一眼浅笑:“对于这号存在,我觉得也就是政策不允许,不然他们能干出来比你想象更**的事儿。”

    “马德。”我愤愤的爆了句粗口,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咒骂他的财大气粗,还是厌恶平白无故招惹到这么一个潜在敌人。

    “当然,我说的是过去,十几二十年前,有钱确实可以为所欲为,当然现在也是铁律,只不过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到曾经那么**的年代。”姚军旗按了两下车喇叭道:“而且方豪庭老了,七十多岁的人了,你就算让他猖狂,他也狂不起来。老话不常说嘛,一辈儿好汉一辈儿蔫儿,方豪庭叱咤风云半世纪,结果却生了个废物儿子。”

    “你还认识他儿子?”我立时间来了兴趣。

    “他算个娃娃鱼儿啊,我认识他!”姚军旗傲然的撇撇嘴:“方豪庭厉害不假,可也仅仅只是在钱财这个圈子,我和他截然相反,说句不中听的话,我的父辈也好,朱禄的家长也罢,给他面子是面子,不给的话,方豪庭那类人只能算是稍微强壮点的猪。”

    我思索一下后,立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正如我们刚刚认识那时候,他说过的一句话,在绝对的权利面前,有数的钞票只能靠边稍息立正。

    “继续说方豪庭的败家犬子。”姚军旗笑了笑道:“关于他的真人真事,那简直是数不胜数,最为有知名度就是这货给狗割双眼皮,据说这家伙曾经花四百多万买下来条狼獒,因为那狗有只眼睛是单眼皮,他嫌弃不好看,花了二百多万给割的双眼皮,还花了一百多个做护理,有段时间,炎夏的狗贩子全把财神换成了他照片。”

    我听完半天不知道应该咋接茬,哭笑不得的翘起的大拇指:“真是特么亿表人才呐。”

    “何止呢,那小子还多财多亿。”姚军旗也禁不住哈哈大笑:“花了上亿现金买下来一座还没凉亭子大的小岛,打算送给他爹当生日礼物,取名就叫爹岛,从那以后,z商银行的业绩每况愈下,真的是一步一跌倒。”

    “哈哈哈..”我直接乐出来眼泪。

    说话的过程,姚军旗话锋一转,冷不丁出声:“打算啥时候去啊?”

    “越快越好。”我下意识的回复,说完以后,才反应过来,尴尬的摸了摸鼻梁骨:“旗哥,你都知道了啊?”

    姚军旗把车子靠边停下,一眼不眨的凝视我开口:“兄弟,我算不上聪明绝顶,但肯定不傻,从你让我帮忙打听李倬禹究竟是怎么混进培训班开始,我就意识到你小子肯定有什么想法,再然后又对这方家父子格外感兴趣,你说我还能觉察不到你的小九九嘛。”

    “嘿嘿..”我不自然的豁嘴讪笑。

    “你有你的忌讳,我理解也能包容,可有些事儿吧,开诚布公绝对比遮遮掩掩更有效果,人这玩意儿打根儿算起,就是群居动物,喝酒的需要酒友,抽烟的需要烟友,连顿鸡棚子都需要狱友,甭管什么层次,终归希望能有几个朋友。”姚军旗抽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张机票丢给我:“后半夜的飞机,用我身份证买的,该打的招呼我都帮你打过了,政商培训这头,我和朱禄研究了一下,等你走以后,朱禄会跟他家里长辈请求,正儿八经的来一次全封闭式培训,届时主课老师和学员都会被收走所有通讯工具,我待会和连城再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他以安保名义,直接从羊城j区抽调一些当兵的过来,总之一句话,不让任何人知道酒店内部的真实情况。”

    “这..旗哥,你这忙帮的也太大了吧。”我皱了皱鼻子,心情复杂的双手抱拳。

    “兄弟啊,这做人呐,其实和种花养草一个道理,同样播种、施肥,可有的花卉先拔尖,有的植物后破土,先拔尖的也许只是昙花,只争刹那,而后破土的可能是松柏,经久不衰!”姚军旗吐了口浊气道:“这么大一盘棋可不是我一个人就能轻易摆弄出来的,机票是羊城丁凡凡把你预备的,连城更不用多说,那是你正儿八经的大哥,培训这块靠的是朱禄,而我只是负责穿针引线,为啥这么多人乐意帮你,首先是你把事儿做到位了。”

    我抓了抓后脑勺道:“我和朱禄好像没那么亲密吧..”

    “这事儿以后你就知道了。”姚军旗神秘的一笑,鼓着腮帮子吹气道:“对了,还有个关键人物忘记跟你说,走吧,先领你去个地方。”

    片刻后,罗湖区一家私房菜馆,姚军旗把车挺好以后,带着我轻车熟路的从后面进入,很快来到一间病房里。

    房间不大,但是屋子里的人不少。

    朱禄、叶小九、丁凡凡、秦正中都在,除去他们以外,我居然还看到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郑清树!

    “你怎么..”我丈二和尚一般的盯着郑清树发愣。

    对于这个家伙,我其实一直怀揣复杂,他最先是以“天娱集团”战神的身份走进我的视线,而后种种原因又改投我们头狼门下,最后机缘巧合自立门户,我对他谈不上丁点厌恶,只能说是不喜,因为他一直都是一个现实到骨子里,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一直为之努力的人。

    “朗哥,好久不见。”比起来我的懵圈,郑清树反倒落落大方,很友好的朝我伸出手掌。

    “他前天找到的我。”秦正中清了清嗓子道:“起初我乐意搭理他,后面他就一直在我家小区门口候着,捱了两天,我实在熬不住他了,才跟他见了一面,完事他告诉我,他知道马科是如何从郭老三变成了马科,我琢磨着事情挺大的,就又和凡哥见了一面,最后我们决定先找姚少,然后再跟你计划。”

    “你知道马科就是郭老三?”我不可思议的望向郑清树。

    他点点脑袋道:“对,你勒令我未来几年之内不许再踏足羊城,我就带着全家身家迁去了江浙那边的一座小城市,一次机缘巧合和马科碰上了头,再后来他开诚布公的跟我聊过一次,邀请我回归天娱集团,跟他联手给郭海报仇,还承诺事成之后,把羊城双手奉上。”

    “挺诱人的条件啊。”我审视的上下打量他。

    郑清树长舒一口气,一字一顿道:“朗哥,你可能忘了我当初为什么加入头狼,但是我永生铭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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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狼介绍:
本来我只想老老实实的当条哈巴狗,可他们瞧不起我,硬生生的把我逼成一头狼!头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头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头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