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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狼全文阅读

作者:寻飞     头狼txt下载     头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729 因祸得福

    离开诊所后,我躲在靠近街尾的角落里点燃了一支烟。

    直至亲眼看到车勇带着张星宇、老凳子他们顺顺利利的上车走人后,我才长舒一口大气。

    曾经各为其主,如今殊途同归。

    单从这一点上来讲,车勇其实要比我们眼下所有的盟友、哥们都要可靠的多。

    至少他心里非常明白,只要我们这根绳子不断,那绑在一块的蚂蚱就绝不会落水,哪怕是天塌下来,也有我这高个儿顶着,所以他们只要不是被巡捕抓,基本能保平安无恙。

    目送那台厢式货车渐渐消失在我眼前后,我整理一下衣裳,将沾染血迹的西装脱下来,挂在手臂上,佯装成刚下班的小白领模样,然后随手拦下一台出租车。

    王莽约我碰头的地方在罗湖区人民南路的一个居民小区里。

    找到他给我的具体房牌号,我按响了门铃。

    好半天后,房门才打开,开门的是个我从来都没见过的年轻人。

    年轻人身材魁梧,个头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五官算得上相貌堂堂,一对眼睛炯炯有神,尤其是挺拔的腰杆,宛如扎枪一般的笔直。

    “不好意思,我敲错房间门了。”我迷惑的朝着房门打量一眼,先大声解释一句,试探王莽在不在,随即又警惕的往后倒退两步,做好随时跑路的准备。

    “王朗先生是吧?你不用太紧张,我叫罗腾,是连城连副主任的司机兼通讯员。”男子善意的一笑,身体往后欠了几公分,以证明自己没有任何危险性。

    “啊?”我再次一怔:“你意思是连城也在?”

    “对,他和王老下楼买菜去了,马上就回来,你先进来坐吧。”自称罗腾的青年点点脑袋,身子往侧边让开几公分,做出邀请的手势:“先进来吧,省的被人看到。”

    “没事,我抽完烟再进去,顺便等他们回来。”我举起指间夹着的烟卷晃了晃,接着退到电梯方向的垃圾桶,装作弹烟灰的模样。

    罗腾笑了笑,并没有揭破我心底那点小九九,也从房间里走出来,若有所思的在我脸上来回打量。

    被他那对有神的大眼睛盯着,我多多少少有点不自然,搓了搓腮帮子笑问:“怎么?我脸很脏么?”

    “还好,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连副主任刚刚述职,连庆功宴都来不及参加,就风尘仆仆的赶到这里。”他晃动两下脑袋,也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举向我道:“来一支,市面上买不到的,比你抽的这种大云要舒坦很多。”

    瞟了眼没有包装,只是印着个红色五角星的烟盒,我客气的拒绝:“不了,我这嗓子认烟,抽别的咳嗽。”

    “呵呵。”青年再次一笑,又摸出个同样印着五角星的防风打火机点燃,鼻孔往外喷了两股白烟,豁嘴道:“听说连副主任前段时间遇到的危机是你帮忙解决的?”

    “他现在升职了?”我答非所问道:“之前我记得好像只是个科长吧?”

    “准确来说,这个位置本来就该是他的,如果不是被人栽赃陷害,任命书估计一个月前就下来了。”罗腾叼着烟卷,轻声道:“所谓好事多磨,虽然耽搁了这么久,但现在他坐的比以前更稳了,没什么意外和太大的错误,明年他就可以把副字拿掉,肩章也能从一毛三变成两毛一。”

    “嚯...”我倒抽一口冷气,暗道连城这跨越速度不可谓不快,早知道他想晋升的难度可不像平常公司那般,他们的行当里除了讲money,更多是拼资历,而这资历俩字,里面的猫腻可就多了去。

    看来我城哥真应了老祖宗那句话,大难不死必有洪福。

    “叮..”

    就在这时候,电梯门打开。

    只看到许久未见的连城和王莽一人拎着一塑料袋蔬菜和肉类信步而出。

    当见到正从垃圾桶边抽烟的我和罗腾时候,王莽眼神玩味的来回瞟视几眼,接着哈哈大笑:“这是没给我朗哥铺好红毯,朗哥挑理了呗,连屋子都不肯进去。”

    “叔,你要这么唠嗑,那我可以死谢罪了哦。”我插诨打科的接茬一句,很顺手的接过他手里装菜的塑料袋。

    “进去吧,还等我八抬大轿呢?”连城也一点不拿我当外人的把自己手中的塑料袋一股脑塞给我,而后朝着罗腾摆手:“小罗,你去我后备箱里拿两瓶好酒。”

    “是!”罗腾马上撅灭烟卷,身体“啪”的一下紧绷,恢复成刚刚标枪的模样。

    “说多少次了,出门咱们就是哥们,不存在上下级关系。”连城忍俊不禁的拍了拍他胸口道:“况且你哥让你跟我,说白了不就是帮你镀金嘛,用不了多久,咱俩谁给谁放哨都不一定。”

    “嘿嘿,城哥说笑了,我哥说过让我跟你好好学,我这两下子根本不够看,那我现在就去拿酒?”罗腾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得到连城肯定后,他马上利索的钻进电梯里。

    不多会儿,来到屋子里,连城直接把食材提进厨房,然后找了件印着卡通图案的围裙套在身上,朝我摆摆手道:“你和莽叔先叙旧,我给你们当把炊事班班长,谁也别进来帮忙哈,我这个人不喜欢做菜时候有人打下手。”

    王莽给我倒上一壶茶,又丢给我个红扑扑的苹果,努努嘴道:“是不是挺意外?没想到我俩会混到一起?”

    扫视一眼三室一厅的房子,我“咔嚓”啃了一口苹果,嗦着哈喇子憨笑:“莽叔你真是彻底走上了小康,哪个地方都有房,我刚刚来时候看到这附近有小学有中学,对面还有栋商业大厦,房价正经不便宜吧?以后再有这么好的地段,想着点侄子我,别人家都炒房发财了,我还像个憨憨似的蒙在鼓里。”

    “少臭贫,埋怨我就直说。”王莽笑骂着踢了我小腿一下,点上一支烟道:“不是我不想提前告诉你,我和连城建立了关系,实在是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我上次被天弃抓,差点判刑那回,除了因为你在外面不停的支关系,主要还是靠你师父林昆,其次就是连城,你以为他们是冲我啊?还不是看你面子,至于为啥不乐意告诉你,我猜十有**是不想你产生太大的负担。”

    “那不能,我脸皮那么厚,谁也影响不到我。”我继续没正经的接了一句,抓了抓后脑勺道:“叔,我不是怪你隐瞒,只是不喜欢任何消息都最后一个知道,你们好就好呗,我又不会破坏,至于防我像防贼不?”

    尽管我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这些,但身为老江湖的王莽肯定能明白我心里头有多失落。

    “这把算我错了。”王莽顿了顿,表情真诚道:“往后在我这儿绝对不会再出现类似的问题,咱们打回正题,我问你,见到我和连城那一刻,你猜没猜出来我们请你吃饭的目的?”

    “贺来。”我声音很小的吐出俩字。

    “我说了,他就是个机八,死活关我鸟事。”王莽不乐意的撇嘴:“我们是担心你啊臭小子,咱俩的关系不用多说,尽管我拿你当亲儿子,你总是把我当表叔,但老子几时害过你?连城,你们之间刚刚共同经历过一场大坎坷,属于过命的交情,他应该也不会坑你吧?你抓贺来没毛病,甚至我觉得搞死干废都理所当然,关键你想没想过,完事呢?完事你不需要承担后果吗?你要么有魄力,把他贺家灭门,要么就得琢磨清楚咋善后。”

    见我不吱声,王莽运了口气继续道:“咱别的不谈,单是贺鹏飞,就他那种一把岁数还活的像个生慌子的叼样,你能摆平不?另外你当贺家这些年难道真是混假?就没点保命的筹码?实话实说,我知道这事儿还是通过吕兵,他亲自找到我,希望我能帮忙化解,另外还有一些其他行当的朋友,相信除了我以外,很多跟你关系不错的哥们也都收到了求助电话,什么叶小九啊、秦正中啊、丁凡凡这些,他们不是不想开口,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所以全一股脑找到我这个老梆子头上,我找你,既因为自己,也是为了那些真正拿你当哥们兄弟看待的伙计们,大家都希望你们能好,能一直好好的...”

3730 再厚颜无耻一次

    见我久久没有做出回应,王莽会心一笑,没有立即催促我。

    一根烟抽罢,我像个溺水者似的,又迫不及待的给自己续起一根,咬着腮肉呢喃:“叔,我现在脑子特别乱,你给我指条明道,我怎么做叫合适,怎么选择是对得起在乎我的朋友?”

    “好,我这么问你,贺来真的非死不可吗?”王莽顿了一顿,歪脖道:“换句话说,他如果没了,你能得到什么实质的好处,偌大个鹏城,真的能唯你独尊么?你有完胜辉煌公司的把握不?”

    “我..”我迟疑了,十几秒钟后,我摇了摇脑袋:“我没任何把握。”

    “还有一点,你考虑过没有?”王莽把玩着打火机微笑:“造成你现在困窘的关键是林梓家族,林梓脑死亡,这辈子基本上没有再苏醒的可能了,林家人咽下去这口恶气,才会发动各种各样的关系,而他们为什么咽不下去气,说白了不就想要张脸面吗?”

    “对,这是主题。”我重重点头。

    “所以现在林梓究竟是怎么没得,其实已经不再那么重要,可谁来给他们圆这个脸,你还是李倬禹?李倬禹这段时间应该跟你有什么协议吧,不然不会想方设法帮你拖住那个所谓的特案组,事成之后你再把人推出去,人家不得破釜沉舟的跟你翻脸啊?”王莽捻动着手指头道:“一般的小鱼小虾,林家那个吨位的恐怕也看不上,此时的节骨眼,你说谁最合适?”

    我思索一下,不确定的喃喃:“贺来!”

    “对,非贺来莫属。”王莽打了个响指道:“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林家人拿贺来当铁杆使唤,结果闹到最后,他们自己的金牌小狗腿反而是嗜主的元凶,你说他们得多**尴尬,到那时候,甭管他们心里窝多大的火气,都得老老实实压下去,不然绝对会成为他们那个级别里的笑柄。”

    “嗯。”我舔舐嘴皮,认同的点点脑袋。

    沉寂片刻后,王莽长舒一口气:“臭小子,好坏对错,我全帮你做过分析了,具体怎么选择,最好还得靠你自己,还是那句话,我是奔着希望你好的目的来的,你感觉自己的做法没问题,我肯定也支持,自己想想,多想一想,我去给连城打下手。”

    话音落下,王莽站起身子,晃晃悠悠朝厨房走去。

    我开玩笑的打趣道:“莽叔,城哥不是最烦人给他帮忙了嘛。”

    “他该烦烦他的,咱活着又不是为了取悦任何人。”王莽回头一乐,说出句意味深长的金句。

    很快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夹着烟卷,顶着车窗外的摩天大厦发呆。

    说一千道一万,王莽的潜台词都是希望我能放过贺来,而他本人跟贺来是根本扯不上任何关系的,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干,我感觉十有**是替此刻正在厨房里忙活的连城张嘴。

    “嗡嗡..”

    一根烟在我不知不觉中燃烧到了烬头,我兜里的手机突兀震动。

    看到竟是阿飘的号码后,我搓了搓腮帮子,故意拿出嬉皮笑脸的语调道:“考虑的咋样啦老铁?”

    阿飘语调冰冷道:“我们可以再加福田区的一块地皮,地皮在华强北以西,毗邻益田,原本是贺家囤积起来,将来扩建用的,这是整个贺家现在能拿出来最有价值和诚意的筹码,如果你还是不满意的话,我也没办法了。”

    我饶有兴致道:“冒昧的问一句,你和贺来究竟是什么关系?能替贺家做主,你俩不单纯是主仆吧?”

    “和你无关!”阿飘不耐烦的打断:“换还是不换?”

    “呵呵,等我电话。”我不急不躁的应承一句:“另外,替我转告你哥,抓紧时间活着,等我腾出来功夫,一定好好的陪他玩一场。”

    不待她骂出任何难听话,我先一步挂掉挂机键。

    四十多分钟后,连城招呼我吃饭。

    很简单的四菜一汤,谈不上色香味俱全,也没有太过珍贵的食材,可却愣是让我吃出了家的味道。

    而那个叫罗腾的小伙帮我们把酒打开,每个人倒上一杯后,就很有眼力劲的找借口出门了。

    “小朗,快尝尝我清炒的肺片,这些年全靠这道菜活着。”先共同碰一杯酒后,连城热情的招呼我:“咱俩都属于抽烟太厉害的选手,没事多补补吧,这人呐,一上三十岁,自己都能感觉出来,身体各项机能还是下降。”

    “咳咳,俩毛孩子在我老头面前唠年迈,不合适吧?”王莽故意咳嗽两下,抓起酒杯美美的嘬了一大口后,眼神略带迷茫的手指窗外正对着的大厦,缓缓开腔:“那栋楼叫国贸大厦,如果时光倒退个十几二十年,谈起国贸,没几个人不知道,我记得刚建成那会儿好像还被称作什么神州第一楼,现在不行了,鹏城的擎天大厦一栋接一栋,早已经不复往昔的时光,不是大楼不行啦,是认识它的人都老了,其实想想,这玩意儿就跟做人一个吊样,一辈子往死里风光,能风光几年,屈指可数。”

    “话不能那么说莽叔,即便风光不再,可谁也不能抹平它曾经创造的辉煌。”我捏起酒杯,沉声道:“如你所说,就像做人一样,谁也不能永葆青春,可王就是王,哪怕吃糠咽菜,光是那份气度仍旧可以凌驾众人之上。”

    “年轻,还是没长大。”王莽仰脖灌了一大口酒,迷离的摇了摇脑袋。

    “小朗,一直都没来得及跟你正儿八经的说声谢谢。”连城抽了口气,替我夹了一筷子菜,露出一抹很阳光的笑容:“脱困以后,我就开始琢磨应该上哪跟你好好的喝一场,结果前思后想,最后还是决定,自己亲自上手给你做一餐。”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摆摆手回应:“这些年,你明里暗里帮我的也不少,要不是你存在,我想在羊城站稳脚跟,绝对比登天还难,看到你好了,我自然也跟着开心。”

    “好,那我就顺杆往上爬,接你这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连城清了清嗓子道:“这次我能够脱险,除了你的鼎力相助,还多亏了上京的一位贵人。”

    我会意的吱声:“我知道,罗权嘛,据说他是御林军的大哥大。”

    “是。”连城眨眨眼睛,抿了一小口酒,继续道:“罗权不光帮我洗清冤屈,还力排众议帮助我上位,就连他家最小的一个族弟都安排给我打下手,就是你刚刚见过的那个罗腾,明面上是让小家伙镀金,实则就是暗示其他人,我是他那一系的,罗权对我而言,绝对是知遇加救命之恩。”

    “嗯。”我沉闷的点点脑袋。

    连城不会无缘无故跟我讲述自己的心酸历程,更不会无端端表述他和罗权之间的关系走向,做这么多的铺垫,后面他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不瞒你说,这次来见你,是罗权的意思,我太了解你的心情和脾气了。”连城咽了口唾沫道:“他倒是没给我下死命令,只说如果可以说服你,暂放贺来一马的话,最好不过,如果不能,他也不会怪我,可他都把话说这么明白了,我能当成事儿办么?所以我这当哥哥的还想再厚颜无耻的求你一次,就当是替我还罗权一次人情,给贺来一条活路,行么?”

    “我..我..”我磕磕巴巴的讪笑,想过连城会提出要求,可没想到他会如此**...

3731 卓尔不群

    “行么?”

    见我眼神直楞,始终不正面回答,连城又轻声催促一句。

    “哥,咱先好好吃顿饭,行么?”我端起酒杯,使劲嘬了一大口。

    刚刚还觉得芬芳美味的陈酿,此时却变得格外的苦涩。

    当你决定要做一件事情时候,身边人,尤其是最亲近的人全都在不停的告诉你,这是错的,或者你还有别的选择,那种失落感和煎熬感,往往比选择更令人难以承受,此时的我就是这种状态。

    “呃..”连城顿了一顿,随即挤出一抹笑容:“好吧,先吃饭。”

    “酒喝的有点多,你俩慢慢聊着,我出门散散步。”王莽抓起餐巾纸,胡乱抹擦一下嘴边,貌似喝多一般,背着手晃晃悠悠朝房门外走去。

    我耷拉下脑袋,一筷接一筷的往自己口中大口塞着饭菜,连城也没再多接茬,“滋滋”嘬着酒杯喝闷酒,房间里静的有点变态。

    直到我把最后一口绿叶菜塞入口中,大口大口咀嚼几下后,昂起脑袋,露出了笑容:“谈吧城哥,你有什么想法我都能接受。”

    “很委屈对么?”连城昂起因为喝酒而变的通红的眼眶,盯盯注视我。

    “我的情绪能改变你的想法么?”我笑的愈发自然,看他不吭声,我接着道:“改变不了,所以我委屈与否都不太重要,您直接说您需要我怎么做就可以,能办的,我现在立即拍板,办不到的,我想办法拍板。”

    连城脸颊上的肌肉不规律的抽搐几下,眼神复杂道:“小朗,你别这么说..”

    “那我应该怎么说!”我瞬间提高调门,身体更是不受控制的“蹭”一下蹿了起来,手指连城的面门低吼:“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可他妈的还要逼迫我做出最不乐意,最难以忍受的选择,我拒绝你吧,咱这么久的感情一下子黄了,不拒绝吧,自己又别扭,除了委屈自己,还能咋办!”

    面对我的突然失控,连城诧异的瞪圆眼睛。

    “城哥,我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越说越火,我索性不绷着了,直接气冲冲道:“是脏手套还是特么破袜子,使唤完随手扔老远,想起来有用时候,洗一洗再捡回来穿,对么?”

    连城慌忙解释:“小朗,你绝对误会了,我一直觉得咱们应该是弟兄,没有血缘关系,可却无比投机的弟兄。”

    “那你问过你弟兄的情绪吗?有没有想过你弟兄,差一点就被你说情的傻逼做掉。”我喷着唾沫星子咆哮:“也就是老子吉星高照,但凡我运气稍差一点点,现在你应该正在我的追悼会上倾情演绎那首我的好兄弟,我的敌人遇险,你们一个个三番五次的跑出来跟我讲事实摆道理,可特么我被人撵到走投无路,有没有人跟他们讲过一句真理!哪怕是一个标点符号,林梓前段时间把我绑到斗国,李倬禹、贺家联合,想把我就地正法,贺来更是直接往我脑袋上扣大帽,我在羊城、鹏城、莞城三地的产业,哪个现在没受到波及,这种时候你为啥不替你弟兄做点什么。”

    一句话吼完,我抄起桌上的酒瓶子,对准瓶口“咕咚咕咚”牛饮一波。

    辛辣、滚烫的酒液顺着我的喉咙滑过,最后淌入我的肠胃,我被刺激的连声剧烈咳嗽。

    连城抽了口气,内疚的呢喃:“对不起兄弟,我没想过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刚刚的话,当我没说过,贺来你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绝对不带任何含糊。”

    “麻痹的。”我恼火的跺了跺脚,也不知道是骂自己还是骂连城,瞅着他那张红扑扑的脸蛋子,我愤愤的吐了口浊气:“你话都说这程度了,我要不答应,显得好像多**不懂事似的,不就放人嘛,放!待会就放,操!”

    连城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表情诚恳的道歉:“小朗,你别这样,整的我心里特不是滋味,大家兄弟一场,老让你迁就我,也不是那么回事。”

    “打住吧。”我不耐烦的摆手;“老子能跟你置气,能跟你吐槽,但肯定不带影响你前途的,喝完酒,容我休息一两个钟头,我就放贺来,让你好好的回去交趟差。”

    “小朗,你误会我意思了。”连城递给我一支烟道:“我确实是希望你放贺来,可没要求你在放他之前为自己合理的争取一些补偿,我的目的只是保证贺来不死就ok,至于最后这面子你到底给谁了,我心知肚明就ok,王者商会的人也在不停找你说好话吧,最后你完全可以说是..”

    “用你教我啊?”我没好气的白楞他一眼。

    “擦得,你现在真是牛逼大了。”连城一愣,接着笑骂一句:“你个狗东西,心里估计早就打好算盘了吧,刚刚故意冲我发火,就是为了让我内疚,感觉好像欠你一大笔,对不对?”

    “我不吭声,好像你就不欠我了似的。”我收起怒容,深呼吸两口,恢复平静道;“刚刚我确实有点走火入魔,说的也全是真心话,城哥,其他人都能不考虑我的想法,如果你也不考虑,那我真是寒透了心,至于放贺来,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把阿飘跟我之间的交易,简单告诉连城以后,我舔舐嘴唇上的干皮道:“贺来本该死的,但那杂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只能尽可能的让他为我多创造一些价值,如果通过他,让王者商会和姚军旗欠我一次大人情,还能化解掉林梓家族的仇恨,我还是愿意受点委屈。”

    “林梓家族那边,事后我可以打着罗权的旗号,过去先安抚再警告一轮。”连城思索几秒钟后道:“这次林梓差点把我搞残,相信他背后的长辈们不会不清楚,如果我要报仇,他们不说害怕,至少后半辈子都得小心翼翼的提防,我主动冰释前嫌,他们恐怕也求之不得。”

    我酸溜溜的哼唧:“你们上层大拿的事儿,我一个泥腿子可不懂。”

    “别臭白话。”连城撇撇嘴道;“至于王者商会那头,你最好还是考虑清楚,贺家掌握的罪证是免死金牌也是烫手山芋,看看贺来你就应该清楚,把罪状捏到你手里,完事你再转交给他们,互相都信得过还好,信不过的话,王者商会的人要是怀疑你是不是偷摸留了备份,你将来恐怕很麻烦。”

    “这事儿,我想好怎么做了。”我笑了笑道:“保管让他们除了感恩戴德,一点脾气都没有。”

    “你想好就好。”连城揉搓几下太阳穴应声。

    “再喝点啊?”我指了指酒瓶挑眉。

    “咱可不敢跟你喝了,待会喝多再耍酒疯揍我一顿。”连城装腔作势的缩了缩脖颈。

    “滚粗吧。”我一巴掌推搡在他胸脯上。

    “哈哈哈..”

    我俩相视一眼,接着同时大笑出声。

    “小朗子,该说不说,你现在真的玩的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对着瓶酒灌了一口酒后,连城辣的“嘶嘶”倒吸几口凉气:“什么叫实力?明知道贺来酒攥在你手里,甭管是王者商会还是姚军旗,哪怕我这个出工不出力的大哥都得耐着性子好好跟你商量,谁都没敢生出抢夺的心思,这就叫能耐,我们这些年每个都有自己对你的忌讳,能让众多势力对你忌惮万分,你这卓尔不群绝对修炼到了极致。”

    我感慨的昂头望向天花板,长长的吐了口老气:“为了这份卓尔不群,我也丢掉了太多太多...”

3732 约见!

    一顿普通不过的家宴,愣是被我和连城吃了将近四个多钟头,从中午一直干到黄昏,其中总共就喝了两瓶酒,大部分时间是在聊天。

    别看我俩认识的年头不短了,但正儿八经的聚在一起好好谈谈心的机会真不多,一个是生活没有太大的交集,再者各有各的思路,大家谁也不爱去左右对方。

    一直捱到晚上八点多钟时候,我才独自离开,临走时候谢绝了连城陪伴我一块去和阿飘交易的好意。

    有些事情,只适合一个人单干,比如成功或者失败。

    从附近的冷饮店,随便买了一杯橙汁,我像个游魂一般慢条斯理的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脑子里回荡着连城那句“卓尔不群”。

    我一直认为,两面三刀这种事,如果干得好那就叫左右逢源,要是没干好,不少人得戳着你脊梁骨骂墙头草。

    诚然,我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和“好”字都挂不上丁点的关系,但我做的事情很少损人利己,一直以来我也总在试图忽左忽右的多攀上一些关系,只不过许多事情没办法真正的达成所愿。

    “滋溜滋溜..”

    我吮吸着吸管将最后一口橙汁喝的干干净净,心满意足的将饮料杯抛了出去,饮料瓶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然后落在地上,叽里咕噜的滚到路边。

    “没素质。”

    “以后一定要好好读书,千万不要跟这种流氓一样。”

    这时候,一个带孙子遛弯的老太太从我身边走过,满脸鄙夷的朝自己小孙子念叨,那种感觉就好像看到垃圾一样。

    嘴上教育着孩子,路过花池时候,她却一把撅下来几朵怒放的鲜花。

    生活就是这样,每分每秒都在上演道貌岸然,每时每刻都会让你觉得自己似乎得罪了全世界。

    “哈哈哈,素质多少钱一斤呐,给我油炸一碗呗。”我癞子似的双手拱成小喇叭,朝着爷孙俩大声吆喝,吓得一老一小瞬间加快步伐。

    一段小插曲过后,我压抑的心情陡然间变的明朗许多。

    做人嘛,不快乐的时候得想辙让自己快乐起来,哪怕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收拾好情绪,我掏出手机直接拨通阿飘的号码:“吃饭没啊大妹子?”

    “有事说事。”阿飘一如既往的冷淡。

    “约下啊?我挑地方,我定时间。”我继续没正经的调侃:“别空手来哈,我这人比较市侩,你懂得。”

    隔着听筒传来轻微的“吱嘎”声,不用想也知道,此时的她一定恨得咬牙切齿,沉默几秒钟后,她沉声道:“地址,时间!”

    “那就在..”我昂头看了眼四周,猛然看到不远处的“国贸大厦”,想起吃饭时候,王莽曾经说过,关于它“神州第一楼”的辉煌,笑呵呵道:“国贸大厦吧,九点半,我在门口等你,人别来太多,不然我害怕,其他人都可以不到,你甚至也可以不出现,但你哥大胖必须来,我见到他,你就能见到贺来。”

    阿飘紧跟着道:“阿来呢,我要求和他通话。”

    “想啥呢老妹儿,让你们通话,你不就知道我是咋折磨他了嘛,没可能哈,没意见的话,咱们定准了哈,不见不散。”

    没给她再提出第二个问题的机会,我直接挂断电话。

    将烟蒂丢在脚边磋灭,注视着巍峨高耸的国贸大厦,我像是冲它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提高调门:“今晚上,我让你重振雄风,再次感受一把什么是万众瞩目。”

    几分钟后,我在王者商会和姚军旗之间选择好半天,最终还是拨通了姚军旗的号码。

    没意外的话,姚军旗现在应该就和王者商会的一众大哥们呆在一起,至于他们是什么关系,又是如何产生的关系,我不得而知,也没任何兴趣。

    顶尖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赵成虎既然能和罗权称兄道弟,那熟悉姚军旗也属正常。

    而我之所以犹豫不定,只是在盘算应该把这个面子送给谁更为合适。

    选择姚军旗是因为,我知道接下来很久的时光里,我们和他的命运可能都要连在一起,既然已成事实,那我为啥不大大方方的表露诚意。

    让姚军旗联系王者商会,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其实等于扫了赵成虎和鱼阳的面子,毕竟他们之前跟我通过电话,可为了以后能够更长久,只能出此下策。

    “喂小朗?”电话很快接通,姚军旗声音清脆的打招呼。

    “旗哥,你和三哥说一嘴吧,我在国贸大厦等你们,尽可能快点哈,别回头我让抓了个屁的。”我玩世不恭道:“我就不跟三哥通话了,怪尴尬的,反正这次如果不是你介入,我谁的脸都不会给。”

    “哎呀我去!”姚军旗的调门瞬间抬高:“兄弟你这真是结结实实给了我一场大惊喜,刚刚我还和三哥他们愁眉苦脸的分析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没想到你..你马上..国贸是么?我马上通知三哥去。”

    “旗哥,你好我才能更好。”我若有所指的补充一句。

    姚军旗利索的应声:“我懂,全在心里面了兄弟,往后你看我表现吧,对了,你在羊城的酒店,嘉顺哥几个在莞城负责的运输公司,我都已经找人在交涉了,相信不用等到天亮,威胁就能解除,至于你们在鹏城的金融公司,目前林梓家族盯的太紧,我试试能不能通过我父亲和林梓的父亲沟通一下。”

    “麻烦了旗哥。”我不算热情,但也没有太冰冷的吱声。

    姚军旗吞了口唾沫,又说道:“你放心小朗,只要贺来平安,谁敢难为你,那就是跟我过不去,至于你们在农贸市场的大混斗,因为影响太大,想要善了的话,肯定是得送出几个有分量的兄弟,这是规矩,我能给的帮助很有限。”

    我停顿了差不多三四秒后,答非所问:“旗哥,假设林梓家族还要跟我继续扯皮下去,你会帮我吗?”

    “啊?”姚军旗一愣,接着马上笃定道:“会!”

    “有你这话就够了,不算我白混一场,待会见。”我笑了笑道:“来时候麻烦把钱龙和疯子也帮我喊上。”

    ...

    跟姚军旗结束通话后,我揉搓几下颧骨,又按下秦正中的号码。

    电话接通,秦正中语气透着一股子严肃味:“什么事?”

    知道他说话不太不方便,我轻声发问:“是林家栋在你身边吗?”

    “嗯,对!”秦正中生硬道:“你说我听着。”

    “那正好,你打开免提吧。”

    “啊?”

    “打开免提,我要跟林家栋对话。”我认真道:“听我的,我有我的打算。”

    “嗯,好吧。”

    秦正中足足沉寂了能有半分钟,估计是在衡量厉害关系,最终按照我的要求道:“你可以说了。”

    “林家栋,我是王朗!估计你现在一定在想破脑袋找我吧?”我押了口气浅笑:“先别激动爆粗口,也不要打断我说话,我想问你两个问题。”

    “你说。”手机里传来林家栋的声音。

    我端着手机,慢悠悠踱步来到国贸大厦门前,一屁股崴坐在门前的台阶上,闲聊似的出声:“你想替林梓报仇吗?是真心报仇,还是只为了替你们林家长辈,找回来面子?”

    林家栋粗声粗气道:“两种想法都有。”

    我轻飘飘道:“如果今晚上我用事实向你揭露真凶,你能不能做主林家人往后跟我井水不犯河水?如果能,待会咱们可以见一见,如果不能,你就让林家能说了算的人联系我,证据我今晚上只能甩一次,过期不候,考虑清楚给我打电话,不要试图定位我,我被你抓,这辈子你都没可能知道林梓这几年究竟交的是人是鬼...”

3733 拿捏

    晚上九点多的国贸大厦楼前,仍旧人潮涌动。

    小广场里,随处可见刚刚加完班的小白领们神色匆匆的打着电话或者和同伴边走边聊天,还有不少附近的住户们吃完晚饭遛弯散步,一帮手持“宫扇”的老太太们支起大音响“动次打次”的开始舞动“人生”。

    而我则像个流浪汉似的坐在大厦楼前的台阶上,叼着烟卷,笑盈盈的观察着这些跟我挂不上任何钩子的人和事。

    有哲人说过:历史其实就是轮回,周而复始。

    现在写字楼里的各种白领,说白了不就是父辈时期的厂子工人嘛,只不过不同时代孕育出来的不同职业,其实仍旧大同小异。

    江湖其实也一个样,二十年前拎刀铲社会,十年前投机倒把弄社会,现如今为权为狗的混社会,从本质上讲,过去和现在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人心底的莫名产生出的优越感。

    就好比现在坐办公室的小年轻看不上曾经炼钢炼铁的父辈,手握权色的精神小伙摇身一变看不上过去刀口舔血的捞偏门一个道理。

    时间在我的遐想中不知不觉的流逝,转眼间来到晚上九点半。

    我突兀发现,大厦门前广场上的人莫名其妙的减少,那群跳广场舞的老太太们也神不知鬼不觉的收摊,纷纷脚步匆忙的立场。

    “要来了。”扫视一眼四周,我使劲嘬了口烟嘴,自言自语的呢喃。

    五分钟过后,我身后国贸大厦的进出口的两扇玻璃门被值班保安反锁,刚刚还灯火辉煌的大厦一瞬间没了任何光亮,楼前的小广场就靠着一圈散发着昏黄光芒的路灯照明,气氛也一下子变得安静无比。

    “嗡..”

    一阵马达的声浪泛起,紧跟着就看到一队打着双闪的车队由远及近的驶入广场。

    清一色黑色“奥迪”轿车,大概能有**辆左右。

    两个呼吸的功夫,排头的前两台车的车门打开,蹦下来七八条身影,脚步不急不缓的朝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定睛一看,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正是王者商会的赵成虎、鱼阳和我堂哥陈花椒,以及姚军旗,而钱龙、李俊峰、孟胜乐和卢**分别走在他们身后,其他车里没有下来人,不过根据我的经验,每台车里至少都坐了四到五个人。

    “来了啊?”

    距离还有三四米左右,我懒散的昂起脖颈,朝着他们打招呼。

    “没事吧朗哥。”

    “受没受伤?”

    钱龙他们几个一股脑冲我周围,七嘴八舌的询问。

    “小问题,活蹦乱跳。”我捶打两下自己胸脯,随即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笑盈盈的凑到赵成虎的面前,微微弯腰打招呼:“三哥,按理说你过来,我应该尽下地主之谊,好好请你吃吃喝喝的,结果碰上这事儿,您真得有怪莫怪。”

    “我倒是想怪你,你哥和你师父也不能答应啊。”赵成虎哈哈一笑,一如既往的粗犷伟岸,抬手在我肚子上请捣一拳,眨巴眼睛笑道:“国内现在能像呼来喝去支配我的人也就你小子了,几年前我记得你丫还是个孩子,现在都差不多能跟我平起平坐喽。”

    “三哥您打我脸了,我哪敢使唤您啊。”我装傻充愣的缩了缩脖颈,抱拳道:“要不是被人逼到无路可走,我也不带这样的,甭管咋说吧,我欠您太多的情分,往后只能慢慢还了。”

    “你看看你弟弟这小嘴儿,叭叭的,一点跟你不仿呐。”赵成虎莞尔一乐,侧脖朝陈花椒嘟囔:“但凡你有他一半厚脸皮,我估摸着崇市现在那帮三教九流都得奉你为主。”

    “主什么主,一把岁数了,平安最真。”我堂哥皱了皱鼻子,直愣愣看向我道:“小朗,我不爱跟你东拉西扯的摆交情、论关系,咱俩血浓于水,甭管什么时候,我都指定会护你周全,但你跟哥交个底,贺来还活着吗?”

    “不能确定他生死,三哥也不会兴师动众的赶过来。”我会心一笑,将目光对准了赵成虎。

    能在社会上兴风作浪的,没有一个是善类,我堂哥自然也属其中之一,但是他的脾气秉性如果跟赵成虎这种咖位的大拿比起来,还是太过憨厚和木讷,就好比此时的开门见山,一定是赵成虎提前安排好的,而他也一定算计到贺来绝对没有任何生命危险,不然不会满脸挂笑。

    “看吧,我就说了,这小子比你想象中难糊弄。”边上的鱼阳双手叉腰,朝着赵成虎嘟囔:“跟他别玩心眼子了,有啥你就直接问,省得待会我兄弟又跟我翻脸,你又不是没看见,单这两天,我兄弟跟我闹几次了。”

    钱龙呲着没有大门牙的海怪嘴,不满的挥舞拳头纠正:“大哥,我觉得你说话完全站不稳脚跟,啥叫三哥跟我朗哥耍心眼子,人家完全是高智商患者之间的病情探讨。”

    鱼阳嫌弃的白楞一眼:“你快躲了吧,咱俩搁两家的定位一个叼毛样,你属于头狼家的幼虎,我是王者家的孟加拉虎,咱们这种人充其量就是虎逼朝天,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二愣子,真正核心圈的交流,还是交给俩阴逼。”

    说话的功夫,他拽着钱龙就朝广场南边的空地走去。

    “疯子、乐子,波儿,咱们也到那边聊几句啊?”我堂哥也冲李俊峰几人努努嘴。

    很快他们几个连带姚军旗踱步闪开。

    楼前,顿时间只剩下我和赵成虎俩人,我俩互相对视几秒钟后,赵成虎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直接抓起我脚边的烟盒,给自己点上一支,昂脖长吐一口烟圈,沉声道:“很多年前,我也想你现在这样过,觉得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扭转乾坤,可咱该说不说,自己多大屁股,裤衩还能不知道嘛?咱家这帮兄弟,那就是咱的裤衩。”

    “嗯。”我沉闷的点点脑袋。

    “小贺扔给我,我保管还你一份满意答复。”赵成虎紧跟着道:“其实不以成败的仔细想想,人家孩子究竟做错啥了?连狗都知道,出门遛弯时候,要在自己的地盘撒尿保卫主权,你抢他吃的,还不允许他还手嘛,可能方式方法不太对劲,但既然是敌人,哪有那些穷讲究,你这些年踩下的人和势力并不少,每一仗都是靠自己真枪实弹打下来的吗?”

    “三哥,你不用跟我安利人情世故,我这玩意儿每天都在运转。”我戳了戳自己太阳穴,微笑着面视他:“借你刚刚那句话,江湖没什么对错,讲究的就是成败,假设我现在跟贺来身份互换,我相信你也会帮衬,但绝对不会那么卖力,因为毕竟不牵扯到自身利益,我师父也好、我堂哥也罢,他们的情面决定不了你们整个团队的走向,您要是以私人关系跟我唠,那我肯定没二话,现在开始就直接点头,承认你说的全对,您如果以王者商会的掌舵人问我求情,那咱们就得聊点跟自身势力有关的利益。”

    “谈利益?”赵成虎一愣。

    “对,谈利益!”我笃定的点点脑袋:“抛开个人情感,头狼公司并不欠王者商会任何,您帮我走过坎坷,我也还过您想要的,甚至于我愿意站出来跟您见面,去心平气和的谈贺来,都属于给足了面子。”

    “你认为你在给我面子?”赵成虎接着又问。

    我表情不变的反问:“不然呢。”

    “拿掉贺来你能得到什么!”赵成虎中气十足道。

    “我不知道我不能得到什么,但您一定会失去什么。”我吸了一口烟,继续保持之前的语调,不愠不火道:“咱们现在的关系很简单,贺来拿捏着你,我拿捏着贺来,换言之,是不是等于我攥住了您的命脉!”

    “所以呢!”赵成虎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将烟头弹飞。

    “咣!”

    “咣!”

    不远处的奥迪车队,车门同时弹开,每台车里都跳出来四五个身着黑色西装,眼神杀气腾腾的年轻小伙,一席人目光直楞的注视我们的方向...

3734 都要面子!

    扫视一眼,车内跳下来的那群气势汹汹的青年,我又朝着我的哥几个和赵成虎兄弟们的方向来回打量。

    见到奥迪车里下来人,钱龙他们拔腿就要往我的方向跑,结果被鱼阳、陈花椒和姚军旗给拦下了。

    “王朗,实话实说!今天我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带走贺来,你能答应,咱们皆大欢喜,你不答应,哪怕是事后跟你堂哥、师父下跪谢罪,我也得这么做,我疯狂过、辉煌过、落魄过,同样也沮丧过,现在我比任何人都明白无助的心情。”赵成虎又重新点燃一支烟,目无表情道:“如果我再年轻一些,我会先考虑情义,再琢磨利弊,可现在..我必须坚持先利己,再寻思会不会损人。”

    “嗯。”我嘴角上咧,木讷的应承一声。

    赵成虎吸了口烟,语重心长的重复:“浑小子,你就把贺来交给我吧,你所求的是鹏城,我能保证,从今往后,贺家再不会成为你征服这片土地的绊脚石,我和姚军旗的家族有很深厚的交情,只要你愿意,我负责牵线搭桥,让你们更进一步。”

    我夹着烟卷,目光冰冷的盯着燃烧到一半的烟灰,没有做声。

    赵成虎深呼吸一口,加重了语调:“连城再往上爬一步!”

    “不够?”我摇了摇脑袋。

    “什么?”赵成虎拧着眉梢,眸子里充斥着怒火。

    “我说还不够!”我抻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周边,凸起眼珠子道:“贺来的价值是你整个王者商会的安危,如果我不松口,贺来手里那些关于王者商会的罪证就会被公布于众,哪怕你现在潜逃海外,我想国内那些跟你息息相关的人和事也会受到株连。”

    “这其中包括你师父和你堂哥!”赵成虎口吐粗气。

    我歪动脖颈回应:“他们也是你的兄弟手足。”

    “呼..”赵成虎重重的吹了口气,翘起大拇指道:“在你身上,我看到了什么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说吧,你还有什么请求。”

    “纠正两点,第一,是要求不是请求,你我是平等的,至少在现在这件事情上,你甚至比我矮半头。”我翘起两根手指头道:“第二,我不是青,你也不是蓝,我们走得路完全不一样。”

    赵成虎怔了一怔,随即拍了拍自己脑门子道:“确实,咱俩很相似,但确实不一样,你这类人更适合现在的江湖。”

    “三哥,如果我今年十八岁,你这阵容可能会吓得我脚底板冒虚汗。”我手指不远处奥迪车队旁边的那群的小青年,然后揪了揪喉结道:“可今年我二十九了,马上就到而立之年,你觉得区区三五十人能唬住我吗?说句稍微吹牛逼点的话,如果我愿意,这帮人一个都走不出鹏城,其中包括你!你忘了,我们家除了我们这群狼以外,还有张星宇那只狈,难道你不好奇,他现在在哪里?”

    跟我对视几秒钟后,赵成虎再次翘起大拇指:“你确实长大了,再也不是几年前那个在高路上看到我拎枪都哆嗦不已的毛头小子,也不是初入羊城时候,被郭海吓得无处可躲的冒牌大哥,看来我确实应该拿出足够的尊重。”

    说罢话,赵成虎冲车队的方向摆摆手,那帮小年轻一个个又利索的钻回车内。

    目睹全程后,我收起刚刚的严肃,语调轻松道:“三哥,其实你一早就算准了,我一定会交出来贺来,对么?”

    “百分之八十吧。”赵成虎思索一下回答。

    “做这些,不过是想向我证明,王者商会仍旧霸气如斯。”我咬起烟嘴道:“想让我或者你在国内别的盟友知道,你们永远坚挺的方法有很多,但实话实说这种方式是最为愚蠢的,你有你的胜者为王,我有我的年少轻狂,你想证明王者,我何尝不想宣誓头狼!”

    赵成虎瞬间笑了:“对,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收起锋芒的他,其实比板脸更为可怕,因为我根本猜不出来他心底的真实想法。

    “三哥,我可以比你低一头,两头都无所谓,可头狼和王者是平等的。”我长须一口气道:“今晚上我可能有点摸不清道,事后找个背人的角落,我单独给你磕俩都无所谓,可在面上,我不光得硬,还得赢!你送我上马,可好?”

    面对我的发问,赵成虎那双犀利的眼眸泛起一抹神光,迟疑几秒后,突兀歪嘴笑道:“我能收获什么?”

    “贺家手握王者商会的罪状。”我脱口而出,紧跟着道:“和我这个喜怒无常的..的弟弟。”

    “弟弟?”赵成虎嘬了口烟嘴,昂头望了眼繁星点点的夜空:“在这种现代化的大城市里能见到星星属实难的,能逼的我赵成虎退步的人更难的,行!为了你这个弟弟,这一步,我让了!”

    “谢三哥。”我嘴唇蠕动,但是身体没有任何动作。

    赵成虎站起身,大开大合的挥舞两下手臂,不远处的奥迪车队立即启动,变后车为前车,用来时候的速度不急不缓的开出广场。

    “差我一道啊,你得记稳了。”赵成虎拍了拍我肩膀头。

    “永生铭记。”我将抽到一半的烟卷抻到脚底下踩灭,然后掏出手机拨通阿飘的号码:“抓紧时间进场吧,你期待的那一幕不会出现,记住我说的话,见不到大胖,你主子性命堪忧。”

    说罢我直接挂断,又迅速拨通林家栋的号码:“心眼这玩意儿,建议你少使唤,本来就不多,别最后弄的还得找人借,我再给你五分钟时间,不出现,就不要再出现了,咱们下回碰头,我会直接承认农贸市场的械斗是我组织的,除此之处,你在我这儿绝对听不到任何想要的信息。”

    林家栋磕巴一下,找出个令人啼笑皆非的借口:“路上堵车,马上就到。”

    没搭理他的话茬,我将手机揣回裤兜,侧脖朝赵成虎道:“三哥,你说咱们这种人,是不是这辈子都活不成自己,饶是你现在这种身份地位,照样还是逃脱不开给人当棋子的命运。”

    “既入江湖内,便是薄命人。”赵成虎幽幽的吐了一口浊气:“你一天身处江湖,一辈子就得遵守江湖的规则,可这年头何地不为江湖,何人不是江湖?虽然皆是棋子,可棋和棋不同,你可以为卒,也可以是帅,卒,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帅,烁烁生辉、一言九鼎,每一个帅都曾是卒,但不是每一个卒都能变成帅,看命、听运!”

    “受教了!”我心悦诚服的朝他抱拳。

    今晚上,我把所有人都约在了晚上九点半,可为什么只有赵成虎到场?

    那脚趾头想都特么知道,这里头绝对是有人要挟,用罪证要挟赵成虎先给我施压,甚至想看了一下我们两家是如何的刀光剑影,我都能懂得道理,赵成虎这样主宰江湖沉浮多年的老炮会不明白吗?

    我在雄纠纠气昂昂的提要求时候,赵成虎其实是最难受的,或者说他承受的压力是最大的,最后时刻,他挥手打发走自己的马仔,说白了就是把希望寄于我身上,如果我能扭转乾坤,他所承受的威胁自然烟消云散,如果我不能化险为夷,那么我会倒霉,他会比我更倒霉。

    透过只言片语,就把自己和身后的势力一块绑在我这个愣头青身上,单从魄力这块讲,他这个龙头真的当之无愧,跟他比起来,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几分钟后,见到一辆印着“国安”的越野车,直愣愣的开进广场内,我压低声音呢喃:“咳咳,接下来,到我的表演时间了,三哥,你赶紧挑个合适的位置,完事边嗑瓜子边看戏,今晚上我让你亲眼见证,头狼雄起...”

3735 真相

    黑色越野车缓缓停靠。

    “咣!咣!”

    两声很有质感的开门声泛起,紧跟着就看到三四条身影跳了下来。

    走在最前头的人赫然正是林家栋,秦正中稍慢半拍,再往后是内个叫康南的壮汉和赵海洋。

    看到这番场景,赵成虎则像个没事人一般,双手插袋,嘴里斜叼着半根烟,踱步走向旁边。

    “晚上好啊,林先生。”我笑呵呵的朝林家栋伸出手掌问好。

    扫视一眼我递过去的巴掌,林家栋眼珠子微微向下挑动,并没有要跟我亲热的意思,冷冰冰的打断:“想耍什么花招,速度快点!”

    “别耽搁林主任的宝贵时间,有什么事情抓紧办。”边上的秦正中很自然的拉住我的手,微笑着出声:“毕竟林主任日理万机,你要理解。”

    林家栋皱了皱眉头没吱声,而他的金牌小狗腿康南这时立马体现出个人的价值,歪着膀子轻笑:“秦组长,和一个身背重大案件的嫌疑犯,如此亲密,好像不太合适吧?”

    赵海洋嘴角上翘,表情客套,实则字字带刺的怼了一句:“康哥,您这话有语病,首先嫌疑犯不代表就是犯,其次我们干刑侦工作的讲究人性执法,这可能就是咱们两个部门的区别,最后不论嫌疑犯身份几何,并不影响他有朋友,而我们恰好是他的朋友,您说呢?”

    “赵海洋,你是不是摆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康南立时间不乐意的喝斥。

    赵海洋不愠不火的眨巴眼睛反问:“论职位我比康哥略逊一筹是事实,可现在你我都是特案组的一员,好像没什么上下级之分吧?”

    “你..你特么..”康南瞬间开始口吐莲花。

    可能生怕自己的跟班丢人现眼,林家栋立即打断,目光如炬的凝视我:“王朗,你所谓的真相呢?”

    “正主还没到,别慌。”我慢悠悠的掏出手机,当他们面拨通了张星宇的视频。

    视频很快接通,起初没画面,大概十几秒钟后,镜头中出现贺来的身影和张星宇的声音:“多吃点,多喝点,保不齐这顿就是你的最后一餐。”

    手机屏幕里,贺来倚坐在一张方桌后面,桌面上摆着几盘小菜,有荤有素,边上还有一瓶拧开口的五粮液,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血渍,衣服也干干净净的,穿一身“云海洗浴”的睡袍,看起来像度假多过绑架。

    什么叫默契?我和张星宇绝对称得上心领神会,视频接通,我一句话没多说,他已经算出来我想要让众人看什么,这份心意相通,就是我们几年来,刀光血影、尔虞我诈积攒出来的。

    “来贺少,给朋友们打声招呼。”紧跟着张星宇的声音再次响起。

    贺来昂起脑袋,放下手中的筷子,表情略显不自然的晃了晃手臂。

    “快去查一下云海洗浴的位置。”林家栋扭头朝着康南示意,后者马上大步流星的抓起手机朝他们停车的方向走去。

    “那句话咋说来着,哦对,想起来啦,小丑在殿堂,大师在流浪,林先生作为一名受过职业训练的安保人员,您这可有点浑天度日的意思喽,最起码的逆向思维都没有,您是咋替自己的堂哥血债血偿呐?”没有露面的张星宇语调戏谑的轻笑:“你要知道,你现在看到的一起,都是我想让你看到的,不要试图追查我们的方位,也许我就在你旁边。”

    说着话,镜头跟着慢慢移动,屏幕中的画面也跟着变幻,出现几张办公桌和一些文员用的电脑和打印机,张星宇接着道:“你看这背景像不像您附近的某间写字楼。”

    林家栋脸上的肌肉立马抽搐几下。

    “人呐,往往就是太依赖自己的眼睛和感觉,其实..大部分时间,所见非真!”说话的过程中,画面中出现地藏的身影,他头戴鸭舌帽,走到墙边位置,双手往上微微一扯,“撕拉撕拉”两声脆响,画面中的办公桌和电脑全跟着一阵晃动,敢情就是一张非常逼真的背景画。

    背景画撕下,露出斑驳的墙皮和几张**十年的老式海报,场景似乎变成了城中村的某间出租房内。

    “您再猜猜,这次您看到的是真还是假?”张星宇声音轻快的开腔。

    林家栋额头上的青筋陡然暴起,看来已经到了暴走的临界点。

    “记住我刚刚说的话,所见非真。”张星宇继续道:“好啦,接下来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开口了,任何问题都可以提,我和我的伙伴们绝对不会打断。”

    见到这一幕,我不由笑了,不远处看热闹的赵成虎同样也嘴角上翘。

    “贺来,是不是王朗绑架的你?”林家栋抽了口气,盯盯注视手机屏幕。

    贺来朝着镜头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咬牙摇头:“不是,我迷路了,正好碰到两个好心的朋友。”

    “那你目前在什么位置?”林家栋沉声提问。

    攥着手机的我,眉开眼笑的接了一句话茬:“林先生,气大伤身,不光容易闹病,还特别影响智慧,他刚刚都说了,迷路!你好像对迷路这个词不太理解。”

    “你闭嘴!”林家栋气急败坏的怒视我。

    “好好好,您厉害您无敌,抓紧时间问点有用的哦,我这破手机马上就没电。”我回以一笑。

    林家栋抽吸两下鼻龛出声:“贺来,你不用怕!我保证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只要你有危险,我会立即逮捕王朗,把你那天跟我说的话再重复一遍,让秦组长和其他人都听一下。”

    “我..我..”贺来磕巴两下,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说啊!”林家栋急躁的催促:“你不是说那天晚上,王朗假意和谈,约林梓到南半球酒吧碰面,之后和辉煌公司的李倬禹特意安排了车勇暗杀,你们被逼到一个包房里走投无路,最后选择跳窗,跳窗的过程中林梓受的伤,你送他去医院的路上,再次遭到头狼公司刀手的袭击,小梓才受的伤吗?你还说你先跳下的车窗,蹲在附近偷听到王朗和李倬禹密谋的对话,把这些全说出来呀!”

    “我..”贺来表情复杂的又朝镜头方向瞄了一眼,随即慢慢低下脑袋,声音很小的呢喃:“前半段是真的,不过也只是我的猜测,后..后半段完全是我杜撰出来的,我只是想嫁祸给王朗和李倬禹,那天晚上出事后,我确实躲在暗处,偷听到王朗和李倬禹的对话,接着一路尾随林梓去到的医院,而真正动手的人我..我认识,他叫大胖,是我一个关系不算太近的朋友,我没想过真弄死林梓,只是大胖下手时候,药剂用的有点猛,所以..所以他才会脑死亡。”

    林家栋闻声一愣,接着咆哮着趁手抓向手机屏幕咆哮:“你特么放屁!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不许你说真话,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不是!”

    “诶诶诶,稍安勿躁啊林先生,这是我的手机,本身我家庭就挺困难的,咱别再让我雪上加霜。”我握着手机朝后倒退两步。

    “哔哔哔..”

    就在这时候,一台厢式的大货车打着远光灯缓缓驶入广场。

    随着车子停驻,地藏利索的从驾驶位跳下来,将货箱门打开,而贺来的身影出现在车后排内,而一部手机用支架撑起,正对准贺来拍摄,车辆内部贴着斑驳的墙纸,敢情整个过程中,贺来一直都身处货箱内部。

    做好这些后,地藏转身离去,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中。

    面对突然发生的一切,不光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就连车内的贺来也有点傻眼。

    “贺来,你特么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家栋最先反应过来,甩开大步就朝货车方向奔去。

    “林哥,你听我解释。”贺来忙不迭站起来,从货箱内蹦了下来。

    一句话没说完,林家栋已然扯住贺来的衣领,情绪激动的使劲摇晃:“你告诉老子,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摇晃中,一只黑色仿六四“啪嚓”一下从贺来的身上掉落。

    林家栋眼珠子直接凸起,愈发怒不可遏:“你个狗娘养的,竟然还想跟我动手..”

    “不是这样的林哥,你听我说。”贺来急忙摇头否认,但他已经被林家栋扼住喉咙,粗暴的按倒在地上。

    看着他俩的闹剧,我昂头环视一眼四周,朝着周围大声吆喝一句:“来了就别闲着啦,不然你主子怕是得没。”

    “踏踏踏..”

    一阵脚步声像踩着节拍一般泛起,眨巴眼的功夫,一男一女两条身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出现在我们所有人的眼前...

3736 认!

    两条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现,然后又以雷霆之势挡在林家栋和贺来的中间。

    透过昏黄的灯光,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人正是阿飘和大胖。

    阿飘一身暗青色运动装,长发披肩,齐刘海底下是一对堪比傀儡娃娃的木讷眼睛,让她原本清秀的面颊,显得分外的机械化,大胖穿件松松垮垮的灰色t恤,底下套条格子大裤衩。

    “放开他!”阿飘面无表情,一把攥在林家栋的手腕上,语调犹如万年寒冰一般的森冷。

    “滚开!”林家栋先是一愣,接着条件反射的抬起另外一条胳膊,径直抡向阿飘。

    可惜他的巴掌并未如我预料那般响起,手掌在半空中被大胖给挡了下来。

    “敢特么打我妹,惯的你毛病!”大胖像是一头暴躁的蛮熊一样,胸脯往前猛然一撞,接着脚下使了个绊子,直接将林家栋甩出去三四米远。

    林家栋惨嚎着倒在地上,就地滚了好几圈,因为是下巴颏先挨的地,磕掉几颗后槽牙,嘴里也随即冒出了血。

    大胖昂起脑袋,声势如虹的低吼:“妈的,谁敢碰我妹一下,我就弄死谁!”

    我们一帮人纷纷瞠目结舌的投去目光。

    大胖和几天前没有太大的区别,除了脸色稍显苍白,也就是右手裹着几圈厚厚的纱布,我记得当日,老凳子并未把他的手剁下来,倚照现在发达的医学科技来说,他的右手十有**是能保下来的。

    另外一边,阿飘搀住贺来的手臂,关切的询问:“阿来,你不要紧吧?”

    “咳咳咳,没..没事。”贺来接连咳嗽几下,眼神复杂的先是扫视我们几个一眼,然后又看向躺在地上呻吟不止的林家栋,沉寂十几秒钟后,从阿飘的怀里抽出自己的手臂,晃晃悠悠走了过来。

    秦正中和赵海洋立即机敏的走到人群最前方,赵海洋更是手速飞快的从腰后拽出一把警用的九二式手枪,直愣愣瞄准贺来。

    我轻飘飘的出声:“怎么个意思啊来哥,这是打算把我们全灭口呗?”

    贺来眼含愠怒的瞪了我一眼,随即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看热闹的赵成虎身上,又往前颠簸两步,他突兀“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朝赵成虎连磕几个响头,声音干哑的哭诉:“三爷,你和我爸是旧相识,以您的经验和阅历,一定非常清楚,我现在走到这一步究竟有多虚,我求求你,救命!”

    “哦?”原本扮演吃瓜群众的赵成虎眉梢同时上挑,似笑非笑的努努嘴,慢悠悠开口:“你希望我怎么帮你?”

    “我不能没,贺家到我这一代不能废,不然我大伯早晚要出事,我愿意为了自己的狂妄接受任何处罚,只求您能够给我一条命。”贺来眼圈泛红,跪在地上,尽显落魄纨绔的无奈和苍凉。

    “这..”赵成虎拖着长音,偏转脖颈看向了我。

    我看了看贺来,接着又看看赵成虎,深呼吸两口道:“我查出来的结果很简单,是他!袭击了林梓,然后逃之夭夭!”

    说话的过程中,我抬起胳膊,指向阿飘旁边的大胖。

    “王八蛋,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弄死你。”大胖怒气冲冲的迈腿,看架势要朝我冲过来。

    我四平八稳的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乐呵呵的开腔:“哥们,动我一指头,贺来这辈子可能都洗不干净,他洗不干净,你妹怕是也很难幸福,好好动动你那不算太发达的脑子想一想,凿我值得吗?”

    “哥,不要..”阿飘连忙抱住大胖的手臂。

    全场人谁都不吭声,纷纷在我和贺来的身上来回探视。

    当阿飘和大胖同时出现时候,我就知道今晚上的戏码即将落下帷幕。

    阿飘出现理所当然,她本就是贺来的贴身保镖,两人之间可能还有很多旁人不知道的细节,但她完全可以将大胖藏匿起来的,甚至于她本人无比的清楚,大胖就是整出戏的重头,如果不想贺来伏法,那就必须得是他。

    可阿飘仍旧还是把大胖带来了,换个角度讲,在她的心里面自己亲哥未必比贺来更重要。

    这是一项关于人性的选择题,没有多错,只有远近。

    而在这次选择中,大胖明显属于被抛弃的那一方。

    同一时间,赵海洋一手持枪,一手指向大胖,昂头叫喊:“对,就是他,我的线人也亲眼目睹,就是他亲手杀掉的林梓。”

    大胖咬牙切齿的咆哮:“放你娘的臭狗屁,老子什么时候杀过人,不过是阿来让我去医院帮忙走一圈,怎么我就变成杀人犯啦!再胡咧咧,老子撕烂你的破嘴。”

    一边咒骂,大胖一边恼火的甩开阿飘的拉拽,跃跃欲试的朝赵海洋奔去。

    “第一次警告,站在原地不要动!”赵海洋立即两手紧握枪托,梗脖厉喝。

    大胖置若罔闻的继续往前跨步,骂骂咧咧:“去你妈的,栽赃陷害老子。”

    赵海洋后背佝偻,戒备的往后倒退一步,双腿变成弓字步,额头青筋凸起,再次吼叫:“第二次警告!不远再往前走。”

    “老子是冤枉的,老子只是去医院走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做过。”大胖完全陷入了自己的内心世界,闷着脑袋,鼻孔“呼呼”喷着热气,毫不犹豫的踏步。

    “第三次警告!站住!马上给我站住!”

    “嘣!嘣!”

    赵海洋的嘶吼伴随着两道枪声一齐发出,距离我们还有四五米远的大胖的前胸当即腾起两片血雾,他条件反射怔了一怔,不可思议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潺潺冒血的枪眼,接着身体前倾,重重倒在地上,荡起一阵灰尘。

    “哥!哥,你怎么啦..”

    原本搀扶的阿飘,眼圈发红,尖叫着跑上前,手忙脚乱的薅拽大胖。

    大胖孱弱的抬起脑袋,眸子里尽是不可思议,断断续续的呢喃:“小..小妹,你不是告诉..告诉我,只要我装作什么..什么都不害怕的样子往前..往前冲,他们就..就会害怕,就..就会放过阿来的吗?”

    “对不起哥,对不起!”阿飘瞬间哭成泪人,紧紧环抱住大胖的身体。

    “咳..没..没事。”大胖挣扎着摇摇脑袋,嘴角溢着鲜血,竭力挤出一抹笑容:“从小..从小我就总占你便宜,娘还在时候,你们拾荒我读书..我总跟娘说,我不是那块料,可娘不答应..后来娘走了,我..我们一起白天买海鲜,晚上学功夫,师父也说.也说,如果不是你,他都不教我..虽然你..你嫂子总骂你扫把星,但..但是哥知道,爹妈不在不怪你,你..你喜欢阿来,那就..那就好好的在一起,哥..哥支持你。”

    “哥,你别说了。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我保证。”阿飘泣不成声的摇动脑袋,尝试着想要把大胖从地上拉起来,可尝试了好几次没能成功,反倒把自己也给摔倒在地上,落得满身是土。

    “别费劲了小妹。”几分钟后,原本奄奄一息的大胖突然像是缓过劲儿,脸色变得红光满面,说话也铿锵有力,他艰难的坐起来,回头朝着不远处呆滞注视的贺来招手:“阿来,我妹拜托你了,老子不是真傻,什么都懂,这个锅我替你背了。”

    说罢话,他又扭头望向我们这边,扯脖吼叫:“没错,林梓是我杀他,老子干掉他,没别的原因,也跟任何人都不扯关系,就因为有次走在路上,他瞪了我一眼,我不认识贺来,跟阿飘更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在一起连一天都没有生活过,要杀要剐冲我..噗..”

    “来”字还未说出口,大胖喉结一阵蠕动,接着“噗”的吐出去一口浸红的血液,脑袋一垂,软趴趴的倒在阿飘的怀中...

3737 我没有输

    “哥,哥啊!”

    阿飘声嘶力竭的喊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广场,惊得外围几只不知名的小鸟腾腾乱飞。

    而倒在他怀中的大胖始终再没能抬起脑袋,一动不动。

    在场的人,谁也没有作声,因为大家都清楚,大胖十有**是没了。

    我一直都不赞成,用“坏”和“好”来评价一个人,甭管是敌人还是朋友,只要你身而为人,就不可能尽善尽美,同样也不会臭钱不值。

    站在我的角度来看,大胖这类存在绝对是麻烦无比的存在,他们有杀人的胆魄,同样也不差杀人的技巧,甚至于单对单的碰上,我可能都得倾尽全力的去应付。

    但不能否认的是,他的身上也有属于自己的光亮。

    不论张星宇打探到的消息如何,也不管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透过今晚上短短几分钟的接触,相信所有人都能感觉的出来,他对于自己妹妹阿飘的情深义重,或许他的大半身都在昏昏噩噩中捱过,也或者他曾玩药把自己搞得智商残弱,但在他意识最为清醒的那一刻,他的本心里是在意妹妹死活和幸福的。

    “尼玛的,你耍我!”

    不远处,林家栋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薅拽住同样处于呆滞状态中的贺来,抬手“咣咣”就是几拳头。

    贺来被砸躺在地上,两只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阿飘和大胖的方向。

    干趴下贺来后,林家栋依旧不依不饶,骑在他身上,甩直手臂,连续又是几拳落下,愤怒的咒骂:“曹尼玛的,你装的好像个人,原来就是头畜生..”

    那一刻的贺来,就仿佛浑身的精气神全都被人抽走一般,不动也不躲,任由林家栋发泄。

    赵成虎凑到我旁边,声音很低的呢喃:“擦得,好好一出戏,愣是个二傻子给搅和黄了。”

    我自然明白赵成虎在暗示什么,胸有成竹的保证:“三哥,你放心,该你的肯定不带少,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贺来也得把不属于他的东西交出来。”

    “你小子,总是自作聪明,我说什么了嘛。”赵成虎耸了耸肩膀,嘴角挂起满意的笑容。

    距离我两三米开外的秦正中冲着赵海洋努努嘴发声:“让他打一会儿得了,待会咱们还得带嫌疑人回去做口供,另外你击毙悍匪,这事儿虽然值得表彰,但是该有的书面解释还得有,后续问题不需要担忧,我可以作证,相信林家栋也不会推辞。”

    “谢谢秦组长。”赵海洋忙不迭低头感谢。

    尽管一句承诺都没有,但只要不是傻子,谁都知道赵海洋百尺竿头,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赵成虎递给我一支烟,若有所指的言语:“臭小子,我是回你们公司等信呢,还是陪你一块作个证?”

    他所谓的“作证”,说白了就是让本次事件处理的更加滴水不漏。

    而对于我来说,真凶已然落网,甭管死的活的,我和头狼都已经扫干净嫌疑,后面的难题是由林家栋和贺来去处理的,我犯不上再为此欠谁任何情义。

    想到这儿,我很无所谓的摆摆手:“不用,我也挺长时间没去巡捕局喝茶了,不知道那边的茶叶换没换样。”

    ...

    一个多小时后,鹏程大a队。

    把一切交代清楚后的我,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给我做笔录的时候,林家栋没有出现,哪怕是他那个贴身跟班康南也没现身,赵海洋只是安排了一个刚刚警校毕业的实习生,透过这些旁枝末节,我能清晰的感觉到,林梓家族这次恐怕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毕竟全鹏城人都知道,这段时间,贺来是他们的帮凶。

    搞到现在,护院的干死掌柜的,个中的笑话,只能由他们自己想办法去消化。

    刚一走出大案队的院子,赵海洋突兀撵上我,压低声音道:“贺来,想跟你见一面,完事我们这边就会连夜把他送去看守所。”

    “他要见我?”我错愕的摸了摸鼻头:“啥事?”

    赵海洋摇了摇脑袋,懵懂的回应:“不知道,他说只想跟你谈。”

    片刻后,赵海洋的办公室里。

    我见到了眼珠子里遍布红血丝的贺来,进屋的时候,他正端着一杯热茶,埋头“滋溜滋溜”嘬着杯边。

    我一屁股崴坐在他对面,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找我啊贺少?”

    “你赢了,虽然不光明磊落,但是我心服口服。”贺来放下茶杯,表情诚恳的注视我:“找你,只是想跟你说一件事情,林梓的后续问题,我会全权负责,也请你..准确来说,是拜托你,不要难为我大伯,我了解他的脾气和智商,他在你手底下一个回合都过不去。”

    “我要是不答应呢?”我手指头“哒哒”叩击桌面:“贺少啊,你应该很清楚,我等这次机会等了多久,你不在家这段时间,我认为我有能力也有时间吃掉你贺家所有的产业,这种时候,你大伯如果跟我过不去,我也得惯着呗。”

    “我大伯守不了家,鹏城被你和李倬禹蚕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贺来搓了搓脑门子道:“你们吃你们的,不要为难我大伯就好,我知道你想要王者商会的那些罪证,我也可以马上给你,但是我有条件。”

    “打住吧,你把罪证握好,说不定能要挟三哥最快速度把你保释出来。”我拨浪鼓似的摇头。

    “哈哈哈,都这种时候了,何必再装呢。”贺来突兀笑了:“我的计划本就是让阿飘要挟赵成虎,再见到我之前跟你们头狼明刀明枪的干一场,你们没干起来,只能说明,你说服了赵成虎,你能说服赵成虎的理由不多,我手攥的罪证是一项,其次应该就是你比他矮半辈儿,有名有号的社团,还是很讲究论资排辈的,对么?”

    “头一次发现,你好像比我想象中聪明。”我意外的眨巴两下眼睛。

    贺来莞尔一笑:“我要是说,我是故意被你们抓的,你信吗?”

    见我没有吭声,贺来接着道:“知道不相信,说出来我自己也不信,但事实往往就是这么出乎意料,我是故意被你抓的,这次也是故意想进鸡棚子改造的,我的目的就是引出来王者商会,我知道赵成虎、鱼阳这段时间就在鹏城,其实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明里暗里的到鹏城溜达一圈,看风景吗?只是想看我,看我们贺家,他们要看看贺家是不是还在可掌控范围呢,我们有没有复仇的可能,说到底,赵成虎是害怕我爸留给我的那些罪证。”

    我皱了皱眉头,盯盯看向他,静等他的下文。

    “而我从懂事开始,就一直在琢磨,如何把罪状用最不被人怀疑的方式丢出去。”贺来紧跟着一句话,让我惊掉了下巴,他横着脸道:“那些罪证,既是黄马褂,也是催命符,只要攥着它们,王者商会的人就一定会随时随刻注意我,贺家想要真正的发展,永远在王者商会眼皮底下,而直接丢出去,我大伯那关又过不去,最重要的是赵成虎那头揣着狐狸智商的老虎一定会有所觉察。”

    “所以,你想利用我?”我不可思议的吞了口唾沫。

    “你只能算恰逢其会,就算没有你,我早晚也会给自己制造出一个生死大敌,贺家想要真正的发展,就一定不能在某个人或者某个势力的眼皮底下。”贺来收起笑容道:“而经此一劫,赵成虎会对我彻底失去戒备,毕竟我马上要进去改造喽,贺家这些年占领鹏城的产业也会很快被你和李倬禹吃掉,我对他而言,就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谁会对废物感兴趣,哪怕你告诉他一切,他也一定不会信,反而还会认为你想坐地起价的管他多要一些筹码。”

    “拿整个家族来赌,你真野!”我憋了半天,翘起大拇指。

    “破而后立,不破不立!比起来一个被人知根知底熟悉的庞大家族,我更喜欢神秘莫测的势力。”贺来又喝了一口茶水,抬起胳膊,手指自己太阳穴,朝我幽幽道:“况且,以我的脑袋,给我一定的起步资金,你认为贺家想要崛起难吗?我贺来想要平步青云是笑话吗?”

    我干咳几声,无言以对。

    贺来哈哈大笑着站起来,朝我摆摆手道:“你们都赢了,但我,没有输...”

3738 传承

    两天后,贺来被大a队移交至鸡棚子等待起诉公审,尽管大胖临死前将所有事情全扛下来,但贺来仍旧难逃厄运,等待他的将是最少五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至于林梓家族还会有什么后续动作,我不得而知,也懒得去推敲,相信贺来自己会想办法处理。

    退一步讲,就算贺来摆弄不明白,那也不碍我屁事,他们狗咬狗,我反而乐的清闲。

    一周后,以秦正中、林家栋为首的特案组宣布正式退出鹏城,林梓被毒害一案就这样以雷声大雨点小的方式草率的画上句号。

    虽然暂时风平浪静,但不管是我们还是鹏城的其他势力、团伙心里都非常明白,这只是暂时的,毕竟鹏城还有头狼和辉煌两家猛虎,和平共处基本没什么可能。

    这次交火中,老凳子重伤,刚刚痊愈没几天的魏伟再次光荣的住进了骨科,连同一起的还有杨晖、冯杰和大鹏。

    尽管伤痕累累,但明眼人都清楚,我们绝对属于大获全胜,用几个二代拼掉鹏城曾经风头无两的贺来,我们终是技高一筹。

    与此同时,魏伟、杨晖两个年轻人的名字也算正式走入众人的视线当中,连同他们手下的一甘贴身小兄弟也跟着水涨船高。

    一时间,头狼二代杨晖、魏伟的名号如日中天,甚至盖过了钱龙、李俊峰、孟胜乐等人。

    江湖正在以一种很不起眼又特别自然的方式进行着承上启下。

    因为贺来的锒铛入狱,接下来的一段期间内哥几个全都陷入紧张忙碌的抢夺状态中,贺家把控鹏城以及周边的建筑圈多年,这里头涉及到的产业众多,利益更是大到令人咋舌。

    我们能看到的机遇,辉煌公司同样看的清清楚楚,我们两家都极有默契的保持距离的分批蚕食,轻易不会发生矛盾,甚至在抢夺过程中遭遇到一起也会心照不宣的让出。

    我和李倬禹都知道,与其浪费时间扯皮,不如换个方向吃别的,而且现在不是翻脸的最佳契机。

    一个月后,鹏城罗湖区的一家很高档的水疗会所。

    我和赵成虎光不出溜的坐在热气腾腾的浴池里,一边喝红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

    到这地方来交流,是赵成虎的提议,加上我这段时间确实也比较闲,索性好好的尽一把地主之谊。

    “酒不错吧,一个朋友在法国开葡萄园,这些全是他纯手工酿制的。”赵成虎捏着高脚杯,很绅士范儿的轻轻摇曳,棱角分明的脸颊洋溢着成熟男人的自信和稳重。

    我哪懂品酒啊,但又怕被笑话,只得装模作样的吧唧两下嘴巴,拖着长音先“嗯”了一声,接着评头论足:“相当有意境,口齿留香,浓郁的葡萄芬芳太棒了。”

    赵成虎闻声一愣,随即朝我翘起大拇指:“诶我操,单纯论装逼这一堆一块,你现在绝对是宗师级别的,这踏马两套小嗑唠下去,直接给我整不会了。”

    “嘿嘿,过奖过奖。”我挤眉弄眼的奸笑。

    赵成虎举起酒杯,跟我轻碰一下,笑呵呵道:“来,再怼一口。”

    “哥呀,这玩意儿我属实不感冒,想喝咱们待会出去整点白的或者啤的吧。”我应付差事的轻嘬一口,然后将酒杯放在浴池旁边,搓了搓脸蛋子道:“哥,你约我的主要目的是想要贺来手里的那些玩意儿,对吧?”

    “你这孩子,能不能内敛一点,问的这么**,不是让老子下不来台嘛。”赵成虎老脸一红,撇撇嘴笑骂:“那些罪证一天在外面飘着,我心里就一天慌的不行,这种心情你肯定也理解,贺来能顺顺利利转到鸡棚子里,想来是跟你达成了什么协议吧,不然他可能在半道上就得因病去世,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赵海洋是你的嫡系,你就算让他脱下来那身衣服,替你拎刀,我估计都没啥大问题。”

    “安了三哥,我心里有数,待会洗完澡,你想看的都会出现在你面前。”我拿毛巾抹擦一下脸蛋子,昂头道:“提前声明哈,那些东西到我手里以后,我连袋子都没打开过,一直没跟你联系,主要就是害怕解释不清楚,毕竟牵扯的太多,万一咱家某个大哥怀疑我留备份啥的,你说我得多冤。”

    “哈哈哈,那不能,你三哥这辈子就混个情义,我这双眼睛看好的人,家里那帮兄弟绝对都没二话。”赵成虎咧嘴一笑:“况且,你留那这玩意儿也没啥鸟用,威胁我?划不上!咱们两家资源基本共享,你想要的,我肯定无偿给,我想要的,你也绝对不会搪塞,所以,我能信得过你!”

    “那就妥了。”我大大咧咧的回应。

    我俩刚刚看似用开玩笑的语气闲聊,实际上说的全是肺腑之言,我害怕做完好事,还惹一身骚,赵成虎唯恐我手不闲,捏住他的小辫子。

    “兄弟啊,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短短几年时间,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跻身国内一流的大势力,这其中付出了多少,我比大部分人懂,累就不说了,关键还是寂寞,当龙头真的太孤独了,没人能真正的懂!”赵成虎歪着脖颈注视我片刻后,长叹一口气道:“接下来什么打算?一直这么不灰不白的混迹下去?”

    “要不..哥,你帮我指条明路?”我试探性的蠕动嘴角:“目前我和头狼全都陷入了瓶颈,钱不太缺,地位也算凑凑合合,底下全是仰头看我们的脑袋,头上不缺一言不合就开揍的屁股,卡在当中间,不尴不尬的那种!”

    “咱们身处在一个人情世态大过一切的特殊国度,可一切的人情世态又建立在财权开路。”赵成虎收起笑容,表情严肃道:“财权开道,财在权前面,可财只是权的马前卒,想要再精进一步,那就得权势傍身,我只能建议你朝这方面靠拢,怎么靠拢?以我们的身份很难,所以只能往某某协会挪步,你懂啥意思不?”

    “某协会?”我摸了摸鼻头呢喃。

    “对呗,现在各行各业都有不同的协会,比如你是什么作协、曲协的,从这个协会转入另外一个协会就没那么复杂。”赵成虎抓起一支烟点燃,鼻孔朝我缓缓冒着白雾,眯缝起眼睛道:“人得随着大形势走,我也看出来了,你既然不想把自己命运交代到某个人或者某个势力的手里,那就想办法成为他们。”

    “这事儿..”他的话,像一味强心针似的直扎我心窝,我的眼前瞬间像是推开了一扇新窗户,抽了口气道:“这事儿可以琢磨琢磨。”

    “不是琢磨,是得马上落实。”赵成虎打断我道:“兄弟啊,咱们这类人其实就跟那帮拍电影的小明星似的,有一定的保质期,这两年你正走红,上哪都能要到面子,可你不能总刀口舔血的讨生活吧?一旦你名声坠落,谁还乐意搭理你?江湖就是这样,新人换旧颜,趁着有能力时候,把所有你能看到、能想到的,全部征服,将来才能有更多退路选择。”

    “那我晚上约下姚军旗?就怕他不给我面子,毕竟你跟他可是世交,你都是能跟他父亲对话的横主。”我搓了搓双手憨笑。

    “真踏马的是个鬼精灵,想让老子替你打电话直说,绕这么大一圈子,不累啊?”赵成虎没好气的白楞我一眼:“行啦,待会洗完澡,我约他一下,顺便帮你把前奏全演好,剩下能发挥多少,看你自己的悟性和演技,还是那句话,财权开道,财只是权的马前卒。”

    “好嘞哥。”我欢呼雀跃的站了起来,回头朝着不远处服务生吆喝:“给我拿套搓澡巾,我给我哥好好的搓一下子。”

    “你特么能不能高端一点,水疗中心你当澡堂子使啊。”

    “开吧三哥,正经八百的二级搓澡师...”

    片刻后,浴池中传来我和赵成虎的嬉笑逗乐声,我俩用这种特殊的方式,拉近了彼此的关系,我想这或许就是江湖该有的传承...

3739 忙碌的二哥

    岁月如梭,日子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一天天悄然流逝。

    转眼间来到八月初,距离贺来公审已经过去差不多一个月,一切似乎又恢复到往昔的风平浪静。

    这天吃罢午饭,我闲着没事干,打算给钱龙去个电话,完事一块上医院看看魏伟和杨晖,前一阵子总在晕头转向的忙碌,以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忙点什么,反正一天到晚脚跟不带沾地。

    电话接通,钱龙那头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就听着各种机器的轰鸣声,格外的嘈杂闹心。

    我轻声发问:“干啥呀?”

    钱龙那头扯着嗓门吆喝:“你说啥!我在福田区这边的农机厂跟人谈事呢,太乱了,有什么事情你发短信说吧!”

    不等我再多说任何,电话已经挂断。

    最近一段时间,哥几个全都各管一摊的忙活,我已经有半个多月没见过他们了。

    挂断电话,我琢磨片刻后,决定一个人去趟医院。

    刚走出办公室,迎面正好碰上卢**。

    我努嘴打招呼:“波姐,咱俩一块上医..”

    话刚说一半,卢**急匆匆的摆手:“晚点再聊啊朗哥,疯子刚跟锦绣家园小区谈好承建合同,等着我从财务拨款呢。”

    “诶,那啥..”我无语的吞了口唾沫。

    另外一边,卢**掏出手机,脚步匆忙的朝电梯方向走去:“小文,组织财务和采购部开会,我只能给你们十分钟,下午我还要找主管城建的几个领导谈下半年全市绿化的项目。”

    “得,就属我最闲。”盯着电梯门缓缓合上,我哭笑不得晃了晃脑袋。

    人这玩意儿,有时候就是如此的矛盾,没钱的时候想钱,没时间的时候又盼时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这帮曾经嬉笑怒骂,没事就喜欢扎成一堆喝啤酒、唠骚嗑的哥几个全都变得一本正经,大家的穿装打扮越来越严谨,西装傍身、皮鞋锃亮,说话的口吻语调也越来越正派,您好、再见常挂嘴边。

    看上去像是都在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齐头并进,可身上的枷锁似乎越发沉重。

    我们都已不再是肆无忌惮的叛逆少年,每天背着他人看不到的压力,拖着表面光鲜、实则疲惫的脚步游走于各种虚伪的人际关系之中,就连打招呼都变成了忙里偷闲的课外活动。

    走到公司大厅,一个部门经理带着十多名刚刚入职的年轻大学生打门外走进来。

    经理热情冲我弯腰出声,接着回头朝十几个大学生介绍:“王总好,这是咱们公司的王总,还不叫人。”

    “王总好!”

    “王总真年轻。”

    一帮小青年纷纷叽叽喳喳的问好。

    “你们忙你们的,我就随便转转。”我挤出一抹和煦的笑容。

    寒暄片刻,目送一张张年轻的面孔跟随经理离开,我叹了口气,沉沉的伸了个懒腰。

    “嗡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兀响起,看到是叶小九的号码,我连忙接起。

    “忙啥呢朗爷?”叶小九没正经的打趣。

    我没好气的怼了一句:“跟你媳妇研究足疗文化,跟你二舅母高歌喜唰唰,跟你嫂子跳超短裙的恰恰,满意不?”

    叶小九不气不恼的笑问:“咋地啦,一副前列腺碰上了便秘的聒噪。”

    “闲出屁来了,又不知道应该干点啥。”我实话实说道:“你是有啥业务要便宜老子嘛?”

    “跟你谈业务还不如我自说自话,除了拎刀扛枪,你懂个毛线。”叶小九调侃道:“你是不是现在感觉挺吃力的,自己跟兄弟们完全格格不入,人家都在唠cpi、ppi,你连电脑开关机都不知道按哪个键?”

    “滚你大爷的,看不起谁呢,一点不吹牛逼,老子绝对是个被灰社会耽误的战队精英,当年我干游戏那会儿,你可能还不知道啥叫处cp。”我烦躁的骂咧:“有事没事,没事自己数腿毛玩去,别调侃爸爸。”

    “你看你,咋说着说着就急眼了呢,你这种行为在医学上叫更年期提前发作,晚上我安排个局儿,咱哥几个开场轰趴?”叶小九继续操着他那副半死不活的腔调哼唧:“姚军旗今天刚回来,指名道姓的让我喊你昂。”

    “他啥时候出的门?”我顿时迷惑。

    “还不承认自己更年期提前,连自己的重要伴侣都不关心,你这一天天到底在忙活点啥。”叶小九咳嗽两声道:“他去上京了,据说他们圈子里一个重要大哥过生日,行了,我不跟你扯了,有电话打进来,订好地方以后,我把位置发给你,记得准时到场哈,省的人家说你王朗现在摆谱。”

    我直接拒绝:“我不去,跟你们这种豪门子弟喝酒,真心累挺,总得瞻前顾后,唯恐自己哪句话没说对。”

    “少扯淡,重要聚会!”叶小九打断道:“姚军旗就是怕他喊不出来你,才让我邀约的,具体谁会来,我这儿目前也不清楚,反正知道他喊了几个很有分量的哥们,信你兄弟的,我肯定不带坑你,就这样哈,咱们说准了。”

    “爱谁谁,我可没答应..”

    话没说完,电话已经传来“嘟嘟嘟”的挂机声儿。

    “见天特么吃喝玩乐,跟你们能学出来鸡毛。”我不满的嘟囔一句。

    我之所以怨声载道,说白了就是因为前段时间赵成虎离开鹏城之前,曾经请姚军旗出来碰过一次头,期间也替我旁敲侧击的暗示过,结果整场姚军旗都在装傻充愣,完全没有应允的意思,最后丫挺宁愿给自己灌吐,也始终都没给出我一个靠谱的保证。

    半小时后,来到杨晖和魏伟住院的病房。

    “曹尼玛的,你现在真是行了啊,除了敢自己出去接私活,连账都不往公司财务报了,咋地!你要起义啊!”

    还没来得及推开门,我就听到屋里传来杨晖的骂叫声。

    隔着房门的玻璃窗口,我看到他成满脸怒容的坐在病床上,旁边站着个剃瓢头的小青年,而隔壁病床上,魏伟翘着二郎腿正懒散的捧着手机咧嘴傻笑,对于屋内发生的一切,完全置若罔闻。

    青年耷拉着脑袋,噤若寒蝉一般的小声解释:“哥,我不是接私活,实在是老家一个表弟介绍的,总共就赚了不到三十万,小志、老铁他们都分了一些,到我手里已经没多少了,所以我寻思着..”

    “寻思你麻痹寻思,你老家津城的,你告诉我,你搁这块啥时候有的表弟?你是觉得我跟你一样傻逼吗?”杨晖愤怒的拍下床板,唾沫横飞的手指青年继续喝斥:“我跟你们说没说过,不管钱多钱少、活大活小,只要涉及到利益问题,就必须到公司报道,你们做不好,公司的哥哥们咋看我?会不会认为是我在中饱私囊?陈晓你记住了,现在有人找你们办事,不是因为你们有多牛逼,只是因为头上顶着头狼的金字招牌,公司给我们荣耀,我们就得全心全意的回报,我不管你们是如何分账的,今晚上十二点之前,把所有收入给我交上去,公司怎么分配,你们都不准有意见!”

    “二哥,我不服。”青年挣扎几秒钟后,鼓足勇气还嘴:“你在住院,最近不管公司的事宜,大哥和皇上哥、疯子哥他们又是手足兄弟,他们现在个顶个的掌管一摊,不说每天日进斗金,起码不会因为钱发愁,我们这群小兄弟们可全饿着呢,光靠一个月几千块钱的公司,别说买车买房了,连搞对象都得赊账,这不公平!”

    “啪!”

    杨晖猛然蹿起,抬起胳膊就是一巴掌扇在青年的腮帮子上,梗脖厉喝:“你是特么在埋怨我没让你们赚到钱吗?来来来,你扪心自问,你那台凯迪拉克是咋来的?小志他们跟人合伙在皇后道开的酒吧,谁给的资金,大哥们最近确实赚钱,但他们为头狼付出多少,你们干过鸡毛,就敢要求公平!”

    眼见杨晖又要抄起床头柜上的烟灰缸,我琢磨着再不进去估计得发生血案,清了清嗓子,笑盈盈推开病房门:“忙着呢,杨二哥...”

3740 恍惚!

    听到有动静,杨晖、魏伟和那青年同时回过来脑袋。

    青年不是旁人,正是杨晖的左膀右臂,我记得他好像是叫陈晓,之前跟我打过几次照面,当初杨晨、杨晖哥俩双双受伤,就是这小子把杨晖手下那帮“青年近卫军”喝住,按理说他算得上杨晖那个小圈子里的二把刀。

    “朗哥。”

    “大哥。”

    几人纷纷朝我低头打招呼。

    “身体不舒坦就多躺着,你看你又蹦又跳的要干啥。”我忍俊不禁的冲杨晖摆摆手。

    魏伟坏笑着吧唧嘴:“我二哥这两天怒火中烧,全靠一口恶气健身呢。”

    “别埋汰我昂,要不待会烧你一身黑。”杨晖翻动白眼,又回过脑袋,一副恨铁不成的冲陈晓呵斥:“还从这儿杵着等我给你发压岁钱呢?晚上十二点之前把我刚刚交代你的事情办好,你要觉得我说话赶不上放屁,那老子提前祝你前程似锦。”

    陈晓先是看了我一眼,接着弱弱的解释:“二哥,钱..钱已经都跟弟兄们分了,现在再要回来,是不是太卡脸,要不下次我们再赚钱时候..”

    “我去尼玛!”杨晖一激动,从床上爬起来,抡起胳膊就是一巴掌拍在陈晓的胸脯上,结果因为下地时候脚没站稳,身体向前倾斜一下子,结结实实的摔了个狗啃泥。

    陈晓连忙上手搀扶:“二哥,你没事吧?”

    “滚蛋!”杨晖涨红着脸,气急败坏的推搡开陈晓,恨恨的指向门口臭骂:“马上滚,往后别特么再让我看到你,打不烂、教不会的榆木疙瘩,往后你也就是赚二三十万的格局,操!”

    “二哥,你别..别生气,我马上办,还不行嘛。”陈晓心虚的忙不迭道歉。

    杨晖瞪圆眼珠子,再次搡动陈晓驱赶:“滚滚滚。”

    “陈晓,别嫌你二哥发火,咱啥段位啊,就开始琢磨卡脸?”这时候,坐在另外一张病床上的魏伟慢悠悠的出声:“咱们朗boss也在这儿呢,你问问他,哪怕是他现在的级别,遇上招惹不起的存在,是不是照样卑躬屈膝的装篮子,朗boss经常讲,要脸就是不要脸,不要脸才是要脸,啥时候能拿面子换金子,咱们啥时候再跟人谈面子。”

    “我..我记住了。”陈晓磕巴一下,缩了缩脖颈。

    “你能记住个dei儿,天天揪着耳朵告诉你们,安分守己的做好自己,票子就会不请自来。”杨晖扯脖臭骂:“你眼红大哥们现在财源滚滚,为啥不去问问他们曾经是怎么餐风露宿的,朗哥以前跟我说过一句话,凡事多问自己凭什么,而不是为什么,今天我把这句话送给你,从今天起,即可开始,你带上所有跟我杨晖的兄弟,集体上公司保安部报道。”

    “保安部?”陈晓满眼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巴。

    “对!这我已经给你们留足了面子,没让你们去保洁部。”杨晖手指对方道:“我已经跟保安部的赵经理打过招呼,他会给你们分配岗位,让你们干啥就干啥,能做得来,咱们兄弟继续,做不来,我不妨碍大家另谋高就。”

    陈晓怔了好半晌,表情复杂的呢喃:“二哥,我..”

    “能听懂汉语吧?”杨晖很强势的往前抻了抻脑袋。

    陈晓吓得慌忙往后倒退一步,随即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点脑袋:“听得懂。”

    “滚!”杨晖大手一挥。

    陈晓咬着嘴皮点点脑袋,朝我鞠躬道别后,倒退出房间。

    “狠了啊,一个个都是正要面子的时候,你给他们安排当保安,这不等于逼着他们跳槽嘛。”魏伟从旁边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一包烟,自顾自点燃一支,拧着眉头道:“我先抽,你再抽,省的待会护士又婆婆妈妈。”

    我坐到杨晖床边,也规劝一句:“确实有点狠,训一顿得了。”

    “这才哪到哪,比起来你们受过的罪,当几天保安叫跌份?”杨晖固执的摇头:“最近咱公司蓬勃发展,步子迈的比较大,让他们一个个全都心浮气躁的,光是最近几天,这帮狗犊子背着公司,偷偷出去给人平事、搞拆迁,不知道闹了多少回,公司好不容易才消停几天,他们又把头狼二字搞得满城风雨。”

    盯着杨晖的眼眸注视几秒钟后,我把打算劝他的话,又咽了回去。

    人分三六九等,做人的方式同样五花八门。

    以前我也固执的认为,自己的想法一定全是对的,可随着时间推移,有些东西真的经不起推敲,杨晖有他教小弟的方式是对的,如果所有人都活的像我的翻版,我们可能真得出大问题。

    “对了哥,早上宇哥来看过我们。”魏伟爬起来,一瘸一拐的替我倒上一杯水,低声道;“他说你这几天绝对会来,让我们转告你,他去瑞丽度假了,地藏哥最迟月底会回来报道,还说,让你帮着地藏哥准备婚礼和开一家正规的按摩中心。”

    “然后呢?”我摸了摸鼻头,有点一头雾水的懵逼。

    “宇哥说,按摩中心是给地藏哥老婆开的,甭管开在哪,就为了买地藏哥一个放心。”杨晖接茬道:“宇哥还说,只有让地藏哥没了后顾之忧,他才会心甘情愿的留在头狼,地藏哥有退休的想法,他这个当兄弟的没办法劝,只能让你看着操办,你做的越暖心,地藏哥越漂浮不定,飘着飘着,什么想法都会慢慢消散。”

    “尽给我出难题,合着恶人全我当了。”我拍了拍脑门子苦笑。

    魏伟犹豫一下道:“还要个事儿..”

    “行了,朗哥一天挺忙的,别老原因鸡毛蒜皮的**事儿让他烦。”杨晖马上使了个眼神。

    “啥事啊?”我狐疑的来回打量二人。

    杨晖莞尔一笑:“啥事没有,他就是想给你请假,打算陪江珊出去走走。”

    “真的?”我侧脖望向魏伟。

    臭小子立即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几下脑袋:“必须真的,珊珊这几天心情不好,影姐又正好有事回羊城了,我琢磨着身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陪她去丽江逛一逛,要是机会合适的话,我想办法拿下。”

    我揪着眉骨,审视的看向魏伟:“胖砸去了瑞丽,你又打算去丽江,巧合?”

    “主要那头风景好,要不是我这腿有毛病,我也想去玩玩。”杨晖见缝插针的接茬。

    “笃笃笃..”

    这时候房门被叩响,又有几个青年走了进来,基本全是杨晖和魏伟的手下。

    看他们小哥几个估计要开会,我随便找了个机会开溜。

    出门后,我边走,边径直拨通张星宇的号码:“电话费挺贵呗,还得委托俩孩子给我捎口信?”

    “我不寻思着,他俩跟你能表达清楚嘛,嘿嘿..”张星宇憨笑两声:“我这次真是单纯度假,上轮被贺来玩的团团转,我现在狂暴的不行,必须得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想一想。”

    “贺来的事情不赖你,我也有责任。”我正色道。

    “哥们,你是头子,是家里的话事人,你需要掌控的是全局,而我的职责就是落实好每一步的细节,也就是大家不计较,不然我就属于渎职。”张星宇吹了口气道:“另外我还需要去验证一下我的几个猜测,比如李倬禹真的在辉煌公司彻底站稳脚跟了吗,他们在瑞丽的总部难道没有任何反对意见?敖辉落败,只是被软禁起来,为什么没有被杀,他又被软禁在什么地方,另外就是贺家,贺来判刑以后,整个贺家龟缩,贺鹏飞和阿飘双双飞往瑞丽,他们究竟来干嘛,这里头说起来事情太多了,我需要去一点一点刨根问底。”

    正说话的功夫,电梯突兀停驻,从外面呼呼啦啦走进来一大群人。

    看了眼楼层是三楼,杵在门口的我又重新按了下一楼的按键。

    “麻烦帮我按下二楼。”这时候我后面传来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

    我下意识的回过去脑袋,当看清楚对方模样时候,突然间有点恍惚,刚刚发声的家伙竟是敖辉,我和张星宇此刻正在聊得话题人物...

3741 面对敖辉

    狭窄的电梯内,我和敖辉四目相对。

    我揉搓两下眼眶,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却满脸挂笑,比我要从容淡定很多。

    “麻烦帮我按下二楼。”敖辉努努嘴,很客气的又朝我重复一遍。

    我顿了几秒,抻手按了一下按键。

    敖辉声音低沉的应声:“有劳了,多谢。”

    我没吱声,微微错开半拉身子,继续直勾勾的注视他,唯恐自己认错了人,仔细观察片刻,我确实面前的家伙就是敖辉无疑。

    尽管我们没见过几次面,但敌人和敌人之间绝对存在着一股很难以用言语表达的特殊情愫。

    “叮!”

    电梯发出一阵清脆的提示音,两扇门缓缓打开。

    “不好意思,借过。”敖辉往前探动身体。

    “不借!”我冷冰冰的打断,身体绷直,横着挡在他的身前。

    敖辉昂头又看了我一眼,随即蠕动嘴角,什么话也没说,又退回刚刚站立的位置。

    电梯很快抵达一楼,我仍旧保持姿势杵在原地,敖辉再次瞟视我两眼,也没有要往出下的意思。

    不多会儿,电梯内的人纷纷走出去,很快又换进来一批新的乘客,拥挤的人潮把我挤到敖辉旁边,我俩离的很近,基础属于手臂碰手臂。

    接着电梯继续上升,敖辉索性背靠着光滑反光的墙壁,正大光明的跟我对视。

    当上升到五楼时候,我冷不丁出声:“你长得挺像我一个过世不久的朋友。”

    “哈哈哈,是么?”敖辉摸了摸自己的掺杂灰白色的胡茬,笑呵呵道:“也许我就是你那位朋友,刚刚从坟墓中爬出来。”

    “死都死了,再爬出来有什么意义。”我语调仍旧森冷。

    我坚信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巧合,但绝对不相信我和他能如此巧合的在这里相遇。

    他不是不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为什么还敢正大光明的出现,甚至引起我的注意,就说明他做足了充分准备。

    “可能是下面太冷,我想上来晒晒太阳,也可能是因为想做的太多,都还没能完成,还有可能是我想念老朋友了,想叙叙旧、聊聊天。”敖辉喉结鼓动几下,冲按键处努努下巴颏道:“既然投缘,要不干脆找地方聊几句?”

    “我现在跟人对话收费。”我摸了摸鼻头。

    他直接把手伸进自己的怀里,呢喃细语:“好说。”

    我立马警惕的将目光对准他探进衣服里的那只手。

    “别紧张,朗朗乾坤之下,我什么都不敢做,而且也没必要做。”敖辉递给我个放心的眼神,速度很慢的从怀里抓出一薄支票本递向我:“喜欢什么数字,随便填。”

    盯着他手中的支票本,我既没接也没拒绝,沉寂三四秒钟后,胳膊往前一勾,直接揽住他的肩膀。

    一根烟的功夫,我和他从电梯里出来。

    既没有下一楼,也没去魏伟、杨晖他们住院的那一层。

    到一楼,我操心他有埋伏,去杨晖那层,我又害怕被他轻视,所以我们随便找了个九层下去。

    “原来这层是放射科啊?挺好的,能把人体内的阴影全部放大,要是眼睛有这功能的话,相信每个人都能少走弯路。”敖辉先是很随意的环视一眼,接着指了指走廊靠墙的长椅道:“我岁数大了,不能总站着,要不咱们上哪聊天去?”

    “聊就好,手上千万别有小动作。”我点点头,又不放心的警告他一句。

    说话的空当,我俩心照不宣的坐在椅子上。

    见我没有主动开腔的意思,敖辉一手拍着大腿上,一边自言自语的呢喃:“聊点什么呢,应该从哪开始聊起。”

    我微微眯缝起眼睛,盯盯看向他:“就聊聊你是从哪个坑里被人刨出来的吧,按理说你现在应该在瑞丽某个地牢里吧?”

    敖辉微微仰头,眼神中闪过一抹回忆的情愫,停顿大概半分钟左右,他缓缓的开口:“我和郭启煌十四五岁出来闯荡社会,给人当过马仔,也挨过收拾,在内蒙开过矿,从晋省贩过煤,二十多岁力排众议创立了辉煌公司。”

    “那李倬禹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我忍不住发问。

    “他啊,他爸跟我算是起家兄弟,不过只能算是,有点类似你们团伙里的王嘉顺、苏伟康之流。”敖辉拍了拍脑门子道:“哦对,他父亲很像苏伟康,是一员虎将,也是个忠心不二的兄弟,只可惜太耿了,完全没办法理解公司和兄弟的区别,他应该是我们这帮兄弟里最先成家有孩子的,李倬禹这个名字其实都是我起的,因为李倬禹出生时候,我们都还没孩子,所以我和老郭都对小家伙格外宠溺,这也是后来我和老郭剔除异己,他能留下一命的缘由。”

    我戏谑的轻笑:“敢情这里头故事还挺悠久,你们估计自己都没想到,当初的一念之差,会给自己埋下来灭顶的祸根吧,这就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是啊,一念地狱。”敖辉认同的点点脑袋:“我们放了他一道,他却要撅灭我和老郭所有的退路,确实挺公平。”

    我点起一支烟,似笑非笑的出声:“所以,你来找我是为了再寻一次公平?”

    “算不上,只是你刚刚问我是怎么爬出坟墓的,我顺口解释一句,人老了,就是喜欢回忆,东一榔头西一杆子的乱打。”敖辉豁嘴一乐:“我是怎么出来的,很简单啊,辉煌公司是我和老郭一手创建,除非紧急状况,不然谁也不可能在我的地盘把我拿下。”

    最后一句话,敖辉的调门虽然很平和,但是我却能感觉到一股子实质的霸气侧漏,那种对于自己能耐百分百肯定的自信。

    “也就是说辉煌公司现在只是表面姓李,实际还是你敖辉的天下呗?”我侧脖冷笑。

    敖辉顿了一顿,随即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真是特么年龄越大,牛逼吹的越亮!跟你们这号人拼着吹,我道行还是太浅。”不等他说完,我直接起身,朝他摆摆手道:“撒由那拉!”

    敖辉挑动两下粗重的眉梢:“怎么?不想聊了?”

    “话不投机,聊你麻痹!”我一点没给他留脸的咒骂:“你都混的快拉稀了,咋还好意思舔着个大脸跟我吹牛逼呢,但凡你真硬气,也不至于溜达到医院偷摸跟我见面,搁医院没少呆吧?盼不到我来,心里是不是倍儿焦躁?”

    面对我连珠炮一般的质问,敖辉的脸颊陡然由白转红,极其不自然的吭哧吭哧干咳几下。

    “想唠就坦诚一点,再特么整这些虚头巴脑,信不信我马上给李倬禹打电话,让他过来抓你!”我棱起眼珠子呵斥:“牛逼吹的再响也是虚的,我不信你不怕李倬禹!”

    敖辉抓了抓侧脸,长吁一口气道:“行,咱们开诚布公的聊聊,相比起李倬禹,我认为你还是更希望跟我相处吧,至少我做事游刃有余,懂得何时进彼时退。”

    “吁!”我吆喝牲口一般打断:“少扯没用的篮子,直接说,你需要我干啥,你能给我啥,我这个人很简单,就跟ktv里的陪嗨妹一个牌子,给多少钱出多少力。”

    敖辉抿起嘴唇,低声道:“我希望你能...”

    话还没落地,他突兀机敏的朝着走廊角落的方向瞟视一眼,接着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似的,抬起屁股拔腿就走,走的无比莫名其妙。

    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消失在我眼底,我下意识的循着敖辉刚刚看过的方向瞄了一眼,眼珠子立时间鼓的溜圆...

3742 过山车一般的心情

    走廊顶头是个年纪轻轻的男人,头发烫成棒国欧巴那种曲奇似的完卷,穿件粉色的紧身背心,底下衬条花格子的铅笔裤。

    刀削斧凿一般的棱角,格外的分明清秀,高高隆起的胸膛,本该瞅着很有男人味,但是却莫名平添一股子妩媚劲儿。

    “王堂堂!”看清楚那人长相时候,我禁不住小声呢喃。

    很明显他也看到了我,嘴角翘起一抹很迷人的四十五度弧角,随即大步流星的朝我走了过来。

    “堂哥?”因为狗日的出现的太过突然,我不确定的出声。

    “好久不见呀,你好像又壮了不少。”王堂堂倒是一点不认生,抻起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我胸口上轻轻拍打两下,接着很是熟络的眨巴丹凤眼:“昨天我还和小雅聊天,她说在你们老家带孩子,你最近也没回去看看她呀。”

    说老实话,每次跟他对话,我都浑身止不住的起腻子,愿意无他,那种感觉就好像我穿越千年在会话皇宫里的大内总管,关键这“总管”还特么是我实实在在的大舅哥,这就非常的让人不舒坦。

    “咳.。”我干咳两声,不自然的往后倒退一步回应:“最近破事一箩筐,我怕影响到小雅和家里人正常生活,所以一直没敢回去,不过我和小雅基本每天都通电话,真真的。”

    “我信。”王堂堂莞尔一笑,一个大老爷们竟然笑出了风华绝代的味道,给我看的多多少少有点懵逼。

    “前几天我去了一趟崇市,正好碰到你在和小雅通视频,只不过我特意叮嘱她,没让告诉你。”王堂堂点点脑袋,很直接的一屁股坐在刚刚敖辉的位置上,翘起葱白一般的食指,轻搓腮帮子,叹了口气道:“同同长个子啦,现在说话口齿也伶俐很多,舅舅两个字叫的分外的清楚,小家伙是真讨人喜欢,我告诉你哈,如果再不抽时间,你儿子可就长大了,毕竟孩子的童年就那么两年,你现在不陪他,以后想陪,他都不一定需要。”

    我认同的点点脑袋:“嗯,我一直在努力。”

    “敖辉刚刚跟你说什么了?”就在我还沉浸在家长里短的温馨当中时候,王堂堂突兀发声:“小朗,你和我是最实在的亲戚,尽管我们是通过小雅才建立起来的亲属关系,但你应该知道的,我从来没有难为和针对过你和头狼。”

    我被他问他一愣,抓了抓后脑勺回应:“堂哥,我要说他都还没来得及跟我提出自己的诉求,然后就被你给吓跑了,你信不信?”

    王堂堂审视的上下打量我几秒,接着挤出一抹妖娆的笑容:“信呀,为什么不信,我们可是实在亲戚。”

    “那就好。”我皱了皱鼻子。

    王堂堂翘起二郎腿,然后竟从兜里掏出一瓶大红色的指甲油,一边很专注的给自己涂抹指甲,一边闲聊似的问向我:“小朗,敖辉和李倬禹比起来,你更乐意跟谁打交道?”

    “我..”我沉吟半晌,实话实说道:“谁都不喜欢,敖辉老谋深算,看起来跟我总能保持安全距离,但是只要一有机会,他绝对是第一个亮出獠牙的人,我们这么久始终没能爆发太大型的冲突,只不过是因为他害怕自己上纲上线,而李倬禹相对年轻,智商、情商方面要差敖辉一大截子,跟他交锋,略显轻松,可同样我得承担这家伙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发的倾向,刚刚说过,正因为他年轻,所以很多时候他做事可能和我一样,根本不会考虑后果。”

    王堂堂耐心听我说完,摇晃着自己的左手念叨:“如果他俩之间必须选择一个呢?”

    此刻,他左手的五个指甲全都被浸红色的指甲油覆盖,红的妖冶,艳的夺魄,火红的指甲被光线一折射,就好像刚刚挖了谁的心脏一般可怖,让人不敢直视。

    我静下心,前前后后的盘算许久后,从牙缝里挤出仨字:“李倬禹吧。”

    “我也这么认为。”王堂堂将指甲油揣回自己裤兜里,像是很满意自己手指甲,轻轻吹了几口气道:“李倬禹比敖辉更容易控制,所以敖辉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这就像玩电脑游戏,本该死在上一个关口的boss敖辉却奇迹般的在下个关口复活,既不符合常理,也不对应游戏规则,所以对于他这样的bug,必须及时修补。”

    我低头一想再想后,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心底的好奇,直愣愣的望向他:“堂哥,你从来没有正式回答过,你的身份究竟几何?”

    “你认为呢?”王堂堂哈哈一笑。

    我吞了口唾沫反问:“天弃?”

    “这么诠释也没什么大问题,我确实隶属天弃组织门下,可又游离于他们的秩序之外,算得上天弃组织的编外人员,可又比很多正统的存在要高级很多。”王堂堂昂头扫视一眼走廊,压低声音道:“小朗,不管我是什么身份,你只需要记住,我是小雅的哥就好,至少在我出现以后,你再没有和天弃组织的任何人员发生丁点碰撞,不是么?”

    我仔细回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迅速点头:“确实。”

    “那就答应我,不论敖辉给你任何条件,任何的利诱,都让他滚蛋,行么?”王堂堂猛然把脑袋抻到我面前,吐气如兰道:“远离他,既是保护自己,也可以让头狼不涉足乱七八糟的漩涡。”

    我立即回答:“我知道,我一直也没想搭理他。”

    “那我就放心了。”王堂堂再次露出娇艳的笑容,拍了拍我肩膀头道:“好好对待小雅,有机会多带他回石市走走,她为了你愿意呆在崇市,但不证明她有多喜欢崇市,她是在石市土生土长的大妞,那里有她的朋友和家人,有她熟悉的一切,反之,崇市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地方?不就一个你嘛,女人呐,要么要很多很多的钱,要么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什么都给不了她,那就早点放她走,给她很多很多的自由。”

    我似懂非懂的陷入沉寂。

    王堂堂又拍了拍我肩膀头道:“走了,下次再见面,要么在你和小雅的葬礼上,要么就在你或者头狼某个人的葬礼上,记住我说的话,一定要远离敖辉,不然这辈子你都会追悔莫及。”

    不待我再说什么,王堂堂起身,飘飘然的冲着消防通道口走去,眨巴眼的功夫便没了影踪。

    我木桩子似的坐在原地,就跟喝了特么二斤假酒似的迷糊。

    我最近这半小时的遭遇,简直就和坐过山车一样的刺激,先是电梯里莫名其妙的偶遇理应早就失去自由的敖辉,听他絮絮叨叨的嘟囔的半天屁话,接着又鬼使神差的和王堂堂撞上。

    最关键的是,王堂堂貌似在抓敖辉,可是以他的本事抓敖辉绝对属于手拿把掐,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反倒像在钓鱼,这就格外的耐人寻味。

    “嗡嗡..”

    我正胡乱遐想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冷不丁震动,掏出来看到是叶小九的号码,我深呼吸两口接了起来:“嘛事啊九哥?”

    手机那头先是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声,接着叶小九破马张飞的哼唧:“朗爷你最近是不是有点飘,下午就特么跟你约好了晚上一块轰趴,咋地,我是还得十里红毯去迎接你一下子呗?你旗哥可说啦,如果一小时内,你不过来,那往后再找他喝酒,指定不带给你面子的,你自己琢磨吧。”

    “忘了忘了,我这就启程。”我一拍脑门子,赶紧打包票:“不用一小时,最多二十分钟,我指定跟你们轮流喝交杯酒。”

    叶小九掐着嗓子催促:“麻溜点吧。今晚上真来了几个重要咖,套用姚军旗的话,如果能玩好,不说下半辈子,至少未来几年内,你王朗能向前跨越一大步...”

3743 重要的咖

    晚上十点多钟,我照着叶小九给的地址,来到鹏城当地一家非常有名的ktv。

    宝安区,新湖路“uk”唱吧,一个在很久之前,叶小九就跟我说过不下**次的传奇地界,据说这家ktv的后台老板是上京某位姓朱的大佬的外孙开的,开店的初衷是为了追个姑娘,结果最后好像闹得劳燕分飞。

    那位大佬的外孙也无心继续打理,最后慢慢变成了本地挺平民化的场子。

    尽管如此,那位大佬的外孙也始终没把场子卖出去,仍旧攥在个人手中,所以传闻,uk总会时不时有一些外地来的超级纨绔过去捧场。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我推开一间包房的屋门。

    刚一进去就看到,十多个人正有说有笑的聊着天,而姚军旗正手捧麦克风,忘我的高歌着“小小竹排江中游”,尽管他已经足够声情并茂,可五音不全的歌喉属实让人不敢恭维。

    除去我熟悉的叶小九以外,屋内还要几张熟悉脸孔,基本上全是鹏城能数得着的二代子弟。

    被众人围簇在中间位置的是个三十多岁左右,竖着精干小平头的青年,青年长的白白净净,鼻梁上架副棕色边框的眼镜,合体的黑色西装,里面衬件白衫,一身行头看不到任何商标,但明眼人一瞅就知道绝对价值不菲。

    跟人交谈时候,青年的嘴角总是挂着若隐若现的笑意,给人一种特别和善的感觉。

    单看长相,他貌似也没什么过人之处,只能说比普通人多点书生气,可能被一群眼高于顶的二代公子哥众星拱月的包围,足以证明他的不凡,或者他爹妈的卓越。

    见我站在门口傻愣着,叶小九赶忙摆摆手,招呼:“小朗,快来快来。”

    我立马挤出一抹和煦的笑容,迈着轻快的小碎步走了过去。

    叶小九热情的冲坐在中间位置的青年出声:“朱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和旗哥的好朋友王..”

    青年冷不丁打断:“不论是谁,来晚了,是不是应该自罚三杯,我不知道你们鹏城有没有这样的规矩,反正我在上京时候,跟再好的哥们一块出来玩,只要来晚迟到的,都必须这么干,不然会被其他人认为耍大牌、摆谱。”

    叶小九被对方问的有点措不及防,干笑着咳嗽两下:“朱哥,他这个人不太会喝酒,要不我替他喝得了。”

    “哈哈哈,看出来你们关系不错了。”被称作朱哥的青年顿时笑出声,笑着笑着,他突然话锋一转:“既然关系这么好,那你会替他洞房不?”

    “呃..”叶小九瞬间被噎住了。

    正引进高歌的姚军旗明显也注意到我们这边出现的小状况,但他只是拿余光瞟视几眼,就继续目不转睛的高唱:“砸碎万恶的旧世界,万里江山披锦绣,披锦绣..”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我,转动几下眼珠子,马上朝叶小九摆摆手,然后直接抓起茶几上不知名的洋啤酒,粗鄙的拿嘴咬开瓶盖,冲朱哥晃了晃:“嘿,喝点酒而已,咋还牵扯到伦理问题上啦,我虽然酒精过敏,但朱哥既然点名了,那今晚上就算喝到120,也必须舍命陪君子,三杯显不出我迟到的内疚,三瓶,我干了哈!”

    “小朗,悠着点!”叶小九不放心的开口。

    “小case。”我仰脖就是一口灌入口中,当酒液入喉,我猛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带着辛辣的液体涌入我肠胃时候,带着一股子滚烫的灼热,我禁不住在心底咒骂,这**外国啤酒也太烈了吧。

    半瓶酒下肚,我脑瓜子控制不住的一阵“嗡嗡”,连忙放下酒瓶,想要缓口气。

    叫朱哥的青年立即亢奋的拍手吆喝:“朋友,拿彼得大帝当啤酒喝的狠人,你绝对算得上我平生所见之最,但咱老爷们说话得算数,既然说喝三个,就必须是三个昂,不然我会认为你在耍我玩。”

    叶小九赶紧替我打圆场:“朱哥,伏特加这么喝,容易闹出人命,要不再让他缓缓,反之一晚上时间呢,又不急这一会儿。”

    当听到我喝的玩意儿竟然是伏特加时候,我其实已经打算扔瓶子,可朱哥后面的一句话,立时间打消了我的念想,只见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侧脖凝视叶小九:“怎么哥意思九哥,他是朋友,我不是呗,他的脸是面子,我的脸就是橡皮泥?想捏成什么形就捏成什么形?”

    叶小九忙不迭解释:“朱哥,我没这意思。”

    见到叶小九焦急的状态,我就知道,面前的这位横主,肯定不是我们能招惹的起的存在,迅速又晃了晃酒瓶,笑眯眯的朝朱哥道:“朱哥,别听他胡咧咧,我能喝着呢,来,您看着哈,我给您漩一个。”

    说话的过程中,我使劲摇晃一下瓶子,仰脖继续将辛辣的酒液灌入口中。

    “好!特别棒!”直至酒瓶里最后一点液体流入我口中,朱哥带头“啪啪”鼓掌,旁边的几个人也表情复杂的纷纷配合着拍手。

    “第二瓶哈。”我打了个饱嗝,一股子呛人的酒味瞬间泛了上来,我再次咬开瓶盖,准备继续开整。

    这时候,朱哥猛不丁起身,一巴掌按在我攥酒瓶的手背上,摇摇脑袋道:“得了兄弟,你是个言而有信的爷们,我也不能显得太小肚鸡肠,四十度的彼得大帝让你一口闷,玩的已经相当到位,坐下来吧,咱们慢慢喝、慢慢聊。”

    “嗝..”我再次打个酒嗝,骑驴下坡的坐到了旁边。

    按照我原本的思路,等我真喝完三瓶酒以后,直接抄起个瓶子砸在丫挺脑袋上,让他感受一把鹏城社会人的热情之花,没想到他居然阻止我了。

    等我屁股刚一挨到沙发上,朱哥便朝我伸出手掌:“朱禄,福禄双全的禄。”

    “王朗,朗朗乾坤的朗。”我晃了晃稍微有点迷糊的脑袋,紧紧攥住他的手掌。

    他没有马上把手掌抽出,继续沉声道:“大旗跟我说过,这一期政商培训推荐你参加,我很好奇你有什么能力,根据我的了解,你好像是个铲社会的吧?”

    听到他的话,我的眉梢瞬间皱起,铲社会是个中性词,但在这种场合里被人提前,明显就带着浓浓的贬义。

    “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两岸走,雄鹰展翅飞,哪怕风雨骤...”

    另外一边,姚军旗第三次唱起那首让人耳熟能详的红歌,此刻的他似乎找到一点点节奏,唱的已经在调子上。

    “朱哥,冒昧的打断一下。”看了眼很是投入的他,我深呼吸两口,一眼不眨的盯着朱禄的眼睛:“什么叫铲社会的?从我的理解认知里,铲社会的就是一群游离于律法之外,用利益和情感维系人脉关系,用暴力评判是非对错的特殊群体,当然,我并不认为铲社会的真实存在,如果有,那就说明社会不太平,朱哥的意思是现在社会不够太平吗?”

    朱禄被我问的当即有点瞠目结舌,抽吸两下鼻子后,干脆拽下来鼻梁上的镜框,一只手跟我握在一起,另外一只手抓起酒瓶,笑呵呵跟我碰了我一下:“兄弟,你这样的人才简直就是为了政商培训量身打造的,你这轮提名,我双手双脚的同意哈。”

    “朱哥,我这首歌唱的咋样?”这时候姚军旗放下麦克风,两步跨到朱禄旁边,然后大摇大摆的挤开旁边人坐下,抓起酒瓶努嘴:“来,别老磕着小朗一个人灌,想喝今晚上我陪你不醉不归。”

    “哈哈哈,看出来你们都是好朋友了。”朱禄也没推辞,直接对瓶吹了一大口。

    “你丫肯定想上厕所,我陪你。”没等我缓过来神儿,叶小九拽着我站起来,直接往包房外面走。

    “九哥,包厢里就有卫生间。”身后有人好心提醒。

    “他习惯上大的。”叶小九揽住我脖颈,头也没回的推搡出房间,然后把房门重重合上,才压低声音道:“裤衩王,你这两句词唠的太硬了,你知道朱禄是干啥的不?”

    我打着酒嗝调侃:“他爹玉皇大帝呗?”

    “他爹不是,他外公是,他外公曾经距离玉皇大帝就差一丢丢,这家ktv就是他的产业,你自己想想看,上京姓朱的,搁市区有四合院,常年住在万寿路,人家具体是个啥段位。”叶小九神叨叨道:“再给你补充一点,下周鹏城有一期政商培训会,他叔叔是校长,找个政商培训会,我晚点跟你解释详细意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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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狼介绍:
本来我只想老老实实的当条哈巴狗,可他们瞧不起我,硬生生的把我逼成一头狼!头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头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头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