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9 大局你掌握,细节我抉择
“安了安了,能不能别老像叮嘱小毛孩子一样絮絮叨叨,咱不是喝酒嘛,来!先干一杯吧。”
蚊子满脸不耐烦的抓起酒杯。
盯着他握酒杯的手都在有意无意的颤抖,我的眉头越发皱的更紧。
人身体的好坏,一些旁枝末节会展现的淋漓尽致,很明显蚊子现在的状态每况愈下,想到这儿,我禁不住叹了口气。
没等蚊子把酒杯送入口中,杨晨一般按住他的手腕子,表情清冷道:“少喝点,今晚上有正事儿,咱们就是聊聊天、打发一下时间。”
“操,多大点事儿啊。”蚊子摆开杨晨,仰脖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随即满嘴喷着酒气道:“晨子,不是我托大哈,我跟着我大哥干这一行时候,你们可能还在课堂里念abcd,洗金、截胡那就是我的生活,啥时候应该干什么,你说我能不懂吗?喝吧,这点逼酒什么事不会有。”
我和杨晨对视一眼,他挺无奈的晃了晃脑袋。
“对对对,大家好不容易碰上,喝点就喝点呗,没什么大碍。”钱龙见状,赶忙插混打科的捧圆场:“大不了待会我替蚊子哥干活,我今晚上不喝酒,你们消停喝就完了..”
“不是谁替的问题。”杨晨拧着眉梢打断:“蚊子,你也别觉得我上纲上线,咱的活儿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赚的就是这份小心翼翼的钱,那就得按照规矩走,当初朗朗把惠州这摊交给我时候,我把哥几个喊一块问过,我主事谁有意见直接开口,你当时咋说的?”
“嘶..”蚊子抽了口气,眨巴眼睛凝视杨晨几秒钟,随即拍了拍自己脸蛋子,强挤出一抹笑容:“对对对,我这两天玩的有点傻逼了,你别跟我一样,你是大哥你这个。”
说着话,蚊子还故意比划一个大拇指,可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不服气。
“蚊子。”杨晨表情缓和一下道:“我这人跟朗朗不一样,他随和我较真,他任何事情都喜欢自己能干就自己干,而我恰恰相反,我觉得咱们既然是个团体,那就得分工明确,不是说我非要把自己标榜成什么大哥,但在干活时候,咱必须都得拿出百分之百的认真,私底下哪怕我喊你哥、喊你爷都是无所谓的事儿,咱们的买卖经不起错,一次错可能都会致命。”
“是是,你说的都对。”蚊子将酒杯往旁边一推,抓起筷子夹了口菜,笑呵呵道:“不让喝酒,我吃肉总没错吧,呵呵。”
杨晨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叹了口气,将自己的酒杯也推到旁边。
“哎呀,多大点事儿,咱别都虎着张脸了。”钱龙吧唧嘴巴,一胳膊勾住蚊子的脖颈道:“走蚊子哥,我车上仍了几条哥们从中东那头寄过来的雪茄,嘎嘎有劲儿,咱俩尝尝鲜去,让他俩慢慢唠吧。”
“也对,我没认清自己该有啥站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跟领导坐一桌。”蚊子半推半就的起身,跟随钱龙一块走出小饭馆。
目送两人出门,杨晨恼火的吐了口唾沫臭骂:“草特么的,这帮前朝臣子,一天到晚阴阳怪气的,他是这样,老a也跟他差不多,每天不是混那种另类酒吧,就是直接领着小帅哥回住的地方,俩人真对称,玄冥二老似的。”
“消消火,啥样的人不得遇啊。”我抛给他一支烟道:“要不今晚就让小伟带队配合你一下子,对了,你还没见过小伟吧,那小子是我在阿城时候收的门徒,脾气秉性都不错,跟你应该能尿一个壶里去。”
“魏伟嘛,虽然没打过交道,但还能不知道家里这位超级新星。”杨晨点燃烟卷,瞟了眼门外道:“今晚上来不及带魏伟熟悉了,我们这活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另外你脾气太好,不能啥人都惯着,他状态不到位就马上换别人代替,那他分钱时候是不是也能让别人替他分,家里资源再多那也是共同的,没理由让任何人多分享。”
“没辙啊,这种新老交替最容易出问题,以前齐叔手下的六子不就是这样,跟咱们找不到归属感,自己就会琢磨法子上外面打野味。”我拍了拍脑门子道:“老实说我对蚊子印象挺好的,虽然毛病不少,可认干也讲究,最主要的是武绍斌现在躲在贺来那儿,说白了不就是想观察咱们么,看看跟咱有多大的前景。”
“大局你掌握,细节我抉择。”杨晨重重裹了口烟道:“你信得过我把惠州交给我,我就得拿出来成绩涨脸,蚊子也好、老a也罢,他们要是觉得能跟咱们干,我肯定当自家人一样对待,他们要是觉得跟我跌份,那随时可以回鹏城找你或者走人,一人一个做事方式,我这儿肯定不存在姑息。”
“这把任务结束以后让蚊子来鹏城吧,他身体指定是出毛病了,我只当是养老给他从公司找份闲差事供起来吧。”我想了想后出声。
闲聊片刻后,钱龙揣着手溜溜达达从门外走进来,进屋扫视一眼,迷惑道:“诶?蚊子呢?他还没进来?”
“刚刚不是跟你一块出去了么?”杨晨昂起脖颈反问。
“二十多分钟前他就进来了啊,我媳妇刚刚给我开视频,我寻思着大家的火气也差不多都降下来了,就让他先进屋跟你们说两句好话。”钱龙抓了抓后脑勺嘟囔:“估摸着是上厕所去了,我找找看。”
“别找了。”杨晨摆摆手阻止:“我今天倒要看看他究竟几个意思。”
说罢话,杨晨抬起胳膊,看了眼腕表,脸上的表情也由晴转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将近晚上十点钟时候,蚊子哼着小曲,打外面走进来,眼神中的木讷一扫而光,脸蛋子红扑扑的,精神状态感觉像是一下子提升了两三个档次不止。
见到我们仨人、六只眼睛全都直不楞登的盯着他。
蚊子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尖,随即憨笑着解释:“碰上个以前在惠州认识很久的哥们,在这边开诊所,我寻思着反正干活时间还早,就在他店里闲聊了会儿,没耽误正事儿吧?”
“什么哥们?手机号码多少?”杨晨面无表情的开腔。
“就一起都在..都在惠州玩的哥们,手机号我忘存了。”蚊子磕巴一下,指了指门外道:“况且咱们干活,不允许装任何通讯工具,不是你定下来的规矩吗,呵呵。”
杨晨双手扶着桌面站了起来:“就在附近开诊所是吧?走,领我过去看一眼。”
“啥意思啊?信不过我?”蚊子立时间不乐意了,说话调门也提高不少。
“有理不在声高,信任也不是靠嘴巴说的。”杨晨轻捶自己肩膀头两下道:“既然是你哥们,介绍我认识很为难吗?”
蚊子气急败坏的一屁股坐到空位上,瞪圆眼珠子低吼:“我他妈忘了路怎么走!你能咋地吧?”
“我瞎还是傻!”杨晨一步蹿出,直接趁手掐住蚊子的两腮,气哄哄低吼:“你特么身上那股子塑料味,我离二里地都能闻见,你是去见哥们了,还是整乱七八糟的勾当,自己心里没点逼数?来,把你兜里东西全给我掏出来。”
“你有病吧,操!”蚊子一胳膊摆开杨晨,气喘吁吁的咆哮:“当他妈大哥了不起啊,一天天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冲谁呢?没有我和老a你懂个**洗金套路,你认识哪个主顾,咋地?现在过完河了,准备拆桥是呗。”
“我让你把兜里的东西全掏出来。”杨晨手指蚊子,语气不容置疑。
蚊子后退一步,争锋相对的反喝:“我今天就不掏了,你能怎么滴!”
“行了行了,有什么话好好说。”钱龙挡在两人中间扮和事佬。
“嘭!”
杨晨抡起胳膊,蹭着钱龙的面颊,一拳头砸在蚊子脸上,后者马上踉跄跌倒,杨晨趁势用自己膝盖跪在蚊子后背上,将他左胳膊反扭,右手顺着他口袋翻找几下,最后从他裤兜里翻出来一支打针用的注射器。
“给我!”蚊子立马剧烈挣扎。
“给你啥?你特么拿我说话当耳旁风?”杨晨松开蚊子,起身往后倒退两步,将手中的注射器“啪”一下砸在桌面上,直愣愣的注视蚊子:“是我信不过你,还是你特么不让人相信?我刚刚说没说过,今晚上有正事儿!”
蚊子自觉理亏,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声音也降低不少:“可我不是也没耽误吗?”
“行,乐意玩你可劲儿玩,今晚上的任务不需要你参加。”杨晨吐了口唾沫,手指头戳在蚊子胸脯上厉喝:“记住了昂,打今天开始,我这边不需要你这号大仙...”
3640 保护色
“你要撵我走?”
蚊子一愣,不可思议的手指自己。
杨晨掷地有声道:“我是混兄弟的,不是特么带小弟,每次任务前,我都会挨个给你们每个人打电话,感觉自己状态不合适,可以选择不参加,既然参加,那特么就算是地陷天塌,也得把自己那份活干的明明白白。”
“我影响任务了吗?”蚊子不服气的反问。
“态度决定一切,我不想出问题后再想辙补救。”杨晨揪了揪鼻头道:“就这样吧,今晚上你哪也别去,任务结束后,该你那份分还给你,往后你爱上哪去上哪去,我这儿不收留。”
“你也是这意思呗阿良哥?”蚊子偏着脑袋斜视我。
我赶紧补充一句:“蚊子哥,我在鹏城公司这边给你安排了其他位置,工作很轻松,分红也挺高。”
“懂。”蚊子自嘲的缩了缩脖颈:“意思是我可以退休了呗,那句话咋说来着,狡兔死,走狗烹!我也就这点**价值了。”
“价格是旁人定的,价值是自己挣的,咱哥俩促膝长谈的次数也不少了,我是真希望你能实心实意的帮衬我,可你根本没把我放眼里啊?你让我咋整?”杨晨冷眼扫视蚊子,回头朝钱龙道:“皇上,你陪他在这儿待会儿吧,等完事以后,我给你打电话。”
“呵呵,操了。”蚊子低头吐了口带血丝的唾沫,再次翘起大拇指:“牛逼,混到今天,我特么能让人当间谍对待,也属实牛逼!”
“咱们的规矩你都懂,没必要的嗑少唠。”杨晨漠然道:“说句良心话,你真替大哥抹黑,半月前武绍斌曾给我打过电话,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多担待你和老a,我也承诺过会竭尽全力,算了,以后有机会你自己跟他说吧,记得要说全面,都是老爷们咱嚼舌根子时候千万别掐头去尾。”
听到武绍斌的名字,蚊子瞬间条件反射的睁圆眼睛,脸上的表情也渐渐的变得复杂。
“走吧朗朗,时间差不多了。”杨晨冲我努努嘴,径直转身朝包房门外走去。
“蚊子哥,换个环境对你对他都是好事,起码大家交情不淡,我将来也好跟大哥有个合适交差。”我拍了拍蚊子肩膀头,也迈步走出包房。
出门后,杨晨已经钻进他从惠州开来的一台棕色“尼桑”轿车里,正在摆弄耳廓旁边别着的蓝牙耳机:“开始试麦,咚咚..收到,语音清晰没问题,大壮...小铭...”
我拽开副驾驶车门,静等他调整完后,我才开玩笑道:“整得还挺专业,有点特殊工种的意思喽。”
“干一行,爱一行呗。”杨晨扶了扶耳机,随即冲我道:“我知道你想跟我谈蚊子的事儿,我刚刚也不是置气,就是想故意晾蚊子一轮,他们这种江湖老炮看脸面比命重要,可以自己走,但绝对忍受不了被人撵,等事儿结束后,我主动给他找个台阶下,这事儿差不多就能翻篇,相信他往后多少也会收敛一些,真给他扔到你身边,大家心里都犯膈应,反而适得其反。”
我乐呵呵的夸赞:“可以啊,现在都开始研究心理学和人文学了。”
“开玩笑,你当我睡的这几年,就全看男欢女爱的言情小说了?”杨晨俯身从副驾驶旁边的手扣里摸出来一把黑色“五四”式大黑星和几颗黄橙橙的子弹,一边拽出来弹夹,一边低声道:“待会你别坐我这台车,开自己车跟着就可以,我得接替蚊子正面拦截德隆公司的洗金车队,会发生啥事谁都说不准,你跟在车里既不安全,又容易暴露,好不容易给自己洗的干干净净,别因为一点破事搞脏衣裳。”
“行。”我没想太多,直接点头应承,既然答应今晚上的帅印由他掌控,我就不合适再指手画脚的扯其他。
“另外...”杨晨将子弹塞进弹夹以后,“啪”一声推进枪里,侧头看向我道:“今天晚上你只是旁观者,不论发生任何,你都不许参与,否则既容易给自己招惹麻烦,还是对我能力的不认可,你知道我脾气,我傲着呢,啥玩意儿都喜欢自己去争取。”
盯着他的眼睛,我沉声道:“没问题,但你也得答应我,任何时候不能操之过急。”
“这么多年我都在病床上捱下来了,你觉得有什么事情能消损我的耐心?”杨晨微笑着反问,拍了拍我大腿道:“安啦,人需要保护色做伪装,毛毛躁躁和心胸狭隘就是我对外的保护色,不甩去点毛病给人研究,我咋替你稳坐惠州。”
我若有所思的望向杨晨,猛然发现自己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似乎在我不知不觉中成长了很多。
他没能赶上我这些年的喋血街头,我同样也没能参与他的孤独蜕变,单从这方面讲,我们其实已经扯平。
我深呼吸两口叮嘱他:“不管咋样,保护好自己,任务可以失败,你不能再出事儿,一点事儿不能。”
“赶紧呸几口唾沫,快点的!”杨晨忙不迭推搡我:“干这行最特么忌讳失败,你快点昂,不然我削自己。”
“呸呸呸。”我降下来车窗吐了几口,忍俊不禁道:“啥时候变得这么迷信。”
“这不是迷信,是命运。”杨晨咽了口唾沫道:“很多事情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就好比我当时挨了一枪,谁能想到我不光没死,还特么能恢复到活蹦乱跳,就好比我们都以为这辈子再没机会称兄道弟,可老天爷却给我们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这就是命运。”
我怔了一怔,没有往下吱声。
什么叫命运?我是这样理解的:命者,先天之禀赋;运者,后天之选择,两者相加,合称为命运。
人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不能选择自己长啥样,但是走什么样的路,会遇上什么人,还是有一些选择余地的。
所谓选择即是命运,而人的性格和观念,往往决定了人应该如何选择。
正如杨晨所说,我们谁都想不到他竟会起死回生,可苏醒过来的他可以选择跟我冰释前嫌,同样也可以选择老死不相往来,只是意念一动的事情,造成的后果却天壤之别,所以我觉得,所谓的命运,更多还是我们自己的一举一动。
几分钟后,我开车跟在杨晨的车子后面,不急不缓的朝“惠盐高速”出口进发,根据杨晨得到的信息,德隆公司的车队最迟午夜十二点左右就能抵达鹏城,也就是说以我们头狼为代表的姚军旗阵营将和林梓、辉煌公司团伙在鹏城正儿八经的第一战也将在一个钟头后正式拉开帷幕。
杨晨的车子开的很稳,既不会猛然加速,也不会突踩刹车,我距离他二三十米吊着,分外的轻松。
“嗡嗡...”
车子驶上匝道,距离收费口还有几十米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兀响起,看到是姚军旗的号码,我思索一下戳动接听键。
姚军旗没做任何铺垫,直接开门见山道:“林梓从他父亲的几个老部下手中借到不少周转资金,预计今天晚上到达鹏城,因为他是需要用来填补他前段期间给一个客户造成的损失,肯定全部是现金,敢不敢狙击一波?这波拿下的话,林梓的那家金融公司不倒闭也得负债累累,最关键的是那个大傻子会被推上两难的局面,根本没办法给敖辉和其他股东交差,毕竟大家跟着他不是为了赔本赚吆喝的。”
“钱是从盐田高速路口到的吧?”我昂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收费站,轻声询问。
姚军旗怔了一下,立即发出爽朗的笑声:“可以啊兄弟,情报工作整得比我还到位,看架势你应该就在附近吧,需要我这边做点什么?”
盯着进进出出穿梭于收费站的汽车,我压低声音道:“这会儿高速路进出车辆实在太多了,动手的话,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二十分钟后盐田高速会封闭。”姚军旗喘着粗气道:“兄弟啊,关闭高速路可不是小事,你得让我看到点成效,不然我肯定尴尬。”
“明白。”我简单的应承一句。
结束通话后,我又看了眼已经把车停在收费口附近的杨晨,琢磨良久后,拨通了地藏的号码。
既然这笔资金如此重要,那林梓就算是个脑偏瘫绝对也知道小心翼翼的护盘,同理,作为帮凶的辉煌公司肯定也不会允许意外发生,紧靠杨晨和“三小只”想要搞定,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我承诺过杨晨不会轻易干涉他的部署,但如果涉及到他的安危,甭管对伙是什么人,我都绝对不会允许...
3641 开始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着。
晚上十二点左右,高速口进进出出的车辆也随之开始减少,很显然是姚军旗那边已经开始发挥作用。
匝道附近,除了我和杨晨的车子以外,还有三四辆似乎是刚跑完长途在休整的私家小轿车,零零散散的三两只小猫,并未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时候,收费站里的工作人员也开始陆陆续续的下班,最后只余一个下道口,气氛也莫名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扔在仪表盘的手机突兀震动,看到是叶小九的号码,我赶紧接了起来。
“在哪呢小朗?”听筒里,叶小九声音略显急促。
我随口敷衍一句:“跟朋友出来谈点事情,怎么了?”
叶小九继续道:“刚刚我和鹏城几个电子厂的负责人在罗湖区一家会所谈合作事宜,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我二姑还是我三舅?”我开玩笑打趣一句。
“屁啊,没跟你闹。”叶小九压低声音道:“我看到林梓、贺来和李倬禹了,稀稀拉拉的一大群人,反正都是他们那个圈子的。”
“嗯?”我微微皱眉。
“平常碰上他们也不觉得有啥,反正这帮家伙总是狼狈为奸,可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这群人居然跑来吃饭,是不是特别不对劲?”叶小九顿了一顿又道:“除了他们之外,我还见到会所的院子里停了不下十台车,基本全是马仔打扮的小青年,这帮家伙肯定图谋不小。”
我心底立时间泛起疑惑,赶紧出声:“该不会是去抓你了吧?你可小点心,鹏城这么大,为啥你今晚上就那么巧合的遇见了他们?”
“绝对不可能,我来这家会所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也没开我自己车,咦不对,院子里的车队动起来了,十几台全部往门口驶离,你等会啊小朗,我看看去。”话刚说到一半,叶小九突然挂断电话。
两三分钟左右,叶小九又给我回过来电话:“我跟上他们了,看方向他们应该是朝盐田方向去的。”
“盐田方向?”我立时间楞了一下。
“对,绝对是盐田方向,辉煌公司是李倬禹带的队,贺家也有人参与,气势汹汹的,绝对不是去办好事。”叶小九低声道:“十几辆车差不多四五十人,后备箱里全都放了家伙式。”
我沉默片刻后,凝声叮嘱:“你跟他们务必保持开一点距离,自己小心再小心,如果不合适的话先溜再说,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明白。”叶小九利索道:“你说我要不要报个警,这么多人携带管制刀具,让巡捕抓到也够他们喝一壶。”
“到也是个法子。”我想了想后道:“你试试,有没有效果都记得马上给我回电话。”
“o机八k!”叶小九乐呵呵的应承一句。
结束通话后,我马上拨通杨晨号码,寻思着把这个消息跟他传递一下,甭管有用没用,至少可以先做好准备。
结果电话拨过去,只响了几声,那边就挂断了,我再过去,杨晨已经关掉了手机,我刚准备下车去看看他那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高速收费口处猛然传来“哔哔”两道嘹亮的汽笛声,紧跟着一台前四后八的大货车亮着刺眼的远光灯慢慢驶了出来。
“嗡!嗡!”
与此同时,杨晨那台“尼桑”轿车排气筒轰鸣着径直蹿出,车头直愣愣的顶在大货车的正前方。
半拉车身还在收费站另外一头的大货车慌忙猛踩刹车,前车头条件反射的禁不住跟着一阵颤抖,车轮胎更是抹擦地面发出阵阵刺耳的胎噪声。
“咣当!”
尼桑车驾驶位的车门弹开,脸上捂着黑色口罩的杨晨手握大黑星身法利索的跳下来,枪管指向大货车司机厉喝:“熄火,下车!”
大车司机立马吓得停车,抱头从车里跳了下来。
扫视一眼哆哆嗦嗦的大车司机,杨晨声音高亢道:“都机八是打工的,我不为难你,兜里手机撇一边去,完事闭眼装晕,会不会?”
“会!我会!”大车司机小鸡啄米一般狂点脑袋,接着掏出自己手机,仿佛投掷手榴弹一般扔了出去,最后直接躺在地上,一副休克了的样子。
“吱嘎..”
“吱嘎!”
十几秒后,又有两台黑色轿车一前一后停在大挂车的屁股后面,两条身影拎着半米来高的汽油桶奔向大货车,一个负责养车跟前狡泼汽油,另外一个则爬上车后斗,抱着油桶一通乱淋,尽管两人也蒙着面,但是透过他们的身形,我还是一眼便认出是董咚咚和大壮。
趁着二人忙活的空当,杨晨走到大车司机跟前,抬腿踢了他两下,枪口下压,阴森森道:“兄弟,等会再晕,我先确认一下子,这车是鸿安汽贸的吧?这趟货专门给德隆公司拉的物资,对不对?你就一次说实话的机会,骗我的话,呵呵呵..”
“对,就是给德隆公司拉物资的,大哥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千万不要为难我啊,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司机忙不迭点点脑袋。
杨晨往起提了一点口罩,又轻踹对方一脚:“可以了,你继续昏迷吧,等我走后十分钟再打电话报警,我就在附近盯着你呢,如果你敢跟我耍花样..”
“卧槽!车里还有人!”
就在这时候,站在车头位置的董咚咚突然大声吼叫。
大货车副驾驶的车门“嘭”的一下弹开,一道灰色身影如同鹞子一般翻身跳下,身体还未落地,那家伙就一记鞭腿重重甩出,董咚咚当即让踹了个屁股蹲儿,吃痛的捂住自己胸口。
敢情那家伙刚刚就藏在车里,只是出收费口时候钻到了下面,所以我们谁都没能及时发现他。
踹趴在董咚咚后,那人身体前倾,两步跨出,毫不费力的一把薅住董咚咚衣领,将他粗暴的从地上抓起来,挡在自己的人前。
我定睛一看,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这家伙不是旁人,竟是跟地藏拼过一次的人屠十夫长。
“别特么动!”
杨晨侧转身体,手里的大黑星迅速指向那人。
他枪口刚一移开,趴在脚边装昏迷的的那个大车司机“唰!”的一下弹起,直接从后面勒住杨晨的脖颈。
杨晨自然剧烈反抗,两人一挣一扎,没多会儿竟双双倒在地上,杨晨的反应还是要高过大车司机的,倒下后,他用膝盖狠磕对方两下,对方吃痛的想要抢夺杨晨的家伙式。
混乱中,“嘭”的一声枪响泛起,正和杨晨纠缠的大车司机肩膀头上腾起一抹血雾,立马老老实实的停下动作,不敢再继续反抗。
“呸!”杨晨攥枪爬起来,枪口对准车头钳制住董咚咚的十夫长呵斥:“把我兄弟放了,我给条活路。”
“放人,擦尼玛!不然马上弄死你!”大壮也从大车后斗里跳下来,攥着一把卡簧挡住十夫长的退路。
“给我活路?”十夫长仿佛听到什么有意思的笑话一般,手指如同鹰爪一把掐住董咚咚的喉结,挑衅的冲杨晨努嘴:“来,我看看你打算怎么给我活路!”
“咳咳咳..”董咚咚顿时间吃力的咳嗽起来。
杨晨下意识的抬起枪管,唯恐对方真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老板,没什么大鱼,王朗不在,林梓也没在,在场最有分量的就是惠州那个叫杨晨的小赤佬。”而另外一边的十夫长反倒不慌不忙,慢悠悠掏出一部手机给人打电话:“抓杨晨回去啊?行行,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十夫长嘴角上翘,嬉皮笑脸的冲杨晨道:“哥们,把你手里的破玩意儿丢一边去吧,那东西今晚上注定不会响,我老板刚刚说过,只要你跟我走,这几个小垃圾可以滚蛋,你如果反抗,我就当你面,把他们一个一个全宰了,你可能不认识我,不过不要紧,我给你时间打电话征求一下你上面人的意见,你可以问问王朗,也可以问问你家的菜逼战神地藏。”
话音落下,十夫长掐在董咚咚喉结上的手指头蠕动两下,董咚咚立马窒息的挥舞双臂,痛苦的挣扎起来...
3642 狼吻
“咳咳咳..”
被扼住喉咙的董咚咚脸色白惨惨的剧烈咳嗽几下,艰难的挥舞手臂扭动,可他的小胳膊小腿怎么可能倔的过十夫长。
董咚咚挣扎的越剧烈,十夫长掐他喉结的力度也就越大,对面的杨晨脸色变得愈发凝重起来,攥着大黑星的手臂微微颤抖。
十夫长双眼微微眯起,嗓门骤然提高:“我让你把手里的破玩意儿丢掉,你好像听不懂。”
话说完,他竟直接掐着董咚咚脖颈将他原地提了起来,董咚咚双腿乱蹬,胸口一起一伏,口中更是如同漏气的风箱一般发出“呼哧呼哧”的动静。
“行,我扔我扔,你别再折腾我兄弟了..”杨晨重重吐了口浊气,将手里的大黑星“啪”一下丢在脚边,两只手同时举起,昂头出声:“可以了吧朋友,让我那小兄弟喘口气,他身体本来就不好。”
“哈哈哈,我就说你一定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哥哥。”十夫长仍旧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又冲杨晨戏谑道:“来,用铲球的姿势把枪踢飞,一定要踢的远远的,然后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
杨晨点点脑袋,依照十夫长的要求,先一脚把家伙式踢远,接着双手高举,慢慢奔向十夫长。
我吐了口浊气,一把握在车门上,随时准备下车。
“唰!”
就在这时候,身处十夫长身后的大壮突然蹿起,犹如觅食的猎豹一般手持卡簧,照着十夫长的后脑勺就扎了下去。
泛着寒光的卡簧像极了蟒蛇的毒牙,这一下如果扎中十夫长的话,我感觉狗日的非死即伤。
“呵呵呵,就你这样的小狗赖子还敢玩偷袭?”原本面朝杨晨这个方向的十夫长仿佛脑后生眼似的,腰身像麻花一样反扭,回身就是一脚“嘭”的踹在几近偷袭得手的大壮肚子上。
大壮倒地的一瞬,十夫长又抓住董咚咚粗暴的丢了出去。
“哎哟..”
“呃!”
两人撞击在一块,吃痛的发出呻吟声。
电光火石之中,杨晨突兀从腰后又拽出一把“六四式”短枪,毫不犹豫的叩响扳机。
“嘣!”
“嘣!嘣!”
几声枪响炸起,十夫长原地一记虎扑,接着就地往旁边顺势一滚,一溜烟钻进货车底下。
子弹嘣在货车前脸和保险杠上,荡起阵阵火星,一抹火蛇瞬间“腾”的一下蹿起,因为刚刚小哥俩往大货车周边和车身上泼洒过不过汽油,所以此刻的火势完全一发不可收拾。
而钻入车底下的十夫长直接没了影踪,就好像会隐身一样。
“大壮、咚咚,快撤!”
见到十夫长被逼退,杨晨忙不迭从兜里又掏出一只防风打火机,用力抛出去,载着满满一车货的后斗立时间也燃起熊熊火焰。
“哔哔哔!”
仨人互相搀扶着往收费出口方向跑,一台没有挂车牌的白色“本田”轿车打着双闪停到哥仨身边,整场没有现过身的姜林从驾驶位探出来脑袋扯脖招呼:“晨哥,上车!”
见到这一幕,我禁不住松了口气。
哥仨手脚麻溜的钻入车内,本田车一记“神龙摆尾”,载着哥几个径直朝高路的下道口驶离。
一切原本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可就在本田车即将开出下道口时候,整晚上一直停在路边的一台灰色“沃尔沃”越野车突然发动,车头“咣”的一声拦腰撞在“本田”侧边的车门上。
本田车直接倾斜,顷刻间干下来一地碎玻璃残片和塑料碴子,差一点被掀翻,车头也一下子怼在路旁的护栏上,憋灭了火。
“嘭!嘭!”
沃尔沃越野车的四扇车门同时弹开,六七个黑衣黑裤的年轻小伙拎刀冲了下来,领头的赫然正是辉煌公司的洪震天。
洪震天双手环抱一把双管猎枪,下车以后,看都没看,冲着本田车方向“嘣嘣”猛开两枪,再次荡起一阵火星子。
几枪过后,洪震天站在本田车六七米处,面目狰狞的咆哮:“杨晨,我特么不想跟你多逼逼,老子刚才数着你开枪,到底还有没有子弹,你比谁都有数,识时务者你就抱头滚出来,非要抗衡一下子,那你天爷今天陪你玩到底!”
“下车,曹尼玛!”
“麻溜滚下来。”
洪震天手底下那几个小青年呼啦一下围簇到“本田”车四周,手里的片砍暴躁的照着车身“噼里啪啦”的狠砸。
本田车内没有任何动静,杨晨和三小只就仿佛睡着一般。
“哈哈哈,大鱼一条没来,估计也就这么几尾小虾米了,准备收网吧。”
这时候,收费站方向再次响起十夫长那聒噪的声音,只见狗日的毫发无损的从另外一个收费口大步流星的走出,眼珠子凸的圆溜溜的,一副随时准备咬人的架势。
随着他话音落下,下车匝道,四五辆打着双闪的轿车逆向行驶而来,车子还没停稳,就有二十多号跟洪震天手下那群小杂碎打扮一样的青年如狼似虎的包抄过来,本田车立时间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堵,只凭杨晨他们今天想要逃出生天,恐怕除非出现奇迹。
我屏着呼吸,仔细打量几眼面前的一切情景,深呼吸两下,打算给地藏去个电话,问问他们此刻的位置。
“嗡嗡..”
号码还没来得及拨出去,叶小九的电话先一步打了过来,语调兴奋道:“卧槽!干起来了朗朗,你手下的魏伟带人和李倬禹在盐田高速上口的匝道边遭遇,二话没说直接干起来了,操!魏伟真几把猛啊,一把开山刀撵着李倬禹到处乱跑。”
“地藏呢?看着地藏没?”我慌忙发问。
叶小九迷瞪道:“我没看到地藏啊,你家带队的就魏伟一个。”
“行,那头你帮我看着点,如果小伟不敌,无论如何把他安全带走。”我来不及多解释,慌忙挂断电话,拨通地藏的号码。
地藏电话是通着的,可始终没人接听,我急躁的挂断准备再打,姚军旗的号码又打了个过来。
姚军旗声音干哑的询问:“小朗,二十分钟差不多了,你那边战况如何?我这头压力很大啊。”
“再撑一会儿!”我很没面子挂断,又拨下地藏的电话。
同一时间,本田车的车门打开。
杨晨带着三小只从车里不急不缓的跳下,杨晨额头上沾满了鲜血,应该是刚刚碰撞受的伤。
他们哥四个从车里一出来,围簇在周边的那群小马仔立即下意识的往四面八方倒退,这是人最本能的反应,退完以后,这帮家伙中的不少人又意识自己明明人多势众,立即又风风火火的往跟前挪动脚步。
杨晨手握“六四式”手枪,表情平静的扫视一眼周围,很洒脱的将家伙什丢到脚边,隔着人群朝洪震天努嘴:“算无遗失啊天哥,连我枪里究竟有几发子弹都捋的清清楚楚,冒昧的问一句,今晚上这局是你做的吗?”
什么叫气质?有的人长的再帅、再漂亮,穿的再时髦、再体面,你给他扔人堆里仍旧平平无奇。
而有的人,不论长相如何,穿什么衣服,一打眼,在人群里你第一个看到的永远是他,这就是气质。
在病床上蛰伏几年之后,杨晨锻炼出了一种独特的气质,那是一种历经生死后的从容,一种精钢百炼后的洒脱。
不少接触过杨晨的人,都曾跟我说过这样一句话,可能他们记不住杨晨的长相,但一定会对他那种独一无二的气质留下深刻印象。
气质这东西,很玄乎,那是别人学不来也装不像的
面对杨晨的质问,洪震天脸颊一红,梗着脖颈骂咧:“你特么管谁做的干鸡毛,就说圈没圈住你们吧?”
“确实圈住啦。”杨晨点点脑袋,接着手指收费口处被烈火吞噬的大货车道:“也就是说,那车里根本没钱,对么?”
“嘿嘿,这点你说错了。”十夫长呲牙走到洪震天身边回应:“明知道你在德隆公司内部安插了内应,如果不丢出几个肉包子,你们这帮小狗崽子怎么可能咬饵,车上总共有四个太阳的现钞,此刻应该已经被烧的差不多了,但这都是小事儿,贺来说过,只要拿下你,别说四个太阳,哪怕是四十个太阳,王朗砸锅卖铁也得凑出来。”
杨晨若有所思的点点脑袋,很莫名其妙的笑了:“还行,尽管计划有点小失败,但总算不辱使命。”
说着话,杨晨有意无意朝我的方向瞄了一眼,提高调门:“老爷们说话要算数,帅印既然丢给我,那今天晚上我就是一人之下!”
十夫长眨动眼睛,引颈大笑:“哈哈,气势挺足,我倒是挺好奇,你还有翻盘的筹码吗?”
“我的底牌超出你想象,老子算到今晚上高速路口肯定会封闭,所以提前安排兄弟把车停到高速应急车道听候我差遣。”杨晨从裤兜里掏出一枚香瓜大小的麻雷子,嘴角翘起:“我手里攥着响儿,车上有汽油,你们敢来,那特么咱就一块拥抱天堂。”
见到杨晨掏出麻雷子,包围在周边的小马仔们再次整齐的往后缩缩起来。
“长锁矮床无人识,一朝现身惊天下,我狼吻的兄弟,出来亮一波相吧!”杨晨啐了口唾沫,嗓门骤然提高。
“嗡嗡..”
一阵狂躁的发动机轰鸣声响起,紧跟着就看到一台银灰色“金龙”大客车,速度飞快的撞断收费口升降杆,宛如蛮牛一般冲了出来...
3643 凶残的十夫长
卷着阵阵灰尘的“金龙”大客车以雷霆之势冲出收费口。
“嗤..”客车停驻,排气的响声泛起,紧跟着前后两扇车门同时“呼啦”一下打开,一大群剃着圆寸头的年轻小伙宛如潮水一般乌央乌央的往外蹦。
这帮青年的岁数普遍都不大,几乎全是二十出头,足足能有三四十号,清一水黑色运动装,脚踩白色运动鞋,胳膊上系着红色的绸带,拎武器的手上套着白色的棉布手套,走在最前面的家伙赫然正是杨晨的亲弟弟杨晖。
杨晖手持一把半米来长的三棱军刺,梗脖厉喝:“曹尼玛得!谁要跟我哥比划两下啊!”
包围杨晨和三小只的那群年轻人立时间纷纷调转身体,原本包围的阵势瞬间翻转,猎人变成了猎物。
“小哔崽子,你行啊!”洪震天鼓着俩眼珠子,怀抱双管猎枪,冲天“嘣”的叩响扳机,一副随时准备拼命的模样。
“你快滚尼爹篮子的吧,你啥水平我不知道?”杨晖不屑的吐了口唾沫,摆摆手,立马有几个虎头虎脑的青年直接排成一列,挡在杨晖的前面。
杨晖抬起胳膊,拿食指对准洪震天挑衅:“给特么你机会让枪响,来!就我这几个弟弟,你随便嘣。”
一句话落下,洪震天的脑门上立即开始冒汗,两手抱着猎枪指也不是,放下也不对,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其尴尬的状态。
这么些年,我跟洪震天里里外外打交道的次数也不少了,对于这个逼养的,不说知彼知己,起码也有个百分之七八十的了解,他脑子虽然经常不在线,但还是有股子的虎劲的,只不过虎归虎,狗日的还没缺到敢杀人的程度。
“你马德,你不挺狂吗?”杨晖拨拉开挡在前面的俩小伙,两步迈到洪震天的跟前,铿锵有力的狞笑:“就你身边这俩逼人能挺过我一回合的冲刺吗?要不我再给你点时间,你摇摇人、喊喊号?”
洪震天沉着脸没做声,身体微微朝旁边的十夫长跟前靠拢一点,十夫长马上会意的昂头开腔:“小老弟,你挺有意思啊。”
“你算几把干啥的?”杨晖手持军刺戳向十夫长,眼珠子也同时棱起。
“我啊?”十夫长指了指自己,皮笑肉不笑道;“我叫十..”
“小晖,扎他!”
没等对方念叨完,杨晨突兀提高调门,抬腿一脚“嘭”的踹在前面一个马仔肚子上,大胳膊抡起高喝:“就地全特么剁了!”
旁边的大壮、董咚咚、姜铭毫不犹豫的分别抻手抓向距离最近的对手。
杨晖带来的那帮生力军也极有默契的举起各种武器冲出去,三方人距离本来就近,眨巴眼的功夫已然碰撞在一起,没有任何对话,抡起家伙什就开始互砍,将近百来人拥挤在高速下道口,用最原始的方式释放着自己的荷尔蒙和怒火。
战斗开始的猝不及防,凶险程度更是异常血腥,一轮对拼还没结束,两边就都有不少人倒下,哀嚎声、叫骂声连成一片,随处可见拳头大小的斑斑血迹。
另外一边,听到杨晨招呼的杨晖,没有任何迟疑,抬手就是一刀戳向十夫长的心窝。
十夫长是什么?跟地藏交锋都丝毫不落下乘,甚至还能占到便宜的狠手,自然反应超乎常人,没等杨晖手里的家伙什贴近自己身体,他往后倒退一步,轻松避开泛着寒芒的刀尖,接着横移手臂,后发先至,一拳重重砸在杨晖的腮帮子上。
饶是杨晖年轻力壮,也被这一拳头怼的往后踉跄两步。
与此同时,十夫长挪动着小碎步跨出,手速如电的直接攥住杨晖手腕,顺势朝着反方向一扭,一招再简单不过的小擒拿使出,杨晖整个人就半跪在地上,手里的军刺也被对方给卸掉。
抓起杨晖的军刺,十夫长表情残忍的努嘴浅笑:“小家伙,你怎么连刀都握不稳啊。”
而杨晖此刻半跪在地上,一条手臂被对方牢牢牵制,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力。
“唰!”
他不反抗,不代表十夫长愿意放过他,只见这杂种,手起刀落,锋利的刀尖“噗嗤”一下没入杨晖的肩膀头,浸红的鲜血顺着军刺的血槽喷涌而出。
“啊!”杨晖疼的立即发出一声惨嚎。
“怎么了?不是要干一下吗?”听到杨晖的叫声,十夫长越发变得亢奋,凶残的倒三角眼中闪烁着另类的病态光芒,狗东西毫不留情的抽出军刺,冲着杨晖另外一边肩胛骨“噗”再次扎了进去。
“啊!”杨晖忍不住再次叫出声。
“对嘛,疼就得喊,你再大点!”十夫长像是一尾吐信的曼巴蛇似的,又大统领刺拽了出来,作势朝杨晖的小腹刺去。
我坐在车里,心急如焚的目睹一切,好几次忍不住想要下车,可理智最终战胜冲动,我清楚的知道,就算我下去又能如何?我不是十夫长的对手,更没有小说随手一挥就能屠山弑海的能耐。
当十夫长第三次准备往杨晖身上下刀子时候,满身是血的杨晨猛然出现,从后面一把攥住锋利的军刺,完全用血肉之躯抢下军刺,然后又拿自己脑门“嘭”的一下重重磕在十夫长的后脑勺上。
而当时一门心思都放在折磨杨晖的十夫长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后,被杨晨结结实实的撞了一下子,身体不受控制的前倾,而杨晨也没有占到任何便宜,空手夺白刃的握住军刺,确实是替自己弟弟免去一刀之痛,可他自己的血却跟不要钱一般顺着军刺滴滴答答的往下蔓延。
“哦豁,差点忘了你!”被撞出去半米远的十夫长松开杨晖的手腕,回过身子,笑嘻嘻的看向杨晨,甩了甩腕子,朝杨晨勾手:“来,你主动往前凑,别说我不给弱者机会。”
“去尼玛得!”
“哥,整死他!”
两声暴喝同时响起,第一声是杨晨吼出的,而第二声则是杨晖,明明已经满身是伤的杨晖此刻却爆发出巨大潜力,忍着身上的剧痛,一记虎扑,从后面拦腰搂住十夫长,杨晨反应也很快的抓起军刺直愣愣刺出。
貌似身陷囹圄的十夫长非但没有丁点惊慌,反而嘴角突兀上翘,只见他顺势往后一躺,后背直接将杨晖压住,接着两条腿冲着空中乱蹬几下,将俯冲而来的杨晨一下子给踹倒。
眼见杨晨倒地,十夫长抬起胳膊,用手肘“咣咣”两下磕在身下还紧紧抱着他的杨晖脸上,杨晖的嘴巴、鼻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往外喷血。
四五下过后,杨晖脑袋一歪晕厥过去,十夫长风轻云淡的爬起来,没事人一般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冲着对面吭哧带喘,好不容易才翻起来的杨晨又勾了勾尾指:“太差劲啦,整个头狼公司难道没有像样的吗?我连汗都还没出呢。”
“你是尼玛币!”杨晨咬着牙,紧攥军刺,又是一记俯冲扎向十夫长。
当杨晨距离他还有半米左右时候,十夫长一腿横扫而出,迅猛无比。
杨晨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去,重重跌倒在地上,嘴里“噗”的吐出一大口黑血,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惜半晌没能成功。
“没意思。”十夫长杵在原地像看热闹一般盯着杨晨瞄了几秒钟,双手后背,俨然一副一派宗师的模样,闲庭信步的朝杨晨走去。
“剁死你个逼!”
大壮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握着一把片砍,呼呼带风的劈向十夫长的脑门。
十夫长双肩往后一耸,不费吹灰之力的避开,趁着大壮第二刀还没砍出来之际,一把薅住他的衣领拽到自己跟前,右手攥拳,打沙包一般连续几拳落在大壮脸上,后者的脸颊瞬间被血污覆盖,没了丁点还手之力。
接着十夫长“喝”的低吼一声,单手提起大壮,呼啦一下丢进正鏖斗的人堆里,继续往杨晨的跟前迈步。
此时此刻,我再也忍不住了,哪怕是下车挨收拾,我也必须得跟我的兄弟站在一块。
车门刚“嘭”的打开一条缝,一道壮硕的身影闪过,直接“啪”一下又将我的车门合上,磕磕巴巴的丢下一句话:“啊就..啊就..万事有我..”
3644 强悍如斯
我愕然的昂起脑袋,却只看到那人后脑勺出一尾猪尾巴似的小辫儿。
“朱厌!”我失声惊呼。
没错,我竟看到那个前段时间差点把我搞得半死不活的结巴怪。
那家伙身着一身灰色的水洗白牛仔裤,不算宽阔却异常魁梧的胸肌格外的勾人眼球,整个人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脚步轻盈的行走在混乱的战场中。
“砍死你!”
当他路过洪震天身边时候,已经完全打红眼的洪震天拎起一把片砍,抬手就朝朱厌脑袋上剁。
朱厌甩手就是一记响亮的嘴巴子掴出,明明先出手的洪震天却连朱厌的边都没沾上,像个陀螺似的原地转了半圈,“咣叽”一下摔躺在地,接着脑袋一歪昏厥过去。
尽管洪震天算不得啥牛叉人物,可他好歹也是个健康的成年男人,往称上一站,起码得一百五六十斤,一巴掌被人打休克,而且对方还是在被动防守的状态下,这画面已经让我震撼到合不拢嘴巴。
响亮的巴掌声,不光惊动了周边酣战不止的年轻人们,同样也引得十夫长的注意,他歪着脖颈,迷惑的望向朱厌,原本眯缝的三角眼顷刻间瞪圆,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神采。
朱厌目无表情的注视十夫长,接着胳膊猛然抬起。
“唰!”
十夫长条件反射的将两臂摆在胸前,做出一个进攻的姿势。
而结巴怪似乎并没有马上动手的意思,抬起的胳膊,只是比划出三根手指头,磕磕巴巴的开腔:“主..主动跟我走,还是..还是..我带你走!”
“我他妈跟你去哪!”十夫长胸口剧烈起伏,横声咆哮:“老子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你凭什么让我跟你回去,我不走!”
“作..作为第九处叛徒,你..此生只能待在..待在炼狱第七层,这..这是秃..秃和尚定下的规矩。”朱厌不急不躁,手指十夫长出声:“我..我再..再给你一次选..选择的机会。”
“和尚已经退休了,现在是林昆在负责,林昆根本拿我没辙,你他妈也早已经脱离第九处,跟着趟混水有什么好处。”十夫长继续扯脖嘶吼,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他的调门都有些破音,足以证明此时的他内心绝对恐慌。
强如他这般的存在,见到朱厌都会恐慌,那么结巴怪究竟有多大的实力,我完全不敢想象,至少一定不会像他自己曾经说过的那样,他和地藏半斤八两。
“主..主动走?还是我抓..抓你走?”朱厌盯盯注视十夫长。
“我走,但你保证不再抓我。”十夫长吞了口唾沫,吭哧带喘的往后倒退两步。
朱厌不再吱声,一步压出去,伸手抓向十夫长。
“别特么欺人太甚!”十夫长厉喝一声,一拳直砸朱厌。
朱厌停驻原地,也抬起右臂挥出拳头,没有任何花架子,也没有什么招式,两人的拳头顷刻间碰撞在一起。
十夫长愤怒的表情猛然定格住,张大嘴巴,脸色愕然不已。
“咔擦!”
一声刺耳无比的骨裂声泛起,十夫长原本直着的手臂,此刻赫然折成了九十度角,关键是冲着胳膊肘相反的方向完成九十度。
互怼一拳,十夫长的手臂直接让干折,这特么究竟还是不是个人了!
“哎呀..”沉寂几秒钟后,十夫长踉跄蹲下,捂着完全变形的手臂,声嘶力竭的惨嚎,同时眼泪汪汪的看向朱厌乞求:“我跟你走,我跟你走还不行吗,求求你,别特么难为我了。”
朱厌放下手臂,居高临下的俯视十夫长出声:“有罪之身,此生不得踏出炼狱半步。”
“是是是,我记住了,这辈子都不会再逃跑。”十夫长表情痛苦的站起来,耷拉下脑袋,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朱厌,随即叹了口气道:“咱们现在..现在就回去吧。”
“别耍花样。”朱厌上下瞟了眼十夫长,径直转过身子。
而在我们面前不可一世的十夫长则老老实实的跟在他后面,乖巧的像只家养的狮子狗。
就在我以为一切即将落下帷幕的时候,以状突起,朱厌刚刚走到一台棕色的“起亚”轿车跟前,将车门打开一半,十夫长突兀暴起,从后面冲向朱厌,最关键的是狗东西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把卡簧,尖锐的刀尖带风破风声扎下。
朱厌仿佛脑后生眼一般,身体迅速横移,闪开刚刚的位置。
“咣当!”
十夫长手里的刀尖戳在车顶上,荡起一阵火星子,可想而知他用了多大力气,趁朱厌还未站稳,那杂碎再次一刀向前横斩,朱厌条件反射再次往旁边躲闪,哪知道十夫长这一下完全是佯攻,眼见朱厌挪出去几步远,这家伙突兀转身,拔腿就跑。
朱厌迅速撵出去,断了一条胳膊的十夫长速度仍旧快到令人乍舌,两个呼吸的功夫逃到高速路旁,接着单手趁着护栏,往下终身一跃,便失去了身影,朱厌追到护栏边,昂头朝下扫视几眼,二话没说,迅速钻进自己那台“起亚”轿车里,狂踩油门,顺着下车道驶离众人的眼帘。
之前等“德隆”公司那辆大货车时候,我曾观察过周围的地形,护栏距离下方地面最起码六七米高,那十夫长竟被逼到不管不顾的跳下去,足以可见他对朱厌的恐惧程度,最关键的是他敢跳下去,可朱厌并没有,这也说明,朱厌此刻的状态或许并没有我刚刚想象中那么强大。
两人之间的对战,其实并未持续太久,总共也就三五分钟的事情,可坐在车内全程目睹的我,却仿佛看了一场电影似的漫长。
随着十夫长的逃离,洪震天晕厥,辉煌公司的那群马仔也再无战意,有抱头蹲下投降的,也有逃离的,刚刚还闹哄哄的战斗瞬间呈现一边倒。
“嗡嗡..”
我刚打算下车看看杨晨他们的伤势,仍在仪表盘的手机震动起来,而来电人正是我盼了一晚上的地藏。
接起电话后,我带着一丝不满的情绪质问:“啥情况啊迪哥?”
“我和阿飘、辉煌公司的两个狠手对上了,阿飘被我重伤,辉煌公司那俩让击毙,我自己也受了点小伤。”地藏气喘吁吁道:“你..你那边没事吧,我这就过去。”
我的不满顷刻间烟消云散,关切的询问:“你伤哪了?”
“不..不碍事,就是..就是让扎..扎了两刀..”
地藏的声音变得微弱起来,话还没说完,突兀听到手机传来一阵“咣当”的脆响,好像他摔倒了,好半天后,地藏才再次发出声音:“不行..不行了,我走不到了,我在..我在..”
电话没说完,地藏那头又没了声音。
我慌忙大声叫喊:“迪哥,迪哥...”
3645 一狼战三虎
四十多分钟后,鹏城人民医院。
整整一层楼的手术室,此刻全都亮着红色的指示灯。
走廊里,人满为患。
闻讯赶到的钱龙、卢**和叶小九围簇在我周围,剩下的大部分是杨晖手底下的那群小青年。
经此一役,杨晨、杨晖、大壮、咚咚、姜铭、魏伟全部受伤,除了他们以外,杨晖手底下还有**个孩子也伤的不轻,就在几分钟前,两个孩子被医生宣布抢救无效。
两条年轻鲜活的生命就此凋零,尽管他们不是跟我的,我甚至不知道俩人长啥样,叫什么名字,但是心情还是难以形容的压抑。
“迪哥联系到没?”我皱着眉头,昂头环视一眼哥几个。
地藏在跟我打完那通电话以后就彻底消失了,之后无论我怎么打电话都无人接听。
“能找的地方全找了,小伟说他带人赶去高速路救援你的时候,半道上遭遇阿飘的拦截,迪哥下车阻止的,当时他们是在盐田区沙头角一带。”钱龙递给我一支烟解释:“目前疯子和乐子全都带了不少人在找。”
我接过烟卷点燃,重重吹了口白雾重复问:“找到没?”
“目前还没有消息。”钱龙吞了口唾沫,拍了拍我肩膀安慰:“放心吧,出不了啥事,迪哥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吉人自有天相..”
“兄弟,我现在不需要任何鸡汤和宽慰,我就想马上、立即见到地藏。”我摆手打断他:“都别从我旁边杵着了,受点累,赶紧找到他吧,算我拜托各位!”
“行,我们这就去!”钱龙和卢**对视一眼,拔腿就往电梯方向走去。
“等等。”我想了想后喝住二人,抿嘴道:“迪哥受了伤,只要他没落入辉煌公平、贺家和林梓的手里,一定会想办法去医院,围绕医院看看。”
“明白!”
“放心吧。”
两人点点头,边走边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摇人。
“我这边把手底下人全发动了,一些跟我关系不错的工厂也把闲置的保安什么全派出去了,相信很快会有消息。”叶小九轻声道:“待会我再联系一下鹏城一些有实力的朋友。”
“找不到人,说明波及面积还是太小。”没理会叶小九说什么,我闷着脑袋自言自语嘀咕两句后,拨通赵海洋的号码。
电话“嘟嘟”响了几声,那头传来赵海洋迷迷瞪瞪的声音:“什么事啊朗哥?”
“我身边的地藏你有印象吧?他受伤了,目前跟我失联,马上想办法,发动你所有能用上的关系网帮我找到。”我开门见山道:“需要多少费用都没问题,但必须让我见到效果。”
“地藏失联?”赵海洋一愣,马上道:“明白,我这就打电话联系几个局里熟悉的朋友。”
结束通话后,我犹豫再三又拨通王影的号码。
原本我是想直接找江珊对话的,可手机里没存她的号码,加上我跟她也没熟到可以让人帮忙的程度,所以我还是打算通过王影帮着说和说和。
电话很快接通,不同于赵海洋的迷迷瞪瞪,王影似乎还没睡觉,而且听她那边环境很嘈杂,感觉应该在外面。
“想找珊珊是么?因为地藏的事情?”不等我出声,王影先一步道:“魏伟已经和珊珊联系过了,这会儿我正和她一起在网站登寻人启事的公告,你不要太焦急了。”
“怎么能不急啊。”我实话实说的嘟囔一句,马上又觉得这些话跟王影吐槽不太合适,吐了口浊气道:“谢了啊小影,也替我跟江珊道谢一声,大半夜折腾你们也睡不了,等事情结束后,她报社需要投资的话,我愿意帮忙。”
“把心放肚子里吧,一定会找到的。”王影娇声规劝一句,接着道:“先不说了,我们趁着天亮前把寻人启事做好,争取让看到的人多一些。”
放下手机,我犯愁的猛嘬几口烟。
不着急、不担心是假的,地藏去向不明、情况未知,鬼晓得他究竟的受伤情况,没落入我们对手手里还好说,一旦被他们任何一方抓到,地藏绝对凶多吉少,只要脑子没问题的,绝对会趁机把他做掉,毕竟他是我们头狼现有的最高战斗力。
而且还有一点是我非常担心的,我们在大张旗鼓的找地藏,相信我们的对手此刻也一定得到这个消息,他们指定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可我又没办法让大家悄悄进行,所以目前的情况等于是我们在和对手拼抢时间和运气,看看谁能先一步找出来地藏。
“踏踏踏...”
这时候,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下意识看了一眼,见到姚军旗带着几个人满面春风的从电梯里走出来。
距离我还有老远时候,姚军旗已经伸出手掌,兴冲冲的开腔:“兄弟,你太牛逼了,今晚上给我真实上演了一把什么叫一狼战三虎,集头狼一家之力,硬是把辉煌公司、贺家、林梓全都揍得没有丁点脾气,不光把林梓千辛万苦借到的款子给毁了,听说还把贺来的贴身保镖,辉煌公司刚刚从瑞丽征调过来的两个狠手也给...”
“旗哥,帮我找地藏。”我火急火燎的站起来,两手紧紧攥住姚军旗的手掌道:“他受伤了,跟我又失联了,目前情况肯定特别特别的危险,如果...”
“兄弟啊,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放心,我肯定全力以赴。”姚军旗应承的点点脑袋:“待会我就..”
“别待会了哥,现在就行动吧。”我摸了摸嘴边刚刚生出来的火疖子,很不礼貌的再次打断:“他现在..”
“兄弟,拿出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猛虎逼与后而心不惊的气魄。”姚军旗皱了皱眉头道:“你现在紧张的有点不像你自己了,听我先跟你分析分析,今晚上你带来的直接改变和收益...”
“我有个机八气魄!”我遏制不住怒火的咆哮:“你看看手术室,里面躺着的全是我最亲最近的人,我兄弟昏迷多年,好不容易跟我相认,就特么因为帮你怼林梓,现在哥俩全躺在手术台上,小的挨了好几刀,大的脑休克,不停在输氧,他以前脑袋就受过伤,我的几个弟弟一个比一个凄惨,他们下面的小兄弟更是直接走了好几位,你知道吗?我光这回看到医生推出去两具尸体了,我真害怕下一具推出来的是他们其中一个,我那点逼气魄全是用我兄弟的血和命堆出来的!这会儿我的人生死未卜,你跟我分析效果和收益,你踏马觉得合适吗?”
“朗朗,小点声。”叶小九赶紧站起来,挡在我俩中间,笑呵呵替我们找台阶下:“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自己人吵架呢。”
姚军旗怔了一怔,估计没想到我竟会当着这么多人面前怼他,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努力调整了十几秒钟后,他才硬挤出一抹笑容:“对不住啊兄弟,是我考虑疏忽了,不该在这种时候跟你谈这些,放心,我马上安排下去,无论如何帮你在天亮前找到地藏。”
“旗哥,今晚上躺下这么多人,要说我对你没一点怨言是假的,可我也明白,咱们分工不同,我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买卖,所以我从未想过跟你抱怨。”我也深呼吸两口,努力让自己不那么暴躁,揉搓两下腮帮子道:“我现在就希望把损失降低到最小,麻烦了。”
“嗡嗡..”
这时候,我握在掌心里的手机响了,看了眼是赵海洋的号码,马上接起:“怎么样了,有进展吗?”
“我通过一个交巡捕队的哥们,弄到了地藏和几个人在一个多钟头前对战的视频,真正的一狼战三虎,太惨烈了,我刚刚仔细研究了一下,地藏在格杀掉对方两人后,已经身受重伤,当时他是往西南方向去的,我推辞应该是上高速那边,已经安排人沿线寻找了。”赵海洋低声道:“有一点很奇怪,地藏最后出现在摄像头面前的时候,他是坐在马路牙子边和一个女孩子在交流,我感觉他当时应该是想让女孩帮忙,不过女孩拒绝了,直接转身走人,他随后也一瘸一瘸的离开,和女孩走的是同一个方向,可他俩却都没有再在下一个路口的监控画面里出现,完全像是人间蒸发掉了一样,特别让人费解...”
3646 了无音讯
“海哥,以你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来看,地藏有没有可能就在那段路上了某台车?只是避开了街头和街尾的监控?”
我沉思片刻后,询问赵海洋。
赵海洋想了想后回答:“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我仔细观察过,地藏消失的那段时间,总共只过了六七台车,现在路口的摄像头全是高清的,基本可以把车内看的清清楚楚,绝对没有地藏的影子。”
“这特么怪了,人还能隐身?”我紧绷脸颊呢喃。
“不,我感觉地藏最有可能是躲进了那段路的某一户去了。”赵海洋沉声道:“那段路有一个小区,还有几家小饭馆和一家洗浴中心,能藏人的地方太多了,再加上地藏和阿飘他们的案发现场就在附近,两条人命啊,这事儿暂时是被压下来了,不过造成的反响不小,目前几个部门都在互相推搡,早晚还是会处理的,地藏首当其冲,估计会被通缉,不太好办啊。”
“啥事好办?”我皱着眉头反问:“纪南的位置如果那么好坐的话,是不是栓条狗都能干?我不想知道流程,你只需要告诉我能办不能办?”
赵海洋沉默几秒钟,长舒一口气。
“能办还是不能办?”我加重语调。
停顿几个呼吸的空当后,赵海洋牙齿咬的“吱嘎”作响:“能办,但是..”
“把但是后面的话咽回去,我现在心情不好。”我不耐烦的打断:“监控录像想办法给我拷贝一份,我想看看当时的情况。”
赵海洋不情不愿的回应:“嗯,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我简单调整一下情绪,扬起脑袋望向姚军旗。
“兄弟啊,地藏的本事你又不是不清楚,应该不会出啥大事。”他坐到我旁边,拍了拍我大腿安慰:“我能发动的关系全给你怼上去,保证活要见人,死要...呸,绝对能见到人。”
我皱了皱鼻子,苦笑着出声:“谢了旗哥,我刚刚态度不太好,你多理解。”
“跟我穷客气个什么劲儿,咱俩之间..”姚军旗哈哈一笑,话说到一半,他兜里的手机响了,瞟了眼号码后,他马上按下接听键,声音压的很低道:“说事!”
不知道对方叽咕几句什么,姚军旗的脸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足足能有半分钟左右,他才凝声道:“消息准确不?能不能确定?”
电话那头的人又咿咿呀呀说了两句,姚军旗“嗯”了一声,挂断手机以后,他表情认真的注视我:“辉煌公司死的两个家伙身份确定下来了,是对孪生兄弟,老大叫车蛮,老大叫车杰,还有个老三叫车勇,今天晚上侥幸逃脱,这车家三兄弟全是在逃犯,零几年时候在鲁省、冀省流窜作案几十起,手里头攥着不少人命。”
“嗯。”我木讷的点点脑袋。
此时的我没有心情搭理地藏的对手究竟是何许人也,我只想知道我这个傻哥哥究竟身处何方。
“另外贺来那个女保镖阿飘身负重伤,折了四五根肋骨,据说被送去医院时候已经重度休克。”姚军旗递给我一支烟轻声道:“虽然现在说这个不太合适,但不得不称赞一句地藏的杀伤力和战斗力真的是我所见之最,太恐怖了。”
“咣当..”
就在这时候,我们正对面一间手术室的房门打开,几个护士和医生推着担架床急急忙忙的跑出来。
见到是杨晖,我慌忙站起来,凑过去询问:“大夫,我弟弟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担架床上的杨晖仍旧处于昏迷状态,嘴上戴着氧气罩,颧骨肉眼可见的坍塌,骨头绝对断了。
“麻烦让一下,病人情况很危险,我们需要转移重症监护。”一个护士满头大汗的扒开开我,同时朝着走廊里:“麻烦大家全让一下,不要阻碍我们紧急治疗。”
“哗啦啦..”
“护士,我二哥会不会出事!”
“医生医生,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二哥。”
“需要抽血、抽骨髓什么的,你们尽管开口..”
护士话音未落地,走廊里那帮杨晖的小兄弟呼啦一下全都围了过来,一个个脸上写满了焦躁和急切。
“围个机八围,全部特么闪开!谁要是挡着二哥治伤,我杀了谁!”一个剃着圆寸头,额头上有个“王”字形刀疤的小年轻双目赤红的咆哮一声,乱哄哄的走廊马上有序的分开,整整齐齐的靠墙而站。
护士和医生立即推起担架床大步流星的钻进电梯里。
而那帮小年轻一个个依依不舍的注视电梯门直至合上,我们这个圈子每天见证太多太多发自肺腑的担心和虚情假意的关怀,所以我一眼便能洞穿这帮孩子们的心迹。
社会是个大染缸,甭管曾经多单纯的小崽儿,只需要游离一段时间就会变得虚伪和做作,笼络住一个人的心尚且艰难无比,一下子让这么多小孩儿都心甘情愿的卖命,拿脚指头想想也知道,杨晨、杨晖哥俩这些年付出了多少。
另外一边,姚军旗再次接起电话,“喂李哥,我在医院呢,好好好,那我这就过去,咱们见面细谈。”
放下手机后,姚军旗歉意的冲我出声:“小朗啊,今晚上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大了,不少人现在点名要追究根源,我得连夜去趟羊城,跟省里几个我父亲的老朋友交流一下。”
“明白,这边有我呢。”我点点脑袋应声:“放心吧,我已经过了那段失控期,孰轻孰重我还是拎得清的。”
“我这边的关系和朋友能用不能用的,已经全都发动,地藏只要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姚军旗拍了拍我肩膀头叮咛几句后,便带着他的几个跟班离开了。
目送他们走远后,我低头点燃一支烟。
这时候,刚刚吆喝那帮小青年闪开道的小伙表情复杂的走到我面前,声音低沉道:“朗爷,我大哥和二哥会不会有事。”
仰头看了眼他,我实话实说道:“我也不知道,这种事情一看命、二看运,我也祈祷他们能够平安无恙。”
小伙懊恼的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蹲在地上呢喃:“早知道我就应该替二哥去跟那个狗东西拼命的。”
“你叫什么?跟小晖他们是咋认识的?”我看了眼他,好奇的发问。
“我叫陈晓,二哥嫌名字太娘气,给我起绰号大蟒。”小伙撩起自己的领口,露出肩膀处一条红色的过肩猛蛇,声音沙哑的呢喃:“我们这帮人全是少年犯,有的大人不管,有的干脆没大人,也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的是山城的,有的是羊城的,还有的是国外的,之前跟着二哥在印尼一带做安保,原本我们在那边的公司批文已经下来了,大哥突然给二哥打电话回国,我们也原地改名狼吻,二哥当时很不乐意,还和大哥大吵了一架。”
“呼..”我吐了口浊气,苦笑着拍了拍自己脸蛋子:“怪我,要不是我把你大哥留下,你们也不至于这样。”
...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和这个叫陈晓的小家伙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也通过他的嘴巴了解到不少关于杨晨和杨晖的往事。
敢情在两三年前,杨晨就开始网罗组织自己的势力,从全国各个地方的少管所弄出来一大批犯事的小伙儿。
高度文明衍生高度的人际关系,而高度人际关系下衍生出的人情世故非常的有意思,有背景的手眼通天,哪怕是杀人越货也照样毫发无损,而寒门庶民可能搁街上捡几颗芝麻,可能都得被钉上“大盗”的罪名,这特么就是最**的现实。
杨晨和杨晖网罗到的这帮小少年基本上都属于后一种情况,人心不是一天凉的,同样也不是一天捂热的,久而久之这群崽子就把杨晨哥俩当场了亲人一般的存在。
用陈晓的话说,哪怕为哥俩死,他们也在所不辞。
夜幕终将逝去,黎明也始终会到来,整整一夜,我看着一个接一个的兄弟被推出手术室,却始终没等到杨晨和地藏的消息。
当清晨第一缕曙光透过车窗射进走廊时候,我焦躁的情绪再一次开始卷积...
3647 重大发现
盯着走廊窗户外渐渐泛亮的天边,我点燃一支烟,手足无措的回来踱步。
“朗爷,你去休息会儿吧,大哥这边有我们盯着呢。”陈晓走过来递给我一瓶矿泉水,轻声道:“刚刚我去打听过,医生说大哥的情况很复杂,本身脑子就有暗伤,这次又受到剧烈震荡,所以特别的麻烦..”
我咬着烟嘴没吭声,心烦意乱的摆摆手驱赶。
最近一个小时内,我分别收到过钱龙、李俊峰和其他几个兄弟的电话,始终没有发现地藏的影踪。
等待是种极其折磨人的事情,尤其是一切未卜的盲等,更是特别容易让人癫狂,从昨天事发到现在为止,我没有收过一条好消息,雪上加霜都难以形容我彼时彼刻的复杂。
早上八点半,医生和护士开始换班,杨晨所在的急诊室仍旧没有开门的迹象,倒是赵海洋给我打来了电话。
“喂?”按下接听键后,我没什么感情的出声,近乎一宿没合眼,我的嗓子火烧火燎的难受。
赵海洋同样声音干哑:“朗哥,我和哥几个忙活一晚上,排查了几家饭馆和洗浴中心,还有半个小区..”
“说结果。”我完全失去了耐性。
赵海洋一顿,马上道:“目前发现有两个地方很有嫌疑,一家叫香满楼的粤菜馆,我们排查时候,里面几个服务员说话遮遮掩掩,一看就知道肯定有事,还有一个是那附近小区一个没名字的盲人按摩,老板是对父女,我们排查时候,在他们家的垃圾桶里发现了大量沾染血迹的纱布。”
“带血的纱布?”我的心思瞬间活跃起来,忙不迭道:“进他们店里找过吗?有没有什么发现?”
“进是进过了,不过啥也没找到。”赵海洋低声回应:“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哪不对劲,要不你过来看一眼?”
“行,地址给我发过来。”我利索的答应下来。
刚一放下电话,我手机再次震动,这回来电人是个不显示归属地的陌生号码,迟疑片刻后,我按下接听键:“哪位?”
“我!”听筒里传来一阵再熟悉不过的男声。
我瞬间愣了一下,蠕动嘴角不知道应该如何对话,他也没有主动打开话题的意思,我俩隔着听筒陷入无言的沉默之中。
足足过去半分钟左右,我忍不住出声:“迪哥的事情,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交代,不管咋说,责任在我...”
“刀口舔血,舔的是血也是刀,你没有义务跟我交代。”他吹了口气回应:“可他当初是奔着我入伙的,我有责任承担他的一切,事情大概我了解过了,现在需要你给我个确定,这次的事儿主要牵头的是不是贺来和辉煌公司?”
我想了想后呢喃:“是也不是,他们两家是操刀的,不过护的是林梓的盘。”
“林梓?”他牙齿咬的吱嘎作响,随即冷笑出声:“这个纨绔公子哥是真他妈有点不知死活了,行!后面的事情你别管了,我想辙处理。”
我赶忙劝阻:“你别冲动。”
“你看我什么时候冲动过?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他凝声道:“我暂时回不去,迪哥的事情还得拜托你,我和他从小相依相伴,不管...不管死活,都必须知道真相,不论结局如何,答应我,不要瞒着我,可以吗?”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禁不住颤抖起来,即使没有看见他的脸,我仍旧可以想象到他此刻的情绪有多激动。
“胖子,你能不能别这样,你特么还不如骂我几句来的痛快。”我恼火的喝叫:“迪哥是你哥,难道就不是我哥了啊?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心里不难受?”
此刻打电话的人正是消失许久的张星宇,自打他自告奋勇要从内部捣毁贺家开始,我们就始终没联系过,地藏发生意外,我想过他会联系我,同时也特别害怕他联系我,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他。
“杨晨想要立杆举旗,有损伤在所难免,只是我没有料到会是我迪哥,朗朗,你说说看换做是你,能不能做到不冲动?”张星宇叹了口气道:“算了,事已至此,说太多没什么意义。”
我深呼吸两口呢喃:“胖子..”
“我是公司人,公司做任何决策,我都毫无怨言。”张星宇言语平淡的开口:“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我不怪任何人,但必须得对我自己、对迪哥有份交代,好了,我这会儿心情太乱,容我缓和一下,晚点再给你打电话。”
“胖子,你听我说..”
“嘟嘟!”
没等我说完,张星宇直接挂断了电话,我再给他拨过去,已经提示电话关机。
“操!”我烦躁的一脚蹬在旁边的垃圾桶上,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太不好了,我渴望兄弟们一团和气,可这种想法只能成为臆想。
张星宇嘴上虽然一再表示自己没有怨言,可实际上他肯定记恨上了杨晨,这种矛盾现在可能会因为我隐藏于深处,可就怕哪天仇恨越来越深,最后一朝爆发,除非地藏真的毫发无损,或者发生变得奇迹。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看到是赵海洋的号码,我马上接了起来:“什么事海哥?”
“重大发现,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盲人按摩店,他邻居反应,昨天后半夜他家女儿带回去一个男人...”
3648 盲人
盐田区,梧桐路当中的一条岔道。
九点多钟,正是上班上学的早高峰,一夜无眠的我坐在赵海洋的车内,眼神游离的四处观望。
车子行驶到一片名为“丽绣佳苑”的小区门前,赵海洋将车子挺稳,指了指正门口道:“朗哥就是这里,顺着正门一直往前走,c栋一楼靠左边那户就是我说的盲人按摩店。”
“走,看看去。”我搓了搓脸蛋子,收拾好精神径直打开车门。
赵海洋犹豫片刻,将身上的制服短袖褪下,换上一件灰色的衬衫,才跟我一块迈着大步往里走。
可能是怕我多想,他一边系扣子一边低声解释:“穿工作服太扎眼,尤其是我已经来过一次,如果再被有人之心拍下来的话,会比较麻烦,哦对了朗哥,昨天我发现个很有意思的事情,除了我们以外,还有一伙人也在找地藏。”
“贺家的?”我眨眨眼睛反问。
赵海洋一愣,不可思议的出声:“卧槽,朗哥你真神了啊。”
“别捧,这事儿只要不是脑残都能猜出来。”我撇嘴摆摆手打断。
透过姚军旗给我的信息,辉煌公司派出和地藏对战的三员大将,两死一逃,他们现在不说吓破了胆,可绝对比较麻烦,死人和受伤是两码事,尤其死的还是两个高端战斗力,手头上又背着不少人命官司的亡命徒,不论是对上对下,他们总得有个交代,此时此刻指定没精力再琢磨地藏。
而贺来则恰恰相反,阿飘只是受伤,他完全可以通过阿飘的嘴巴了解到地藏情况不容乐观,健康状态下的地藏是他想都不敢想的神祗,可重伤之后地藏一定是他恨不得马上杀之而后快的存在,再加上这狗东西天生阴险狡诈,我能想到的东西,他指定也在算计。
走进小区,我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冲赵海洋轻问:“知道贺来派出多少人不?”
“不晓得,昨天被我无意间撞见的就几个小喽啰,属于给他们两把刀都不敢杀人的主,但我相信背地里一定还藏着真正的刀手,小喽啰们只是负责打探消息。”赵海洋晃了晃脑袋道:“其实也不用太担心,我和这附近的派出所关系不错,真有什么不对劲,可以马上寻求支援。”
我深深的注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便没有再往下接茬。
几分钟后,我们来到赵海洋口中的那家“盲人按摩店”,店铺是设在个人家中,唯一的招牌就是防盗门上白色a4纸打印出的“安宁按摩”四个小字,类似这种开在家中的小型按摩、正骨店,整个鹏城随处可见,不少是挂羊头卖狗肉,不过也不乏真有本事的。
不是他们不想正大光明的开店做买卖,只是一般人属实承担不起高额的房租和某些有关部门这样那样的“资质”证明,有时候我觉得大拿们制定的某些条款真的特别搞笑,就譬如我们明明是生活在这片土地的原住民,却需要暂住证这样劳什子的东西,而那些漂洋过海怀揣种种目的的异族却可以享受各种令人眼镜跌破的优待,亦或者跑出租的,明明取得驾驶证,却还需要再考个什么资格证。
我晃了晃脑袋,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掷脑后。
“笃笃笃..”
已经来过一次的赵海洋轻车熟路的拍响防盗门,半分钟不到,防盗门“吱嘎”一声打开一条缝隙,一个五十来岁,头发稀疏,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抻出来半拉脑袋,瓮声瓮气的发问:“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赵海洋习惯性的从兜里掏出工作证介绍:“您好,我们是..”
我一脚踩在赵海洋鞋面上,满脸堆笑的开口:“阿伯您好,我最近腰特别不舒服,想在您在做下调理,方便吗?”
中年男人犹豫片刻后,身子往后让了半步,将房门彻底展开,做出个邀请的手势:“方便,进来吧。”
走进屋子,一股刺鼻的中药味瞬间扑面而来,我禁不住连打几个喷嚏。
“不好意思啊,我最近身体不好,在熬草药。”中年男人边摸墙往前走,一边笑呵呵的介绍,看他的步伐很利索,可是动作貌似又有点僵硬,我感觉他应该真的是个盲人不假。
走过门口的玄关,闯入眼帘的是个不点大客厅,客厅左右各有一间卧室,中年走到其中一间卧室的门口,指了指屋内道:“里面请,我去准备一下按摩需要的工具,你们稍坐片刻。”
“麻烦了。”我点点脑袋,眯眼又朝另外一间房门紧闭的卧室门瞄了一眼,随即冲赵海洋使了个眼神,然后才慢悠悠走进卧室里。
房内除了两张破旧的按摩床,没有任何摆设,屋内弥漫着一股幽香的药酒味道,我随便找了一张躺趴下后,静静等待中年男人的到来。
半根烟的功夫后,中年男人拎着个浴筐一般的小篮走进来,筐内严严实实的摆了一大堆我加不上名字的器皿,然后他随手将屋门合上,屋内关上那一刻,他身体怔了一怔,轻声道:“你朋友不进来吗?”
“啊?”我低喃一声。
中年咧嘴笑了,指了指鼻梁上的眼镜框解释:“我们瞎子虽然看不见,但是耳朵和嗅觉很灵敏,屋内只有你一个人的气味,显然你朋友没跟着一块进来吧。”
“嗯,他上卫生间了。”我随口敷衍一句。
中年男人没有再继续多问,示意我将上衣脱掉,然后一只手顺着我的脖颈后面轻轻揉搓两下,感觉就跟算命似的开口:“你应该长期休息不足,颈椎严重劳损,直接影响到了腰肌和背部,最近一段时间,你的整个背部是不是总会莫名其妙的酸疼,每晚躺下来以后都会很难受?”
我点点脑袋,实话实说的承认:“确实是这样。”
“你这种情况如果再不改善的话,早晚会出大问题。”中年男人轻轻揉搓我的双肩,叹了口气道:“现在的年轻人整天只知道日复一日的工作,身体损耗太大了,年轻时候拼了命的赚钱,年老以后拿钱保命,你双肩骨全变形了,经常和人发生肢体冲突吧?”
“厉害啊阿伯,随随便便摸两下,就把我的生活猜的七七八八。”我由衷的夸赞一句。
“不是我厉害,是你们太明显了,和你一起来的那位先生今天清晨刚刚来过,尽管当时来的人不少,不过我记得他的声音,他应该是巡捕吧?”中年哈哈一乐:“你和他的职业应该也差不多,或许你比他更辛苦。”
我皱了皱鼻子,没有往下接茬。
“你来的目的也是想询问我女儿带回来的那个男人的事情是么?”中年继续道。
我沉默一下后,叹了口气道:“阿伯,那个男人可能是我兄弟,我们全家现在找他都快找疯了,如果你有他的消息,能不能告诉我,我愿意给你一笔信息费。”
“帮我在街边开一家店是么?”中年男人直接戳破我接下来想要说的话:“隔壁房间那位先生刚刚说过跟您一模一样的话。”
“隔壁?”我瞬间惊了一下。
“对,一位和你一样年轻的先生。”他缩了缩脖颈,将药酒涂抹在自己的掌心里,然后大面积的往我后背抹擦:“说实话先生,我真的很动心,可我确实帮不到您的忙,天亮前,小女的确带回来一个满身是伤的男人,但天刚一亮,那个男人就已经离开了...”
3649 身背文鸯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又问了一些关于地藏的信息,中年男人的回答也基本没什么偏离。
用他自己的话说,他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却可以通过手来观察世界。
他知道被他女儿带回来的男人大致长相,还能清晰的说出来那人的后背裹着一块很沉的铁质负重,这就和地藏的特征基本吻合。
半小时后,中年男人将一条浴袍盖在我的后背上,有条不紊道:“先生,关于你的问题,我知道都已经全部回答过了,再多就是胡编乱造,你费那么大劲找到我这里,肯定不是想听假话,所以也麻烦你不要再问了,至于你腰肌劳损的问题,我个人建议,你要么到相关医院做一段时间静养,如果时间不宽裕的话,也可以每个月到我这里做一次按摩。”
“阿伯,隔壁房间的客人走了吗?”我想了想后问他。
中年男人一边摸索着收拾自己的工具,一边回答:“没有,他说他在等人,不知道是不是等你。”
我趴在床上抽了一根烟后,起身径直走出。
屋外,赵海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表情复杂的握着半拉苹果“咔擦咔擦”的啃动,他旁边还坐着个黑西装黑皮鞋,梳着背头的魁梧壮汉,壮汉手里握着个帆布兜,另外一头戳在赵海洋的腰侧,看帆布兜的轮廓隐隐像是手枪。
见我出来,赵海洋朝我隔壁紧闭房门的屋子方向努努嘴:“朗哥,贺少在等你。”
“笃笃笃..”
这时候,防盗门再次被叩响。
中年男人手扶墙壁,慢慢走过去开门。
“大叔你好,我们是水暖公司的,例行公事做下安全隐患排查,方便进去吗?”
门外传来一道男声。
“方便方便,正好我家厨房下水这几天老是堵塞,快帮我们看看吧。”中年男人客气的将对方让进来。
我下意识的昂起脑袋,只见门外走进来六七个同样身着黑西装的汉子,这帮家伙更加**,有的手里握着“仿六四”,有的则拎着二十升装的那种油桶,走在最前面的家伙笑盈盈的冲我比划一个“嘘”的手势,接着提高调门道:“帮大叔检查一下。”
身后其他几名汉子马上咋咋呼呼的往里闯,提油桶的家伙们直接往地上、墙壁上泼洒汽油。
而中年盲人似乎根本不知道这一切,还很友好的指着厕所和厨房的方向开腔:“我们家的水表在那边,你们顺便帮我看看这个月走了多少字吧。”
“好嘞,大叔!您先回屋里歇着吧,待会我们走时候喊您。”带头的汉子眼神邪恶的瞟了眼他,手持“仿六四”像是瞄准一般将枪口对准中年盲人的面门。
盲人仍旧懵然不觉,反倒连连点头感谢:“麻烦你们了。”
“呵呵,不麻烦。”带队汉子“咔擦”一声将手枪的保险拉开。
我眼盯盯注视这一切,最终没忍住,走过去一把攥住那汉子的手腕,拧着眉头开腔:“干点人事儿,别把贺家的门风全败光。”
“呵呵呵,厨房和卫生间仔细检查一下。”汉子嘴角微翘,鄙夷的冲着手下交代,另外几名男子马上拎起汽油桶大摇大摆的走去。
“你这样的,早晚得死于非命。”我深呼吸两口,凑到那汉子耳边小声呢喃一句后,转身推开了刚刚赵海洋手指的房门。
这间屋子和我刚刚做按摩的房间基本一样,同样是摆了两张按摩床,此刻贺来就趴在其中一张床上,而给他做正骨的是一个瘦弱的姑娘,女孩年纪不大,感觉顶多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黑色秀发整齐的梳在脑后,眉毛细而斜长,清瘦的白脸上,有一对稍稍洼进去的双眼皮儿大眼睛,只不过本该水汪汪的眸子缺陷的格外的黯淡空洞,那双眼睛虽然无神,却很清澈,仿佛不曾沾染凡尘的浊事,单说长相,这姑娘哪怕是放在舞台上,估计也属于扎眼的那一类。
此时,她的一对俏手卖力的在贺来的后脊梁上揉搓,估计是因为用力的缘故,葱白一般的腕子微微泛红。
盯着贺来脊梁上满背青色纹身,我皱了皱眉头。
他后背上是个人物图,图中一员白面虎将,头戴烂银盔,身披银叶甲,坐下一匹黑鬃马,隆长瘦脸,三绺微须,十分威武,手中捂着一杆虎头錾金枪,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一直都还不知道这位偏偏公子哥,居然扛着一背这玩意儿。
“来了啊?”
可能是听到动静,贺来微微往起昂了昂脖颈。
我一屁股崴坐在他旁边另外一张按摩床上,点燃一支烟,笑呵呵的调侃:“咋地,把赵云画身上能防弹呗。”
“我背着的叫文鸯,在我看来他才是三国真正的第一武将,七进七出的原型出自他,明明只不过他命不太好,明明有万夫不当之勇,最后却落得家破人亡,终归到底还是太傲,所以我把他纹刺身上,时刻提醒自己,要懂得低调和隐晦!”贺来慢悠悠的出声,随即一激灵爬起来,坐在床上,扭转身子直勾勾的看向我:“算啦,以朗哥的文化程度,我跟你谈历史,可能有点不尊重人,咱们就聊聊现实吧。”
“聊呗,照着五块钱的唠。”我玩世不恭的笑了笑。
“地藏就在这里,我想抓到他。”贺来舔舐嘴角,翘起两根手指头道:“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是通知!”
“咔擦!”
按摩床旁边那个姑娘手里的药酒突然一下跌在地上,摔成了好几瓣,比血液还浸红的酒液瞬间蔓延开来,姑娘慌忙蹲下身子摸索,结果手指头不小心被锋利的玻璃茬子划出来一条口子,她疼的轻咛一声。
看了眼女孩,我表情轻松的努嘴:“抓呗,看我捶不捶你就完了。”
“你的虚张声势在我这儿没有任何意义,阿飘告诉我,地藏伤的绝对不会比她轻,而白帝、洪莲在你的老家临县保护江静雅和你父亲,天龙驻守阿城,你身边还有第二个地藏吗?”贺来歪着脖颈,嗤之以鼻的冷笑:“无巧不巧的是,我身边还有第二个阿飘,门外我还有几把随时随地可以咆哮的手枪。”
“哦。”我漫不经心的点点脑袋。
“王朗,你和你的那帮兄弟确实都不是一般人,我承认单对单碰上,我不光遍体鳞伤,还有极大的可能身死命损,可现在我的优势是我有盟友,辉煌公司跟你结下了不死不休的梁子,林梓巴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杨晨哥俩和你手下那帮青年近卫军全呆在医院,钱龙、李俊峰和孟胜乐寸步不敢离开,姚军旗为了争取个好形象,天亮前跑去羊城,你还有什么仰仗?”贺来捏了捏自己的喉结,咄咄逼人的面视我。
“听起来,我似乎完全落入了你的包围圈哈。”我打了个哈欠,使劲裹了口烟道:“既然你上风占尽,为什么还会像个傻篮子似的搁这儿等我呢?”
贺来眉梢微微挑动,瞳孔渐渐扩张。
“因为你也在虚张声势。”我吐了口烟雾,伸手指向他笑道:“你根本不确定阿飘说的准确率有多高,甚至根本无法断定,地藏究竟是真伤了,还是在跟我联合做套,你无法确定我除了你能看到的这一切,究竟还有没有后手,没错!我的一干兄弟确实全都躺在医院,那么阿飘呢?我信你手里还有第二个阿飘,但绝不信那人能像阿飘一样为你舍身忘我的卖命,我挂念地藏,你何尝不惦记阿飘,你信吗?我的人这会儿就抱着狙击枪在瞄准阿飘,我只要一个小时内没出去,枪响阿飘倒,你贺来此生再无心腹!”
“你吓我!”贺来脸上肌肉剧烈抽搐。
“算起来,你里里外外被我揍好几轮了吧,对我,难道一点心理阴影都没有?我吓不住你吗!”我也站了起来,瞪圆眼睛注视他:“我但凡敢只带着赵海洋正大光明的来这里,难道会也一点准备都不做?看你的眼神似乎很怀疑呀,莽叔!”
说话的功夫,我侧头看向房间的窗口。
“咔擦!”
没有安装护栏的窗户玻璃从外面被人猛然砸烂,三四条黑影利索的透过窗户翻了进来...
3650 不同寻常
几个黑影身法敏捷的透过被砸烂的破窗翻了进来,最后跳进来的家伙身材略显瘦弱,正是王莽本尊。
爬进来以后,王莽拍打两下身上的灰尘和玻璃茬子,梗着脖颈没好气的冲我骂咧:“臭小子,你奶奶滴!老子都多少年没干过跳窗户的破事儿了,愣是让你给逼的现了原形。”
从医院出来前,我曾设想过到这边以后将会发生的几种状况,透过昨晚上的轰动,我相信不管是贺家还是辉煌公司都一定清楚地藏受伤,并且跟我们失联的信息,这也代表着他们指定会做手脚。
而最有可能使坏的就是身为东道主的贺家,他们毕竟在鹏城经营了好些年,不论是边边角角的关系,还是对环境的熟悉都强过我们好几个档次,我能指使赵海洋跑腿,贺来同样也可以使唤得动“王海洋”、“江海洋”之流,我不信贺家没有这方面的关系。
所以离开医院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着手准备暗牌,首先我那群兄弟绝对不合适,他们一举一动都势必会引起不少人的关注,哪怕是提前埋伏起来,也起不到奇兵的作用,其次我又想到了叶小九,可他手底下属实没什么能用的狠人,喊过来送菜,还不如我自己单刀赴会来的更实在。
思来想去,最终我把主意打到了王莽的身上,其一是他毕竟平常跟我走动不是太密切,加上岁数在那儿摆着呢,一般人也不会想到他还能拎枪扛炮,再者他和老根叔这段时间一直都在鹏城,过来救个场也不需要跑太远。
所以在钻进赵海洋车里以后,我就直接给王莽拍了个坐标,并且简单跟他说了几句。
估计是听到了破窗声,贺来那几个在客厅的手下马上一窝蜂的蹿了进来。
目视一眼门口处,王莽很干脆的从腰后摸出一把纯黑色的国产“九二式”手枪,直接瞄向贺来的脑门子厉喝:“把你们手里的破玩意儿挪开,再**指我,小心老子枪走火。”
“枪放下!”
“别特么乱来昂。”
贺来手下的几个青年一个个皱眉瞪眼的举起自己的家伙什。
作为当事人的贺来倒是显得尤为的平静,笑眯眯的望向王莽开口:“您就是王老先生是吧?”
“你这么一问,瞬间把我问出了王朗爸爸的既视感。”王莽大大咧咧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腹,乐呵呵道:“贺家小子,我也懒得跟你打什么哑谜,我和你大伯贺鹏飞有过几面之缘,谈不上朋友,但起码没什么怨仇,我来的目的就一点,王朗毫发不损,咱们今天哪说哪了,你要是敢瞎折腾,我就让试试廉颇老矣,是不是尚能饭否!”
“呵呵,早几年我听大伯提起过王老先生的经历。”贺来冲着堵在门口的那帮手下昂头使了个眼神,轻飘飘道:“出去等着吧,老先生没有恶意,我们简单聊几句,哦对了,把我手机拿过来。”
一个青年马统领一部手机递给贺来。
在我们迷惑的眼神中,贺来将手机打开,点开一个视频,笑呵呵道:“老先生,令媛真的很有才气,长得漂亮,又知书达理,不知道有没有意中人啊?”
视频画面里,什么都没有,镜头正对着的好像是个住宅楼的楼道口。
见我们不吱声,贺来又接着道:“罗湖区..金典公寓,十七楼对吧?令媛和江珊小姐住在一起,那个小区是我们贺家牵头开发的,当时我就特别喜欢十七楼,没想到英雄所见略同了,呵呵。”
“贺家小孩儿,你吓唬我?”王莽的脸色瞬间变了。
贺来不予回应,而是精神病似的冲着手机出声:“陈彪,王老先生说我吓唬他,你要不要展示一下。”
五秒钟不到,一个身板高大,皮肤黝黑,长得像熊瞎子成精似的壮汉出现在画面中,那壮汉五官异常粗犷,嘴唇边遍布络腮胡子,身上的西装被发达的胸肌撑的鼓鼓囊囊,几乎快要爆开,走到镜头前,他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把“仿六四”,粗声粗气道:“老板,要不要现场看一场人兽孽缘!”
“卧曹尼玛!”王莽激动的握起手里的家伙什直接戳在贺来的胸脯上。
“老先生,你的年龄已经不允许再做这么剧烈的运动。”贺来微微一笑,狭长的眼眸闪烁着邪恶:“咱们这间屋子里,我的手下刚刚泼洒过汽油,房门口我还特意安排人绑了几节炸山用的雷管,你一激动,整个屋子的人都容易跟着陪葬。”
“小狗蝻子,老子玩这一招时候,你特么还撒尿捏小人呢。”王莽“咔擦”一声将枪保险拽开,枪口移至贺来的额头:“我就给你一次机会,马上让你的狗滚远点,否则的话..”
“你直接开枪呗。”贺来歪脖挑衅:“老先生啊,我死不要紧,你死可能也所谓,可你想没想过,咱们都挂了,我贺家还有我大伯,您还剩下谁?王朗手底下那帮小兄弟么?头狼是什么状况你比我清楚,王朗只要没了,就凭那几个烂黄瓜臭茄子,能扛得过辉煌几轮进攻?到时候他们自顾不暇,谁会在意您的宝贝女儿,你猜她会不会被逼的到某些你想象不到的地方工作抵账呢?”
“呼..呼..”
听到贺来的话,王莽的呼吸顷刻间变得粗重起来。
尽管我知道贺来是在玩套路,可根本没办法扭转,他说的全是事实,倘若我们这一屋子人发生意外,王影绝对是最难捱的那个。
“枪这种东西,不适合您这个岁数握了。”贺来哈哈一笑,抬手将王莽握着的枪管子慢慢推到旁边,接着又望向我道:“得,朗哥,你这一步计划又被我给见招拆招了,本身我没算到王老先生会出现,安排人盯梢王影和江珊,也只是想做个备用,看来老天爷这次还挺眷顾我哈。”
我咽了口唾沫,徐徐开口:“贺来,你我开火,辉煌公司绝对高兴,没了我,你确定自己能够压下敖辉吗?”
“朗哥啊,你这点心理战对我已经没用了,贺家和辉煌公司将来会怎样,谁都说不清楚,原本我确实想躲在暗地里和和稀泥、凑个热闹的,可昨晚上你头狼家暴露出的强大实力让我有点心惊胆颤,一个杨晨硬生生踩着盐田高速扬名立万,一个地藏力克四大高手,并且成功击杀两人,这还是在被偷袭的情况下,如果再让你把白帝、洪莲和谢天龙全部召唤回来,别人还玩什么呀?说起强大实力,我还漏说一位,你的门徒魏伟最近在鹏城也算声名鹊起,你知道吗?最近鹏城黑白两道聊的最多的话题就是你头狼家究竟有多少狠人,这让我很不爽啊。”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候,贺来的五官已经扭曲到一起,整个人显得既疯狂又狰狞。
我吹了口气努嘴:“然后呢?”
贺来随手抓起旁边按摩床上的白色衬衫,套在自己身上,一边系扣子,一边魔怔似的念叨:“我得宰了地藏,地藏一挂,你王朗就算再仁义,也阻止不了张星宇和杨晨翻天,诚然他们一定会视我为生死大敌,可如果找不到我的情况下,你们内部是不是得先斗上一场?杨晨手下有杨晖,身边有钱龙、李俊峰、孟胜乐,张星宇算无遗失,深的头狼二代们的尊重,我现在都有点迫不及防看你们群狼厮杀的惨烈场面了,哈哈..”
话没说完,贺来突兀发现站在墙角处,之前替他按摩的那个盲女孩,迷瞪道:“咦?你居然还在?”
我也条件反射的望了过去,这才猛然发现一丝不同寻常。
那盲人女孩貌似太安静了,不管是刚刚王莽他们破窗而入,还是面对贺来这通病体的演讲,她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静到如果不是贺来说话,我根本没注意到她...
3651 石头、剪刀、布!
面对贺来的发问,女孩像是害怕一般又往后倒退两步,直接背靠墙壁,似乎才总算找到一点安全感,随即不自然的咳嗽两声,白皙的小脸蛋也因为咳嗽变得有些泛红,那对黯淡无光的眼眸一眨不眨的望向贺来的方向,似乎能看到他一般。
“姑娘,你刚刚应该听懂我在说什么了吧。”贺来直勾勾的盯着女孩,两步跨出去,站在女孩面前道:“昨天被你救的那个人还在你这里,对么?你知道我的来意,把他交给我,任何条件随便你开。”
女孩蠕动粉色翘唇,声音尤为清亮的回答:“他天亮前就已经离开了。”
“唰!”
贺来突兀一把揪住女孩的衣服领口,粗暴的拽到自己的面前,恶狠狠的威胁:“你一个瞎子怎么知道天亮的?糊弄我呢,我告诉你,我的人从昨晚就在你们小区附近盯梢,只看到你把他带回来了,压根没看到他出去,你怎么解释?”
女孩细长的眉梢皱了皱,很快舒展开来,完全没有要再回答的意思。
“我认识国外一个很有钱的大老板,他对哑女、聋女、盲女,这类女孩特殊的偏爱,你信不信我马上让人把你送过去!”贺来呲着满口白牙,彻底陷入了疯狂,此时此刻的他将自己最后那段虚伪的绅士外套也彻底剥下,露出本来面孔。
随着贺来的拉扯,女孩身上的t恤领口“刺啦”一下被撕坏,露出粉白的香肩,她吓得慌忙伸手捂住,同时不住挣扎推搡。
而已经入魔的贺来完全没管这些,愈发狂躁的薅拽拉扯,并且大有占便宜的意思。
虽说我不认识女孩,但透过贺来的言语,几乎已经能确定,就是她昨夜把重伤的地藏救下来的,她帮了我兄弟,又在明里暗里的保护着,我于情于理肯定不能坐视不理,马上走过去,抻手攥住贺来的手臂低喝:“贺来,今天之前我对你还算高看一眼,但今天之后,你搁我这儿的形象,真还抵不上洪震天。”
“操,你跟我装什么人物,你不卑鄙吗?你不卑鄙,是如何打下偌大的山城和羊城,你不卑鄙门外的赵海洋为什么会为你使用,你堂堂正正,为什么武绍斌的洗金团伙会一夜坍塌,他宁愿在我那儿当个傀儡,也不乐意回你身边,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害怕你,害怕你会一如既往的卸磨杀驴。”贺来一把甩开我的手掌,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我:“这些年你卸过磨、杀过驴比我少吗?”
我被他问的一愣,强制转移话题:“你不用扯别的,有啥事咱们男人面对面,何必牵扯进来一个不相干的女孩?”
“装伟大、装高尚是吧?行,给你机会。”眯眼注视我几秒钟后,贺来莫名其妙的笑了,拿出他那部连接王影住处的监控对准我道:“来,我给你个二选一的机会,保这个素不相识的盲女,还是保你的红颜小知己?瞎女刚刚救过你兄弟的命,王影一路风雨相守的陪伴你,要哪个?”
“卧槽尼玛,你没完了是吧!”我勃然大怒,直接掐住他的脖颈。
“踏踏踏..”
脚步声袭来,客厅里那帮贺来的马仔立即抓枪挤进房间里。六七只枪口同时指向我。
“陈彪,上去把王影的贴身衣物给我拿两件下来。”贺来被我掐的有点质疑,可脸上表情仍旧亢奋的冲着手机吆喝。
“收到,老板!”
画面中,那个大猩猩似的壮汉马上手舞足蹈的迈步。
“别,别这样!”王莽慌忙凑了过来。
“哈哈哈,老先生着急了,毕竟是自己的心头肉。”贺来轻描淡写的瞟了眼王莽,一巴掌推在我胸脯上,拍了拍我的脸蛋狞笑:“你有跟我公平对话的资格吗?来!别特么耽误时间,我问你保哪个!”
我咬牙切齿的怒视贺来,如果眼神能杀人,我真特么恨不得将这个逼养的碎尸万段。
“老先生啊,我真替你和你女儿不值得,你们父女拼尽全力的去帮衬的家伙,现在却为了一个救过他小弟的陌生女人犹豫不决,现在想想,你对他的栽培是不是跟仍到狗身上一样?”贺来笑盈盈的面视王莽,很快又将目光重新投回我身上:“你怎么不说话了,伟大的伪君子,保谁可就在你的一念之间哈。”
王莽喘着粗气推了我一下:“小朗..”
我看了看他,又望了眼墙角处,双手抱在胸前,瑟瑟发抖的盲女,心里头真的难以抉择。
“保谁!”贺来骤然提高调门:“不特么说话,我就当你两个全都放弃。”
“保..保..”我咽了口唾沫,眉梢完全拧在了一起。
一边是情,一边是义!舍盲女,这辈子我都无颜再面对地藏,可是抛王影,我永远洗脱不掉“罪人”二字,此时此刻,我的心就好像被人放在油锅上煎炸一般的痛苦,后背、脑门更是汗水密布。
“保谁你说了算啊?”
客厅外,突兀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男声。
紧跟着就看到一条人影,速度飞快的打客厅径直扎了进来。
“诶卧槽..”
“妈呀,疼!”
那人宛如一列开足马力的火车头,硬生生撞飞挡在贺来周围的几个马仔。
没错!我一点都没夸张,那几个汉子确实是被撞飞的,而始作俑者竟是本该重伤消失的地藏。
眼前的地藏,头发完全剃光,脑门上四五条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刀疤,最深的一条由额头中央蔓延额头,脑门就好像从当中间被一分为二似的可怖,他的身上套着件宽松的灰尘衬衫,胸口敞开,高高隆起,却一点不显累赘的胸肌分外扎眼。
撞飞几个马仔后,地藏左手卡住贺来的脖颈,将他原地提起,右手拎着个奶白色汽油桶,将里面的液体“呼呼啦啦”往自己和贺来的身上淋,扬嘴轻笑:“听说,你一直在找我啊!”
“迪哥!”
“地藏!”
“头狼战神!”
一屋人的惊呼声几乎同时响起,前一声是我发出的,后面几声则是贺来那群马仔叫出来的,不同的是,我欣喜若狂,而那帮家伙则声音颤抖。
被掐着脖子,双脚离地的贺来立时间惊恐的挥舞手臂嚎叫:“汽油!你特么往我身上浇汽油..”
“你不一直标榜不怕死吗?来,我成全你。”地藏放下贺来,大胳膊直接揽住他的肩膀头,将他搂入自己的怀中,另外一只手扔下油桶,从兜里掏出一枚防风打火机,吧唧嘴角:“咱俩石头剪刀布,谁赢了谁点火!”
“你疯了,你特么有病吧。”贺来惊声尖叫,调门完全破音。
“没人能逼我头狼的大哥做选择,你不行!辉煌公司也不行!”地藏不容置疑的把玩着打火机道:“那么喜欢做选择题,我也给你次露面的机会,来!提前告诉你,我会出剪刀,你可以选择赢或者输。”
贺来拨浪鼓似的狂摇脑袋叫喊:“我不玩,放开我。”
也不知道是脑门上浇的汽油还是出汗太剧烈,他整个人的脑门子亮晶晶的泛着光。
“不玩不行!”地藏松开贺来,手速如电一般从王莽那里夺过来手枪,枪口戳在贺来脑门上,声音不大不小道:“弃权,我直接开枪!”
“你..你特么脑子有问题吧!疯子,你就是个疯子。”刚刚还一脸临危不惧,恨不得跟我们拼至最后一兵一卒的贺来在面对笑嘻嘻的地藏时候,瞬间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大变化,两腿一软,直接“啪嗒”一下坐在了地上,裤裆处更是湿漉漉的一大片。
“你敢吓唬他们,是因为他们都有必须要守护的人,而我不同!我唯一需要守护的就是头狼的尊严!”地藏俯头,藐视的看向贺来,拿脚提了他两下,继续乐呵呵道:“准备好了吗?我出剪刀!”
“我服了,我认怂,咱别玩了行吗?”贺来挣扎着爬起来,双手抱拳的哀求:“我承认我是窝囊废,我特么以后只要听到你头狼二字,马上退避三舍,别玩了,拜托你了。”
“能屈能伸也熄灭不了我的怒火。”地藏棱着眼角,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我从昨晚上醒过来以后,就蹲在楼前的花池里,知道我在等什么吗?我在等究竟有多少人想要我的命,又有多少人视我如命!还好,结局我比较满意,所以这一把,咱们必须玩!”
听到地藏的话,我整个人禁不住愣了一下子。
也就是说,地藏一直在等我,倘若我今天没有出现,恐怕以后在不会得到他的任何消息。
“我不玩啊..”贺来坐在地上,无助的哽咽。
“不玩,我马上嘣了你,你贺家势力再大,只要我想走,恐怕没人能留住。”地藏将枪口瞄向贺来,嘴唇捻动:“三..二..”
“玩!我玩还不行。”贺来吓的抖了个激灵,哆哆嗦嗦的扶着墙壁爬了起来。
“对喽,拿出你大哥的风范。”地藏满意的拍了拍贺来的后脑勺:“我出剪刀,你赌我说真话还是假话哈。”
沉寂十几秒钟后,贺来拿袖管胡乱抹擦一下眼眶,高高举起自己的右手。
对面的地藏也缓缓抬起的右手。
“石头、剪刀、布!”
两人同时出声,接着双臂一齐垂下,地藏确实出的是“剪刀”,贺来伸的则是“石头”。
见到这一幕,贺来先是一愣,接着欣喜若狂的嚎叫:“我赢了!我赢了,打火机给我!”
“喏。”地藏漫不经心的将打火机抛给他。
“我赢了,我特么赢了!”贺来接过打火机,直接转身就扔出窗外,接着一屁股崴坐在地上,拍打自己双腿,又哭又笑的干嚎;“哈哈,可以不用点火了,我..我保住命了..呜呜呜..”
“这次你救了自己,再有下回,我肯定不会给你丁点选择的机会,记住咯!跟我们拼,除非你有两条命!”地藏冲着贺来吐了口唾沫:“让你的狗,马上离开小影住处的楼下,另外给你大伯打电话,一个亿接你滚蛋,哦对,我想起来了,去!跪到安宁面前赔罪,她只要不点头,你就不准停...”
3652 不敢
地藏的强势出现,瞬间将贺来打的土崩瓦解。
这货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的望了眼他,又眼巴巴看向蜷缩在墙角的盲女,迟疑半晌没有动弹。
“咋地,你还有情绪?”地藏一脚踢在贺来身上,皱眉呵斥。
“我..”贺来干咳两声,脸上的肌肉剧烈抽动,仍旧没有动弹。
这家伙从地藏现身开始起,就已经吓破了胆,只不过最后那点小骄傲撑着他始终没跪下,此刻让他跟一个几分钟前还被他决定“命运”的女孩摇尾乞怜,拿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他有多不情愿。
贺来没做声,反倒是女孩声音空灵的开腔:“不..不用了哥哥,我什么没事。”
地藏挑眉看了眼女孩,随即又低头俯视贺来,最终叹了口气:“姓贺的,你特么运气好,正好碰上个懂事姑娘,今天我给你留下脸,但凡再有下一回,咱俩要么倒下一个,要么就全倒。”
贺来眼神复杂的来回扫视一眼房内,最终耷拉下脑袋,什么都没多说。
“面子给你了,赎金什么时候到位?”地藏佝偻身体,双手托在膝盖上出声。
“马上!”贺来这次毫不犹豫的回应:“但我有条件,钱不能送到这里,我怕你们出尔反尔,我可以让我大伯把钱先拿去杨晨他们所在医院,只要你把我放掉,他那头马上告诉密码。”
地藏扭头看向我,轻声道:“朗哥,你说呢?”
“不要你一个亿,五千万买点记性。”我思索一下后点头。
人是心情动物,甭管豪门贵胄还是贩夫走卒,能花一百办的事情,肯定不乐意掏二百,当贺来得知自己要砸一个亿才能买自己一条命时候,心情是绝望且爆炸的,同理对我们的恨意也会达到切骨的程度,反之你给他留一点希望,他可能就会觉得自己占着便宜,某些不该发生的恶心事也就不会再出现。
一个多小时后,钱龙给我打来电话,赎金基本到位,我大手一挥,让贺来滚蛋。
临走前,贺来踌躇几秒,盯盯注视地藏出声:“我还有一个疑问,阿飘不会骗我,她说你明明身受重伤,甚至连站起来都成问题,为什么今天却可以生龙活虎?”
“我装的!”地藏傲然的扬嘴:“不让你感觉随时可以将我正法,你怎么可能亲自带队?”
贺来咬着嘴皮苦笑两声,回头朝我道:“王朗,我不服!我和你之间就差一个地藏。”
“不,你和王朗之间最少还差两个李倬禹和一个敖辉。”地藏轻蔑的摆手:“昨天阿飘最后一通电话是给你打的吧?可最后你只是安排两个手下把她带走,这说明在你的心里,阿飘终究没有自己重要,你视他人如草芥,他人又怎会拿你当命脉?在你看来,我们这些人可能只是高级打手,可在我们眼中,何尝不希望自己被当成家人一般重视!这就是你和王朗的区别,他会因为重感情耽误事,同样也会因为重感情收获满满。”
贺来一愣,几秒钟后,脸上的表情由黑转红,又由红变黑,抑郁的拔腿走人。
充斥着刺鼻汽油味的房间里,顿时间只剩下我、地藏、赵海洋和那对盲人父女。
沉寂片刻,地藏朝着赵海洋努嘴示意:“你出去一下,我有事和他们单独说。”
“行,我搁门口等你们。”赵海洋转动几下眼珠子,迅速开门离去。
直至房门“咣当”一下合上,地藏才瞬间像是泄气的皮球一般直接瘫软在地上。
“迪哥。”我慌忙凑过去搀扶。
地藏摆摆手,喘着粗气道:“阿飘没骗他,我确实伤的不轻。”
说着话,他撩起自己的裤管,我这才看到他双腿的膝盖后面,分别绑着一根铁质的筷子,筷子两头扎破了他腿肚子,此刻鲜血淋漓,十分的吓人。
“不用这法子,我特么站起来都费劲。”地藏苦笑着倒抽一口凉气,昂头望向盲女的父亲:“谢谢了你安叔,要不是你给我扎的那一针管子,今天咱几个估计都得凉。”
“给你注射的是加量的氮泵,一针对身体的损伤已经很大了,你竟然连扎了三针,这之后你得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疲劳期。”中年盲人心疼的蹲到地藏的身边,两手在地藏小腿处摸索几下,很利索的帮他解开关节处捆绑的筷子。
“大哥,我扶你。”叫安宁的盲女也凑过来,笨拙的搀住地藏的手臂。
这姑娘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感官非常敏锐,而且她比我见过的所有女孩都要坚强和沉稳,不管是刚刚被贺来欺负,还是之后面对地藏怒斥贺来,紧张归紧张,可她始终没有掉过眼泪,光凭这种心理素质,就足以让人高看一眼。
“我来吧。”我皱了皱鼻子,朝着地藏努嘴:“平常尽你照顾我了,今天换老弟背你,咱们回家。”
“小朗啊,我暂时不能回去。”地藏抿嘴看着我道:“因为我的出现,给安宁和安大叔的生活带来很大的改变,我得先想办法把这事儿搞定,正好我这段时间也没啥战斗力,只能靠这张脸吓吓人,就当是留在他们这里修养了。”
“那..”我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这儿保险吗?”
“挺保险的。”正如盲人大叔之前说的那样,他们眼睛看不到,但是听觉真的超乎常人的敏锐,我自以为够小声,旁边的安宁还是听的一清二楚,抬手指向卫生间的房间:“那里有暗门,和地下室是连接的,别说一般人,哪怕是巡捕都找不到。”
一瞬间,我明白过来,地藏为什么能够神兵天降,敢情他确实就一直呆在这栋房子里。
没多会儿,我们在安宁的示意下,通过卫生间的暗门来到地下室里。
盲人父女设计的暗门很有意思,在浴盆的底部,进出口也很小,总共也就狗洞大小,稍微胖点的人都进不去,浴池里如果再放上一些水的话,即便身处其中也很难发现猫腻。
“天才设计。”费劲巴巴的通过浴盆来到地下室,下面的空间相当大,差不多能有六七十平米,装修的也很到位,红床粉墙,不过怎么看都不像是干正经营生的地方。
安宁很奇怪,明明看不到东西,可是没能轻松觉察出我在观察,声音好听的介绍:“房子是我们租的,过去是干赌坊的,后来听说出了人命案,没人愿意租,我们就便宜搞下来了,地下室也是原先的主人建的。”
地藏沉声道:“安宁,你帮我们弄点茶水吧,我和朗哥单独聊几句。”
小丫头马上很有眼力劲的退走,等只剩下我们俩人时候,地藏长舒一口气道:“朗朗,我的情况可能不太好,比你现在看到的还要严重,另外通过这次和贺家、辉煌公司对弈,我发现一个特别严重的问题,贺家比我我们想象中要强大,刚刚我不是不想留下贺来,是不敢...”
3653 雨过天晴
“不敢?”
我闻声一怔,稍微有些反应不过来。
“对。”地藏重重点头道:“我和阿飘、辉煌公司那几个狠手火拼完没多久,大概就是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林昆带着几个第九处的狠手出现了。”
我愕然的张大嘴巴:“我师父?”
“他告诉我,怎么斗都可以,但绝对不能要贺来的性命,还说贺来如果损命,会直接把王者商会和很多早已经淡出江湖的老骨头都给牵扯出来,这里头波及到人和事儿面积太大,大到我们根本承受不起。”地藏吞了口唾沫,表情复杂道:“林昆告诉我,赵成虎当年能够侥幸逃生,贺来的父亲做出很大的让步,当时提出唯一的要求,就是保他贺氏一族长存。”
“这特么的。”我咬牙咒骂一句。
“我也觉得林昆肯定不是在开玩笑,尽管已经事过境迁很多年,可谁知道贺来他大伯手里究竟还捏着多少当年的罪证。”地藏叹了口气道:“如果因为咱们,让赵成虎的和谐社会被打破,你想想看,王者商会那帮人能轻饶咱么?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是这矛盾实在没必要产生。”
“迪哥、王先生,喝茶..”
就在这时候,那个叫安宁的盲女端着两杯香茗,从上面下来。
比起来他父亲,安宁走道明显要利索很多,基本不需要靠试探步或者摸索。
地藏连忙爬起来,拍了拍自己脑门子,挺内疚的出声:“看我这脑子,忘记你看不见东西,还打发你干活,对不起啊。”
“不碍事的,我对家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完全可以通过步数计算好一切。”安宁微笑着回应,那张清纯的小脸蛋上写满了自豪。
地藏接过茶杯,轻声发问:“安宁,你这眼睛..是怎么弄的?”
安宁坐到床边,很平静的说:“煤气中毒,我七岁那年的一个中午,家里发生煤气泄漏,当时我和爸爸都在睡午觉,幸亏邻居叔叔发现的及时,不过当把我们送去医院的时候,还是晚了一些,我和爸爸都失明了,我情况还稍微好一些,模模糊糊可以看到一些轮廓,爸爸则一点都不看到,为了给我治眼睛,家里的积蓄全都花光了,妈妈不堪重负,在我十四岁那年跑了,再后来我们实在没钱了,一个亲戚介绍我和爸爸去学了按摩正骨。”
“后来再没去看过吗?”地藏咬着嘴皮问。
安宁摇摇脑袋:“没有,没什么必要,老人们不是常说,眼不见心不烦嘛,我眼睛看不到东西,心里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烦心事,就好比今天这种情况,正是因为我和爸爸失明,才能保住性命,不然就算你们肯放过我们,那个姓贺的也一定不会。”
这丫头,很乐观也特别的有灵气,既懂得如何安慰自己,也明白怎样宽慰他人,尤其是身上那股子淡雅清新的气质,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雏菊,特别容易引起人的好感。
“别说傻话,他敢碰你一指头,我马上让他全家陪葬。”地藏攥着拳头,恨恨的低吼。
见到地藏的表情,我心思一动,若有所思的望向了她。
地藏是个性格极其内敛的人,冷峭、淡漠一直都是他的代名词,反正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我很少见他情绪发生太过剧烈的波动,而他此次此刻的焦躁,足以证明他对这个安宁怕是有什么其他念想。
安宁温柔的摆摆手:“对啦迪哥,一直都没来得及谢谢你呢,昨晚上如果不是你帮我,我可能真会被那几个流氓侮辱,你是个好人,昨天你求我帮帮你时候,我说什么都不肯答应,谁知道当我遇上危险,你想都没想,把我打炮那几个流氓。”
“谢啥呀,这事儿但凡是个有血性的爷们看到,都不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地藏的脸颊莫名其妙红了,干咳两声道:“要照你的说法,那我是不是也应该感谢你和安大叔,要没有你们,昨晚上我可能都得流血身亡。”
“那当然啦。”安宁俏皮的掩嘴俏笑。
“嗡嗡..”
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猛然震动,看到是钱龙的号码,我马上接了起来。
“朗哥,晨子推出手术室了,天佑我兄弟,他没什么大碍,只是脑部再次受到巨大的震创,可能会影响一点说话功能,医生说只要好好调理,早晚会恢复过来的。”钱龙语调亢奋道:“他让我给你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醒了?”我后脊梁上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心底高高悬着的石头也瞬时坠落。
“回去吧,你是我大哥,也是别人的大哥,我不能因为自己,霸占你全部的时间。”地藏拍了拍我肩膀努嘴:“另外小宇那边,待会我跟他联系,会实话实说的讲明,这事儿跟人家杨晨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完全是贺家、辉煌公司使的坏。”
“那我..”我迟疑着站了起来。
“走吧走吧,看着你就碍眼。”地藏没好气的笑骂一句,接着收起玩笑,表情认真道:“朗朗,短时间内我肯定是保护不了你了,老白和莲姐又在临县照顾小雅和老爷子,天龙肯定是没办法回来,你自己务必小心再小心,实在不行就花钱雇几个有真材实料的保镖带着,杨晨成功打掉林梓的资金链,我又重创阿飘和辉煌公司,他们肯定不会罢休。”
“消停养你伤得了,一天赚的卖白菜的钱,操的卖禁品的心。”我忍俊不禁的撇嘴:“就这样吧,我撤了,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打电话。”
叮嘱几句后,我才从安宁的家中离开。
楼道门口,赵海洋蹲在花池边正和王莽聊天,两人有说有笑貌似唠的还挺投机。
地藏现身以后,王莽带着他那几个帮手就又跳窗离开了,用他的话说,既然已经走了偏门,那就一偏到底。
走到二人跟前,我心情大好的打了声招呼:“叔、海哥。”
“这是特么得偿所愿啦,不然脸拉的恨不得耷拉到地上。”王莽叼着烟卷站起身,拍了拍我肩膀头道:“咋样了,地藏没什么大碍吧?”
瞟了眼赵海洋,我笑呵呵的应声:“啥叫战神?基本素质不就是金刚不坏嘛,就阿飘他们几只三脚猫,我迪哥昨晚上揍他们都是蒙眼的。”
“朗哥,我单位刚刚打来电话,说是贺来报警了,说你敲诈勒索他。”赵海洋递给我一支烟道:“我回应我就在现场,如果巡捕传唤你的话,你就把事情往我身上推,我来提供你不在场的证据。”
“小贺属实玩不起了,越来越埋汰。”我吐了口唾沫,摆摆手道:“走吧,咱们回医院,我兄弟醒了。”
“还有件事朗哥,况森说我可以往上走一走,不过需要表示一下。”赵海洋不自然的笑了笑道:“我的情况你也了解,请客吃饭什么的没问题,但要是表示的话..”
“二百个够吗?”我直接打断。
“啊?”赵海洋一愣,马上摇头:“不用那么多,四五十个,我感觉应该差不多。”
“做人要局气,做事要大气,承完上,你不得再启下?”我拍了拍他肩膀头道:“想要源源不断的进步,除了上头的关照,更多还是底下的维护,等你上去以后,二话不说先给你那帮弟兄们发一波福利,让大家伙知道,跟着你老赵不光有面子,还能有银子,你看谁敢不捧着你。”
赵海洋沉默片刻,缩了缩脖颈呢喃:“谢了朗哥。”
“自己人永不谈谢。”我语重心长道:“海哥,昨晚上我在气头上,说话肯定有点不走脑子,你有怪莫怪,我这个人处久了你就知道,对自家兄弟永远不会扣扣搜搜,只要你是真心实意的跟我交心,我就会随时随刻为你做好砸锅卖铁的准备。”
王莽斜楞眼睛调侃我:“朗哥,我腻?来时候的路费给报销一下子呗。”
“叔,待会去医院,我先摘个腰子为敬。”我立即拍打两下自己的后胯,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