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4 以退为进的智慧
半小时后,杨晨的病房里,一大群兄弟围簇左右,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我心情激动的两步迈过去,冲他虎着脸臭骂:“狗日的大晨子,你要吓死谁,手术床比病床躺着舒服呗。”
“嘿嘿..”杨晨昂起遍布血丝的眼睛看向我,沉默四五秒后,声音磕巴的呢喃:“我..我能回家了吗?”
一句话,直接把我的眼泪干了出来。
也就是这一刻,我才明白,这个嘴上总是倔强要撑杆、要立旗的傻兄弟,不是一定要证明什么,他只是想昂首挺胸的回到我们身边,即便惠州之下,我们这帮老哥们都已经默许他的回归,可他不想我们是因为旧时的情义,他想像个爷们似的获得所有人真心实意的接纳。
“尼玛得,不回家你还打算去哪啊。”我抽吸两下鼻子,一巴掌搡在他身上。
“回..回来了,我终于他妈回来了。”杨晨蠕动嘴角低吼,明明嘴上在笑,可是泪水却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止不住的往下滚落。
“操!我就多余往跟前凑,本来好好的,非特么给我整哭。”
“大晨子和裤衩王,太**坏了。”
“马德,老子出门抽根烟去。”
病床边的其他兄弟,顷刻间全都红了眼睛,一个个明明在抹眼泪,找机会开溜,还非要把自己标榜成铁汉。
不多一会儿,病房里只剩下我和杨晨俩人。
我看看他,他看看我,最终同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不约而同的伸开双臂,重重的熊抱在一起。
这一刻,我和他都等了太久太久,懵懂时候的年少轻狂,也在此时彻底化作了兄弟情长。
“咣当!”
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杨晖在他那个叫陈晓的小兄弟搀扶下,一瘸一拐的瘫了进来。
进门以后,杨晖就迫不及防的跑过来询问:“哥,感觉咋样啊?”
而陈晓则非常懂事的,朝我们几个打了声招呼,就迅速走出房间。
“眼聋了还是嘴斜了,看不见你朗哥啊?”杨晨大着舌头呵斥一句,医生说过,他因为脑部受创的缘故,语言功能稍微出现一些障碍,尽管不太严重,但含含糊糊的说话声,还是让人心疼不已。
杨晖这才不情不愿的瞄了我一眼,声音很小的哼哼了两声。
杨晨板着脸训骂:“大声点,我是你哥,他不是啊?门外的皇上、疯子、乐子、**,哪个不是!”
“朗..”杨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憋了半天,重重喘息两口:“我叫不出来。”
“叫不出来也得叫!”杨晨气的一巴掌拍在床头柜上。
“你消逼停的,伤没好,瞎呼喊个鸡毛。”我白了眼杨晨,随即朝着杨晖微笑:“现在知道矫情了,你忘了当初你哥和皇上都不乐意带着你玩,谁偷摸跑网吧给你开的机子?忘了你在学校跟人干仗,谁二话不说,拎起椅子腿给你找场面?”
“切。”杨晖翻了翻白眼:“你还好意思提呢,喊你去帮我找场面,结果咱俩被人堵厕所那通胖揍,人家没拿大皮鞋踹你屁股是咋地,搞得我现在跟人干仗,一看到有穿皮鞋的就特么心里哆嗦。”
杨晨立时间被逗得捧腹大笑:“哈哈哈,啥时候的事儿啊?我咋不知道呢?”
杨晖摸了摸鼻尖解释:“就你刚到烧烤摊给人帮忙那阵子,我们这届那个李海虎非说我抢他女朋友,也就是我上学那会儿的同桌,那女的长得跟茄子要成精似的,丑的非常具体,不信你问朗哥,他当时也看着了。”
“哦哦,你说那个猪腰子脸吧,直径横径都是一米五那个?”我简单回忆一下道。
“对呗,我当时是语文课代表,没事就写点小文章寄报社赚稿费,她崇拜到我不行。”杨晖缩了缩脖颈道:“朗哥你是不知道,我不上学以后,那女的还在qq上骚扰我挺长时间,对,还跟我说,你哥长得特别帅,他一直以为你是我亲哥呢..”
说着话,杨晖突然停顿一下,接着眼盯盯注视我:“朗哥,我也一直拿你和皇上哥当我亲哥对待,自从我哥出事以后,我对你们确实恨之入骨,可是恨归恨,让我真对你们下刀子,我又实在做不出来,我..”
“都过去了兄弟。”我一胳膊勾住他的脖颈,直接将他揽进怀里,重重吹了口气道:“不论过去、将来,我们几个永远都是你哥,一声哥、一生哥!”
“等等。”杨晖从我怀里扎出来,望向杨晨嘟囔:“哥,不会再发生变故了吧,我可不想刚喊顺口,就又..”
“踏踏实实喊你的,我和他们,除了生离死别,这辈子都不会再断开。”杨晨表情认真的点头。
“你跟谁他妈他妈的呢?”
“小哔崽子,你再指我鼻子骂一句!”
就在这时候,病房外突兀传来一阵嘈杂的争执声。
“是陈晓。”杨晖立即出声,接着拔腿跌跌撞撞的就朝门外奔去。
我皱了皱眉头,跟杨晨招呼一句,也随之走出病房,刚刚除了陈晓的声音,我还听到吵架的另外一方似的是蚊子。
果不其然,病房门口,蚊子和陈晓正互相指着对方吵吵把火,魏伟挡在两人中间劝阻,钱龙、李俊峰、孟胜乐和卢**则不知所踪,陈晓那边,**个杨晖的小弟杵在后面帮衬。
“咋回事啊?”杨晖低声发问。
“小事儿兄弟。”魏伟咧嘴笑着出声:“都自己人,炒勺碰锅边,叭叭两句也正常。”
“二哥,这个老逼养的说话真欠,我刚刚跟小志他们在聊天,他走过来就怼了我一拳,问我杨晨在哪个房间。”陈晓满目委屈的出声:“我当时也没跟他一般见识,就指了指病房,谁知道狗篮子张嘴就骂,说我没长嘴。”
“小哔崽子,我骂你怎么滴!论岁数,老子大一截,论资历,我特么跟杨晨在惠州洗金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裤裆底下钻着呢。”蚊子鼓着眼珠子,唾沫横飞的手指陈晓:“你问问王朗,我蚊子特么是个啥脾气..”
“你再跟我特么一句试试!”陈晓瞬间恼了,一把扯住蚊子的衣领。
杨晖板脸厉喝:“松手!”
“二哥,你刚刚没听到他骂我啊?”陈晓不服气的轻喝。
“我让你松手。”杨晖抻出一根手指头。
陈晓顿了顿,还是很听话的松开蚊子。
杨晖深呼吸两口,脸上非常严肃道:“给蚊子哥道歉。”
“二哥,我..”陈晓额头青筋冒起,足足沉默五六秒钟后,随后低下脑袋,咬着牙朝蚊子微微鞠躬:“对不起蚊子哥。”
“擦,这事儿整的,兄弟啊,我也不是冲你,我就是觉得..”蚊子一愣,随即抹擦两下脸颊,很是难为情的摆手:“算啦算啦,都特么一个锅台扒拉饭的,刚刚我说话也确实不好听,兄弟,老哥也给你赔句不是。”
“蚊子哥,江湖讲究论资排辈,论辈分,我管朗哥叫声哥,跟他们算一辈儿,但是论资历,我们刚刚回归,别说是您,就算是皇上哥的司机,我们都矮人半头,我们小孩儿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以后有用得上弟弟的地方,尽管言语。”
我杵在旁边,笑眯眯的目睹一切。
该说不说,杨晖这招“以退为进”玩的觉得相当有水平,表面看起来,是他服的软,可明眼人都知道,谁更胜一筹,抛开所有关系,就今天这种情况,陈晓就算捶蚊子一顿也白打,可杨晖却选择了更有智慧的方式,你蚊子不是狂嘛,那就我捧着你狂,你狂过劲儿自然有人收拾,你见好就走,往后遇事肯定得卖我个好。
魏伟乐呵呵的朝杨晖伸出手掌:“晖哥你好,我叫魏伟,是..”
“是朗哥的门徒嘛。”杨晖同样满脸堆笑的接茬:“昨晚上高速路口,你一人一刀撵李倬禹跑了两条街,这事儿我今天听底下兄弟说了,刚刚还在琢磨,让朗哥找机会介绍咱们认识呢,正好饭点时间,要不咱们一块出去整两口?”
“整呗。”魏伟大大咧咧的应声。
“蚊子哥也一块吧,我总听我哥提起你们在惠州配合有多默契,正好教教我。”杨晖随即朝蚊子也招呼一声。
蚊子迟疑道:“你们年轻人玩,我跟着不太合适吧。”
我非常能理解蚊子现在的心情,昨晚上刚被杨晨刺挠一顿,估摸着已经生出来自己搁头狼狗屁不算的想法,而此时杨晖不光放下身段把面子给足他,还表现出一副你才是“江湖老大哥”的尊重模样,他就算心里有一万个不舒坦,估计也彻底烟消云散。
“啥合适不合适的,你这长相说是我弟都有人信。”杨晖很会唠嗑的一把搂住蚊子的肩膀。
“就是,刚刚我还听护士说,咱仨站一块跟兄弟一样一样的。”魏伟眨巴眼睛打配合。
很快,仨人勾肩搭背的离去,临走时候杨晖还特别把陈晓也给喊走了,一通嘀嘀咕咕后,陈晓也变得眉开眼笑,三言两句间,就让上下都变的其乐融融,杨晖的能耐已经初露锋芒。
再次回到病房,我冲着杨晨由衷感慨:“大晨子,再过两年,小晖差不多能接棒了...”
3655 连城的麻烦
我和杨晨正闲扯的空当,钱龙和李俊峰带了一些吃食回到病房。
“波姐和乐子去上京了,刚刚走的。”钱龙递给我一支烟道:“今早上,连城托人来探望过晨子,走时候丢了一句话,说是连城最近在上京可能遇上一点麻烦,需要点社会方面的帮助。”
我摸了摸鼻尖,稍微有点反应不过来:“连城?”
“你和姚军旗被绑架那段时间,连城来鹏城住了几天。”李俊峰低声道:“听说你是和姚军旗一块被绑的,他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告诉我们,破事不会有,让我们该干嘛还干嘛。”
“他在上京遇上啥事了?”我揪了揪喉结问。
哥俩摇摇脑袋,钱龙不确定道:“好像是前天晚上搁上京的某家夜场跟人发生了点小摩擦,可按理说他在那头的人脉,随便打俩电话的事儿,咱也不知道因为啥,非需要咱这头出几个人。”
“让波姐到地方以后随时跟咱保持通话。”我想了想后道:“能让连城找帮手的人,对方的能耐小不了,朋友该帮的帮,但绝对不能给自己送进去。”
“明白。”
“放心吧,我们心里有数。”
两人一齐比划个ok的手势。
“笃笃笃..”
病房门,这时候被人再次叩响。
紧跟着,两道倩影拎着水果篮和鲜花走了进来,竟是王影和江珊。
“呀,稀客啊。”杨晨不认识江珊,但对王影肯定异常熟悉,马上爬坐起来打招呼。
“对呗,这都多少年没见了,一见面,就在医院,也不知道是你运气好,还是我运气差,上来就得给你备礼物。”王影笑盈盈的将手中的果篮放下,指了指江珊介绍:“我姐妹儿,珊珊。”
“久仰大名,一己之力把鹏城搅的翻天覆地,我兄弟波姐前几天就差给她跪下了。”杨晨哈哈大笑着开玩笑。
“工作性质是这样的,我也无意跟任何人结仇。”江珊不卑不亢的笑应一句,接着目光在病房里迅速游走一圈,眸子里闪过一抹失望。
我没正经的吧唧嘴:“找人呢吧,美女?”
“没有呀,我又没什么熟人。”江珊立即矢口否认。
“医院对面有家潮汕火锅汤,你找的人应该在。”我继续道:“这会儿去刚刚好,再晚一点,他喝的五迷三道,你想做访谈估计都费劲。”
王影迷惑的出声:“谁呀?”
“没谁。”江珊的小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轻咳两声:“小影我去上个卫生间,待会走时候,你给我打电话哈,我闻不了烟味。”
“哦?”王影先是迷瞪的望向自己姊妹,接着意味深长的“哦哦”两声:“不用啦,待会我自己打车回去,刚好我爸让我去找他一下,你慢慢上卫生间,不用着急哒。”
“哎呀,你误会了,算了,跟你说不清楚,待会走时候给我打电话。”江珊愈发羞涩起来。
说罢,小丫头逃也似得奔出病房。
“有情况?”杨晨眨动眼睛斜视我。
我坏笑着晃动两下脑袋。
“怎么样啊大晨子,什么时候吃你的喜糖。”另外一边,王影熟络的坐到床边,随手拿起一个橘子,一边剥皮,一边冲杨晨笑问。
“那不得先喝完你的喜酒呐。”杨晨大有深意的分别瞟视我和王影两眼。
“我呀?”王影指了指自己,笑容不减道:“我这辈子估计得常伴青灯、伺奉佛主,喜酒你怕是喝不上喽。”
“说啥呢,你出家,不等于要了某些人的命。”杨晨故意“咳咳”咳嗽两声,拿脚踢了踢坐在旁边的我,清了清嗓子道:“我说的对不对啊某些人。”
“吃你的橘子吧。”王影将剥好的橘子塞进杨晨嘴里,接着拍拍手道:“得嘞,礼物也送啦,病人也探过啦,姑奶奶打道回府喽,出院时候打电话哦,到时候给你摆酒席接风,某些人,您老能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送送我不?打车太贵,我没钱。”
“快去吧某些人。”
“某些人就是不自觉,非让人家姑娘张嘴,不知道女孩脸皮都薄嘛。”
钱龙和李俊峰立即跟着起哄。
“那啥不急,那啥急!”我瞪了眼二人,声音很小的臭骂一句,随即摸出来车钥匙,朝着王影努嘴:“走呗,我刚好也得找莽叔聊点正事儿,顺道把你捎过去。”
“真特么不会说话,你就说你直接送人家,能掉块肉是咋地?”
“钢铁直男,活该没女人缘。”
李俊峰和钱龙再次跟机关枪似的絮叨起来。
杨晨梗脖接茬:“你快闭上你的坑吧,小朗没女人缘?”
“快走快走,不然待会非被他们唾沫星子给淹没不可。”我招呼王影一声,拔腿就往门外撩。
“嗡嗡..”
刚一走出病房,兜里的手机就跟预谋好似的震动了起来。
看到是“连城”的号码,我立即收起玩味,迅速按下接听键:“什么事城哥?”
“地藏找到了吧?”没有我想象中的火急火燎,连城的语调非常平静,甚至给人一种刚刚睡醒的慵懒。
唯恐他想借用地藏,我马上实话实说的回答:“找到了,受了一点伤。”
“能让地藏受伤,对手实力不弱啊。”连城评价一句,接着又很**的发问:“你现在跟姚军旗穿一条裤子?”
“算不上,不过关系也还行。”我想了想后道:“怎么城哥,你在上京碰上麻烦了?”
“比麻烦还麻烦。”连城吹了口气道:“林梓估计知道咱俩的交情,狗日的在我晋升期做了手脚,我离过婚,这事儿你知道吧..”
片刻后,我总算听明白了连城那头的糟心事。
早几年前,连城为了上位曾和他一位老上级的女儿喜结连理,不过没多久,便又和平分手,因为双方都知道各自的诉求,所以分开时候并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
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知道连城的前妻在跟他分开以后,家庭突然遭遇巨大变故,连城的老上级,也就是前岳父突然下马,前岳母气的直接瘫痪,富饶的家庭一夜之间荡然无存,而他前妻无奈之下只好到处找人借钱,期间认识了一个还算比较有钱的小富二代。
两人相处没多久后,就再次领证结婚。
本身这些事情跟连城是扯不上任何关系的,可就在前几天,连城前妻的现任老公在酒吧里跟连城“不期而遇”,更巧的是,有人还介绍两人认识,中间有几个跟连城不算熟悉的朋友开玩笑,说两人是“连襟”,还说他前妻的现任是在替连城养儿子,这一下算是捅了马蜂窝。
男人嘛,混一辈子不就图个老婆孩子嘛,被人指鼻子说替前夫“养儿子”,这事儿搁谁身上能受的了,所以在酒精的刺激下,那位现任当场变了身,嚷嚷着非要跟连城比划两下。
连城这个人虽然低调,但是并不内敛,属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类型,但被人挑战,指定不会避战,所以当天晚上在酒吧里跟那位“现任”简单比划两下,把人打了个满脸是血。
事情到这儿,本该落下帷幕。
可谁也没想到,事发第二天,那位“现任”竟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的车里。
最为关键的是,他身上有伤疤,这一下连城解释不明白了,不光被停职,还有可能追究刑事责任。
听完连城的讲述后,我顿时间有点哭笑不得,这特么分明就是天降黑锅,直接了当的扣在了连城的脑袋上。
“城哥,这事儿你需要我们帮你咋解决?”我舔舐嘴角发问。
连城叹了口老气道:“当天晚上跟我们一块喝酒的还有不少人,这帮逼现在全不说实话,估计是被林梓给买通了,我需要你的人帮我撬他们的嘴,不需要袒护我,只要实话实说就ok...”
3656 车勇
跟连城结束通话后,我刚刚才收拾好的心情一瞬间再次变得焦灼起来,连城被算计,是因我和姚军旗靠的太近乎的缘故。
刚刚他电话里虽然没指责任何,但我能感觉的出来,他绝对很希望姚军旗能帮忙,只是他性格太过骄傲,没好意思说出口。
我倒是很想助一臂之力,关键不知道应该咋跟姚军旗开口,万一连城并不想跟姚军旗产生啥联系,我胡乱跟着支招,弄巧成拙反倒不美。
“你..你是不是有事要忙啊?”
见我低头陷入沉思当中,旁边的王影轻柔的开口。
“啊?”我愣了一下,随即挤出一抹笑容,摆手道:“没事,先送你回去吧。”
“要不我自己打车也一样。”王影很善解人意的笑了笑,然后又从手包里取出一叠小湿巾,指了指我的眼眶道:“你这几天绝对没睡觉,眼袋黑的像个大马猴一样,血丝
红的都快滴血了,别说我危言耸听,再不好好休息,你眼睛早晚得瞎。”
“瞎了好,眼不见心不烦。”我挺无所谓的揉搓两下眼角,努努嘴道:“走吧,先送你回去。”
王影斜眼上下打量我片刻,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咯。”
片刻后,我俩从电梯里出来,迎面便碰上了杨晖,他似乎是专程在等我们,见到我后,吧唧吧唧嘴巴:“朗哥,要不我给你们当司机啊?”
还没等我出声,他又随即开口:“开玩笑的,这么有气氛的事情,我一个大灯泡从边上杵着自己都觉得不合适,那啥,我哥让我把这个给你,拿着傍身。”
话音落下,他从怀里摸出一个拿报纸包裹着的物件塞到我手里,眨巴两下眼睛暗示:“我哥说最近不太平,你安然无恙,很多人就得辗转难眠。”
“他有心了,你更走心。”我接过物件在手里掂了两下,很快便猜出来报纸里包着的应该是手枪。
片刻后,我和王影钻进车里,我将杨晖刚刚给我的手枪从报纸里取出来,随手插到了腰后,咧嘴朝王影笑道:“安全带系好,我这油门踩的比较猛。”
王影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眼神疑惑的在我脸上来回巡视搜索。
“咋啦,系不系我又变帅了?”我摸了摸鼻尖臭屁。
王影轻捋秀发,清了清嗓子道:“你有没有觉得你很奇怪,有时候遵纪守法,像极了好好先生,有时候又无限猖狂,对生命格外漠视。”
“很难理解吗?”我发动着车子,沉声道:“能够行走在阳光底下,没人会愿意做只恶鬼,可问题是总有人想要把我拖入深渊,我能怎么办?只能狠心打折那些试图薅拽的手脚。”
王影怔了一怔,没有再往下接茬,小嘴紧紧抿着,扭头看向了车窗外。
“要下雨了,咱抓点紧。”我也抻脖看了眼车窗外,疲惫的打了个哈欠。
“瞅你困那熊样,赶紧靠边停车,让我开吧。”王影推搡我胳膊一下,又抢在我前头补充一句:“我不是关心你哦,只是不想把自己小命交到一个困得眼皮都睁不开的人手里。”
盯盯看了她几秒钟后,我把车靠路边停下,跟王影互换了一下位置。
车子行驶起来,我和她莫名陷入沉默当中,想要聊天,却又不知道应该从哪头说起,国人的含蓄在这一刻一览无余。
对于我们这类人来说,活的其实特别的矛盾,有胆量杀人,也能够放的下生死,却不敢直面某些情感。
当然,现实生活中,很多人都是这样的,或者说受儒家传统文化影响比较深的国家的人都有这种毛病。
“困了你就睡会,到地方我喊你。”车子开了差不多七八分钟左右,刚好赶上晚高峰大堵车,王影这才侧头看了眼我轻声道。
“嗯。”我木讷的点点脑袋,脑袋靠在车窗玻璃上,闭上眼睛装模作样的打盹。
不多一会儿,车内传来轻柔的音乐声,王影小声道:“你有时候就是把你自己逼的太紧,生活不应该只是争强好胜,很多时候你完全可以让自己的节奏慢一点。”
“我也想啊,可特么停不下来啊。”我眯眼长叹一口气:“节奏稍微一慢就意味着我们可能会挨揍,一点辙没有。”
王影没有再吱声,车内舒缓的音乐犹如小泉流水一般分外沁人心脾,不知不觉中我就熟睡过去。
再次睁开眼,已经是深夜十分。
我昂头看了看四周,发现车子竟然停在一处风光秀丽的半山腰上,车窗半开一条缝,微风习习,特别的舒坦,我身上盖着一件散发清香味的外套,驾驶位上空荡荡的,王影不知所踪。
我坐起来,茫然的四散观望。
冷不丁看到王影竟坐在不远处的一块椭圆形大石头上,皎洁的月光打在她身上,仿佛给镀上了一层银沙,她两臂环抱双腿,**着小脚丫,白皙的脚踝分外勾人眼球,漂亮的侧颜平添一抹小性感。
“咣当!”
我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慢慢挪动到她身后。
“睡醒啦?”她没有回头,轻声发问。
我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笑呵呵的回应:“嗯,一觉干了三四个钟头,精力充沛,你咋也不喊我一声呢。”
“没舍得。”王影犹豫一下道:“有时候我特别好奇,辉煌公司、贺家那些人为什么会嫉妒你这样一个连睡觉时间都要靠挤的人呢?难道变成你这样,才是他们的目标吗?”
“不,他们铲除我的目的是为了以后可以高枕无忧。”我蹲坐到她旁边,点燃一支烟道:“这里头条条道道太复杂,我说不明白,你也未必想听。”
“也是。”王影点点脑袋。
她此刻就穿了一件白色的修身吊带,那条纹满刺青的花臂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盯着充满我和她故事的纹身,我将外套披在她身上,低声道:“起风了。”
沉默大概三四分钟,王影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好啦,你也休息差不了,咱们回去吧,对了,我把你手机静音了,两个小时前卢**给你打过电话,说让你醒了,给他回过去。”
“啊?”我赶忙掏出手机,讪笑道:“看来我睡的确实挺沉,连你掏出来我手机都没察觉到。”
“心理学上讲,人只会在极度信任的环境里才会进入深度睡眠,看来你很相信我啊,以后累了,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开车,载着你好好的睡一觉。”王影掩嘴浅笑:“不逗了,真得回去了,珊珊刚刚给我打电话,说是心情不好,我估计她可能是和你那个叫魏伟的弟弟吵架了。”
“他俩吵架?发展没那么快吧。”我懵圈了一下。
“切,现在的年轻人比谁都懂得争分夺秒,用江珊的话说,两个人,没有合不合适,只有喜不喜欢,喜欢,就是山花烂漫,不喜欢,哪怕心碎肺烂。”
叹息一口后,王影马上又摆摆手催促:“走了走了,网上说七娘山半夜闹野狼。”
“野狼还能有你旁边的头狼可怕吗?”
一道清冷的声音,很突兀的出现。
“谁?”我吓了一哆嗦,忙不迭转过身子。
一道被月光拉长的身影缓缓从我们车子背后出现。
几秒钟后,那人的模样浮现在我眼前。
尖头阔鼻,淡黄色的的头发像是杂草一般蓬蓬松松,瘦长的脸颊如同一把锥子似的格外显得不协调,两只眼睛灰蒙蒙的,像极了一只狸猫。
这人穿一身大红色的运动装,面皮却惨白惨白的,胳膊处别着一个黑底白字的“孝”字小牌。
两步迈到我们面前,男人嘴角上翘,发出鸹噪的尖锐声音:“真的是闻名不如见面啊,都说王总年轻,没想到你就是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车勇,几天前,我两个哥哥命丧地藏手下...”
3657 说你的诉求
听到对方的自我介绍,我一只手迅速摸向腰后,指尖轻轻触碰到出门前杨晖交给我的那把手枪上,心底这才稍稍安稳一些。
“别乱动王总,我和地藏交过手,虽然不敌,但能从容逃走,你感觉我拿下你费劲吗?”自称车勇的男人一眼洞穿我的找小动作,轻蔑的挑动眉梢。
既然被揭穿,我也懒得再遮遮掩掩,索性一把抽出来手枪对准他,沉声道:“寻仇的是吧?有啥事咱俩单唠,让老娘们先撤。”
“她?”车勇梗脖瞄向王影。
我拿胳膊靠了靠王影的肩膀头叮嘱:“小影,把兜里手机掏出来扔地上,不然哥们不放心你离开。”
“我..”王影迟疑着望向我,当和我的目光触碰在一起时候,她轻抿几秒钟嘴角,最终很配合的把手机掏出来,扔到了脚边。
“哈哈哈,大哥身边的女人属实是懂事哈。”车勇放肆的咧嘴大笑,身体微侧,朝王影吹了声口哨:“大嫂慢走,我这个人虽然没品,但是对女人还是比较有爱心的,顺着下山路直走,千万不要报警,千万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情,不然我会很不开心。”
我挤出一抹笑容,冲王影摆手驱赶:“去吧,照着哥们的吩咐进行。”
王影站在原地杵了几个呼吸的功夫,随即拔腿朝下山方向走去。
见她缓缓走远,我才长舒一口气。
这种时候,最忌讳儿女情长的推搡,一旦被车勇发现我们依依不舍,狗日的保不齐会以此为要挟,勒索我干什么没边的事儿。
车勇也回头瞟了眼疾步走远的王影,然后大步流星的朝我走了过来,完全视我手里的家伙式如无物,轻飘飘道:“好啦,现在没第三者了,咱们谈谈心?”
根据我这么多年行走社会的经验来看,面对手枪而面不改色的人无外乎两种,一种属于钱龙似的虎逼,你只要一子弹秒不掉我,那我特么死活必须崩断你几颗牙。
另外一种则是朱厌、地藏的类型,强大的心理素质匹配强大的本事,睥睨一切不如自己的对手。
不论这个车勇属于哪一种,于我而言,都是件极其麻烦的事情。
想通这一点后,我索性大大方方把手枪重新插回腰后,给自己点上一支烟,一屁股坐在王影刚刚坐过的大石头上,开腔:“行啊,谈呗。”
面对我的突然转变,车勇稍稍一愣,也掏出烟盒点着一支,低头俯视我:“地藏杀了我大哥和二哥。”
“人死不能复生,此处我是不是得给你说声节哀顺变呐?”我弹了弹烟灰道:“得了,车老三,你来找我肯定不是为了谈死人的事儿,咱们还是聊聊活人吧。”
“哦?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来复仇的?”车勇饶有兴致的歪嘴。
“之前只是怀疑,当你问完这句话后基本确定。”我眨巴眼睛微笑:“想报仇,你刚刚完全可以动作,我在睡觉,女人在旁边发呆,一个突然袭击,我连枪都来不及摸出来,你一直隐忍等待我醒过来,无非是想在心理上占据点优势罢了。”
车勇吧嗒吧嗒的嘬了几口烟,缓缓出声:“你的智商真的很高,难怪敖辉对你赞不绝口,一直都说,如果你愿意加入辉煌公司,辉煌至少可以再延续三十年辉煌。”
“得得得,奉承话唠的没意思,你既不是替老敖来的,也不是替辉煌公司来的,直接说你的诉求吧。”我挥舞胳膊打断:“别问我咋知道的,从你一个人现身开始,就说明了一切,你信不过他们,或者说他们给不了你想要的,实诚点、真实点,只要你的条件合适,我又不觉得亏本,咱们完全可以马上拍板定案。”
起初,我确实认为车勇是来找我报仇的,可随着简单沟通几句后,我突然发现他对我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杀意,更像是来跟我聊合作,只不过他想表现的强势一些罢了。
一根烟抽罢,车勇又给自己续上一支,第二根烟抽到四分之三时候,他咬牙出声:“想灭掉辉煌公司吗?”
他这一句话,直接给我干了个猝不及防,我甚至感觉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想不想灭掉辉煌公司?”他又加重了语调。
“具体点。”我搓了几下腮帮子出声。
“辉煌公司内忧外患,李倬禹一心想要独立,敖辉和老郭貌合神离,对公司权利的争斗几乎白热化,再加上这次林梓借来的巨款被你们在高速路口烧毁,瞬间引起林梓和贺家的不满。”车勇龇着嘴皮开口,说完以后又补充一句:“那笔巨款中,也有贺家的部分投资,昨晚上的整场暗斗,辉煌公司其实是损失最小的,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你两个哥哥不是没了吗?”我接茬发问。
车勇的五官骤然扭曲,恨恨的吐了口浊气:“这踏马就是我今天来找你的主要原因!我们兄弟三人纵横多年,不说他妈天下无敌,但真不是谁想拿就能拿下的!不吹牛逼的说,我们曾经在白城面对上百巡捕缉拿都能从容逃离,你认为地藏把一百多巡捕强多少?”
“没办法对比。”我想了想后,实话实说道。
“是,这种事情确实没什么对比性,兴许地藏逃不过一百多巡捕的抓捕,但是却可以轻松击杀我们。”车勇点点脑袋:“可我们不能连一个回合都挺不下来吧?昨天晚上,我两个哥哥真的在地藏那里一招都没捱过,反倒是实力最弱的我,不光跟他对了两招,还侥幸逃离,这说明啥?”
我撇撇嘴没吭声,心里禁不住咒骂,我他妈哪知道因为啥。
“说明我两个哥哥发挥失常,或者说因为某些原因实力大打折扣,昨天行动前,我大哥和二哥曾被敖辉单独喊去房间长聊了很久。”车勇舔了舔嘴唇上的干皮道:“最开始我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直到今天我意外发现敖辉的秘书把一套茶具从他房间里拿出丢进垃圾桶,才产生了疑惑,就找人专门研究了一下茶壶里剩下的残液,结果发现,茶水中有一种让人短时间内神经反应变迟钝的药剂。”
听到这儿,我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我当时也百思不得其解,我们哥仨可是辉煌的人啊,除了十夫长以外,就属我们仨的武力值高一些,敖辉怎么会害我们呢?”车勇愤怒的瞪圆眼睛:“我做了很多猜测,感觉可能是李倬禹动的手脚,毕竟我们仨向来飞扬跋扈,在公司里除了听老郭的以外,其他人一律不鸟,又觉得可能就是敖辉整出来的幺蛾子,他的目的就是借地藏的手铲除我们,如果我能逃脱,肯定会发了疯一般报复头狼,如果没能逃走,他也落得轻松。”
我不解的问:“为啥?你们这种人缺一个都是大损失,敖辉不像是个不惜才的人啊。”
“呵呵,因为我们是老郭的人。”车勇吐了口唾沫道:“我们只听命于老郭,敖辉使唤我们都得看我们心情,我想过要把这个猜测告诉老郭,后来又一琢磨毫无意义,老郭不会因为我们和敖辉宣战,就算开战,不管最后谁输谁赢,辉煌公司还是辉煌公司,我两个兄长却永远逝去了,我要做的就是毁掉辉煌,把他们连根拔起!”
“你能给我什么?又凭什么让我相信你说的全都是实话?”盯着他的眼睛思索很久后,我缓声发问...
3658 手麻了
“我烂人一个,烂命一条,你要让我给你拿点什么砝码,我还真没有,我这种人就算给你写封千字的保证书,估摸着你也看不到眼里。”
听到我的询问,车勇很直接的晃了晃脑袋。
我眨眼眼睛冷笑:“啥都没有,就凭你上嘴唇碰碰下嘴唇,我就得信你?”
“我可以让你亲眼看到敖辉身亡,就算死不了,至少脱层皮。”车勇鼓着两只充血的眼珠子道:“明天下午,罗湖区海湾国际酒店,敖辉会和贺家、林梓有个小型碰头会,目前知道这事儿的人没几个,到时候我动手,你看着就完了。”
“这..”我迟疑着抽了口烟。
车勇转动脖颈,念着手指头低喝:“你没损失的,我成功,你顺利清理掉敖辉这个大敌,我失败,咱们没任何交情,你只当是免费看了一场戏。”
“你想要什么?”思索一下后,我盯盯看着他发问:“钱的话可以商量,不过你要是打算狮子大开口,咱们就免谈吧,我这个人赚钱不容易,往外掏钱更难。”
“如果我成功,你得保我平安。”车勇棱着眼珠子,呼吸粗重道:“另外,你得保证毁掉辉煌公司,如果你失言,我宁肯投案自首,说是你让我搞得暗杀,也觉得不会让你好过。”
车勇的出现像是某种预兆,又像是炸山前点燃的引线,明里暗里间将我们和辉煌公司的矛盾直接推到了面对面的程度,之前大家也偶有明争暗斗,但基本都能控制在一个可调节的范围呢,可正因为这颗无足轻重的小石子,让对弈变的更为**化,这是后话,稍后慢慢表述。
很多年以后,回忆起来这段往事,我总会感慨,一些人、一些事,冥冥之中真的是自有天意。
“滴呜滴呜!”
当我和车勇基本达成协议时候,一阵急促而又紧迫的警笛声突兀泛起,听声音好像就在山道上,距离我们的位置很近。
“呵呵,你那个婆娘真行啊,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都能找到救援,你挺有福气的,行啦,明天中午记得去看戏。”车勇扭头看了一眼,随即丢下一句话后,拔腿就朝山顶位置迈步,几秒钟后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踏踏踏..”
“同志,就是这里,麻烦你们快一点!”
紧跟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泛起,王影光着脚丫子,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山路上,身后还跟着几名全副武装的巡捕,几个大男人愣是没有王影跑得快。
因为奔跑太剧烈,我看到王影的额头上细汗密布,小脸蛋更是红扑扑的一片,最关键的是她的脚底板鲜血淋漓,几乎没往前一步,都会留下两个不算清洗的红脚印,山路本身就碎石林立,穿鞋走道都硌得不行,光脚踩上去的痛苦可想而知。
“王朗,你没事吧!”
见到我一个人坐在石头上,王影声音尖锐的询问,同时再次加快速度,因为跑的太猛,一不小心栽了个大跟头,重重跌倒在地,两个手掌心被磨掉一大片皮,让人瞅着都心底发紧。
“我能有啥事啊,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我赶紧起身,凑到她身边将她搀扶起来。
“女士,您说的在逃犯在哪呢?”
“人跑哪去了?”
几名巡捕随后赶到,等他走近后,我才发现,哪是什么巡捕啊,分明是套着制服的保安,而且还有两个是岁数大的中年老头。
王影攥住我的手臂,紧张的来回观望:“王朗,刚刚那个人呢?”
“你说我朋友啊?我俩闹着玩呢,他跟我聊几句天后,就走啦。”我连忙朝王影努嘴瞥眼的示意。
她很快会意过来,佯装发怒的一拳捶在我胸口娇嗔:“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朋友不早点告诉我,我还以为咱们遇到拦路抢劫的了呢。”
说罢话,她回头朝着几个景区保安道歉:“对不起呀同志,我不知道..”
“你们这两口子是真有趣,大半夜拿我们开涮呢。”带头的保安头子不满的哼唧一声,接着从兜里掏出一条金项链和一个金戒指丢给王影,没好气的嘟囔:“我刚刚就说不可能,我们七娘山的治安是最好的,你非拿这些东西押给我,东西还你喽,检查一下有没有损坏。”
瞟了眼金项链上吊坠居然是一颗子弹头,我的心口止不住颤抖几下。
“对不起啊哥们,来抽个烟。”我抓起烟盒给几个保安分别发了一圈。
片刻后,将几人打发走,我长吁一口气,冲着王影无语的摇摇脑袋:“她影姐,我让你赶紧跑路,你咋还自告奋勇的搬起救兵啦?”
“屁话,老娘要是跑了,你家那帮凶神恶煞不得撕碎我,整的我好像跟扫把星似的,只要一跟我在一起,你就这事那事儿,知道的是你天生倒霉体质,不知道还以为我跟谁联合起来整你。”王影白楞我一眼,随即一屁股坐到大石头上,轻轻揉搓血淋淋的脚底板,嘟嘴喃喃:“你得赔我损失,从山腰到山底的保安室,六七里地,老娘不到半小时跑了个来回,幸亏我上初中时候是短跑队的,不然你就等死吧。”
盯着她几乎被翻盖的脚拇指,我深呼吸两口,然后半蹲下身子,拍了拍自己后脊梁:“来,爷给你当坐骑,直到你伤好为止,像你这么栽栽楞楞的虎娘们,我特么也是第一回看见。”
“你才虎呢。”王影费劲巴巴的爬起来,起身的时候,从裤兜里掏出一根两指来长的螺丝刀随手扔地上,这才趴在我背上,两手勾住我的脖颈。
我能体味到她温热的身体,能感受到她吹在我耳后“呼呼”的热气,一瞬间,稍稍有点不安起来。
好不容易走到车边,我发现车钥匙竟然不翼而飞,赶紧抹擦一把脑门上的汗珠子,又背着王影掉头返回,想看看大石头上有没有。
刚刚跟内个车勇面对面时候,我都没觉得有多紧张,而此时的心跳却蹦哒的连自己都能感觉到。
“干嘛呀,明明是你占我便宜,怎么搞得好像自己吃了大亏似的,你出门打听打听,想背姑奶奶的青年才俊,不说从米国排到衣拉克,最起码三五个还是有的。”可能是觉察到我流汗不止,匍在我背上的王影,掩嘴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快拉倒吧,你当啥人都能上我后背啊?”我干咳两声辩解。
“嗡嗡..”
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响了,我让王影帮我握着手机接听。
“连城的事儿不好办,当天晚上跟他一块喝酒的几个公子哥,哪个都不是白给的,要么家世显赫,要么就是爹妈从政,最特么不起眼的,老子都是某某公司的执行总裁。”卢**骂骂咧咧道:“咱别说让那帮人改口了,连近人身都费劲,疯子让我问问你,需不需要喊他对象楚玉家里帮下忙?”
我思索一下后轻问:“见到连城没?”
“没见到,据说出事以后,你就被部队上的人喊回去了,接待我们的是他一个部下。”卢**低声道。
这时候,趴在我背上的王影不耐烦的催促:“哎呀,你能不能快点,我手都麻了。”
“快点?手麻?”手机那头的卢**一愣,马上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朗哥,是兄弟没眼力劲了,十分钟后我再给你回过去,十分钟要是不够,我等半小时。”
我忙不迭辩解:“不是,你特么想哪去了。”
电话已经“嘟嘟”挂断,我哭笑不得吹了口气:“老妹儿,你这是非要给制造点绯闻才罢休啊?”
“我手真的麻了,而且脑袋也有点晕。”王影脸颊贴在我肩膀头上,话说一半,握在掌心里的手机“吧嗒”一下掉在地上,她整个人更是脑袋一歪,晕厥了过去...
3659 重新启用
半小时后,龙岗区师大附属医院。
详细做过全身检查的王影正从病房里包扎伤口,我则推开值班医生的房门询问:“大夫,我朋友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外伤不是特别要紧,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医生翻动两下病历本,长吁一口气道:“不过根据检测报告来看,病人患有很严重的低血糖症,这段时间的作息也一定很不规律,重度低血糖对脑部会引起相当损伤的,今晚上又受惊吓过度,有可能的话,还是给病人提供一个相对稳定的疗养环境比较好。”
详细询问清楚,我才闷头从医办室出来。
“嗡嗡..”
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还是卢**打来的电话。
我坐到走廊的塑料椅子上,按下接听键:“喂波姐。”
“完事了吧?”卢**坏笑着吧唧嘴,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他有多龌龊。
“少臭屁,麻溜说正事。”我没好气的打断:“你之前说目前是连城的一个部下在接待你们是么?”
“那可不,住的是j区招待所,吃的也不赖,出入都有白牌红字的小车接送,面子这块确实给的相当足,咱要是没能替连城办成这事的话,我估摸着互相间的关系往后绝对受大影响。”卢**恢复正经道:“这事儿其实并不难办,只要能找到当事人,我和疯子哪怕是吓也能把对方吓老实,关键是我们见不到人。”
我思索一下后又问:“那谁呢,连城的前妻,你们见过没?”
“见是见过了,没什么卵用,他前妻现在过得异常落魄,就指望靠这宗事儿翻身呢。”卢**叹了口气道:“虽然连城前妻什么都没说,不过我能感觉得出来,林梓一定承诺过她巨大的好处,臭娘们太狠了,完全不顾一日夫妻百日恩。”
“连城跟她结合,本身就是怀揣目的,她好的时候,这些玩意儿可以忽略不计,现在日暮西山了,心里不平衡是一方面,迫切想要改变现状又是另外一方面。”我抿嘴呢喃:“就好比一旦开荤的猫,肯定不会再乐意掉头吃粮一个道理,咱这样,上京那头你们继续想辙,尽可能和那几个指证连城的家伙接上头,其他事情,我来想辙。”
卢**迷瞪道:“咋想啊?”
“前段时间我以为林梓搁鹏城都快被我打成狗了,按理说会全力以赴的护盘才对,没想到他还有心思琢磨连城,那就说明鹏城还是没让他吃紧。”我掏出烟卷点燃一支,阴森森道:“我不能指挥姚军旗去上京帮连城拔丁抽楔,但却可以让林梓在鹏城矮子骑大马。”
卢**愈发懵圈:“矮子骑大马啥意思..”
“上下两难呗。”我无语的笑骂一句:“有时间多看看古典文学,少研究西方腹黑论,光老祖宗留下来这点经验之谈,就够咱们学一辈子。”
卢**没正经的的应声:“诶麻呀,你个写名字都靠查字典的选手,还跑这儿跟我装起文化银了,成!有空我高低买两本《黄瓶梅》、《品花宝鉴》恶补下传统文化去。”
结束通话以后,我低头思索一下后,掏出手机拨通一串号码。
电话“嘟嘟”响了两声后,那头先是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接着沙哑的男声响起:“什么事老板,咳咳咳..”
我舔舐嘴角发问:“凳子哥,你目前..”
在被林梓绑架到斗国之前,老凳子的身体每况愈下,培养了“四小只”一段时间后,他跟我请假,说想回老家一趟,之后我就再没联系过他,一来是想多给他一些陪伴家庭的时间,毕竟他时日无多,再者我也想把他隐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太过抛头露面,很容易引起注意,譬如地藏、白帝之流,他们的一举一动估计都有人在暗中盯梢。
“咳咳,半死不活吊着呗,在我儿子读书的附近租了间民房,偷摸看他上学下学,挺满足的。”老凳子憨笑两声:“我家那臭小子挺像样,前段时间还拿了个全校第十名,哈哈哈。”
提到自己的儿子,老凳子言语中充满了自豪和满足,我想这或许是天底下所有父亲的共同点,可以为你遮风挡雨,但始终不爱说出一句矫情的夸赞。
滔滔不绝的介绍了好半天自己近况后,老凳子猛然回味过来:“老板,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呃,没啥事,我就是随口问问,钱还吼花吧?”我犹豫一下,把已经到嘴边的话硬咽了回去,乐呵呵道:“不够你言语,我马上让人给你打款。”
原本是我想让老凳子去一趟上京,配合卢**和李俊峰,毕竟很多事情他俩不方便露面,而处于“失踪人口”的老凳子则没有那么些顾及,可当听到他喜滋滋的讲解时候,我又有点不忍心。
老凳子轻叹一口气道:“老一辈混江湖的,讲究一句话,东家仁义,干活的就不能蹬鼻子上脸,老板,我虽然跟你认识时间不算长,但对你的人性还是了解的,不到万不得已,你不会给我打电话,直接说事吧,别让我花钱的时候,都觉得不自在。”
我咬着嘴皮子道:“这趟任务很凶险,搞不好你可能再回不来了。”
手机那头的老凳子沉默片刻后,接着很豪气的大笑两声:“回不来就当在那块落脚了,多大点逼事儿,这也就是我命好,生命的末期遇上你,不然当初搁石市我可能已经崩溃,该干嘛你直说,成不成我不敢保证,但指定全力以赴。”
“呼..”我吐了口浊气,狠下心道:“凳子哥,计划待会我发你手机里,能成,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用你,像个晚辈儿似的供你颐养天年,不成,以后嫂子侄子我负责,你放心,我永远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那种。”
老凳子斩钉截铁的应承:“遇上你这样的东家,我还能说啥,干吧!”
结束通话后,我将想法详细给老凳子发了过去,想了想后,又给钱龙挂了一通电话,让他马上给老凳子转一笔钱过去。
两根烟的功夫后,我回到病房里。
王影的脚伤已经处理干净,她依靠床头,单手拖着下巴颏,正盯着窗外发呆。
听到动静后,马上扭头望向我。
“疼不?”我微笑着坐到她旁边,低声道:“刚刚医生可说了,你有低血糖,回头必须得补补,不然以后影响生孩子。”
“大哥,你懵我呢?低血糖和生孩子有几个关系?”王影白楞我一眼,朝我伸出手掌道:“手机借我用一下,我电话摔坏啦,不给珊珊去个电话,她会担心我的。”
“去完电话她更担心。”我笑了笑道:“安啦,我刚刚已经和小伟说了,让他转告江珊,你今晚上和你爸在一块。”
“占我便宜是不?”王影瞬间撅起小嘴,一把直接掐在我腰上,冲着反方向扭了半圈。
我疼的龇牙咧嘴,举手投降:“哪啊,我就随口那么一说,女汉饶命。”
“谁是谁爸?”她不依不饶的又掐向我。
“再拧我,我还手了昂。”我连忙挣扎,同时伸出手指头朝她胳肢窝挠痒痒。
“错啦错啦,大哥我不拧你了..”
“晚了!”
我俩瞬间角色互换,她被我挠的躺在床上,不停的大笑求饶,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笃笃笃..”
房门这时候被人从外面敲响,一个护士不耐烦的呵斥:“小点声行不,拿医院当宾馆啊,你们不休息,别人还要休息呢,现在的人精力真是充沛...”
3660 拱火
被人含沙射影的打断闹腾后,我俩也再没好意思继续。
尽管王影一直强打精神,在我面前装作好像没什么事情的样子,不过身体虚弱在那儿摆着呢,安静下来没多会儿,她就不知不觉熟睡过去。
盯着睡梦中的她,我轻吹一口气,不自觉的笑了。
今晚上的这段小插曲有意无意的将我和她的关系再次拉近,从理智上讲,我并不希望于此,可是从情感出发,我又稍稍有几分窃喜,我承认这是一种婊到家的心理,可有些玩意儿真能很难控制。
一个多小时后,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王莽风尘仆仆的闯了进来。
不等他吱声,我先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随即朝门外努努嘴,示意他有话出门说。
走廊外,我俩分别点燃一支烟,王莽呼吸粗重的坐在我旁边,他是我刚刚进病房前通知的,我觉得这事儿肯定瞒不住,与其等他道听途说,还不如自己坦白交代来的更实在。
我清了清嗓子开腔:“莽叔..”
“要不是咱俩认识,我真想一耳光子踹懵你。”王莽瞪眼打断我:“我闺女脚拇指的指甲盖都外翻了,想想都知道有多疼,你说她也是欠,明知道在你这儿捡不着好,还巴巴的往跟前凑,谁劝都不好使,知道的是她用情至深,不知道还以为我们父女俩脑残,死活上门服务,操!”
我抽吸两下鼻子,内疚的讪笑:“叔,你这话真给我整的不知道该咋往下继续。”
闺女是爹的心头肉,甭管谁看到自家姑娘让整的惨兮兮的,相信都会暴走,王莽此刻还能保持跟我言语交流,已经是涵养到极致的体现,让他骂两句消消火,实属应该。
“闭了吧,该干啥干啥去。”王莽不耐烦的一脚跺灭烟蒂,摆手驱赶:“你给老子喊过来,不就是想借机开溜嘛,王朗我告诉你昂,这是最后一次,但凡小影再因为你掉一根头发丝,你看我扒不扒你皮就完了。”
被他戳破我的小九九,我愈发的不好意思,弓腰站起来承诺:“叔,我明天一早过来。”
“滚蛋,明天老子就带小影出国,省的她一天天不爱惜自己。”王莽气鼓鼓的踹了我一脚,鼻孔喷着粗气道:“混小子我警告你,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可以不参与,但你别特么活的像只猫,吃完抹嘴就想跑,要么别吃,吃就放到固定的盘里,没名没分的事儿,就算小影再乐意,我这关肯定也过不去。”
“我..”我蠕动两下嘴角,最终啥也没说,点点脑袋,转身朝电梯方向走去。
驱车返回公司,我一手把弄方向盘,一手枕着车窗沿,茫然的盯着前路,茫然完全源于无从选择,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王莽,更没捋明白我现在自己的心理,那种抉择的撕扯,让我感到既无助又难安。
此时已经是凌晨的两点多钟,而鹏城这座年轻的国际化大都市的深夜仍旧处处充满喧嚣。
带着呼啸气浪一闪而过的豪华跑车,三五成群的醉酒男女,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让我本就漂浮不定的心神越发变得烦躁起来。
猛不丁,我踩足脚下的油门,肆虐的狂风瞬间从车窗外灌入,我整个人的精神这才清醒不少。
“嗡嗡..”
距离公司还有一条街的时候,我的手机毫无征兆的震动起来。
见到来电显示是“姚军旗”的号码,我拍了拍自己脸蛋子迅速接了起来:“旗哥。”
“就知道你一定还没睡。”姚军旗笑声如雷:“我刚从羊城回来,高速路口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有功夫出来喝两杯吗?”
我刚想找借口推辞,姚军旗又补充一句:“林梓约我,还特意提到了你。”
“地址甩过来,马上到!”我立即改变话头。
姚军旗利索道:“嘉宾路上的凯撒皇宫,我这会儿还没过去呢,你先我一步,别让林梓感觉咱们好像畏惧他。”
结束通话后,我盘算片刻,给魏伟发了条信息,接着调转车头朝目的地开拔。
作为城市的中心地带,罗湖区最不缺乏的就是各类五花八门的夜场和酒吧,我们平常去消费的春风路上有不少场子,临近的嘉宾路更多,有小道消息说,嘉宾路上的场子都是一个老板开的,至于是真是假,我也无从考证。
没多一会儿,来到姚军旗口中的“凯撒皇宫”,还没进门,我远远的就看到一堆熟悉面孔,林梓首当其冲,旁边李倬禹、洪震天、贺来和六七个衣装华贵的青年众星拱月一般陪伴左右,最有意思的是今晚上跟我“私会”过的那个车勇居然也也在,几人的身后还停着两台草绿色的“大牛”跑车,看架势应该是新提的。
坐在车里抽了根烟后,我大发发发的蹿了下去,笑盈盈的摆手打招呼:“林少好精神啊,大晚上摆酒局给我旗哥接风,有心了哈。”
“哎呀,这不我朗哥吗?”李倬禹歪嘴笑着朝我伸过来手掌。
“谁在说话!”我完全无视李倬禹,昂起脑袋,像长颈鹿似的来回转动两下,眼神茫然的望向林梓;“林少这是有发掘到什么世外高人了嘛,连千里传音这种失传的绝学都整出来了。”
李倬禹尴尬的缩回手臂,抓了抓后脑勺,眯眼狞笑:“朗哥现在的派头好大啊,佩服佩服!”
“哦?李总居然也在啊,不好意思哈,你矮我半截子,属实没看见。”我这才像是后知后觉一般斜眼扫向明明跟我个头差不多的李倬禹,接着又朝林梓道:“林少,我旗哥有点私事,晚来一回,让我先陪您唠唠,您看咱是进去呢,还是就搁门外说?”
“林少..”
就在这时候,场子里走出来一个衣着暴露,面容姣好的姑娘,声音甜腻的一把挽住林梓的手臂撒娇:“您要的房间我已经帮您开好啦,咱们什么时候进去呀,另外今晚上您需要什么样风格的妹妹,我这就去帮您安排。”
“你这款就可以,约你好几次,回回都有借口,今晚上看你怎么说。”林梓一把揽住姑娘,眼神冒光的吧唧嘴巴。
姑娘半推半就的轻捶林梓胸口:“哎呀,你讨厌啦,我不做这行的。”
瞟了眼明显不太乐意的姑娘,一个邪恶的念头浮现我心底,我寻思着趁姚军旗没到,恶心一下狗日的,顺势狂点脑袋:“对对对,阿m确实不干这个,这事儿我证明,昨晚上我听我手下一个小兄弟说过,他俩搞对象呢。”
“阿m?你还有名字?”姚军旗立时间侧头看向怀中的姑娘。
女孩吓了一跳,赶忙解释:“没..没有啊,我根本不认识他。”
我用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语调,再次缩了缩脖颈:“忘了忘了,你跟我那个当保安的小兄弟那层关系不能说哈,林少别误会,我们确实不认识。”
“啪!”
我花没说完,林梓抬手一巴掌就扇在了女孩的脸上,紧跟着他情绪激动的抓住姑娘头发和衣领子将她薅扯几下破口大骂:“臭婊砸,老子约你那么多次,你不乐意,合着是跟王朗手下的保安混一起了?看不见我是吧!”
一边吼叫,林梓一边气呼呼的又是一嘴巴子抽在估计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咋回事的女孩脸上。
“林少,你这是干嘛!”我装腔作势的往前走了两步,看起来像是要拦架,实际上根本没打算往前抻胳膊。
“林少林少,稍安勿躁。”
“毕竟在大街上呢,不太合适时。”
李倬禹、洪震天和贺来慌忙凑成一堆劝阻。
人这玩意儿,往往就那么奇怪,很多时候没人拉架,可能骂几句就散伙,可越是有人从旁边拦着,火就拱的越大,此刻的林梓就是这种情况,被旁边人拽开,他非但没就此收场,反而更加的愤怒,又是一巴掌抽在姑娘脸上,抬腿照着对方小腹“咣咣”就是两脚,恨恨的咒骂:“马德,让你跟我装清纯!”
目睹这一切的我,轻飘飘的笑了,心里暗道,林梓这道行属实差姚军旗一大截子...
3661 咱可惹不起
在拱火这一块,我自认为自己绝对算得上祖宗级的。
透过刚刚林梓那点猥琐的小动作,我看出来他对那个妞多多少少有点小想法,而混夜场的女人,尤其是又能跟林梓搭上话,哪个没点“高深”的功底,那姑娘十有**是准备放长线钓大鱼。
向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林梓估计早有点不耐烦,我一句她跟我手底下的“小兄弟”在搞对象,直接点爆了狗日的那点蠢蠢欲动的荷尔蒙和身为纨绔子弟高人一等的自尊心。
假设今晚上我没出现,她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爬上林梓的床,不过要价指定低不了。
见到林梓连踹带跺的在姑娘身上狂踩几脚后,被贺来他们几个拉开,我眨巴两下眼睛,才慢悠悠走了过去:“啥意思啊林少,当我面打我弟妹,你这是不给我面子呗?”
说着话,我作势准备扶那个倒霉的女孩。
“你有**面子,在我跟前提面子,你配吗?”林梓气喘吁吁的扒拉开挡在前面的贺来、李倬禹,一巴掌搡在我胸口嚎叫:“你问问姚军旗,敢特么跟我提面子吗!”
我顺势往后踉跄一步,举起双手,咧嘴憨笑:“几位老总都看到了吧,我可一下手没动昂,别回头林少跌倒再埋怨我。”
“林少,你别跟他对话,这家伙阴的很,不定又在算计什么。”白天刚在我手里吃过瘪的贺来皱着眉头拽住林梓的手臂,吹了口气劝阻:“有什么事情,咱等姚军旗来了再说也不迟。”
“是啊林少,跟他说话,跌您的份。”李倬禹也有样学样的拉住林梓另外一条胳膊。
刚刚说过,陷入心态爆炸的人不能劝,越拦越上头,贺来和李倬禹那点小心思,我一眼洞穿,这俩狗蝻子说白了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林梓不管不顾的跟我飙上劲儿,对于这一切,我心知肚明,也早好了对策。
“松开,你们给我滚蛋!”
果不其然,暴躁的林梓再次被引爆,四六不通的甩开两人拉扯,再次朝我走了过来,又是一巴掌拍在我胸脯上,咬牙切齿的喝骂:“王朗,傍上个姚军旗,你是不是真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你问问他,会因为你这样的下三滥跟我翻脸不!”
我顺着他的劲儿,又往后倒退两步,仍旧高举双臂:“李总、贺总,你俩待会可得给我作证哦,别林少因为推我,摔出个脑溢血啥的,最后赖我身上,我可动都没敢乱动啊。”
李倬禹和贺来对视一眼,继续假惺惺的从旁边劝阻。
“你个臭泥腿子,知道什么叫差距吗。”林梓单手扯住我衣领,提起膝盖“嘭”一下磕在我肚子上,接着一把推开我,颐指气使的喷着唾沫星子指向我厉喝:“你打我叫犯罪,我打你是自卫,我特么今天就算把你活埋,姚军旗都放不出半个屁,你信不信!”
其实他撞我那一下,一点都不疼,但是为了配合他此刻雄纠纠气昂昂的状态,我还是趔趄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肚子,不住倒抽凉气发出“嘶嘶”的呻吟声。
“垃圾!不服气,你站起来!”看我没脾气,林梓愈发状况,手指我咒骂:“前几天让你沾着一点小便宜,还真觉得我拿你没办法是吧,老子今天就要..”
说着话,他抬腿一脚朝我跺了过来,我条件反射的抬起胳膊抵挡。
可惜他一脚还没来得及落下,整个人就“搜”的一下倒飞出去。
“曹尼玛得,你爹是李刚啊,这么欺负人!”一条黑影打我身后出现,接着抬腿就朝被踹倒在地上的林梓走了过去,来人正是我出发前发过信息的魏伟。
魏伟身着一件土灰色的工作服,工装背后,印着“魏派物流”四个大字,活脱脱就是刚下夜班的搬运工。
见到魏伟近身,李倬禹赶忙挡在前面。
李倬禹一句话都还没说出口,魏伟就像是被怼了一拳头似的,往后倒退两步,扯脖吆喝:“干啥呀,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是吧,哎妈呀,你还杵我。”
“哥们,你没碰你吧。”李倬禹条件反射的伸出手臂。
胳膊刚刚伸展,魏伟已经闪电般的出手了,之间他右手紧握,径直捣出去,李倬禹本能抬手臂抵挡,这时微微另外一只手用力攥住李倬禹的手腕,朝反方向一拧,李倬禹疼的直接半蹲下身子,接着魏伟又猛地一肘子撞在李倬禹心口窝上,后者顿时岔了气,狼狈的摔倒在地。
“干什么!”
“拦住狗日的!”
贺来很狡猾的往后退了几步,挥舞胳膊吆喝,车勇和另外几个青年立即一哄而上。
“咔擦!”
“咔擦!”
这时候,聚光灯闪烁,就看见江珊抱着照相机朝已经将几人一通猛拍照。
被踢飞的林梓坐在地上,梗脖吆喝:“拍特么什么拍,给我砸了!”
“我是正义之剑的主编,你们谁敢碰我一下试试。”江珊不慌不忙的对准林梓又“咔擦咔擦”连拍几张,小脸铁青的娇喝:“一言不合暴打酒吧女郎,还无故欺凌见义勇为的好市民,林少爷比您父亲的官威还大呀。”
被人戳破自己的身份,林梓的情绪完全失控,声音尖锐的咆哮:“贺来,去把这个臭娘们的相机给我砸了。”
贺来连忙将林梓搀起来,凑到耳边低语:“林少,万万使不得啊,她是李响的小姨子..”
不理会脸色惊愕的林梓,江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刚刚被林梓打的鼻青脸肿的那个姑娘跟前,很是善良的询问:“这位小姐,您要不要紧?需要先去医院还是先报警?”
女孩被打的满脸是血,腮帮子高高隆起,惊恐的望了眼林梓,忙不迭摆手:“不需要,什么都不需要。”
“小姐,有事我会帮你的。”江珊继续劝阻。
“真的不需要,谢谢。”姑娘咬着嘴皮爬起来,一瘸一拐的逃进了夜场里。
江珊接着又走到我身边,语调陌生道:“这位先生,我刚刚亲眼看到林梓打你,你愿意配合我做报道吗?”
“不敢,我不敢。”我拨浪鼓似的摇头,接着又满脸委屈的呢喃:“林少没打我,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的。”
“咳咳咳,江小姐..”
另外一边,得知江珊身份的林梓干咳几声,强挤出一抹笑容,朝着江珊道:“我和你姐夫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有什么事情咱们能不能私下交流,你看能不能把刚刚拍掉的那些照片全部删掉,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也可以花钱买下来,大家都是朋友。”
江珊的脾气那可是让卢**都彻夜难眠的狠主,别说什么威逼利诱,你就算拿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都照样耿直到底。
所以林梓的话刚说完,她直接像个小辣椒似的怒怼了一句:“抱歉林少,您和我姐夫关系如何,是您的事情,作为一个媒体人,曝光真相和阴暗面是我的工作,如果您再继续纠缠的话,我不介意把你要贿赂我的话语全部录音。”
说话的过程,江珊指了指我,朝林梓道:“能把见义勇为的无辜百姓吓到连真相都不敢说,林少真厉害呀,也不知道您的这份厉害,是与生俱来呢,还是家族遗传?”
“少指桑骂槐!”林梓的表情也瞬间冷冽下来:“那你想怎么样?”
“我刚刚说过啦,我的职责是把真相公布于众,对于您刚才的行为,我会不吹不黑的如实登报、发网!”江珊不客气的冷笑两声,又望向魏伟,全然一副不认识的模样询问:“那位先生,您方便送我回去吗,我害怕不法分子会对我打击报复。”
“当然,我已经报警了,毕竟有钱有势的二代子弟,咱可惹不起。”魏伟比划一个ok的手势,大摇大摆的走到江珊跟前,随后两人转身离去,整个过程谁都没有跟我多说一句话,在外人眼里,我们就是素不相识的关系。
走出去老远后,江珊回过来身子,威胁的吓唬林梓:“林少,我就躲在你看不见的角落里,只要你还敢继续为非作歹,我马上拍成视频发到网上去。”
“得,八百年不做一回好事,好不容易做了,结果还被记者给无巧不巧拍上了,你们说我这运气啊。”我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似笑非笑的朝林梓努嘴:“林少啊,我可一个字没吐您,您不会继续欺负我吧,我认怂,真心惹不起您...”
3662 心怀灵胎
“嗡..”
说话的功夫,远光灯闪烁,紧跟着就看到一台草绿色的“牧马人”越野车由远及近驶来,瞟了眼车子“军c”白底红字的车牌,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车子在路边缓缓停下,后车门打开,就看到姚军旗和一个身板挺拔的中年男人有说有笑的跳了下来。
姚军旗不必过多介绍,跟他一起的那个中年男人,我倒是脸生的很。
这人大概四十多岁,身着一件干干净净的黑色衬衫,笔挺的西裤显得双腿修长,菱形脸、浓眉豹眼,长得有点像中年版的“吴京”,非常的硬朗,按理说他这个岁数的人,身材多多少少应该有点发福,可他却保持的很好,小腹平坦无比,胸脯微微隆起,想来应该是经常健身的那类。
“吕春..”杵在我对面的林梓禁不住轻声念叨。
中年笑盈盈走了过来,貌似热情的朝林梓伸出手掌:“好久不见啊小林,怎么来粤省都不知道联系我呢,你父亲还好吧?”
林梓很是不自然的跟对方握了一下手,迷茫道:“春哥,你怎么会..”
“前几天小姚到羊城处理一些事情,我刚好有朋友负责,帮他运作了一下。”中年指了指旁边的姚军旗回应一句,接着道:“看你的意思好像不太欢迎我啊,要不我先回避一下?”
“哪有的事儿,春哥您多心了,林哥高兴还来不及呢,对吧?”姚军旗插混打科的搪塞一句,随即一把搂住我肩膀头,朝吕春介绍:“春哥,这就是我在来的路上跟你提过的王朗,前段时间我在斗国历险,得亏遇上了他,不然真有可能与世长辞呢。”
中年侧脖瞟了我一眼,意有所指的微笑:“王朗对吧?你的名字我之前就听说过,在詹战詹领导那里。”
“春哥您好。”听到对方提及“詹战”的名字,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慌忙弯腰递过去手掌。
人这玩意儿,真的是随地位提高,思想在不断的发生转变。
曾几何时,我觉得詹战再牛逼也不过是个臭兵头子,可接触的越来越多,我懵然察觉,那个“臭兵头子”绝对是我此生,哪怕是下辈子都招惹不起的存在,而自己也在不经意间失去了一次精进的机会。
“春哥,里面请,大旗也没告诉我,您要过来,不然我肯定把招待规格再提高几个档次。”林梓深呼吸两口,一手扶着中年的后背,一边作邀请的姿势,彰显自己的地主之谊。
“既然是密友聊天,一些不相干的闲杂人等就不要都往里凑了。”往里走了几步,中年似笑非笑的扫视贺来、李倬禹几人一眼,冲着林梓努嘴:“不会不方便吧?”
林梓一愣,马上接茬:“当然不会,倬禹、阿来,你们先回去吧,晚点我联系你们。”
看到这一幕,我再次愕然的瞄了眼中年,心里暗道: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连嚣张跋扈的林梓貌似都对他忌讳三分。
“小朗,我手腕有点酸,帮我拿下包。”同一时间,姚军旗将自己的手包递给我,眨巴两下眼睛暗示。
我当然明白姚军旗的意思,他这是让我以拎包小弟的身份加入他们这场“密友交流”,马上会意的接过手包,老老实实的走在姚军旗的身后。
片刻后,“凯撒皇宫”的一间大包房里,叫“吕春”的中年男人、姚军旗、林梓围坐一堆,桌上摆了几瓶洋酒和几盘精美的果盘,而我始终没敢落座,完全就像跟班一样杵在茶几旁边,给几人添茶递烟。
仨人熟络的唠着家长里短,完全就是一副世交故人的模样。
“笃笃笃..”
房门这时候被叩响,一个打扮的异常风骚的妈咪,领着一大批环肥燕瘦的姑娘走了进来。
妈咪桑满脸堆笑的佝偻腰杆朝林梓出声:“林少,您看这批姑娘怎么样?”
“出去!”不等对方说完,林梓立即像是被踩着尾巴似的训斥。
妈咪迷茫的开口:“林少,不是您交代过让我们..”
“我特么让你滚蛋,听不懂啊!”林梓从桌上抓起一只酒杯恶狠狠的砸了出去。
妈咪和一大群小姐吓得连忙退出包房。
赶走小姐们后,林梓余怒未消的嘟囔:“没一点眼力劲,这家店我看往后也别干了。”
“小林啊,你现在的脾气真有点大。”吕春把玩着茶杯,笑呵呵的开腔:“我知道因为你父亲即将卸任的事情,你可能心情不太顺畅,但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不是吗?再者说了,就算你父亲卸任,你后半辈子的生活也趋于稳定,几乎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何必呢?”
林梓当即皱眉发问:“春哥,你什么意思?”
“春哥能有什么意思,就是单纯安慰你呗。”姚军旗叼着烟卷,悠哉悠哉的吧唧嘴:“林哥啊,不是我说你,你说咱们两兄弟有矛盾,何必把战火燃烧到其他人头上呢,你我再闹,最后都能握手言和,其他人怎么办?谁能经得起你的怒火!”
“我不知道你口中的其他人,具体指的是谁呀?王朗吗!”林梓拉长脸,指了指立在旁边的我:“你的小狗腿又跟你告黑状了吧?”
我斜楞眼睛,硬生生的怼了一句:“你就好像莎士比亚没有士,还能把缺心眼表现的更明显些吗?”
别看我是站着,他们是坐着,但我还真没惯孩子的毛病,反正我跟林梓也做不成朋友,与其假惺惺的奉承,倒不如直接先过了嘴瘾。
“你特么再说一遍!”林梓脾气火爆的直接“蹭”一下蹿了起来。
我争锋相对的注视他挑衅:“再说十遍你能咋地,就你就我,一对一单挑,我要是不能把你捶的拿头放屁、用脚出气,都算我今晚上没吃饱!”
姚军旗转动脖颈,声音不大不小的介入:“林哥,当春哥面,你是不是应该稍微收敛一下自己平常的咄咄逼人?往日你对我呼来喝去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连春哥都不放眼里了?”
“我什么时候不把春哥放眼里了,你别血口喷人。”林梓一愣,马上坐下身子冲吕春解释:“春哥,我真不是冲你,只是这个叫王朗的臭无赖太过嚣张了。”
同为家世显赫的触顶级公子哥,这林梓和姚军旗的差距一眼便知,姚军旗交的不是隐世家族就是一些文人雅士,而这林梓完全是:近视眼生瞎子,一代不如一代。
“小林啊,我今晚上其实是特意来找你的。”吕春轻拍两下桌面,眼睛眯缝成一条线:“连城你认识吧?他和我交情不浅。”
我怔了一怔,不可思议的瞄了一眼吕春,心里既兴奋又感慨,合着这是连城背后的大树找上门了,看我我城哥这两年没少往上使劲。
“啊?”林梓先是一愣,接着马上矢口否认:“春哥,您说哪个连城啊,我认识好几个呢。”
“瑞丽边防的连城。”吕春加重语气:“说的再准确一点,他是我的人,你懂什么意思吗?”
“咳咳。”林梓干咳几声道:“春哥,我从小就笨,您也不是不知道,我还是没弄明白,连城是你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抢他,您说对吧,呵呵。”
吕春盯了林梓几秒钟,也咧嘴“呵呵”笑了:“对,说的很对,既然你不认识,那我可能找错人了,不好意思哈小林,春哥自罚一杯。”
说罢话,吕春给自己倒上一杯啤酒,仰脖灌入口中。
“春哥,我陪您一个。”姚军旗很有眼力劲的也马上给自己满上一杯。
林梓满了半拍,也倒上一杯酒:“带我一个呗,搞得我好像是外人一样。”
三只荡漾着啤酒花的玻璃杯碰撞在一起,在灯光的反射下显得格外的妖冶,亦如此刻各自心怀鬼胎的仨人...
3663 二对一
林梓、姚军旗和吕春的“密友聚会”并未持续太长时间,顶多半小时左右,吕春就介绍身体不适离场了。
临走时候,姚军旗笑眯眯的朝林梓道:“林哥,你今晚上找我的意思,我心里很明白,可事情既然已经闹到这一步,那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拔!想要化解矛盾就一点,你林氏一脉全员退出粤省,德隆公司我已现价收购,其他免谈!”
“大旗啊,你是不是觉得把吕春拉进来,自己就稳操胜卷?”林梓腮帮上的肌肉痉挛一般抽动几下,眼珠子凸起狞笑:“你爸上去是事实,吕春家大业大也是事实,我爸要下来同样是事实,说穿了,我特么一个光脚的,还能怕你们这些穿鞋的吗?给我惹急眼,大家一起翻船,谁不了解谁那点龌龊!”
林梓不屑的摇了摇脑袋:“你气急败坏的模样像极了当初你父亲刚刚得到卸任命令时候的模样,呵呵呵!”
“你特么..”林梓咬牙切齿的攥紧拳头。
“走了小朗。”姚军旗不再搭理他,冲我招呼一声。
我横声打林梓身后穿过,故意拿肩膀头子靠了他一下,将狗日的撞得趔趄两步。
出门后,我好奇的询问姚军旗:“旗哥,刚刚那个春哥是..”
“连城的上家。”姚军旗压低声音道:“他本身在总后勤部工作,祖孙三代全是扛枪的,门徒党羽数不胜数,连城这些年能够平步青云,靠的就是他,只不过这个人向来低调,很少现身,也很少招摇过市,连城出事前,是要替他去办点什么事情,一下子被耽搁了,他才会忍不住跳出来,林梓这个傻逼现在有点心态失衡,放在平常巴结吕春都来不及,看着吧,他快了!”
我不知道“总后勤部”具体是干啥的,但透过姚军旗的字里行间能感觉得出来吕春以及他背后的势力指定比他和林梓这样的世家子弟只高不低。
“哦对了,你以前是不是招惹过羊城j区的詹战?”走了几步道,姚军旗突然想起来一般,侧头问了我一嘴。
我尴尬的缩了缩脖颈:“年少轻狂,嘿嘿。”
“当初詹战放过你,有百分之八十的原因就是吕春替连城去说的好话。”姚军旗点点脑袋道:“我没见过连城,就连这个名字都是最近两天才听说的,然后找人特意去打听了一下,才发现连城确实很不简单,没什么过硬的关系,却愣是爬到现如今的位置,将来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小朗你很厉害嘛。”
“我和城哥结识也完全是机缘巧合。”我实话实说的回应。
姚军旗眨动眼眸,声音低沉的轻喃:“我有种感觉,往后你和头狼绝对会大放异彩。”
我顿了一下,马上弯腰感谢:“兄弟若能脚踩青云,那肯定是旗哥和其他哥哥的帮衬。”
“我喜欢不忘本的人,更欣赏有野心还能记恩情的狠人。”姚军旗拍了拍我后背道:“待会我送吕春回去,有什么事情咱们晚点再详谈,现在林梓肯定非常的难受,你尽可能不要去招惹他,吕春的压力比咱们想象中要大,他想要摆脱这种困境就得找一个突破口,而你恰恰是咱们这个圈里最薄弱的一环,丁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引发逆转,节奏放慢一点,我和吕春二对一揍林梓,他无论如何都讨不到好,只需要慢慢消磨他,最后他自己就会受不了。”
“嗯,我明白。”我老老实实的点头。
姚军旗的潜台词就是告诉我,避而不战就ok,说白了他还是被林梓最后一句话威胁到了,或者说,他并不想把战场摆在明面上。
毕竟比起来蒸蒸日上的他和吕春,林梓此刻绝对属于亡命徒。
他们这个级别的纨绔,彼此间或多或少都有了解,更别说他俩曾经还在一块合作,互相可能都捏着对方不少罪状,一旦搏命,林梓的家族本来就属于失势的一方,再坏也坏不成啥样,可姚军旗的父辈很有可能痛失龙门一跃的际遇。
高端大手交锋和普通人其实没什么两样。
这个社会有钱有势的不怕事,没权没钱的也不怕事儿,唯独我们这种能生活且不算富有的人,啥玩意儿都害怕。
从夜场里出来,姚军旗和吕春有说有笑的钻进那台军绿色的“牧马人”里扬长而去,出发前,吕春笑盈盈的冲我挥手道别,尽管一句话没说,但我知道自己已经领先了贺来、李倬禹这帮人一大截。
杵在原地思索片刻,我掏出手机又给卢**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吕春的介入,可能会加速连城事件的处理,而我必须得抢在他前头干点什么,不然将来和连城面对面,我自己都觉得没脸对话,我的思路是吕春干吕春的,我这边还按部就班的进行。
这时候,一台大红色的“丰田”轿车停到我跟前,魏伟从驾驶位车窗探出来脑袋,朝我努努嘴:“上车大哥。”
“上哪整台这玩意儿,娘们唧唧的。”我拽开副驾驶车门,笑盈盈的调侃。
“江珊的,本来我想打车过来接你,她非让我开。”魏伟抓了抓后脑勺,指了指我的那台车道:“你车就扔这儿吧,晚点我让底下小兄弟过来开。”
车子行驶,魏伟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我道:“大哥,你看看我和江珊的聊天记录,那几个标题起的咋样?”
“鹏城再现我爸是李刚,纨绔子弟为何屡屡跋扈!”我戳开他手机屏幕,轻声念叨:“天价酒局五十万,身无长处的二代公子哥的一掷千金,值得让人深思..”
除了几个比较爆炸的“标题”以外,底下还配着几张今晚上林梓打我和那个陪嗨女的照片,不过我俩的脸上全都打了马赛克。
“可以啊,这点玩意儿要是放出去,林梓绝对焦头烂额。”仔细翻阅几遍后,我禁不住笑出声:“你今晚上是咋说动江珊跟你一块的?”
“你给我发完信息,我就开始做她工作,我说咱们虽然不算啥好人,但起码没有祸国殃民吧,更特么没跟普通老百姓过不去,相反咱们山城的公司、羊城的酒店,包括现在鹏城的公司解决了多少人就业问题,咱就是一心一意的想要赚钱,可能期间走过歪路,但绝对问心无愧,而林梓这样的人则和我们完全不同,我们花的每一分全是自己赚的,他的钱,哪个是凭自己手和脑子换来的?”魏伟鼓着腮帮子吹气:“珊珊不是榆木疙瘩,相反她很有自己的想法,我就是先把咱摆在一个可怜的位置上,怜悯弱小是每个人都有的通病,然后她就来了。”
盯着这个日渐成熟的门徒,我倒抽一口气打趣:“我还寻思你丫使用美男计了呢。”
“那不能,我跟珊珊说的非常明白,生活是生活,工作是工作。”魏伟摇摇脑袋道:“我不会引导她如何工作,她也不能限制我该如何生活,这一点我拎得清。”
我抛给他一支烟,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呢喃:“你丫真是癞蛤蟆搞青蛙,长得不花,玩的花,挺好的,至少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应该如何争取,这一点就比你哥强太多了。”
“你不是不知道,只是被条条框框束缚的太厉害。”魏伟点燃烟卷,深深裹了一口:“别的不说,我爸有四个媳妇,全都没有扯证,包括我妈在内,最后还不是该咋滴咋地,一辈子没多长的大哥,及时行乐。”
我咬着烟嘴没做声,摆摆手催促:“找家早餐店,一夜没吃东西,我这会儿胃里反酸水。”
人这一生,绝大部分时间迷茫,只在几个瞬间成长。
我们总在选择和被选择之间徘徊,往往琢磨如何心安理得,可事实却总是食不甘味。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魏伟竟把车开到了龙岗区,距离王影住院很近的一家早餐店门前...
3664 偶遇师父
凌晨五点多的早餐店,已经人满为患。
鹏城这座快节奏的大城市,似乎从来不会沉睡,这一点跟羊城比起来,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一边吃着白粥,魏伟一边冲老板摆手吆喝:“两笼蟹黄包打包打走。”
“给谁往回带啊?”我好奇的问了一嘴。
“一笼给珊珊,一笼给杨晖,他俩都搁医院陪影姐呢。”魏伟抹擦一下嘴角的油渍,笑呵呵道:“至于你要不要带,那不是我操心的事儿,嘿嘿。”
“又跟我晒脸是不?”我佯作生气的挥舞拳头。
“别介哥,这事儿我真不能替你操心。”魏伟装模作样的把胳膊挡在脸前:“你说我一个弟弟,要是怂恿你干啥,将来怎么面对我大嫂,可如果不给你点小暗示,你似乎压根不往这方面琢磨。”
唯恐我继续,魏伟咳嗽两声岔开话题:“还有个事儿没来得及跟你说大哥,我和杨晖挺投缘的,我俩琢磨了一下子,打算合伙整家物流公司,晚上我穿那件工作服,你看着没?有点意思没?”
我稍微有点没反应过来:“你俩合伙?”
“那对呗,杨晖是晨哥的弟弟,我是你的门徒,我俩要是情比金坚,谁还会质疑你跟晨哥的关系?”魏伟抽吸两下鼻子道:“这事儿我思来想去好几天了,晨哥刚刚回归,需要支持的声音,可老让杨晖走在前面,既容易引起其他人的反感,还显不出你的大度,我不一样,我小孩儿一个,说对了,代表你的意思,说错了,那就是自己胡言乱语,反正其他人看在你面子,也肯定不能跟我计较。”
听着他的话,我轻拍他后脑勺一下笑骂:“鬼灵精,这意思是我得早点退位呗。”
“我差远了,二代里面王嘉顺、刘祥飞、苏伟康、聂浩然早早就执掌莞城,地位不输你们这些大哥,大壮、董咚咚、姜铭、黄水生这些年南征北战,也是战功赫赫。”魏伟拨浪鼓似的摇头:“况且我也不想扛大旗,我爹就是个例子,活得时候风光无限,死的时候黄土一捧,要是有条件还是让我当个狗篮子不算的混二代吧,有事我拎枪,没事儿我擦枪。”
“嗡嗡嗡..”
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震动,看到居然是“王影”的号码,我长吁一口气接起:“早啊影姐。”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沙哑的男声:“影什么姐,我是车勇!”
“你特么的要干啥!”我立即情绪激动的站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车勇沉默几秒,接着愤愤的臭骂:“有病吧你,你小情人的手机落七娘山景区,我走的时候捡起来了,好端端骂我干**!”
“呃..”我一怔,迅速回忆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么一段小插曲。
车勇阴恻恻的吧唧嘴巴:“看来我今晚上计划错误,应该先拿下那个小娘皮再跟你对话的,不然你也不能跟我说话牛逼带闪电,我刚刚翻了一下你小情人的相册,里面居然有你不少照片,桀桀..”
“你应该庆幸自己没那么干,不然这个点,我肯定满城追杀你。”我吹了口气道:“找我啥事?”
车勇慢悠悠道:“凯撒皇宫的不远处有家金鼎宾馆,668房间,你直接过去吧,保证有意外收获,跟林梓有关。”
我思索一下,还是不能完全信任他,不耐烦的嘟囔:“别跟我整故弄玄虚那一套,有事儿麻溜说。”
“你爱来不来,反正我的目标只是摧毁辉煌公司,林梓的事儿算是免费赠送。”车勇也懒得跟我多废话:“反正消息我是给你了,半小时之内过来,你能得到有用的消息,半小时之后,啥玩意儿都没了,就这样吧,记得今天中午到海湾国际酒店看戏,拜拜!”
盯着挂断的手机,我前前后后盘算好一阵子,感觉车勇似乎没什么坑我的必要,他都打算跟辉煌公司翻脸了,再把我给得罪,不是等于自己没事找事干嘛,想通这一点,我拨通钱龙的号码。
龙岗区距离嘉宾路的距离不近,我现在往回赶,肯定来不及,不如让钱龙替我跑趟腿。
电话响了好一阵子后,钱龙才迷迷瞪瞪的接起:“铁子,你是不是有病,天还没亮就特么骚扰我,你前列腺增生啊?”
“别磨叨,麻溜去趟嘉宾路的金鼎宾馆,到668房间看看是怎么一回事,把乐子也喊上,俩人多少有个照应。”我不耐烦的打断:“有情况的话,第一时间给我来电,对了,去的时候揣把枪。”
结束通话后,我伸了个懒腰,朝着魏伟蠕动嘴角:“小伟,待会..”
“送饭的事儿,我不负责昂。”魏伟似乎一眼看穿我的想法,抢在我前面道:“我最近正追珊珊呢,突然对人家闺蜜大献殷勤,容易闹出不必要的麻烦,再说啦,你比我清楚,影姐更需要的是你去看看,哪怕你啥玩意都不带,空着手,她也肯定欢喜。”
“你这瘪犊子。”我没好气的拍了他后脑勺一下。
“老板,两碗鱼片粥,再来几笼叉烧包。”
就在这时候,我脑后传来一道似曾熟悉的声音,下意识的回过去脑袋,猛不丁竟看到我师父林昆和刘博生坐在我背后的位置上,他明显也看到我了,嘴角上翘,朝我招了招手掌。
“臭小子,替我给小影带份虾饺,记得带点醋,她爱吃酸的。”我凑到魏伟耳边不由分说的叮嘱一句,随即起身走向师父那一桌,两人没有跟我多言语,低头个人吃个人的,完全把我当成了拼桌的。
酝酿半晌,我玩世不恭的说了句开场白:“最近挺好的呗。”
“如你所见。”林昆摸了摸脖颈处扎眼的恶魔纹身,努努嘴道:“一块再吃点?”
“肚子就那么大,饱饱的。”我笑嘻嘻的拍了拍小腹:“师父,您是特意来找我的吧?”
“这回你真说错了,我们来的时候,你和你家那个小犊子还没到呢。”刘博生大口吸溜着碗边,朝着不远处一个方向瞄了一眼道:“我和昆爷是来执行任务的。”
我循着他的方向也看了一眼,见到不远处墙角的位置,一个头发谢顶的中年男人正眼神惊慌的来回张望,男人虽然穿装普通,可却长得白白胖胖,感觉不像是出苦力早起干活的那种,当跟我的眼神对上时候,那家伙马上像个鸵鸟一般耷拉下脑袋,两手不安的捧着一碗粥往嘴里灌。
“啥来路啊?”我回过身子,好奇的问了一嘴。
“莞城逃过来的,比老熊低半级。”刘博生抓起餐巾纸随意抹擦一下嘴边,眉眼带笑的直愣愣注视墙角,念念有词道:“不过他可比老熊富有的多,身价至少在九位数以上。”
“老板,两碗鱼片粥,几笼叉烧包!”
这时候,早餐店的门帘再次被人从外面掀开,三四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毛毛躁躁的走了进来,这帮家伙似乎是宿醉,走道时候一个个晃晃悠悠,满身散发着酒气,他们也没远走,直接坐到我和魏伟刚刚的那张桌边。
“妈的,截胡的又来了!”见到对方,刘博生咬着嘴皮臭骂一句。
不知道是听到刘博生的骂咧,还是怎么的,几个壮汉坐下后,同时回头朝我们的方向望了过来,带头的是个身高一米八多,穿件紧身黑t恤的光头男人,男人长得很有特色,脑瓜子圆滚滚的,眉梢淡的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眼睛也小到出奇,感觉就跟脑袋上顶着个冬瓜似的。
来回打量我们这边几眼后,那群壮汉也齐刷刷将目光投向墙角的谢顶中年。
“既来之,则让他们安之。”我师父林昆压根没瞧那帮人,细嚼慢咽的品尝着面前的早餐:“跟你说过多少次,走路要挺胸,做人要拉风,第九处生来强横,无惧任何魔怔!”
大概三四分钟左右,被一大群人注视的谢顶中年再也忍不住了,放下一张百元大票,拎起旁边的行李包,转身就朝门外迈腿。
“呼啦!”
他一动,那群壮汉立即纷纷往前站,刘博生也迅速蹿了起来,唯独我师父慢条斯理的将碗里最后一口粥拿小勺送进嘴里,才轻飘飘的昂起脑袋...
3665 威慑力
什么叫威慑力?
在今天之前,我以为是瞪眼如铜铃,或者怀揣一杆微冲、半自动就能大杀四方。
而今天之后,我才发现威慑力可能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小举动。
起初那群壮汉的注意力全都在着急忙慌外逃的谢顶中年男人身上,可当我师父放下碗筷的那一刹那,他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我师父的脸上,任由谢顶中年从自己眼前缩头缩脑的溜过,谁也没敢往出撵。
而我师父仍旧看也没看那群壮汉,惬意的打了个饱嗝,挥手吆喝:“结账。”
瘦巴巴的早餐店老板,小心翼翼的绕过几个好像搞摔跤的壮汉,哈腰小声道:“一共三三十一块钱,您给三十就好。”
“那怎么行呢,小本买卖不容易,该多少就多少,这是起码得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林昆拿出手机努嘴:“给你扫码吧!”
对方带头的光头大汉,粗声粗气道:“林主任说得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李松涛可是我们天弃先盯上的,您踩过界了吧?”
“给你扫过去了啊。”师父像是完全没听到对方说话一样,态度和蔼的朝早餐店老班道:“给你多转了二百块钱,应该够买一张新桌子。”
“啊?”老板顿时有点迷茫。
“你刚才说什么?”师父没理老板的话茬,掏了掏耳朵眼,后知后觉一般问向光头壮汉,接着又冲刘博生撇嘴:“鸭子都特么飞啦,不想要这月奖金了吗?”
刘博生指了指几个壮汉呢喃:“那他们..”
“算个逑!”师父轻描淡写的斜楞眼睛,一步跨出,走到对方领头的光头大汉面前轻笑:“规矩是我定的,界线是我画的,你跟我说说怎么踩算过界,我马上踩给你看!”
听到林昆的话,刘博生马上拔腿冲出了早餐店,几个大汉也有样学样的想要跟着往出撵,只见师父身影一动,直接挡在他们前面,指了指几人桌上刚端上来的早餐,眼神冷冽的开口:“坐下吃饭!”
光头大汉咬着嘴皮低喝:“林主任,您这就有点强词夺理啊!”
“你要是能夺的过来,也可以夺啊,我拦你手了吗?”林昆双手插兜,挑衅的眯起眼睛,指了指光头大汉,又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嚣张的简直让人想顶礼膜拜。
光头大汉一看也是个暴脾气,直接一步跨出,抬起胳膊试图拨拉开我师父,他的手臂刚刚抬起,师父身体微侧,直接攥住对方的手腕子。
大汉熊吼一声,膝盖绷曲,奔着师父裤裆处磕了上去,这一下要是落实,师父就算穿个铁裤衩估计也得报废。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我师父终身一跃,脚尖轻盈的顺势踩在对方膝盖上,利索的像只灵猴,同一时间他大巴掌抡圆,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啪”的一下在整个早餐店里响起。
一巴掌甩出,师父脚下仿佛安了弹簧一般,身体往后一掠,双脚稳稳踩在地上,跟那个比他高出来半头的壮汉拉出两米多远的距离。
平白无故挨了一嘴巴子的大汉先是一愣,接着咆哮连连的挥舞双拳再次冲了上去。
“嘭!”
师父原地小跳一下,一记鞭腿重重踹在壮汉肚子上,那家伙整个身体直接倒飞出去,“咣当”一声倒在后面的拆桌上,木质的小桌子不堪重负,瞬间散架解体,桌上的吃食、碗筷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一看到这边干仗,店里的食客们纷纷惊诧的观望过来。
师父所有所思的扫视一眼,接着蹦出一句,差点把我憋出内伤的话:“该死,只记得算桌子钱,忘了还有盘子小碟。”
“光哥!”
“没事吧组长。”
眼见自家带头人吃瘪,几个壮汉慌忙凑过去将光头搀起来。
“既然提到规矩了,我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师父双手后背,眨巴两下眼睛道:“五分钟之内,我的人如果没拿下李松涛,后面的事情,我们绝对不插手。”
光头大汉气喘吁吁的爬起来,怒不可遏的手指林昆厉喝:“林昆,你欺人太甚。”
“有吗?”师父没事人一般搓了搓鼻头,随即豁嘴一乐:“你说有就有吧,欺负你咋啦?有意见你可以提嘛,反正我又不会遵守。”
“啦啦啦,种太阳~”
就在这时候,一个穿一身宽松嘻哈棒球衫,脑袋上扎满五颜六色小脏辫的倩影哼着小曲从外面蹦蹦跶跶走进来,一胳膊挎住林昆嘟嘴:“老公,阿生让你告诉你,收工!”
我定睛一看,这不是陈姝含嘛,顿时间笑呵呵的挥手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大含含。”
“嘿,小朗子。”陈姝含满脸堆笑的吧唧嘴:“听说你昨晚上和小影到七娘山约会啦?怎么样,那边的风景漂亮不?适不适合干点成人..呜呜...”
话没说完,她就被我师父一把捂住嘴巴。
“有时间我找你哈,今天我还有别的事情。”师父面红耳赤的冲我使了个眼神,接着直接扛起陈姝含就往门外走。
“死木棍,你干嘛拦着我让我说呀,老娘就是想问问那边适不适合放飞天性,搞得你好像多正经似的,也不知道谁昨天还夸我身材好呢..”
门外传来陈姝含断断续续的娇嗔声。
有一个内敛的师父,外加一个不正经的师娘,是种什么样的体验,我想“冰火两重天”这个词完全可以诠释我的心情。
师父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把我留在现场略微有点尴尬,尤其还是被五六个凶神恶煞一般壮汉直勾勾的盯着,那滋味别提多带劲儿了。
“那啥,哥哥们!我跟他们不太熟,先撤了哈,有事打电话哈。”我吞了口唾沫,比划一个“六”的手势,转身就往门外撩。
“王朗,你和辉煌公司的矛盾,我们天弃不会介入,也希望你见好就收,不要再触碰我们的底线。”
跟我预测的有些出入,那几个壮汉并未撵出来,带头的光头中气十足的低吼一声。
我来不及多琢磨,继续加快步伐。
直到走出去老远后,环视一下身后,确定没人跟出来,我才蹲在马路牙子旁点上一支烟,慢慢梳理刚刚发生的一切。
透过师父和几个自称“天弃”壮汉的对弈,我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第一,现在的第九处今非昔比,早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总在试图避开天弃的不讲究组织,师父的强横不容置疑,天弃似乎极其不乐意跟他对上。
这里头肯定不光是武力值的问题,更多应该是我看不见的人际关系作祟,想来师父指定攀上了了不起的高枝。
第二就是天弃组织似乎放弃了对辉煌公司的管控,我想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内部出现的震荡,还有可能是敖辉、郭启煌运作成功,不管哪种情况,这对我来说都是好事,少了天弃庇护的辉煌公司,就等于断腿的老虎,我可以琢磨出很多方式对抗。
“嗡嗡嗡..”
我正胡乱思索的时候,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看到是钱龙的号码,我马上按下接听键:“你那边现在是个啥情况啊?”
“情况真特么的是一言难尽,我只能跟你说句林梓绝对不是人揍出来的。”钱龙啰里啰嗦的骂咧:“我估计那**的,浑身上下至少得有七八十种病,最轻的是癌症,你抓紧时间先过来吧,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事儿,我和乐子合计半天也没研究出来应该咋办,哦对了,来的时候,记得带一身女人穿的衣裳哈...”
3666 畜生行径。
四十多分钟后,嘉宾路金鼎宾馆的总统套房里,我急急忙忙的赶到。
门外,钱龙、孟胜乐叼着烟卷背靠墙壁,两人脸上写满了愤怒和复杂,屋内隐约传来一阵女人的哭泣声和轻声细语。
“屋里总共几个人啊?听着咋那么热闹呢。”我皱了皱眉头,指向半敞开的房门发问。
“总共仨姑娘,我们来时跑了一个。”钱龙嘬了口烟嘴,叹了口气道:“让你买的衣裳呢?”
“给你。”我把来时从路边小店随手买的一条连衣裙递给他。
“阿然,你出来一下。”钱龙扯脖朝屋内吆喝一嗓子,很快一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年轻女孩眼眶泛泪的走出来。
钱龙把连衣裙递给女孩,摆摆手道:“先让她穿上吧,待会我们进去。”
“谢..谢谢。”女孩哆哆嗦嗦的接过去,又迅速闪进房间。
“到底咋回事?里头是谁?”见到钱龙的举动,我愈发的迷茫,抿嘴催促一句。
“三个陪嗨妹,应该是林梓从夜场里带出来的。”钱龙搓了搓腮帮子道:“起初我和乐子过来时候,以为就是很平常的那啥,结果进屋一看,我特么当场就懵逼了,啤酒瓶、手铐、电棍,还有好些我叫不上名字的玩意儿,刚刚那个叫阿然的女孩吓得蹲在墙角,背上、腿上全是皮带抽出来的淤青,另外一个女孩干脆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休克了,那画面别提多恶心了。”
“不止这些,我刚刚听阿然说,跑走那个女孩被林梓从大腿上割下来一大块肉,实在忍受不了才逃跑的。”孟胜乐脸色铁青道:“那女孩逃跑时候喊了句要报警,林梓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女孩最后到底逃没逃走,咱们也不知道,我估计悬。”
片刻后,叫阿然的女孩示意我们可以进屋。
刚一推开房门,一股子刺鼻的血腥味瞬间扑面而来,本该雪白的床单上血迹斑斑,扎眼可怖。
一个头发散乱的女孩套着我刚刚买来的连衣裙,身上蒙着被子,筛糠一般的剧烈打着颤,床脚处杂七杂八的扔着一大堆物件,都属于正常人绝对用不上的玩意儿。
旁边的墙壁上,有几个不算清晰的血手印,地毯周边摔成碎片的玻璃杯子闪闪反着光,俨然一副战乱现场。
“呜..呜呜..”靠在床头的女孩捂着嘴,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还是会发出阵阵啜泣声。
我眯眼一看,这姑娘不就是今晚上在“凯撒皇宫”门口,想钓林梓的那个妞嘛,当时被我搞了破坏,没想到她还是没能逃出林梓的魔爪。
此时的她,早已经没有之前那股子娇滴滴的狐媚劲儿,披肩长发让薅的乱七八糟,面庞全是青紫,一只眼睛肿的完全睁不开,另外一只眼因为充血变得红通通,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呆滞恍惚。
深呼吸两口后,我走到女孩身边轻问:“你还记得我吗?”
“林..林少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女孩吓得突兀尖叫,惊恐的双手抱住脑袋,声嘶力竭的晃动身体挣扎。
剧烈挣动中,她身上被子脱落,露出两条修长的白腿,腿上的淤青和疤痕更为的触目惊心,几乎一块好肉都看不见,干涸的血迹糊的哪哪都是。
同一时间,我看到她的脖颈后面,有一排烟疤,伤口绝对是刚出现的,不少地方还在冒血流脓,可想而知她究竟受了多痛苦的欺辱,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妹子,你别害怕,林梓已经走了。”钱龙赶紧跑过来安抚。
女孩爬起来,跪在床上,崩溃的失声痛哭:“我错了,林少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呜呜呜..”
“阿然,你先安慰一下你姐妹。”孟胜乐冲另外一个女孩招呼一声,随即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俩快步走出房间。
“朗哥,这姑娘的精神可能出现点问题,不敢说有精神病吧,短时间之内绝对恢复不过来。”孟胜乐递给我一支烟,叹息道:“她现在走不了道,昨晚上被林梓那个变态欺负的,我意思是咱们先找地方给她看病,然后再想办法问出来她具体经过啥的,只要找到一个合适机会,一把怼沉林梓!”
都是爹生父母养的,尽管我们这些人算不得什么好玩意儿,但肯定不会恶毒到拿几个陌生女人出气。
林梓整这一出,让本来就对他反感至极的我,直接变成了憎恨,陪嗨妹固然让人不齿,可哪个人不是为了生活所迫,违背了自己的任性,活着这么艰难,因为啥还要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低头思索片刻后,我掏出手机拨通赵海洋的号码:“给你个地址,抓紧时间过来一趟,对了带上相机、录音笔啥的。”
等我挂断电话,孟胜乐迷惑道:“你如果想把事情闹大,完全可以联系江珊啊,那姑娘有背景有正气,几篇报道发出去,林梓就算不死,绝逼也得脱成皮。”
“就因为这样,我才不想联系江珊,咱们几个大老爷们看到这画面都揪心的不行,更何况是女人呢?”我吸了口烟摆手:“你信不?这事江珊如果知道,绝逼会马上曝光出去。”
“信。”孟胜乐毫不犹豫的点头:“就应该曝光狗日的,尤其是让林梓他爹妈看看,他家孩子是人,别人的孩子就活该被他当成物啊?”
“曝是肯定要曝光的,但现在不是最好的时候。”我压低声音道:“现在报道出去,林梓顶多是丢人现眼,只要公关到位,赔偿给力,这事儿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翻篇,反而屋里的两个女孩可能会继续倒血霉,这种事情对于林梓那样的纨绔来说,顶多算是比较麻烦,还不能致命,我要等他和姚军旗斗的底牌尽出,已经没任何砝码时候,再把这事儿抛出去,成为压垮他整个家族的最后一根稻草。”
...
赵海洋没让我等太久,半小时后出现在宾馆。
当他看到房内的一切时候,气的额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的咒骂:“畜生,简直就是他妈的畜生行径,但凡正常人,谁能干出来这样的事情!朗哥,谁是凶手,我特么就算被扒皮,也得治他的罪!”
尽管赵海洋已经完成蜕变,但是骨子里的正义和正气还是存在的,见到这幅场景,他暴走也属正常行为。
“先去把有用的证据和问话弄出来,其他事情,咱们待会再聊。”我拍了拍他后背道:“这方面你是专业的。”
上午十点多左右,赵海洋拎着照相机和录音笔走出来,朝我吹了口气道:“那个狗东西是林梓?”
“何必明知故问呢。”我正色道:“该拍的你都拍下来了吧?我有点疑问想问你,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这边先立案,但是一直没有实施抓捕,等到机会合适时候,直接把人一网打尽?”
赵海洋低头想了想,咬着嘴皮道:“有这种案例,不过需要上面领导签字,不过这起案子比较特殊,一旦过了今天,现场肯定不复存在,到时候只凭我这些照片和受害者,还是有瑕疵的,尤其对方辩护律师肯定会在法庭上反驳我,为什么案发当时不进行抓捕。”
“用你的身份取得酒店监控录像不难吧?”我抽了口气道:“至于为什么今天不抓捕,是因为你受到了林梓的威胁和恐吓,毕竟他父亲位高权重,这是人之常情,我会想办法让林梓用他电话给你打一通,中间的说辞你想办法编造,至于什么时候抓捕,你等我通知,到时候也可以说,自己完全过了良心这一关,宁愿被林梓报复,也要维护法律的权威,这么干也符合你这些年来给自己设立起的人设...”
3667 一次揍两家
两天后,公司办公室里,我和钱龙、孟胜乐、魏伟、杨晖围坐一桌开了个简短的小会。
之前在金鼎宾馆被林梓欺凌的三个姑娘的身份,赵海洋已经帮我调查的清清楚楚,伤势略轻点的叫陈然,受伤比较严重的那个叫王可可,两人都是“凯撒皇宫”夜店的常驻小妹儿,至于跑走那个女孩则彻底失联,叫什么名字已经不重要。
用夜场管事的话说,他们这一行,人来人往是常事,而且基本也不会用真名字,所以一旦离开,根本无迹可寻。
陈然暂且不谈,王可可被送去医院时候,再一次休克,根据医生检查,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将近三十几处,最为严重的是她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生孩子了。
目前两个姑娘被我安排到莞城的一家疗养院,由王嘉顺他们哥几个负责保护照顾。
最近两天,鹏城出奇的安静,林梓一众人就仿佛人间蒸发一般不知去向,车勇告诉我,原本他们会在罗湖区海湾国际酒店开碰头会不知道为什么也没进行。
“朗哥,姚军旗在鹿港的海运公司,不是答应给咱们一半的股份么,结果一直没落实,之前波姐有去问过,不过他始终表示的含含糊糊。”钱龙抽了口气道:“我感觉这事儿可能要黄。”
“黄倒不至于,但肯定给不了咱们那么多股份,姚军旗他们这类人,个顶个的猴精,用你时候恨不得跪下喊声爸爸,不需要时候瞅咱还不如痰盂。”孟胜乐撇撇嘴道:“所幸他现在还离不开咱们。”
“小伟,江珊关于林梓的那几篇报道发出去没?”我侧头朝魏伟询问:“最近咋没感觉出来有什么太大的动静啊?”
魏伟吐了口浊气道:“正打算跟你说这事儿呢,珊珊家里和报社在事发当天都被盗了,珊珊拍照录像的仪器被毁掉很多,尤其是拍林梓打人的那部相机,直接不翼而飞,幸亏那天晚上珊珊在医院陪影姐,不然真不敢想象会发生啥事。”
钱龙咬牙切齿唾骂:“林梓属实有点狗比。”
“这种事情还用林梓亲自开口嘛,辉煌公司和贺家估计早做的干干净净,尤其是辉煌公司,他们在搞这些偷鸡摸狗的行当,那绝对是大师级别。”杨晖嗤之以鼻的嘲讽:“我之前和李倬禹、洪震天都深入接触过一段时间,李倬禹阴狠狡诈,属于心里做事的那种,洪震天别看他回回吃瘪,但是粗中有细,吃瘪的过程中,总会暗暗琢磨对方套路,这俩人搭配在一块,下三滥的事儿办的那就一个干巴利落脆。”
“能查出来他们最近都躲哪去了不?”我想了想后,歪头扫视一眼哥几个。
“贺来最后一次露面是昨天早上,他去医院探望阿飘,我有安排人在盯梢,之后就消失在了医院病房楼。”杨晖咬着烟嘴回应:“至于林梓和李倬禹他们,我的人只看到他们进了辉煌公司,再没出现过,辉煌公司的地下停车场有四五个出口,里面常年停了十多台一模一样的奔驰车,想要每台都盯仔细,不是特别现实。”
钱龙接茬道:“这帮逼可能感觉不太对劲,集体潜伏了。”
“也说不准又去琢磨什么狗事了,狗篮子扎堆,一天就那点儿玩意儿。”魏伟龇牙笑骂。
听着哥几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分析,我冷不丁道:“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帮狗蝻子目前会不会因为某件事情,集体离开了鹏城?”
“有可能。”
“还真说不准!”
兄弟几个互相对望一眼,纷纷出声。
“我再换一种说法,也就是说眼下的鹏城,辉煌公司、贺家全都属于群龙无首的状态,对么?”我揪了揪鼻头,语调微微提高:“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既然他们不在家,那咱到他们家里溜达溜达做做客去呗。”
随着我话音落下,一帮犊子的眼珠子瞬间冒起了精光。
钱龙呼吸粗重的搓着双手,亢奋不已的出声:“贺家还是辉煌公司?”
“你们觉得上谁家拜访比较合适?”我背靠椅子,双手平摊在桌面上,手指头有节奏的“哒哒”叩击桌面,同时依次观察每个人的表情。
“必须辉煌公司呐,老对手了,揍他们,我比较有心得!”
“我觉得应该摆弄贺家,贺来向来小心翼翼,抓他一回漏不容易,正好阿飘又在养伤,挑几个贺家高层怼明白,坐等狗日的回来咔咔挠大墙。”
顷刻间,兄弟们七嘴八舌的唠起各自的想法。
我叼着烟卷慢条斯理的吞云吐雾,目光投向杨晖:“小晖你说说你的想法,大家都在研究,唯独你好像不太合群。”
“不是不合群,我只是感觉几个哥哥想的都太过片面。”杨晖坐直身子,表情认真道:“哥哥们,我年龄小可能考虑的不太周全,咱就事论事哈,不存在谁对谁有啥意见,你们说咱跟贺家能化敌为友吗?”
“肯定不能呗。”
“没可能。”
几人同声回答。
贺来接着又问:“那咱们跟辉煌公司可以冰释前嫌不?”
“更扯淡。”
“两家斗了这些年,互相都有损伤,现在说和,底下兄弟们都不会答应。”
兄弟几个纷纷摇头晃脑。
钱龙更是火急火燎的嘟囔:“小晖,你别老问这些没意义的话题了,就直接说你是咋想的?”
“不把前因后果给哥哥们摆明白,我怕大家说我异想天开。”杨晖站起身子,微笑道:“我的意思是既然两家跟咱们都不会成为朋友,为啥不来次双管齐下,一拳揍两家?他们全是林梓的爪牙,让他们疼,林梓就一定会急眼,打擂台最忌讳的就是着急,林梓越急,姚军旗越容易抓稳机会,他们那种大手子过招,三步定输赢。”
钱龙震惊的张大嘴巴:“卧槽,有点疯狂吧,同时干两家,到时候咱们绝逼会引起两家的报复。”
“皇上哥,你胆儿变小了,以前的你,哪怕是天王老子的胡须也敢捋。”杨晖嘿嘿一笑:“况且,你以为咱们干一家,他们就不会联手揍咱了?反正承担的风险几乎是一样的,为啥不尽可能在干磕之前,让他们的损失变到最大?”
哥几个沉默片刻,一个个恍然大悟的应声有道理,孟胜乐望向我询问:“朗朗,你是当家的,你说应该咋办?”
我瞟了眼杨晖,认同的翘起大拇指:“小晖说的没毛病,干一家和双管齐下,承担的风险一样大,我也赞成,不过嘛..”
说到这儿,我话锋一转:“但咱完全可以把风险再降低一些,比如让贺家和辉煌公司对啃,如果两家损失一样,那么他们绝逼会同仇敌忾针对咱们,可如果他们一家损失巨大,一家损失略小呢?他们会不会琢磨,其中有一家跟咱们暗暗联合?要知道,他两家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牢靠,要不是都想榜上林梓,可能他们现在还在对咬。”
杨晖先是一愣,接着兴趣满满的看向我:“朗哥,您说的再具体一点。”
“贺来不在家,可他大伯贺鹏飞还在啊,老贺同志是个陈年炮筒子,稍微一点马上就能爆。”我捻动手指头,坏笑着朝钱龙道:“上把贺家和辉煌开战,是因为你睡了人家老贺的小情人,嫁祸给辉煌的对吧?”
钱龙挺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回应:“嘿嘿,是。”
“能让老贺愤怒就这么简单,还需要我多说啥不?”我耸了耸肩膀头,朝着哥几个道:“事儿就这么个事儿,如何运作,我打算交给..交给小晖和小伟安排,另外咚咚他们几个的伤差不多好利索了吧?年轻轻的,别老赖床,让他们也跟着掺和掺和,这场暗斗,我、乐子、皇上,全部不许参加。”
“哥,我和小晖?”
“我俩不行吧。”
魏伟和杨晖同时站了起来。
“不行好办,明天打车滚去枯家窑修行,啥时候觉得自己能行,啥时候再回来找我。”我不容置疑的注视二人:“现在告诉我,行不行?”
小哥俩相互看了看,沉寂好一会儿后,才异口同声的回应:“行...”
3668 合情合理
当天晚上,罗湖区一家名为“东升”的商务酒店门前。
我、钱龙、孟胜乐驱车来到路边观望,酒店的生意很一般,门前的停车位空荡荡的,两个岁数不小的门迎懒散的聊着闲天。
我不解的望着哥俩询问:“啥情况啊,你俩毛毛躁躁给我喊过来。”
“我也不知道啊,小晖给我打的电话,说是让咱过来看戏。”钱龙同样懵懂的晃了晃脑袋。
说话的过程中,一男一女搂搂抱抱,无比亲昵的从酒店里走出。
“那孩子不是小晖手底下的吗?”孟胜乐眯缝眼睛抻手指了过去。
我循着他手指头昂起脑袋,见到迎面走来的“两口子”中的男孩竟是杨晖手下那个叫陈晓的小老弟。
陈晓的五官长得其实蛮帅气的,不过剃了个圆寸头,加上额头上的“王”字形刀疤,让他整个人显得痞气十足,旁边被他揽在怀里的女人岁数也不大,感觉顶多二十出头,身材高挑,皮肤白皙,跟职业的模特差不了多少。
“小晖这是搞什么飞机。”钱龙揉搓着下巴颏念叨。
话音未落,一台白色“路虎”越野车突兀风驰电掣的打街口蹿出,径直朝陈晓和那个女孩撞了过去。
两人吓得慌忙往旁边闪躲,路虎车咆哮着碾压马路牙子,在距离两人还有不到两三米的地方踩下刹车,接着车门弹开,四五条身影咋咋呼呼的蹦了下来。
带头的人穿件暗色t恤,满脸全是怒气,当看清楚他模样时候,我禁不住咧嘴笑了,这特么不是贺来的亲大伯贺鹏飞嘛。
“大哥,就他妈这个小王八蛋撬我墙角。”贺鹏飞身后,一个满脸坑坑洼洼,长满了肉疙瘩的壮汉,气喘吁吁的手指陈晓厉喝,随即又指向那个女孩咒骂:“臭婊砸,你就是因为这个小畜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的吧。”
女孩先是一愣,接着还算胆大的质问:“毛五,请你说话放尊重一些,我们已经分手了,我谈恋爱跟你有什么关系?”
“分手你麻痹,吃老子用老子的,全吐出来再说。”叫毛五的黑粗汉子恶狠狠的喷着唾沫星子呵斥,说话的功夫又指向陈晓吓唬:“小杂种,有本事别躲女人背后,咱俩面对面谈谈。”
当听到毛五和姑娘的对话时候,带队的贺鹏飞明显有点不乐意,侧头冲毛五道:“老五啊,你不是说萱萱背着你出来搞破鞋吗?你们现在既然已经分手了,那咱们再阻止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想来这贺鹏飞护犊子归护犊子,但起码还是比较讲道理的。
“大哥,别听这个浪货瞎咧咧,上个礼拜她还跟我去国外旅游,前几天想买包,我没答应,故意闹脾气说跟我分手。”毛五被问得明显有点语无伦次,索性破马张飞的干嚎:“反正就是那个狗东西撬我墙角。”
贺鹏飞板着脸打断:“行了,少说两句。”
“你特么嘴里长粪坑了,张嘴闭嘴的骂人,不就觉得自己人多欺负我人少嘛,有本事别走昂,老子叫人!”眼见贺鹏飞有想和事的意思,陈晓不依了,横着膀子手指毛五叫嚣:“今天谁走谁儿子,操!”
贺鹏飞抽了口气,竭力装出和蔼的模样,朝着陈晓轻问:“小兄弟,你跟谁玩的,鹏城有头有脸的大哥,我基本都熟悉,说不准咱们就是场误会。”
“老贺,你别跟我装逼,我认识你!”陈晓骂骂咧咧道:“我大哥辉煌公司天爷,群曹尼们玛得,前段时间我辉煌公司看来还是没给你们干服气,想拼是吧,今天咱们好好斗一场!”
陈晓不提“辉煌”俩字还好,刚一说完,贺鹏飞的脸色直接变了,大胳膊朝后挥舞吼叫:“给我弄他!”
早已经等的不耐烦的毛五一个猛子冲出去,胳膊往前一抡,勾住陈晓的脖颈,将他原地绊倒在地上,剩下的几个壮汉更是不由分说的围拢,七手八脚的照着陈晓脑袋上、身上“咣咣”就是一顿猛跺。
“尼玛勒个毕,贺鹏飞!给我等着..”
陈晓双手抱头,嘴巴仍旧很硬的破口大骂。
差不多两三分钟后,陈晓被打的满脸是血,虚弱的蜷缩身体,只剩下微不可闻的呻吟声。
贺鹏飞两步迈出,一脚踩在陈晓的身上,粗声粗气的撂狠话:“小兔崽子,替我给洪震天、李倬禹带句话,如果不是阿来不乐意搭理你们,就凭你们辉煌公司这俩小子,老子俩回合冲散,记住了,鹏城是我贺家的鹏城,以后但凡见到我的人,退避三舍!走!”
甩下一句话后,贺鹏飞领着几个马仔雄赳赳气昂昂的转身。。
毛五虎着脸手指女孩不干不净的喷着粗话:“大哥,你们先走,我跟这个臭婊砸说两句,待会我自己打车回去。”
“行,差不多得了,跟小马仔没必要多废话。”贺鹏飞很有大哥风范的点点脑袋,然后带上另外几个小伙钻进“路虎”车里,沿着街口扬长而去。
场上顿时只剩下那个女孩满脸是泪的搀着陈晓,大声的朝酒店门口看热闹的门迎和服务员呼救,而毛五则双手后背,并没有要跟女孩聊闲的意思。
“我下去看看。”钱龙忍不住打开车门。
“消停呆着。”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摇了摇脑袋。
杨晖绝对不是傻子,绝度不可能好端端给我们喊过来,就为了看一出他小弟挨揍的戏码,这后面肯定还有故事。
果不其然,当贺鹏飞一众人的“路虎”车行驶到街头的十字路口时候,一台蓝皮大货车突然打对面呼啸而至,车子仿佛刹车失灵一般,迎面就装在了路虎的前脸上,“嘭”的一声巨响,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即便是“路虎”跟载满货物的大车面对面相撞,那肯定也讨不到好,车子直接让干翻,碎了满地的玻璃茬和塑料片,车内鲜血弥漫,惨叫声连成一片。
这时候,我注意到一台黑色“皇冠”轿车停到陈晓和女孩的旁边,很快两人钻进车内,毛五竟然也跟着蹿上了车,“皇冠”车没做任何停留,直接开拔,同一时间,钱龙兜里的手机也响起。
“什么事啊小晖。”钱龙马上接起,几秒钟后,他“嗯啊”应和两声,发动着车子,尾随那台“皇冠”轿车驶离。
十几分钟后,皇冠轿车在附近的一家公园门口停下,杨晖、魏伟和毛五打车里一起跳下来,朝着我们的方向招招手,我们哥仨这才也跟着蹦下车。
杨晖手指毛五冲我介绍:“朗哥,毛五!我在山城认识的好大哥。”
毛五点头哈腰的打招呼:“朗哥你好,久仰大..”
“五哥,我大哥最近嗓子发炎,说不出来话。”魏伟替我解释一句,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出去:“一百万,密码您生日,弟弟们的一片心意,您可千万别嫌少。”
“客气了兄弟。”毛五假惺惺的推辞。
杨晖直接把卡塞到对方兜里,努努嘴道:“五哥,都是自己人,客气话我就不说了,今晚上这一出好戏全都靠你,不过还得麻烦您一件事情,天亮以后给贺来再打电话,把这头情况详细的说一下,就照着我之前告诉你的说辞,完事我安排你坐船去hk,将来有机会,咱们可以再度合作。”
“没问题。”毛五利索的比划一个ok的手势。
“行,那你忙去吧。”杨晖莞尔一笑。
目送毛五走远后,杨晖舔舐嘴皮朝我道:“这个毛五是个老盲流,狗屁本事,但很擅长忽悠,早在一年前,我哥就安排他混入鹏城,借着几次牌局跟贺鹏飞搭上了线,之前我是打算等时机成熟,靠他把贺鹏飞骗出去,一刀宰了,后来又一琢磨,宰了贺鹏飞反倒漏洞百出,不如让丫活着,四六不通的找贺来控诉辉煌公司,所以安排出今晚上的戏码。”
见我们不知声,杨晖继续道:“我让陈晓伪装成洪震天的小弟,这样一来,两家开磕也就有正儿八经的理由,刚刚贺鹏飞不是揍了洪震天的小弟嘛,紧跟着他发生车祸,也属合情合理,贺家绝对会第一时间怀疑到辉煌公司的头上,我接下来打算再砸辉煌公司一个重量级的,让他们两家今晚上正式开启战乱,只要混乱不停升级,打到最后,鬼才会管为什么而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