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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狼全文阅读

作者:寻飞     头狼txt下载     头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624 王朗,足矣!

    半小时后,我带着地藏直接赶到“叶氏中介”的办公楼里。

    已经是午夜时分,沿途仍旧随处可以看到不少睡马路的男女青年。

    懒散、颓废、混乱是三和这个地方的代名词。

    住着十来块钱的旅馆,上着一两块钱的网吧,不需要考虑未来,也绝对不会留恋过往,这地方的人好像与世界格格不入,可又活的怡然自得。

    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可当看到沿街席地而睡的那些流浪汉时候,我心里面仍旧涌动着说不出来的感觉。

    叶小九的中介公司前段时间又扩建了一轮,目前九层楼,为了对应他名字里的“九”字辈,占地面积差不多半个足球场大小,虽谈不上多奢华,但在破败的三和地区绝对算得上首屈一指,更是比临近几百米开外的“万家中介”阔气不少。

    叶小九中介公司的大厅里,此刻人头攒动。

    三四十号黑色西装的年轻小伙集结,我到场的时候,依旧时不时有人从门外或者楼上跑下来。

    门口处摆着两个大纸箱子,堆满了片砍、镐把和军刺。

    套着一件蓝色修身西装的叶小九脸色铁青的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给什么人打电话,王鑫龙坐在旁边,揪着眉头低头翻着一沓资料。

    两人专心致志的干着各自的事情,丝毫没注意到走进开的我和地藏。

    因为晚上喝太多的缘故,我脑子有点飘,脚底板更是像垫着棉花糖似的,走道也虚浮的不行,晃晃悠悠跨到两人面前,我踢了叶小九脚尖一下调侃:“咋滴啦,你们这是要起义啊?”

    “诶我操!”叶小九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从屁股后面拽出来一把“仿五四”手枪举了起来。

    “嗖!”

    站在我旁边的地藏身影一闪,手速如闪电一半攥住叶小九的手腕,冲反方向一扭,后者身体马上“哎哟”一声从沙发上栽倒,手里的家伙式也被地藏给卸掉了。

    “迪哥你干嘛啊。”叶小九不满的甩了甩手腕子嘟囔:“我又不会真开枪。”

    “人的脑子往往控制不住本能。”地藏笑了笑,将弹夹退膛,又把子弹一粒一粒取出来后,才把手枪丢给叶小九。

    “我这小身板属实经不住你的摧残,下回轻点行不。”叶小九又揉搓两下手腕,接着又冲我埋怨:“给你打半天电话,也不说个直接方案,大半夜我都不知道该上哪借人。”

    “借人干嘛?”我笑呵呵的坐到他面对,随手抓起一瓶不知道谁的矿泉水,仰脖“咕咚咕咚”牛饮几口,才摸了摸嘴角道:“你是迫切想帮我分担一下压力,把江珊的目光引到自己身上吗?”

    “不是大哥,你不说今晚上要让孔浩退休吗?”王鑫龙不解的看向我道:“我寻思着你意思是要干呢,才建议九爷雇佣一些帮手的,是不是我会错意了?”

    “干,肯定要干!”我摆摆手道:“但绝对不能假手于人,更不能大张旗鼓,今晚上刚从大拿那里学到一个真谛,动手动脚的都是小打小闹,真正的暴力,通常一下都不带打的,他九爷,你让人全散了吧,我在!足矣!头狼和王朗四个字完全可以帮你撑起!”

    叶小九一愣,指了指大厅那帮小青年道:“都走?我可花钱了啊,找的全是敢真下手的职业混!真心不便宜呢。”

    “擦的,真是个败家爷们,有这钱,你给我不行嘛。”我瞥了眼他,朝着王鑫龙道:“来,把那个孔浩和方什么玩意儿的手机号码都给我。”

    “方涛。”王鑫龙补充一句:“方涛应该可以谈,我感觉这小子就是想要钱,他比孔浩加入万良的团伙晚很多,属于还嗷嗷饿着的那种,而且我听他那意思,也不是不能给九爷打工,但不肯提条件,含含糊糊的,对了。他确实和王娟有染,我查清楚了。”

    “去吧,让人都散了,然后准备点吃的喝的。”我点点脑袋,思索几秒钟后掏出手机拨通万良遗孀王娟的号码。

    电话“嘟..嘟..”响了好一阵子后,那头的王娟才声音慵懒的接起:“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兄弟?”

    “事挺大的,你们公司可能卖不出去了,我刚刚听市里一个朋友说,万老哥走前曾以公司名义在国外几家银行都做过贷款,金额特别大。”我押了口气:“可能你和公司一些高层都不知道这事,毕竟万老哥贷款是想去海外投资金融,那玩意儿风险和回报一样大,他可能不想让你们担心吧。”

    “投资海外金融?不可能啊,我完全不知情,公司的账户一直是盈利状态,我今天还专门问过的。”王娟的调门顷刻间提高:“王朗兄弟,你不会搞错了吧,我们公司完全没有任何亏损迹象啊,其他股东也不知道,而且老万贷的款,和公司应该没什么实质关联吧?”

    “你咋还没听懂呢,万哥是以公司名义在国外贷的款,他发生意外太过突然,国外那几家银行也是刚收到消息没几天,根据我的了解,万哥贷了应该差不多四个太阳,比你们公司市值还要高出不少。”我耐着性子道:“算了,电话里说不明白,你如果方便的话,就来趟你们公司隔壁的叶氏中介,当天聊吧。”

    “现在吗?”王娟迟疑道:“这都快凌晨三点了,要不咱们明天白天怎么样?”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你随便,明天那几家国外银行应该会联系你们,到时候也不需要我过分解释。”

    “别,我马上过去,你等着我啊兄弟...”

    结束通话后,我又如法炮制分别给孔浩和方涛都去了个电话,内容大同小异。

    叶小九递给我一支烟发问:“朗朗,万良真贷款了?”

    “有个词叫死无对证。”我邪气的眨巴两下眼睛道:“找国外银行贷款不容易,可是想让他们做点假手续捡便宜,那再简单不过了,待会人来了以后,你们不用吱声,看我表演即可。”

    “哥,王娟和方涛好对付,这个孔浩太滑头了,今晚上跟九爷谈判之前,已经拿到了他们公司和万良生平的所有进出账明细,咋呼他可能没那么容易。”王鑫龙将手里的资料递给我道:“这是孔浩的履历,这家伙早些年一直都是万良的军师...”

    我接过资料仔细翻阅起来,良久之后长舒一口气。

    孔浩确实有些棘手,这家伙今年五十岁整,属于最早一批“下海”的淘金者,早几年还曾在某个单位当过科长,属于高学历、高智商,有心狠手辣的老派江湖大哥。

    起步初期是个倒腾海鲜的,因为被同乡坑害,一笔买卖赔的妻离子散,这家伙也是个狠手,买卖亏本以后,单枪匹马找到那个坑他的老乡,三枪干碎对方天灵盖,以故意杀人入狱。

    入狱后在里面结实了同样因为故意伤人的万良,两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直接拜了把子,后来孔浩帮着万良出谋划策,明里暗里用了不少方式减刑。

    万良也算有情有义,发迹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自己那个难兄难弟给运作了出来,再往后两人和万良的其他兄弟联手缔造了万家中介雄霸三和地区近十多年的神话。

    如果不是孔浩后来越来越贪婪,许多事情引起万良的不满,可能现在早升为二把交椅了。

    盯着孔浩的资料,我自言自语的呢喃:“有文化,胆子大,关键手里还有一大票死党,这个人不太好对付啊...”

3625 你丫真是天才

    万良的遗孀王娟用实际行动将“财比人亲”四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

    跟我结束通话不到十分钟,这娘们就驱车赶到了叶小九的中介公司,和上次见面时候的满面倦容截然不同,今晚上的她明显是经过刻意梳洗打扮过得。

    更让人无语的是,她居然还穿了件红色的丝料风衣,身上喷的香水味隔五米远都能闻得清清楚楚,一点都看不出来,这是个老公刚死不到一个月的状态。

    “王朗兄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老万怎么会好端端贷那么多钱,还有如果还不上的话公司会怎么办?他已经死了,不会让我再替他还债吧?”

    一见到我,王娟的嘴巴马上像是填满弹夹的马克沁重机枪似的叭叭起来,几个问题全部围绕一个“利”字,现实到让人觉得可怕。

    “嫂子,你如果问我万老哥为什么会去国外贷款投资,这我真说不明白,你俩天天睡一块的人都不知道,我一个外人上哪了解内幕去。”我喝了口水,摆手招呼她坐下,表情平静道:“至于你说他贷款还不上会怎么办?这事儿我倒是可以回答,万老哥当时是拿公司抵押的,还不上银行自然会通过法律途径回收,你作为他的妻子,责任自然不言而喻。”

    “可是老万都已经死了啊?”王娟的脸色瞬间变了,极其不忿的提高嗓门:“他欠他凭什么我还,我又没花一个子儿,反正要钱我没有,实在不行我把命抵给他们吧。”

    我瞬间拉下来脸,眯眼注视他:“嫂子,人死账烂的法子搁现在行不通了,咱们没必要说这种赌气话,而且要追究你们责任的也不是我,你冲我嚷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王娟也瞬间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赶忙辩解:“好兄弟啊,你千万别跟嫂子一般见识,我就是太着急了,现在这种情况,你说嫂子应该怎么办?你万哥活着时候对你不薄,总跟我说你是他这辈子交的最好的朋友,嫂子全指望你了...”

    一边嘟囔,王娟一边装模作样的挤出两滴眼泪。

    得到我眼神示意的王鑫龙马上很懂配合的开口:“嫂子啊,你求我大哥也没用,要收你们公司的是银行,我大哥有几个脑袋也不够跟银行抗衡,还是国外的银行,您说对不对?”

    “我明白,但我一个妇道人家,这些年根本也没接触过生意上的事情,突然这样,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好兄弟,你们就看在老万的份上,费心帮帮我吧。”王娟红着眼眶,满脸求助的抓住我的手掌。

    “唉..”我叹了口气,舔舐嘴皮低头陷入沉思。

    半分钟左右后,我犯愁的搓了搓腮帮子出声:“嫂子,办法不是没有,但你肯定不乐意,算啦算啦,我还是不说了,省的两头得罪人,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你提前做准备吧,时间不早了,咱们就先这样吧。”

    说罢话,我站起身子作势准备离开。

    “兄弟,你不能走,你得帮帮我吧。”王娟慌忙抓住我的手臂,腰杆弓曲,就差快要跪下了。

    我苦着脸挣脱开:“嫂子咱别这样,我真爱莫能助。”

    “大哥,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毕竟万老哥活着时候对咱们也不错。”王鑫龙默契的凑过来,抻手扶住王娟,朝我干咳几声。

    “太机八得罪人了。”我摸了摸额头道,直愣愣盯着王娟道:“嫂子啊,你想拿点钱养老,其实也不是没可能,如果运作得当,不说三五亿,搞个几千万还是没啥问题的,关键是你拿完钱拍拍屁股走人了,我这个出主意的不就把人给得罪了嘛。”

    说着话,我再次犹豫不决的摆摆手:“算了算了,对我来说就是赔本买卖,我管不了。”

    “兄弟,我求求你了!”哪知道王娟突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我的小腿肚子,高一嗓子低一嗓子的哀求:“老万已经没了,你再不管我,我肯定活不下去。”

    我抻手阻拦她:“嫂子你快起来,咱有啥话好好说。”

    “你不帮我,我就不起来。”

    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王娟别的本事没学到,万良的“滚刀肉”技术完全模仿到了精髓。

    “行行行,你起来吧,我帮你还不行。”我无可奈何的吐了口浊气,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摇头:“简直是赶鸭子上架,嫂子啊,那我可直说了,想要不赔,争取最快速度把公司转出去,到时候公司已经转让,让接手的人去和银行扯皮吧,趁着现在知道万哥贷款的人没多少,还有的转,等这信儿传播出去,公司可就彻底砸手里了。”

    “最快速度转出去?”王娟愣了一下。

    我点点脑袋:“对,越快越好,明天银行的人就会带着相关部门上门,到那时候消息绝对第一时间传出,到那时候...”

    王娟蠕动几下嘴唇,望向不远处的叶小九道:“叶总今天晚上不是和老孔和方涛谈过吗?你看如何?”

    “肯定不如何呗,你们公司没事卖我一个亿我都嫌贵,更别说现在负债累累,这浑水我可不趟。”叶小九鄙夷的摆摆手。

    王娟又立即将视线对准我道:“兄弟啊,你有认识的朋友吗?”

    “开啥玩笑嫂子,介绍我们朋友不是坑我们自己嘛。”王鑫龙抢在我前面开口:“况且这种事得快!还需要对方有现金,一时半会儿上哪帮你物色去?”

    “这..这..这可咋办啊。”王娟急得满脑子开始冒汗,眼瞅着泪水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我清了清嗓子朝叶小九道:“九哥,你帮一把吧,我记得你和国外那几家银行好像都有联系吧,你要是接手的话,应该可以把贷款拖上几年吧...”

    “你快别扯淡了,太麻烦。”叶小九摇摇脑袋拒绝:“我之前想收他们公司是冲着万良这些年积攒下的口碑,这种事情如果曝光出去,真不如我自己再重新开一家公司呢,况且他们要价又那么高,不划算...”

    “价格可以商量。”王娟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朝着叶小九点头哈腰:“叶总如果诚心想要,我想办法游说其他股东。”

    叶小九拨浪鼓一般摇头:“不行不行,我是个怕麻烦的人,你们另谋别的生路吧。”

    “诶九哥,你也别把话一口说死,咱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万老哥活着时候对我正经不错,看我份上行不?大不了公司拿下以后,我帮着你一块解决麻烦,我也认识不少银行圈的朋友。”我拍了拍叶小九胳膊,然后正色的看向王娟:“嫂子,你跟我说句掏心窝的话,公司你有多大话语权?如果你说了不算,就让别的股东想辙吧,你也省的操这碎心。”

    “老万有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我有百分之五,方涛有百分之五,剩下百分之二十在孔浩手里,方涛那百分之五,我也可以说了算。”王娟想了想后说:“大概就是这样。”

    “关键没有孔浩的百分之二十,你们公司就没办法卖,谁也不会要家股权不完整的公司。”叶小九眨巴眼睛插嘴:“另外如果让我买的话,我最多给到七千万,这还是看在朗朗的份上,否则打死我也不找这个麻烦。”

    “嫂子,你看这样行不?”我沉默几秒钟后道:“这事儿我做个担保,七千万把你和方涛手里的股份买下来,至于孔浩的百分之二十,我们再想办法,我就一个要求,待会谈判时候,你得站在我们这头,另外万老哥贷款的事情,你不准告诉任何人,叶总拿下来公司以后需要一个良好的口碑,如果做不到的话,那你们的事情,我就不跟着瞎掺和了。”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王娟满眼窃喜的狂点脑袋。

    “啥特么就没问题了,花七千万买百分之八十股份,我脑残啊?老子不同意。”没等她说完,叶小九马上气冲冲打断。

    “不给我脸是不?”我一把拽住叶小九衣领,薅扯着往厕所方向走:“来来来,咱们好好盘盘道,嫂子你在这儿等着,承诺过得事情,我王朗绝对不会食言。”

    几分钟后,我俩来到厕所,叶小九把房门反锁,瞬间哈哈大笑:“发了发了兄弟,万良公司光是硬件评估就不止这点钱,更别说他们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资源和人脉,妈的,你丫真是个天才。”

    “别急着高兴,还有个孔浩没搞定。”我深呼吸两口,压低声音道:“两件事马上搞定,第一,你给姚军旗打电话,让他想办法联系几家银行,他有的是办法做假合同,第二,准备一千万现金,我马上要...”

3626 喊你的仰仗

    “一千万?”

    叶小九迷瞪的睁圆眼睛。

    “买孔浩的百分之二十股份,他同意的话,这钱就用来交朋友,他要是不同意,这钱就给他扎纸人。”我摸了摸鼻尖冷笑。

    “找好刀手了?”叶小九压低声音发问。

    “拿一千万买刀手,你脑子瓦特了撒。”我白楞他一眼笑骂:“别管了,一切尽在掌控中。”

    “朗哥,你说让我咋感谢你好,三言两语帮我忽悠到百分之八十的股份,然后又二话不说给我琢磨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叶小九搓了搓手掌,龇牙豁嘴的奸笑:“要不我以身相许得了,反正咱俩也不是没睡过一个被窝。”

    “滚犊子!”我推搡他一下骂咧:“真特么记我好,就借我点银子花花,里里外外我替你又省下来不少,最重要的是这档子事儿处理完,叶家三和霸主的地位基本奠定,这不是多少票子能搞定的。”

    叶小九吧唧嘴讪笑:“市侩了啊朗仔,你就不是那样的银儿。”

    “错,我一直都是那样的银儿。”我点上一支烟道:“不开玩笑,这把事结束以后,支援我一笔款子吧,姚军旗可能想帮我往前迈一大步,我家的情况,你差不多也知道,兜里子弹属实不宽裕。”

    叶小九好奇的问:“往哪个方向迈?”

    “应该是衙门里。”我含糊一句,随即哈哈一笑:“还没影的事儿呢,我就是提前给你打一支预防针,省的老子需要钱时候,你丫又装腔作势的哭穷。”

    “这一步...你还是谨慎点迈吧。”叶小九沉寂片刻后,鼓着腮帮子道:“政治这玩意儿太没人性了,今天还坐在一下你桌上称兄道弟的喝酒,明天背后扎你两刀子的人多不胜数,你迈进去容易,想要再跨出来可就难了,我们家的兴衰历程就是最好的证明。”

    知道叶小九是好心,我抽了口气,苦笑道:“关键我现在已经进退两难,咱该说不说,你觉得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我跟你不一样,你进可财源滚滚,退能吃穿不愁,最不济祖辈基业也够你挥霍半生!我呢?我不往前折腾,随时有可能让人吞的骨头渣都不剩下,没辙啊兄弟,不跟你扒瞎,我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个塑料袋,只要还能装,就得往死里装,甭管好的坏的,装完以后再从中间慢慢的筛。”

    听到我的话,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我肩膀头呢喃:“有时候真挺辛苦你的,二十来岁撑起一片天,旁人都说你王朗如何如何奸诈狡猾,可谁又知道,如果不玩命的活,用力的过,你们头狼这艘大船随时可能搁浅。”

    “没啥,年轻嘛,趁着有精力嘚瑟就好好嘚瑟,百年以后抱着孙子有的吹。”我自娱自乐的吧唧嘴。

    “笃笃笃...”

    卫生间的房门这时候被叩响,王鑫龙扯着嗓门吆喝:“大哥、九爷,你俩别打了,孔浩和方涛到了。”

    “妈的,没老子帮衬你算个啥!”

    我故意“咣咣”踹了几脚墙面喝骂。

    叶小九也有样学样的“啪啪”跺了几下鞋底子配合:“别扯没用的,咱俩的关系没得说,可你让老子赔本赚吆喝没得商量,七千万买百分之八十,这特么不等于给自己埋雷嘛。”

    “嫂子啊,你也听到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劝不开,让大家稍微等一下吧。”

    门外的王鑫龙随即又喊了一句。

    等外面完全安静下来后,我和叶小九分别点上一支烟。

    约摸六七分钟后,我俩故意把衣服弄乱,又胡乱抓了把头发,才互相拉扯着车门。

    片刻后,叶小九的办公室里,王鑫龙正热情的接待着王娟和另外两名男人,两个男人一老一少,年轻点的模样清秀,身材高大,穿一身褐色的休闲西装,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有点像年轻版的“张卫健”,属于痞坏痞坏的类型。

    他的坐姿和王娟离的很近,两人时不时有点眼神交流,想来此人应该就是方涛。

    岁数大点的男人个头矮小,而且瘦巴巴的,地中海似的发型,透着一股子滑稽,但鹰隼一般的眼珠子又预示他绝对不是个善类,手里“嘎巴嘎巴”盘着一对文玩的核桃,瞅光泽度应该玩的有些年头,他十有**就是握股百分之二十的孔浩。

    我们进屋的时候,几人的目光同时投放而来。

    “王总、叶总,你们好!”

    方涛很绅士范儿的起身,笑盈盈朝我伸过来手掌,而孔浩却只是抬起眼皮瞟动两眼,拿鼻孔若有似无的轻哼一声。

    “方总年少有为,难怪能成为万老哥的心腹嫡系。”我同样很礼貌的打了声招呼,过滤掉孔浩。

    跟我客套完,方涛又笑盈盈冲叶小九道:“叶总,今天晚上咱们刚刚见过面,就不跟您多客套了,谈判桌上咱们是对手,必须寸土不让,可私底下我还是很希望跟你成为朋友的。”

    “呵呵,墙头草。”孔浩再次若有似无的轻笑一声,脸上的轻蔑毫不遮掩。

    方涛顿了一顿,全然没听到的样子,很平静的坐下身体:“不知道王总午夜约见我们究竟有何贵干?能帮忙的地方,兄弟一定不遗余力。”

    “省省吧马屁精,全鹏城人都知道王朗和叶小九是穿一条裤子的,叶小九跟咱们谈崩了,马上抬出来王朗压咱们。”孔浩吐了口唾沫,斜眼注视我:“王朗,我承认你们头狼势大,我确实也惹不起,可我不哆嗦,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比谁多啥?万良活着时候,我就总劝他别拿你当回事,可他不听啊,你看看,他人刚没,你就迫不及待跳出来瓜分公司。”

    王鑫龙虎着脸,抻手朝孔浩指去:“老逼梆子,是不是给你点脸了?”

    “浩哥貌似对我意见挺大啊。”我摆手制止王鑫龙,接着笑容愈发灿烂:“你这是得到谁的承诺了吧?要不这样行不?我给你一个钟头时间,把你的仰仗喊过来,人不全我不带揍你的。”

    孔浩一愣,接着像是秘密被人揭穿一般,脸红脖子粗的反驳:“我有什么仰仗?我特么就是觉得...”

    “嘭!”

    不等他说完,我抄起桌上的烟灰缸蹦起来,灌篮一般狠狠砸在他脑袋上,棱着眼珠子厉喝:“曹尼玛的,不管是贺来还是辉煌公司,今天有一个算一个,敢他妈破坏我兄弟拿下三和,我给他们全葬了...”

3627 吃肉,喝汤

    “唉哟..”

    孔浩被我一烟灰缸直接撂翻在地,脑袋上的红血瞬间喷泉似的涌了出来,躺在地上呲哇乱叫。

    “马德!我特么不亲手打人很久了。”我抬腿又是一脚狠狠跺在孔浩的脸上,两撇眉梢连在一起,指着他唾沫横飞的呵斥:“万良活着的时候,看到我都得恭恭敬敬矮半截子,你说你算个什么玩意儿?昂!”

    “王朗,你等着..”孔浩双手护在脑袋上,瓮声瓮气的低喝。

    “等啥呀,等你给我拜年,还是等着给你出殡!”我弯腰一把薅住他的衣裳,将他从地上拽起来,双目圆瞪的轻笑:“万良是特么你杀得吧?”

    此刻孔浩脸上血污弥漫,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听到我的话,竭力扩张瞳孔挣扎叫唤:“你说什么?少恶人告状我告诉你..”

    “浩哥,勾引二嫂可是江湖大忌。”我阴森森的一笑,猛地推搡开他,然后手指王娟出声:“你敢说你没骚扰过嫂子?”

    “放你娘的狗屁,全公司人都知道王娟和方涛之间不清不楚,你竟然往老子身上扣屎盆子。”孔浩慌忙喘着粗气咆哮,一边手指方涛和王娟,一边往后踉跄的倒退着身体,看架势打算随时跑路。

    原本双手抱在胸前看热闹的方涛马上面红耳赤的骂了出来:“姓孔的,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谁跟大嫂眉来眼去?”

    “嫂子,你放心大胆的说,今天你兄弟就算背上杀人犯的骂名,也得给我万大哥讨要公道,以告慰他在天之灵。”我回过来脑袋,冲王娟眨巴一下眼睛。

    王娟犹豫一下,眼眶当即红了,眼泪就得提前准备好的一般“吧嗒吧嗒”的往下滚,抽泣道:“兄弟啊,你得替嫂子做主,孔浩不是人,从好几年前就开始骚扰我,给我打电话说恶心的话,有时候还会趁着老万不在家,去我们家踹门,我以前跟老万说过很多次,老万总觉得不可能,还说他们兄弟情比金坚,我没办法啊..”

    孔浩气急败坏的咆哮:“臭婊子,你再敢血口喷人,信不信我杀了你。”

    真正的奸夫方涛也立马蹿出来开口:“确实有这事儿,我可以证明,我无意间撞见过好几次孔浩给大嫂打电话骚扰,尤其是大哥过世以后,他更是肆无忌惮,有些时候公然在公司里说一些污言秽语。”

    “你们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给我等着,老子就算什么都不要,也肯定把你们的破事公布于众。”孔浩紧紧咬着牙豁子,转身拽开房门就打算往外走。

    房门打开,地藏双手插裤兜站在门外,完全挡住孔浩的去路。

    “干什么?还要绑架我么?”孔浩棱着眼珠子伸手推在地藏胸口,结果后者纹丝不动,反倒他自己被反震的往后倒退两步,随即像个碎嘴子似的吓唬:“我告诉你们,我出门时候跟人说过,半小时内如果走不出,他们会第一时间报警,头狼公司现在破事一箩筐,我不信你们还敢..”

    “嘭!”

    地藏抬腿,简单粗暴的一脚蹬在孔浩肚子上。

    孔浩立马像颗炮弹一般倒飞回来,重重跌在地上,高一声低一声的呻吟起来。

    “有后手是吧,来!我让你感受一把什么叫死心。”我攥着手机走到孔浩跟前,一只脚踏在他胸脯上,表情狰狞的当他面拨通贺来的号码。

    电话“嘟..嘟..”响了几声后,那头的贺来接起电话:“起这么早啊朗哥?是不是有心事想跟兄弟说道说道。”

    “我有没有心事不好说,但你肯定有心事。”我沉声道:“来,你掀开距离自己最近的窗帘看看。”

    手机里顿时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接着贺来懵懂道:“什么也没看到啊?朗哥想表达什么?”

    “我在干活,烦别人打扰,尤其是你贺家的,但凡我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狙击枪马上打烂你的脑门,我替叶家办事,后果叶家会替我承担。”我牙齿咬的“吱嘎”作响,横声道:“大声告诉我,听明白没?”

    “朗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贺来咳嗽两声回问。

    我的语气立时间加重:“我问你,听明白没?”

    “明..明白了。”贺来迟疑几秒,不情不愿的回答。

    “天亮还早,继续睡个回笼觉吧。”冷笑两声挂断电话后,我低头冲孔浩努嘴:“你的第一道屏障毁灭了,咱们再来试试第二道筹码哈。”

    说话过程中,我又拨通李倬禹的号码。

    这次等待音刚响,李倬禹就“喂”一声接起。

    我冷冰冰的开门见山:“三和就那么大,你想插足我也想,刚刚我跟贺来通过电话,他不介意分点干股,再算上叶小九,你感觉我们三家揍你辉煌,有没有问题?”

    “吓唬我?”李倬禹不服气的轻哼。

    “对呗,能吓唬住吗?”我嗤之以鼻的反问:“你要感觉自己状态到位,咱们就以三和为界,鹏城为圈,趁着天亮之前玩一把烽火连天,话我给你提前撂出去了,你只要敢动弹,地藏、白帝、洪莲、谢天龙啥事不干,就特么磕你一个人研究。”

    “呼..”李倬禹吐了口粗气。

    “消逼停睡你的觉,上回配合林梓绑架姚军旗的事儿,姚大少还没找你唠,别逼着我让他旧事从提,听懂没?”不给他太多反应的时间,我又连珠炮一般的出声。

    孔浩立时间不安分的扯脖呼喊:“李总,别听他胡说,地藏在..”

    “嘭!嘭!”我抬腿连续两脚狠狠跺在孔浩嘴上,打断他的叫嚣。

    手机那头的李倬禹沉默几秒后,压声回应:“就这样吧。”

    结束通话后,我盯着面如死灰的孔浩吧唧嘴:“还有啥依靠没?”

    “王朗,你特么凭..凭什么参与我们的事情。”孔浩的大门牙被我踢飞几颗,嘴里淌着带血的唾沫含糊不清的咒骂。

    “凭啥?就凭我叫王朗!”我邪魅的笑了,扭头朝着方涛和王娟若有所指的开腔:“勾引二嫂是江湖大忌,老万不在了,但我记得他内个拜把子兄弟周山好像还活着吧。”

    这里提到的周山,是叶小九刚想进驻三和时候,万良手下那个副总,当时还借着绑架叶小九的名义,想要掀翻万良,不过后来让我们治的服服帖帖,连夜滚出了鹏城,此刻我故意提起这个人,就是想暗示这对狗男女,想要舒舒坦坦的花钱,消息就得彻底封死在这间屋里。

    “马德,吃里扒外,难怪你这几天总是阴阳怪气的跟我们过不去,今晚上还故意破坏咱们和叶总的谈判,原来是早打算把公司卖给外人。”方涛的反应不可谓不快,风风火火的冲过来,疯狂的照着万良脑袋“咣咣”就是两脚。

    看到这一幕,我咧嘴笑了,退后两步走到王娟跟前,压低声音道:“大嫂,七千万已经在向你招手,随随便便拿出来一点买几个顶缸换自己下半生一个比翼双飞的机会,我感觉蛮划算,你说呢?”

    王娟深呼吸两口,沾染着泪痕的眼眸立时间泛过一抹寒芒,小声道:“我想天亮之前离开鹏城。”

    “巧了,叶总在机场有不少朋友。”我指了指叶小九微笑。

    说罢,我昂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悠哉悠哉的吹了口气:“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来小时,肮脏的事情就让它留在黑夜中吧。”

    丢下一句话后,我给叶小九使了个眼神,又冲王鑫龙歪嘴道:“只配合,不参与。”

    几秒钟后,我俩从房间里出来,屋内立时间传来惨绝人寰的嚎叫声。

    “屋里有监控吧?”我扭头问叶小九。

    叶小九点了点脑袋坏笑:“这点事我还能摆弄不明白嘛,不过你丫真牛逼,一早就算到辉煌公司和贺家有份参与吧?两个电话打出去,直接把他们吓懵逼了。”

    “他们不一定真参与了。”我摇了摇脑袋道:“不过打好预防针还是有必要的,不是让你准备一千万嘛,天亮以后分成两份,分别给贺家和李倬禹送过去,你大口吃肉,总得让他们喝口汤不是?不然这俩王八犊子肯定找别扭。”

    “给他们?”叶小九一怔。

    “对,这钱必须花。”我笃定的应声:“一份钱交到贺家手里,另一份钱交到李倬禹,是李倬禹哈,不是辉煌公司,这其中有很大的区别...”

3628 我带你直击现场

    一天后,“万家”中介公司再次将鹏城各方面的眼光吸引到了三和地区。

    继创建者万良坠楼不到一个月后,万家中介的另外一名重要股东孔浩也惨死公司内。

    起因众说纷纭,有的说是孔浩和公司一名内保发生争执,两人大打出手,孔浩不敌从楼梯上滚落,也有的说是孔浩觊觎万良遗孀王娟美色,企图非礼,结果被保安发现,殴打致死,反正孔浩的死和他们公司内的保安脱离不了干系。

    一时间,万家中介风水不好的谬论传的有鼻子有眼。

    而身处风口浪尖的王娟和另外一位副总方涛却在事发当天悄然离开鹏城,去向无人知晓,孔浩之死真正的原因也就无从考证,有时候我在想,民间各种闹鬼的传闻或许就是这样产生的吧,传得是鬼,而真正耐人寻味的却是人心。

    事发一周后,“叶氏中介公司”正式更名为“叶氏传媒”,负责人叶小九手持“转让合同”正大光明的搬进了“闹鬼”的万家中介公司,至此整个三和地区的人才输出环节全部归“叶氏传媒”所有,曾经红极一时的“万家”被动消失在滚滚历史舞台中。

    即说“叶氏传媒”开业第一天,就收到了鹏城将近百家大小电子厂、鞋厂、食品厂的用工合同,具体产生了多少价值,我这种门外汉难以估量,但是看叶小九明媚的笑容,我知道我这个铁子指定心花怒放。

    生活就是这样,没人会记得逝去的辉煌,人们在意的只是现在的灿烂。

    ...

    半个月后,鹏城罗湖区,深南东路瑞吉酒店最大的包房里。

    我、叶小九、姚军旗、刘汉围坐一桌,饭局是叶小九组的,表面上是大家聚聚,实则就是为了答谢我帮助他拿下整个三和。

    几杯酒下肚,刘汉笑呵呵的出声:“九弟最近真是红光满面啊,我一个干模具厂的小兄弟听说你今天约我,死活非让我帮忙引荐,说是想跟你签一下他们厂子下半年的用工合同,可惜总是排不上号,我还寻思着什么时候工人变得这么紧俏。”

    “汉哥您捧我了。”叶小九满脸堆笑的拱拳:“咱们鹏城的发展日新月异,底层工人一直都属于不够用的局面,兄弟我也是竭尽全力的想办法调和,奈何咱就是一家刚建成的小公司,杯水车薪呐。”

    “公司小,那就融资呗,只要有市场,永远不会缺少投资者,几轮融资下来,找个合适机会到hk上市,到时候赚的可就不止是看得见这些零钱。”刘汉若有所思的眨巴两下眼睛道:“以叶家的资源和人脉,想找到愿意融资的大佬不是什么难事吧?”

    “还好,叶家祖祖辈辈别的没攒下来,尽交朋友了。”叶小九微微点头,清了清嗓子道:“不过我还是觉得把这种赚钱的机会送给我自己的哥们更合适,我让人拟定了三份融资合约,等咱们饭后,几位哥哥们帮我共同参谋参谋,要是觉得没什么问题,仨哥哥就受累拉兄弟一把。”

    “哦?”姚军旗眨动眼睛,接着握起酒杯道:“我说怎么今天一大早喜鹊闹枝头,敢情这是天降鸿福啊,九弟要送我们一份大礼,哈哈哈..”

    “交友游刃有余,办事乘胜追击,跟九弟这样的人物合作,我放心。”刘汉爽朗的轻拍桌面:“合约就不看了,趁着没喝醉,我提前答应下来,需要多少资金,回头九弟直接安排人找我拿,另外上市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上忙,hk那边的证券中心和投资银行我都有一些关系不错的朋友,万家中介在三和近十年的打拼看来是为了成全九弟啊。”

    姚军旗也表情轻松的表态:“鹏城相关单位,我可以说的上话,兄弟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

    “咳咳..”叶小九豁嘴笑了笑:“汉哥、旗哥,我确实打算融资,但没有准备上市。”

    “什么?”

    “为什么?”

    我们一桌人立时间纷纷望向叶小九。

    叶小九举起酒杯抿了一口道:“公司上市可以快速回笼资金,利用资金和同行竞争抗衡,也可以扩张,一年赚一个亿的公司上市就是市值几十亿,可这些环节我不需要,第一,鹏城中介这块,我目前没什么有力对手,第二,叶家祖训有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短时间内,我也没打算再继续扩张。”

    刘汉思索片刻后,微微点头:“这话说得对。”

    “公司上市也就代表必须透明化,可是中介这块的暴利不可能见光。”叶小九继续道:“上市了容易获得资金,也有随时被控制的风险。”

    “兄弟高论!”姚军旗满意的翘起大拇指:“真正有实力的企业,从不会想着上市,就好比华为、老干妈..”

    “旗哥,英雄所见略同。”

    “干杯,干杯!”

    顿时间,几只酒杯摇曳着碰撞在一起。

    整个过程中,我一句话都没有插嘴,不是不想说,而是因为咱不懂,跟这些大佬、世家公子们呆的越久,我就越发展自己孤陋寡闻,需要学习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尤其是姚军旗那句“真正有实力的企业,从不会想着上市”,足够我好好细品一阵子。

    “嗡嗡..”

    酒过三巡,叶小九晃晃悠悠的招呼我们准备下一场的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兀震动,看到是魏伟的号码,我马上接了起来。

    “大哥,你来趟南山区的平山村,我有点事情找你。”魏伟低声道。

    扫视一眼,有说有笑的姚军旗的等人后,我想了想后发问:“着急吗?”

    “急倒是不急,我就怕错过机会。”魏伟也沉默几秒后回答,怕我没理解什么意思,他又补充一句:“跟赵海洋有关。”

    “成,那我马上过去。”我立即应承。

    自从前阵子他和赵海洋一块“不幸”遇袭后,这小犊子在医院住了差不多一礼拜就出院了,最近一段时间一直神神秘秘,也不知道究竟在忙活些什么,现在看来,十有**是跟铁驴赵海洋有关。

    一个多小时后,我带着地藏来到魏伟所说的一家集贸市场。

    市场位于平山村,规模不是特别庞大,不过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我正左顾右盼的时候,魏伟叼着一根烟,从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里下来。

    “怎么个情况?”我摸了摸鼻头轻问。

    “老倔驴不是让停班了嘛。”魏伟压着嗓子坏笑:“我这段时间啥也没干,尽研究那家伙了。”

    我舔舐嘴皮出声:“研究出点啥没?”

    “他最近倒霉到了极点,最好的哥们忽悠他一块开饭馆,结果拿着他辛苦攒了好些年的积蓄跑路,老父亲又中风住院,工作丢了,这些年因为脾气又没什么铁杆朋友,逼的他实在没办法了,就找高利贷借了一笔款子。”魏伟朝着市场内努努嘴道:“现在他搁市场里找了份送菜的临时工作。”

    听完以后,我忍不住笑骂一句:“你小子坏到极点了哦。”

    魏伟为什么能对情况了解的如此透彻,我估摸着赵海洋的“霉运”十有**跟他有关。

    “嘿嘿,跟你学的。”魏伟抓了抓后脑勺道:“再说啦,不让赵海洋经历一下坠入深渊的严寒,他怎么会感谢雪中送炭的温暖,这倔驴各方面条件其实早就够晋升,就是毁在自己的臭脾气上,我的意思是让他是思想从根源开始转变,这样的话,他才能跟咱们从点头之交变成心有灵犀。”

    我抽了抽鼻子道:“有点意思,不过绝境下容易把人整崩溃啊?”

    “我都准备好啦,大哥您就请好吧。”魏伟笃定的拍了拍胸脯,随即指向他刚刚跳下来的那台面包车道:“哥,坐这台车我带你直击现场,你那台奔驰仍路边吧,太扎眼..”

3629 穷途末路

    片刻后,我和地藏跟随魏伟钻进面包车里,他轻车熟路的载着我们开到了市场内一家蔬果批发的门市附近,随即熄火靠边。

    那间批发店的生意异常火爆,进进出出的全是人,离老远我就看到套着脏兮兮跨栏背心的赵海洋正汗流浃背的从大货车上往下卸货。

    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当初穿一身制服的赵海洋满目严肃,正气到让人不敢直逼,而换上那身行头的他,完全就是个为了生活摸爬滚打的苦逼中年。

    这赵老倔岁数其实并不大,也就三十多,身材比例相当的协调,两臂粗壮有力,后脊梁跟健美先生似的呈倒三角,尽管在那种单位干了好些年,小腹仍旧不见任何凹凸,这就足以证明他平常的生活作风。

    阳光的反射下,他挂满汗珠子的古铜色脸颊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边,非常的有魅力,只可惜这股子魅力里透着浓浓的颓废。

    盯着他打量两三分钟后,我咧嘴轻笑:“这家伙的自愈能力还挺强,也就一个来月吧,都能下地干活了。”

    “他背上有伤,弯腰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顿一顿,说明很疼。”地藏眯缝眼睛出声:“右侧太阳穴的位置伤口也没痊愈,汗水刺激到伤口,所以他才总是时不时拿袖口擦拭,黑眼圈又深又重,整个人显得死气沉沉,代表他最近一直失眠,过得极其压抑。”

    “迪哥会看相啊?”魏伟笑呵呵的出声。

    地藏摇摇脑袋道:“我哪会那玩意儿啊,现在的他就跟两年前为了生计苦苦挣扎的我一模一样,记得那时候,我白天就是搁菜市场找各种零碎活干,晚上这家夜场,那家俱乐部的给人当肉靶子打表演赛,挂着一身伤,还不能喊半句累。”

    瞟了眼刚刚卸完货,拿着条毛巾擦抹脸上汗珠的赵海洋,魏伟邪恶的出声:“那就让他再压抑一点。”

    说罢,他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上场催账吧。”

    半分钟不到,一台老款“凯美瑞”缓缓停到门市正当口,打车里蹦下来两个溜光水滑的小年轻。

    一个大脑袋圆脸,走道垮裤裆,感觉像是得了祖传的老痔疮,另外一个瘦的皮包骨头,小寸头,黑墨镜卡在脑门上,脖颈戴条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文玩项链,两人一亮相,都不需要自我介绍,瞎子都能看出来,这就是专业干要账的小马仔。

    大脑袋小伙叼着烟卷,笑呵呵的俯视蹲在地上喘息的赵海洋:“老赵啊,到日子还钱啦,准备的怎么样了?”

    “不是,你们不说一个月后还账吗?这才刚过一礼拜啊?”赵海洋懵懂的昂起脑袋。

    “啪!”

    瘦不拉几的小青年抬手一巴掌呼在赵海洋的脖颈上,昂头骂咧:“尼玛得,懂不懂规矩?我们说的一个月就是一礼拜,少**废话,有钱没有?没钱我俩上医院找你那个死鬼老爸要去!”

    赵海洋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拍的直接坐在地上,接着慌忙爬起来,咬着嘴皮陪衬笑脸:“两位小大哥,再宽限我几天吧,我这边工资是周算,明天我先还你们一部分利息,剩下的我再想辙,拜托了。”

    边说话,赵海洋一边双手合十的作揖,那幅卑微的模样让人瞅着既好笑又可怜。

    这时候,从门市里走出来个胖嘟嘟的女人,指着赵海洋颐指气使的吆喝:“捞仔,后院还有两车菜,抓紧时间卸了。”

    “我这就去,老板娘稍等。”赵海洋又拿毛巾抹擦一下额头上密密麻麻的细汗,回头继续朝两个要账的小青年恳求:“两位大哥,再给我一点点时间,我不是个赖皮的人,承诺的肯定会..”

    “会尼玛会!”圆脸青年一脚踹在旁边的一个菜筐上,圆溜溜的西红柿瞬间滚落满地。

    “喂,你们怎么踢我的菜啊?”旁边的老板娘顿时不乐意了,唾沫横飞的叫喊。

    “马勒戈壁,踢你菜怎么了?再叫唤一句,我特么扇死你。”瘦溜溜的小伙马上帮衬着蹦跶起来,同时从腰后摸出来一把折叠匕首,雪亮的刀尖来回比比划划。

    长得跟酸菜缸成精似的老板娘马上吓得往后哆嗦,缩了缩脖颈,手指赵海洋训斥:“捞仔,赶快滚蛋,不要给我惹麻烦。”

    “两位大哥,通融通融。”赵海洋苦着脸,继续双手合十的鞠躬作揖:“明天,明天我保证还你们一部分,哪怕是砸锅卖铁,拆房子卖地都不会让你们空手而回,求求你们了。”

    “求个**求,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圆脸青年不依不饶的一把揪住赵海洋的背心带子蛮横的扯到自己跟前,歪脖嘲讽:“你特么不是大a队的吗?怎么混得连老爹住院的钱都拿不出来,装穷是吧?”

    瘦小伙也顺势凑过去,手不老实的拽着赵海洋的耳根子狞笑:“以前耀武扬威的时候忘了啊?记不记得,你还抓过我呢,把我铐在你办公室里蹲了一宿?”

    从我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赵海洋的两只拳头已然攥紧。

    就在我认为他肯定会奋起反击的时候,他的拳头又陡然松开,腰杆往下佝偻几分,抽吸鼻子道歉:“对不起,以前都是我的错,我发誓我肯定不会赖账,最晚明天,明天以后..”

    “嘭!”

    没等他说完,圆脸青年膝盖绷曲,重重磕在赵海洋肚子上,然后又拿自己手肘使劲砸向赵海洋的脊背,这个较真到认死理的男人就那么一头栽倒在地,瘦小伙跳起来一脚跺下去,直接把赵海洋的鼻子踹出血。

    赵海洋双手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

    两个青年毫不收敛的围着赵海洋噼里啪啦就是一通猛踢。

    打了个差不多两三分钟,圆脸青年吐了口唾沫,手指赵海洋臭骂:“明天再拿不出来钱,我们就上医院拜访你爸。”

    “呸!”瘦小伙配合着一口焦黄的粘痰吐在赵海洋的脸上,让人恶心到想干呕。

    两人随即开车扬长而去,只剩下满脸血污,趴在地上的赵海洋和周边一大群指指点点看热闹的男男女女。

    “上哪找这俩玩意儿?我特么看着都来气。”我点燃一支烟,朝魏伟发问。

    “赵海洋得罪过的街溜子一抓一大把,随便花俩钱的事儿。”魏伟乐呵呵的撇嘴:“不过话说回来了,想整赵海洋的人越多,就说明这家伙的办事能力越强,得了,再找人给他点小希望吧。”

    话音落下,魏伟又拿出手机,神神秘秘的给人发了一条信息,我凑过去脑袋想瞧瞧,这家伙马上捂住屏幕,说啥不让看。

    另外一边,被暴揍一顿的赵海洋趴在地上,久久没能爬起来,足足过去五六分钟左右,刚刚那个怕事的胖老板娘忍不住了,攥着一把钞票从店里跑出来,一脚踢在赵海洋身上,骂骂咧咧:“拿上你的工钱马上滚蛋,死捞仔。”

    赵海洋这才动弹一下,吃力的扶着地面爬起来,此时他的脸颊被血污和汗水涂抹的脏兮兮,完全看不出来表情,只见他耷拉着脑袋,弯腰一张一张将钞票捡起来,最后昂头朝老板娘出声:“讲好的一天两百,你还缺三百块。”

    “刚刚打翻一筐菜不要钱啊?每天管你饭不花钱吗?”老板娘扯着肿瘤似的脖颈尖声骂叫:“快滚,再不走我报警了。”

    “报警?”赵海洋牙齿咬的“吱嘎”作响,一对眸子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寒芒,吓得老板娘忍不住往旁边闪了半步。

    “呵呵呵,你要报警?刚刚我挨打时候你不敢报警,现在竟然要报警抓一个兢兢业业打工的苦命人,这他妈是什么狗屁逻辑!”赵海洋猛然仰头笑了,笑着笑着,两行浑浊的泪水就顺着眼眶蔓延出来。

    “算啦算啦,再给你三百,就当打发叫花子。”老板娘不耐烦的又取出三张大票甩到赵海洋的脸上。

    赵海洋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最终什么都没说,又弯下腰杆将钱一张一张捡起,慢慢转身,一瘸一拐的朝市场出门的方向迈动脚步,那一刻我感觉这个男人彻底被击毁了,而击毁他的可能就是他曾经拼命保护的人们和那些过去自己连正眼都不带多瞧的小混子,还有可能是这个现实到残酷的社会...

3630 直戳心灵的帮扶

    赵海洋的颓废的离场,没有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悲情,更没留下半句“有朝一日龙得水”的豪言壮语,走的冷冷清清,完全没有泛起丁点的涟漪。

    他走后,胖老板娘又招呼两个工人胡乱打扫一下现场,门市继续恢复刚刚的车水马龙,或许过了今天,没有人再回提起那个曾经腰板笔直却被生活砸的体无完肤的铁血真汉子。

    地藏感慨的搓了搓脑门子叹气:“整的有点狠啊?这家伙现在估计恨不得杀俩人当下酒菜。”

    “没有寒彻骨,哪来扑鼻香。”魏伟玩世不恭的豁嘴笑了,发动着面包车,调转车头也朝市场外开拔,同时吧唧嘴介绍:“下一站地,医院!看男儿虎泪不轻弹。”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尾随赵海洋来到南山区肿瘤医院。

    这老倔真特娘是个人才,三十多里地的车程愣是靠辆破破烂烂的小电摩的代步,明明兜里揣几百块钱,死活没舍得打辆出租车。

    到医院以后,赵海洋先离老远把自己的小电摩停好,然后又脱下来身上脏兮兮的跨栏背心擦干净脸上和手臂上的血迹,最后从车座子底下取出来一件干净的衣裳套上,摆弄两下头发,竭力挤出一抹笑容,才昂首挺胸的往医院里走去。

    目睹一切的我,鼓着腮帮子吹了口气,朝开车的魏伟出声:“百善孝为先,甭管这家伙多拧巴,最起码知道见自己老父亲时候弄得利利索索,不让老人担心,光凭这一点,他就值得交。”

    “嗯,我记下了大哥。”魏伟诚恳的点点脑袋。

    一根烟的功夫后,我们仨也从面包车里下来,魏伟先到附近的小超市买了几箱礼盒装的营养品,完事又从兜里数出来一沓钱塞到其中一个礼盒内,招呼我们跟他继续看戏。

    魏伟轻车熟路的带着我们来到一间病房,隔着门上透明的小窗口,我看到屋里居然还有别人,而这俩人我也熟悉到极点,一个是同样轴到极点的记者江珊,另外一个则是王影,此时两个女孩一个搀扶着病床上的老头起身,另外一个悉心的在喂饭,赵海洋则木桩子似的杵在旁边来回打量,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笃笃..”

    见到这一幕,我也迷惑的望向魏伟,这小子坏坏的呲牙一笑,随即象征性的叩了两下房门,径直走了进去。

    随着我们的进入,屋内几人的眼光全都投向了我们,尤其是赵海洋咬着嘴皮,忍不住出声:“你们怎么来了?”

    我则盯盯望向王影,她同样眉眼带笑的看着我,对视几秒后,我俩像上一次一样,互相点点脑袋,谁都没有吭声。

    “你来啦小伟?”而病床上的老爷子则很是熟络的朝魏伟招手打招呼。

    “大爷,今天感觉咋样啊?”魏伟压根没理赵海洋的话茬,很自然的将几盒营养品塞到床底下,关切的凑过去发问:“刚刚我听护士说,您老又偷摸抽烟了啊?这样下去可真不行啊,我昨天不是送给你根电子烟吗?”

    “没电啦。”老头指了指旁边的床头柜,和颜悦色的回应:“我也不会摆弄那种高科技。”

    说着话,老头又朝赵海洋催促:“愣着干嘛啊,赶快给客人搬椅子坐。”

    “哦。”赵海洋怔了一怔,木讷的从旁边拿起几把椅子。

    “小海啊,这就是我今早上跟你提过的那个好心孩子。”等我们全坐下后,老头明显心情大好,在江珊的搀扶下坐起来,背靠床头,呼吸粗重的指了指魏伟:“昨天我输完液,怎么喊护士都不来,就是他路过,替我拔的针,不然我肯定回血,得知我一个人住院,他又陪了我很久,还推轮椅带我到花园里晒太阳,走时候还送了我一支电子烟,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谢..”赵海洋嘴唇蠕动,艰难无比的吐出一个字。

    “谢什么谢,都是爹生父母养的,我父母走的早,那两年我又不懂事,都没给我留下机会尽孝。”魏伟表情真挚的晃晃脑袋,随即一把握住老头的枯瘦的手掌,抽声道:“所以现在,一看到上岁数的老人需要帮助,我就忍不住。”

    老头拍了拍魏伟的手背,看了眼王影和江珊,朝赵海洋发问:“对了小海,我还没听你介绍这两位姑娘呢,她们跟你什么关系?”

    “她们..”赵海洋磕巴的呢喃,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如何介绍。

    “大爷,我叫江珊,您喊我珊珊就好。”江珊莞尔一笑:“我是海哥的同事,海哥很照顾我的,借给我一笔钱,我今天既是来探望您,又是来还账的。”

    说话的功夫,江珊从小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放在床头上,笑盈盈的冲赵海洋道:“海哥,欠你的八万全给你了哈,你千万别责怪我还款晚。”

    “你..我..”赵海洋干涩的摸了摸额头,依旧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们有心了。”老头深深的叹了口气:“小海这个人从小脾气就倔,他妻子过世以后,更是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因为太刚强的缘故得罪了不少人,别说朋友了,连单位的同事都对他意见一大堆,这些年来,我从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关系要好的朋友,你们今天一下全来了,我真替他高兴。”

    老头话说到一半,眼圈就红了,声音也变得沙哑:“拜托你们好好照顾他,我时间不多了,见到他身边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我也能放心不下。”

    “爸,你说这干啥。”赵海洋皱着眉头凑过去,鼻子微微抽动:“医生不都说了吗,就是普通中风,好好歇一阵子就啥事都没有了。”

    “你糊弄你爹呢?普通中风会来肿瘤医院?普通中风每天会输完点滴又吃中药?每次我问值班大夫,他都含糊不清,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我当了一辈子老刑警,这点蛛丝马迹还能察觉不到,那我真是白干了。”老头很洒脱的摇摇脑袋:“儿子啊,生死这种事情,我早就看透了,我活着对你对我都是累赘,我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臭脾气,你得学会收敛和圆滑,不然就算铁饭碗,也早晚被人踢出来。”

    “爸,你别说了。”赵海洋嘴唇剧烈颤抖,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见到这番景象,我们几人纷纷不动声色的退出包房。

    医院的走廊里,地藏瞄了眼不远处正和江珊、王影有说有笑的魏伟,凑到我耳边低喃:“这小子跟你越来越像了,蔫坏阴险,又有几分像小宇的冷血冰冷,搁他眼里啥人都能充当道具,那个傻记者和小影十有**是他忽悠过来的。”

    正说话时候,魏伟一脸玩世不恭的踱步我跟前,冲我努嘴:“咋样啊哥,整的像样不?我从赵海洋他老子住院第一天开始,就在附近溜达寻找机会,之后又联系了江珊,让她无论如何过来一趟。”

    “那妞是个小辣椒,没那么容易听人摆布吧?”我好奇的问了一嘴。

    “她脾气泼辣不假,但真挺善良的,当她知道因为自己的瞎曝光,害的赵老倔工作被停职,不得不借高利贷度日时候,内疚的不行,完事我俩一人凑了四万块钱。”魏伟搓着腮帮子吧唧嘴:“那啥,这里头影姐可起了不小的作用,要不回头你单独跟她约顿饭?”

    “约你妹约,别特么老惦记我。”我撇撇嘴笑骂:“我倒是觉得那小辣椒跟你挺般配。”

    “屁,我可降不住她那种动不动就要曝光人祖宗十八代的大神。”魏伟拨浪鼓似的狂摇脑袋:“再说啦,我俩也没啥交集点,我就是想借着她的手,把赵老倔忽悠进咱们的阵营,我都打听过了,赵老倔各方面履历、资格都没任何问题,不说混个大当家,二当家那绝对手拿把掐,唯独缺的是关系和money,只要他思想彻彻底底的转变,这样的人就能成为咱在鹏城最忠实的帮凶。”

    “咣当!”

    这时候病房门打开,赵海洋神色复杂的攥着江珊刚刚“还账”的银行卡走了出来...

3631 打电话

    “江..江小姐。”

    赵海洋站在病房门前犹豫几秒,朝江珊和王影含含糊糊的开口。

    俩姑娘马上快步走过去,江珊轻抚耳边的碎发,微笑着出声:“你好,赵组长,很抱歉用这种方式跟您结识,我也没想到我的报道会给您带来这么大的困扰,通过我后来的了解,我才知道您真的是为好巡捕。”

    “这卡..”赵海洋皱了皱鼻子,将手里的银行卡举起。

    王影也接茬道:“赵组长,我们打听过了,您老父亲的手术费用缺八万,请您相信珊珊没有任何歧义,只是想帮助你。”

    “我知道。”赵海洋沉默一下,眼圈红通通的开口:“说实话,我很想把这钱还给你们,只是我现在真的很需要,这钱就算我借的,利息按照市面上最高的利率算,等我以后还你们,谢谢你们,用这种体面的方式给我..给我保留最后一丝尊严,真的。”

    赵海洋深鞠一躬,这个腰比青松还要硬朗直溜的男人在这一刻彻底的弯腰下去。

    “赵组长,如果要谢的话,你就谢他吧。”江珊指了指我们的方向,声音清脆道:“主意全是那个叫魏伟的小痞子出的,他说你是男人,天塌下来都不肯皱一下眉的爷们,如果我们直接把钱拿给你,叫施舍,那样你这辈子都会留下阴影。”

    听到江珊的话,赵海洋立时间侧头望向我们,眸子里的神色复杂到难以形容。

    “诶,你老娘们会说话不滴,啥叫小痞子啊?你见过我这么帅的痞子嘛。”魏伟揪了揪自己的领口,撇嘴冲江珊咋呼一句。

    “对,你帅你帅你最帅,帅气的都有点晒脸。”江珊忍俊不禁的掩嘴俏笑。

    “这人呐,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跟我聊了几天,别的优良品德没学到,晒脸这样的骚嗑你简直模仿出来精髓。”魏伟笑呵呵的走过去,随即朝着赵海洋努嘴:“赵老倔,说老实话昂,认识我们既是你的不幸,也是你的幸运,你也不用鼓着俩眼珠白楞我,我们可不算给你糖衣炮弹,就是单纯觉得你是个爷们,跟你查我们一点不冲突,你该查继续查。”

    赵海洋深呼吸两口,颤抖的嘴唇久久没能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魏伟不再理会赵海洋,掐着腰朝江珊努嘴:“那啥,请你吃顿饭呀老娘们?虽然说你嘴挺锋利,但心是真软。”

    “你才老娘们,你全家老娘们。”江珊不满的挥舞小拳头。

    魏伟双手合十调侃:“骚瑞骚瑞,花姑娘行吧,貌美如花的花姑娘,能不能赏脸跟我这小盲流子吃顿饭呢?”

    “这还差不多,小影咱们走着?”江珊会心一笑,朝旁边的王影眨眼示意。

    王影摆摆手推辞:“我就不去啦,人家也没说请我,再说啦,这年头灯泡太耗电。”

    “什么电灯泡啊,不要乱讲,我就是单纯感觉他人还不错,哎呀,你想哪去啦。”江珊说着话,粉嫩的小脸蛋骤然红到脖子根,抻手在王影身上轻轻捶打娇嗔。

    “要说这人情世故,还得是我影姐。”魏伟厚着脸皮吧唧嘴,扭头朝我挤眉弄眼道:“大哥,待会受累把我影姐送回去哦,我和江大记者吃完饭,不得散散步、消消食啥的,估计稍微一折腾就不知道几点喽。”

    我无语的骂咧:“你特喵的..”

    “我可是执行你说的政治任务,后勤保障啥的,你不能给我断了吧。”魏伟笑的愈发邪恶,比划一个米国大兵似的“二指军礼”。

    江珊撇嘴摆手:“小影不去,我也不去啦。”

    “咋地,没断奶啊?没人陪着你怕我呗?”魏伟挑衅的斜眼贱笑。

    “我怕你?天呐,你有什么可怕的?不就吃顿饭吗?我不信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既然不怕,那走呀?”

    “走就走。”

    两人像吵架似的对攻几句,随即大摇大摆的朝电梯方向走去。

    “小海,我想上厕所。”

    这时候,病房里传来赵海洋他爹的呼喊声。

    倔驴马上应了一声,转身返回病房。

    地藏抓了抓后脑勺憨笑:“我感觉我从这儿杵着好像有点显突兀,得了!我进去给铁驴搭把手。”

    很快,病房门前就剩下我和王影俩人,我看看她,她看看我,彼此相视无言。

    “咳咳,你和江珊是朋友啊。”

    感觉这么干靠着属实没啥意思,我揪了揪鼻梁骨,没话找话的朝她笑问,说话的过程中,我不动声色的挪到她跟前,为了不显尴尬,我故意点燃一支烟,朝旁边的垃圾桶里弹几下烟灰,掩饰自己不是故意想靠近她。

    “嗯,前几年我和她都做过直播,当时签过同一家公会。”王影双手抱在胸前,抿嘴点头:“当时我主要是唱歌,她搞一些律法直播之类,你们在山城遇上事那次,我不是拿手机直播吗?就是她帮我出的主意,当时我只知道她不缺钱,没想到她关系也那么硬,现在自己开起了报社和网站。”

    我晃了晃脑袋应承:“哦,挺好的。”

    “是挺好的。”王影也接了一句。

    说完这句话后,我俩再次陷入沉默当中,那种心有千言万语,可嘴却不知从何说起的无力感很难受,又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

    沉寂两三分钟后,王影吹了口气询问:“你爸的病情没有恶化吧?前几天无意间认识一个专治老年病的医生,跟他聊了一下你爸的状况,那位医生说可以带去让他看看,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我把地址给你,你领老爷子看看去。”

    “嗯,行。”我笨拙的点点头。

    “江珊的性格就那样,有时候可能一冲动什么都不管不顾,我劝过她很多次,可她嫉恶如仇,不过她已经答应我,以后尽可能少跟你们产生交集。”王影轻咬着嘴唇继续道:“下次你们如果再闹出来什么矛盾的话,可以提前给我打电话,我劝劝她。”

    我抓了抓后脑勺,像个愣小子一般的回应:“诶,谢谢你。”

    王影盯着我的眼睛注视几秒后,轻叹一口气道:“那..那我就先走了。”

    我鼓足勇气开腔:“要不,要不我待会我跟赵海洋聊完,送你回去吧,咱们也顺道吃口东西,毕竟挺长时间没见面了,小伟那瘪犊子还不知道忽悠江珊上哪去了,一个人回去太早也没啥意思,是吧。”

    王影顿了一顿,秋水一般的眸子微微扩张,嘴角泛起一抹笑容:“你是不是想撮合小伟和珊珊啊?”

    “你也觉得他俩挺合适是吧?”我干笑道。

    “合不合适,只有他俩自己知道。”王影轻声道:“不过我认识珊珊很久了,很少看到她会随便跟哪个男孩子一起吃饭,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自己的事儿还没摆弄明白呢,见天替人家操心,你说你这心一天操的多心碎。”

    这时候,地藏攥着手机从病房里走出来,嗓门嘹亮的吆喝,见我俩全都望向他,地藏缩了缩脖颈,手指电话努嘴:“没说你们哈,我跟我朋友聊天呢,朗哥,赵海洋说想跟你聊几句,你要是方便的话,就进屋一趟。”

    说罢话,他握着手机,继续鼻孔朝天的喝叫:“不是我说你们哈,别总觉得机会天天有,自己要是不懂珍惜,那月老就算搁钢筋棍给你俩连一块,也早晚让你们自己薅断,听明白没?明白还等啥呢,抓紧时间约起来呗,操!一天瞅着好像挺勇敢,咋一遇上感情问题,就往后哆嗦呢,完蛋玩意儿。”

    “这帮家伙天天跟我瞎闹,都有点没大没小,你先等会儿我哈,我进去跟赵海洋唠几句。”我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朝着王影低声道:“完事咱一块吃点去,我知道一家烧烤摊味道正,啤酒也鲜..”

    “人家特么花前月下玩甜蜜,你是脚踩雪花拜兄弟,服啦,老子妥妥的真服了。”另外一边,地藏又抱着手机嗷嗷两句,见我怒视他,这货再次缩了缩脖颈憨笑:“打电话呢,真滴,不信你看..”

3632 借风口

    片刻后,我走进病房里。

    赵海洋正手脚很轻的替他家老爷子掖着被角,见我进门,他比划一个“嘘”的手势,指了指背后的小阳台。

    该说不说,这老铁驴绝对是个真孝子,即便已经窘迫到靠借高利贷度日,可对自己老子属实没得说,有卫生间、有阳台的单人病房住着,吃喝拉撒一点都不含糊,可能这钱是他卸好几车蔬菜都赚不到的。

    来到阳台,我自顾自的点上一支,随即又将烟盒递给他:“抽颗烟?”

    “戒啦,我得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借助这段苦涩时光。”赵海洋摇了摇脑袋,苦笑着叹了口气:“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哦?”我迷瞪的望向他。

    “我朋友骗我钱,是你找人安排的吧?”他咬着腮肉呢喃:“被骗完以后,马上又有高利贷好心姐给我款,这里头如果没点猫腻,打死我都不相信,你要知道,我是巡捕出身,这些年大a队、刑j队,我基本都呆过。”

    我沉默一下后,实话实说的回答:“不论你信不信,跟我没什么太大关系。”

    他歪脖看了看我,两手托在阳台的护栏上,苦涩的扬起嘴角:“不承认也无所谓,毕竟都是过去式。”

    我也不知道他接下来葫芦里究竟想卖什么药,所以没敢随意往下接茬。

    “这段时间,我感触挺深的。”我趴在护栏上,沉声道:“停职的第一个礼拜,我开始思索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停职的第二个礼拜,我开始迷茫我的办事能力,停职的第三周,我彻底质疑这些年的坚持。”

    我静静的充当着一个聆听者,只是微微点头,没有打岔。

    “你知道吗?就在今天早上睁开眼的时候,我还在不停的规劝我自己,等我复职以后,一定要把你们这些扰乱社会安定的渣子全都缉拿归案,可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我的信仰彻底崩塌。”赵海洋揉搓两下深陷的眼窝,长吁一口气:“找我讨账的那两个盲流子,是我曾经亲手抓进去的,一个故意杀人,一个武力抵抗执法,按理说最起码都应该判五年以上,可结果他们不到一年全出来了,还摇身一变成了我的债主,为什么会这样?”

    “人这东西得信命。”我搓了搓腮帮子呢喃。

    “不是命,是特么人心。”赵海洋爆了句粗口:“天渡不良人,雷打真孝子!过去别人塞给我的,我推出去了,自然还有其他人揣起来,这特么就是现实,我认为人应该活得腰板板正,可事实是越板正的傻子,到最后佝偻的越狠,魏伟有句话说的挺多,乌鸦的国度,一身洁白就是罪。”

    “他和我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我嘬着嘴角呢喃。

    “我是吗?”赵海洋昂头反问我:“我一直自诩正大光明,事实上我这样的好人跪在地上磕碎脑袋,都换不来任何人的怜悯,以前总听我父亲说,大浪淘沙,今天我才明白,大浪淘沙淘的永远是沙,站在风口上的猪都能飞,我认为我至少比猪强很多。”

    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嘴:“所以,你欠缺风口?”

    赵海洋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不过很快被坚定取代,咬牙开口:“是!”

    “借我的风口,需要拿一辈子偿还。”我无比**的出声。

    “呵呵,我这个人天生轴的狠。”赵海洋吸了吸鼻子道:“认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曾经我鄙夷过纪南,觉得他就是个靠嘴皮子阿谀奉承的小人,喝斥过我带的几个徒弟,指着脑门子告诉他们,这辈子不许为五斗米折腰,而随着时间推移,我才发现自己有多可笑,小人嘴脸的纪南变成我的顶头上司,撵在我屁股的徒弟,现在有的跟我平起平坐,有的已经在我之上,身处在一个不公平的空间里,我却在妄图公平,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公平。”

    我摸了摸鼻梁骨发问:“纪南的位置,喜欢吗?”

    “太低了,不过想要往上爬,肯定需要那个位置踏脚。”赵海洋摇摇脑袋。

    我思索一下后,掏出手机拨通叶小九的号码:“他九爷,砸点银子,想办法让我朋友赵海洋最快时间内复职。”

    “赵海洋?那头倔驴?你朋友?”叶小九连珠炮一般的喃呢。

    “对,朋友!”我舔舐嘴角,加重语气:“好朋友。”

    “小事儿,我中午刚跟他们**oss况森吃完饭,况森的妹夫开了家制衣厂,最近用工紧张,想让我物色一批靠谱的工人,我拖着没答应,正好拿你这个事儿跟他交换一下。”叶小九瞬间会意过来,笑呵呵道:“没啥以外的话,你朋友明早上差不多就能回归,需要帮他动下位置吗?”

    “需要吗?”我望向赵海洋,跟叶小九的通话,我没有任何回避,他从边上听的清清楚楚。

    赵海洋低头思索一下后,摇了摇脑袋道:“不需要,那里的环境我更熟悉。”

    “行,等消息吧,很快!”叶小九非常干脆的承诺。

    结束通话后,赵海洋自嘲的转动两下脖颈:“哈哈,我绞尽脑汁的麻烦,在你们看来不过是一顿饭的闲聊,而我曾经却对你们鄙夷,认为自己随时随地可以掀翻,你说是不是很搞笑?”

    “过去式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头,表情变得严肃:“我可以借你风口,但你得记住你是谁的猪,对所有朋友我都认真且耐心,但朋友在我这儿只有一次机会,不管你认为我是危言耸听,还是威胁恐吓,我都给你放在最前面。”

    “铭记于心。”赵海洋喘着粗气回答。

    “叮铃铃..”

    这时候,他兜里的手机响了,赵海洋掏出来看了一眼,指着破碎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狞笑:“从我停职到今天为止,我给纪南打过不下一百次电话,他一回都没有接。”

    “接吧。”我努努嘴示意。

    电话接通,手里里传来一道男声:“老赵啊,你这次真得好好请我一顿,你知道为了你的事儿,我这段日子磨破多少双鞋吗?咱们老板况森现在看到我都不乐意打招呼,你也清楚丢失配枪是什么罪,我早上都给况森跪下了,他才总算勉强答应让你上班,明早上八点半回单位办下手续,但我有言在先哈,配枪你必须得找回来,不然出什么篓子,我可替你承担不起。”

    “谢谢你老纪,今晚上罗湖区的湖南人家,我做东!”赵海洋眼神冰冷,但是嘴角挂笑的开口:“你把弟兄们全喊上,这把要是没你们帮衬,我估计我算是彻底下岗了,如果有可能的话,帮我也约下况boss呗。”

    手机那头的纪南微微一怔,马上笑应:“诶妈呀,你可算开窍了,我一早就说过你,不能不合群,关键时刻还得咱们这帮同吃同睡的弟兄们帮衬不是嘛,行,既然你有这方面的想法,今晚上我就算是磕头也肯定帮你把况boss拽过去,晚上好好表现,钱不宽裕的话,待会我借你一点。”

    “一顿饭而已。”赵海洋皱了皱鼻子笑道:“那咱们就说好了,不见不散哈。”

    结束通话后,赵海洋嘴角勾起,闪过一抹薄凉,很直接的将纪南的号码点下删除键,接着看向我道:“你有办法搞到枪对么?我告诉你,我的配枪编码,想办法帮我拓上去,可以吗?”

    “为什么删了他的号码?”我答非所问的指了指他的手机。

    “重刑犯的号码,存他干嘛?”赵海洋伸了个懒腰,长吁一口气:“待会能不能陪我出去一趟,我想找找纪南的弟弟,一个烂赌鬼,这些年在外面吃喝嫖赌借了不少饥荒,纪南倒不倒,就得靠他这个弟弟。”

    我揪了揪喉结,实话回答:“你的配枪在我手里。”

    赵海洋一愣,接着哈哈大笑:“你说得对,人得信命,命里该什么样,就得什么样,我应该庆幸,此刻选择跟你开诚布公,否则的话,我可能横尸街头,死后都得有一大群人朝我吐唾沫骂我烂仔,跟你斗,我毫无胜算...”

3633 脑瘫弟弟

    很多时候,我会不停的反思。

    究竟是事在人为,还是缘由天定。

    就好比赵海洋,如果没有我的出现,或许他这辈子都是个郁郁不得志的底层小捕快,但至少活得问心无愧,就因为我们这帮人有意无意的介入,他毁灭了原本的自己,活成多数人口中的“败类”,这到底是对是错?

    从病房里出来,赵海洋从我这儿拿了一笔钱,就匆匆闪人了,走前还告诉我,最近留意本地新闻,我也推算不出来,当一只猫打算破釜沉舟的和老鼠同流合污究竟会造成怎样的化学反应。

    走廊里,王影安安静静的坐在塑料椅子上,低头摆弄着手机,直到我走近她身边,这丫头都没有察觉到。

    “最近改信星座了啊?”我抻脖扫视一眼,乐呵呵的调侃。

    “啊?”她吓了一跳,赶忙将手机屏幕按灭,即便她速度很快,我还是看到了“水瓶座”最近运势几个小字。

    “瞎看的。”王影将手机装出来,朝我轻问:“可以走了吗?”

    “迪哥呢?”我环视一眼四周道。

    王影拨浪鼓一般摇头:“他说他火烧屁股,需要到楼下的肛肠科检查,让咱们先走,他会想办法跟上。”

    “这家伙,一天尽事儿。”我哭笑不得的骂咧,地藏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这是在暗示我,他着急了。

    当然这话,我肯定不能戳破,清了清嗓子问:“走吧,想吃什么?”

    “你刚才不说知道一家味道很棒的烧烤摊吗?我也挺长时间没喝啤酒了。”王影站起来回应。

    说话的功夫,我俩走进电梯里,我随手摸了下口袋才想起来兜里一把车钥匙没有,来得时候我们是坐魏伟的面包车,而我自己的那台“奔驰”钥匙又在地藏的身上,不由讪笑的问王影:“那啥,咱俩打车呗,挺长时间没感受过计程车的风驰电掣。”

    王影瞬间被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王朗啊王朗,你还是跟过去一样死要面子活受罪,没车就没车呗,非要说的那么高大上,你咋不说咱们一块坐公交,享受一下光阴的缓慢呢。”

    “也行。”我歪着脖颈,貌似认真的思索一下后,重重点头。

    “你呀..真是没谁了。”王影再次被逗得花枝乱颤。

    十分钟后,我俩真的挤上了一台人头攒动的公交,而后晃晃悠悠的奔着罗湖区出发。

    可能刚好是下班点,公交上人挺多,费了挺大劲才总算找到一个位置,我马上半拉屁股占上,朝着王影吆喝:“快来快来,有座啦。”

    等她坐下以后,我立即站起来,扶着旁边的把手,拿后背挡在她前头。

    “别多想昂,要不是怕你穿裙子走光,我铁定不带让你坐的。”见她昂头一眼不眨的望向我,我赶紧解释一句:“你说你也是,这都什么打扮啊,上半身牛仔配t恤,底下穿条小短裙。”

    “这叫潮,你不懂。”王影歪着嘴角,忍俊不禁的背靠车座,还故意伸了伸自己修长白皙的大腿。

    我拿膝盖故意撞了她腿一下,随手将西装外套脱下来,直接盖在她腿上,无语的嘟囔:“行行行,你潮你有理,麻烦把性感的小jio往回收收吧,待会人家全看到你潮流小裙底下的阴影喽。”

    “嘻嘻嘻,你怕呀?”王影掩嘴俏笑。

    “可不咋地,我怕人家以为我带个暴露狂出门。”我偏过去脑袋,看了眼沙丁鱼罐头一般的车厢,叹了口气:“我也是存有病,好端端跟你挤毛的车厢,有这时间,咱抓紧吃饱喝足,回去睡会儿多好。”

    王影眨巴眨巴灵动的大眼睛调侃:“现在后悔来得及呀,下一站可以下车。”

    “懒得跟你絮叨。”我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开始打盹,反正四面八方全是人,我也不担心会跌倒。

    王影拿腿碰了碰我开口:“喂,你最近眼袋挺重的,要不要试试我的眼霜,效果嘎嘎好。”

    “不需要,我怕别人指我脑门子说我帅气有点晒脸。”我随意敷衍一句:“我真有点困了,到地方喊我哈。”

    “那你坐,我站着呗,我这几天休息的特别好。”王影作势要起身。

    “诶妈呀,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公交车的空位稍纵即逝,没看那边拎菜篮的大妈瞅你老半天了。”我忙不迭按住她肩膀,瞟了眼不远处的一个老太太。

    王影懵懂道:“那咱更应该跟老人让座了啊?”

    “快拉倒吧,别跟一个没素质的流氓提美德,在我看来什么都没有自己舒坦更重要,不用斜楞眼珠子!我就是这么自私。”我撇撇嘴哼唧:“而且现在的老头老太太全是伪虚弱,刚刚上公交时候,你没看那老太太差点一肘子给我扒拉跪下。”

    “咯咯咯..”

    王影又被我逗得喜笑颜开。

    “吱嘎!”

    就在这时候,公交突兀猛踩一脚刹车,后面的人潮条件反射的往前涌动,差点将我冲到前面,王影慌忙一把攥住我的手,将我紧紧拉到她跟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傻**司机又大踩一脚油门。

    “诶卧槽!”我身体骤然失去平衡,一下扑进了王影的怀里,嘴巴直接给她的脸蛋来了个亲密接触,趁她没意识到,我赶紧昂起脑袋,手忙脚乱的站起来。

    她的俊脸一下子红到耳根子后面,声音很小的招呼:“你坐我旁边吧,咱俩挤挤得了,省的待会再给你挤没了。”

    “这..算了吧。”我犹豫一下,摇了摇脑袋。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就在一批接一批乘客上下车中,艰难的等待着。

    没办法,南山区距离罗湖区实在太远了,尽管我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汗水给浸透,但却很神奇的没有半点烦躁,反而还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情绪在身体里翻涌。

    终于,在半个小时后,我们熬走了王影旁边的一个学生,我眼疾臀快的一屁股坐下,惬意的长吐一口浊气。

    “咱俩真是憨憨,坐地铁多好,大热天非要挤公交。”王影摆弄着手机抻到我面前娇笑:“你看路线,总共也用不了二十分钟。”

    “既来之则安之。”我很是洒脱的打了个哈欠:“不行,困得实在难受,我眯一会儿哈,到地方喊我。”

    “那我不敢保证,说不准到地方以后,我偷偷下车,把你自己留这儿。”王影坏笑着挑眉。

    我也顾不上再跟她争辩,两手抱在胸前,脑袋往下一缩,争分夺秒的开始休憩。

    从来没有感受过钱龙的“秒睡”,可这一回我真是两眼一闭,瞬间进入状态。

    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车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昏暗,路两边的高楼大厦闪烁着耀眼的霓虹,而我仍旧坐在公交车上,脑袋却是枕在王影的肩膀头,车厢里也不剩几个人了。

    “卧槽,还没到地方呢?”我马上直起腰杆,抹擦一下嘴角的哈喇子。

    “咱们已经从南山区到罗湖走两个来回了,这是第三趟。”王影嘟着小嘴揉搓湿漉漉的肩胛骨,嫌弃的哼声:“你睡觉真是绝了,打呼噜放屁磨牙,嘴巴还跟小喷泉似的一个劲往外淌口水,一路上我不停跟人解释,你是我的智障弟弟。”

    “呃..”我又搓了搓嘴巴,挺好意思的憨笑。

    前面开车的公交司机,透过反光镜看了我们一眼,乐呵呵的出声:“姑娘,下一站你们下车吧,我该下班啦,想坐公交的话,你们可以选择旅游巴士,你对你这个弟弟真是太好了,好几个钟头愣是没换过姿势,肩膀肯定早就酸的不行了吧,唉..带脑瘫孩子出门,确实挺麻烦。”

    我禁不住臭骂:“你丫才脑..”

    “谢谢大叔!”王影一脚踩在我鞋面上打断,甜甜的冲公交司机浅笑...

3634 如鹰似隼

    没等公家车到站点,我和王影就逃也似得跳下车。

    等车子驶远以后,王影瞬间忍不住了,双手扶在膝盖上,笑的那叫一个春花灿烂。

    一边笑,王影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数落我:“听到刚刚那个司机大叔说没脑瘫弟弟?对姐姐以后一定要孝顺。”

    “成,我拿你当妈一样供奉。”我哭笑不得的抓了抓后脑勺:“还吃饭去不?”

    笑过瘾后,王影指了指我裤子口袋道:“九点多钟的时候,你电话响了一路,要不先看看,再决定去不去吃饭?”

    “啊?”我立即掏出来手机,看到有二十多条未接电话和一大堆信息。

    电话基本都是叶小九、魏伟、卢**打过来的,短讯则是钱龙给我发的。

    信息内容是几张新闻截图,我点开一张,一个触目惊心的标题瞬间闯入我的眼帘:震惊!巡捕丢枪案宣布告破,组织者竟是内鬼所为。

    我当即眯缝眼睛看起了新闻,看完之后,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晚上八点多钟,罗湖区一家名为“湖南人家”的高档酒店包房发生了枪击案,行凶者是个叫“纪某”的社会青年,而受害者则是一个开棋牌室的老板,两人均有一定的社会背景。

    本身只是一起再普通不过的枪杀案,可巧的是案发现场的隔壁包间竟坐了一屋巡捕聚餐,十多名巡捕当机立断拿下行凶者,事后才发现对方使用的火器竟是一个月前,大a队一位姓赵的巡捕丢失的配枪。

    一瞬间,赵姓巡捕被袭击和丢失配枪的案件相继告破。

    来来回回将新闻反复看了几遍后,我小声自言自语:“这..这赵海洋简直就是一批发狂的恶狼啊。”

    “嗡嗡..”

    这时候,手机再次响起,看到是叶小九的号码,我赶紧按下接听键。

    “诶卧槽你大舅哥,你是又失踪了吗?”叶小九破口大骂:“到底啥情况啊?我这边刚帮你把赵海洋复职的事情搞定,他怎么就又整出来幺蛾子了呢,这下好啦,半个鹏城跟着一块轰动。”

    “新闻我看过了,你这会儿搁哪呢?”我摸了摸鼻梁骨发问。

    叶小九回应:“大a队门口,波姐、小伟和皇上都在,我跟你说啊他朗哥,赵海洋如果..”

    “行,见面说吧。”我很干脆的打断。

    放下手机后,我歉意的望向王影:“这顿饭,我八成是得欠下来你了,咱们要不下回..”

    “帮你打车啦。”王影笑着指了指不远处一台打着双闪的黑色“吉利”轿车道:“你忙你的去吧,我给自己也打了一台车,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头再聊。”

    “谢谢。”我心情复杂的梭了下嘴角。

    本身挺简单一件事,就是吃顿饭、喝两杯,或许我和王影之间的隔阂就能解开,谁知道事赶事,全都连在了一块。

    半小时后,大a队门口,我见到了叶小九和哥几个。

    没等我出声,叶小九先一步出声:“小朗,我有言在先哈,赵海洋复职是我找况森做的担保,如果弄出来什么不好的事儿,我脸真挂不住。”

    “目前啥情况?”我点点脑袋发问。

    “新闻里行凶的纪某是大a队纪南的亲弟弟,这傻叉出事以后,完全吓瘫了,一个劲嚷嚷他哥是纪南,还说枪是从纪南的后备箱里拿的。”卢**递给我一支烟介绍:“目前纪南和赵海洋全在隔离审查,已经确认当时走火的枪确实是赵海洋丢的。”

    钱龙接话道:“那纪南肯定完犊子了呗?”

    “完不完不好说,但他的工作生涯肯定到此结束。”卢**叹息一声道:“纪南虽然不是咱的人,但没少替咱们办事,属于给钱就能解决问题的类型,而且他是况森的嫡系,出事以后况森直接给小九打电话,问他要交代。”

    “给他交代个**,开枪的是纪南弟弟,要交代也是纪南去交代。”我冷笑着吐了口唾沫:“这事儿咱全是局外人,里头到底啥门道,咱们也说不清楚,他们要是愿意息事宁人,那最好内部消化,如果想找咱霉头,回头联系几个记者帮他们好好宣传一下子。”

    “哥,你来一下。”魏伟冲我使了个眼神。

    我俩很快走到马路牙子旁,跟哥几个隔开一段距离后,魏伟才压低声音道:“大哥,赵老倔的配枪是你还给他的么?”

    “嗯,我让他上公司取的,这事儿就地藏知道。”我点点脑袋承认。

    魏伟抓了抓后脑勺,压低声音道:“老倔驴有点狠啊,还没复职就把纪南先给掀翻了,这特么要是真让他混出来点名堂,咱们怕是抓不稳。”

    “从来都是狼吃驴,你见过驴踢狼吗?给他拿的每一笔钱,我都拍照啦,下午他跟我聊得不少话,我也全录下来了。”我豁嘴一笑:“他要是老老实实跟咱当哥们处,接下来就扶他平步青云,他要是给我耍心眼子,下一秒就送他鸡棚子多日游。”

    “嗡嗡..”

    说罢话,我兜里的手机响了,看到竟是赵海洋号码,我比划一个禁声的手势,按下接听键:“说。”

    赵海洋声音低沉道:“帮我约况森,我想明天复职的同时再往前跨一步。”

    “有多大把握?”我皱了皱眉头。

    赵海洋顿了顿道:“百分之八十以上,不过需要一些敲门金砖,我的情况你了解,先准备一百个吧。”

    “我录音了。”我直不楞登道。

    赵海洋顿了一顿,随即开口:“朗哥,我好不容易才从黑暗中走出,这辈子都不会再想回去,我会永远铭记,我就是你风口上的一只猪。”

    “不,我更希望咱们是哥们,共同相扶相伴走过黑暗。”我语调真诚道。

    赵海洋沉默片刻,长长叹息了一口:“我觉得我的选择没问题,你不光为我提供风口,还给予我尊重,这辈子我都愿意为头狼而战!”

    ...

    午夜时分,罗湖区一家名为“国公馆”的高档会所内。

    在叶小九的引荐下,我见到了赵海洋的boss况森。

    一个四十岁上下,长得平淡无奇,甚至有点丑陋的中年,男人套着一件黑色的轻纱短袖,眉梢紧皱,不知道是因为被叶小九深夜请出不满,还是不太想跟我们这样的人碰头,总之脸寒的让人反感。

    等我进屋后,叶小九殷勤的介绍:“况哥,这是王朗,之前我跟您提过。”

    “知道,前几天和姚军旗吃饭时候,听他提过一嘴,上次他被赵海洋缉拿,我去过大a队一趟,不过当时没机会碰面。”况森微微点头,朝我招手示意:“坐吧小朗,听小九说你找我有急事,不知所谓何求?”

    “况哥,我其实也是个中间人。”我起身替他倒上一杯茶,回头朝门外呼喝:“进来吧。”

    “咣当!”

    房门打开,赵海洋耷拉着脑袋从门外走进来,距离况森还有三四米时候,他突然“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脑瓜子如同捣蒜一般猛磕地面:“况哥,对不起!我不知道今天晚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更没料到我的配枪是被纪南的弟弟拿去的,如果提前知道的话,哪怕受罚,我也肯定不会声张,对不起..”

    一边说话,赵海洋一边用脑门狠劲撞击地面,额头上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铺满。

    况森淡定坐在位置上,居高临下的目视赵海洋,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说老实话,我也被赵海洋整的这一出搞迷糊了,尽管我知道他在发生蜕变,可没想到他居然会变得如此彻底和**。

    “况哥,我不知道纪南会怎么样,但是如果您信得过我,愿意给我机会,纪南能为您做的事情,我也可以,而且我会做的比他更好。”赵海洋匍匐身子挪动到况森的脚边,颤颤巍巍的从兜里掏出我提前丢给他的银行卡,高高举起:“这是一百个,我把家里能卖的全都卖掉了,这钱我想用来补偿纪南,但是又怕他不肯收,所以麻烦您帮我转交。”

    面对此刻的赵海洋,我对他的评价只有四个字:如鹰似隼。

    当一个纯真的人抛去底线和善良,他的恐怖已经不是只言片语可以诠释,正如现在的赵海洋,他清晰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又该如何去获取。

    良久之后,况森慢悠悠的开腔:“抄断纪南的路,然后拿自己填补,还帮我把如何善后想清楚,老赵啊,你还是我认识的那头铁驴吗..”

3635 平步青云

    面对况森的质问,赵海洋没有做声,像只鹌鹑一般缩着脑袋,双手撑在地面,又连磕几个响头。

    “九儿,咱们出去溜达一圈呗,我看外面的自助餐不错。”

    见到这一幕,我马上朝叶小九努努嘴。

    叶小九很快明悟,我这是想给他俩创造独处的空间,乐呵呵起身朝况森道:“况哥,你们聊着,这地方绝对安全。”

    “行,咱们待会再说。”况森也不推辞,很直接摆摆手。

    我俩走出包房时候,脑后传来二人的交谈,我忍不住又回头扫视一眼。

    “公事公办的是你!卑躬屈膝的也是你!哪个才是真的你?”况森翘起二郎腿,给自己点上一支烟,慢条斯理的吞云吐雾:“你还没告诉我,你凭什么能取代纪南?”

    “他能做的,我可以!他不能做的,我也可以。”赵海洋双目赤红,抿着嘴角道:“八年前,我第一次走上表彰大会,是您为我颁发的荣誉证书,那时候的纪南就是户籍室的一个二流子,八年后您亲眼目睹纪南纵容他弟弟抢枪行凶,如果不是您当机立断的指挥,我们也没可能那么容易把纪南的弟弟拿下。”

    离开包房,叶小九一把勾住我脖颈,拽到另外一个包厢,神秘兮兮的掏出手机,拨动几下屏幕,瞬间出现我们刚刚那间包房里的画面。

    “可以呀九爷,现在都不用我手把手教你了。”我叼起烟卷调侃一句。

    叶小九白楞我一眼笑骂:“废话,你让我给他俩安排见面地方,我还能琢磨不明白这点门道嘛,别扯犊子了,抓紧时间看戏。”

    屏幕内,况森顿时来了兴趣,放下翘起的二郎腿,两只手肘撑在双腿上,笑呵呵的注视赵海洋发问:“哦?有点意思,纪南的弟弟行凶时候,我好像已经离开酒店了吧?你说说看,我是如何指挥的?”

    “这正是您的英明神武之处,其实您一早就看出来我配枪丢失案另有蹊跷,也清楚纪南就是咱们队伍里的害群之马,私底下一直在为我这个不成器的下属调查,而纪南弟弟更是一早就被您锁定,今天晚上只是借着我请客吃饭的机会麻痹纪南,目的就是将他们这哥俩一举拿下。”赵海洋深呼吸一口,掷地有声的回答:“这事儿,我们整个组的同事都可以证明。”

    况森弹了弹烟灰,努努嘴:“越说越有趣,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做?纪南跟我相识很久,恐怕不会轻易低头承认吧?”

    “我觉得他会承认!”赵海洋咬着嘴皮,眼神木然道:“任何人都有自己的软肋,我和他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他在乎什么,害怕什么,我还是比较清楚的,任凭咱们...哦不,任凭我摆布的话,他的软肋还是他的,冥顽不灵的话,我有的是办法。”

    “唉..”况森叹了口气:“尽可能的怀柔一点,毕竟大家相识一场。”

    “我懂况哥,我会想尽办法不让您的名字从他嘴里出现。”赵海洋瞬间直楞起脑袋,胸有成竹的打包票。

    “唉..”况森又装腔作势的叹息一口:“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确实是场意外,可是总得有人站出来负责,纪南这些年确实是被腐化了,各种各样的负面新闻太多,你想办法替他维护一下你们单位的名誉吧。”

    “是,我一定竭尽全力!”赵海洋正色的点头,将手中的银行卡趁势放在况森的腿上,接着两只手同时做出手捧状,小心翼翼的接着况森弹下来的烟灰。

    况森“哈哈”一笑,拍了拍赵海洋的肩膀:“老赵啊,我一直非常欣赏你,也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好好干,下周一我会组织开个碰头会,由你暂代纪南的位置主持日常工作吧,等机会合适,我会想办法替你争取到任命书的。”

    “谢谢况哥,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我亲大哥,您指东,我肯定不带打西,您说往北走,我绝对不会朝南迈步。”赵海洋跪在地上,再次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诶,不要这么说,都是为了工作。”况森摆摆手制止,随即话锋一转:“当然了,私底下我们交情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是是是,我明白。”赵海洋小鸡啄米一样点点脑袋。

    “配枪的事情到纪南为止,我不希望再牵扯出任何和本案无关的内容。”况森站起身子,提了提裤腰带道:“另外,你和叶小九、王朗是什么关系?”

    “金钱关系,我给他俩一笔介绍费,恳求他们帮我约出来您。”赵海洋语言简练的回答:“您请放心,大事小事我都能拎得清。”

    “不错,非常不错。”况森满意的点点脑袋,摆摆手道:“那今天咱们就先到这里吧,回去好好休息,我期待你接下来的出彩表现。”

    “是!”赵海洋脆生回应,匍匐身体跪着退出房门,当房门即将合上那一刻,我注意到赵海洋的眸子里闪过一抹阴冷。

    这一刻我知道,赵海洋恐怕已经给自己设好了下一个目标,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隐隐有些期待起来。

    包房内,况森一脚将烟蒂踩灭,昂头环视一眼四周,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纪南废了,这次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颗棋子弃掉吧,不过我倒是发现另外一颗有意思的棋子,最近一段时间好好观察一下赵海洋,可靠的话,就提他往上走一走。”

    视频到这里,叶小九按灭了屏幕,我俩相对几眼,彼此陷入沉默之中。

    “政治恶心吧?一个卖友卖的理直气壮,一个抛弃抛的心安理得。”两三分钟后,叶小九回头看向我笑道:“这些还都只是皮毛,如果你深入其中,会发现肮脏到令人发指。”

    “他为什么会相信你?”我指了指屏幕中,已经挂断电话,正低头给什么人发信息的况森冲叶小九发问。

    “他信我个得儿,他是信咱们这家会所的老板,这会所是他小舅子开的,他只要有事都是在这儿解决,不然你以为我为啥把地方订在这里。”叶小九撇撇嘴骂了句脏话:“而他小舅子刚在娱乐城输了个底朝天,暂时把会所经营权押给我了,这事肯定不敢让况森知道,我是钻了个空子。”

    “你丫越来越阴险了啊。”我禁不住笑骂。

    叶小九振振有词的晃悠脑袋:“近朱者赤,近你者黑,腹黑、手黑、心黑。”

    “走吧,再跟他聊几句去,这家伙最近还能用的上。”我伸了个懒腰努嘴。

    叶小九突兀指向我:“诶,你别动..”

    在我茫然的注视下,这货掐着手指头从我肩膀头揪出一根半长不长的黄色头发,接着斜眼坏笑:“说说吧朗少,下午到哪骚去了?别跟我说这头发丝是地藏的昂,他什么发型我了解。”

    “骚你妹骚,我今下午就跟王影坐了一下午的公交车。”我推搡他一下,挺难为情的干咳:“我俩可啥也没干。”

    “哦..”叶小九拖着长音,满脸全是果然如此的奸笑:“我朗哥最近没少恶补大电影吧,没事都开始上演电车之狼的戏码喽。”

    “滚滚滚,你现在越来越钱龙化了。”我烦躁的臭骂一句:“到底走不走啊?待会况森走逑了。”

    从包房里出来,我迎面就看到赵海洋站在走廊楼,正牛饮似的攥着一瓶矿泉水往嘴里灌。

    见到我和叶小九出来后,他马上把矿泉水瓶子塞进垃圾桶,大步流星奔到我面前,从兜里掏出来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物件递给我,又瞟了一眼况森所在的屋子,压低声音道:“这是我和他刚刚的全部对话,这东西交给你,可能会受制于你,但我更希望咱们不要有任何矛盾,下辈子我已经弯下了腰,只盼望只给你一个人弯腰。”

    我盯盯注视他几秒,拍了拍他的肩膀头道:“以后不需要这样,信任是通过时间和事情建立的。”

    “必须需要,我可以翻脸无情,但后背总得丢给一个绝对信任的人。”赵海洋固执的回应。

    我若有所思的又看了一眼他,掏出烟盒递过去。

    “真戒了!男人如果连烟瘾都戒不掉,拿什么谈宏图霸业。”赵海洋咬着嘴皮道:“做了三十多年人,才发现自己做人有问题,抽了二十几年烟,才察觉抽烟是毛病,不好的地方就应该全部改变...”

3636 你什么意思

    一周后,鹏城一看的会客室。

    我、叶小九和纪南面对面而坐。

    经过几天担惊受怕的洗礼,之前还风度翩翩的纪南完全判若两人,贴脑皮的发茬灰白掺半,额头上的皱纹深深浅浅,一对眼睛显得黯淡无光。

    “来了九少、王总。”

    对视半分钟左右后,纪南抬起锁着铐子的双手抓了一把面颊,声音无比干哑的开腔,就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一般。

    “还好吧。”叶小九习惯性的问了一嘴,随即自己也觉得不合适,马上改口:“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纪南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两下,叹了口气道:“如果你五天前问我这话,我哪怕是把脑袋磕碎也得求你救救我,现在嘛..我已经全认了,礼拜一开庭,数罪并罚,我至少八年起,呵呵。”

    “唉..”我和叶小九对望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我什么都明白,如果不是已经判了,你们也不会来见我。”纪南咳嗽两声道:“在那个圈子里摸爬滚打那么久,我见过太多太多的尔虞我诈和人走茶凉,明明早就该看透了,还是总想自欺欺人,你们说是不是很可笑?”

    “面对困境,每个人都希望拥有援助之手,很正常。”我点燃两支烟,送到他嘴边一支,自己吊起一支,挤出一抹笑容道:“其实现在这种状态,你很早之前就应该能想到吧?”

    “是。”纪南毫不遮掩的点头:“我在脑子里做过不下好几百次架设,被抓的前一天甚至还做过差不多的梦,我想过自己垮台,唯独没想过会被一头铁驴给摆了一道,在我看来,我这辈子就算混得再落魄,也肯定比他强,事实上是..铁驴睁眼,堪比猛兽!”

    “你低估了一个老实人被逼的俯身吃屎时候的凶残。”我弹了弹烟灰道:“而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你。”

    纪南愣了一下,豁嘴苦笑:“确实,我这两年挺压榨他的,他带队办理的案子,我据为己有,他闯出来一点点小祸,我恨不得把他推出去斩首,就连逢年过节发的超市卡,我都总在克扣,我忘了他只是老实,并不是傻瓜,走到今天这一步,我确实咎由自取。”

    我吐了口烟雾,又感兴趣的问了一句:“我很好奇,他是怎么样说服你认罪,并且把所有指证全揽到自己头上的?按理说,他没钱买通你吧?”

    “我刚刚说了,我忘记他只是老实,不是傻瓜。”纪南的胸口猛然开始起伏,瞬间变得愤怒无比:“我老婆给我生了三个女儿,可我家三代单传,到我这儿怎么也得给祖宗有个交代吧,我就在外面又找了个,去年好不容易终于有了个儿子。”

    说到这儿时候,纪南忍不住笑的眉飞色舞,那种高兴肯定是发自内心深处的。

    “去年儿子满月摆酒席,我不光宴请了不少领导朋友,把单位这群家伙也一块喊上了,人嘛,贪得无厌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劣根性,多喊一个人多收一份礼金。”纪南咬着烟嘴轻笑:“赵海洋当时也来了,他不光倔,还抠门的很,就送了一副银质的长命锁。”

    话音落下,纪南夹着烟卷猛嘬几口,眼珠子盯着自己被解去鞋带的鞋尖,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思索。

    大概十几秒钟后,他才缓缓蠕动嘴角:“以前我总觉得赵海洋除了耍驴脾气以外没什么优点,现在仔细琢磨,他真的认真到可怕,他开车从来不喝酒,穿制服绝对不会下馆子,我儿子满月那天,所有人都喝多了,唯有他滴酒未沾,最后也是他替我把我儿子和小老婆送回去的。”

    听到这儿时候,我几乎已经猜出来了赵海洋之前和况森提到纪南的“软肋”,十有**说的就是这娘俩。

    “我是个极其小心翼翼的人,任何时候都不会把自己完全暴露出去,哪怕是况森,我都不会让他百分百了解我。”纪南咽了口唾沫道:“唯独那次我喝醉了,事后我也想过让他们娘俩搬家,后来想想,赵海洋那种倔驴肯定也不会往这方面想,随着时间推移,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也就渐渐遗忘了,可谁知道那次的掉以轻心,直接让我没了退路,”

    纪南将只剩下拇指长短的烟屁丢到脚边,叶小九马上又续上一支烟递给他,他用力裹了两口后,咬着嘴皮呢喃:“前几天他来劝我,第一次带着他送给我儿子的那副长命锁,让我破口大骂一顿撵走,第二次他带了一只孩子的脚拇指!”

    纪南的眼珠子瞬间鼓得圆溜溜的,嘴皮呼着热气:“他妈的,那是我儿子的脚指头啊,他给我看的时候,脸上全是笑容,他告诉我,我儿子还有九根脚指头和十根手指头,我有的是时间考虑,你们说我怎么考虑?三代单传好不容易才来的儿子,就算让我死,也肯定不能让孩子出丁点事情,我的选择没问题吧?”

    他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听起来像是在询问,但我感觉他更像是得到我们的认同。

    “而且...”纪南的瞳孔渐渐收缩,自嘲的晃荡脑袋:“从他来问我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已经被遗弃了,对于丧家犬来说,还有什么是比保住已经到手的骨头重要?把事情全扛下,我不过是**年的事情,出来以后什么都不影响,仍旧有钱花,有儿子抱,我不亏。”

    “那你能猜出来我们今天来看你是图什么吗?”我眨巴眼睛问他。

    纪南大大咧咧点头:“知道,你们想通过我拿捏到赵海洋的把柄嘛,那头老驴的雷厉风行让你们这些帮助他的起势的金主感觉到害怕了,你们认为赵海洋了解我,我也一定很了解他,是吧?”

    “那你愿意配合吗?或许我们可以帮你从八年变成五年,甚至有可能一两年。”叶小九翘起两根手指头道:“我们的能力,你应该了解。”

    “我从户籍室的一个小喽啰走到今天,不算什么大智大能,可也是一步一个脚印,我混了这么些年,掌握一个真谛,想要成事,永远不需要考虑你下面人的心情,但必须照顾到你上头屁股的冷热。”纪南深呼吸两口道:“刚去大a队时候,赵海洋是我的组长,我无时无刻不在琢磨他,可你们信吗?这个人没有丝毫弱点,更不在乎任何,丧偶、家中就一个随时嗝屁的老头,不贪财不好色,这样一个人能有什么把柄?”

    听到纪南的话,我和叶小九立时间陷入沉默。

    “你们这趟白跑了。”纪南又抽了口烟后,摇了摇脑袋:“短时间里的赵海洋毫无破绽,他这样的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唯独他自己知晓。”

    盯盯注视纪南几分钟后,我缓缓出声:“或许,你会成为他的把柄。”

    “我?什么意思?”纪南迷瞪的反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眼神复杂的又瞟了眼他道:“听我一句劝,距离周一还有三四天,这段时间想吃什么多吃点,有什么念想就抓紧办,钱财都是身外物,你带不走任何。”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纪南顷刻间慌乱的站了起来,抻着两只戴着铐子的手掌试图薅拽我。

    “嘭!”

    会客室的屋门马上从外面被推开,两名荷枪实弹的“管理”马上冲进来,将情绪激动的纪南按倒。

    “什么意思,你到底什么意思,他们答应过我,只要我全扛下来,就会放我一条生路,你肯定是在骗我,我要见赵海洋,我要见况森!”趴在地上的纪南破马张飞一般喝叫挣扎。

    我杵在原地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后,冲叶小九使了个眼神,我俩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房间,屋内仍旧隐隐传来纪南委屈的哭嚎...

3637 干点正事

    探访完纪南的当天中午,我和叶小九在罗湖区的一家私人会馆又约见了一个叫雷鹏的小咖。

    雷鹏属于一看的主要负责人,是通过姚军旗介绍我认识的,据说雷鹏早年给姚军旗的父亲做过司机,用姚大少的话说,算得上半个嫡系。

    简单熟络过后,我笑呵呵的递给他一支烟奉承:“雷哥,感谢你百忙之中抽出来时间跟老弟喝茶,真心有面子哈。”

    “见外了啊兄弟,你是小旗的哥们,咱就是一家人。”雷鹏爽朗的摆摆手。

    这家伙三十**,不到四十岁,一米八左右的大高个,剃着个板正的小平头,可能是当过兵的缘故,整个人显得异常精神抖擞,说话办事都很干练,也难怪能在这个岁数就爬到现在的位置。

    “小九,我哥们!”我指了指叶小九冲他介绍,随即又补充一句:“我们跟旗哥都是穿一条裤子的交情。”

    “哈哈,听他提起过。”雷鹏还算给面的应承一句,接着吸了口烟道:“小朗啊,你们今天到底跟纪南说什么了,从你们走后,他就开始不吃不喝,期间还大哭大闹好几次,搞得我都想送他去做心理辅导。”

    “人嘛,知道自己大祸临头时候的表现大同小异,您是干这个的,肯定比我见过的多得多。”我舔舐嘴皮道:“他下周一判,之后就下放鸡棚子了,这一蹲起码**年,心理失衡还不正常嘛。”

    “也对。”雷鹏想了想后点头,随即又端起茶杯道:“兄弟啊,咱们算起来都是姚家一系的,关系绝对不远,以后要经常走动,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鹏城这一亩三分地,我肯定竭尽全力。”

    我立马顺杆上爬的替他满上茶盏,挺不好意思的干笑:“鹏哥,我还真有点事儿,想找您帮忙。”

    “你说!能办到的,我绝对不会推辞!”雷鹏特别豪爽的点头。

    “之前我们去看纪南,不是叮嘱过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吗?尤其是你们这个系统的。”我压低声音道。

    雷鹏马上举手保证:“这事儿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不光删掉了纪南的会客记录,连你们那次探望他时候的监控都没有打开,放心吧,哥哥这点事情还是能办明白的。”

    “雷哥,我上次考虑不周全。”我摆摆手道:“这事你得想办法让人知道,但又不能表现太明显,您懂什么意思吗?”

    雷鹏想了想后,不确定道:“你意思是希望况森知道?”

    “为什么是况森?”我反问一句。

    雷鹏把玩着茶杯盖道:“这几天况森总安排赵海洋明里暗里的套我话,想搞清楚有没有人去看过纪南。”

    听到这儿,我的眼珠子瞬间亮了,马上笑呵呵道:“对,就是希望他知道,雷哥你有办法吗?”

    “那办法不是说有就有嘛,我完全可以安排我手底下两个信得过的兄弟跟赵海洋喝顿酒,然后装作说漏嘴就可以,反正这段期间赵海洋总找借口请他们吃饭。”雷鹏打了个响指道:“不是难事。”

    “还有件事情比较难。”我佯做犯愁的搓了搓额头道:“我估摸着赵海洋得到信息以后,绝对会再去找纪南见面,赵海洋前几次见纪南时候,是不是都不许你们录音和旁听?”

    “嗯,他有况森签过名的正式文件,走的也是合法手续。”雷鹏点点脑袋。

    我搓了搓双手,压低声音:“雷哥,我意思是你有没有一种方式,明面上关掉所有监控,但是实际上又可以把他俩会面的所有场景拍下来?”

    “这..”雷鹏烦恼的迟疑一下:“这不太符合规矩,尽管我和他们不属于一系的,但好歹都是端一碗饭的,这要是被他们知道,整得我好像怎么一回事似的。”

    “雷哥,这事儿永远都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我从袖口里翻出一张银行卡,不动声色的推到他手边,同时微笑道:“而且我听旗哥说,你这一两年就会调回他们那边吧,跟这边的篮子们称兄道弟也没啥意义,是不?”

    雷鹏没有马上接茬,而是盯着茶杯低头陷入思索。

    我知道他是在暗示我的面子不到位,这种时候需要姚军旗给他去一波“爱的来电”。

    想到这儿,我忙不迭掏出手机给姚军旗编辑了一条信息。

    二分钟不到,雷鹏的电话就响了,他掏出来看了一眼,随即歉意的笑了笑,起身出门去接电话。

    “这家伙靠谱不?”叶小九拿胳膊肘靠了靠我,小声询问。

    我乐呵呵的点点脑袋,摆手示意他别吱声。

    雷鹏是姚军旗介绍给我的,两人究竟关系如何,不需要我过多考究,但我坚信姚军旗绝对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坑我,毕竟我的热量还没有正式发挥。

    而我做这一系列计划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想通过纪南吃死赵海洋,尽管赵海洋对我表现的足够忠诚,算得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我对他总是有一丝担忧,担忧的根源说到底就是我没有任何可以制衡的砝码。

    按照我的猜测,当赵海洋得知我和叶小九去碰头纪南以后,他肯定会发慌,因为他并不知道纪南会跟我们吐什么口。

    不知道纪南告诉我们什么,赵海洋就会绞尽脑汁将这个后患除掉,他手握纪南“软肋”,绝对有法子逼迫纪南,只要他稍微有点异动被我抓到,那往后就得被我钳制的老老实实。

    片刻后,雷鹏满面春风的推门走进来,径直走到墙角衣架住抓起自己的外套。

    “雷哥!”

    “要走啊雷哥。”

    我和叶小九慌忙站了起来。

    “留步留步。”雷鹏摆摆手笑道:“我单位有场小会议需要主持,今天咱们就先到这儿,至于小朗你刚刚说的事,我觉得没啥大问题,有进展的话,我会随时联系你。”

    “雷哥,我送你吧。”叶小九凑到身后发问。

    雷鹏顿了顿,随即点头道:“也行,我刚好没开车过来。”

    走到门口时候,雷鹏回过来脑袋道:“小朗啊,咱哥们哪说哪了,今天的事情咱们出门即忘,反正我不会承认,毕竟犯人往鸡棚子过度期间出事,我的责任不小。”

    “我懂雷哥。”我马上小鸡啄米似得狂点脑袋。

    几分钟后,目送叶小九驱车将雷鹏送走后,我才长舒一口气拨通了姚军旗的号码:“旗哥,谢了啊。”

    “假了啊。”姚军旗笑骂一句:“咱俩之间不用拎得那么清,赵海洋的事儿进行的也差不多,接下来咱们得进入一下正题。”

    “啥正题啊?”我迷惑的发问。

    “兄弟啊,你到底是心大还是练了忍术?”姚军旗嘟囔一句:“咱们在斗国的事情你都忘了?林梓、辉煌公司!”

    “呃..”我讪笑两声,没继续跟着接茬。

    “这阵子林梓的金融公司出了点小纰漏,资金链断代,林梓在多方面借钱填补窟窿,我想你跟着掺和一下。”姚军旗有条不紊道:“惠州也有你的人马,最近挺耀眼的杨晨、董咚咚、大壮和姜铭全是你的嫡系没错吧?”

    “嗯,是!”我毫不遮掩的承认,对于这种事情没必要遮遮掩掩,姚军旗的吨位在那摆着呢,想了解的透彻,不是什么难事。

    “杨晨他们的洗金团队和林梓公司的洗金团队有直接利益冲突,我意思是想办法把冲突激化。”姚军旗继续道:“找一个合情合理开打的理由,你负责地下运作,我负责统筹上面关系,林梓敢拿关系拼,一切我兜着,但是拎刀扛枪的事情你得想辙搞定...”

3638 帅印给你呗

    人生就像盛夏的天气,瞬息万变。

    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究竟是晴空万里还是暴风骤雨。

    跟姚军旗通完电话的两天后,我特意把杨晨喊到了鹏城。

    自打惠州事件结束后,我就彻底把那边的一摊子全都交给了杨晨。

    大晨子也比较给力,完全是零基础起步,就指凭我那位“大哥”武绍斌的两个贴身头马蚊子和老a帮衬,再加上“四小只”的凶猛,迅速接下来武绍斌原本的生意,并且还稍加拓展,洗金模式仍旧是采用的武绍斌之前那种将现金兑换成外币,然后再运输出境,只不过杨晨比武绍斌做的更加隐蔽也更大。

    为此他特意安排人注册一家“物流公司”,贷款买了二十多台大货车,谁都不清楚他具体哪天行动,现金又会藏在哪台车里。

    值得一提的是杨晨将黄水生扶到了前台,而自己躲在幕后出谋划策,所以除了一些大能耐,根本没人知道惠州新起来的“狼吻金融”公司和我们究竟是个怎样的关系。

    我和杨晨碰头的地方在罗湖区的一个小型的居民公园里。

    见到一身正装,脸上刻意戴着副墨镜的杨晨,我笑呵呵的摆手打招呼:“最近挺好的呗,杨董事长。”

    “再埋汰我,真扇你哦。”杨晨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框,一屁股坐到我旁边的石凳子上,掏出一包“槟榔”拆开包装递向我:“酸爽一下子吗?”

    “牙口不好,嚼的费劲。”我摆摆手拒绝,掏出烟盒点上一支,压低声音道:“最近咋样啊?”

    杨晨思索以后,沉声回答:“勉强顺利?”

    “勉强是怎么个意思?”我揪了揪鼻头,琢磨着把姚军旗跟我说的事情简单跟他唠一下。

    “惠州最近又冒出一家名为德隆的金融公司,赚钱的套路跟咱们差不多,但是这家公司上头肯定有人,过去不少跟武绍斌合作的老板们现在都转投他那边。”杨晨皱了皱鼻子道:“这个德隆的总公司就在鹏城,目前我只知道法人叫林木,具体是干啥的,还没接触明白。”

    我点点脑袋,杨晨口中的“德隆金融”正是林梓和辉煌公司合伙新搞出来的公司,这事儿我已经通过姚军旗有个大概了解。

    “这个德隆公司霸道的狠,上来就奔着从咱嘴里抢食。”杨晨揪了揪喉结继续道:“我们双方明争暗斗了几回,他们举报过咱两次,我让咚咚、大壮他们劫过他们几回货,暂时算是旗鼓相当,我打算最近再以不同人的名义购置一批家用小车,完事跑滴滴啥的,用这种方式运钱出境,物流公司二十多台大货车太显眼,只要一被举报,马上卡壳,因为这事儿,咱都损失好几位重要客户了。”

    “德隆那边呢?”我眨巴眼睛问。

    “他们?呵呵..”杨晨轻蔑的一笑:“他比咱们损失的更惨烈,咚咚、大壮他们劫完货从来不会把钱带回来,外币那玩意儿在咱手里太多容易出事,基本都是当场毁掉,毁掉多少,赔付多少,这是洗金行当的规则,最近一次,咚咚带着烧了德隆那边四台小车,具体让他们损失了多少不清楚,但我知道因为这次,德隆得罪了一位大主顾,资金链貌似也出现了大断代。”

    听到这儿,我大概明白过来,姚军旗说林梓遇上麻烦,就是杨晨一伙所谓。

    杨晨也点上一支烟,好奇的问我:“咋好端端问我这些呢?”

    “我想让你把战场推进一下子,咱们搁鹏城跟德隆打一场灭族战。”我揉搓下巴颏道:“德隆的上家是辉煌和林梓,他们最近不好受,我琢磨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送他们解体得了。”

    杨晨挑眉沉思十几秒钟后,鼓着腮帮子吹口气道:“战场移至鹏城倒也没啥问题,反正我们从惠州收完金,还是得通过鹏城或者羊城往外输送,羊城咱们固若金汤,德隆的人进一次,磊哥那头就配合我揍一次,目前他们的主要路线就是通过鹏城到hk,可这里头有个关键问题,辉煌公司和林梓在鹏城的关系网是不是比咱们硬?如果是的话,咱敢捣乱,那就得不偿失。”

    “关系这事儿有人考虑。”我眨眼笑了笑道:“咱们就负责武力输出。”

    “那就妥了。”杨晨利索的打了个响指道:“今晚上就能来一下子,德隆今晚上会帮助一位大主顾送出去大批现金,路线我基本掌握明白。”

    说着话,杨晨抬手看了看腕表,嘴角上翘道:“他们抵达鹏城的时间大概在晚上十一点左右。”

    “上哪搞得这么精确的消息?”我好奇的发问。

    “这年头谁还没俩小间谍。”杨晨神叨叨的一笑:“你要是没意见的话,今晚上我主持一下子,最多俩回合让德隆熄火。”

    我开玩笑的打趣:“帅印交给你?”

    “您上请看戏。”杨晨打了个响指,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董咚咚的号码:“战场移至鹏城,今晚上卖卖力气,给boss好好看看咱们狼吻分部的实力。”

    “请好吧您勒。”董咚咚玩世不恭的回应一句。

    又看了眼时间,杨晨冲我努嘴:“下午饭时间,咱俩喝点去?顺带叫上皇上那个老山炮,其他人就别喊我,搁我心里头,兄弟还是分远近的。”

    我蠕动两下嘴角,最终将想要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半小时后,盐田区一家不点大的小馆子里,我、杨晨、钱龙、蚊子围坐一桌。

    地方是杨晨选的,用他的话说,这地方距离惠盐高速的下口很近,到时候狙击德隆公司的运送车队比较轻松。

    蚊子是在我们哥几个碰完头后赶过来的。

    比起来上次我见他,这家伙貌似又瘦了不少,高高的颧骨几乎快要从脸颊凸出,让人瞅着活脱脱就是个骷髅成精,眼神也变得木讷了很多,说话时候总是不停的吸溜鼻子和舔舐干裂的嘴唇。

    跟我们简单打了声招呼后,杨晨不满的冲我蚊子骂咧:“让你少玩点,就是特么不听,玩吧!早晚给自己玩死。”

    “嘿,我就是消磨时间。”蚊子讪笑两声,又“吧嗒吧嗒”的嘬了几下干裂的嘴唇。

    我自然听的明白杨晨口中的“玩”是指什么玩意儿,立即皱眉瞄向他。

    “你瞪他也没用,他玩那玩意儿有些年头了,估计跟着武绍斌时候就在整,只不过那时候有人管着,玩的也没那么猖狂,现在没人遏制了,一天天就好像成了没王的野蜂。”杨晨吹了口气道:“蚊子,你岁数比我们都大,按理说我不该当这么老些人面前说你,但兄弟也是希望你好。”

    “我知道我知道,往后我肯定少碰。”蚊子挺不耐烦的摆摆手。

    其实他的心态我理解,之前他一直都是跟武绍斌的,要不是“王良”的出现,他们这个团伙依旧风生水起,可能从他心里对我没有太大的意见,但对自己地位的一落千丈,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埋怨的。

    “蚊子哥,最近你和大哥联系过吗?”我冲杨晨使了个眼神,笑呵呵的问向蚊子。

    蚊子点点脑袋:“联系过,他让我一切听你的,说跟着你,我肯定亏不了,你也知道,他目前被贺来软禁着,说话办事都不太方便。”

    “老蚊啊,不是贺来软禁他,是他自己想给自己找个安乐窝,毕竟呆在贺来身边没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钱龙实话实说的解释。

    “呵呵..”蚊子咧嘴笑了笑,没有往下接茬,不过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并不想跟我们继续这话题。

    “蚊子,待会狙击还跟前几次一样,你正面主攻!小铭断掉对方退路,咚咚和大壮负责实施。”杨晨咳嗽两声道:“事情结束后,咱们就按照原计划退场。”

    “小事儿。”蚊子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不是我吹,德隆那帮逼上层关系可能比咱们硬,但在洗金这个行当就是小学生,里头边边角角的门道他们差太多了,要不是你信不过,我随便带几个小孩儿就能把事儿办的明明白白。”

    “狮子搏兔尚需全力以赴,况且咱的对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弱。”杨晨若有所指的努嘴:“活儿我可提前跟你交代明白了,待会别整出任何岔子,更不准在干活前整你那些不该有的爱好,咱们还是老规矩,有功赏、有过罚,你懂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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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狼介绍:
本来我只想老老实实的当条哈巴狗,可他们瞧不起我,硬生生的把我逼成一头狼!头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头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头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