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头狼TXT下载头狼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头狼全文阅读

作者:寻飞     头狼txt下载     头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609 格局制定者

    “啥意思?这帮人很出名吗?”

    瞅着口干舌燥的叶小九,我丈二和尚一般的出声。

    “不出名!这些人放市面上绑一起,可能都还没有你公司的段磊有知名度。”叶小九摇摇脑袋道:“但特么他们全是狠人,呸..也不是狠人,应该算是规则制定者,马德!我这会儿情绪有点激动,你容我缓一下哈。”

    叶小九趴在洗手池边猛搓一把脸后,脸色总算是恢复正常。

    接过我递给的面巾纸,他胡乱抹擦一下脸颊后,深呼吸两口道:“怎么跟你说呢兄弟,你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隐世家族不?”

    我咧嘴笑问:“干啥的?修仙的还是搞玄幻的?”

    关于“隐世家族”这个词,我也就是上学那会儿在小说里面看到过,所以脑子里闪现过的第一个词就是和正常人不同。

    “狗屁的修仙。”叶小九白楞我一眼嘟囔:“所谓的隐世家族,说穿了就是曾经红极一时,后面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消失在滚滚的历史车轮中,好比我们叶家,这几年说起来还有人知道,但再过上几十年,只要家族不消失,慢慢也就淡化掉了,淡化的是名气,可实力依旧存在,我这么说你能理解不?”

    沉默几秒钟后,我眨巴眼睛道:“你意思是外面那帮家族全是隐世家族的?”

    “差不多吧。”叶小九点点脑袋道:“别的我不了解,但刚刚被姚军旗隆重介绍的刘汉和姜阿斗,绝对是!刘汉的太爷辈儿,曾经赞助过孙国父,再往前推,家里也出过武举人、文状元,姜阿斗的祖上给新政权提供过大批的军饷,他们的家族存在的时间很久了,可能现在淡出视线,但是影响力和控制力还是很强大的。”

    “呃..”我懵呼呼的回应一句,关于他说的这些,完全超出了我的知识面,我根本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说的再通俗一点,寻常人家传四五代,可能就已经分崩离析。”也许是感觉我的兴致并不强烈,叶小九继续道:“我们叶家有钱,不过是最近这几代人,他们可是有钱了十几代,甚至更加久远,打个比方,刘汉的家族,从清初就是土豪乡绅,你算算这一代一代传下来得积攒了多少财富,最关键的是他们可怕的嗅觉,不论朝代如何更迭,都能始终存在,这是个什么概念,民间有谚语,富不过三代,可他们完全受到影响,这才是真正的豪门巨阀。”

    听叶小九说到这儿,我才勉强理解了什么意思。

    “小朗啊,刘汉这些人没什么名气,但手里攥着的财富绝对可以动摇一方的格局,我也算出身名门,可始终跟这些人搭不上关系,为什么?一来,他们可能看不上,是真看不上,我们叶家那点底蕴,在他们眼里可能就是个笑话,级别达不到。”叶小九长吁一口气道:“再者,越是存在久远的家族,越和政圈泾渭分明,因为他们列祖列宗们比谁都明白,那个圈子的翻脸无情,保持距离但不疏远,这就是隐世家族们的生存方式。”

    我摸了摸鼻头,干涩的出声:“这年头光有钱好像也没啥用吧。”

    “傻兄弟,你还是道行太浅。”叶小九笑呵呵道:“就好比某某地方要搞开发,这些家族如果不同意,甭管你什么级别,那都于事无补,他们随随便便几句话,一些村寨或许就能全民皆兵,反之,这些人支持,你会发现工作进展的无比顺畅。”

    “笃笃笃..”

    这时候,卫生间的房门被人叩响。

    门外传来一道女声:“两位贵宾,姚先生他们回休息房进餐了,让您二位稍微快一点。”

    “来啦。”我扯脖回应一句。

    几分钟后,我俩在迎宾小姐的带领下,走进一栋湖边的古香古色的小楼内。

    不同于奢华的国外建设风格,炎夏风范的建筑物更为典雅、低调,不论是是室内还是室外处处都透着上千年老祖宗们沉淀下来的智慧和精华。

    走入楼内,瞬间给人一种无比享受的惬意感,实木打造的家具摆设,随处可见的国风山水画点缀,让人仿佛置身于百年之前。

    餐厅里,姚军旗和刚刚那几个大汉谈笑风生,桌上摆着几盘色香味俱全的点心、菜肴。

    “朗朗、小九,快坐!”姚军旗指了指旁边的空位招呼我俩。

    “对了汉哥,您前阵子说想入股洲域的那支球队,进行的怎么样啦?”闲聊的过程中,姚军旗很是尊敬的朝叫刘汉的汉子发问:“要是有的赚,回头带兄弟也玩一下呗。”

    “大钱赚不到,一年有个千八百万的应该没问题。”刘汉长舒一口气,表情矜持的回应:“最近我和甘陕那边的几个朋友一块研究南非几个小国家的特殊金属矿窝,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跟着掺一股。”

    “有色金属的话,也带我一个。”

    “我们家几个旁系也在那边搞经济,可以共同琢磨琢磨。”

    边上几个壮汉也纷纷接茬。

    突然之间,一桌子人七嘴八舌的开始说起来,各个表情轻松,可话里话外唠的全是生意经,上哪赚钱,大概需要多少资金。

    我和叶小九对视一眼,老老实实的杵着聆听,完全没办法插话。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发展的够可以了,可当真和这些动辄上亿的巨孽们坐在一起时候,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顶多算是蹦到井边的蛤蟆,勉强能看到外面的天不止巴掌大小。

    看着他们,我头一次庆幸自己当初选择姚军旗而非林梓是多么明智的决定。

    姚军旗接触的画面不是徐宏那样的文化人,就是刘汉这类隐世家族,而林梓则完全本末倒置,套着龙袍干点太监都不屑做的活计,身边簇拥的不是低自己好几头的国外盲流子,就是有求于己的辉煌公司,别的不说,光是交友质量这块,两人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一顿饭吃下来,酒没喝多少,但我却实打实的增长了不少阅历。

    要不是通过他们聊天,我竟然不知道华国人去某些国家有特权,国内不少地区的黄金首饰、电器家具的价格其实不过是他们这些人随口几句话的事儿。

    打“卿园”里出来,已经是当天晚上的十点多钟。

    姚军旗没跟我们一块,说是第二天要陪老汉那帮人钓鱼,我和叶小九坐在车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当中。

    不是我俩不想留下,是因为“卿园”里根本没我们的下榻地,总共两栋小楼,每个房间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多一个人都容不下。

    车子即将驶回我们刚开的公司门口时候,叶小九突兀开腔:“小朗,我打算明早上继续过来厚脸皮,哪怕是旁听,都受益匪浅,这对我和我的家族来说,绝对是个不容错过的际遇,如果能和刘汉他们搭上线,我们家族距离蜕变直接晋升一大步,你一块过来不?”

    我想了想后摇头:“我不过来了,级别差太远,硬往里融反倒不美。”

    有道是,参谋不带长,放屁也不响,话虽然难听,但讲的却是事实,叶小九起码有旁听的资格,那帮人聊的话题就算参与不进去,至少明白什么意思,而我挺大个人往那儿一杵,根本不明白人家在聊什么,这就非常尴尬。

    不过这事儿也没什么埋怨的,我一个刚从泥团里爬出来的小喽啰,仗着三分锐气,又怎么可能跟那些短则发展几代人的锦绣家族相提并论。

    从车里下来后,目送叶小九驱车离去,我搓着下巴颏自言自语的呢喃:“再闯一闯,争取早日有旁听的资格...”

3610 堕入爱河的乐哥

    我们的新公司坐落于罗湖区东门一带的人民路上。

    算不上有多繁华,可也是有头有脸,公司门前,两个膀大腰圆的保安笔直的矗立门外。

    见到我以后,两人声音洪亮的打招呼:“王总好!”

    “认识我啊?”我笑呵呵的打趣。

    “认识!”一名保安点点脑袋,中气十足的回应:“进公司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认清楚每一位老总,这是卢总交代过的。”

    “挺好的,卢总呢?”我会心一笑。

    “卢总在会议室等您,让我们提醒您,回来后可以直接上去找他。”保安正色道,可能怕我不熟悉地形,又马上介绍道:“公司的次顶层是各位老总的房间和会议室,王总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带您参观。”

    “不用了,谢谢。”我客气的摆摆手,径直迈步进入。

    公司大厅里,迎面就看到“头狼金融”四个烁烁反光的金字招牌,招牌旁边是个很抽象性的狼头图腾,让人马上就有种很肃穆的感觉。

    沿着电梯来到次顶层,我背手看着门牌寻找“会议室”。

    “诶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路过健身房时候,我看到魏伟和王鑫龙正挥汗如雨的在撸器材,哥俩马上气喘吁吁的跑出来打招呼。

    “没事,你们玩你们的,会议室还往前走是吧?”我眨巴眼睛努嘴。

    “最顶头那间屋子就是,跟你的休息间紧挨着呢。”魏伟抻手指了一个方向。

    我点点脑袋继续往前走,魏伟犹豫几秒钟后,快步撵上我,慢我一步开口:“大哥,那个江珊,我和大龙研究出一点点门道,不过不太好下手,今天我们居然看到她和..”

    “我知道这事儿了,暂时不用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我清了清嗓子打断:“你好不容易回趟国,休息休息,需要你们的地方,我会言语的。”

    魏伟迟疑片刻发问:“大哥,你要是觉得心情不通畅的话,我去找她见一面?”

    “不用,我有安排。”我抿嘴拒绝。

    没多一会儿,来到会议室里,还没进屋,我就听到钱龙扯着个大嗓子正在嚷嚷什么。

    推开房门,见到卢**、钱龙、李俊峰、孟胜乐都在,我揪了揪喉结打趣:“开会呢?”

    “毛线的会,江珊那个臭娘们刚刚又打电话骚扰波姐了,说是明天要来做访谈。”钱龙气鼓鼓的叼着烟卷骂咧:“你说那娘们是不是看上波姐了,谁也不管,就死咬着他不松口。”

    “咬就咬呗,你还能跟她一样啊?辉煌公司那头也不好过,我今天打听过,那娘们也安排了人专门针对洪震天。”李俊峰咳嗽两声道:“还有贺家,贺鹏飞现在走哪都能看到三四个记者,干着急没办法。”

    “我有预感,不用咱动手,贺家和辉煌公司早晚都得收拾江珊。”孟胜乐“滋溜”抿了口茶水,抽声道:“今天老贺跟税务局的吃饭,被拍到了,这会儿文章已经出来了,标题还挺醒目,你们看看..”

    说话的时候,孟胜乐将手机递向我们,瞄了眼手机屏幕,我看到上书“建筑行业的车匪路霸竟和相关单位称兄道弟,百姓何去何从。”

    “这帽子扣的,好人都得给逼急眼。”钱龙呲牙嘟囔。

    “朗哥,关于咱们和姚军旗联合管理鹿咀码头海运公司的合同,我今天仔仔细细的研究好几遍。”卢**合起来手边的文件夹,表情认真的望向我道:“我觉得这事儿不妥,原因有二,第一,海运这块咱们完全是门外汉,嘉顺他们虽然也做海贸,但只是负责航行路上的安全,跟真正的经营还是有很大不同的,第二,海运公司之前是姚军旗和林梓的人分庭抗礼,林梓败场以后,重要岗位已经全都被安插上姚军旗的人,咱的人进驻也是边边角角的一些副岗,没有话语权不说,还容易遭受到排挤,这样的话,早晚会和姚军旗的嫡系闹出来矛盾。”

    “嗯。”我认同的点点脑袋。

    “最重要的是,姚军旗给咱的并非原始股,也就意味着咱们随时随刻都能被踢出来。”卢**点上一支烟,鼻孔冒着白雾道:“与其撕破脸皮,我觉得还不如咱大气一把,直接和姚军旗沟通,咱们只分成不参与,股份也只要百分之二十,毕竟咱没指望这块赚钱,只是想拉近彼此的关系。”

    “啥意思,白扔出去百分之三十?”钱龙不满的瞪大眼睛。

    “怎么会白扔呢。”卢**莞尔一笑:“咱可以变现,钱这东西只有揣进自己兜里的才是真的,不管姚军旗给多少钱买入,咱都高高兴兴的答应,毕竟白来的,太贪婪反倒不好,钱一到手,马上可以干别的,家里现在四处漏风,哪哪都需要钞票堵窟窿。”

    “可以,照着你的想法试一试吧。”我也点上一支烟应声。

    “再有就是我前阵子买下来的那块地,当时捡了个大便宜,并没花多少银子,这段时间盯着的人太多,我意思是也甩出去得了。”卢**裹了口烟道:“比起来贺家和辉煌公司,咱们终归势弱,成为众矢之的,太多事情不方便干,我感觉可以把地皮卖给他俩任意一家,甭管成交价多少,先让他们狗咬狗一波。”

    我思索片刻后,邪笑道:“卖辉煌公司吧,那群狗东西配合林梓把我和姚军旗绑了,别看姚军旗最近风平浪静,可能早就开始部署如何复仇,对于姚军旗的套路,我也算摸的七七八八,辉煌公司想要解决,不掉肉就得出钱,不管哪种情况,反正被姚军旗收拾过以后,他们肯定都迫切希望能补回来,地皮卖给他们,能喊得上价。”

    “成。”卢**笑嘻嘻的点头。

    “啥玩意儿?行,你等着我吧。”

    这时候,旁边的孟胜乐突兀接起电话。

    盯着他的恨不得吃人的眼神,我好奇的问李俊峰:“他这啥情况啊?”

    “估计又是小敏的弟弟惹麻烦了。”钱龙瓮声瓮气道:“你不在这段时间,我乐哥再次坠入爱河,对方是个酒店的大堂经理,年龄不大,但是很会来事,不过咱这个准乐嫂有个缺心眼弟弟,见天惹是生非,光这两天我们几个替他处理了不下六七回。”

    等孟胜乐挂断电话,我调侃一句:“搞对象了啊?”

    “屁的对象,就是插座、插销那点事儿。”孟胜乐撇撇嘴道:“小敏比我小了差不多快半轮,我俩都知道不可能,在一块搭几天伙,等她找到合适的,我就撤,得了,你们先呆着,我上龙腾会所看看去。”

    “跟你一块吧,晚上吃太多,有点撑得慌。”我拍了拍圆鼓鼓的肚子起身。

    钱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蹭”一下蹿起来,大咧咧的摆手:“那都一起去溜达溜达呗,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我不出手,怕乐儿砸吃亏。”

    “快闭上你的坑吧,上次在欧曼酒吧,要不是你欠不拉几的,咱也不能跟人干起来。”孟胜乐白楞一眼,没好气道:“一起去没问题哈,咱提前说好了,过去处理事儿,不准惹事,本身就天天被江珊那帮臭记者盯着,别再给她们增添素材了。”

    说话的功夫,我们一帮人嘻嘻哈哈的出门,走的时候顺带把王鑫龙和魏伟也一块喊上。

    半小时后,福田区“龙腾会所”门前,黑压压的堵着两伙人,马路牙子上停着能有二三十台闪着霓虹的鬼火小摩托。

    周边全是岁数不大,二十啷当岁的小青年,人多一伙各个手持镐把子、片砍,人少一伙则纷纷打电话摇人。

    我们一行人两台车,刚停到路边,一个顶着爆炸头,耳朵上扎一排亮闪闪的耳钉的小年轻就气冲冲的凑了过来。

    “咋回事啊小亮?”孟胜乐降下来车窗玻璃,不耐烦的问对方。

    小伙也不含糊,嚼着口香糖,怒目圆瞪的手持人多一伙人,愤愤的嘟囔:“姐夫,那帮家伙抢我兄弟女朋友,领头的叫..”

    “跟你有鸡毛关系?你见天冒充什么摆事儿大哥?”孟胜乐不耐烦的打断:“上车,你姐让我把你拽回去。”

    “姐夫,我要这么走,往后还咋混?”不到二十岁的小伙不满的哼声:“我兄弟们全在这儿呢,我掉头跑的话,江湖上以后咋传我?”

    “你懂个篮子江湖,麻溜上车!”孟胜乐反感的臭骂一句。

    就在这时候,一个剃着瓢头,穿件花衬衫的青年带着六七个小崽子凑到车跟前,满脸倨傲的吧唧嘴:“亮仔,你的人呢?别说我没给你机会,这都等你快一个钟头了吧,不敢打的话,赶紧磕头道歉。”

    孟胜乐从车里跳下来,笑盈盈的掏出钱包道:“对对对,我们不敢打,那啥兄弟,我这儿有五千块钱,带哥几个正儿八经的找个台,好好玩一会儿吧。”

    “姐夫,你太给我丢脸了。”叫小亮的小伙马上不乐意的推搡一下孟胜乐,回过身子冲瓢头青年骂咧:“水鸡,你不用狂,我的人马上到场,今晚上咱们必须试一下!”

    “试尼玛试!”旁边一个青年抬腿一脚“咣”的踹在小亮肚子上,恶狠狠的骂咧:“你不是吹牛逼说你姐夫是头狼公司的老总吗,来来来,让头狼的人站出来,我特么第一个不服那帮外地佬,老子跟辉煌公司天爷混的...”

3611 赵海洋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初生牛犊不怕虎是常态,甭管哪个行当其实都一样,尤其是社会圈,但凡敢出来扒拉饭吃的,哪个不幻想自己有朝一日龙抬头,只不过大部分死在了抬头的路上。

    所以,对于那个出言不逊的青年,我们一车人也没啥太大感觉,只当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儿。

    我们能不吱声,可车外的孟胜乐不可能也装聋作哑,毕竟小亮的姐姐是他名义上“女朋友”,眼瞅小舅子让人蹬了一脚,他马上一胳膊摆开对方,皱着眉头道:“兄弟,咱有事说事,和谐社会,谁也别老吵吵把火的。”

    “你算特么干什么的?”对方剃着瓢头的青年满嘴喷着唾沫星子,横膀子手指孟胜乐骂咧:“有你事没?”

    “打老子?卧槽尼玛!”被踹了一脚的小亮吆喝着冲瓢头青年扑了上去,结果被孟胜乐拦腰搂住,一下搡到旁边。

    我乐哥随即不耐烦的又呵斥一句:“麻溜滚上车,别让我扇你,听见没有?”

    “姐夫,你别管!今天我必须...”小亮不服气的喘着粗气。

    他这一喊叫,会所门前围堵的两帮青年纷纷撒丫跑了过来。

    小亮这边的人虽然少对方一半不止,但还算比较团结,全站在左右叫骂撑场面,对方也没惯着,直接呈半圆形将孟胜乐和小亮给包围,连带着我们的两台车周围也被堵上不少人。

    “哥们,看着点昂,把我们车划了,你们那些破摩托全卖了也不够赔。”钱龙从车里抻出来脑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撇嘴:“不是啥大事,说道说道就完了,现在打黑多严重呐,犯不上哈。”

    “你闭嘴,没牙得矮骡子!”对方领头的瓢头小伙烦躁的指着钱龙骂街。

    “咣!”

    “咣!”

    车门打开,坐在另外一台车上的王鑫龙和魏伟板着脸就跳了下来。

    “给你脸了是吧?你再特么骂一句我看看。”魏伟一巴掌拍在小伙胸脯上。

    “做咩啊!”

    “打他!”

    瓢头身后的几个小跟班立即七手八脚的冲魏伟抓了上去。

    “弄死他们!”

    小亮也趁机往前涌动,挥舞手臂发号施令。

    两帮半大的孩子立时间推搡在了一块。

    “嘣!”

    眼见局势愈演愈烈,王鑫龙利索的从腰后摸出一把“仿六四”,枪口冲天放了一枪。

    一瞬间,两群小青年全震住了,条件反射的停下手上动作,几十双眼睛直勾勾望向王鑫龙。

    “能不骂街吗?”王鑫龙枪管子戳在对方带头的那个瓢头小伙脑门上。

    小伙哆嗦一下,连咽下去几口唾沫,比小猫还乖巧的点头:“能,大哥我错了。”

    “你能消停上车不?”王鑫龙又侧脖瞄向小亮。

    小亮哆嗦一下,老老实实拽开车门钻了进去。

    “对呗,和谐社会,有啥事大家拿言语沟通多好。”孟胜乐哈哈一笑,拍了拍瓢头的肩膀道:“小老弟,我提醒你一句,跟大哥无所谓,但不能张嘴胡咧咧,你问问你们天爷,看着我懵不懵,我叫孟胜乐,你跟小亮如果还过不去,回头可以找我。”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不多会儿我们一帮人驱车离开,整个过程我连车都没下,完全扮演了一把看官。

    涵养这种东西,要么与生俱来,要么就是随着年龄增长而改变,如果放在过去,哪怕对伙就是一帮小烂仔,我高低也得下车整两句,好歹装一波逼。

    可现在,我对这些根本不在一个层面的选手,完全提不起丁点兴趣。

    把小亮送回去以后,我们哥几个又开车在大街上闲溜达一会儿,谁也没把刚刚的纠纷当成一回事。

    看着街道两边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我来开玩笑的打趣:“乐子,啥时候把你新对象喊出来,我给你把把关。”

    “拉倒吧,就是个临时朋友,没必要整得满城风雨。”孟胜乐想了想后摆手:“要不是昨晚上刚跟小敏温情了一宿,他弟弟的事情我压根懒得搭理。”

    钱龙翻着白眼臭屁:“看着没?无情的男银。”

    “啥情不情的,咱们这种人根本不配拥有感情。”孟胜乐感慨的叹了口气:“要不是我太浪,孩子现在估计都有你这么高喽,你们发现没?这人吧,有时候说来也奇怪,错过那个特别想在一块的以后,就会发现谁特么都行,反正就是那点事儿。”

    “你丫现在太悲观了,找个稀罕的,生活肯定不一样,看看我和我家虎娘们媚儿,再看看朗哥和小雅,还有疯子和小玉。”钱龙摆弄着方向盘道:“对了,一直也没听你说过,你和温婷究竟是因为啥散伙的?”

    “嗡嗡..”

    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响了,号码很陌生,我也没多想,直接接了起来:“你好,哪位?”

    听筒里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朗哥是么?我叫赵海洋,是四通贸易公司的,和叶少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有点生意上的往来,想跟您聊聊,您看方便见个面吗?”

    听对方是叶小九的朋友,我也没想太多,直接道:“方便,你到我们公司等我吧,我们马上回去。”

    “麻烦了啊朗哥,这么晚还打扰您。”对方客套的笑了笑。

    “都是哥们。”

    结束通话以后,我示意钱龙返程。

    孟胜乐指了指街口道:“前面路口把我撂下吧,心情不太好,我找小敏喝点酒,聊几句去,明天一早就回公司,不用担心我哈。”

    “啥也不是,我看你丫就是前列腺想发言。”钱龙接茬逗闷子。

    闹腾一会儿后,孟胜乐下车,我们哥几个继续返回。

    “乐子的状态不太好,回头你找他喝点,说道说道。”扭头看了眼后车窗,见到孟胜乐还站在街口发呆,我朝李俊峰叮嘱一句。

    孟胜乐这个人性格内向,啥事都憋在心里头,不管好的坏的,只要你不问,他能一直不开口,虽然有时候脾气暴躁,但大部分时间都属于爱一个人安静的类型。

    没多一会儿,我们回到公司。

    看了眼空荡荡的大厅门口,并未见到叶小九那个朋友,我掏出手机按下对方刚刚给我打过的号码。

    “踏踏踏...”

    就在这时候,一阵脚步声泛起,二十多个头戴大盖帽的巡捕突然从四面八方出现。

    “下车!”

    “全部抱头蹲下!”

    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我们的两台车就被团团包围,车门也被对方直接给拽开。

    我一边示意哥几个别乱动,一边昂头出声:“什么事啊同志?”

    “什么事?少揣着明白装糊涂!”一个三十多岁,方脸宽额头,长相很端正的巡捕直愣愣走过来,同时将工作证夹在胸前,冲我冷笑:“认识一下吧朗哥,我叫赵海洋,是咱们鹏城大a队七组的负责人,你的手下孟胜乐、王鑫龙、魏伟涉嫌非法持械、故意杀人等多项罪名,现在正式被我们拘捕,希望你和你的兄弟们能够配合一下!”

    我当即一怔,脑海中瞬间出现半小时前在会所门口发生的那一幕,没意外的话,肯定是那儿出了问题,可关键是王鑫龙虽然放了一枪,但也没真伤人啊,对方口中“故意杀人”的罪名又是从何而来的?

    “头儿,孟胜乐不在车里。”

    同一时间,两个巡捕大声汇报。

    “别跑!”

    就在这时候,王鑫龙突然一把撞开反扭他手臂的人,拔腿就往街口逃离,几个年轻的巡捕立即咋咋呼呼撵了出去。

    “哎哟,脑袋疼。”

    “不行不行,快送我去医院,我心脏病犯了...”

    见到这一幕,钱龙和李俊峰马上很有默契的仰头往地上一躺,表情痛苦的开始打滚。

    我迅速掏出手机,给叶小九发了条语音信息:“替我通知旗哥,我这边出事了...”

3612 老倔

    半小时后,鹏城大a队的某间办公室里。

    自称叫赵海洋的家伙跟我面对面而坐,这家伙比我想象中要难缠的多,不仅是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选手,关键根本没有任何情理可讲。

    把我们抓了以后,当场就让魏伟和小亮签了行z拘留,速度快到姚军旗帮我支的关系都还来得及打过来电话。

    隔着宽大的办公桌,赵海洋叼着一根烟,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我开腔:“王朗,实话实说是你目前最好的选择,我知道你有相当的能量,也清楚你的人脉圈子大到我难以理解,可现在毕竟牵扯到人命案子,你认为你的那些朋友会为你出头吗?”

    “我说了快八百遍,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耐烦的解释:“我承认晚上我们确实有去过龙腾会所,也承认王鑫龙非法持械,但不能因为他拿家伙式,你就定我罪吧?咱既得**也得讲理,是不是?”

    “呵呵,果然是个从容不迫的老油条。”赵海洋拖着下巴颏冷笑:“喜欢拖延时间是么,等你关系帮你开脱呢?行啊,那咱们今天就熬到底!”

    说着话,他掏出来手机“啪”一下摆在桌面上,随即眨巴两下眼睛道:“我一个放羊的还不信耗不过你这个砍柴的。”

    “同志啊,你到底想让我跟你承认点啥?王鑫龙是我指使开枪的?”我摸了摸鼻尖反问。

    “谁杀得李集?也就是绰号水鸡?孟胜乐在哪?逃走的王鑫龙又去了什么地方?怎么样才能联系到他们!”赵海洋从兜里拿出几张照片,指了指厉声轻喝。

    我循着他的手指头望向照片,照片里家伙赫然正是晚上跟小亮撕吧起来的那个瓢头青年。

    “认识他吧?”见我眉梢拧在一块,赵海洋把照片往旁边推了推,沉声道:“如果你否认,我可以马上调出来龙腾会所门前的监控,你敢说你们没有发生语言矛盾和肢体冲突吗?”

    我吞了口唾沫,深呼吸两口气承认:“发生过,可我们当时也只是吓唬了对方几句,走时候他还好好的,这一点你应该从监控里看到了吧?”

    “如果在监控下犯案,那我真得怀疑你们这个团伙所有人的智商!”赵海洋嘲讽的撇嘴:“你们是在事后半小时和平路上行凶的,当时还有两个目击证人,我说的对么?”

    “你扯犊子呢?对方不过是俩毛孩子,我犯得上再事后报复么?”我一听他这话脑瓜子瞬间大了,梗脖低喝:“整个过程我连车都没下,具体因为点啥事,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不相信的话,你们可以调一下我的行车路线!”

    赵海洋双眼瞪圆,直愣愣注视我:“那你解释一下,晚上十一点二十分,也就是你们和水鸡发生完矛盾的十多分钟后,孟胜乐为什么会在建设路口下车,他去了哪里?”

    “他搞对象去了。”我脱口而出,随即又道:“当时我刚接完你电话没多会儿,也就是说那时候你就准备圈我们,难道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你怎么就知道水鸡一定会死?”

    “不用跟我胡搅蛮缠!”赵海洋表情镇定的轻笑:“我想套出来你的位置是因为王鑫龙当众开枪,而水鸡则是在我跟你通完电话之后被杀,你比我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清楚!”我喘着重气道:“既然你不相信我,我也不需要多解释任何,我申请和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对话。”

    “抱歉,作为重案要案的主要嫌疑人,你暂时不能和任何人对话,我们也会对你的通讯工具实施二十四小时监听。”赵海洋不容置疑的拒绝。

    “行呗,你说啥是啥。”我耸了耸肩膀头,懒散的靠在椅子上,努努嘴道:“麻烦给我来根烟,另外我饿了,咱这里有没有宵夜?”

    “将就一下。”赵海洋从衬衫上口袋摸出一包皱巴巴“红双喜”,连同打火机一并丢给我,然后又弯腰从办公桌的抽屉里翻出来两桶泡面,笑了笑道:“条件不允许,只能委屈你这位顿顿生猛海鲜的大老板喽。”

    “方便面就挺好,我有日子没吃了,有香辣味的吧?我这人无辣不欢。”我轻飘飘的点上一支烟,鼻孔往出喷着白雾出声。

    “我给你找找哦。”赵海洋低头又从抽屉里翻了好一会儿,最后无奈的摇摇头:“不好意思,要不来桶红烧的先对付一口?”

    “客随主便吧。”我弹了弹烟灰。

    之后,他用办公室里饮水机分别泡了两桶面,又拿两本厚书盖上,也点燃一支烟,吧唧嘴巴:“泡面得三分钟,要不咱们再聊几句?”

    “聊呗,我一个砍柴的还能被你放羊的问住不成?”我伸了个懒腰道:“提前声明哈,你让我帮你找孟胜乐、王鑫龙我是真爱莫能助,他们是我的员工不假,可毕竟没给我签卖身契。”

    “不不不,吃饭不聊案子,容易影响你我的食欲。”赵海洋摆摆手,笑嘻嘻道:“我挺好奇你们这种捞偏门的,是怎么样一种生活?是不是每晚都花天酒地,看谁不顺眼,上去就一顿拳打脚踹?”

    “你说的是上了世纪的事儿吧?这年头打架的成本那么高,除了二十郎当岁的小孩儿,但凡没有深仇大恨,谁会傻乎乎动手?”我微笑道:“按理说你干这一行,应该比我更懂我们的生活方式吧?别告诉我,你刚上岗,什么都不知道。”

    “叮铃铃..”

    就在这时候,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呵呵,你的关系找上门了,这应该是我从抓到你以来,第五波帮你讲情的人。”赵海洋掀开盖在泡面桶上的厚书,朝我示意:“可以吃了。”

    瞟了眼,他那部屏幕上全是蜘蛛网一般裂痕的手机,我抽了口气道:“不接吗?”

    “味儿不错啊。”赵海洋没听到一般,朝我晃动胳膊:“快趁热吃,吃饱喝足咱们还得继续,对了,你爱吃辣是吧?老干妈行么?”

    一边说话,他一边从抽屉里又拿出一罐瓶装的“老干妈”推给我,吸溜吸溜吮吸着面条,含糊不清的说道:“别指望你的关系了,今天如果不能撬开你的嘴,我肯定不会罢休。”

    我愣了一下,接着也揭开泡面,大口大口往嘴里塞,沉声道:“那你估计要失望了,我浑身上下,就这幅牙口最硬,核桃一般都是生嚼。”

    “带劲儿啊。”赵海洋置若罔闻的继续大口吃着面条,同时拿手背擦摸一下脑门上的汗珠子,三下五除二将方便面干光后,他解开制服最上面的一颗风纪扣,结结实实打了饱嗝,然后背靠椅子,满脸全是享受的惬意。

    “咣当!”

    就在这时候,房间门被人从外面重重推开。

    “赵海洋,你还想不想干了!”一个四十多岁,尖头红脸的胖子径直闯了进来,手指赵海洋厉喝:“我给你打几个电话了,为什么不接?”

    “纪队,我这不忙着没听到嘛,快请坐。”赵海洋一激灵蹿起来,脸上挂着讪笑,点头哈腰的冲对方解释:“那啥,您吃没?要不我给您也泡一桶面?”

    “泡什么面泡!”红脸胖子板着脸呵斥:“我刚接到上面通知,无条件放头狼公司的王总离开。”

    “啊?”赵海洋愕然的张大嘴巴。

    丢下一句话后,红脸汉子朝我伸出手掌,歉意的笑道:“不好意思啊王总,我今晚上有点事情没在单位,谁知道居然会发生这样的误会...”

    “他不能走!”

    刚刚还佝偻腰杆的赵海洋突兀直楞起身子,掷地有声的指向我道:“问询期间,他必须无理由无条件的配合,这是规定!另外您作为休班人员,似乎需要经过申请才能过问案件吧?”

    “赵老倔!你又开始犯驴了是吧?这事儿我晚点跟你慢慢说。”红脸胖子马上回头大声呵斥。

    赵海洋态度坚决的回绝:“没商量,今天不把案情交代清楚,他绝对走不了,否则别说你,就算是况森来也白搭...”

3613 油盐不进的老咸鱼

    两人瞬间陷入僵持当中。

    透过我的观察,感觉后进屋的那个红脸胖子的级别应该比赵海洋高一些,但是赵海洋似乎并不怎么鸟他。

    红脸胖子咬着牙低喝:“赵老倔,刚刚复职你就开始飘了是吧?又忘了自己是因为什么被停了一年多的班。”

    “停我一年班算什么?有能耐让他们停我一辈子。”赵海洋两手撑在办公桌上,歪脖轻笑:“纪南,你不用给我上课,你会的全是我教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比你清楚,现在请出去,我要继续问案了。”

    红脸胖子吭哧带喘的规劝:“赵老倔,你能不能听我一句劝,他的背景不是你能招惹的,全世界不止你一个捕快,地球离开谁也照样转...”

    赵海洋粗暴的打断,手指门口厉喝:“我不管他什么背景背影,只要他犯罪,我肯定必抓,我没有你那副好口才,对我来说,只要上一天班,我就得对得起帽子上的警徽,现在请你出去,马上、立刻!”

    “你就倔吧,上次断条胳膊,下回肯定断条腿,到时候我看谁还去伺候你!”红脸胖子怔了一怔,随即恨恨的跺了下脚,气鼓鼓的摔门而去。

    房门“嘭”的一下合上,门板都被震的咔咔作响,足以看出来红脸胖子走的有多愤怒。

    “得,你的拖延战术好像失败了,还要继续吗?”赵海洋抓起烟盒,自顾自点上一支,然后拿吃过的泡面桶当烟灰缸,弹了两下烟灰,一对虎目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方便面就老干妈,这吃法绝了,真的。”我将最后一根面条吸溜进嘴里,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子笑道:“看架势,刚刚那个纪南过去应该是你手下吧?”

    “他?狗屁不算的废物。”赵海洋鄙夷的吹了口白烟:“别看岁数比我大,但工作时间真没我长,要不是家里有人,他连打扫卫生的保洁都不如。”

    “可他似乎比你位置高啊?”我很自然的也抓起他的烟盒,给自己点上一支,笑呵呵道:“被一个狗屁不算的废物管理,你的业务能力,呵呵呵...”

    “你很会抓人心理嘛。”赵海洋豁着厚嘴唇斜眼看了看我,抬手看了眼腕表,笑容莫名其妙铺满脸颊:“听说过熬鹰吗?根据我的权限,可以要求你在这里呆四十八小时,目前还有四十三个小时。”

    “十多岁时候,我和我兄弟曾经创造过连续在网吧呆十六天的记录。”我夹着烟卷,很无所谓的回应:“只要你乐意,我能陪你熬到底。”

    “好样的。”赵海洋翘起大拇指,随即从桌上翻出来一本《悲惨的世界》,低头开始翻阅起来,全然没有要再跟我多说一句话的意思。

    我也落得清净,昂头打量他这间也不知道究竟该算寝室还是办公室的屋子。

    房间大概十五六平米,除去我面前的这方办公桌,就还有一个两米来高的铁皮柜子和一张单人床。

    黑乎乎的床单、被罩证明我面前的这位,应该也不是啥干净人,至少在生活上应该是个不修边幅的家伙。

    大概过去十多分钟,赵海洋的手机又响了,他抻脖扫视一眼,仍旧没有要接的意思,将书慢慢合上,朝我道:“你的人脉圈真的可以,已经从局级升至市里,真好奇今晚上我会不会接到省里的电话。”

    “世人都认为阿让是贼,却从来不会思考他为什么沦为笑柄,阿让一直竭力证明自己不过是个为了生活苟延残喘的苦哈哈,而始终没人愿意给他机会。”我指了指他面前那本《悲惨的世界》摇了摇脑袋道:“这书其实不适合你看,因为你就是现实版的沙威。”

    赵海洋露出一抹诧异的眼神:“哦?你还看过这书?”

    “看吧,我就说了,你是个现实版的沙威,在你的眼里,总认为所有事情都应该是你想的那样,就好比我只能夜夜笙歌或者打家劫舍。”我伸了个懒腰笑着说:“这书是我蹲鸡棚子时候看的,当时看完没有任何感觉,几年过去了,我突然觉得故事里的世界和现实一般无二。”

    “还是个有文化的流氓。”赵海洋嘲弄的摇了摇脑袋。

    我模仿着他的语气也晃了晃头:“不,准确的说,你是个没文化的巡捕,你看似嫉恶如仇,但是情商却低到让人发愁,总在一个劲的吐槽我有这样那样的人说情,为什么不好好思索一下,他们凭啥帮我说情?我的履历和资料不难查,你应该可以看到,几年前我就是个你眼中屁都不是的废物,可几年后帮我的人让你望尘莫及,这就是价值。”

    赵海洋愣了好一阵子,舔舐嘴皮道:“然后呢?”

    “然后你也知道,你这间破屋困不了我太久,所以你才会表现出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我将烟蒂塞进泡面桶里,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结果已经定下来了,你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却在试图改变,你说可笑吗?”

    “哈哈哈,你很自信嘛。”赵海洋当即哈哈大笑:“你说的都挺对,但唯独一点没计算到位,四十八小时后,我可以以取得新的证据继续传唤你,再过四十八小时,我仍旧可以继续,只要你耗得起,我就能配得起。”

    “擦的!”我禁不住爆了句粗口。

    “所以嘛,我一直劝你坦白。”赵海洋得意的露出两排被烟熏的发黑的牙齿道:“你这种光阴能买金的大老板真没必要跟我熬,我干不干活一个月都是那几千块钱,而你只要把孟胜乐和王鑫龙交出来,我就肯定不会再纠缠你。”

    我的语气瞬间变冷,阴鸷的看向他:“你这是打算一辈子不脱制服了呗?”

    “威逼利诱,威没成功,现在开始逼了吗?”赵海洋淡定的抬起自己左胳膊道:“我这条手臂折了,拎一桶水都费劲,当时是因为我查贺家的一宗人口失踪案,还有我后背,你看到这几条疤痕吗?”

    说话的过程,他撩起自己的衬衫,指了指脊背上四五条深深浅浅的疤痕道:“五年前被人拿斧子砍的,同事把我送到医院时候,我已经休克,对!还有我的后脑勺,子弹擦着过去的...”

    盯着他像个小丑一般卖弄身上的疤痕,我的眉梢越皱越紧。

    “我受过的伤不会比你少。”两三分钟后,赵海洋重新坐下,气定神闲道:“所以我的胆子也不会比你小,你可能好奇,为什么你到鹏城这么久了,之前一直没有碰上我,那是因为我让停了一年多的班,一年前名震鹏城的贺家也牵扯到一起人命案,任由贺来使劲浑身解数,最后照样老老实实把嫌疑人给我交了出来。”

    “意思是你硬呗。”我口吐浊气。

    赵海洋眼珠子上瞟,盯着天花板道:“我不硬,但我至少一身正气,你们的那点伎俩,对付手欠嘴软的废物行,对我没有任何通途,我一不缺吃喝,二没想发家致富,三不求飞黄腾达,你还能奈我何?”

    “笃笃笃!”

    房间门再次被叩响,还是刚刚那个红脸胖子推门进来,一副被媳妇带了绿帽似的苦楚:“赵老倔,你的嘴真是开了光,况森来了,点名要见你,马上收拾一下跟我走,除此之外,还有正义之剑报社的两个记者也要做拜访报道。”

    赵海洋明显有点懵,沉吸一口气摇头:“抱歉,我在工作,工作期间我有权利拒绝任何不相干的会谈。”

    “这是命令!”红脸胖子瞬间提高调门:“赵老倔,你可以选择自己当个英雄,没必要让我们都跟你陪着受罪吧?况且你这次能回来上班,我帮你出了多大力气你不是不知道,刚回来就坑我,你还是不是个人了?我代表全队的弟兄们拜托你了,少给我们找点麻烦吧。”

    瞅着一脸嫌弃的赵海洋,我心里禁不住暗道,真特么是条油盐不进的老咸鱼...

3614 雌雄双煞

    赵海洋低头思索几秒后,不情不愿的点了点脑袋:“那好吧。”

    “麻溜的,他在我办公室里等你。”红脸胖子明显舒了口大气,赶紧拽开房门催促:“待会有点眼力劲,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闭嘴,别惹人反感。”

    “怕让他反感,你可以替我去,反正你们平常不是总一块吃饭喝酒嘛。”赵海洋撇嘴冷笑。

    红脸胖子直接将赵海洋一把推出房间:“少废话,我要是能代替你,肯定不会让你去,快点吧。”

    等他走以后,红脸胖子搓了搓双手,先递给我一支烟,接着又朝我道:“实在不好意思啊王总,姚少的秘书一早就联系了我,可你也看到了,赵老倔他就这号驴脾气,你放心,魏伟和于亮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老哥,你怎么称呼?”我接过烟卷点燃。

    对方赶忙道:“我叫纪南,大a队的暂代负责人,我和姚少的秘书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我们昨天还在..”

    感觉对方太话痨了,我很不礼貌的打断:“我想问下您,那个水鸡真的死了吗?”

    “水鸡?你说李集啊。”自称纪南的红脸胖子点点脑袋道:“他确实死了,被人连扎五刀,救护车赶到现场时候,他已经咽气了,那小子就是个底层小混混,一天到晚不是偷就是抢,死了也算给社会做贡献,你放心王总,我会想办法..”

    “那赵海洋是凭什么就断定杀死水鸡的人一定跟我们有关?”我不耐烦的再次打断:“仅仅是依靠推断?”

    “那倒不是,水鸡死之前曾经大喊过几声头狼公司。”纪南摇头回答:“事发地在一间五金商店的门口,两个店员都看到那一幕,也听到了水鸡的叫喊。”

    “哦。”我轻飘飘点点头道:“行,那就麻烦老哥你了,对了,你怎么称呼?”

    “呃..”对方干咳两声:“王总,我叫纪南,是大a队的..”

    “谢啦啊老哥。”我吸了口烟道:“我还想问一下,架设我待会可以离开,那个赵海洋还会不会继续纠缠我、啰嗦我?”

    纪南苦笑着出声:“理论上是不会的,但是那家伙太倔了,只要稍微挖到一点和你有关系的罪证就肯定会传唤你,我待会再跟他谈谈吧。”

    “你有权利停他班吧?”我挑眉发问。

    纪南为难的梭着嘴角道:“有是有,可我不能无缘无故停他,他太难缠了,我如果没什么合理的原因停他,他敢一股劲告我,不光敢告我,还敢告市里局里,这家伙是我们单位近二十年来最烦人的钉子户,实不相瞒,老早以前他就是大a队的负责人,结果跟他同期的那些现在早已经高他好几级,就因为他的倔脾气。”

    “我倔怎么了?我倔是因为我有理,我站在法律的角度上!咱们不用管水鸡是什么人,哪怕他十恶不赦,也不应该被他人结束性命,为死者鸣冤、为法律正名是咱们的职责和工作!”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赵海洋的嘶吼声。

    紧跟着房门“咣当”一下被大力推开,赵海洋脸红脖子粗的闯进来,朝着我道:“王朗,你不用得意,今天你能走,明天我照样可以把你抓回来,有能耐你就回回找人来保你!”

    “你不应该叫老倔,应该叫铁驴。”我瞄了他一眼,直接起身朝门外走去。

    “我告诉你,不抓到王鑫龙和孟胜乐,我誓不罢休!”

    脑后,赵海洋咬牙切齿的咆哮声泛起,听得出来他绝对不是在说气话。

    几分钟后,在纪南的带领下,我走出大a队的大门。

    “老哥,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回头有时间咱们一块吃顿便饭。”走出门口,我客套的朝他伸出手掌。

    他赶紧跟我握住手掌:“不客气的,这事儿我知道王总你也是受害者。”

    “对了,老哥怎么称呼?”我漫不经心的出声,随即像是猛然想起来一般,拍了拍脑门子:“你看我这脑子,整晚上就记住个赵海洋,不是老哥你不优秀,实在是他太过显眼,老哥啊,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你一个管事的拿不出来该有的威严,光辉早晚得被他掩盖,哎呀,不好意思哈,话多了。”

    说罢,我掉头就走,完全不理会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变幻。

    我怎么可能记不住他的名字,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问他,说白了就是想刺激出来他那股子攀比的邪火。

    人嘛,只要产生嫉妒心理,那就会自然而然的不择手段,即便对手可能啥都不是。

    门外,卢**、叶小九、钱龙、李俊峰和几个挂着“腾达律师事务所”胸牌的西装男马上迎了过来。

    卢**递给我一瓶矿泉水道:“没事吧朗哥,我联系了几个鹏城有名大律师,咱们随时可以控告赵海洋。”

    一个鼻梁上架着副金框眼镜的律师笃定的开腔:“王总,您只需要把当时情况跟我说一下,我们有十足的把握扣出来赵海洋的问题。”

    “不用了,有需要我会让人联系你们的,麻烦了啊各位。”我摆摆手,冲卢**使了个眼神,他立即把几个律师招呼到一边。

    “咔嚓!”

    “咔嚓!”

    同一时间,一阵聚光灯投向我,刺目的白光晃的我眼睛都睁不开,三四个抱着相机的青年打我们对面一台银色金杯车里跳出来。

    “拍尼玛拍!”

    “谁给你们权利拍我们的!”

    钱龙和李俊峰马上愤怒的指向几个记者呵斥,但对方并未受到任何影响,依旧我行我素的快速拨动照相机的快门。

    十几秒不到,留着个沙宣短发的江珊像只无孔不入的幽灵一般从金杯车里走出,径直来到我面前,手持话筒出声:“又见面了王先生,据说今天晚上福田区和平路上发生了一起极其恶劣的凶杀案和你公司的数名员工有关,请问你作何解释?”

    看着江珊,我心里真跟活吞二斤绿豆苍蝇似的犯膈应,但仍旧挤出一抹笑容。

    先朝卢**使了个眼色,他马上会意的掏出手机,我接着又冲江珊手里的话筒道:“我不知道您所谓的据说究竟有何依据,连巡捕都没确定的事情,你们却说的有板有眼,究竟是为了烘托贵报社记者的专业,还是反讽大a队同志们的无能,我司暂时保留对您诽谤的起诉,就您刚刚的问题,我做出正面回答,我们头狼公司向来合法经营,从不允许任何员工存在违法乱纪的行为,倘若这次案件真和我们公司有关,我绝不姑息,誓要和罪恶斗争到底。”

    江珊又将话筒往我跟前抻了几公分,夜莺一般的嗓音脆生生道:“王总的口才真的无与伦比,但是我想问...”

    “江小姐作为媒体人,一定要实报实销哈,如果要发文章的话,请把我刚刚的原话全部登出,如果断章取义的话,我绝对会追究到底,**,你刚刚都录下来了吧?”没理会对方没说完的话,我回头朝着卢**发问。

    卢**举起手机,胸有成竹的应声:“放心吧,假如报道与真实不符,我会找几个行内大v转发刚刚的录像。”

    “好了,我累了,有什么事情咱们晚点约时间再聊吧。”我这才回头朝江珊又甩出一句,钱龙和李俊峰忙不迭拨拉开她的话筒,一左一右护送着我往车里走。

    上车以后,我见到姚军旗坐在后排,正低头摆弄着手机,玩着一款很幼稚的连连看游戏。

    见我上车,他只是微微抬了下脑袋,就又继续戳动屏幕,全神贯注的表情像极了在给女神发信息的舔狗。

    半分钟左右后,钱龙启动车子,姚军旗也终于结束游戏,在裤腿上蹭了蹭汗津津的手掌,冲我微笑:“还好吧?”

    “挺好的,大a队的方便面愣是被我吃出了鱼翅捞饭的新鲜感。”我吐了口浊气道:“旗哥,面对这雌雄双煞,我是真特么有点忍不住了。”

    “那也得忍着,江珊的背后有李响,我晚上和李响见过面,他承诺会规劝江珊,但绝对不会干涉,赵海洋是个老巡捕,年年荣获先进个人的那种。”姚军旗打了个哈欠道:“这俩人都不能出事,至少眼下肯定不行,不然你就是在树敌。”

    “旗哥,凭你的能力让赵海洋下岗并不难吧?”李俊峰忍不住道:“那家伙简直是头倔驴,今晚上咱们委托的律师说破嘴皮,他就是死活不让见人。”

    “让他失业很简单,可你们想过没有,失业以后的他,可就真的毫无约束,如果他跟江珊混到一起,你们是不是更难?两个自诩正义使者的家伙组合在一块,那破坏力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姚军旗捻动着手指头道:“现在有工作吊着他,至少他的上级还能钳制一下。”

    “唉...”我叹了口气道:“得了,明天**去接触赵海洋一下,只要是人就有短板,他如果不配合,就试着和他家里人唠唠,我不信谁和钱过不去,江珊那头别搭理,我明天联系一下再说,乐子和大龙现在在哪?”

    “在公司。”钱龙迅速回应:“朗哥,回去你别埋怨乐子哈,他现在特别内疚。”

    “想啥呢,我永远不会觉得我兄弟有错。”我白楞他一眼道:“天一亮你去找找那两个所谓的目击证人,看看能不能沟通,花点钱是小事,重要的是让他们闭嘴。”

    姚军旗拍了拍我大腿,若有所指道:“明天刘汉他们几个有场私人聚会,我带你过去坐一会儿,说不定能有点什么意外收获。”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响起,看到来电显示竟是“贺来”两个字时候,我陷入了深思当中,这家伙不会无缘无故给我打电话,更不会在这种时候搞幸灾乐祸那一套,那他究竟想干嘛,我又该如何应对...

3615 狗咬狗

    “没恶意啊王总,提前声明,我既没想嘲讽任何,也不是幸灾乐祸,甚至于我打这通电话的目的都和你现在的困窘一点边不沾。”

    电话接通,没等我吱声,贺来先一步开腔。

    我压了口气道:“说事。”

    贺来沉默几秒后,幽幽冷笑:“关于江珊,算了,咱还是见面细谈吧。”

    “哔哔哔..”

    正说话时候,一台银色的老款丰田“花冠”轿车按着喇叭,突兀从后方插到我们车前面,并且连踩几脚刹车,将我们给别停,钱龙刚抻出去脑袋骂了两句脏话,那台“花冠”车的驾驶位车门弹开,只见换了一身便装的赵海洋横着脸走了下来。

    知道狗日的绝对来者不善,我迅速朝电话那头的贺来应声:“行啊,地点你定,完事给我发信息吧。”

    挂断手机后,我将车窗玻璃降下来半截,迷惑的望向赵海洋:“有事吗赵组长?”

    “来,你下车!”赵海洋颐指气使的开口:“根据目击者举报,我这儿有点信息需要你回去配合一下。”

    钱龙不满的冷哼:“不是同志,你老找他配合啥呀?拎枪的不是他,动手的也不是他,就因为孟胜乐和王鑫龙是我们公司的员工?那要照你这个逻辑,是不是枪嘣杀人犯还得连带着把爹妈都判了啊?谁让父母没教育好孩子。”

    “配合一下!”赵海洋从怀里掏出工作证“啪”的砸在钱龙脸上。

    “诶卧槽尼玛!”

    钱龙那是什么人?当年我俩还是小屁孩时候一不高兴都敢砸赵成虎车的横主,哪能受的了这种委屈,一急眼打开车门就要往下蹦。

    赵海洋反应更为迅速,膝盖提起直接磕在车门上,将刚打开一条缝的车门又给撞上,指着钱龙脸颊呵斥:“别给自己找事,妨碍办公啥罪名自己上网查去。”

    “没事皇上,既然赵组长想跟我谈,我就陪他聊会儿。”我一把按住钱龙的肩膀头,又侧脖分别朝叶小九和姚军旗使了个眼神:“旗哥、九哥,你俩先回我们公司凑合一宿,完事咱们慢慢研究。”

    “帮你打个电话?”姚军旗攥着手机轻声道。

    赵海洋昂着脑袋冲我们车里瞟视几眼,皮笑肉不笑的出声:“哎哟,姚公子也在呢?”

    “认识我啊?”姚军旗轻笑。

    赵海洋外表客套,实则嘲讽的继续道:“能不认识嘛,之前你跟着外省考察团来我们鹏城,我还替你站过岗呢,这有钱有势的公子哥是会玩哈,放着西装革履的企业家不交往,偏偏喜欢和拎刀扛枪的古惑仔称兄道弟,呵呵。”

    姚军旗棱眼挤出几个字:“八年寸步未动,不是没原因的。”

    “动不动吧,比起来跟上头人阿谀奉承,我个人还是喜欢当个秉公执法的喽啰。”赵海洋直接怼了一句。

    “旗哥,玩你游戏吧。”我拍了拍姚军旗大腿,又若有所指的对着李俊峰叮嘱一句:“待会让迪哥过来接我。”

    没错!这一刻,我对这个油盐不进的赵海洋实打实的生出了杀心,脑子里已经开始琢磨如何让狗日的无声无息的人间蒸发。

    从车里下来,我面视赵海洋发问:“咱上哪去啊赵组长?”

    “小问题,在我车里问你就行。”赵海洋揪了揪自己衣服领子,伸手指向他那台破旧的丰田花冠轿车:“你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大哥,当街我就不铐你了,自己给自己挣点脸哈。”

    我一句话没说,两步跨到他车跟前,拽开车门就坐进了副驾驶。

    五秒钟不到,赵海洋也上车,不过并没有要远走的意思,只是将车子停到路边,随即从裤兜里掏出皱巴巴的“红双喜”香烟,自顾自的点上一支,车内当即烟雾缭绕,我看着他的侧脸,他则眯眼注视街道上穿梭不息的车辆和行人。

    一根烟抽罢,赵海洋精神病似的伸了个懒腰:“行了王总,你走吧,有什么事情咱明天到队里聊。”

    “耍我呢?”我咬着牙豁子“吱嘎”作响,双目圆瞪。

    “耍你怎么了?我耍不起你!”赵海洋猛然扭头,一把攥住我的衣领低喝:“我跟你说过,我盯上你了,不管你多大的人脉和关系,只要案子没结,我想起来什么时候找你,你就得配合!”

    “呵呵,行。”我也彻底冷静下来,眼神阴骘的凝视他。

    “不管是队里的纪南、还是局里的况森,他们怕你们、奉承你们,求得不过是钞票或者晋升,我老倔驴一头,没这方面的诉求,你奈我何?”赵海洋拍了拍我脸蛋子努嘴:“别看我就芝麻绿豆点的本事,可这点本事恰好能压住你,你急不急?气不气!”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一个特别的人,不过很可惜,特别的人并不多。”我平静的盯着他的眼睛道:“赵组长,凡事最好留一线,往往这报应啊,可能落不到自己身上,但牵扯家里亲朋好友跟着倒霉。”

    “操,威胁我呢?”赵海洋毫不畏惧的发声:“我叫赵海洋,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再跟你说点你不知道的,我是家里独子,丧偶带着一个儿子,家里还有个快七十的老爷子,老头儿跟我一样,倔了一辈子,所以临退休也不过是个小辅警,还想了解啥?我一口气全给你倒出来。”

    听着他的话,我眉梢完全拧成一团,这家伙不光生冷不忌,骨子里还带着一股和钱龙颇为相似的虎劲,不过想想也属正常,但凡他有三分圆滑,也不可能从现在的位置上原地踏步好多年。

    “怕特么打击报复,我早改行了!”赵海洋紧绷着脸道:“姚军旗够硬不?你看我跟他弯腰吗?”

    “呼..”我长舒一口气,表情缓和几分道:“赵组长,凭你多年的工作经验应该很清楚,水鸡的死跟我们完全没有关系,为啥非咬着我不放?咱们之前是有什么过节,还是我们公司的人在什么地方冲撞过你?”

    “软了啊?”赵海洋嘿嘿一笑,松开我的衣领,又给自己点上一支烟道:“没过节,我的级别更和你们这些游离于黑白两道的大混子扯不上丁点干系,可我就是想抓你,原因很简单,你不是什么好人,你这样的存在,直接间接影响着很多人的命运,把你拿下,很多人就不会受到伤害。”

    “咔擦!”

    “咔擦!”

    就在这时候,车窗外白光闪烁。

    狗皮膏药一般的江珊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几个狗仔队抱着照相机、摄像机朝我们一顿猛拍。

    “拍什么!谁给你们权利拍的?”赵海洋立即跳下车低喝。

    “赵组长您好,我是正义之剑的主创及负责人,咱们刚刚在大a队有见过面。”江珊从容不迫的握着话筒走了过来,笑容冰冷且嘲讽的蠕动粉唇:“您现在应该是下班时间吧?我想冒昧的问下,您和您负责案子的嫌疑人在这里做什么?”

    赵海洋顿时憋成个大红脸,扯着大嗓门反问:“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和王朗存在桌下交易?”

    “不正当交易可是您自己说的,我们没有妄加评论。”作为玩文字和语言的行家,江珊瞬间抓住赵海洋的语病,理直气壮的朝旁边的跟班道:“刚刚赵组长的话,你都录下来了吧?”

    赵海洋直接急眼,抻手就想去抢夺对方的录音笔:“录特么什么录,你知道诽谤..”

    见到这一幕,我的嘴角立时间上扬马上惊慌失措的从车里跳下来,不满的冲赵海洋埋怨:“啥意思啊老赵,你不说咱们的会话绝对安全吗?江小姐我解释一下哈,我和老赵..呸,赵海洋可是死对头,我本来要回家的,是他半道上把我拦截。”

    尽管我是实话实说,可配上脸上焦躁的表情,连傻子都能看出来此地无银三百两...

3616 不当黑锅侠

    我貌似急躁的一句话吼出,顷刻间把气氛推到了**。

    两个狗仔抱着摄录机对准我们的方向,而赵海洋则气急败坏的一把薅住我衣领喝骂:“你特么给我闭嘴!”

    “行行行,我一句话不说了行吧。”我像是吓了一大跳,忙不迭小鸡啄米一般狂点脑袋。

    不过这番景象在自诩“正义使者”的江珊看来,无疑是我和赵海洋肯定达成了某种见不得光的协议。

    “不许再拍了!”赵海洋推开我,又指着江珊和几名狗仔呼喝:“我命令你们..”

    “赵组长,知情权是每个公民都享有的,而我们媒体人从事新闻工作更是得到了法律和国家的允许。”江珊据理力争的将话筒往自己怀里一拉,接着轻飘飘道:“既然您心里没鬼,又何必怕我们曝光出去呢,公道自在人心的道理,您肯定比我更了解吧?”

    “什么特么知情权,少跟我拽文的。”赵海洋此刻绝对方寸大乱了,一肘子把江珊的话筒拨拉到地上,又不解气的用抬腿用力跺了几脚,恨恨的吐了口唾沫:“马上把拍到的东西全删掉,否则我把你们都抓回去。”

    通过短暂的了解,我也看出来这赵海洋绝对是个宁折不弯的钢铁汉子,估计这辈子都没收过谁的礼,这冷不丁被一群记者、狗仔扛着长枪短炮的拍录,估摸着已经开始上头了。

    而此刻被踩烂话筒的江珊,那更是女版的“小李逵”,之前被我的人破坏过一次拍录仪器,现在又碰上赵海洋这样的杠头,估摸着也开始七窍生烟。

    他俩越上火,我就越开心。

    想到这儿,我马上假惺惺的凑过来,单手揽住赵海洋的腰杆,和事佬一般劝阻:“老赵,你冷静一下,江小姐真心惹不起。”

    说话的同时,我又回头朝江珊表情诚恳的道歉:“江小姐啊,你也消消火吧,老赵就这驴脾气,话筒多少钱,回头我让人双倍赔给你,实在不行,十倍也ok,都是朋友,真心犯不上。”

    “谁特么跟你是朋友,松开我!”赵海洋蛮牛似的摆开我,手指江珊喝骂:“你凭什么说我和王朗桌下交易?我怀疑你才是挂着羊头卖狗肉!王朗作为大案要案的嫌疑人,为什么你和局里的况森去转了一圈,他就被放出来了?你们之间怕是不干不净吧?”

    “请你放尊重一点,不要指我。”江珊小脸泛白,一对大大的眸子气得已经发红,胸脯更是剧烈的一起一伏。

    赵海洋吭哧带喘的继续喷着唾沫星子喊叫:“装什么正经,长得漂漂亮亮,尽干些肮脏下作的勾当,你们这样顶着记者名头的垃圾我见多了!”

    “你!你再说一句试试!”江珊的眼中一下子被罩上了一层水雾,一个视“正义”为生命的女强人被人指责道貌岸然,换成谁都得暴走。

    “哎呀,不要别吵了,大街上呢,怪丢人的,都是我的错行不?”

    眼见二人愈演愈烈,我的嘴角愈发上翘,不过脸上依旧装出很无奈的模样,一边大声规劝,我一边不动声色的往后倒退,目前的架势是,江珊认为赵海洋跟我有不正当的交易,而赵海洋同样觉得江珊可能跟我穿一条裤子,关键的是这种情况,我这个当事人哪怕说破嘴皮,两个倔强如斯的人都指定不会相信。

    倘若他俩能撕把起来,我感觉未来很长一段日子里,我们的耳根子边都能彻底清净。

    “作为一名捕快,说话口无遮拦,我真的怀疑你们内部的整体素质!我一定会找你们领导的!”

    “少他妈扯淡,不服你告我去,再不行就找人把我衣服扒了,年纪轻轻不学好,尽跟一群人五人六的流氓搅和在一起,我都替你父母丢脸...”

    两人面红耳赤的争吵声越来越强烈,街边没多会儿就围满了看热闹的行人和过路车,熙熙攘攘的劲头就好像超市大减价一样。

    “那啥,要不我先撤吧,你俩有什么话好好说,别老大呼小叫了哈..”

    感觉他们已经完全顾不上我,我半推半就的往后闪身,退出去老远后,仍旧看到他俩在互相指责,我思索一下后,拨通姚军旗的号码:“旗哥,有没有啥方式可以让李响不经意间知道他小姨子搁大街上差点被人扇耳光?”

    “哦?”姚军旗瞬间来了兴致:“还在你刚刚下车那附近吗?”

    “对。”我又摇头看了一眼正吵吵把火的人堆,笑容灿烂道:“打估计是不太可能,但让他们...”

    “吱嘎!”

    就在这时候,一辆没有挂车牌的破旧金杯车横冲直撞的停在马路牙子旁边。

    车子都还没停稳,后车门“呼啦”两下打开,六七个脸上戴着口罩,手里拎着片砍的家伙骂骂咧咧从车里蹦下来。

    原本正你来我往吵闹的江珊和赵海洋马上条件反射的望向这帮来人。

    赵海洋毕竟是个男人,加上工作性质的特殊,当即气势十足的指向那帮家伙训斥:“干什么!朗朗乾坤当街拿武器,你们还有王法没有,全部给我抱头蹲下,我是大d队的!”

    “就特么你跟江小姐闹别扭啊!”

    “马德,废了他!”

    几个家伙没有任何停顿,一窝蜂似的朝赵海洋围拢而去。

    江珊旁边的一个小狗仔作势想阻拦,结果被几个青年包抄,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暴砍,十几秒钟不到,就满身是血的趴在地上不动弹了。

    “反天了你们!”赵海洋双目圆瞪,像头猎豹一样凶猛的扑上去,一只手直接薅住其中一个行凶的暴徒,另外一条手臂想要去拉拽另外一个,几名暴徒就和提前商量好一般七手八脚的拉拽推搡赵海洋。

    这老赵虽说脾气倔强,但属实够爷们,跟江珊吵吵那么半天,哪怕自己急的满脑门子冒虚汗始终没有动过手,见到刚刚还恨不得曝光自己的小狗仔被砍翻,一点不含糊的冲上去,光凭这一点,我就得给他点个赞。

    我正观望时候,手机里传来姚军旗的声音:“喂小朗,你刚刚还没说完,怎么了?”

    我实话实说的回应:“看来不用咱动手了,有人先一步要干赵海洋..”

    说着话,我猛然反应过来:“诶卧槽,不对劲,赵海洋是来找我的,这特么要是突然被人给开瓢了,我不又变成黑锅侠了嘛,先这样啊旗哥,晚点再说,你让疯子通知白帝赶快过来接应我。”

    把手机往丢里一踹,我扭头看了看寻找趁手家伙什,随即解下来皮带就往过跑。

    另外一边,当了半辈子巡捕的赵海洋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功夫的,一拳砸躺下一名暴徒后,扭过身子一记背摔又将另外一名暴徒给扳倒。

    匆忙间,一个身材瘦小的暴徒趁着赵海洋不注意,手握片砍毫不留情的向前狠戳一刀。

    赵海洋措不及防,后脊梁被刺了个正着,吃痛的摔倒在地,剩下几名暴徒配合默契的围过去,片砍就跟不要钱似的往赵海洋身上招呼。

    “曹尼玛,都给我滚犊子!”我来不及多想,迈着大步冲上前,皮带头猛抡几下,打在两个暴徒身上,几人马上调转目标冲我逼近而来,我全然不惧的抡甩皮带,手指他们吓唬:“都别走啊,老子报警啦!”

    “麻了哔!你们特么要成精啊!”

    就在这时候,我脑后传来一声厉喝,只见一道黑影如狼似虎的蹿出,粗暴的拽住对方冲在最前头的一个暴徒衣裳,手握一把杀猪用的那种剔骨刀,刀尖朝下,照那家伙肚子“噗噗”就是两下。

    我定睛一看,来人居然是魏伟,按理说他现在应该在福田区的一看才对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两刀怼趴下对方一人后,魏伟撇下对方,紧握着利刃,高昂脑袋,指向剩下几人,粗声粗气的喝骂:“谁特么行事向前一步,看我能不能给你们剁碎就完了!”

    几名暴徒互相对视几眼,不知是哪个胆子小的喊了声“跑吧!”,剩下几个家伙搀起被扎伤的同伙,毫不犹豫的丢头就往金杯车的方向奔离...

3617 你算干啥的?

    金杯车一溜烟绝尘而去,亦如来时候那般突然。

    魏伟环视一眼四周,将剔骨刀“咣当”一下丢在地上,回头朝我询问:“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赶紧看看那头倔驴咋样。”我摆摆手,三步并作两步跨到赵海洋跟前,搀住他胳膊,将他扶起来,这家伙此时后背血肉模糊,青灰色的t恤衫让刀口喇成了露背装,红血蔓延,异常的扎眼。

    而刚刚混战一开始,就被赵海洋拨拉到一边的江珊也反应过来,马上凑过来,一边拨110,一边声音颤抖的问:“要不要紧?”

    “少特奶奶的跟我装善人,那帮家伙摆明是替你来的。”赵海洋动作粗暴的摆开江珊,又固执的将手臂从我怀里抽出来,咬着嘴皮子冷笑:“王朗,你也不用跟我冒充什么路见不平的大侠,你和那帮家伙是一丘之貉!”

    “不是,你特么有病吧,人小姑娘好心问你,你至于这样不?”魏伟皱着眉头怼了一句:“要不是我大哥刚刚及时帮衬,你狗日的不被剁成肉酱都算长得结实,装鸡毛装!”

    “你别走!”赵海洋一把握住魏伟的手腕子,两只眼珠子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吓人:“谁给你权利当街行凶的?凶器从哪来的?还有,你不是签刑拘了吗,是不是逃跑出来的!”

    “嘿卧槽,你还真是条翻脸不认人的狗啊,老子行凶不是为了帮你?”魏伟一下子懵圈了。

    “少跟我说这些,马上跟我回队里,我今天倒要看看,谁那么目无法纪,把你放掉的!”赵海洋完全不讲理的硬拽着魏伟拉扯,同时还将手机摸出来,作势准备打电话。

    “你快去尼爹个篮子的吧。”魏伟猛然将手往后一甩,一肘子撞在赵海洋胸脯,拔腿就跑。

    “你别走..”

    赵海洋想要撵他,可惜没跑两步,就“咣当”一下摔倒在地上,脑袋一歪,直接休克过去。

    瞅着这一幕,跑出去四五米远的魏伟又停驻下来,眨巴眼睛观望,似乎在琢磨狗日的是不是伪装。

    “真特么是头驴!没感情的铁驴。”我摇了摇脑袋,朝着魏伟招手:“看鸡毛看,过来搭把手,赶紧给他送医院去,他要是今天挂了,咱哥俩跳进渤海湾也洗不清。”

    “这号逼人,早死早超生。”魏伟愤愤的吐了口唾沫,掉头回头,配合着我将赵海洋给扶了起来,接着又回头朝完全不知所措的江珊撇嘴:“寻思啥呢小娘们,还不赶紧带上你的狗仔开车,天天嚷嚷着什么正义什么宝剑的,眼巴前这点好事都不知道干。”

    “诶,马..马上。”惊魂未定的江珊赶紧点点脑袋。

    十多分钟后,我们几人把赵海洋送到就近的一家小医院里。

    这赵海洋也属实够穷的,浑身摸遍了总共四十来块钱,无奈之下我又替把住院费给交了一下。

    急诊室门口,我、魏伟、江珊相对沉默的坐在门口的塑料椅子上。

    “你咋回事啊?”我点燃一支烟,侧头冲魏伟发问。

    “运气好呗,本来已经签了拘留,结果因为我没这边国籍,查询我身份需要一些时间,恰好旗哥找的朋友又给我做了个保释,然后就出来了。”魏伟搓了搓下巴颏上的青色胡茬道:“出来以后我直接打了台出租车准备回去,路上看到你们,然后就下来了,早知道内个赵海洋又臭又硬,我刚刚就不应该管他。”

    “说的都是屁话,他要是真出事,我又尼玛得倒霉。”我忍俊不禁的笑骂一句。

    这时候,旁边的江珊指了指魏伟发问:“喂,你手没事吧?”

    刚刚混乱中,魏伟动作太剧烈,自己不小心割伤了手腕子,流了不少血。

    “这点血流的还没你来亲戚时候多呢,算个逼事儿。”魏伟抬起胳膊扫视一眼,很无所谓的翻了翻白眼道:“你往后少找我们点麻烦比什么都强,另外不是我吓唬你,你说你一个娘们家,不琢磨结婚生孩子,见天伸张个毛线正义?你能伸张的完不?这个世界有多少光明,就有多少黑暗,国外天天干仗,国内中饱私囊,啥叫正?啥叫义?联合国都摆弄不明白的事儿,你比他们脑袋大是咋地。”

    江珊瞬间不满的反驳:“女人难道就只应该结婚生子吗?就不能拥有自己的事业?”

    “擦了,你这么回挑刺,回头我请你吃鱼吧,马德,重点是啥都没弄明白,还当记者呢,服!”魏伟斜楞两下眼珠子,一屁股站起来,朝我低声道:“大哥,我到门口等你去,别回来那老驴醒了又抓我。”

    “成,顺便问问迪哥走哪了。”我点点脑袋应声。

    等魏伟离去后,我瞟了眼旁边眼神茫然的江珊,伸了个懒腰道:“江小姐,我弟弟有句话说的挺多,这个世界本身就是黑白参半,你非要整成全白,完全就是笑谈,就好比你眼中穷凶极恶的我们,你说说到底是好还是坏?刚刚的事情我完全可以置之不理,或者掏出手机录像,那几个亡命徒来时候报的可是你的名号,赵海洋就算让砍死,我顶多算个目击者,可我为啥帮忙?”

    “为什么?”江珊迷瞪的摇头。

    “因为我觉得他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他的可恶只是源于工作,人性方面一点问题没有,甚至于在那些混蛋突然袭击时候,他本能的将你这个前一秒还跟他吵的面红耳赤的敌人挡在身后。”我半真半假道:“同理,我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假,可人生在世谁特么不是为了口伙食?不是每个人都能向你似的,生来衣食无忧。”

    江珊顿了顿没有往下接茬。

    “混得好的叫生活,混得不好的叫度日。”我揪了揪鼻头道:“哪个人不是为了生活所迫,违背了自己的任性,都挺难的,属实没必要针对到底,你总觉得我阴暗,那是因为你没见过真正的肮脏,不信你可以回去问问你姐夫,他走到今天的位置,做过多少违心事,又有多少人因为他直接或间接的原因死于非命。”

    江珊继续保持沉默,良久之后抿着红唇道:“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可这也不能成为你违法犯罪的理由,况且我针对你,除了因为你的行为,还因为你的人品。”

    我拧着眉头,一时间没忍住,脱口而出:“我啥人品啊?你告诉我,你究竟了解我多少?就因为王影告诉你,一些支离破碎的信息,你就能断定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你知道小影?”江珊瞬间愕然的张大嘴巴。

    说完以后,她马上又摆摆手道:“不是小影告诉我的,是我自己观察到的,小影从未说过你一个字不好,甚至于基本不会提起你,在她的心里,始终把你放在不能说的秘密,但是我们认识很久了,一些事情我还是比较清楚的。”

    没错!之前姚军旗介绍那个叫徐宏的老学究约江珊出来的时候,我曾在窗户口看到王影从她的车里下来,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我大概明白过来,江珊为什么会处处刁难我们,我也在那一刻对王影的印象降到了冰点。

    在我看来,我们即便没能走到一起,也不应该是对手,哪怕她对我意见再大,也不应该假手他人。

    “王朗,你绝对误会了,小影没有要求我做过任何,我做的很多事情,她并不知情,她只知道我针对你,并不了解别的,和徐宏见面,她并不清楚你也在,我找人跟踪、曝光你们,她总是事后才知晓。”江珊豁了口气道:“其实她这次从羊城跑到鹏城,就是为了找我,替你求情,让我不要总把目光放在你们身上,可她越是这么说,我就觉得她越委屈。”

    我烦躁的怼她:“你算干啥的?你了解我们的事儿吗?就跑这儿八**九的主持公道?咱俩特么挨的上边吗...”

3618 万事但求半称心

    火气这个东西,如果一直压着,也就压下去了,可一旦爆发,一时半会儿还真难以咽下,我此刻就是这种情况。

    原本我没打算跟江珊戳破窗户纸,可话赶话说到这儿了,也就索性满盘摊开。

    “王朗,我承认我对你这个人之前的印象却是全靠想象,但是今晚上你和你朋友的所作所为又直接让我改观。”江珊咽了口唾沫,声调放低一些的道:“不论你信不信,王影从来没有想过为难你,今晚之后,我也会仔细的审视自己的某些行为。”

    “那我是不是还得说声谢谢你?”

    我冷笑一声,站起身子就走。

    走出去两步后,我又回过来脑袋朝江珊道:“还是那句话,品人别靠耳朵。”

    江珊忙不迭出声:“你不等赵海洋了?”

    “等他继续纠缠我吗?”我看白痴一般扫视一眼她:“庆幸吧,你有个有权有势还宠着你的姐夫,要不是她,你估计尸体都臭了,给你句善意的忠告,鹏城这地方是个大棋局,胡乱瞎捉摸早晚淹死在楚河汉界里,现在没人碰你,一方面是因为你姐夫,还有一方面是你没触及到那些人的根基,你要是继续这么不知好歹,呵呵..”

    说罢,我摇摇脑袋,插兜走向电梯。

    打电梯里一下来,我就按通贺来的号码。

    “喂?”电话响了没两声,贺来略显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紧绷着脸咒骂:“我有句曹尼玛,不知当讲不当讲,晚上那几个菜逼篮子是你安排的吧?”

    “哈哈,朗哥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贺来揣着明白跟我装糊涂。

    我吐了口唾沫道:“小贺啊,你就欠吧哈,早晚给自己欠死,真心话,我一点不开玩笑。”

    “朗哥啊,你难道不希望赵海洋那样的苍蝇消失?”贺来沉声道:“那样的小角色确实影响不到任何大局,关键他招人烦呐,今晚上要不是你按耐不住,我有起码十种方式甩锅江珊,让李响自己琢磨应该如何善尾。”

    “你这号选手其实也挺悲哀的,跟谁干仗都不敢正大光明,只配缩在角落里使点小绊子。”我毫不遮掩的埋汰他一句:“不过有时候我也挺佩服你的忍耐和毅力,林梓和姚军旗交锋,你挺鸡贼,撑到底没有站队,是在等我们和辉煌公司分出公母,再露脑袋吗?”

    贺来再次哈哈一乐:“也不一定,可能你们两军鏖战时候,我就找机会跳出来了,反正你防着点我吧,我这个人做事没常性,也不爱守什么规则,心情好是一种做法,心情不好又是一种做法,总体来说,我最近心情还不错,不太想跟着你们掺和。”

    这狗东西从来不按常理出牌,鬼知道他下一句会不会给我我挖坑,所以我没再顺着他的话题往下唠,轻声道:“我大哥呢,让武绍斌跟我叭叭两句。”

    贺来精气十足的回答:“武哥最近身体不舒坦,我安排他在国外度假,放心吧朗哥,你的人我肯定区别对待。”

    “我的人?真是我的人吗?”我意味深长的反问。

    贺来沉默一下后,也幽幽的叹了口气:“不管是不是吧,他跟我们一样,不过是想更舒畅的活着,今天你胜者为王,他可能是头狼家的,明天我坐拥鹏城,他可能就变成了贺家,也保不齐哪天辉煌公司拔地而起,人家又改姓辉煌,你说对不对?”

    看到魏伟站在医院门口朝我招手,我一边点头,一边闲聊似的问道:“辉煌公司最近忙活啥呢?”

    “据说挺繁忙,敖辉在顺着林梓往上铺展自己的朋友圈,李倬禹给林梓打下手,在林梓刚刚成立的金融公司帮忙,洪震天大肆扩充手下马仔,现在鹏城底层混的那些小孩儿各个顶着天爷的名号闯社会。”贺来语速不急不缓道:“你们这帮人是狼,完全靠掠夺生存,辉煌那帮家伙是豺,偷师还偷人,林梓那个纨绔,每天飘飘然,几乎都开始以鹏城地下王者自居喽。”

    我舔舐着嘴唇上的干皮调侃:“我不信贺家没想法。”

    “人生远比我们想象得漫长,善战者不争一城一池得失。”贺来吹了口气:“一天的王叫笑话,一世的王才是神话。”

    “妥了,那往后你跟我一块姓王吧,我不嫌吃亏,你别说,王来这个名念起来还挺顺口。”

    “嘟嘟嘟..”

    话没说完,贺来直接撂断电话。

    盯着手机屏幕,我笑呵呵的吧唧嘴:“没礼貌。”

    走到医院门口,魏伟拿肩膀靠了靠我,指了指路对面的一台宝蓝色奥迪轿车,轻声呢喃:“大哥,影姐..”

    我随意瞄了一眼,见到王影坐在驾驶位,车窗玻璃降下来一半,也正朝我们的方向看来。

    犹豫几秒钟后,我压住朝她走过去的念头,轻轻点了点脑袋。

    已经将车门打开一条缝的她愣了一下,又随即将车门“嘭”的一下合上,有样学样的也冲我点点脑袋。

    我俩隔空对视几秒后,我声音很小的问:“迪哥来了吗?”

    “到了,在那边。”魏伟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一辆奔驰车。

    “那..那走吧。”我咽了口唾沫,径直朝停车方向走去。

    “不过去打声招呼吗?”魏伟撵在我屁股后面询问。

    我没做声,加快速度拽开车门钻进去,自己都感觉有点像是落荒而逃。

    直至地藏把车子发动起来,我才鼓足勇气往王影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过她已经将车窗玻璃升起,隔着黑色的车膜,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她的轮廓。

    “唉..”地藏慢吞吞吐了口浊气:“人生哪能多如意,万事但求半称心,凡心所向多虚妄,半世半心佛见笑。”

    “你说你一个武夫,能不能别老一天天酸不溜秋的冒充秀才。”我撇嘴拍了拍车座后背催促:“脚踩油箱里,别让姚军旗和叶小九久等。”

    “我可没酸昂,不过是念了下小宇今晚上刚发的朋友圈。”地藏坏笑着缩了缩脖颈:“哦对了,小宇那朋友圈落款与裤衩王共勉,咱也不知道啥意思,咱也不敢瞎打听。”

    我马上掏出手机,翻到张星宇的朋友圈,两个多小时前,他确实发了一条心情,内容也和地藏说的完全一样,底下的配图是一张他自己的照片,照片里这家伙穿件沙滩衬衫,坐在海边咧嘴傻笑。

    我想都没想给他拨过去视频电话。

    “别打了,他这个号十天半月不用一回,偶尔发点心情,就是在委婉的告诉咱们,他最近状况不错。”地藏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道:“他这两天应该在hk,今晚上拿那边电话给我打过,说是跟他的搭档已经成功打入贺家在海外公司的内部,目前正辅佐他的搭档拿下hk的房产市场。”

    我好奇的问道:“他搭档?谁呀?他走时候不是就带他媳妇了吗?”

    “那谁知道。”地藏晃了晃脑袋道:“反正他让我给你报声平安,说是有啥想法大胆干,不止是公司发展,还包括你自己的私人生活。”

    “你肯定又大喇叭了吧?”我斜眼瞅着他。

    地藏讪笑着抓了抓后脑勺:“我就是实话实说把你和姚军旗前阵子被绑到斗国的事情跟他简单形容了一下,不过他朗哥啊,有的事儿..”

    “喂,谁呀?”

    就在这时候,魏伟突然声音粗犷的接起电话。

    见我俩全看向他,魏伟有点不好意思的降低几个分贝:“迪哥,你靠边停下车,我可能得下去一趟。”

    接着他又托起手机吆喝:“不是,你怎么有我号码的?你有病吧,滚滚滚,有病自己看医生去...”

3619 铁驴

    挂断电话后,魏伟打开车门就准备往下走。

    “咋回事啊?”我好奇的问了一嘴。

    魏伟撩开衬衫领口,搓了搓脖颈嘟囔:“别提了,刚才跟人干仗,我项链断了,结果被那个事妈娘们捡到,这会儿让我去她的报社取,还说让我去时候给她带两杯卡布奇诺算感谢,那条项链是我死鬼老爸留给我的唯一物件,不值钱但有意义,我必须拿回来。”

    “自己注点意。”我不放心的叮嘱一句。

    地藏从手扣里摸出来一把“仿六四”,隐晦的递给魏伟:“把家伙什带上,最近鹏城风雨欲来的架势不太平。”

    “妥了。”魏伟大咧咧的一笑,把手枪随意插到腰后,随即摆摆手径直奔着一台出租车走去。

    准备上车前,魏伟迟疑几秒,又掉头奔向街对面的“必胜客”。

    “这小子有意思,瞅着虎了吧唧,不过做事稳重,脑子也活泛。”地藏眨巴两下眼睛丢下一句评价。

    半小时后,我们回到公司。

    刚走进大厅,迎面就看到卢**、李俊峰、孟胜乐王鑫龙和叶小九坐在等待区的沙发上小声聊天。

    “没事吧?内个赵海洋死没死?”李俊峰昂头问了我一嘴。

    刚刚在医院时候,我跟哥几个通过电话,把那头的情况大致跟他们提了一嘴。

    “事不大,赵海洋只要不是脑残,最近一段时间肯定不会咬着咱不放。”我点点脑袋,随意抓起一瓶矿泉水,牛饮似的灌了一大口,然后左右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问:“姚大少呢?”

    “等不及你回酒店去了。”叶小九抛给我一支烟道:“走时候让我通知你,这两天稳着点,他找机会把李响约出来,毕竟人家现在是鹏城这一亩三分地的话事人,哪怕不跟咱穿一条裤子,至少别刻意为难。”

    我认同的点点脑袋:“嗯,确实应该熟悉熟悉。”

    “还有个事儿,万良没了以后,三和人才市场虽然谈不上混乱,但光凭我手底下的中介公司有点压不住场。”叶小九犯难的舔舐嘴角道:“第一,我毕竟在那边立足时间太短,第二万良是没了,可他手下不少打江山的老家伙们还在,就这两天时间,七八家中介公司如雨后春笋似的蹿了出来,背后人基本都是万良的旧臣,你得帮我想想招。”

    李俊峰开玩笑的打趣:“哥们,你闹笑呢吧,堂堂叶家连万良的几个狗腿子都搞不定?”

    “不是搞不定,是不能大动干戈,我家那群老爷子们的中心思想是赚钱可以,但尽可能不上线,你们也知道这几年我们上头人才凋零,除了靠着一些老辈们积攒下来的关系维系,实质并没什么真正的大树。”叶小九咽了口唾沫道:“同样是干仗,你们可以风风火火,我们要是被抓到把柄,指定有对手趁机打压。”

    “先重金拉拢吧,识时务的多给拿点分红,不识抬举的..”我想了想后,朝王鑫龙道:“大龙,你闲着也是闲着,陪九哥夯实一下基础,明天我让魏伟开始接触万良的前妻,咱们双管齐下。”

    叶小九顿了几秒钟,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努嘴:“他朗哥,反正你手底下不缺虎臣,要不把他们哥俩匀给我呗,你放心,他们跟我就和跟你一样一样的,待遇方面尽管提,我当亲弟弟对待。”

    “过了啊九爷,撬墙角不带这么直接的。”钱龙心直口快的打断:“咱都**是哥们,你这话整的容易都下不来台。”

    看着两人一问一答,我脑子里迅速过了一圈,昂头望向王鑫龙出声:“我没意见,大龙你咋想?”

    “肯定不行呗,吕布一生勇猛无双,却因三姓家奴臭名昭著,我一个稍微大点的喽啰整这事儿,不是被弟兄们戳脊梁骨嘛。”王鑫龙态度坚决的回绝,然后目光诚恳的朝叶小九道:“九爷,你能看上我们兄弟,那是我们的运气,关键事儿不能这么进行,我生于王者佛爷手下,战为头狼之家,不说死于斯,但退休之前只能有王朗一个老大,你和我大哥能不分彼此,我们当小的,得明白谁给的一切。”

    “得,怪我嘴骚。”叶小九拍了拍自己脸蛋,歉意的抱拳:“啥也不说了哈,这种话我往后绝对不再提起。”

    闲扯一通后,我让王鑫龙送叶小九回去,准备明天整合三和市场。

    大厅里只剩下我们哥几个,瞟了眼孟胜乐,整场他都没怎么吱声,不知道是有心事,还是今晚上的事情刺激到了他。

    “乐子,啥负担不用有,我在我顶天,我不在你立地。”我拍了拍孟胜乐的大腿,掷地有声道:“咱兄弟几个一路坎坎坷坷爬上来,你别说是个搞个对象,就算特么给天捅个窟窿,只要我们还有口气,那就死挺你到底。”

    “朗朗,我对象那个傻逼弟弟是个祸害,可我又不能不管他,我意思是实在不行给他送枯家窑去吧,扔黑哥手底下好好的调教调教。”孟胜乐抽了口气,表情复杂的叹了口气:“说老实话,我也不知道跟小敏能走到多久,自打跟婷婷分开以后,我真属于是个女人就行的那种,但是小敏对我真心不赖。”

    “理解,我啥都懂。”我再次拍拍他的腿,莞尔一笑:“明天中午把你对象和小舅子约出来,哥几个吃顿饭,认识一下子,我看看你小舅子能不能栽培,要是块璞玉的话,咱就费点心思雕刻雕刻,如果真不是那块料,我想辙给他找份安稳工作。”

    “踏踏踏..”

    就在这时候,大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声。

    我下意识的昂头瞄了一眼,结果刚到套着一身病号服的赵海洋脸色惨白的走进来,门口还停着一台打双闪的出租车。

    等他走到我面前,我似笑非笑的撇嘴:“赵组长,你这身体素质杠杠的哈,刚缝完针就迫不及待来膈应我了?”

    “不用说话那么难听,你救我,我感激你,但并不代表我认可你们有权利当街行凶。”赵海洋孱弱的咳嗽两声,接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和一把车钥匙一并拍在桌上,咬着嘴皮道:“急诊费和住院费我问过了,总共是六万多,我工资卡上目前就四万,这辆车虽然有些年头,但也能卖万把块钱,暂时押给你,等我回头筹到钱再过来赎,咱们一码归一码,我肯定还会继续查你们。”

    钱龙瞬间脾气火爆的臭骂:“你这个逼养的,就欠被人剁死在街头,我们是刨你家祖坟了,还是鞭尸你家死人了?鹏城盲流子那么多,老瞅着我们不放干鸡毛!”

    赵海洋看了眼钱龙,没有争辩的意思,又冲我继续道:“王朗,今晚上我亲眼目睹魏伟持刀伤人,你转告他一句,要么自己上临近的派出所巡捕局自首,要么等我抓他,不论什么原因,他违法就不能被允许,当然,我会根据实际情况替他向法官求情。”

    “铁驴,纯的!”我哭笑不得翘起大拇指。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能不能管好你自己..”

    话音刚落地,魏伟把玩着打火机,双手插兜从门外走进来,当看到赵海洋时候,他下意识的愣了一下,估计也没想太多,走过来笑呵呵的打趣:“来给我送感谢信了啊老赵,不用客气,见义勇为是我们头狼本色。”

    “咔擦..”

    哪知道赵海洋手臂从腰后一摸,取出副银光闪闪的手铐子,猝不及防的将魏伟的左手腕锁起,另外一头锁住自己的右腕子。

    “啥特么意思啊!”

    “狗东西,当我们面玩滚刀肉是吧。”

    哥几个纷纷蹿了起来,直接将赵海洋和魏伟团团包围...

3620 胸有成竹

    瞅着被手铐锁在一块的赵海洋和魏伟,我当时真有点哭笑不得。

    你说这赵海洋轴吧,他特么知道不欠人一分一毛,挂着伤也得把住院费送过来,可要说他懂变通吧,他好像就跟王八吃秤砣一样,咬住青松不撒手,眼里完全容不得半点沙子。

    “草特么的,今天要让你在我们眼前把人带走了,往后我们还混个篮子。”钱龙动作粗暴的一把掐住赵海洋领口,狠狠的低喝:“别特么觉得我们好说话,就上赶着没完没了,钥匙呢!”

    “你敢碰我一下试试?”赵海洋拿胳膊肘顶开钱龙,棱着眼珠子喊叫:“来前我报过警,今天我要是走不出去,你们自己琢磨是个什么后果。”

    “泥马勒比!”钱龙抡起胳膊“嘭”一下砸在赵海洋胸口上。

    赵海洋趔趄一步,连带魏伟跟着一块往后倒退。

    “得了皇上哥。”魏伟连连摆手,先是看了我一眼,很邪魅的呲牙一笑,接着又朗声道:“我算看出来了,不给我送进去,这夯货誓不罢休,我今晚上跟他走了,不叫事儿,反正我还没蹲过国内的鸡棚子,只当是体验生活去啦。”

    劝住钱龙以后,魏伟直愣愣盯着赵海洋道:“老赵,我说两句真心话,你属实够窝囊,男人当到你这个份上,真不如上门口找台车自杀得了,真正干你的人,你不想办法抓,尽特么挑我们这种半坏不坏的软柿子捏,我承认我有错,可我的错能判死不?你就算给我送进去又如何?只要我们不团灭,我出来就跟厕所似的,分分钟钟。”

    听到魏伟的谴责,赵海洋沉默片刻后,咬着牙道:“那些人一个也跑不了,我保证!”

    “呵呵,操。”魏伟不屑的吐了口唾沫,指了指门口停着的出租车道:“是坐那台车不?那咱抓紧走呗,天挺晚了,别耽搁我这群哥哥们睡觉。”

    赵海洋怔了一怔后,拉扯上魏伟大步流星的往门外走去。

    等两人坐上出租车以后,哥几个马上气哄哄的问我该咋办?

    “咋办?凉拌,小伟都你们这几个哥想事全面,该睡觉睡觉,谁也别墨迹了昂。”我杵在原地思索几秒后,摆摆手驱赶:“小伟的事情,谁也不用支关系,我相信他自己能搞定。”

    钱龙不满的絮叨:“闹呢朗哥,小伟才回国多久啊,谁认识他是谁,咱要是不帮忙的话..”

    “拭目以待吧。”我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片刻后,回到我自己的卧室里,站在落地窗前,盯着空寂的街道和渐弱的路灯,我长长的吐了口浊气。

    当繁华的街道空无一人的时候,它带给我们的心里震撼不亚于一场灾难,因为人类这种生物是需要在同类身上找到归属感的,一旦陷入孤身一人,乱七八糟的思维就会控制不住的蔓延,各种负面情绪也会悄然滋生,所以有时生活就是吵闹的烟火气。

    就比如此次此刻,我莫名想到了江珊,想到了王影,想到我们今晚上几乎形同陌路的对望。

    平心而论,我从未希望过和王影老死不相往来,可照现在的情形发展,我们之间的隔阂只会越来越厚。

    晃了晃脑袋,我强迫自己把思绪从王影身上剥离出来,又开始盘算魏伟和赵海洋。

    对于魏伟这孩子,我其实了解的并不透彻,当初承诺收他做门徒,一来是因为他父亲的临终托孤,再者我们在阿城也确实需要一支死捧到底的人马,所以我俩稀里糊涂的就走到了一块。

    但通过这阵子时间的接触,不得不感慨臭小子的进步神速,别看他也总喜欢咋咋呼呼,可却粗中有细,智商不一定最上乘,但做事绝对有条不紊,该琢磨的地方,他总会实现想一遍。

    为什么之前被赵海洋抓的时候,他掉头就跑,这次却像是认命一般任由对方捏圆捏扁,要知道这可是在我们自己地盘,即便赵海洋身份不一般,只要魏伟不想走,我就有办法留住。

    魏伟没那么干,反而欣然答应,足以证明他胸有成竹。

    胡乱琢磨一会儿后,我简单冲了澡,打算睡觉,再有两个多钟头,天色差不多完全大亮,醒过来以后又得重新投入无休无止的征战交锋之中。

    从浴房里出来,我一边拿毛巾擦抹身上,一边习惯性的点上一支烟。

    “笃笃笃!”

    房间门猛然被人从外砸向。

    “朗哥,睡了没!”

    门外钱龙标志性的大嗓门传来。

    “咋啦?”我迷瞪的打开房门,望向正呼哧带喘的钱龙出声。

    “打你电话怎么不接呢,出事了。”钱龙拧着眉梢道:“小伟和赵海洋在回大a队的路上被人袭击,小伟挨了三刀,一刀差点戳断肺管子,赵海洋更惨,让推进了重症监护,据说脑袋上挨了一锤子,疯子、乐子和**他们先过去了。”

    “诶卧槽!”我脑门上的汗珠子瞬间冒了出来,衣裳也顾不上穿,摆手招呼:“快走,快走!”

    半小时候,鹏城公安医院病房的门前。

    我们赶到时候,除了哥几个以外,还有一大群巡捕,包括之前跟我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叫纪南的大a队头头也在。

    纪南一边朝我点点头,一边攥着手机脸红脖子粗的在给什么人打电话:“这个老赵,简直就是麻烦结合体,一天到晚尽惹事,没经过任何人允许,跑去头狼公司抓什么嫌疑人,结果自己挨刀子不说,还连累头狼公司的一个部门经理身中数刀,我强烈要求组织对他的社会关系进行彻查。”

    “小伟咋样了?”我没理会他,径直问向卢**。

    “没巡捕说的那么严重,小伟挨了几刀不假,但不致命,赵海洋让干出个中度脑震荡,送医院时候休克了,这会儿已经醒了,俩人都在病房里呢,不过他们不让进去探望。”卢**压低声音介绍一下情况,然后又指了指正打电话的纪南。

    等纪南结束通话后,不等他出声,我先一步开腔:“我得进去看看我弟弟,你看能行个方便不,实在不行,我让姚军旗联系你上司,不用为难。”

    纪南舔舐嘴皮两下,抬手看了眼腕表道:“王总,待会我们局领导会过来,你最多也就五分钟时间,等我们领导走了以后,你安排人伺候他,我都肯定不带多说一句话的。”

    “谢啦。”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直接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熏得我禁不住打了个喷嚏,魏伟和赵海洋分别躺在两张病床上。

    魏伟的床头摆着一台我叫不上名字的仪器,时不时发出“滴滴”的动静,他鼻青脸肿的**着上半身,肚子上裹着一圈纱布,胸前还扎着几根细管跟床头的仪器连接。

    不过是清醒状态,正朝着旁边脑袋裹的像个箩筐似的赵海洋碎碎念:“老赵,说老实话哈,我挺可怜你的,大小也是个组长,结果被人扎了几刀,手术费凑不出来就不说了,连特么去探望你的同事都几个,知道为啥不?因为人家都膈应你,被一个人嫌弃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可被一群人厌恶,你真得找找原因喽,混这么些年朋友没交到,敌人一大堆,悲哀不?”

    赵海洋仰面躺在床上,眯缝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仿佛根本没听到魏伟的话。

    “别装傻哈赵老蔫,你又欠我一回,要不是我玩命护着你,那大铁锤指定砸你天灵盖上。”魏伟挪动两下身体撇了撇眼睛,然后朝我强挤出一抹笑容:“大哥,看来你今天注定跟睡觉无缘了。”

    “还知道贫嘴,说明没啥大事。”我长舒一口气,抚摸他的脸颊叹了口气:“你说你特么也是,有人干你们,为啥不知道跑呢?”

    “哪跑得了啊,赵老倔的手铐把我俩锁在一块,再说了,如果我跑的话,咱不彻底解释不清楚了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咱安排的呢。”魏伟斜眼瞟了瞟隔壁一动不动的赵海洋,朝我努努嘴:“哥,你脑袋凑过来,我跟你说两句悄悄话。”

    我照着他的意思将耳朵贴在他耳边。

    “待会有人联系你要酬劳费,该多少钱你给多少钱,啥也别问,回头我跟你慢慢解释,完事让他们麻溜滚出鹏城,纸肯定包不住火。”魏伟声音压到极小声,又若有所指的朝赵海洋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

3621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听到魏伟的话,我马上条件反射的扭头看了眼隔壁病床上的赵海洋。

    这头倔驴也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让什么事情刺激到了,就那么定定的躺着,眼神呆滞且迷茫。

    “咣!”

    病房门这时被推开,纪南和两个身着制服的巡捕寒着脸从外面走了进来。

    “赵哥,你没什么事吧?”

    “想吃点什么不?”

    两名岁数不大的巡捕很官方似的凑过去询问。

    赵海洋这才回过来神,微微摇了摇脑袋,然后望向纪南,声音格外沙哑的开口:“有..有什么指示直接宣读吧。”

    “老赵啊,别怨当弟弟的说你,你也是干了这么多年工作的老同志,没拿到任何批捕文件,谁允许你擅自抓人的?”纪南板着一张扑克脸,侧头看了眼魏伟,缓声道:“也就是头狼公司的几位老总宽宏大量,这要是换个人,你觉得这事儿能善了吗?”

    赵海洋挣动身体,勉强昂起脑袋回应:“巡捕抓贼,天经地义,根据巡捕守则第七条..”

    “巡捕守则里难道说过你可以不讲事实、不讲证据吗?”纪南的调门瞬间提高:“你想没想过你这样做给咱们单位带来多大的困扰,医院外面现在六七个小报记者在徘徊,局里别的部门全在看我们笑话,一个工龄十年的行家一晚上屡遭报复,究竟是你工作态度有问题,还是鹏城已经乱到不忍直视!”

    “赵哥,少说两句吧,头儿刚刚被领导骂的狗血淋头。”

    “是啊赵哥,别看头儿平常跟你有分歧,关键时刻是真挺着你。”

    两名小巡捕很有眼力劲的和起了稀泥。

    赵海洋嘬着嘴角,沉默几秒钟后,又缓缓躺下身子。

    “赵海洋,根据局领导以及咱们大d队多方研究,你暂时被停职了,复职时间等待通知。”纪南整理一下衣领,表情严肃道:“好好养病吧,明天我会安排人过来取走你的工作证以及其他物件。”

    “凭什么!”已经躺下的赵海洋瞬间情绪激动的坐了起来,瞪着赤红的眼珠子咆哮:“你们凭什么停职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做错什么?”纪南沉下脸冷笑,说话的过程中,他看了我一眼,才低声道:“当着外人面,我给你留脸了,有什么不服气的等你伤好以后,可以找我对质,本来局里的况领导说要来探望你,我看也没这个必要了。”

    丢下一句话后,纪南硬生生的摔门而去。

    “赵哥,你好好休息吧,别乱想,有什么事情给我们打电话。”

    两名巡捕很虚伪的敷衍几句后,也一溜烟出门,生怕被纪南丢下似的。

    病房里瞬间只剩下我们仨人,赵海洋坐在病床上,胸口剧烈的一起一伏,额头上的青筋更是一颤一颤的跳跃,我想他此时此刻肯定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

    “1101病床,抓紧时间通知家里人来缴下费用。”

    我刚琢磨着要不要安慰这头倔驴两句时候,病房门再次被推开,一个护士闯进来,没什么感情的冲着赵海洋催促。

    “他们没有给我交费吗?”赵海洋一愣,满脸不可思议。

    护士撇撇嘴巴回应:“纪队说你不是工伤,他没权利批条,我们不管你们是怎么商量的,抓紧时间交钱啊,不然药和设备马上给你停了。”

    “停吧,操!马上给老子停!”

    谁知道赵海洋突然像是抽风似的,一把拽下手背上扎着的输液针,疯狂的踢腿将被褥踹飞,脸红脖子粗的嚎啕大吼起来。

    “你有病啊!”护士被吓了一跳,慌忙退到门外,扯开嗓门朝楼道里叫喊:“保安!保安!”

    “美女,别跟他一般见识,疯子!”我赶忙起身冲护士劝阻,同时奔到赵海洋的跟前,两手按住正歇斯底里的赵海洋。

    听到我的呼喊,李俊峰、钱龙、孟胜乐和卢**迅速从门外跑了进来,我们四个人费了老大劲儿才总算把赵海洋给制服。

    “马德!欺负我,欺负老子缺心眼是吧。”被我们按住手脚的赵海洋声音颤抖的晃动脑袋嘶吼,吼着吼着,两行浑浊的泪水就从他的眼眶里决堤而出。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往往不是什么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很多时候可能只是某件很轻微的小事彻底将神经拨动。

    “皇上,去把他的费用一并缴下。”我深呼吸一口气,朝钱龙使了个眼神。

    赵海洋瞪着眼珠子,哽咽的低吼:“老子不需要你可怜,我特么有钱,别以为我不知道,全是你们那群蛀虫在背后下绊子,你们和纪南、况森全是一伙,不就害怕被我一查到底吗!我告诉你们,老子就算被扒了这身皮,也照样给你们势不两立。”

    “对对对,你正义!你两袖清风!你廉政光明,我们全是蛀虫行吧?”我也懒得跟他较真,应付差事的吧唧嘴:“既然你这么牛逼,那就赶快养好伤,完事将我们全部绳之以法,我等着这一天呢。”

    狂躁中的赵海洋听到我的话,先是一愣,接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盯着他那张因为伤心过度而泪流满面的脸颊,我幽幽的叹了口气。

    平心而论,赵海洋虽然遭人膈应,但绝对算是一个好巡捕,至少是个有原则的男人,可现实社会很冷血,尤其是在乌鸦的国度里,洁白无瑕本就是一种罪。

    “老杠精,你不用觉得全世界好像都**欠你似的,我们不是啥好人,可特么至少没有害过你吧?”另外一张病床上的魏伟也坐了起来,虎目圆瞪的反问:“你说你这两天找我们几回麻烦了,真跟你一般见识,你有几个脑袋够活命?别人敢整你,我们是找不到人还是花不起钱?”

    赵海洋也不吱声,就那么咧嘴呜哇痛哭。

    “大哥,你们回去吧,他乐意作让他往死作,不看病算个蛋本事,有能耐自己从窗户上跳下去,就这逼样居然还连续拿过好几年先进工作者,我呸!”魏伟继续看上坟不怕殡大的拱火。

    不过很神奇的是在听到魏伟这番夹枪带棒的嘲讽后,赵海洋居然平复下来,只剩下吭哧带喘的抽泣。

    “嗡嗡..”

    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响起,看到是个陌生号码,我迅速走出病房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你好,是王总吗?”

    “你哪位?”我反问一句。

    对方并未自我介绍的意思,直接道:“有朋友让我们找你领取酬劳,另外还有东西要转交给你,我们在公安医院对面等你,一台黑色起亚轿车,麻烦快一点。”

    十几分钟后,我依照对方的指引来到医院门口,离着老远就看到一台打着双闪的黑色轿车,随即跨步走了过去。

    “找我们办事的老板说,事成之后给五十万。”轿车驾驶位的车窗玻璃降下来,一个戴着鸭舌帽,脸上捂着黑口罩的男人朝我伸出手掌。

    “嗯。”我点点脑袋,从兜里掏出银行卡递给他:“密码在卡背后,往前两站地有自动取款机,你们可以先去验一下。”

    “王总不怕我们携款逃跑?”对方眯着眼睛望向我,尽管隔着口罩,但我能感觉出来他应该是在笑。

    “几十万叫钱不叫财,我相信我弟弟的眼光。”我很无所谓的摆手。

    “豪气!”男子翘起大拇指,接着从车里摸出来一个牛皮纸信封丢给我:“你豪气,我们也肯定不会小气,期待下次合作。”

    不待我再多说任何,对方直接发动车子,一脚地板油蹿了出去。

    目送轿车的尾灯消失在街尾后,我才拆开沉甸甸的牛皮纸信封,当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时候,我立时有点傻眼,也瞬间明白过来,纪南刚刚为什么会气冲冲的停了赵海洋的职,同时在心底不禁狠狠夸了一句魏伟:“臭小子,真特么像样...”

3622 配枪

    黎明时分,我和钱龙返回公司,留下孟胜乐和李俊峰在医院安顿魏伟。

    走进我的房间,钱龙不解的嘟囔:“啥事啊,急急忙忙的催我往回赶?”

    “把门反锁。”我努努嘴示意,然后从怀里掏出牛皮纸信封。

    片刻后,钱龙从信封里摸出来一把黑色的手枪。

    “这特么有啥可神秘的,六四嘛,我床底下还压着一把呢。”摆弄两下手枪后,钱龙百无聊赖的撇嘴:“我还当你头原子弹了呢。”

    “仔细看。”我点燃一支烟,同时慢条斯理的解释:“有钢印、有编号,琢磨出点啥没?”

    “巡捕的配枪?”钱龙瞬间瞪圆眼珠子,接着吞了口唾沫:“你从哪搞的这玩意儿,这特么可不是闹笑呢,这种东西东西丢了,造成的后果比咱走私两把家伙什都要严重。”

    “小伟搞到的。”我压着嗓子道:“赵海洋的。”

    “被人把吃饭的家伙什都给缴了,这赵海洋是有多菜啊。”钱龙揪了揪汗津津的鼻头道:“妥,我明白啥意思了,天一亮我就找人想办法把这玩意儿给销毁,到时候赵海洋不死也得被扒皮,这法子毒哈。”

    我无语的翻了翻白眼打断:“能不能动动脑子,你脖颈上顶着的是肿瘤吗?如果只是为了毁掉,小伟也不会托人转交到我手里,臭小子这是希望我能用这把家伙什做点文章呢,不过应该整点什么花样出来呢。”

    钱龙抹擦着已经掉色的枪膛,呲嘴坏笑:“那还不好办,咱找俩亡命徒用这枪把敖辉或者贺来给嘣了,到时候赵海洋跳进渤海湾也洗不干净,就算能解释明白,他也有连带责任,这辈子八成是再难复职了,咱们同时又可以解决对手,一箭双雕。”

    “小题大做。”我晃了晃脑袋否决:“能干掉贺来或者敖辉还好说,万一败露,咱瞬间丢了主动权,容我再琢磨琢磨。”

    “嗡嗡..”

    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掏出来看了眼是吴恒的号码,我马上接起。

    吴恒轻声询问:“按照你的要求,林梓的那些黑账簿我全做了备份,现在准备返回国内,还有啥需要交代的不?”

    “我爸和我媳妇呢?”我想了想反问。

    “老爷子最近病症有所缓解,不过还是失灵时不灵,小雅的意思是他可能回临县呆着比较有安全感,也便于疗养,想带老头回去住几天。”吴恒迅速回应:“白帝和洪莲前两天在陌斯科的报喜教堂举行了婚礼,也不是特别想回鹏城,但他们两口子又不好意思找你请假,让我帮忙说一嘴。”

    “他俩结婚啦?”我惊讶的拱圆嘴巴:“这速度也忒快了点吧。”

    吴恒笑道:“哈哈,他们的事儿我也扯不明白,你要是没什么意见的话,我们待会就兵分两路,我带着账本原件回鹏城,他们再到别的地方玩几天,然后直接回临县。”

    我不放心的又叮嘱他几句:“行,注意安全,你的行踪不要告诉任何人,连我都少说,账本太重要了,林梓和辉煌公司保不齐蹲在哪个角落里盯梢呢,等回来以后再联系。”

    ..

    结束通话后,我和钱龙又就着配枪的问题研究了好一阵子,不过始终没商量出个合适的处理方法,只好暂时先搁后再谈。

    打发走钱龙,我躺在床上,脑子里开始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仔仔细细的回忆一遍。

    起初,我认为赵海洋和江珊可能是谁找来恶心我们的,不过随着事情一步一步的发展,他俩的身份也渐渐清晰,这赵海洋就是个脾气比驴倔强的好巡捕,而江珊说白了是个有后台的任性孩子。

    这俩家伙的确能对我们产生威胁,可同样也可以让辉煌公司和贺家不安,如果运用得当的话,保不齐能起到“奇兵”的效果,魏伟很明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今晚上才会以身犯险,用这么一种另类的方式和赵海洋挂上钩。

    只不过他俩那种人,都属于原则大过天的臭脾气,想要为我们所用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

    胡乱琢磨中,我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一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十分。

    要不是饿的实在前胸贴后背,打死我都不带从床上爬起来的,睁开眼后,我习惯性的摸出来枕头下的手机翻动一下,见到姚军旗在早上给我打过一个未接电话。

    想了想后,我马上给他回拨过去。

    “听皇上说你昨晚一宿没睡,我就没好意思喊你。”电话接通,姚军旗貌似心情很好道:“起来了就到卿园溜达一圈,汉哥他们都在,聊的话题刚好也是你感兴趣的。”

    “管饭不?”我开玩笑的打趣。

    姚军旗哈哈一乐:“除了龙肝凤胆,应有尽有,快来吧。”

    四十多分钟后,我带着地藏来到“卿园”,还是上次的人工湖旁边,一大帮人正谈笑风生的围成一堆,看架势应该是准备组织什么篝火晚会之类,不少工人忙忙碌碌的往岸边摆桌子、摆椅子。

    “旗哥、汉哥。”找到姚军旗后,我礼貌性的朝他和旁边的刘汉打了声招呼,这帮隐世家族公子哥里,刘汉的地位应该最高,姚军旗对他的态度也最为尊敬。

    “来的正好,今晚上汉哥设宴,前段时间汉哥在非域的两个矿点挖到了宝贝。”姚军旗笑呵呵道:“想吃汉哥一顿可不容易,今晚敞开肚子塞哈。”

    “尽瞎说,请别人吃饭我小气,但对你什么时候不是大大方方。”刘汉爽朗的一笑,指了指不远处的人工湖道:“小朗啊,不晕船吧,离开饭时间还早,你要没什么意思的话,咱们一块泛舟品茶?”

    听对方这么一说,我瞬间意识到,他这是想跟我单独聊聊,马上小鸡啄米似的应声:“求之不得啊。”

    不多会儿,我、姚军旗、刘汉登上一尾古香古色的小木筏。

    准备启航时候,地藏不由分说的从工人手里接过船桨,笑嘻嘻道:“我来划吧,这玩意儿我在东南域地区也玩过一阵子。”

    刘汉大有深意的瞄了眼地藏,随即再次大笑:“看来小朗的安保工作很棒嘛。”

    “汉哥多心了,我只是想借我们朗哥的光偷学一点生财之道。”地藏很会来事的接腔。

    刘汉没再多说任何,点头默许。

    该说不说,我迪哥绝对是个全能选手,就好像没有他不会的事情,船桨在手,小木筏马上被他划的四平八稳,而我们仨也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卿园”里的景色。

    “小朗啊,我听大旗说,你一直很想往前精进一步,是么?”等木筏划到湖中央时候,刘汉点燃一支我没见过牌子的香烟,两只脚荡在湖面上,貌似闲聊一般的随口的出声:“有什么具体想法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倒是有几条不成熟的小建议可以供你参考一下。”

    我略微沉默几秒,表情真挚的回应:“说实话汉哥,想法很多,但操作很难,而且我始终都在底层摸爬滚打,看到的、听到的,也全是井底之蛙的相互讨论。”

    “哈哈哈。”刘汉又咧嘴笑了,这家伙似乎很爱笑,不管有意思的,没意思的总能用笑声代替,在我看来这可能也是高素质的一种体现。

    “做买卖嘛,目的很单纯,就是唯一赚钱。”刘汉抽了口烟道:“可要是做生意,那目的就复杂多了,人情投资叫生意,地位投资同样也是生意,只要就是看你想做哪一类的投资...”

3623 大馅饼

    听到他的这番言论,我立时间有点不知道应该如何应答。

    “汉哥的意思并不复杂。”姚军旗站起身子,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如果你只是为了赚钱,回头汉哥这边有什么问赚不赔的买卖,可以让你掺上一股两股,但要是想改变身份,那就得从长计议。”

    “改变身份?”我揉搓两下腮帮子。

    “对。”刘汉点点脑袋:“我做过简单的了解,不论是羊城还是山城,你头狼公司现在的确可以算得上风生水起,你们的经济实力目前可能比较单薄,但随着时间推移,一定可以做大,可问题是,不论你们如何富有,始终都被人打着痞子、混混的标签,你承认吗?”

    我皱了皱鼻子,点头:“承认。”

    “我这人说话比较直接,有什么让你不快的地方先行道歉。”刘汉又吐了口白雾道:“想要改变现状,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就是从身份做起,你王朗缺一个能够正大光明行走在阳光下的身份,而这个身份,并不是多少钱就能买到的。”

    “你可以给我?”我脱口而出。

    刘汉和姚军旗对视一眼,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刘汉从兜里摸出一包面巾纸,抽出几张将自己抽到一半的香烟捻灭裹起来,又重新揣回裤兜里,才用下巴颏指了指姚军旗道:“他可以给你,我可以帮忙打点,这其中的打点并未花多少钱,而是帮助你捂住那些不同意的嘴巴。”

    一个人素质的高低,往往并不取决于他的长篇大论,就是一些小到不起眼的碎事。

    刘汉身上散发的贵气,和叶小九截然不同,跟姚军旗、林梓也没有任何相近,明明年纪轻轻却像极了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学究,虽然很优雅,可总让人莫名的产生距离感。

    老话常说:三代黑马六代鹰,九代真龙翱天行。

    或许是我眼界太低,还完全适应不了刘汉的节奏吧,反正我总觉得他挺作。

    沉寂片刻后,我深呼吸一口问:“那我需要做什么?”

    打我在社会上混得第一天起,我就明白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道理,刘汉也好,姚军旗也罢,我们非亲非故,他们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捧我上位。

    “目前你什么都为我们做不了。”刘汉摇摇头道:“只能说恰逢其会,大旗需要一个绝对放心的帮手,而我又闲的太久,想要看场刺激的戏码,鹏城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很久没发生过翻天覆地的变化了,上一次格局发生改变,还是贺家来这里。”

    “嗯。”我沉闷的点点脑袋。

    这家伙说的神神道道,总感觉把自己摆在一个不识人间烟火的神仙位置,所以我根本不晓得如何应对。

    “小朗啊,福田区最近会匀出来一个企业代表的位置。”姚军旗揪了揪鼻头道:“代表这个位置很有意思,什么权利都没有,但走到哪又不会被人小窥,我意思是如果你们公司能够有点起色的话,就想办法推你一下,踩踩红毯、走走会场,结实一些别的层面的朋友,时间一长,口碑慢慢就出来了。”

    “啊?”我愕然的望向他。

    在我的概念里,“代表”这玩意儿跟我的距离就像太阳和月亮一样遥不可及,可此刻从姚军旗口中听到,完全就是一件举足轻重的琐事。

    “汉哥他们是本地的做庄户,很多你我看不到的环节,如果他们不点头,谁都玩不转。”姚军旗继续道:“只要汉哥愿意,这事儿基本等于成功一半。”

    “哈哈哈,你又给我戴高帽。”刘汉笑着摇摇脑袋:“我们点头只能成功一半,你不运作只能是一半,小朗啊,目前为止我就一个要求,如果你能走上红毯,不要忘记是谁递给你的鞋,你要代表谁。”

    “我..我记住了。”我磕磕巴巴的点点脑袋。

    此时此刻,我的心跳和血液一齐沸腾着,脑子里完全还没能消化完,他俩丢给我的石破天惊。

    “先从区里开始吧,用不了多久,就是市里、然后再到省里。”姚军旗长舒一口气,朝着地藏道:“迪哥,咱们回岸边吧,我看那边的朋友已经准备差不多了。”

    ...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像个配角一般簇拥在姚军旗和刘汉的身边。

    整个一晚上,都如同牵线木偶似的跟着他们给那些完全叫不上名字的公子哥们干杯喝酒。

    等篝火结束后,我整个人差不多已经喝到了两眼直楞。

    姚军旗他们就在“卿园”里过夜,我和地藏凌晨两点多钟才打道回府。

    坐在车里,我把窗户降下来,俩胳膊趴在窗沿上,抻头望着沿途的灯火辉煌。

    “别招风,回头再吐了。”地藏推了推我,关切的将玻璃升上去,低声道:“你想没想过姚军旗为什么要捧你?”

    “想过,但没想出来。”我实打实的回答:“姚军旗是我见过的所有人里面,最看不透的,他比小雅的堂哥的王堂堂还要神秘,做每一件事情,走的每一步路,让人根本无迹可寻,就好比他和林梓明争暗斗,林梓的段位压根不够一个回合吃的,可他始终不宣战,就那么晃晃悠悠的吊车尾。”

    “晚上你们喝酒时候,我把事情跟小宇说了一下。”地藏咳嗽两声道:“他让我转告你,姚军旗绝非善类,与他为伍,如同伴虎,伴好了咱们能够狐假虎威,伴不好可能随时变成口粮,他的建议是虎吃肉,就想办法控制住肉源。”

    “控制肉源?”我皱了皱眉头道:“咋控制啊,人家的肉源在他老子那里,海运公司好像都是当打发无聊开的,你晚上没听他和那帮公子哥们聊天吗,一台车都是几千万,什么私人飞机、游艇啥的,咱听都没听说过。”

    “小宇说你需要改变策略,坚持卓尔不群没错,可还要学会深入虎穴。”地藏抽了口气道:“动脑子的事儿我也帮不上你什么,你自己多琢磨。”

    “深入虎穴?”我念念有词的重复。

    “嗡嗡..”

    快要抵达公司时候,我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看到是王鑫龙的号码,我立即接起。

    “大哥,九爷和万良那群手下谈崩了,九爷的意思是快刀斩乱麻,今晚上就办几个,但又不知道应该从哪开始,让我问问你。”王鑫龙沉声道:“你看是我们回公司,还是你来趟三和?”

    “对方啥阵型。”我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问。

    “万良手下一共两派人马,一伙领头的叫方涛,是他们公司副总,这个人年纪不大,但是在万良公司呆的时间很长,不少人都说他和万良的正妻王娟有染,还有一个叫孔浩,是万良最早一批起家的弟兄,早几年因为脾气暴,总和万良对着干,让削的只剩下个股东头衔,但实际上暗度陈仓,买通不少万良公司的高管,属于捏着公司核心的那种。”王鑫龙语速很快的介绍:“这俩人原本也不和的,可现在因为九爷要收购,奇迹般的抱成了一团,尤其是孔浩,刚刚散场前威胁我们,说如果咱们敢来硬的,他就把自己手里的股份全卖给贺家,引贺家入场。”

    “孔浩岁数不小了是吧?”我抽了口气道:“行,通知他一声,天亮之前要么退股、要么退休,等我跟他面对面时候,他可能只剩下颓废...”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9367/ 第一时间欣赏头狼最新章节! 作者:寻飞所写的《头狼》为转载作品,头狼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头狼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头狼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头狼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头狼介绍:
本来我只想老老实实的当条哈巴狗,可他们瞧不起我,硬生生的把我逼成一头狼!头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头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头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