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4 我只认识阿良
三个多小时后,佛山禅城区南庄镇的一家小旅馆内。
我们见到了蚊子和老a。
可能是中枪的缘故,老a的状况不是特别好,一直在发烧,完全处于昏迷的状态中。
简单寒暄几句后,蚊子指了指躺在床上的老a,表情严肃的朝武绍斌介绍:“子弹虽然取出来了,不过黑市医生的设备有限,没办法替他做很好的伤口处理,得赶紧想想办法,不然光是发烧就能要他命。”
“我会想办法的。”武绍斌一边用湿毛巾替老a抹擦脸颊,一边沉声回应,眼中尽显心疼和愤怒。
蚊子欲言又止的扫视一眼我和杨晨,最终蠕动几下嘴角,什么都没说出口。
我知道他一定会我俩存在很多的疑问,可能只是怕撕破脸皮所以没好意思吭声。
武绍斌小心翼翼的帮着老a把身体全擦拭一遍后,招呼我俩先坐会儿,他则冲蚊子使了个眼神,两人迅速走出房间。
我抓起床头上的小碗和勺子,坐在床边,动作轻柔的替老a喂了几口水后,长长的叹息一口:“唉,躺在床上的人煎熬,守在边上的人煎熬。”
边上的杨晨一愣,随即笑了笑道:“还真是,看来这事儿不能一概而论,站在不同的位置,心情和想法也不同,就好比咱们现在,既想好好的照顾一下老a,又着急去处理更重要的事情,可老a并不知道这些,可能等他醒了以后,发现身边没自己人,会生出怨气。”
“可不呗,所以我一直说人永远没办法真正的感同身受。”我点点脑袋。
沉默片刻后,杨晨犹豫一下道:“董曼的事情对你影响挺大的吧。”
“嗯。”我皱了皱眉头点头:“她是一个身处黑暗却总在想如何给人温暖的人,可惜最后自己却倒在了黎明前,一想到她在我怀里停止呼吸的画面,我就恨得汗毛竖起,可特么恨谁呀?只能恨我自己,要不是因为我,她根本不会平白无故受这一劫。”
“人生就是七处点火,八处冒烟,咱这辈子对不起的人太多了,要是一个一个的追悔,那得累死,想开了也就那样。”杨晨望着我,表情复杂道:“不管你愿不愿意,董曼都不可能再复生,而小雅肯定也为这事儿内疚不已,要我说,你俩赶紧说道说道得了,你们两口子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了..”
“不聊这个行么?”我紧绷着脸打断。
杨晨没听我的,反而像个心理专家似的直勾勾的盯着我继续道:“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对小雅现在的感情应该很复杂,既惦念又害怕,希望她能理解,又唯恐她因为你再受到什么伤害,对么?”
“算是吧。”我思索一下,长吐一口浊气:“其实即便没有董曼的事情,我俩也早就出现了问题,并且还属于没有很好解决办法的那种,我答应过她很多,但真正的履行的却很少,而她希望我能像大部分丈夫一样守在身边,多陪陪她和孩子,这是主要的矛盾点。”
杨晨抽吸两下鼻子,冲我道:“状态会慢慢改变的,等事情差不多稳下来,你也不可能老像小年轻似的舞刀弄枪,相信感情还是可以修复过来的。”
我烦躁的抓了抓脑门惨笑:“如果没有孩子牵绊着,我估计我俩可能早..”
“别老扯如果,如果没发生,任何事情就得按部就班的进行。”杨晨随手在床头柜上的果篮里抓起一个苹果,从中间“咔擦”一下掰成两半,丢给我半拉,自己啃起另外半拉,含糊不清的摆手道:“抓紧时间办王春杰的事儿,事成以后,挑个好日子,你俩先办场结婚仪式,别看就是个仪式,可女人在乎的很,这关系到正不正式,懂不?”
我冲他努努嘴:“呵呵,看来你这两年没少研究女人啊,这小嗑唠的真硬。”
说起结婚,我一直都种抵触,或者说是害怕吧,因为我没有把握给江静雅一个真真正正的家,至少现在做不来。
退一步讲,其实结不结婚都会后悔,就好比巷子里猫很自由却没有归宿,围墙内的狗衣食无忧可失去了自由,人生的选择题实在太多,不论怎么选都会有遗憾。
“还真是,我其实昏迷的第二年就醒了,但我害怕啊,毕竟我手上还牵扯着人命案和好几起大案,这要是知道我醒过来,不知道多少人得处心积虑的研究我。”杨晨咬着嘴皮道:“所以那段日子我活得特别鬼,半天像具尸体似的一动不动的躺着,后半夜偷偷起来活动一下,再后来小晖可能察觉到了,就找专业的按摩师替我放松肌肉,还故意往我床头放一些书啊、杂志之类的东西,睡了好几年,我看过足足能有好几车书,你还别不信,书这玩意儿真是人类进步的阶梯,看得多了,明白的事理自然也多,不用任何人开导,自己就能从牛角尖里走出来。”
我摸了摸鼻头问:“小晖呢,怎么一直没见到他?”
“我们当时冒险透过旅行社出国,他的想法是带着我直接一走了之。”杨晨沉寂几秒道:“我那会儿的想法也差不多,不过还是有点舍不得你和皇上,毕竟这一走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喽,所以又绕道偷偷去了趟鹏城,想要在暗处再看看你俩,结果这一舍不得就彻底走不了了,你师父直接找上我,问我难道不遗憾,就这么甘心跟兄弟分道扬镳。”
“然后呢?”我昂头盯着他的眼睛。
“傻子才甘心,可怎么回来,总不能就抻张大脸吧,总得给家里干点什么。”杨晨抽了口大气:“所以他又安排刘博生跟我见了面,我提前一段时间去的惠州,帮你把王良的身份做的牢靠一点,小晖则在他的安排下去做别的事情,至于做什么,我也不清楚,我俩一直都没有联系。”
“小晖从小脑子就灵光,不过岁数还是小。”我感慨一句:“哪怕他啥也不做,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如果就咱哥几个,你这么想肯定没毛病,但现在头狼的摊子太大了,你没意见,其他人呢?”杨晨摆摆手道:“就好比这次跑到惠州的董咚咚、大壮他们几个小的,他们根本不鸟我,不是不尊重,而是我确实没有给这个家做过什么贡献,还是那句话,兄弟不分先后,可江湖需要论资排辈。”
“吱嘎..”
房间门这时候被推开,蚊子面无表情的冲我招招手:“阿良,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聊。”
“好。”我毫不犹豫的起身,跟他一块走了出去。
消防通道里,我习惯性的掏出烟盒,微笑着的递向他。
“嘭!”
他不但没接,反而回头就是一拳头重重砸在我脸上,我踉跄的倒退两步,手里的烟和打火机也“啪嗒”一下掉在地上,不过我并没有还手,反倒没事人一般揉搓两下嘴角,又走到他面前,低声道:“不解气的话就再来两下。”
蚊子鼻孔朝外“呼呼”冒着热气,盯盯注视我开口:“这一拳,我特么是替消失的金鼎公司捶你的,要不是你狗日的,我们也不至于如此受制于人。”
“嗯。”我认同的点点脑袋。
“这根烟,我是替自己拜托你递的。”他弯腰捡起烟盒和打火机,从里面抽出一支,递向我,语调复杂道:“待会我会带上部分罪状动身去羊城,大哥就麻烦你了,但我有言在先,如果大哥发生什么意外,哪怕粉身碎骨,我也肯定会找你讨份公道。”
我攥着拳头,认真的开腔:“我能保证的就是在我没倒下之前,大哥绝对毫发无损。”
“嘎巴!”
他按动打火机,替我点燃嘴边的烟卷:“老子不认识什么王朗、蟑螂,只认阿良,只要大哥好好的,我回来就算给你当马仔也无所谓。”
“尽特么扯淡,在阿良这里,他就是武家的一个弟弟。”我将抽了两口的烟卷送到他嘴边,笑了笑道:“放放心心干你的活,羊城那头我全部打过招呼了,过去以后就当自己家一个样,你是阿良的兄弟,同样也是头狼的座上宾...”
3535 来他个步步为营
蚊子走了,临走时候依依不舍的怀抱着老a。
这个一直骂咧老a变态的家伙,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一回什么叫真正的兄弟情深。
我相信如果不是因为害怕自家老大和兄弟受罪,哪怕我说的再天花乱坠,他也绝对不可能主动跑去自首,要知道即便有我的保证,他这一走,这辈子可能都会被钉上“罪犯”的标签。
直至蚊子含泪走远,一直躲在暗处的武绍斌才红着眼出现,朝我低声道:“老a必须转移,他的伤口发炎严重,得不到好的治疗,得废!”
“嗯,我已经联系过阿生,他会安排人马上过来接应。”我点点脑袋承诺。
半小时后,刘博生喊过的帮手将老a带上了救护车,而和杨晨也跟随武绍斌启程,赶往佛山市高明区,一个叫更合镇的地方。
负责接待我们的是个叫“大军”的中年汉子。
根据武绍斌的介绍,他和“大军”认识很多年了,属于不常联系,但是感情绝对到位的那种真伙计。
更合镇,平塘村。
一个差不多能有四五百平的小型铝制品加工厂的车间里,大军给我们摆了一桌接风洗尘。
互相熟络以后,大军很爽快的端起酒杯道:“乡下条件差,你们也别挑我理,这地方是我一个亲戚的,这两年经济不景气,他赔了一屁股债,低价转让给的我,你们就放放心心的在这儿住,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谢了军哥。”
“这杯我敬您军哥。”
我和杨晨马上很会来事的举杯,在外人眼里,我和他始终都是武绍斌的马仔王良和魏臣。
“军儿,我让你打听的事情弄的怎么样了?研究出王春杰和他前妻的具体资料没?”武绍斌清了清嗓子道。
“你交代的事儿我敢不办嘛,全在这儿呢。”大军咧嘴一笑,从屁股底下抓起一个牛皮纸信封丢给武绍斌,乐呵呵道:“这几年改行,一直都没碰过电脑,技术上稍微有点生疏,不过黑下户籍内部网,盗取点资料还是手到擒来的。”
听到他的话,我顿时间一愣,合着这家伙五大三粗,还是个搞技术的特殊人才。
见我盯着他只有三根手指头的左手发呆,大军努努嘴道:“前几年我不学无术,老琢磨着怎么从网上一夜暴富,乱七八糟的学了一大堆黑客技术,自以为天下无敌,结果在石市遇上了真正的行家,这三根手指头就是赔给对方的,要没有老武给我送钱续命,丢的可不止三根手指头。”
我马上兴趣满满的笑问:“石市?你是那边的人?”
“对啊,裕华区的,听你这意思也是那附近的?”大军马上笑呵呵的出声。
我点点脑袋回应:“离的不远,我在石市有几个不错的哥们。”
“那真是巧了啊,老武也在那边玩过一阵子,我们就是那时候认识的。”大军指了指正低头翻看资料的武绍斌,皱了皱鼻子问我:“越说越近,你认识的朋友叫什么,搞不好我也认识。”
“石市柳家的柳俊杰认识吗?”我抽了口烟出声。
大军点点脑袋道:“听说过,不过没什么接触,圈子离太远了,我玩的都是一些下三滥,交的也全是三教九流。”
提到“三教九流”,我脑海中立时间出现“贵哥”那个奇人,表面上是开小饭馆的,实际上各个方面似乎都有人脉,想了想后道:“还有个贵哥,我忘了他是姓王还是唐来着。”
“鬼手唐贵!”大军立时间惊愕的张大嘴巴。
武绍斌也诧异的抬起脑袋注视我:“你认识贵哥?”
看两人的表情,似乎贵哥比我想象中更不简单,我马上低调的装了个逼:“嗯,有点渊源。”
“大军那三根手指头就是赔给贵哥的。”武绍斌沉默一下道:“我之所以会从事洗钱的行当,其实也是受他的影响,好多年前石市有条金融街,你听说过吗?”
我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没有,我在那边呆的比较少,对那头的人情世故啥的了解的很少。”
“那王者商会总该听说过吧,曾经搅乱好几省的存在。”大军接茬道:“很多人都说王者商会能够拔地而起,贵哥绝对功不可没,当初显赫一时的金融街就是他打造出来的,这家伙很神的,很懂的急流勇退,巅峰时期悄然无声的退出王者商会,别看他在石市没有一兵一卒,但谁要敢碰她,估计都得绝户。”
我不可思议的蠕动嘴角:“贵哥那么猛?”
“一条金融街覆盖了不知道北方多少地区的大拿,我听说哈,只是听说,金融街最辉煌的时候,一夜时间可以替那帮达官贵人消化出去十位数字。”武绍斌满眼崇拜道:“一夜时间漂白十位数啊兄弟,你想想看那是个什么概念,我最好的时候,一晚上也就是八位数,这特么中间的差别天上地下。”
我的心思瞬间开始活跃起来,当初能替王者商会打造一个庞大的金钱帝国,如果他愿意指点我们两招的话,头狼家恐怕也不需要再为稳定的经济来源犯愁,想到这儿,我朝武绍斌憨笑道:“那贵哥现在属于闲云野鹤呗,大哥既然你俩是老相识,不如..”
“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那种人物对钱、权早没了兴趣,你拿什么招募?况且他虽然退出王者商会,可毕竟还和那群大佬是兄弟,身份能变,感情肯定不会变。”武绍斌直接摆手打断:“别指望我帮你当说客,我这两三子在他眼里完全不够看,金融街牛逼闪电时候,我只是那边一个部门里的小学徒,跟人家完全搭不上边。”
“呃。”我泄气的抓了抓后脑勺。
“兄弟啊,你真是守着金碗去要饭。”大军忍俊不禁的吹了声口哨:“贵哥你没机会,可武哥不就在眼前嘛,别听他把自己说的那么卑微,金融街鼎盛时期上千职员,为啥单单他能干这行,这人呐,悟性很重要,你武哥自学自悟,几年时间几乎垄断整个粤省的洗金圈,你当他闹着玩呢。”
武绍斌用我刚刚低调装逼的语气,坏笑两声:“我就是运气好。”
说着话,他的目光突兀投在手边的档案上,拧着眉头道:“王春杰的原配商雪老家就是咱们现在所在的平塘村?”
“废话,不然你以为我为啥把你们安置到这里。”大军笑声粗犷道:“不止老家是这里的,他们还有不少产业也在这里,出门沿着这条街一直走,最顶头有家物流配货公司就是商雪亲弟弟在经营,镇上还有家美乐大酒店是商雪姨父开的,瑶村有几家手机配件加工小厂也是商雪的亲戚在经营,反正老商家在平塘村杂七杂八的支配着很多行当。”
“我明白了..”武绍斌舔舐两下嘴皮,意味深长的出声:“这些年王春杰中饱私囊的钱全都投在了这里,难怪他从来不用我帮着洗金,原来是这样..”
边自言自语的絮叨,武绍斌一边迅速翻阅资料,口中念念有词:“星派配货、美乐酒店、连发信号加工厂...老王究竟会躲在哪里..”
看他走神,我们几个也没敢再出声打岔,总共不到五页纸的资料被他来来回回翻阅差不多几十遍,将近一个小时候,武绍斌打了个响指道:“晨子,你这会儿到镇上的美乐酒店去开间房,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等我联系,大军儿你上趟商雪弟弟的配货站,多拍几张那边的照片传给我,王春杰现在一定在想方设法让自己金蝉脱壳,那咱们就把节奏放慢一点,来他个步步为营!”
大军好奇的问:“你干啥呀?”
“我待会和阿良找佛用品店请尊菩萨回来。”武绍斌转动两下脖颈笑道:“这些年我养成个习惯,不管走到哪,只要是落脚,必备的两样东西就是菩萨像和炒锅,前者能让我精心,后者可以让我蓄锐。”
我开玩笑的打趣:“咋地,还打算出家啊?”
“我真有过这样的想法,不过坏事做太多了,怕玷污了佛堂。”武绍斌表情认真的点头。
“省省吧。”我白楞一眼撇嘴:“出什么家,佛不渡穷逼,只渡vip...”
3536 你想过要有家吗?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算是暂时在大军的这家小工厂里落下了脚。
武绍斌绝对是个虔诚的佛信徒,当天下午就整了间小屋把香案和神龛给布置上了,一天三顿香烛供着,顿顿不带落下,没事就跪在菩萨像前念念有词的诵经。
每回我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抓王春杰,他总找理由搪塞开,也不知道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而我和杨晨这两天主要负责熟悉整个镇子的环境,该说不说这更合镇的经济发展虽说比较一般,但是却非常适合生活,物价不算太高,收入也还凑合,用杨晨的话说,如果将来退休了,完全可以从这边买套房养老。
这天下午,我和杨晨刚刚回到厂子里,武绍斌就从供奉神龛的小屋里走出来,招呼我们开个小会。
“我简单整理了一下这几天收集到的信息。”武绍斌点燃一支烟,眯缝眼睛道:“王春杰十有**就藏在更合镇里。”
“哥呀,你这话跟没说一样。”杨晨撇撇嘴憨笑:“这镇子真心不小,能藏人的地方更是数不胜数,别的咱不说,就那几家网咖,随便找个角落猫起来,就够咱喝一壶”
“别打岔,听大哥说完。”我冲着杨晨摆摆手。
武绍斌叼着烟卷,继续道:“王春杰有轻度的洁癖,所以不会住的太随便,再结合他前妻商雪行动不便,所以我推断他应该在镇上的美乐酒店。”
“不能够吧,我在酒店里开了间房,闲的没事会到处转转,整栋酒店能进不能进的屋子,几乎都溜达过,完全没发现任何端倪啊。”杨晨皱着眉头道。
“呵呵。”武绍斌豁嘴笑了,掏出大军刚给他买的手机,按亮屏幕,浅笑着道:“美乐酒店旁边都有什么你知道吗?”
“有什么..”杨晨昂头想了想后,不确定的回应:“我记得有家烟酒店,有家保健品小店,好像还有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观察的很细致。”武绍斌乐呵呵的点点脑袋:“不过你还漏说了一点,美乐酒店往南五十米有间糕点屋,紧挨着酒店门口,不仔细观察很容易忽视掉,做糕点对卫生要求很严格,比较满足王春杰洁癖的特点,又紧邻酒店能够很好解决吃住的问题,最重要的是不起眼,连晨子在酒店住了三四天都能完全忽视掉,更别说其他人。”
“卧槽,还真是这么个事儿。”杨晨激动的直接站了起来:“那咱还等啥,麻溜抓人去呗!”
“暂时不能。”武绍斌摆摆手道:“我还有一些东西没想明白。”
“啥东西?”杨晨眯缝的发问。
我抿了口茶水开口:“王春杰的部署安排,他不可能坐以待毙,身边绝对有好手,别忘了老a是怎么倒下的。”
武绍斌团伙里,老a属于比较有战力值的存在,当然跟朱厌、白帝这种绝世高手比不了,但对付三五寻常混子还是手到擒来的,能让他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中招,袭击他的人肯定有点东西。
“对。”武绍斌递给我个认同的眼神,接着又压低声音道:“再有就是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不跑,而是在这里停留,是为了金蝉脱壳将所有人注意力吸引过来,还是打算声东击西,借着他熟悉地理的优势偷摸转移。”
“这事儿不难解决。”我皱了皱鼻子道:“我羊城的哥们昨天跟我沟通过,蚊子已经带着部分罪证去检举王春杰了,相关部门也成立了专案小组,目前王春杰处于通缉身份,咱完全可以打电话举报一波,让j委和巡捕替咱去踩踩点。”
武绍斌没有做声,拧着眉头陷入沉思当中。
“怎么了大哥,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看到他的表情,我好奇的问了一嘴。
“王春杰提上去之前,从事过很多年的纪检工作,他比大部分人熟悉这里头的门道。”武绍斌豁嘴道:“熟悉意味着他知道如何应对,我怕打草惊蛇。”
“有人吗!”
就在这时候,院外传来一道女声。
“找谁呀?”杨晨起身就往出走。
院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纯白色的奥迪q7,一个梳着披肩长发,墨镜卡在额头上的女孩笑盈盈的从驾驶位探出脑袋。
我定睛一看竟是洪莲,禁不住懵了一下子。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呀。”后车门打开,白帝拎着个行李箱跳了下来,紧跟着江静雅也从车里缓缓走出。
“你们咋跑过来了?”我皱了皱眉头,犹豫一下朝江静雅走了过去。
“皇上告诉的呗。”白帝随手将行李箱丢给我,翻着白眼坏笑:“我和莲妹是真不乐意在你这儿碰一鼻子灰,可架不住某人惦记他的如意郎君呐,整宿整宿的不合眼。”
“唉,人家惦记如意郎,可架不住这如意郎是个薄情汉。”洪莲也从车里下来,没好气的冲我撇撇嘴:“我说的对吧薄情狼,听清楚哦,是狼狗的狼。”
“莲姐,别说这样的话。”江静雅轻轻推搡了下洪莲的手臂摇头打断。
“看着没大傻白,话都不让人说了,人家毕竟是两口子。”洪莲故意提高调门:“人也送到位了,要不咱们赶紧走得了。”
“哥啊姐啊,你俩跟说相声似的一唱一和,都给我整不会了。”我苦笑着双手抱拳:“我错了行不,谁也别走昂,我马上安排饭局。”
“你们先歇会儿,我买菜去。”杨晨若有深意的瞟了眼江静雅,闷着脑袋迅速往门口走去。
“这还差不多。”洪莲轻甩秀发,踮着脚尖直接搀住白帝的手臂:“走吧大傻白,把空间留给人家两口子。”
“王良的大哥是吧?”白帝很享受的憨笑两声,随即看向武绍斌努嘴:“方便单独聊两句吗?”
“方便啊,快屋里请,我刚泡上一壶好茶。”武绍斌马上点点脑袋。
“裤衩王,你放心,我们不白来,绝对让你物超所值,晚点我给你唠点有意思的事情。”白帝又回头朝我打了个响指,紧跟着仨人大步流星的走进车间里。
门口处,顿时只剩下我和江静雅俩人,气氛稍显有点尴尬。
“那啥..”
“你身上的伤好利索了吗?”
对视几眼后,我和她异口同声的出声。
“放心吧,没啥事。”
“外面怪热的,要不咱们去里面休息一下吧。”
我俩再次同时开口。
“怎么还生分了呢。”我不自然的笑了笑,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直接拉住她的手掌,当我俩触碰到一起时候,她本能的想要往出抽手。
片刻后,来到我的房间,她来回扫视一眼后,直接走到床边替我将揉成一团的被褥叠起来,开玩笑的打趣:“两天不管你,完全就没点规矩了,自己闻闻屋里臭烘烘的,你这种人就必须得有人管着拿捏着,不然两天就得被苍蝇给吃掉。”
“臭男人臭男人,不臭还叫男人嘛。”我搓了搓鼻子傻笑:“再说了,这地方就是个临时住所,谁当成家去收拾啊。”
她一边将窗户打开,一边抓起笤帚划拉地上的垃圾,冷不丁看向我:“咱们有家吗?”
我顿了一顿,半晌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你想过要有一个家吗?一个属于咱们自己的家。”她低着脑袋,将垃圾铲起来,又问了一句。
我深呼吸两口,压低声音道:“想过。”
“结果呢?”她抽声道:“有什么具体打算?或者说,我还需要等多久?”
“我..”面对她连珠炮一般的询问,我蠕动两下嘴唇,完完全全的无言以对。
“反正已经这么久了,不在乎再多等一些时间,你休息休息,我去做饭了。”江静雅昂脖上下打量我几眼,随即拔腿走出房间...
3537 带他看看病
目送江静雅走出房间,我背靠墙壁点燃一支烟,长长的吐了口白雾。
“少抽点吧,一个人住的时候无所谓,现在小雅来了,你不替自己考虑,也得替人家想想,老抽你的二手烟合适嘛。”
刚抽了没两口,杨晨拎着一塑料袋刚买的蔬菜出现在门口,冲我撇了撇嘴。
我夹着烟卷,苦笑着呢喃:“这玩意儿,是人最真实的朋友,见证我所有的喜怒哀乐。”
“哪更得少抽,哪有没事就抽朋友玩的。”将塑料袋放到脚边,他径直走过来,不由分说的夺走我的烟卷,撇撇嘴道:“一直没好意思说你,三十岁还不到,一口沙哑的烟酒嗓,你以为是沧桑,实际上就是特么堕落。”
“弟妹,你快歇着吧,做饭的事情让我来!”
就在这时候,院子里传来武绍斌的声音。
“不用啦哥,他这个人死馋死馋的,饭菜如果不合口,他能一个劲只喝酒。”
江静雅很快回应一句。
杨晨靠了靠我胳膊,朝外努嘴:“这么好的媳妇,别说打着灯笼难找,你就算拿强光手电筒估计也够呛,行了啊兄弟,知点足,不然肯定遭报应。”
说罢话,杨晨拍了拍我后背道:“自己没事的时候多想想吧。”
很快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习惯性的掏出烟盒,当看到江静雅行李箱时候,马上又揣了回去,思索片刻后,我走过去,寻思着帮她行李收拾一下,她人已经来了,我要是再撵她走,没事儿我俩也得闹出点事儿。
打开行李箱,首先闯入我眼帘的就是一张我们一家三口的合影相框,相片中的我一手怀抱着我家小祖宗,另外一只手搂着江静雅,我俩的脸上全都洋溢着幸福的喜悦,我记得这张照片是她刚带着孩子来羊城找我时候拍的,当时也没刻意挑什么背景,就在一号店附近的小公园里。
将相框摆到床头柜上,我又开始归掇她的衣裳。
因为我们是临时在这边住,加上又都是老爷们,没那么穷讲究,所以大军只是临时帮我找了个简易的布衣柜,别看江静雅箱子没多大,里头塞的衣裳属实不少,几件外套就已经完全将柜子占满。
瞅了眼箱底还剩下她的一些贴身小衣服,我犯愁的来回晃动脑袋寻找安置的地方。
看到床头柜上有个抽屉,我随手抓起她的两条小衣服直接走了过去。
“朗朗,方便不,有点事儿想跟你说..”就在这时候,洪莲突兀走了进来。
当见到我一手攥着江静雅的小衣服,一边蹲下身子时候,洪莲的眼睛瞬间直了。
我忙不迭解释:“不是莲姐,这..这我媳妇的。”
“我知道,关键这不是谁的东西的问题,算了,你先忙,咱们晚点再聊吧。”洪莲的俏脸瞬间红到耳根子旁,迅速摆摆手退出屋去,临走时候还特意帮我把房门给“咣当”一下合上。
“得,这回裤衩王的名号算是彻底坐实了。”我哭笑不得拍了拍额头。
“哦对了,你那还有烟没?”
哪知道房门这时候又“嘭”的一下从外面弹开,洪莲再次抻进来脑袋。
这一刻,我特么彻底石化了,因为我拍脑门子的手里还攥着江静雅的小衣服。
洪莲杏眼圆瞪,不自然的吞了口唾沫讪笑:“那东西有什么好闻的,全是金纺的味道。”
“不是莲姐,我没闻,我擦汗呢..呸,我刚刚拍了下脑门。”我语无伦次的辩解,说到最后我自己都觉得完全绕不出来了,无何奈何的耸了耸肩膀头道:“算啦,你爱咋想咋想吧。”
“小朗,我怎么想不重要,关键是你怎么想的啊。”洪莲眨眨眼睛,压低声音道:“我明白压力大的人可能都会有些乱七八糟的毛病,但你这个爱好真得改改,先不说形象的问题,关键也不卫生啊,你说对不对?”
“姐,我..”我如鲠在喉一般的哭丧着脸,随即点点脑袋:“行,我改!以后一定改。”
“我也知道嗜好这种事情很难改变,慢慢来吧,关键是守着那么个如花似玉的大活人你不稀罕,怎么会迷恋这..这类东西。”洪莲叹了口气,摇了摇脑袋道:“不打扰你了,我找小雅聊聊去吧,前几天大傻白说他在郑市有个非常要好的心理医生朋友,如果腾出来时间,我们陪你一块去转转。”
洪莲离开以后,我赶紧把手里的小衣服扔到床上,唯恐再蹿进来个人,到那时候我恐怕得被他们压着送去精神病院。
半小时后,武绍斌招呼我吃饭,临坐下时候,我还听到洪莲凑到江静雅的耳边小声嘀咕:“小雅你别不当回事,我听说过很多人变态的案例,大部分都是从极小的事情开始的,趁着小朗病状还轻,赶快看看去吧..”
我赶紧抓起筷子,打断两人的窃窃私语,朝着江静雅讨好的贱笑:“咳咳,真香,这一看就是我媳妇的手艺,还是我媳妇惦记我,知道我爱吃糖醋排骨。”
“今天的饭是武大哥做的,我只是负责打下手。”江静雅冷不丁出声:“你忘了我做饭从来不喜欢放酱油的吗?也对,你已经很久没和我一起吃过饭了,记不住也属正常。”
随着她这句话落地,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变得有点压抑。
眼见大家谁也不吱声,杨晨抓起酒瓶分别替桌上的几个男士分别续上酒,接着微笑道:“那啥,嫂子刚来,要不我提一杯吧。”
江静雅好奇的望向杨晨道:“一直也没来得及跟你认识,你是..”
我张嘴刚要说话:“他是..”
“我是朗哥在惠州新结识的兄弟,一直都是跟武大哥讨生活的,嫂子叫我臣子吧。”杨晨抢在我前面开口,说话的同时还从桌下踩了我脚面一下,不动声色的摇摇脑袋。
“臣子?”江静雅抬起头看了眼魏臣,接着点点脑袋:“感谢你和武大哥对我老公这段时间的照拂,他这人小孩儿脾气,虽说动不动就翻脸,可对自己朋友向来有一是一,我身体不太舒服,少喝一点点,你们千万别见怪哈。”
“干杯。”
“弟妹绝对是这个,做人大气得体,做事落落大方,刚来还不到两个小时,你看把这小院收拾的利利索索,真有家的感觉。”
杨晨和武绍斌同时举起酒杯。
“有吗?”江静雅轻抿一口茶水,看似是问他俩,实际上眼睛已经瞟向了我。
武绍斌表情认真的点点脑袋:“太有了,回头搁院子里喂点小鸡小鸭,再开垦出一小片地,种种西红柿、黄瓜什么的,那日子别提多美了。”
我不怕直视江静雅的眼睛,侧头看向洪莲岔开话题:“诶对了莲姐,你刚刚找我要说什么事来着?”
听到我的询问,洪莲姣好的面颊一刹那又红了,朱唇微动:“我和大傻白准备结婚了,因为我们身份的问题,在国内恐怕不太现实,前几天小雅联系了一下叶小九,叶小九承诺帮我们把户口办到缅d。”
“诶卧槽,真的假的?”我一拍大腿,激动的站了起来。
“废话,假的谁跟你说。”白帝白楞我一眼道:“我和莲妹的意思是等你的事情基本稳下来,暂时先回羊城简单办场婚礼,完事我俩得休一段时间年假,出去好好的旅旅游,罗曼蒂克一下子。”
“真好。”江静雅面带微笑的拿起桌上的白酒瓶,给自己倒上半杯,随即朝白帝和洪莲道:“白哥、莲姐,我提前预祝你们永远幸福。”
洪莲拦下江静雅,摇摇脑袋劝阻:“你今天来那个,不要喝啦,反正咱们来日方长。”
“最怕的就是来日方长变成三旬过场,万一到时候我不能参加你们婚礼怎么办。”江静雅仰头看了看我,接着仰脖一口将杯中酒灌入了口中...
3538 她又让了我一步
我们这顿饭吃的很漫长,足足能有两个多小时。
既因为洪莲和白帝的融为一体,也因为我和江静雅的若即若离。
酒足饭饱,杨晨很自觉的收拾碗筷,白帝和洪莲则又神秘兮兮的将武绍斌拽进了屋里,也不知道究竟在研究些什么,桌边只剩下我和江静雅两人。
我惯性的抓起烟盒,取出一支烟叼在嘴边,当跟她的眼眸对视在一起时候,我马上又做贼心虚的将烟重新塞回盒里,挤出抹笑容道:“一块走走,溜溜食儿去?”
她拿起桌边的打火机,“嘎巴嘎巴”打着火苗把玩着,同时轻飘飘的出声:“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很累,我限制你这、限制你那,让你觉得活的都不像自己了。”
“哪能啊,你是为了我好。”我拨浪鼓似的摇头:“就像你说的,我这个人欠管理,但凡一没有人在耳边叨叨,我就完全变成了没王的野蜂,媳妇啊,对我千万别客套,该咋熊咋熊,一天不被你呵斥,我都觉得这天好像白活一样。”
根据我的经验,以往我这么贫嘴的时候,江静雅总会被我逗的花枝乱颤,可这次她似乎没什么太大的感觉,神情平淡,甚至于有点走神。
“媳妇,出去走走呗,别看平塘村叫村,实际上跟咱们那边的镇子没太大区别,下辖十几个村呢..”我再次对她提出邀请。
话刚说一半,我兜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江静雅轻声指了指我裤兜:“你先接电话吧,我去换身衣裳。”
没等我继续说什么,她已经起身,朝住的房间走去。
“唉..”我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看了眼是丁凡凡的号码,迅速调整一下情绪,按下接听键:“怎么了凡哥。”
“你那个叫蚊子的朋友暂时收监了,我安排了信得过的关系照拂,肯定不会出什么事情。”丁凡凡压低声音道:“不过小朗啊,你这步棋走的真心险,蚊子检举的是王春杰,王春杰在惠州那可是跟老熊一个级别的存在,手下也有自己的派系,省里刚成立专门小组后,惠州就爆出来七个宗逃离事件,我说句你不爱听的,闹这么轰动,最后一个区区蚊子肯定是收不了场的。”
我皱了皱眉头问:“什么意思?”
丁凡凡的调门又往下压了几个分贝:“哥们,你是真傻还是假憨,蚊子虽说是以污点证人的身份检举王春杰的,可他之前的身份毕竟是那个叫金鼎公司洗金组织的一员,金鼎公司的负责人叫武绍斌,除此之外你王良的身份也上网了,我这么说,你懂没?”
我揪了揪喉结道:“也就是说,我给自己挖了坑,这事儿最后就算收场,武绍斌和王良也得被判?”
“不被判就是在逃。”丁凡凡喘息一口道:“目前大家的注意力确实是都在王春杰身上,可将来一旦定案,王良和武绍斌肯定得被揪出来,再者..我得到一个小道消息,王春杰算得上省里某位大咖的门生,你搞这么大,等于**裸的扇了人家一耳光。”
“呼..”我揉搓腮帮子吐了口浊气。
“事情既然已经开始了,想要中途退场基本没可能,我就是提前给你打支预防针,你自己有点心理准备。”丁凡凡话锋一转,继续道:“我刚刚和秦正中研究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事情结束,王良挂上通缉在逃,王朗又不受什么影响,秦正中通过内部网查询了一下,王良确有此人,哥们你真有点神通广大啊。”
“可以走了吗?”
就在这时候,换上一身运动装的江静雅边扎马尾,边走到我跟前发问。
“先这么着,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冲丁凡凡应承一句,挂断电话后,朝着江静雅努努嘴:“走着,我去骑小摩托,等我昂!”
大军的小工厂里有台不知道哪一年的小踏板摩托,前两天我收拾了一下,一直充当代步工具。
不多会儿,我骑着“突突”咋响的小破摩托,冲江静雅憨笑:“上车吧,女王大人。”
她上下扫视两眼,嘴角总算出现一抹笑容,接着慢慢爬上车,两手搭在我的腰上。
“出发喽,抽风..呸,兜风去!”我故意拧了两下油门,车头往前猛地一冲,江静雅惊恐的赶紧抱住了我。
沿着柏油路面,我俩漫无目的的往前驰骋,微风掠过面颊,身后坐着又是心尖上的人,那种感觉真的特别的棒。
“忍我是不是很辛苦啊?”江静雅猛不丁凑到我耳边出声。
我愣了一下,摇摇脑袋,大声回应道:“说实话一点都不辛苦,甚至还很享受,这个世界我能问心无愧的说不曾亏欠任何人,唯独对你!”
“你知道吗老公,我前段时间出国看孩子了。”江静雅凑到我耳边娇喊:“无意间见到你爸在翻你小时候的照片,也不能说小时候吧,就是十六七那会儿,我站在旁边看了很久,几年前的你,每张照片的嘴角都微微上扬,而这几年的你,满脸写满了沧桑,从前的你无疑是快乐的,现在的你即便在笑,其实也和快乐无关,毕竟相片不会说谎,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我对你的怨气一瞬间消失了,你也只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大孩子啊。”
听到她的话,我的心口陡然发紧。
人就是这样的,不怕生活带给你多大的压力,就怕有人能洞穿你的伪装。
“我今天故意跟你发火,故意跟你没事找事。”江静雅继续道:“就是想看看你的态度,一个人值不值得另一个人穷极一生去喜欢,不是看他有空的时候能对你多好,而是要看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能对你有多差,老公啊,我知道你恐惧结婚,所以我也想通了,不逼再你,等你什么时候真的心甘情愿了,我们再谈这事儿。”
我紧绷着脸没有作声,我知道这个傻妮子再一次为我做出个让步。
她从后面轻轻搂住我的腰杆,然后用下巴颏蹭着我的脖颈,在我耳边温柔的呢喃:“那么多年我都等了,难道还怕你逃出我的五指山嘛,我告诉你昂王朗,你可以不马上跟我结婚,但如果敢给别人扯证,我会瞬间让你明白,什么叫以大欺小。”
“那不能,绝对不能!”我忙不迭摇摇脑袋。
“诶,停一下。”她突然拽了拽我的衣裳,指向路对面的鲜花店道:“我想买束花装点一下咱们的临时小家,屋子里让你搞得臭烘烘的,影响我备孕。”
“吱嘎!”
我猛捏一下刹车,愕然的望向她:“你刚才说啥?”
“买一束花啊。”她眉眼带笑的努努嘴。
我咽了口唾沫,眼珠子鼓得老大:“不是,后面一句。”
“后面没有啦。”她敏捷的从车上跳下来,蹦蹦哒哒的朝对面花店跑去。
盯着她的背影,我轻扇自己一个小嘴巴子:“备孕?”
几分钟后,我将摩托车停好,也迈步朝花店走去,猛不丁我看到花店的隔壁竟是一家婚戒店,而江静雅站着的角度,正对那家婚戒店的落地窗,她明明手里捧着花,但是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窗内一节摆满戒指的柜台看。
顺着她的目光瞟了一眼,我抓了抓后脑勺道:“选好没?”
“就要这束蓝玫瑰吧,味道可香啦,你闻闻。”她马上抽回来目光,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将一束鲜花送到我脸前。
我直接拿出手机:“好,多少钱老板。”
“多少钱老板,我替他付。”脑后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紧跟着我看到一个皮肤白皙,剃着小平头的青年从我身后走到旁边,拿出钱包,塞给花店老板一张大票,就在我迷惑的时候,青年笑呵呵的呲牙:“你是大军哥的朋友吧,我是他族弟,他那家小工厂就是我卖给他的...”
3539 金枝玉叶
我眯眼来回打量几眼青年,青年的模样长得还算比较端正,大眼、高鼻梁,尤其是一双剑眉,如果放在古代的话,纯纯就是个侠客的造型,之前住进来的时候,我确实听大军提起过有这么一茬,不过并没有见过面前的这个人。
我虽然抠抠搜搜,但并不是捡便宜就上,尤其是还是摸不清来路的便宜,马上摆摆手,推搡给青年捏钱的胳膊,感激道:“谢啦哥们,我送媳妇的花,怎么能让旁人付账呢,好意心领了。”
“嘿呀,都是朋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青年固执的将钞票甩给老板,又朝我道:“就当这花我是送给你的,你又送给了嫂夫人,不矛盾哈。”
看实在推不开,我也没再坚持,掏出烟盒,给他发了一支烟,微笑着问:“哥们你咋称呼啊?”
青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笑着回应:“我姓屠,单名一个户,家父给我起的名,可能他有先见之明,一早就预测到我将来得靠握刀为生吧。”
“你这名儿..”我无语的摸了摸鼻尖:“挺惊世骇俗的哈。”
“我也这么觉得。”自称屠户的小伙将钱夹子揣起来,冲我和江静雅摆摆手道:“好啦,不打扰你和嫂夫人恩爱,我还有点别的事情,晚点去工厂拜访您。”
我点点脑袋道:“成,到时候必须好好请你喝一杯。”
“有机会的。”他再次咧嘴一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笑,显得格外的意味深长。
目送她走远后,我的心情莫名变得躁动起来,冲江静雅道:“要不咱转一圈回家吧,刚想起来还有点事情需要跟武哥研究一下。”
“哼!”江静雅一手捧花,一手掐腰,不乐意的嘟嘴:“你说你是不是刚给点阳光就开始灿烂啦,我告诉你哦,我气可还没消呢,别以为一束花就能把我打发,姑奶奶可是很难哄滴。”
我拍着胸脯讨好:“晓得晓得,晚点我送你份大礼。”
腻歪还一会儿后,我俩才又骑上小摩托往回返,回去的路上,她紧紧的揽着我的腰,即便嘴上一句话都没说,但我能感觉得出来,在她心里我是有多么的重要,脑海中出现她刚刚一眼不眨看婚戒的画面,我长吁一口气,做出个一直以来都犹豫不决的打算。
刚一回到工厂,我就看到白帝和洪莲迎面走来,两人手拉着手,那架势就跟俩情窦初开的初中生一模一样。
一边支车,我一边调侃白帝:“干啥去啊白情圣?”
“莲妹说刚刚没吃饱,我打算请你吃烧鹅,你们要不?”白帝满眼幸福的回答。
我故意打趣一句:“没吃饱自己吃就得了,你怕她迷路啊?”
“对啊,我记性就是很差,你有脾气呐!”洪莲马上挥舞起自己的粉色小拳头。
看到她既羞涩又伪豪横的模样,我忍俊不禁的大笑起来,这小妞用事实跟我印证了一个道路,不管多强横的女人,只要堕入爱河,分分钟化身萌哒哒的小白兔。
“别那么多事儿哦。”江静雅在我腰上掐了一把,轻哼:“陪我一块收拾房间。”
不待我答应,武绍斌就像救星似的从他屋里走出来,朝我招了招手:“阿良,你回来的正好,跟你说点正经事。”
“你们绝对是商量好的,演的真逼真。”江静雅又掐了我一把,佯作不高兴的噘嘴嘟囔:“我不管,待会我也要吃烧鹅。”
“收到,祖宗!”我马上双手合十的作揖。
她这才满意的捧着刚买的鲜花走回房间。
“大哥,我恰巧也有点事情问你。”目送她关上房门后,我才长舒一口气,掏出烟盒,抛给武绍斌一支,自己叼起一支道:“大军的这家厂子是他从一个族弟手里买下来的吗?叫屠户。”
武绍斌想了想后回答:“好像是吧,我记得他说过,叫什么我倒是没细问,只知道也是这附近村子的,怎么了?”
“那就没事啦,估计是我想多了。”我摆摆手道:“我还得再出去一趟,有啥事咱们晚点再说吧,晨子呢?”
“我联系朋友买了几把火器,他替我取货去了。”武绍斌吸了口烟道:“你速去速回,我总觉得王春杰这两天可能要动一动,咱别等他动手再被动的防守,我意思是今晚上突击一下美乐酒店旁边的那家糕点房。”
“晚上是么?耽误不了。”我立即拍胸脯保证。
寒暄几句后,我又骑上小摩托,油门拧到最大,风驰电掣的出门了。
重新赶到刚刚买花的那家店,我站在江静雅之前的位置上,朝隔壁婚戒店的落地窗玻璃观望,目光所致,全是造型精美的戒指,也不知道江静雅刚刚究竟看的是哪一枚。
酝酿几分钟后,我抬腿走进婚戒店。
“先生你好,买戒指送女朋友吗?”一个漂亮的店员马上凑过来询问。
我插混打科的撇嘴:“送男朋友,你卖吗?”
不是我没正经,主要我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这辈子我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可一想到马上要靠两枚小小的戒指拴住自由,后脊梁上的汗毛就不由的倒竖。
“咳..”店员女孩不自然的咳嗽两下。
我笑着摆摆手道:“逗你的,咱们店里最贵、最有意境的婚戒是哪一对,能不能拿出来我看看?”
“最贵的,莫过于这对啦,这对戒指叫永结同心,是一名意国大师纯手工打造。”店员马上两眼放光的从柜台里取出一对戒指介绍:“黄金镶嵌天然红钻,象征爱情忠贞不渝,加上咱们国人办喜事讲究红红火火,非常的适合您..”
瞟了眼她手中的对戒,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俗到极致,目光马上在柜台里找寻起来,猛不丁最角落的一对戒指吸引到我的注意力,我马上指了指道:“咦,你拿出来这对戒指我看看。”
“您要这对啊?”店员挺不乐意的将我手指的戒指取出来,翻了翻白眼道:“这对戒指是老款啦,我们店刚一开业就在,也不知道老板当初是怎么想的,婚戒居然用绿色的翡翠,这不是诅咒人被绿嘛。”
“你是真不会唠嗑啊妹子,绿色就是被绿,那你店里的戒指大部分都是黄金的,是不是在暗示新人们早点黄。”我挤兑了小姑娘一句后,抓起两枚戒指,细细的摩擦。
这对戒指很有特色,女款的只金蝉造型,做的栩栩如生,而男款的则是一片翡翠绿叶,我打第一眼看到就喜欢的不行。
“纯纯的金枝玉叶啊。”我咽了口唾沫呢喃:“玉叶金蝉,一世春秋哪能凡,世世归来,永不厌。”
“玉叶我承认,可您说的金枝在哪里?”店员好奇的问。
我吧唧嘴巴笑道:“蝉搁我们北方叫知了,金蝉是不是金知?金蝉慕玉叶,玉叶守金蝉,不管轮回多少年,他们都相守相恋不会变,这里头牵扯的文化广了去,有空你自己慢慢研究吧,给我包起来吧。”
几分钟后,我满心欢喜的怀揣两枚婚戒骑上小摩托,脑海中已经开始幻想江静雅看到这一幕时候欣喜若狂的模样。
“嗡!”
我惯性的拧了一下油门,一个十五六岁穿校服的小孩儿突然从旁边出现,将一根铁管直接插在摩托车的前轱辘里,顷刻间摩托车前轮就像是长在了地上,而我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嗖”一下飞了出去,重重跌倒在地上,一下子把我摔得晕头转向,趴在地上半晌没能爬起来。
这时候,一双皮鞋出现在我面前,鞋子的主人居高临下的狞笑:“良哥,我的花没白送吧,你是不是很快就用上啦..”
3540 此王非彼王
我的脑袋被撞破了,鲜血顺着额头哗哗往下淌。
喘息好一阵子后,才总算恢复一点力气,拿手背抹擦一下血迹,我昂起脑袋观望,竟是刚刚替我掏买花钱的那个叫屠户的家伙。
见他正饶有兴致的盯着我来回打量,我费力的拿胳膊肘垫着地面,爬坐起来,朝他沉声道:“哥们,你这唱的是哪一出?”
“这部戏叫请君入瓮,虽然请的不是太礼貌,但也是没办法的选择,还望良哥见谅。”他歪了歪脖颈笑道:“还能走吧良哥?要不我背你。”
没等我出声,一台面包车直接停到我们跟前,打车里蹦下来两个好似健美先生一般魁梧的壮汉,粗暴的架起我的胳膊,将我硬塞到车里,我当然死命挣扎,可我这小身板怎么可能架得住他们比我大腿还粗的手臂。
将我推上车,一个家伙还从我屁股后面重重的踹了一脚,接着“咣当”一下合上车门。
我用力拍打几下车窗,朝着婚戒店门口的两个店员叫喊:“救命啊!绑架啦!快帮我报警!”
一个壮汉暴力的勾住我的脖颈往自己怀里一揽,另外一个壮汉抡起砂锅大拳照着我胸脯子“嘭嘭”就是两拳,当场给我打的背过去气,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无比。
没多一会儿,屠户也坐进车里,似笑非笑邪笑冲两个壮汉摆手:“对良哥温柔一点,他可是我哥能否安然出境的重要筹码。”
我吃痛的抚搓几下胸膛,棱着眼珠子出声:“你究竟是谁家的?”
“跟你同姓,不过此王非彼王。”屠户捻动着手指甲缝里的黑泥,嘴角的笑容变得愈发邪性:“良哥,你挺神通广大的,一个人俩身份,王朗在羊城一枝独秀,王良在惠州虎口夺肉,怎么?这是打算当整个粤省地下秩序的裁定者的节奏。”
我咬着嘴皮冷笑:“王春杰藏得挺深啊,养了你这么只咬人的狗,连武绍斌都瞒过了。”
“不不不,你太低估你大哥在惠州的真实能力了,别看他表面上就是个臭放贷的,实际上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我是两天前刚从越蓝赶过来的,如果不是时间太紧,我来不及部署,袭击老a的时候,就连你们一块办了。”屠户昂起脖颈道:“再跟你聊几句题外话,你以为武绍斌为什么会好端端纳你入伙,还不是一早就打听出来第九处要落刀,第九处想用他做桥梁,替你荡平惠州,他何尝不是想靠你保命,避开这次杀身之祸,咱们表面开起来是棋手,其实全特么是棋子。”
“哦。”我漫不经心的撇撇眉毛。
他说的这些玩意儿,我一早就想过,只是不乐意去深思推敲,人这玩意儿,只有七分清醒、三分糊涂,才能勉强活得不那么累挺。
看了看左右两个彪呼呼的壮汉,我暂时收起了跳车的念想,轻笑着问屠户:“这是打算带我上哪去啊?”
“何必老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屠户拍了拍我的脑袋,抽声继续道:“咱们长话短说吧,我知道你有相当的能量,也清楚你们头狼的凝聚力和破坏力,但同样你们也有敌人,不是么?比如我是如何跨过重重防线出现在你面前的,要知道第九处为了埋伏我,可是在边境设了不少卡,这一切,你的敌人们功不可没。”
不知道他指的具体是贺家还是辉煌公司,我索性装了把心知肚明,转动两下眼珠子道:“然后呢?”
“我们无意卷入贵司和别家势力的争斗,更不想充当某某的炮灰,只想最快的速度离开国内,良哥可否借条道,行我们个方便?”屠户说话的过程,抻手朝我口袋摸了过来。
“有事说事,别他妈动手动脚的!”我一胳膊摆开他,横声道:“放王春杰走也不是不可以,但他得把吃下去的全吐出来,我可以尝试跟第九处沟通一下。”
“哈哈哈..”屠户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猛然薅住我的头发,喘着粗气咒骂:“喜欢开玩笑是吧,那我就陪你好好笑!”
一边嚎叫,他一边病态骑的揪着我头发左右晃动。
几秒钟后,屠户瞪着牛眼咆哮:“他十多年的寒窗苦读,十多年的战战兢兢,才换来那么一点点家业,你们怎么每个人都惦记!昂!”
本来我脑袋上就有伤,被他这么来回晃荡,搞得更是火冒三丈,一急眼直接把实话蹦了出来:“那点家业不是他的,怎么来的,你比谁都清楚,我告诉你,他特么是死是活没人关心,可贪墨的银子肯定一毛都别想带出国门,不然别说我讲清,天王老子下凡也照样扯淡。”
“装!我他妈让你装!”屠户用力掐着我头发,照着车窗玻璃“咣咣”狠磕几下,窗户上立即被干出来几条蜘蛛网一般的裂缝,同时他疯狂的吼叫:“他钱来的不干净,你们比他高尚多少吗,全炎夏哪不是他这样的人,凭什么咬着他不放!”
我固执的怼了一句:“我钱确实也不那么干净,但我没有鱼肉任何人,炎夏他这样的人多不多,我不清楚,可他漏了,这就是命!”
“命!我让你命!”狗日的一反刚刚的谦谦君子形象,薅扯我头发又照着车窗玻璃玩命撞了上去。
“咔嚓!”
本就已经裂开缝的车窗玻璃不堪重负一下子被我撞碎,我的脑袋也一下子顶出窗户。
此刻的车速至少得在一百迈左右,迎面而来的肆虐狂风瞬间灌进我嘴里,呛得我完全呼吸不上来,更可怕的是此刻路上并不是只有这一辆车在行驶,左右都有疾驰的汽车,好几次我脑袋都差点被别的车身擦中,要说不害怕那纯属我装逼。
但我相信,狗东西绝对不敢整死我,正如他说的那样,我是王春杰能否成功脱身的重要砝码。
足足能有半分钟左右,就在我感觉被风灌的几乎快要窒息时候,他才一把将我拽回车里,脑袋往回缩的时候,破碎的玻璃茬子将我的脖子和脸颊划出来好几条大口子。
此刻的屠户再次恢复至少那股子温润如玉的虚伪,抬手捏住嵌入我脸上的碎玻璃,一把拔出,皮笑肉不笑道:“良哥,你看咱们还能不能再商量一下?”
“嘶..嘶..”我吃痛的倒吸几口凉气。
屠户重复问道:“能谈吗?”
“能,你说啥是啥,但我肯定没那么大面子。”我嘲讽的冷笑:“就像你刚刚说的,咱们都是棋子,我拿有本事掌控执棋者?哥们,咱们都现实点,想活命又不想掏钱,你觉得能过关不?”
“叮铃铃..”
这时候,他兜里的手机响了,这家伙看了眼屏幕,脸上的表情立时间变得复杂,又看了眼我后,他接起来操着我听不懂的语言,叽里咕噜的跟对方聊了几句。
挂断电话后,他拍了拍我脸蛋子,想要咬人一般,龇起左边的嘴角:“看来良哥和我们越蓝海突堡的关系不一般啊,我出发前刘冰就找过我,这会儿又打电话警告一次,让我不许打你主意,你说咱们该怎么注意?”
我寻思着不能再犟嘴卖单了,这狗日的摆明做事没有规矩,再继续冒充好汉,他指不定拿什么招治我。
思索几秒后,我附和道:“该咋办咋办呗,我还是刚刚那句话,我可以让你们走,哪怕你们给你们订几张机票都没问题,关键第九处能不能答应?要不,你让我先和王春杰见个面吧,保不齐我俩坐一块能研究出点另辟捷径的门道,说真话,我也不乐意掺和这破事,王春杰就算吃下去一百亿,第九处也不会分我半毛,如果有可能,我真不如跟你们合作一下子...”
3541 行或者不行
“懂事哦良哥。”
见到我服软,屠户张狂的笑出声来。
边笑边朝旁边两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吧咂嘴巴:“你们还不知道面前这位吧,说起来他可是大有来头,跟你们简单介绍一下,盘踞几城的大哥大,厉害不,哈哈!”
“诶妈呀,快吓死我啦,几市大哥大,那么牛逼怎么会被抓呢。”
“他厉害个屁,跟屠哥你比起来,就是弟弟!”
两个汉子立马很配合的狂点脑袋。
我嗤之以鼻的笑了笑:“你这俩演员没受过专门训练吧?臭脚捧的属实假。”
“嘭!”
屠户抡起胳膊,一拳头重重砸在我胸脯上,呛得我禁不住剧烈咳嗽两下。
“我呢,我演技到位吧?”他从后面一把揪住我衣领,拽到自己脸前,眯缝眼睛龇牙:“别给我耍个性哈,我专门收拾有性格的大佬。”
“咳咳,你说啥是啥。”我抽吸两下鼻子点头。
半小时后,镇上美乐酒店的某个房间里,屠户用手铐将我双手反扭铐了起来,然后又让人拿铁管绑在我腰后,确保我没办法弯腰,最后拿脚踹了我一下,笑呵呵道:“委屈委屈哈,我去请正主,很快的。”
“呵呵。”我背靠墙壁,以一种很难受的姿势煎熬的杵在原地,同时昂头来回张望房间里的关键。
很简单的双人房,除了一张大床和两个床头柜以外,没有其他多余的摆设。
王春杰把我绑到这里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脱身,可他是如何知道拿下我就可以要挟到第九处的,这里头究竟是辉煌公司、天弃组织作怪,还是我们自身出了问题?
明知道我们在蹲点,王春杰还敢先发制人,狗东西难道是拿到什么必胜的筹码?
我正胡乱琢磨的时候,房间门从外面被人推开,屠户和王春杰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和第一次见面时候那副气宇轩昂的架势不同,此刻的他多多少少带着几分憔悴和狼狈,尤其两鬓处更是多出来不少灰白色的杂发,额头上的沟痕格外的清晰。
想来他这段时间,应该保守煎熬。
对视几秒钟后,王春杰扭头呵斥一句:“怎么回事?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们一定要好好把阿良兄弟请过来,谁出的主意?赶紧给他松绑。”
一边招呼屠户给我解开手铐,他一边装腔作势的凑过来道歉:“不好意思啊小兄弟,底下人不会办事,你有怪莫怪。”
“不敢。”我揉搓着手腕上的淤痕,冲他皮笑肉不笑的努嘴:“王老,你我都是逮老鼠的猫,有啥放在桌面上敞开聊。”
“爽快!”王春杰笑着竖起大拇指,屠户马上很有眼力劲的把椅子放在他屁股底下。
我眯眼来回打量他几下,也随意的坐到床边。
“良哥这是皮又痒了?”屠户马上一步跨到我面前。
王春杰抬手制止住屠户:“诶,别那么冒失,跟你说很多遍,人前要保持风度,怎么总也学不会?”
“是,大哥。”屠户立即退到王春杰身后。
“老弟啊,上次见面,我就感觉你不是个一般人,果然不出我所料,一个月不到你就把惠州掀了个底朝天。”王春杰从怀里摸出来一支雪茄,慢条斯理的剪掉烟嘴,随即含在嘴边,眯眼朝我道:“说实话我挺烦你的,可现在又不得不用你,你说矛盾不?”
“扯别的没意思,回来的路上我和你的狗说过,想走不难,但你得把吃的吐出来。”我深呼吸两口道:“除此之外,没有第二个选择。”
“哈哈,老弟啊,割肉饲虎的事儿,我刚出道那两年经常干,曾经也天真的以为,只要我够孙子,至少能活的长久,结果你现在也看到了。”王春杰吐了口白雾,自嘲的耸了耸肩膀道:“我相信你是个有自己判断能力的人,你肯定也猜得出来,我顶多算个露出马脚的小卒子,上面如果没有点头的人,光凭我短短几年怎么可能内吞外敛的盗走十位数。”
听到他的话,我整个人瞬间懵了一下子,我只知道第九处想吃肉,却没想到这块肉竟然那么肥。
“挺起来很庞大的一笔数字。实际上我拿到的并没有多少,这几年赚的可能都还不如小武多。”王春杰咬着雪茄,继续道:“你让我把吞的全吐出来,那不等于要我的命一样吗?”
“你如果吐出来,丢的是财,可能保的是命,不吐的话,肯定人财两失。”我横着眉梢,轻声道:“另外你高看我了,我只能帮你当说客,起不到任何决定性的帮助。”
王春杰耷拉眼皮沉思半晌后,长吁一口气道:“吐一半吧,起码我得活!”
屠户眉头紧蹙,不满的开腔:“大哥,你别听他诈唬..”
“出去泡壶茶。”王春杰直接摆手打断。
屠户鼓着腮帮子,眼珠子瞪得溜圆:“大哥,你太着急了,我已经联系了不少越蓝那边的亡命徒,如果咱们想走的话,哪怕第九处全是神,也照样可以给你杀出一条血路来!”
“泡壶茶!”王春杰的调门骤然提高。
屠户顿了一顿,眼珠子浸红的狠狠剐了我一眼,随即愤愤的甩门而去。
“他岁数太小,不懂取舍,我不一样,活到我这个年龄大的小的基本都经历过。”王春杰将抽了几口的雪茄丢在地上,拿鞋底子碾搓几下后,面带微笑的起身:“怎么样老弟,我的诚意够满吗?”
“第九处如果是我说了算,我肯定马上拍板定案。”沉思半晌后,我朝他表情认真的回复。
我的潜台词就是告诉他,这事儿肯定不好使,毕竟我已经开口要保下来武绍斌团伙,如果这时候再替王春杰求情,第九处的这次行动就等于无功而返。
这事儿就算刘博生、朱厌能答应,我师父那关也过不去。
“老弟,你再斟酌斟酌。”王春杰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
我摸了摸鼻头讪笑:“不是我斟酌的事儿,你得自己想想,不是我想要你命,你的钱也一毛进不了我口袋...”
没等我说完,王春杰冷不丁打断道:“尊夫人温婉贤淑,说实话真是个不可多得的贤内助。”
“你踏马什么意思!”我怔了一下,焦急的直接蹿了起来。
“咣当!”
房门被人从外面撞开,先前绑我的两个好像魔鬼筋肉人一般的壮汉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一人捏小鸡仔似的单手掐住我脖颈,将我原地提起,另外一个则抡起大拳头照着我胸脯、小腹“咣咣”就是两拳。
直至王春杰摆手,扼住我脖颈的家伙才撒开手,我狼狈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疼的眼泪、鼻涕一块往出淌。
“老弟,给你妻子打个电话吧。”王春杰又从怀里取出一直雪茄,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慢悠悠的出声。
我赶忙摸出手机,按下江静雅的号码。
“叮铃铃...”
哪知道她的手机铃声竟在王春杰的身上响起。
“诶呀,你看我这个记性,弟妹的手机好像落我这里了,你看看是她的不?”王春杰拍了拍脑门子,从裤兜里掏出江静雅的手机。
“老杂碎,我媳妇呢!”我气喘吁吁的咆哮:“你踏马好歹也算衣着光鲜了半辈子,玩这套路不嫌磕碜吗!”
“吐一半,你觉得可行吗?”王春杰答非所问的咬着雪茄,一双眼睛眯缝虚线,夹杂着不讲理的寒芒。
“我要先见到我媳妇。”我咬着嘴皮道:“否认不要指望我帮你做任何!”
“我可不是给你出选择题,直接告诉我行或者不行!屠户的脾气不太好,你刚刚又让他那么着急,我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麻烦你尽早定夺,不要等事情不可挽回,你再跟我说后悔。”王春杰翘起二郎腿,点燃雪茄,冲我缓缓的吐了口白雾...
3542 累了
沉寂,屋子里死一般的沉寂。
只能听到我粗重的喘息声和王春杰“吧嗒吧嗒”嘬雪茄的声音。
大概五六分钟左右,王春杰再次将抽到一半的话雪茄丢在地上蹉灭,声音干哑的望向我:“老弟啊,时间紧,任务重,你斟酌的怎么样了?”
“好,我打电话。”我拍打两下有些发麻的脸颊,木然的出声。
王春杰的笑容立时间绽放:“这就对喽,你是一个守家过日子的好男人,难怪古人有云,仗义每多屠狗辈,最是无情读书人,咱俩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当然我是后者。”
“真心话,你让我生出了杀意,就算这把你能顺利逃走,咱们往后肯定还得发生点故事。”我翻找出来林昆的手机号码,恶狠狠的凝视他一眼。
他挺无所谓的打了个哈欠:“不是我卑鄙,如果有一天你跟我一样走投无路,你会发现,规则真的可有可无,没什么事情是比自己给在意的人活着更重要。”
“嘟..嘟..”
电话拨出去,响了几声后,那头传来师父的声音:“什么事?”
我运了口气,开门见山道:“我想保王春杰,他同意吐出来一半作为交换。”
林昆迟疑不到三秒钟,很利索的回应:“可以。”
他的果断不光惊到了我,就连对面的王春杰也一下子楞住了。
“那他什么时候可以走?”我搜了搜眼眶又问。
林昆风轻云淡道:“随时可以。”
王春杰终于忍不住夺过来我的手机,吭哧瘪肚的低喝:“没耍花招吧,不然你徒媳妇恐怕得倒霉..”
“瞻前顾后就不要跟人谈交易。”林昆发出一阵戏谑的冷笑:“王春杰,你是第二个敢跟我玩交换的人,你前面一个就因为不守规矩,被人鞭尸了三天。”
王春杰吞了口唾沫,随即将手机递给我,拧着眉头道:“告诉他,你得陪我顺利出境,等我抵达越蓝以后,会放你离开。”
林昆冰冷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无需转告,我听到了,你现在就可以出门,抓紧时间滚蛋,趁我没反悔之前。”
说完以后,林昆又缓和一下道:“小朗,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辅导,你做到了该做的一切,意外不归你管,其实我现在有不下二十种方式把你抢出来,可没有一种万无一失,我赌不起。”
“师父,我..”我嗓子眼里瞬间像是被塞上了一团棉花般的难受,如果不是因为我疏忽落单,也不可能被他们擒拿,抓不到我,王春杰再大的本事也是白搭。
“错不在你,屠户的能耐不小,即便换成我也可能会中招。”林昆猜出来我的心思,很大气的反安慰:“你记住哈,你和王春杰不是在做交易,而是怜悯他,王春杰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我允许你玩脏路子,但你得守规矩。”
“谢谢。”王春杰脸上肌肉抽搐几下,冲手机轻喃。
结束通话以后,王春杰也掏出部手机戳戳点点按了几下屏幕,随即示意我跟他一块到窗口。
窗外正对着美乐酒店的大门口,透过玻璃,我看到刘博生、白帝、洪莲、杨晨和武绍斌全站在酒店对面的马路牙子上,刘博生正表情严肃的在跟几人述说着什么。
大概一分钟左右,江静雅从酒店里走出来,一步一回头的迈向哥几个,看到江静雅安全,我这才长舒一口气。
“你妻子很棒,真的。”王春杰站在我旁边,幽幽道:“她是见过最内敛贤淑的大嫂,被我请过来以后,既不闹也不吵,就说了一句话,希望我们不要为难你,其他的她都可以配合。”
“有时候我觉得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我嘲讽的斜视他:“一个几天前还坐在主席台c位跟人绘声绘色聊发展谈民生的大拿,混成现在这种下三滥,你自己不觉得卡脸吗?”
“作为一个叱咤风云的社团教父,你沦为阶下囚,是怎样的感觉,我此刻就和你一样。”王春杰言辞犀利的反怼我一句:“如果可以选择,没人会把自己最丢人的一面展现出来。”
见到江静雅彻底安全,我回过身子道:“咱们呢,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再等一等吧,我怕你师父爱徒心切,在外面安排了狙击手,等天色晚一点,我们马上启程,我算过时间,只要路上不发生意外,明天的这个时候,你就自由了。”王春杰笑了笑,回头朝一名魔鬼筋肉人摆手:“准备几道可口的小菜和一瓶好酒,我和老弟喝两口。”
...
半小时后,四菜一汤五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到桌上,王春杰将我所在屋子的窗帘全部拉上,招呼我落座。
“我记得第一次跟小武见面时候,他就像你现在的岁数,野性十足倒也朝气蓬勃。”王春杰抓起酒瓶替我淅淅沥沥倒上一杯,又给自己也满上一杯,舔舐嘴皮道:“那时候,我就感觉这小子将来绝对能成事,走哪都喜欢带上他。”
“是为了满足自己膨胀的虚荣心吧?”我一点不客气的怼了一句,抓起酒杯嘬了口,然后“嘶嘶”倒吸几口气:“你这酒味道挺正的。”
“八年半,这是小武赚到第一桶金时候,孝敬我的。”王春杰也“滋溜”嘬口酒,夹起一筷子菜送入口中,含糊不清道:“我从会惠州逃走时候,总共就带了三样东西,我前妻的梳妆镜,那是她当年的陪嫁,我第一年工作时候的优秀证书和小武送我的这瓶酒。”
听到他的话,我为之一愣。
按理说,一个如此念旧的人,根本没可能像我第一次见他时候那么喜怒无常,可事实偏偏就这么发生了。
“小武这几年越来越有想法,他和你一样,都属于那种爱把野心藏起来的人,表面看起来随和到窝囊,实则心黑手辣,你对付那帮记者就是个最好的证明。”王春杰又喝了口酒,慢悠悠的摇晃脑袋:“他这一路走来都是我教的,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想法。”
“什么意思?”我立时间抬头看向他,猛然感觉他话里带话。
“你以为我是怎么漏的?”王春杰咳嗽两声微笑:“一个堪比电脑程序还要精密的洗金组织,如果能被人随随便便的看穿,那这个世界恐怕也不会存在巨贪。”
“堡垒是从内部攻破的?”我抓了抓后脑勺。
“呵呵,或许吧。”王春杰神叨叨的笑了笑,又喝了口酒:“我以为你觉察到了什么,看来你的道行还是浅呐。”
听他这么一说,我陡然产生怀疑。
是啊,我被人俘虏可以说是实力不济,江静雅又是如何被抓的?我们到这边差不多抛弃天了,为什么前面平安无恙,偏偏今天江静雅来了,就出事了,这里头的蹊跷确实挺多。
“我走不了了,就算第九处答应,小武也不会同意的,他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他,我害怕他出卖,他害怕我报复,所以我俩必须倒下一个。”王春杰揉搓两下胖墩墩的脸蛋,又给自己夹了口菜:“说实话,我逃到惠州就是为了看一眼我前妻,给她留一部分足够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费,屠户不是我通知的,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给他打电话的人是谁,我最后再给小武上一课,告诉他,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真正的算无遗策。”
“嚯...”我惊呼一声:“那你没什么刚刚还跟我谈条件?是为了给屠户腾出来逃走的时间?”
“哈哈,你真是个聪明的家伙,小武将来跟你,怕是也得继续压着性子做事。”王春杰大笑着跟我碰了下酒杯,随即又道:“不过他这个人可以放心用,你和我不同,在我这里他是个听令办事的,跟你一起,他又决策权和风光的地位,这一点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不过我还是想劝你一句,想要从事洗金行当,你得多学学,平等才能对话,你什么都不懂,怎么跟他沟通?不想骑虎难下,就得琢磨好如何驱狼赶虎,咳咳咳...”
话说到一半,他骤然咳嗽起来,夹杂着块状的血沫子顺着他嘴角往外蔓延。
“酒这东西真的好,如果人能和酒一样,时间越久就越醇,那该有多好。”王春杰又抓起酒杯仰脖灌了一大口,杯壁当即被染的红艳艳的。
“不过我也挺自..自豪的,教出来一个能逃过第九处法眼的弟子,我常常自诩,连通庙堂江湖,精通人情世故,临了却连眼前的人和事都没有看清,累了,真的太累了,咳咳..”他再次剧烈咳嗽几声,背靠椅子,目光开始慢慢变得涣散,嘴角无力的抽搐呢喃:“多少人提剑纵马,说诗酒趁年华,可芳华只是弹指一刹那,归去来兮..”
同样的词,我曾在武绍斌口中听过,只不过此刻王春杰念出,却没有他那份遗憾,更多的是世态炎凉的凄惨...
3543 还望赐教
虎豹终难骑,人心他妈的隔肚皮!
这是王春杰临咽气时候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我不知道算他的遗言还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忠告。
当巡捕破门而入时候,我就那么呆滞的坐在王春杰的对面,盯盯注视着他耷拉下去的手臂。
两个小时后,我被刘博生从巡捕局带出来。
递给我一瓶矿泉水,他笑呵呵的出声:“吓坏了吧?刚刚我听里面的伙计说,王春杰服用的是慢性毒药,大概在两小时前就提前吃了,看来这老王八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活着离开,所以他跑到佛山,真有可能只是想见一面他前妻。”
“或许吧。”我木讷的缩了缩脖颈,声音沙哑的问他:“我媳妇没事吧?”
刘博生点点脑袋道:“王春杰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难为小雅,能抓到小雅也是因为她关心则乱,狗日的屠户给她打电话,说是想保你平安,就一个人去酒店,小雅瞒着所有人去的。”
“真是个傻妮子啊。”我叹息一口,摇了摇脑袋。
思索一下后,我看向刘博生轻问:“事情搞这么大,你们的计划算是彻底流产了吧?”
“尽人事、安天命。”刘博生咬着牙豁子道:“事情经过所有人都知道,并不是你的问题。”
“唉..”我叹了口气,盯着鞋面注视几秒后,又问他:“那谁呢,武绍斌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刘博生运了口气回答:“昆爷的意思是决定权交给你,他相信你有最合适的处理方式。”
见我没有马上接茬,他又补充一句:“小朗,有些事儿没必要弄得太透彻,半梦半醒最怡然。”
“嗯。”我闷着脑袋点点头。
刘博生拍了拍我肩膀头浅笑:“好好的,我相信甭管什么青面獠牙在你这儿都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快别捧着我了,你见过动不动就被人连锅端的社会大拿嘛。”我抓了抓后脑勺,自嘲的撇嘴:“你说我大大小小经历的也不算少,因为啥那么废,回回干仗,回回被人薅头发当俘虏。”
“就像你之前说的,人和人不一样,天赋这玩意儿真实存在。”刘博生安抚的勾住我脖颈道:“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勤能补拙,比如爱情,真不用那么在意,走吧感觉回去,一家人全等着你呢,害怕他们担心,我特意交代谁也不准过来。”
“诶,卧槽特爹的,憋屈!”我跺了跺脚臭骂一句。
“憋屈就..就练!”
就在这时候,我脑后突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回头看了一眼,竟是朱厌,这家伙穿身迷彩的休闲装,走路完全没有动静,要不是他出声,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的。
我被吓了个激灵,拧着眉头咒骂:“诶卧槽,你有病啊。”
“哗..”
他一语不发的抡起拳头就朝我脑袋砸了过来,我马上条件反射的抬起胳膊抵挡,另外一只手肘同时下意识往他胸脯上撞去。
手肘磕到他身上,仿佛撞在一块大石板,人一动没动,我反倒被震的往后踉跄两三步才停下。
“这..这就是..就是肌肉记忆。”朱厌歪脖朝我努努嘴,没什么表情的眸子出现一抹满意,接着又磕磕巴巴道:“啊就..啊就,常练多练,保..保命没有问题,这招叫..叫猿臂肘击,我..我送给你了。”
“呃..”我立即愣在当场。
刘博生凑过来解释:“别小看这招,朱哥可是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专门替你研究的,还不赶紧说声谢谢。”
“谢..”我话没说完,朱厌已经转身朝停在路边的车子方向走去。
表情一如既往的又冷又酷,但在这一刹那间,我对他的怨念似乎陡然消失。
我们素不相识,他肯拿出来时间研究我,替我琢磨最有效的攻击方式,这本身就是一场大恩,尽管这里头有我师父的缘故,但人家毕竟付出了心血。
“谢谢。”我朝着他的背影深鞠一躬。
不多会儿,刘博生将我送到大军的那家小工厂门前。
我先一步跳下车,朝着他摆手招呼:“走呗,一块进去吃口饭。”
“我就不过去了。”他坐在车里没动弹,犹豫几秒钟后,递给我一支烟道:“小朗啊,这边的事情基本算是解决,咱们哥俩恐怕又得很长时间见不上面,有两句话想跟你说,但又没组织好语言。”
“关于武绍斌的?”我舔舐嘴皮轻问。
“是。”他毫不犹豫的承认:“按照昆爷写好的剧本,此间事了,他应该感恩戴德的加入头狼,但我们都低估了一个能够操纵庞大洗金组织首领的头脑,这个人怕是..怕是很难管理,尤其是你没办法给他定位。”
“确实。”我认同的点点脑袋。
之前我想过要让武绍斌携团伙纳入头狼的版图里,可后来又一琢磨,应该给他个什么位置?平级大哥吧,他属实没什么功勋,一进门就身世显赫,先不说其他兄弟会有什么感想,我自己这关都过不去,可要是给的位置太低,他又不能乐意,毕竟好歹算是“带艺投门”。
“我个人的建议是索性把王朗和王良分开,头狼的王朗,惠州的王良。”刘博生压着声音道:“我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对不对哈,总之希望你别因为一个或者几个人的加入,破坏掉头狼现在的构造。”
“我会仔细考虑的。”我揪了揪鼻头,又将目光看向低头走神,星眼朦胧的朱厌,微微缩了缩脖颈:“朱哥,有时间到羊城找我玩,到时候我一条龙安排。”
朱厌仿佛老僧入定一般,既没动弹,也没回应我任何。
“行啦,有时间再聚!”刘博生立即眨眨眼打圆场。
“吱嘎!”
就在这时候,一阵急刹车的胎噪声泛起,紧跟着就看到一台浅蓝色的大众“宝来”轿车横冲直撞的怼在刘博生他们车的前头。
驾驶位的车门“咣”一下打开,许久未见的地藏从车里利索的蹿了下来。
下车以后,地藏双手撑在刘博生车子的前脸处,声音不大不小的朝着车内开腔:“想必这位就是第九处久负盛名的朱爷吧,我听过一些关于您的传说,不知道您老是否愿意赐教晚辈一番。”
我拧眉冲他摇摇头:“迪哥..”
迪哥梭着嘴角,递给我一个放心的眼神。
“嘭!”
同一时间,朱厌已经从车里下来,扬起一对惺忪的眸子看向地藏。
“第九处没抓到的人,我们头狼家恰巧走运捡到了。”地藏直起身子,回头朝着他看来的“宝来”车方向摆摆手,后窗玻璃降下来,白帝掐着屠户的后脖颈抻出窗外,嘴角上扬道:“呵呵,我们就是运气好而已,可没有要跟第九处比拼的意思哈。”
“你对..对我有情绪。”朱厌淡淡的扫视一眼屠户,又将目光投向地藏。
“对呗,自家龙头被人当傀儡似的说抓就抓,说放就放,让我们这帮跟着吃饭的小弟兄情何以堪,知道是您对我们大哥进行特训,不知道的还以为头狼家人才凋零。”地藏昂头直视:“还望朱爷赐教一番。”
朱厌上下打量几眼,摆摆手道:“你不行,不是对手。”
“哦。”地藏弯腰撩起裤腿,将两条铁质的绑腿随手扔到一边,绑腿砸在柏油路面上,发出“咣当”一声脆响。
朱厌再次摇摇脑袋:“不够。”
“没问题。”地藏又掀衣裳,将缠绕在腰身一圈的铁质负重也“咣当”一下仍在地上,甩动两下手腕后微笑:“这次呢?”
朱厌眯缝的眼睛微微扩张一点,莫名其妙的伸出三根手指头。
“请!”地藏往后倒退半步,两手比在胸前,做好一个防守的姿态。
“你..你先上吧,不..不然我怕你没..没机会。”朱厌闲庭信步一般朝前跨出一步...
3544 江山代有才人出
“那就不客气啦!”
随着朱厌话音落下,地藏已经一个箭步蹿了上去,抬脚就是一记“鞭腿”扫向朱厌的腰侧。
朱厌的胳膊微微下摆,不算华丽却很有效的抵挡住地藏势大力沉的进攻。
趁着这个空当,地藏欺身到朱厌面前,两手直接环抱住,作势想往地上绊摔。
朱厌顺势往起一跳,直接让地藏势在必得的攻势落空,当地藏想第二次使脚底下绊子的时候,朱厌当即揽住地藏的脖颈,将反方向一扭。
地藏一拳重重捣在朱厌的腋窝下,朱厌被迫松手,但并没有闲着,一招膝顶撞在地藏小腹上,两人就此分开,地藏趔趄倒退两步,朱厌则岿然不动矗立当场,两人的第一轮对拼,看似平分秋色,实则朱厌更胜一筹。
“能人!”地藏喘息两口,微微佝偻腰杆出声。
“再来!”朱厌转动两下脖颈,一步踏出,变守为攻,右臂长拳直轰地藏的面门。
地藏像拳击手一般,横身往边上一跨,想要躲闪开。
哪知道朱厌却突然由拳化掌,径直砍向地藏的肩胛处。
面对朱厌如此多变的攻击策略,地藏明显有点猝不及防,索性往前一拱身子,拿自己肩膀头硬扛下这一击,身体骤然被打的往下一沉,看似就要摔倒。
身体往前踉跄倒下时候,地藏陡然抱住朱厌的双腿,将他用力往回里一揽,两人一齐摔倒,倒下的刹那,地藏又松开朱厌的腿,两只手快如闪电一把攥住朱厌左手,往自己腿上一绕,接着单膝跪在地上,将朱厌牢牢钳制住。
“地面技,锁技!”站在我旁边的刘博生微微提高调门。
电视剧里常说,高手过招,一招致命。
还没等我感慨完,胳膊被反扭,看似已经败场的朱厌突然昂起脖颈,拿自己脑袋“嘭”一下撞在地藏的下巴颏上。
也不知道这一下的力度究竟有多大,只看到地藏的嘴边溢出一抹红血。
紧跟着,朱厌再次昂头往上一撞,地藏条件反射的仰身想要躲开,结果胸脯子空门大门,又被朱厌撞了个正着,这一次他整个人直接倒翻出去,后脑勺磕地发出“嘭”的一声脆响。
地藏刚躺下,朱厌一招“鹞子翻身”,潇洒自如的跳起,地藏虽然慢了半拍,但也爬站起来。
不等他做出防守动作,朱厌又抡起大拳头轰向地藏的面门。
匆忙间,地藏竖起小臂抵抗,而朱厌明显是佯攻,一把握住地藏的手腕子,一招朴实无华的小擒拿,将他整条手臂往下一压,顺势反扭,地藏马上吃痛的单膝跪倒在地上。
“喝!”地藏口中发出一声轻啸,反身想要用自己另外一条手肘攻击朱厌,可根本没有奏效,朱厌宛如大铁钳一般握紧地藏被擒拿的手腕子再次往下压了几公分,地藏马上疼的发出一阵嘶吼,额头上的汗珠子也顷刻间淌落下来。
“朱哥、朱哥,咱别伤了和气。”
“对对对,就是切磋,犯不上把谁废不是嘛。”
这时候,白帝和洪莲迅速从车里跳下来,劝架一般围簇过去。
脑门上同样汗津津的朱厌扫视一眼两人,随即很自然的松开地藏的手腕。
“啊..”地藏疼的宛如一尾煮熟的大虾,弓曲成一团,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声。
杵在原地沉默几秒后,朱厌结结巴巴的出声:“啊就..啊就..你很强,我..我像你这个年龄..年龄时候,不一定能胜过你。”
“你..你更厉害。”地藏在白帝和洪莲的搀扶下爬起来,咬着嘴皮,嘶嘶倒吸凉气的呢喃:“我像你这个岁数时候,绝对不是你对手。”
两人对视几秒钟后,地藏挣脱开白帝和洪莲,弯腰朝朱厌深鞠一躬:“感谢刚刚手下留情。”
朱厌面无表情的开腔:“我..我不懂切磋,只会杀人,能保住命,是你..你自己的本事。”
“我输了,但不代表我害怕,这次咱们既算见面,也算我提醒,下一次,如果你还敢把我家龙头掳走,哪怕拼死,我也会和你一战。”地藏掷地有声的回应。
朱厌若有深意的又看了眼地藏,接着脚步轻挪,钻回他们车里。
很快车内便传来他剧烈的咳嗽声,想来二人刚刚交手,胜负或许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清晰。
“走了小朗,不然我怕待会被群殴,有事电话联系昂。”刘博生拍了拍我肩膀,脚底抹油一般快速上车,同时朝我们其他人摆摆手,临升起车窗玻璃的时候,我看到他不动声色的冲地藏比了个大拇指,估摸着这家伙也在暗暗感谢地藏帮着出了口恶气,不过并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目送车子绝尘而去,我关切的望向地藏:“没事吧迪哥。”
“手腕子脱臼,小问题。”地藏很无所谓的笑了笑,长吁一口气道:“我真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如果他再年轻三两岁,我估计只有被暴揍的份,即便他现在体力下滑,如果真的搏命的话,我可能还是凶多吉少。”
“他那么强?”
“不会吧,你又谦虚。”
白帝和洪莲异口同声的惊叹。
“他,只会比我说的强,一点不会弱。”地藏表情坚定道:“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我感觉他似乎还是留了手,真正的杀招并没有往外放。”
“诶对了,结..结巴怪也会地面技啊?我看他最后扭住你手腕,咔咔咔的就这样..那样的。”我像个好奇宝宝一般一边喷着唾沫解释,一边手舞足蹈的比划。
“他这不是黑拳里的套路。”地藏摇摇脑袋:“就是最常见不过的擒敌拳,军队、警方都有练,那一招好像叫缠腕冲拳,属于最基础的擒拿。”
我不可思议的张大嘴巴:“擒敌拳能这么厉害?”
“任何一种攻击套路如果练到巅峰之境,行进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都是极可怕的存在。”地藏吞了口唾沫道:“同样是打擒敌拳,有的人一天打两遍,有的人一天打十遍,还有的人可能除了吃饭睡觉都在打,你想想看段位能一样吗?”
“咣当!”
就在这时候,他们开来的那台车的后车门突然弹开,双手被尼龙绳捆绑着的屠户像只兔子一般疯狂的跑了出来,下车以后,狗日的没有任何犹豫,拔腿就朝街口处猛撩脚,速度那叫一个风驰电掣。
“别跑!”
“马德,敢跑!”
地藏和洪莲慌忙转身撵了出去,三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我们视线中。
我烦躁的也朝街口追了几步:“诶卧槽,咋让他跑了呢!”
回头看了眼,见到地藏杵在原地没动弹,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笑容,我不由迷惑的望向他:“你傻笑啥呀?”
“小宇说你肯定能想到。”地藏眨眨眼睛,压低声音道:“他还让我转告你,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与其费尽心思去琢磨如何防范,不如让人心甘情愿的被捆绑,至于究竟说的是谁,那我就不清楚了。”
听到这话,我脑子里瞬间出现“武绍斌”的模样以及王春杰临死前说过的那些话,一系列计划陡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捋顺以后,我禁不住笑骂一句:“这个死胖子,见天跟我装未出大营,却知天下的神秘样儿,整的好像自己是诸葛胖,他人现在搁哪呢?”
“马来西亚。”地藏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声音念叨:“贺家在那边有家规模不小的公司,他目前给其中一个部门经理开车呢,小生活过的贼滋润,待会你刷刷他朋友圈,就能看到丫挺的哪像是去干活,分明是带着媳妇度假,两人不是小海滩就是自助餐,我看他媳妇明显胖两圈。”
“呼呼..”
“马德,让他跑了。”
说话的功夫,地藏和洪莲板着脸,很是不悦的走了回来。
洪莲埋怨的推搡白帝一下哼唧:“都怪你,我说了让他绑住他两腿,你偏不信,没看咱们之前抓他时候,他有多滑。”
“莲妹,怎么能怪我呢,明明是你说你已经把他打晕,我才掉以轻心的。”白帝弱弱的辩解。
“还说,还说!”洪莲母老虎一般直接揪住白帝的耳根子,后者马上疼的呲哇乱叫。
见到俩人的小模样,我忍禁不禁的摇了摇脑袋,看来不管什么身份,只要是两口子,那男人指定是弱势的一方,饶是杀人如屠狗的大傻白也不能例外...
3545 江湖钱财江湖散
十多分钟后,我们一行人回到工厂里。
见到杨晨和江静雅坐在院里的小桌上小声聊着天,我忙不迭抻手摸了摸裤子口袋的那对婚戒,随即满脸挂笑的走了过去。
“老公,你不要紧吧?”江静雅先一步迎向我,满脸关切的出声。
我立即拍打两下胸脯子证明:“必须没事儿,也不看看我媳妇是谁,谁敢碰我一指头,我媳妇不得给他拼命呐。”
她轻皱娥眉,自责的喃喃:“我是不是又给你添乱啦?”
“说那干啥。”我豁嘴一乐,随即把手伸向鼓鼓囊囊的裤兜里,神秘兮兮的念叨:“对了媳妇,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阿良,聊几句!”
就在这时候,武绍斌从他房间里探出脑袋,冲我招了招手。
扫视了他一眼,我宠溺的摸了摸江静雅的额头,眨巴眼睛道:“等我一会儿哈,待会咱也让大傻白和莲姐羡慕羡慕。”
片刻后,我夹步走进武绍斌的房间里,首先闯入眼帘的就是香案前白雾缭绕的香火,接着冷不丁看到神龛的旁边竟然还有一块灵位,上书“王春杰”的名字,我顿了一顿,然后点燃三支香,插进了香炉中。
武绍斌站在我旁边,长吁一口气:“我以为你会掀翻他的灵牌。”
“死者为大。”我咬着嘴皮道:“况且我应该感谢他,至少他在抱着必死念头的时候,没有把我一起带走。”
“是啊,我也没想到他这次竟然会选择留在佛山。”武绍斌咬着嘴皮道:“我以为我们还会斗很久。”
“你说谎的时候,脸从来都不会红的吗?”我点燃一支烟,直勾勾的注视他的眼睛:“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思路,不然这灵牌怎么解释?他是两个小时前刚刚没的,就算赶工怕也出不来吧。”
说话的过程中,我的瞳孔陡然放大,口中的喘息也变得剧烈起来。
“世事难料,没有人可以精准的算到每一步。”面对我的质问,武绍斌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同时手指灵位道:“包括他自己,也许直到咽气前一秒,他都没有想好究竟要不要这么做,但我很佩服他,至少在生命尽头,他知道拿自己去换屠户和他前妻的安危。”
“我为什么会被抓?”我歪着脖颈狞笑:“我媳妇又是如何得到消息的?包括屠户是怎么联系到他的?知道我媳妇来这里的人,总共就咱们几个,我不信王春杰能掐会算。”
武绍斌的调门也陡然提高:“你怀疑我?”
我没有吱声,他盯盯看了我几秒钟后,干涩的缩了缩脖颈:“也对,他们不是你发小,就是你的保镖,也就我嫌疑最大,呵呵..人之常情,算啦,你认为是我的问题那就是我的,你想怎么处理,我都没意见。”
“你对他的感情很复杂吧。”我搓了搓腮帮子,手指“王春杰”的灵牌继续道:“既害怕又仰慕,既恨不得早点脱离他的掌控,又很贪恋他带给你的安全感,与其说你在拜佛,不如说你是在拜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我说的对么?”
尽管刘博生之前一直在提醒我,王春杰和武绍斌的事情得过且过,装一轮哑巴就好,我自己也在不停说服自己,甭管他过去怎样,往后只要不对我们三心二意就好,可当见到他的那一刹那,还是没能压下几乎爆棚的小宇宙。
“嗯。”武绍斌舔舐两下嘴唇上的干皮,点点脑袋回答:“你分析的完全正确,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管好还是坏,全都是拜他所赐,我得承认,是他把我带上一条随时可能毙命的悬崖,也是他赐予我半生的荣华,可人呐,哪有真正满足的时候,没钱的时候盼有钱,有钱以后又盼自由。”
我弹了弹烟灰轻问:“后悔过吗?”
他愣了一下,看看我,又看了眼灵牌,点点脑袋:“后悔过,但如果重新选择,我还是会这么做,他不死,我就得一直像条狗似的摇尾乞怜,他没了,至少我的腰杆可以挺直半分,生活本来就是一场豪赌,谁都不知道自己哪一场会胜出。”
沉默几秒钟后,我坐到椅子上,岔开话题:“你想跟我聊什么来着?”
我经历过和他差不多的经历,当一个心心念念,做梦都盼着要搞死的对手逝去,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欣喜若狂的感觉,反而会觉得复杂,复杂到孤独,所以也没有再打算就这个问题跟他继续往下延伸。
“本来是想跟你坦白一部分的,毕竟咱们以后还有搭伙过日子,现在你都知道了,我也就没必要再多说什么。”武绍斌抽吸两下鼻子,挤出一抹笑容道:“阿良啊,你放心,我想要的不过是自由和尊敬,这两样你都能给我,所以我不会..”
“大哥,承诺这玩意儿少说、多做。”我摆摆手打断:“被屠户绑走之前,我感觉自己像极了齐天大圣,任何事情都能洞穿明悟,该硬的时候从来不会手软,通过这事儿,我愈发确定自己就是悟空,庙堂之上的那帮神仙们全知道我是猴儿,只有我自己不清楚,呵呵..”
“人生在世,谁还不是一只猴儿,逗逗人、被逗逗,仅此而已。”武绍斌深呼吸两下,从香案上抓起一瓶白酒,倒上两杯,一杯自己一饮而尽,突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中泪如雨下,脑门“咚咚”猛磕几下地面。
一个人的突然失控,往往并不是因为大灾大难,更多只是压抑在心底的细节太多。
“人生如蜉蝣,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武绍斌匍匐在地上,像是讲给我听,又像是自言自语:“昨日垂鬓小儿,今日又是白发翁;五陵豪杰,终不过黄土一捧,亡者与生命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只不过各自一场戏。”
“好不容易上了岸,这辈子都不要再提海里的事儿。”我迟疑一会儿后,蹲到他旁边,轻轻拍打它的后背:“大哥,你可以拿我当小弟,但不能当弟弟,小雅是我的软肋,也是我的铠甲,我不希望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武绍斌低垂着脑袋,仿佛没有听到我说话一般。
我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接着慢慢起身,人真的是在经历一件事情后,悄悄的改变一次性格,如果放在过去,谁敢拿江静雅当饵,即便不把对方扒皮抽筋,我肯定也得给他留点一辈子都刻骨铭心的记忆,可此时此刻,我却选择了宽恕。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吧,终是世俗难平,褪去稚嫩活泼,换来冷静稳重。
“阿良,有人找你!”
门外传来杨晨的喊叫声。
“今晚上做排骨汤吧,咱们好好喝两口。”我揉搓一下脸颊,甩开大步走出房间。
他声音低沉的发问:“王春杰真的没了吗?”
“人还在公安医院的太平间,想看就去看一眼。”我没有回头,抿嘴又补充一句:“不过屠户跑了。”
“呼..”脑后传来他粗重的呼吸声,证明他的心情开始变得不平静。
院内,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妇女正和杨晨、江静雅在说话,妇女的岁数大概在四十多左右,长发挽在脑后,穿件白色的长裙,胸口别着一枚“孝”牌,尽管眼角的鱼尾纹很明显,但不难看出来她年轻时候,应该是个很漂亮的美女。
仔细打量她片刻后,我基本已经确定她的身份,走过去微微弯腰拱手:“还请节哀。”
“老王走之前,把这张卡交给我,说是他承诺过你,会吐出来一半,他还说,江湖钱财江湖散,江湖不散有灾难,对于我这种失去依靠的妇道人家来说,钱太多往往就是错。”女人取出一张银行卡递向我:“希望你也能履行承诺,高抬贵手...”
3546 送给你
王春杰是个高人,至少在处理人情世故这一块,他的游刃有余,比我所有见过的人都要绝妙。
这家伙深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把承诺给我吐出来一半的钱果断甩出去,既让第九处没了继续动手的理由,也等于卖给我一份天大的人情,毕竟这钱是过我的手送出去得,一旦有一天他前妻遇上什么难关,于情于理我都肯定得帮衬一把。
送走王春杰的前妻后,我杵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既有如释重负轻松,也有兔死狐悲的苍凉,饶是曾经呼风唤雨的一市大拿最后都落得个这般下场,那我们这些游走在白与黑之间的法外狂徒呢,将来会不会有一天混得更加凄惨,而跟着我的那些人又该何去何从。
“嗡嗡..”
就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看了眼是个陌生号码,我直接按下接听。
手机那头传来一道嘶哑的嗓音:“我是屠户,你让武绍斌接电话!”
“有事跟我说一样。”我回头看了眼武绍斌的房间,他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倚在门板上,同样盯着刚刚王春杰前妻离去的方向发呆。
屠户的调门骤然提高:“我和他的事情跟你说不着。”
“他的事情往后都跟我有关。”我紧绷脸颊,掷地有声的回答。
屠户当即扯开嗓门厉喝:“武绍斌!老子知道你就在旁边,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杂种,记住我说的话,从今天开始,这辈子我都能耗上了,千万不要让我抓到你落单,否则的话..”
明显也听到动静的武绍斌抬步走了过来,深呼吸两口,冲我抻手示意:“手机给我吧。”
接过去电话后,武绍斌转身返回屋子。
足足过去十多分钟后,他才脸色泛白的走了出来。
“聊的怎么样?”我轻声发问。
他干涩的笑了笑:“跟你猜的相差无几。”
“唉,万事有我。”我叹了口气安抚。
我知道地藏他们为什么刻意放走屠户,说白了就是让武绍斌提心吊胆,让他明白,如果他不老老实实的依附我们,生命就得不到任何保障。
寒暄几句后,武绍斌心事重重的走向厨房做饭。
愣神的空当,江静雅笑嘻嘻的来到我面前:“老公,你刚刚说有一份惊喜要送给我,是什么呀?”
“呃。”我怔了四五秒钟后,在她额头上重重的啃了一口,随即坏笑道:“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就这呀,害我白欢喜一场。”江静雅嘟起小嘴,摆摆手哼唧:“我去帮武大哥打下手啦。”
犹豫再三后,我最终还是选择暂时不把婚戒套在她的无名指上,至少在我没有能力完全保她一世之前,我不想她被锁进我的牢笼,可能我这么想很自私,但我真的害怕有一天江静雅变成王春杰前妻那样。
杨晨脚步轻盈的出现在我身后,幽幽叹了口气:“你啥时候才能改掉优柔寡断的毛病呐,合适就争分夺秒的在一起吧,真的没什么相濡以沫,你说你鼓鼓囊囊的口袋,连我都能看出来有货,小雅又不是傻子,何必瞒着她呢。”
“我害怕她有一天满眼是泪,彻底锁上心门。”我咬着嘴皮喃喃。
“他朗哥,没有霸气,谈何霸业!”杨晨一把勾住我脖颈,沉声道:“你要是连护她周全的自信都没有,那就赶紧腾位置,马德!我都替你来气,以前那个你呢,敢特么指天日地的那个你,跑哪去了?”
我摇摇脑袋,调门提高:“我要给她的是独一无二,不是简陋的凑合。”
杨晨沉寂片刻后,拍了拍我后背道:“皇上打电话了,让咱们抓紧时间吃饭修整,早点回鹏城,说是贺家和辉煌公司的交战已经白热化,咱们这时候如果掺和一下子,保不齐能直接一网兜把他们两家全收拾。”
“哔哔..”
话刚说到一半,院外传来一阵汽笛声。
紧跟着,一辆崭新的黑色“宝马七系”停在门口处,打车里跳下来一胖一瘦两个青年。
两人全穿黑色西装,但是长相那真是天壤之别,胖点的个头顶多也就一米六五左右,满脸全是横肉,走起道来还有点驼背,让人一瞅就感觉不是什么好玩意儿,瘦一点的身材高大,至少能有一米八,长得也是相貌堂堂,尤其一双大长腿,堪比演艺圈里的那帮欧巴。
我迷惑的望向二人。
高个子青年,微笑着望向我和杨晨:“麻烦问一下,哪位是武哥?”
“大哥,有人找!”我回头朝厨房处吆喝一嗓子。
武绍斌很快就系着花围裙,一边蹭手,一边晃晃悠悠走了出来:“什么事啊,我鱼还等着下锅呢。”
“武大哥您好,我们是佛山龙腾理财公司的,隶属贺家商会。”高个子青年很绅士的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向武绍斌。
听到对方的身份,我下意识的拧皱起眉梢。
旁边的武绍斌更是人精,干脆连名片都没有接对方的,皱了皱鼻子道:“咱们好像素未平生吧?你们又是如何找到我的?”
“我们会长在这边有很多好朋友,打听消息并不困难,听说您莅临佛山,一定要让我们过来拜访一下。”其貌不扬的矮个子青年接茬道:“武大哥,您的金鼎公司在业内的地位举足轻重,我们会长特别的欣赏您和您的团队,所以希望我们..”
“希望你俩来挖墙脚呗。”杨晨叼着烟卷,皮笑肉不笑的打断。
高个子青年笑呵呵的点头:“取经为主,当然如果能把诵经大佛请回我们的小庙,那就更好不过啦,武大哥初逢大劫,按理说这种时候我们确实不适宜如此,但我们会长求贤若渴,不知道武大哥意下如何?”
我双手插兜笑问:“你们会长那么神通广大,难道不知道我大哥打算退休了嘛?”
如果面前的俩人真是贺家派过来的使徒,那这事儿可就有意思了,他们知道武绍斌团伙和王春杰闹掰,但似乎并不知道我的存在,也就是说第九处给我安置的这个身份,要比想象中更加的隐秘。
“武哥先别着急拒绝,不如看看我们的诚意。”胖青年掏出车钥匙,按亮门口的那台宝马车,眉飞色舞道:“这台车一般,但是牌照很不错,我们会长说,此车配您,应该可以保您日后生意如虎添翼。”
我顺着他手指头望过去,这才发现宝马车竟然挂着副“粤z”的黑色牌照。
老早以前,我曾听丁凡凡说过,这类车牌似乎可以自由往返于两地,而不受限制,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更重要的是社会地位。
见到武绍斌的眼中出现诧异,瘦青年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副满意的微笑:“武大哥有能有才,如果退休绝对是业内的巨大损失,所以我们会长,愿意将这台价值三千万的代步工具送您。”
“哥们,你这是欺负我们是屯子里出来的啊,宝马七系值三千万,咋地浑身镶金嵌钻了啊..”杨晨迈着脚步走过去,随即“嘭”的一下将驾驶位的车门拽开,话还没说完,杨晨的表情顿时间变得僵硬,硬生生吞回去后半段话。
武绍斌来回瞟视几眼宝马车和两个青年,接着很狡黠的将皮球踢给我,笑呵呵的摆手:“锅里的水快蒸干了,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跟我两个助手聊。”
我摸了摸下巴颏,冲着俩青年摆摆手驱赶:“哪来的回哪去吧,我家的菩萨名花有主,告诉贺来,想挖墙脚,他得亲自过来。”
打发走两人后,杨晨倒吸一口凉气,凑到我耳边呢喃:“你猜我刚刚在车里看到什么了?”
“金砖、玛瑙?还是成堆的钞票?”我不屑一顾的反问。
“一个大美女,那个演什么电视剧里的女主角来着,就在嘴边,我咋想不起她名字了。”杨晨吞了口唾沫念叨:“马德,比屏幕里看的还带劲,这贺家商会看来是下血本了啊。”
我低头沉思一会儿后,压低声音道:“你说他们究竟是贺家商会的人,还是咱老大自编自导演的剧?”
“什么意..”杨晨下意识的开口,接着很快反应过来:“我懂了,你意思是咱故意把屠户放走了,让他心里很不满,然后用这种方式暗示咱,如果敢明里一套背地一套的话,他就直接转投贺家?”
我笑了笑道:“没证据的玩意儿,往后少捕风捉影,不是什么话都要说出口的,这事儿就此打住,我觉得大哥更希望用这种方式告诉咱们,他的价值。”
“那你接下来打算咋整?”杨晨抓了抓后脑勺问我。
我打了个哈欠,轻声问他:“理财公司差不多也该开起来啦,喜欢惠州吗?喜欢我就送给你...”
3547 我想好好吃顿饭
“合适吗?”
听到我的话,杨晨微微一愣,脸上的表情变得阴晴不定。
我眯眼笑着反问:“这世界上有啥事是绝对合适的吗?”
“说实话,我很想接棒。”杨晨深呼吸一口,抻出自己的两只手掌,摇了摇脑袋:“关键这双手不答应,朗朗,我知道你现在有能耐一言九鼎,也明白你的心迹,可我不能让人戳你脊梁骨啊,我是什么!几年前的叛徒,几年后的废物,弟兄们能接纳我已经属于法外开恩,如果我还不知进退的要这要那,你以后怎么服众?”
我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皱了皱眉头辩解:“大晨子,你..”
“听我说完。”杨晨摆手打断:“我信我么?”
我不假思索的骂咧:“废话!”
“信我,就什么都别给我,想要的我可以自己挣,你能扶我一时,扶不了我一世。”杨晨咬着嘴皮,目光认真的开腔:“从做好回家决定开始,我就告诉自己,我得凭能耐,让弟兄们服我,笑着让我上座。”
我揪了揪鼻头,目光掠过厨房的方向呢喃:“关键,我对他有点不放心呐..”
“我懂,交给我!”杨晨拍了拍我胸脯微笑:“让他坐轿、我牵马,马夫当的越久越熟悉道。”
“开饭了啊,你俩别聊了。”
这时候,武绍斌从厨房里端着一盘热菜走出来,朝我和杨晨笑呵呵的招呼。
江静雅紧随其后也端着一盘菜出现:“武哥别管他们,吃饭不积极,脑子绝对有问题。”
“妥了,惠州那边,我的心思可就全抽走了昂,老a和蚊子,你选一个。”我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他们这个团伙必须拆散打乱,三人成虎太可怕。”
杨晨想了想后,从牙缝里挤出:“老a吧,他受过伤,心理多少有点不健康,我躺了那么久,心理也不是太正常,我们这样的人容易一拍即合。”
听到他的话,我的心跳冷不丁又慢了半拍,心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安了,我要是那么脆弱的话,早就与世长辞了。”杨晨摸了摸鼻梁骨,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江静雅,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呢喃:“你特么抓紧点哦,我跟你讲,小雅这样的女人放市面上绝对是抢手货,你怠慢,保不齐多少人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呢。”
“包括你呗?”我斜眼扫视。
“操,惦记二嫂,我还是人嘛,尽说屁话。”杨晨瞪了我一眼,明显有些不自然的甩了甩手腕子:“洗手吃饭,你丫绝对饿懵逼了。”
片刻后,我、杨晨、武绍斌、白帝、洪莲和地藏围坐在院子里的小石桌旁边。
“提一杯哈,这趟活儿干的有时有晌,咱不说赚到多少,至少没什么明显损失,同时也算欢迎我大哥正式入伙。”我抓起酒杯,扫视一眼众人道:“打今天开始,我大哥和他的团队纳入咱们头狼的版图,两家同名不同姓。”
白帝咬着半拉猪蹄子,迷惑的出声:“啥意思?”
“吃你的饭,你一个保镖老关注决策圈的事情干嘛。”洪莲从边上掐了白帝腰杆一把,随即耷拉着眼皮,分别替我们一桌人满上酒杯。
一瞬间,我算看明白江静雅最近那点小动作都是师从何处了。
我夹了口菜,瓮声瓮气的回应:“所谓同名不同姓,说的直白一些,就是大家心里清楚咱是自己人,但两边的管理是分开的,没有孰轻孰重,互相各不干涉,惠州仍旧是我大哥的总部,他需要做什么,怎么做,无需跟头狼汇报。”
“意思是我每年只需要负责交钱就ok呗。”武绍斌两手在围裙上蹭了蹭,笑容如靥的继续道:“我肯定没问题,就怕其他兄弟不乐意。”
“不打紧,晨子会配合你。”我又夹了口菜道:“另外蚊子哥最近官司缠身,恐怕会在羊城呆很久,怕你手边没人可用,我打算再调派两个机灵点的兄弟给你打下手,过段时间等老a身体好利索,也会马上归队。”
武绍斌握着筷子的手明显颤抖一下,随即点点头道:“你说什么是什么,毕竟我这个大哥水分稍微有点重,呵呵。”
“既然大哥你没意见,那我可摇人了哈。”我没理会他旁敲侧击的抱怨,立即掏出手机,当他面拨通冯杰的号码:“杰哥,你带上大鹏今天就启程到惠州吧,晚点我会给你个联系方式,到地方以后,谦虚点,多跟人学学..”
结束通话后,我又看向武绍斌,似笑非笑道:“大哥,我可给了你绝对的信任和权力,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武绍斌摸了摸腮帮子上乱颤的肥肉,语气坚定道:“绝对不存在。”
我抓起酒杯,冲武绍斌轻声道:“因为咱这关系稍微有点难以形容,我就不正儿八经帮你办什么入门宴了,大哥你千万别多心,往后时间还长,你我慢慢相处,看看你兄弟是不是一个值得拿真心交往的朋友就完了。”
武绍斌沉思一下道:“兄弟啊,我手里现在啥都缺,就是不缺钱,有一部分是我自己的,还有一部分是别人放我这儿的,哪怕王春杰东窗事发,那帮人都始终没找过我,要把钱抽回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们知道你可以帮着把钱变干净,而且就算出事,你也绝对不会吐口。”我想了一下道:“那些人对你的信任,其实跟王春杰没有任何关系。”
“对喽,或许我人品不咋地,但干活指定没得挑。”武绍斌停顿一下,端起酒杯道:“阿良啊,洗金行业看似简单无比,没什么套路学问,只是把来路不明的钞票变的干净透明,实则这里头的门道多了去,王春杰被通缉,金鼎公司也变成了喊打喊杀的存在,可这么多天过去了,你看有谁实质性的找过我吗?当然不排除第九处的关系,其实更多是因为我本人,我出事,他们能不担心吗?咱们这个行当是个非常棒的平台,一些事情我可能使不上劲,但那些把钱放我这里的人却可以,你明白啥意思不?”
杨晨捻动手指头微笑:“大哥的意思是他人脉圈子广吧?”
“怎么说呢,一块肉臭了,苍蝇自然就多了,我就属于那块臭肉。”武绍斌又抿了口酒道:“如果你愿意领我去羊城或者鹏城,我可以用最短的时间里帮你渗透你需要的关系网,苍蝇这种昆虫有个特性,只要有臭肉,那就打不完、撵不走,关系”
我仰头直视他的眼睛道:“你想跟我一块?”
“不方便就当我没说,在惠州也蛮好的,起码我熟悉那边的一草一木,呵呵..”武绍斌点到为止的摆摆手,然后很自然的岔开话题:“喝酒喝酒,喝完麻溜撤,这地方我也呆犯了,待会让大军来送送咱们。”
“哔哔..”
一阵急促的汽笛声骤然泛起,紧跟着六七台家用轿车排成一列,打着双闪出现在院子的门口。
“咣!”
“咣!”
车门打开,一大群黑色西装的青年动作利索的蹿下来,带队的赫然正是之前想要招揽武绍斌的那一胖一瘦两个青年。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哈。”长相帅气的瘦青年双手后背,昂着脑袋,目光在我们一群人脸上扫视一圈,语调张狂道:“恕在下眼拙,敢问哪位是头狼公司的王朗王总,刚刚我们会长致电,说让我们务必要尽下地主之谊。”
仰头瞄了眼小伙,我直接无视,朝着桌边的哥几个开口:“我就想好好吃顿饭。”
“来活了啊!”地藏抹擦一下嘴角的油渍,微微直楞起腰杆。
“滚蛋!”
不等他站起来,洪莲抓起桌边的碎骨头直接撇出去,接着倩影一闪,速度飞快的涌向青年。
“莲妹,你别管!放着我来。”白帝忙不迭也蹿了起来...
3548 一身傲骨,必须猖狂
白帝、洪莲气势如虹的迎向来人,可没等他们完全近身,脚步骤然停驻。
“唰!唰!”
几个青年动作整齐的一人从腰后摸出一把仿六四,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二人。
地藏“嘶”的倒吸一口冷气,眯眼抓起手边的筷子,作势要起身。
“我就欣赏王总这骨子干练劲,不论什么时候都好像能占山为王!”
院外,猛不丁传来一道似曾相识的男声,四五秒钟后,就看到贺来双手背后,慢悠悠的走了进来,那个叫阿飘的女孩目无表情的跟在他左右。
我抬头看了眼他,继续夹了口菜,含糊不清的轻笑:“你耳朵挺尖的。”
“分事儿也分人,对于王总的信息,我向来比较在意。”贺来大大方方的直接坐到我对面,刚刚白帝的位置上,皱了皱鼻子道:“王总不会连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没有吧,无非添双碗筷的事儿,我正好也没吃饭。”
“家宴,不招待散客。”我自顾自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眨眨眼睛道:“有事赶紧说,没事往外撤,你这两把小破枪搁我这儿没有丁点威慑力。”
“呵呵。”贺来不尴不尬的抓起酒瓶,往白帝刚刚用过的杯子里续上半杯酒,仰脖一口灌进去,随即辣的嘶嘶喘息两下道:“我说王总最近怎么没影了,原来是和武大哥一起,这么说来,把惠州搞得满城风雨的王良也是头狼旗下的大将喽?”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这张好像宫外孕的丧脸特别倒人胃口?”我拧着眉头抢白他一句。
“蹭!”
话音未落地,阿飘突兀一把抓向我的领口。
同一时间,白帝攥着筷子径直抓向阿飘的手背,也就是阿飘反应快一些,不然我们这桌上铁定得多一道“鸡爪活吃”的菜码。
过滤掉满脸惊愕的阿飘,地藏横声狞笑:“客随主便的道理不明白?这个距离,我干掉你俩没太大问题。”
阿飘马上下意识的护在贺来的身后,后者反倒很自然的摆摆手示意:“不要紧的,王总现在俗事缠身,不会太想继续再往自己身上招黑,我说的对吧?”
“朋友,你要是正事儿就麻溜说,单纯为了扯犊子,先去门口蹲点等着。”我揪了揪喉结,第一次拿正眼瞄向贺来:“父母给的东西一定要珍惜,尤其是脸,好吗?”
“好,那就开门见山吧。”贺来不骄不躁的转动两下脖颈道:“我想找王总谈合作,关于辉煌公司。”
我的连番挑衅,似乎一点作用都没起到,看来这狗蝻子最近一段时间又进步了不少。
“喝多少假酒啊,屁话都能出口成章。”我点燃一支烟,继续骂骂咧咧。
“我不信王总对辉煌公司没想法,在你们头狼家的敌人排行榜上,辉煌公司应该是第一名吧。”贺来舔舐嘴皮,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抓起我的烟盒,给自己点上一支烟道:“目前我们两家开打,王总绝对是最高兴的那个。”
“操,你成功把我说乐了,继续继续。”我冲他吐了口白雾。
“咱们两家有矛盾不假,可并不那么尖锐,可你们和辉煌公司则不然,双方从崇市到羊城,战场几经辗转,始终没有分出来输赢,斗到现在,互相之间的仇恨,恐怕已经不能用三两句话就解释明白。”贺来抻手在脸前驱赶两下,声音压低道:“就事论事,咱们三家其实性质一样,全都披着商人的外衣,干着江湖的买卖。”
“说重点。”我不耐烦的打断。
“这段时间,我们和辉煌公司各有损伤,我占据地理优势,起码还能再挺几个回合,而辉煌公司的战斗力基本打残,没意外的话,近一两天,他们一定会增援。”贺来咬着烟嘴道:“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让我继续防守,我没太大问题,可真没有余力发动进攻,如果王总愿意,可以帮我狙击一波,既能打掉辉煌公司实实在在的战斗力,也可以顺理成章的把他们逼到不得不赔偿求和。”
“好处呢?”我抽吸鼻子问。
“知道王总不喜欢虚的,我都带来了。”贺来朝身后勾勾手,那个其貌不扬的胖青年马上拎着个小皮箱走到我们面前,将皮箱摆在石桌上展开,露出里面一沓沓崭新钞票和几个牛皮纸的档案袋。
“五百万美金,外加罗湖区八栋我们刚刚开发完成的新楼盘。”贺来将皮箱合上,目光如炬的凝视我:“只要王总点头,这些全是你的,包括我之前打算送武大哥的那台宝马车。”
“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就跟我说过,天上不会掉馅饼,就算掉也砸不到我脑袋上,凡事多问自己一个为什么和凭什么。”我漫不经心的伸了个懒腰:“来,你告诉我,为什么和凭什么?”
“我想要护盘,说的再**点,我认为跟你斗比和辉煌公司斗要轻松。”贺来直不楞登回应:“我们可以联手先把辉煌公司清走,战场收拾干净以后,再开斗!除非王总怕我。”
“呵呵,操!”我笑着摇摇脑袋:“低端的激将法,不过我上套了,媳妇把箱子拎回屋。”
江静雅乖巧的站起来,伸手想要提箱子,贺来突兀一把拍在箱面上阻止:“嫂子且慢,既然是合作,那王总咱们最好是把条件都说清,这些身外之物,王总可以随时拿走,但我需要等价的筹码,毕竟王总多变的性格,圈内人人皆知。”
“哦?”我仰起脖颈。
“我要他。”贺来抻手指向武绍斌:“能让王总消失多日,全然不理会鹏城动向,我相信武大哥的价值绝对在这些死物之上。”
我还没吱声,武绍斌已经气急败坏的站起来喊叫:“开特么什么玩笑,老子凭啥做你们的筹码,我不答应!”
贺来根本没理暴怒的武绍斌,笑眯眯的望向我:“王总意下如何?”
我先看了眼贺来,接着又望向武绍斌,嘴角挂笑的翘起大拇指:“大哥,我师父说过一句话,有七情六欲的叫人,没有七情六欲的叫物,能掌控七情六欲的叫人物,你是个人物,纯的!”
武绍斌气喘吁吁的打断:“阿良,你别给我戴高帽,这事儿我肯定不能答应。”
“放心去吧大哥,过阵子我接你回来,说不定不用我接,你自己也能回来。”我饶有深意的递给他一支烟。
“王总才是真正的人物。”贺来朝我伸出手掌:“那咱们就这么定下来?晚一点我会把辉煌公司增援的具体信息给你,期待贵司的群狼盛宴。”
“你走吧,他们几个得留下。”我揉搓两下眼睛,指了指他身后的几个青年道:“我发过誓,谁他妈敢用枪指我的人,我就把谁手指头掰折。”
不远处还被人拿枪指着的白帝,嬉皮笑脸的出声:“啥时候发的誓?我咋不知道腻。”
他能用这种态度,就说明眼前这点小麻烦,完全不够看,也算是在给我暗示提醒。
“刚发的。”我吸了口烟,抻手指向贺来的面门:“我这个人没什么常性的,誓言这玩意儿随时都能变,前提是你别招我,别给我收拾你的理由!”
话音落下,地藏一个猛子扎起,单手直接扣住贺来的脖颈,速度快到令人发指,旁边一直小心提防的阿飘想要援救,明显已经晚了,等她抬起胳膊,地藏已经扣住贺来的脖颈,将他拽到自己的身前。
地藏紧绷脸颊,威胁的冲阿飘冷笑:“敢动我就让你感动!泪如雨下的那种!”
“喝!”
另外一头,白帝和洪莲也同时动了,白帝骤然弯腰,一记凌厉的扫堂腿将面前两人撂倒,洪莲随即身体前倾,宛若风拂杨柳一般贴到那个胖青年的面前,胖青年慌忙握着枪口横移,结果洪莲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冲着反方向一扭,脚下同时往后一勾,胖青年“噗通”一下跌倒,腕子处发出一阵骨裂的脆响。
“哥!”瘦青年厉喝一声,抬枪“嘣”的一声叩响扳机。
白帝跳起来,一脚重重踹在对方的腰杆上,小伙趔趄的跌倒,而洪莲这时候恰好脱下来自己的紫色风衣,“呼啦”一下罩在他身上。
被蒙住头的小伙慌忙挣扎,洪莲和白帝趁势逼近,两人如同打沙包一样,照着狗日的“咣咣”就是一通拳打脚踹。
眼见浸红的鲜血瞬间铺满水泥地面,被风衣完全笼罩的小伙已经不带动弹,我这才装腔作势的喊停:“好啦,正主还在呢,好歹给人留点脸。”
说完以后,我又示意地藏松开贺来。
地藏是一点情面没留,一个侧摔将贺来扳倒,后者狼狈的跌了个狗吃屎,下巴颏先碰的地,嘴里吐出两颗带血的槽牙,阿飘赶紧将自家主子扶了起来。
我眨巴两下眼睛,很是感慨的叹气:“小贺呀,我这个人说话直,能听你就听两句,不能听你受着,千万别跟我犟哈,毕竟我喜怒无常,你也知道,往后咱俩聊天,你就少扯点马篮子,你说你整俩逼人,谱没摆出来不说,还给自己换了个跟我兄弟钱龙同款的嘴型,图点啥呀,另外我再纠正你一点,我不是走到哪个地方都能占山为王,而是这一身的傲骨,逼得我必须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