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59 我是放火的
嘈杂的电梯里,我目瞪口呆的望向角落。
江静雅神情冷漠的正来回扫视我和旁边的崔珂。
一段时间没有见,她整个人的气质似乎都发生了改变,微卷的长发垂肩,脸上稍微化了一点淡妆,纯白色的t恤扎在背带牛仔裤里,完全看不出来像是生过孩子的身材,嘴角微微上扬,有一种很自信的锐气。
一双黑白透亮的眸子微微眨动几下,最后定格在我那只受伤裹着纱布的脚丫子上,闪过一缕心疼,不过她很固执的没有询问任何。
感觉氛围有点不对劲,背着我的李俊峰忙不迭替我打圆场:“咳咳,你误会了小雅,她刚刚是跟我说话呢?”
“呵呵,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江静雅冷笑着呛了李俊峰一句,双手环抱在胸前,我这才注意到她手里还拎着一盆我叫不上名字的鲜花盆栽。
我提了口气,挣扎着昂起脑袋冲她解释:“老婆,你误会了,我...”
“我误会不要紧,关键你自己不误会就好。”江静雅细长的两撇眉梢往起一挑,径直从角落里走出来,然后故意撞开崔珂,很自然的靠在我跟前,语调平静的出声:“想吃排骨怎么不跟我说呢?是我的厨艺不好,还是外面的野食太鲜?”
“老婆,不是..”
我咽了口唾沫,本能的有种内疚,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真是被人“捉奸在床”一样,因为说的太急,我又禁不住磕巴两下。
“外面的虽然好吃,可怎么也比不上家里自己做的可口,再说了,甭管多正宗的野味店,那都是花钱就能消费的公共场所,你不会不懂吧?”江静雅再次打断,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
一句话说的不愠不火,可是却透着瞎子都能看出来的浓郁敌意。
从江静雅出现,就完全陷入被动的崔珂忍不住出声:“嫂子,你可能误会了,我和朗哥其实..”
“嫂子?”江静雅歪头反问:“你搞错了吧,你是我妹妹,还是我老公的妹妹呀?这声嫂子从何而来?”
“我..不是,您..”崔珂被问的一愣,尴尬的咳嗽两声,最终索性闭上嘴巴。
“老公,逢场作戏我懂得,可你不能假戏真做呐?”江静雅淡淡的扫视一眼崔珂,干脆将她无视,一只手揽住我的胳臂,似笑非笑的继续道:“现在的人太复杂,别因为一时痛快,再给自己染一身乱七八糟的病,到时候你跟我解释我信,别人会不会信呢。”
“小雅,朗朗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嘛,他肯定不会乱来得。”李俊峰搜肠刮肚的又替我辩解一句。
“我当然知道啊,可他没有坏想法,不代表别人同样那么善良,再说人嘛,总是会或多或少的被环境所影响。”江静雅轻叹一口气:“所以我带回来一盆植物,可以进化家里的空气。”
说话的功夫,电梯到达我们住的楼层,李俊峰一边背着我往出走,一边回头朝崔珂道:“妹子,你就在这儿等我吧。”
即便江静雅并不相信,但我兄弟还是在竭力替我打着掩护。
“不是要到家里做排骨吗?”江静雅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反倒回头直愣愣注视崔珂轻笑:“走啊,别客气,我还可以帮你打下手呢,你该不会因为我这个女主人突然出现,发挥失常吧?”
“我..我,对不起朗哥,给你带来的麻烦,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崔珂吞吞吐吐的抽了抽鼻子,有些局促不安弯腰朝我道了句歉,接着逃也似的转身就往步梯的方向奔去。
“喂,你等一下。”江静雅突兀开口,从我手里轻飘飘的拿过崔珂洗干净的西装外套,丢垃圾一般甩在崔珂的脚边,皮笑肉不笑的继续道:“我老公对玫瑰花香过敏,另外我们家的衣柜里从来不会挂别人穿过、洗过的东西,我这个人有洁癖。”
面对江静雅近乎**的嘲讽,崔珂的眼中瞬间罩上一层水雾,极其委屈的杵在原地半晌没有做出反应。
“最近在看《甄嬛传》,我感觉里面阐述的一个道理挺真实的。”江静雅不再打理她,回过身子,很熟络的取出家门钥匙,一边开锁,一边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喃喃:“东宫不让位,任何魑魅魍魉蹦的再欢也只能是笑话,人呐,总是自不量力的想要看人笑话,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更为可笑。”
盯着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崔珂,李俊峰于心不忍的努嘴暗示:“快走吧,有什么事情我跟你晚点再说。”
“诶?”将房间门打开,江静雅又想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慢吞吞转过来身子,朝着崔珂冷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但我很明白自己今天为什么出现,替我转告你身后的人,男人之间的战争不应该掺杂女人,他和我老公不论怎么斗,那都是男人之间的刀光剑影,但他如果再在我老公的私人生活上做手脚,我一定会把试图阻碍我老公脚步的人腿打折!”
一句霸气宣告过后,江静雅抻手指向崔珂,讥讽的摇头:“我替你把后面的潜台词一次性说完吧,你是不是接下来打算告诉我,我老公不检点,跟你发生过种种风花雪月?”
“我..我没有。”崔珂弱势的晃动脑袋。
“没有最好,如果有,我只回应你一句话,我不信!”江静雅骤然提高调门:“征服世界是男人的事业,安定家庭是女人的事情,谁敢毁我家庭,我就毁她生命,没人告诉你,王朗杀人,我就是替放火的那个吗?”
“咳..我记住了。”崔珂揉搓两下饱含热泪的眼眶,矮人一头的点点脑袋。
“记住就滚!”江静雅破口大骂:“另外再替我转告你们团伙的其他的贱货,吃惯鱼翅燕窝的恶狼也会偶尔舔屎,并不是屎多香,只是随处可见。”
“呜..”崔珂掩嘴哭着转身跑走。
片刻后,李俊峰将我放到沙发上,又替我和江静雅分别倒上一杯水,讪笑着不停冲我使眼色:“有啥话好好聊,我可跟你说好了哈,别人我不管,但我就认小雅一个弟妹,你要是再有的没的扯犊子,别说我削你昂!”
说罢以后,李俊峰就慌里慌张的往出走。
“疯子哥着急去吃排骨汤啊?”江静雅将她拎回来的盆栽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一边浇水,一边皮笑肉不笑的扬嘴:“我听说楚玉最近一直在练厨艺,要不回头让她过来给咱们做一场?”
“那啥,我肠胃不太好,医生交代我忌荤。”李俊峰满脸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辩解:“我待会就给皇上打电话,都怪狗日的四处沾花惹草,整得我们好像都怎么了似的。”
“疯子哥,这个世界没有傻子,你的另一半愿意让步,并不是她有多傻多瞎,只是因为她比你更懂缘分来的多不容易。”江静雅淡然道:“别觉得女人管得宽,如果我们不够理理智,可能现在整个家已经鸡飞狗跳。”
说罢话以后,江静雅折身回到我们卧室,不多会儿床单、被罩全被“簌簌”的扔了出来。
我和李俊峰对视一眼,纷纷苦笑着摇头。
刚刚那一席话,江静雅看似是说给李俊峰听的,实则就是在冲我另外的咆哮...
3460 我见到了杨晨
几分钟后,随着房门“咣当”一下合上。
空荡荡的房间里,顿时只剩下我和江静雅两人。
我坐立不安的呆在客厅的沙发上,卧室内传来若有所悟轻微的动静,也不知道江静雅究竟在屋里做什么。
我习惯性的点燃一支烟,如临大敌似的在脑海里盘算待会究竟要和江静雅说点什么。
时间就在我的吞云吐雾中一点一点的推移着。
终于,在我即将点燃第五支烟时候,江静雅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还拎着一个水粉色的行李箱,那箱子跟随她很久了,我印象中,好像是我们第一次去山城的时候,她买下来的。
箱子面上有一条不算显眼的裂痕,应该是她刚刚不小心搞出来的。
从卧室里出来,她目光前视,完全没有要多看我一眼的意思,径直朝房门方向走去。
我明知故问的皱了皱鼻子讪笑:“媳妇,你这是要去哪啊?”
“给你买排骨,想吃后座还是胫肋?”她停驻脚步,似笑的凝视我。
我挺尴尬的抓了抓后脑勺,挣扎着站起来,随即步履蹒跚一颠一跛的凑到她跟前,讨好的出声:“你看你这是干啥,我跟那女的啥事没有,刚刚在电梯里,你不是也挺明白的嘛,犀利的小语言咔咔的整的。”
“王朗!”江静雅的表情骤然变得严肃,大大的眼睛完全瞪圆:“我可以给你留面子,但你不能不要脸,什么事情都没有?既然什么事情没有,人家为什么又是给你洗衣服给你煲排骨汤的,大家都是成年人,谁也不要把谁当傻子可以吗?”
“不是老婆,我跟她真啥事没干过。”我口干舌燥的解释:“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咱可以把她喊过来,当面去对质,但凡我做过一点对不起的事情..”
“阳台的晚风很舒服吧?星空灿烂的夜空下,一人一杯酒,谈谈过去,瞻望未来,是不是无比惬意呢?”江静雅突兀冷笑出声:“大雁顶的日出美吗?红霞满天,旭日初升,是不是能给你们无限的幻想?”
听到她的话,我一瞬间明白过来,我和崔珂的事情,江静雅十有**全都知道了。
“我确实没有你聪明,可我感觉自己也没有傻到什么都分不清。”江静雅嗤之以鼻的撇撇嘴,双手合十,做出一个摆脱的手势:“王朗,我求求你了,下次想要编故事之前,能不能稍微的圆满一点。”
我揪了揪鼻头,沉声道:“老婆,你肯定明白这里头是有人在圈我,对么?告诉我,这些信息是谁给你的。”
“苍蝇不叮无缝蛋,如果你自己刀枪不入,旁人就算想圈你,也不可能得逞。”江静雅的眼中闪过一抹失落,随即轻叹一口气道:“王朗,你的关注点真的很奇怪,你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整件事情里,你自己的位置,可能你确实是个受害者,但同时你自己也是整件事情的推动者,倘若你真的心无杂念,类似刚才那个女孩,能近的了你的身吗?谁告诉我信息的又能怎么样,和事情本身有太大关系吗!”
我呼哧带喘的辩解:“老婆,你绝对误会了,当时我是想通过她了解一下佤邦童子军的事情,然后..”
“想要了解一件事情,可以有很多种办法,对于今天的你来说,更不是多困难的事情。”江静雅直接打断:“你说一千道一万,始终在跟我强调事出有因,为什么就是不肯诚心实意的说句对不起呢?”
“是,这事儿确实是我不对。”我马上接茬道:“我想通过她了解佤邦童子军,同时还想跟她们见上一面,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我一直感觉她朋友接近钱龙肯定目的不纯洁。”
“那你可真够朋友呀,为了救你朋友于水火之中,直接将自己也送了进去。”江静雅嘲讽的冷笑:“我是不是应该联系一下媚儿给你们兄弟颁发一面情深义重的锦旗呢?王朗,你真的很让我失望。”
说罢话以后,江静雅摇了摇脑袋,拖起行李箱转身要走。
“老婆,有什么事情咱不能好好的沟通,干嘛呀,你明明什么都懂,为啥非要这样?”我焦急的抓住她的手臂,喘着粗气道:“你让我道歉我道歉,让我干嘛我就干嘛,咱别闹了行不?”
江静雅沉寂几秒,接着慢慢回过来脑袋,眼圈泛红的注视我:“我们之间的问题,并不是道歉与否,是爱与不爱,你懂吗?你爱我,哪怕什么情话都不需要讲,我也可以感觉的出来,你不爱我,即便今天磕头道歉,始终也只是为了维持,比起来艰难维持,我更希望你能过的快乐,不论那份快乐里,有没有我的参与。”
她使劲扬起嘴角,想要挤出一抹笑容,但笑容中的苦楚,却是那样的清晰可见。
用力掰开我抓在她手臂上的指头,她低垂下脑袋,拉起行李箱冲房门的方向走去。
我攥着拳头低吼:“老婆,我爱你,真的爱!”
走到门口处的江静雅犹豫一下,但没有回头,只是声音颤抖的开腔:“我说了,如果你爱我,我是可以感觉得出来,但我现在没有丝毫感觉,一直以来你都是有肆无恐的被爱者,很难真正理解爱是应该是什么,你懂什么是卑微吗?你很长时间不理我,我明明难过的不得了,可是你一和我说话,我又开心到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这几天你给我的每条信息我都会看,每次都强忍着不去回复,我以为你一定会当面把这些话告诉我,结果我错了。”
我咬着嘴皮呢喃:“不是这样的..”
“意识里很多次要放弃,潜意识里却抓得死死的,我想这可能就是我的爱情吧,我愿意给你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好好思索,你的爱情又是什么!”江静雅说到最后几次字时候,声音已经哑的说不清晰,我能感觉到她哭了,哭的一定很伤心。
“老婆,你听我说!”我瘸着腿冲她走了过去。
“嘭!”
可没等我近身,她已经拽开房门离开,重重的门板关上。
盯着颤抖不已的防盗门,我愣了好一阵子后,颓废的坐在地上。
如果说爱情就像是一场赛跑,我想领先起跑线的人,未必一定会赢,很多时候输的体无完肤的却是一直领先的那个人。
在我和江静雅的这场爱情长跑中,我一直都是那个被他宠着、恋着的领先者,可当比赛落下帷幕,我才发现自己输的有多彻底,我以为我们早已经没什么爱情,或者说亲情更多,实际上这个从我身无长处就始终如一陪伴的我女人,早已经完全占据了我大条的神经。
过去,我们每次发生争执和分歧,我也会慌乱,但绝对没有此刻的这般没底。
她的那句“你真的很让我失望”,就像是在宣告着什么,我承认现在的自己害怕到不行,可我没有勇气追出去,正如她说的那样,我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合适词汇,一句恰当的语言,去好好的诠释一下我爱她。
“踏踏踏..”
不知道愣神了多久,我脑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将我从胡思乱想中拉回现实。
回过去脑袋,见到是地藏,我深呼吸两口气,强打起精神:“你一直在家?”
“小雅的失望不是没有原因的,如果我是你的女人,恐怕早就捱不住了。”地藏明显将刚刚的一切全都收入眼中,从冰箱里取出两罐冰镇啤酒,一手搀扶起我坐回沙发,一手替我拽开拉环道:“谁都决定不了一个人的出现,也挽留不住一个人的离开,但是我们却可以很明白的拒绝或者同意,小雅难受的并不是有人在坑你,而是你为什么没有在别人出现的时候拒绝,我了解你的性格,可能你确实拒绝过,但绝对拒绝的不彻底,感情这玩意儿,要么像辣椒一样有脾气,要么就像白菜一样有层次,可你愣是活得像瓣生姜,便宜又百搭,搁谁都得急眼。”
“唉..”见我不吭声,他叹了口气道:“任何兄弟都没办法充当你爱情生活的军师,小雅想要听到的只是你的心声,算了,咱们聊点别的吧给你提神,墓园的那天晚上,我见到了杨晨。”
我愣了好一阵子,眉梢紧缩:“你认识杨晨?”
“我不认识他,可我见到了你、皇上跟他的合影。”地藏摇摇脑袋,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我...
3461 兄弟,你到底想干什么
地藏的手机屏幕中,是一张不算清洗的相片。
相片是他拍的另外一部手机的屏保,散光的手机屏保里是三个青涩稚嫩勾肩搭背咧嘴傻笑的合影,正是我、钱龙和杨晨。
这张相片我很有印象,是杨晨十五岁生日时候我们在老家的胡同外照的,那会儿他已经辍学工作,当时是在市场里给人当小工送菜,那天他特意请了半天假,我们仨就着两包花生米,喝了一整瓶的二锅头。
我记得相片当时好像洗了四五张,不过我那张早不知道丢到哪去了。
“在墓园的那天晚上,我和阿飘对上了,就在我觉得我拿下她应该没什么问题的时候,吕兵和杨晨出现了,咱们通话时候,那几声枪响就是他俩放的。”地藏喝了口啤酒继续道:“吕兵当时冲我开了几枪。”
说话的过程,他撩起自己衣裳,露出两边肋骨处几片伤口。
伤口已经结疤,证明当时伤的应该非常轻。
“凭吕兵的枪法重伤我并不难,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没那么做。”地藏放下衣服后,搓了搓鼻子道:“我当时百思不得其解,眼睁睁看着他们将阿飘带走,等他们离开以后,我习惯性的想要打扫干净现场,结果捡到了杨晨的手机。”
我忙不迭发问:“他的手机呢?”
“手机是上锁的,我捡起来不到十分钟,杨晨就用另外一个号码打到他手机里,让我把手机还扔到原处,说他对你对头狼没有任何恶意。”地藏清了清嗓子道:“我思索很久后,觉得他很有可能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我转告你吧,就按照他的要求把手机又丢回远处。”
我提出最关心的问题:“杨晨当时是什么状态?”
“和常人无异。”地藏迅速回答,接着又补充一句:“但是很瘦,瘦的完全脱相,比你们那张合影里的样子还要瘦,加上他身坯高大,看着就和一具皮包骨的风干骷髅一模一样。”
“他还说什么了吗?”我咬着烟嘴问。
地藏摇摇头:“没有。”
我低头陷入沉思当中,在脑海中做出各种假设,可始终没能想明白杨晨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什么他苏醒过来,第一时间并不是跟我们汇合,又什么他会出现在贺家的阵营里?
难道他想游说吕兵?可这完全解释不通啊,吕兵是贺来父亲的旧将,之前我们见面时候,他跟我说的非常的明白,他能做到的就是不对我们举刀相向,立场肯定是在贺家。
这么一个态度坚定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区区给了他“一饭之恩”的杨晨改变主意?
再结合李俊峰今天告诉我,吕兵前几天找黑哥借过钱,没意外的话,那笔钱很有可能是替杨晨借的,起初我认为他是想帮助杨晨在马来西亚安家,可当杨晨和吕兵同时出现在陵园里,这个假想已经不攻自破。
我揉搓着下巴颏,自言自语:“兄弟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嗡嗡..”
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见到是钱龙的号码,我迅速接起。
“大儿砸,准备接驾,爸爸和老高马上就到咱们公寓附近。”听筒里传来傻犊子大大咧咧的笑骂声:“高总可说了,不让咱们破费,随便找个地方对付一口就得了,我看咱公寓附近的刘记牛肉粉就蛮合适的,整大碗的哈,再一人多加十块钱牛肉,别让老高觉得咱好像抠搜似的。”
不等我吭声,钱龙已经风风火火的挂断。
“擦得。”我哭笑不得的撇撇嘴,很明显钱龙整一出,就是在报自己搁郑市时候被高利松坑了一道的仇,比起来我们这些整天哥长哥短,虚伪笑容挂在脸上的假君子,钱龙绝对是个有仇不隔夜的真小人,在他的世界里,惹不起你的时候,你是大爷,但凡抓到丁点先机,那肯定得让爷跪下。
我吹了口气道:“走吧迪哥,陪我见贵客去。”
“换身衣裳吧,瞅你埋了八汰的样儿,说出去谁敢相信你是大公司的老板。”地藏指了指我身上的血渍道:“对了,说起来衣裳,我又想起一件事情,今天我回来时候,咱家门口挂了一件血衣,上头不知道用什么玩意儿的血歪歪扭扭的写了血债血偿四个字,看笔迹应该是小学生。”
我一怔,好奇的问:“你说那件血衣呢?”
“早撇垃圾桶里去了,难不成还留着过年啊。”地藏笑了笑道:“十有**是贺家人干的,用小宇的话说,这叫精神战术,整件破衣裳吓得你提高警惕,最后狗日的按兵不动,咱自己被累的人仰马翻,放心吧,这段时间我哪都不去,就呆在你身边。”
我揪眉道:“不行,胖砸还搁医院呢,要不你保护他得了,我遇上麻烦起码还能跑,他胖的走道都大喘。”
“他不比谁惜命,刚刚我打电话,他已经和乐子转到公安医院去了,这年头除非老凳子那种活得不耐烦得,否则没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玩火。”地藏笑道:“让我呆在你身边,也是他千叮咛万嘱咐的。”
见到地藏脸上那抹怪异的笑容,我本能的哆嗦一下嘟囔:“我咋感觉丫挺的好像又要围绕我使什么幺蛾子呢?”
“这回还真没有,小宇只是推辞贺来这次在墓园被王者家一下子勒索了一千万,这笔仇他指定是记咱们身上,事实上也确实是小宇和你师父昆爷合谋坑人家贺家钱。”地藏抓了抓后脑勺道:“我跟昆爷简单交了一下手,完事昆爷就倒在了贺家的地产公司门前,小宇用昆爷的手机给王者商会的赵三爷拨通的视频电话。”
“呃..”我有些无语的摸了摸鼻头。
“昆爷最近挺缺钱的,但又不愿意问你开口,缴获到的赃款他又不爱挪用,就找到小宇想让他帮着凑点,小宇干脆借题发挥来了这么一出。”地藏接着道:“整件事情里,贺来确实挺委屈的,啥啥都没干,就被人轻飘飘敲诈走一千万,关键还属于哑巴吞黄莲。”
...
十几分钟后,在地藏的搀扶下,我们来到公寓附近的“刘记牛肉粉”,一家小到只有四张方桌的街坊馆子。
我们到地方时候,钱龙正翘着二郎腿跟高利松夸夸其谈。
瞟了眼钱龙褪到脚趾头的袜子,我笑盈盈的朝高利松伸出手掌客套:“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啊老高。”
估计是回老家生活的比较自在,高利松发福了不少,身上的商务西装怎么也包裹不住微微凹起的啤酒肚。
高利松满脸堆笑的握住我的手掌:“朗哥风采依然呐,我一看你这精神状态,最近指定没少赚。”
高利松身后,始终如影随形的谢鸿勇挥舞两下巴掌,扇飞脸前嗡嗡乱撞的绿头苍蝇,不满的开腔:“王朗,你抠门的技术越来越精湛了,我们远道而来,就请我们吃这个?”
“这你就不懂了吧铁汁,请朋友肯定是星级大酒店,毕竟大家只是为了狗扯羊皮,但招待哥们还得是这种脏摊小馆才最有灵魂,名以食为天,老百姓乐意吃的,才是真正的美食。”钱龙豁着没有大门牙的嘴巴,冲着小馆的老板摆手:“老刘,今天我包场哈,这都是我亲生哥们,拿手好菜不能断哈。”
说罢话,钱龙从兜里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大票拍在桌上,棱着眼珠子,一副暴发户面孔:“吃好的,吃贵的,老高、老谢都别跟我客气哦,不然我急眼!”
谢鸿勇鄙夷的冷笑:“你还能不能要点脸,这地方最贵的凉拌牛肉也就三十八,包场?你包个鸡儿!”
“今儿天不错哈,挺适合让我地藏哥给你紧紧皮子的,你说呢?”钱龙斜嘴叼着烟卷,打着响指,冲谢鸿勇努努嘴。
谢鸿勇瞄了眼似笑非笑的地藏,很果断的将没有说完的话又吞了回去。
“哈哈哈,开玩笑的,我是那么没品的银儿嘛。”钱龙顿时大笑起来。
男人的快乐,往往就是你干了一件非常提气的事,还恰巧怼的对方无言以对。
高利松很聪明的替自己兄弟打了个圆场,坐下身子开腔:“吃什么都是小事儿,朗哥咱们聊聊合作吧..”
3462 金光搅局
脏乱的苍蝇馆子里。
我和高利松像两个市井泼皮一般操着啤酒,一边对瓶吹,一边侃侃而谈。
唯一不同的就是我们身穿黑西装,聊的是能让整个鹏城未来一段时间都能跟着颤三颤的买卖。
几瓶啤酒下肚,我翘起二郎腿,直接摆手道:“老高,咱别整虚的,你也不用跟我扯什么政治金融,我就问你一句,这片水土和你心意不?”
高利松含蓄的笑了笑,鼓起腮帮子吹气:“朗哥,话不是你那么说的,我意思..”
我不耐烦的打断:“和不和你心意?和,咱继续说重点,不和,我现在结账,咱们找家星级酒店,我好好的陪你喝一场,毕竟远到是客,我不能怠慢了朋友。”
高利松沉默一下子后,慢慢点头:“鹏城是国家级地标性城市,要说没胃口那是假的,但说实话我怕你,更怕我这炮灰还没当明白,就先一步被你当沙子似的扬出去,在羊城打这么长时间交道,你什么性格,我太了解了。”
我笑着反问:“城市那么大,发财的路子不可能全被一家占下,我放羊,你割草,大家各玩各的,你守住你的底线,我舒舒服服赚我的钱,没事时候吹吹牛、喝喝酒,你说还有啥比这更美好?”
高利松抿嘴发问:“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选我入局?”
“说假话是因为咱俩合拍,能尿到一个壶里。”我思索一下回答。
高利松眨眨眼皮微笑:“那真话呢?”
我轻飘飘的回应:“真话太脏,我怕你受伤。”
高利松顿了好一阵子后,长吁一口气:“成,那咱俩今天就算正式敲定合作的共识,晚点我让人拟一份合同,我意思是既然你现在刀指贺家,那咱们就索性把窗户纸捅穿,你的地产公司先开业,不超过一礼拜,我们高氏的地产公司紧随其后挂牌,完事以后咱们也不用去主动找什么开发项目,就瞄准贺家,他们圈地,咱竞标,直接虎口夺食,回回被人抢食的老虎谁还会害怕?只要没了威慑力,丛林的秩序就算彻底打乱,乱中才能出新序。”
“打价格战呗?”钱龙耷拉着眼皮撇嘴:“这招过时了啊老高,贺家能搁这地方风生水起的装这么多年恶霸,兜里的票子绝对不会比咱少。”
“光和你们头狼抗衡的话,贺家在财力上肯定占据绝对优势。”高利松乐呵呵道:“可如果算上我们高氏呢?我们掏钱经济打压,你们出人武力制裁,总之一句话,花钱的地方我们砸,剩下的事情头狼办,抢下来项目,你我两家二一添作五。”
我歪脖努嘴:“我数学不太好,你刚刚说怎么分?”
高利松皱了皱眉头,深呼吸呀一口气道:“你们出人,付出的代价或许比我们大,四六分成,你六我四。”
“行,挺好的。”我爽朗的咧嘴一笑,举起啤酒瓶努嘴:“就按你说的,三七分吧。”
谢鸿勇不满的低喝:“王朗,你好像耳朵有毛病,松哥明明说的是四六..”
“老谢,你看你咋老是分不清个眉眼高低呢,领导之间的会晤,你一个拎包马仔老跟着瞎逼掺和啥。”钱龙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佝偻腰杆冷笑:“是酒不好喝,还是菜不可口啊,因为点啥,总想刺激我迪哥跟你拳脚对话。”
“你说我是耳朵差还是你嘴打瓢?”
万事都讲究个有时有晌,尤其对人,毕竟这年头没有真正的小绵羊,更没有天生就吃肉的猛狼,我朝着咄咄逼人的钱龙摆摆手,嘴角挂笑的冲高利松发声:“我感觉我没什么毛病。”
高利松眯起眼睛,寸步不让的反驳:“三七有点黑,我付出这么多,最后等于在替你们打工,与其那样,我还不如直接掉头找贺家合作,相信他们也不能光让我挤奶,不给我吃草。”
我很无所谓的点头道:“说得好像贺家会对你们亲睐有加似的,要不你先去试试?那头谈不妥,咱俩再回来研究二八分成的事儿。”
之所以敢如此的有肆无恐,是因为我摸透高利松的性格,同时也清楚贺来的高傲。
假设贺来真的那么没有原则,鹏城地产圈根本没可能是他贺家独大,要知道垄断者的共性就是霸道,肉只能自己吃,骨头只能自己啃,哪怕是放烂掉,也绝对不会共享,否则的话,权威瞬间荡然无存。
这也是上次贺来明明在“桃园、富华”两村上吃了那么大的瘪,宁愿把房源贱卖给辉煌公司,也绝对不跟他们合作的主要原因,因为整个贺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一旦在鹏城扶持起一个跟自己旗鼓相当的伙伴,那么自己的王座将随时可能被人掀翻。
贺来不会稀罕高利松抛出去的橄榄枝,更不会因为跟我们对抗,而空门大开,任由其他势力进驻扎根鹏城,所以我一点都不害怕高利松会两面三刀。
同理,高利松不是傻子,在羊城跟我们明里暗里掰了那么久的手腕子,他可能比辉煌公司更清楚,我们这帮人的匪气,于我们而言,可以不当朋友,但绝对不能是敌人,你敢露出敌人的端倪,我就敢先一步干掉你。
沉寂良久后,高利松咬着嘴皮坚持:“四六,这是我的底线!”
我稍退一步应承:“行,你既然张嘴了,我老反驳没意思,那就按你说的定吧,你四我六,但你得替我承担一部分运作费用,我的人可以拎刀,但你总不能让我自个儿掏钱买刀吧?”
其实我和他都明白,所谓的“四六、三七”并没有那么重要。
毕竟,我们这种合作模式根本没什么持续性,目前能够谈笑风生,只是因为大家有共同的目的,他垂涎鹏城这片热土,我着急撂翻贺家,很可能今天还坐在一张桌上喝酒聊天,明天就脸红脖子粗的刀剑相向。
“吃着呢?”
就在这时候,小馆子的门外猛然传来一道略显尖锐的男声。
紧跟着就看到六七条身影一窝蜂似的冲了进来。
**个打扮的溜光水滑的社会小青年围簇在一个坐在轮椅的男人跟前。
男人的额头上裹着一层纱布,顶着一脑袋扎眼的金色发茬,斑马条纹的病号服胸口清晰印着“鹏城仁爱男性医院”的字样,他的双腿上端端正正的摆着一个黑色小皮箱,竟是几天前被邵鹏摧枯拉朽废掉的金光。
除了金光以外,那个叫阿飘的女孩目无表情的站在饭馆的门外,完全像个局外人似的观望。
“高利松高总是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金光,是来哥养的一条废狗。”金光的嗓音莫名其妙变得尖锐很多,进屋以后,完全没有多看我一眼,直接狞笑着注视高利松。
谢鸿勇马上尽职尽责的挡在高利松的前面。
“怎么来鹏城都不知道先去拜一下贺家的码头!”金光再次发出一阵怪异且让人膈应的尖笑。
谢鸿勇利索的从桌上抄起一支酒瓶子,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你算个几把!”
“废狗,你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嘛,我听说前段时间篮子都让人干成蛋黄派了,这是打算彻底步入变态的行列当中呗。”钱龙嗤之以鼻的骂咧。
金光仿若没听到钱龙的话,慢悠悠打开皮箱,从里面居然抽出一把折叠微冲和两个弹夹,一边将弹夹插进微冲里,他一边将森然的枪口指向谢鸿勇,昂起脖颈吧唧嘴:“你刚刚说我算什么!”
尽管谢鸿勇这个人挺不讨喜,跟我们也不算对付,但不得不佩服他对高利松的忠诚,面对择人而噬的火器,他始终没往后哆嗦半点,反倒横声厉喝:“唬我呢朋友,在这种地方你敢开一枪试试,老子不是将你..”
“咔咔咔!”
话没说完,金光这个精神病突然枪口上挑,对准天花板叩响了扳机。
鞭炮一般的枪声在不大点的小馆子里炸响,我们一众人瞬间全都哗然,地藏反应迅速的直接掀翻一张桌子,将我和钱龙一把拽到桌后...
3463 他们是也是兄弟
一梭子子弹打出去,小餐馆本就简陋不堪的天花板直接让干穿,几块木质的屋顶噼里啪啦的往下乱掉,就好像发生地震一般,屋子里更是弥漫着一股子浓郁的火药味。
地藏将桌面立起,一只手撑着挡在前方,一边示意我和钱龙趴在地上。
堵在门口的金光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声:“别躲啦王朗,你们那张小桌子能扛得住我的愤怒吗?来哥让我给你带句话,他做事懂规矩,在墓园时候,你给老熊面子放我们一马,这次不用你打电话求援,他也主动放你一马,不过你的那俩个小伙伴嘛,可能得为不守规则吃点苦头,毕竟鹏城还是贺家的鹏城,你替来哥当不了码头..”
透过缝隙,我看到金光朝着完全目瞪口呆的谢鸿勇和高利松露出一抹狞笑,接着他摆摆手,簇拥在周边的几个小青年立即一窝蜂似的扑了上去。
眼见几人来者不善,谢鸿勇左胳膊挡在前头,右手操起酒瓶“咣”的一下砸出去,啤酒瓶碎片四溅,一个小伙抱着脑袋应声倒下,谢鸿勇梗着脖颈低喝:“全部给我往后稍,卧曹尼玛得!”
在他吼叫的同时,另外一个小青年就像是伺机而动的鬣狗一般“嗖”一下蹿出去,两手一把搂住谢鸿勇,对面剩下的两个青年一左一右纷纷从腰后掏出卡簧,刀尖直愣愣的戳向谢鸿勇的小腹。
“噗!噗!”
两声微乎其微的轻响泛起,对方的刀身分别嵌入谢鸿勇的大腿和小腹,后者的身上顷刻间飙出触目惊心的红血。
谢鸿勇也是个狠人,吃痛的闷哼一声,但仍旧没有往后倒退半步,猛抬起右脚重重跺在双臂环抱在他的那个小伙脚面上。
小伙立即疼的“嗷呜”惨嚎一声,条件反射的松开紧扣在一起的两手,谢鸿勇趁势回头,左手一把掐住那小子的衣领,然后眼睛都不眨的攥起手里半拉犬牙交错的酒瓶子冲对方的脸上玩命怼了出去。
“啊!啊!”
那小伙“咣叽”一下摔倒,痛苦的捂住脸颊,红血顺着指缝蔓延出来,也不知道具体伤到了哪里。
在谢鸿勇动手的同时,剩下的两个青年再次很苟且的扑上去,手持闪闪反光的卡簧照他的后背连扎数刀。
“麻了个哔!”谢鸿勇转过来身子,全然不顾还插在自己身上的利刃,左胳膊往前一甩,粗暴的轮翻一个青年,右手薅住最后一个家伙的头发往下一拉,膝盖绷曲使劲磕在对方的脸上,满脸癫狂的咆哮:“谁行,继续特么往上蹿!”
“就你们两头烂蒜还要在鹏城开宗立派啊!”坐在轮椅上的金光直起腰杆,抱抢对准谢鸿勇,五官扭曲的完全挤在一起,扯脖呵斥:“跪下!不然今晚就送你火化!”
“吹牛逼呢朋友,老子有让人干死的魄力,但绝对没有被谁吓尿的觉悟,是个带把儿的,你就往这儿嘣!但凡说一句软话,我是你儿子!”面对金光手中能轻易要人姓名的火器,谢鸿勇停顿一下,喘着粗气,手戳自己胸脯咆哮。
不知道是眼前的气势让金光感觉到不安,还是那句“带把儿的”深深的戳伤了金光,他呼吸粗重的有一次将枪管瞄准谢鸿勇的脑袋。
“阿勇!”高利松脸色刷白的往前站了一步,跟谢鸿勇并肩而站,尽管他的双腿在不停打着摆子,但这一刻,我相信这个狡猾多疑的男人是真打算跟自己的兄弟同生死、共进退。
在当今这个钱可通天的现实社会里,“忠肝义胆”已经渐渐沦为一句贬义词,而世人给所有混社会、走江湖的盲流子打上的统一标签可能就是“唯利是图”,谢鸿勇和高利松的行为,属实让我内心震颤了几下。
不论是谢鸿勇舍身忘我的保护高利松,还是后者明明颤颤巍巍怀揣恐惧,却毅然决然和自己兄弟并肩同行,无一不在证明,他们也是兄弟,也和我们这帮人的关系一样,是能够患难与共的袍泽。
我长吹一口大气,朝着地藏扫视一眼,他马上会意的点点脑袋,不动声色的抓起脚边散落的几根一次性筷子,随时打算跳出。
没等地藏先动手,钱龙已经绷不住的直接“咣当”一脚踹开挡在我们前面的桌子面,气喘吁吁的棱起眼珠子咆哮:“操,让这么个玩意儿给咱吓得集体猫起来,往后还特么咋混啊!小狗蹦子,枪口冲我,看你今天能不能吓死爹!”
“跟我说话呢!”金光顺势将枪管子瞄向钱龙。
“老高,你是咱家不远万里请过来的朋友,甭管今天啥结果,兄弟肯定陪你放手一搏!”钱龙“呸”的吐了口粘痰,又冲着浑身是血的谢鸿勇翘起大拇指:“谢大明白,你是那个!今天这事儿,兄弟敬你!”
饭馆门外,阿飘言语冷漠的冷不丁出声:“金光,不要忘记阿来的交代!”
“我特么知道,不用你提醒,不给这群混蛋动点真格,他们好像以为我的枪不会响呢!”金光将枪口猛然往下一压,表情猖獗的“咔咔咔”再次叩响扳机。
子弹将钱龙脚边的地板砖嘣的四处乱飞,荡起的火星子让人瞅着就心底发寒。
一阵白雾过后,我看到几块弹起的地板砖碎片擦伤钱龙的脸颊,钱龙宛如一柄长枪似的插在地上没有移动半分,尽管额头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子,钱龙仍旧嘴硬的嘲讽:“你看我特么惧你不!”
“嗖!”
就在这时候,地藏终身一跃,一脚踏在我旁边一张椅子上借力,整个人宛如展翅大鹏似的飞向金光。
金光闻声,下意识的想要举高手里微冲,可没等他完全舒展胳膊,两支一次性筷子已经精准无误的插在金光的手背上,与此同时,金光另外一只手握住五连发的枪管,横着顶在金光脖颈上,枪口直冲左边的墙壁。
“咔咔咔..”
匆忙间,金光叩响扳机,子弹射在墙壁上,嘣的木头屑乱飞,窗户玻璃更是摧枯拉朽的片片尽碎,五秒钟不到,枪里发出“哒哒”的卡壳声。
“喝!”地藏轻呼一声,左手握紧枪身朝反方向一扭,金光右手的食指还抻在扳机里没来得及抽出,就被“嘎巴”一声扭断,挂着血丝的腕骨直接从手腕子里戳出,呈一百八十度扭曲的耷拉下去,画面异常的可怖。
被扭断手腕以后,金光先是一愣,接着发出“啊!”的一声惨嚎。
“去尼玛的!”地藏轻盈的往后倒退半步,抬腿一脚踹出去,金光连人带轮椅顺着餐馆门口倒飞出去,恰巧跌倒在门外的阿飘脚跟前。
阿飘睁大自己那双空洞的眼眸,很淡定的瞄了眼金光,然后没事人一般将轮椅重新扶起,单手提溜着至少一百四五十斤的金光扔到轮椅上,随即又从腰后摸出一把黑色的手枪,指了指地藏,又晃动两下手枪,那意思似乎是在恐吓地藏,只要敢追出来,她马上开枪。
趁着两人对视的空当,金光那几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跟班互相搀扶着小心翼翼的逃出门外,凑到阿飘的身后。
地藏沉默一下,蠕动嘴角:“下次,我送你去整容医院。”
阿飘回以一笑,苍白的脸颊,配上她猩红的嘴唇,看起来格外的渗人,最后她推起金光不慌不慌的转身离开。
目送阿飘走远,可能是感觉危险解除,刚刚还宛如战神一般矗立的谢鸿勇一下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身体虚软的重重跌倒。
“阿勇,阿勇!你没事吧?”高利松连忙扶住自己伙计,声嘶力竭的叫喊。
“别嚎了没用的嗑了,你让前腹后背的扎几刀看看有事没有,操!”钱龙一胳膊拨拉开高利松,将谢鸿勇的双手搭在自己肩膀上,迅速将他背起,同时冲我招呼:“朗哥,我先送人上医院,你赶紧报个警,别特么回头咱一个受害者,又莫名其妙的变成入室抢劫的暴徒,老高,你麻溜备车去,准备好医药费昂,咱亲归亲、友是友,医药费那玩意儿不能让俺家给你往里搭...”
3464 急眼的高利松
一个多小时后,从巡捕局做完笔录的我,在地藏的带领下赶到罗湖区一家私立的贵族医院。
某间病房里,我见到正在帮着谢鸿勇喂水的高利松。
高利松还穿着之前遇袭时候的衣裳,银灰色的衣裳上沾染着斑斑血迹,左边裤腿裂开一条大口子,造型虽然狼狈,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平复。
“人没啥事吧?”瞟了眼半睡半醒的谢鸿勇,我压低声音朝着旁边的钱龙发问。
钱龙表情真诚的回应:“汉子!绝对的汉子!总共挨了十一刀,大大小小缝了将近二百多针,怕伤到自己的神经,愣是没打麻药,就那么硬挺过来的。”
我押了口气,朝着高利松轻声道歉:“老高,这事儿整的,我属实有点不好意思..”
“屋里不聊这些,有什么咱们待会出去说。”高利松左手端着小瓷碗,右手摸着一枚精致的汤匙,无比耐心的往谢鸿勇的嘴边送水,同时叹了口气苦笑:“我这兄弟也确实太累了,这些年跟着我东跑西颠,都没来得及好好的休息一场,这次刚好趁着这个空当,让他舒舒服服的睡会吧。”
即便嘴上没有说一句怪罪的话,但我能清晰感觉的出来高利松此刻的不满和愤怒,迟疑片刻后,点点脑袋道:“嗯,我在门外等你。”
随即我递给钱龙一个见机行事的眼神,折身走出病房。
贵族医院最舒坦的地方就是环境好,因为收费比较贵的缘故,能住进来的人基本非富即贵,所以整个走廊里除了一些形象姣好的医生护士以外,几乎看不到什么病人或者家族。
我坐在住院部大厅的待客沙发上,眯缝眼睛边抽烟边盘算着刚刚小饭馆里发生的一切。
大概三四分钟左右,高利松出现在我旁边,神色疲惫的朝我伸出手掌道:“给我来支烟吧。”
“唰!”
我直接将烟盒抛给他,然后又将打火机递了过去。
高利松点燃一支烟,深深的吸了口,鼻孔朝外缓缓喷着白雾,沉默半晌后出声:“我刚刚想过了,要么你的地产公司晚点开业吧,我先把高氏集团的地产公司挂上牌。”
“啊?”我愣了一下,迟疑几秒,又点点脑袋应承:“好,需要任何帮助,我这边都会通力配合。”
高利松夹着烟卷,苦笑着摇头:“之前我问你为什么找我合作,你回答的含含糊糊,我也始终没有戳破,其实我知道这里头的缘由,因为比起来头狼,高氏集团确实要单薄不少,不论是你我的魄力对比,还是旗下的亡命徒数量,我们都要稍逊一筹,跟我合作,只要我不整出幺蛾子,你轻易不会对我动手,即便动手,你也能保证一击必杀对么?”
“老高,平心而论,我认为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更划算,不论这个朋友的地位和价值。”我咽了口唾沫道:“我没什么文化,家庭条件也很一般,懂的的人情世故,一半是自学,一般是看儿时的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就跟我说过,再没用的朋友都得用三回,况且我们之间的差距并没有多明显。”
“说实话哈,羊城战败,我狼狈逃开,曾经告诉过自己,这辈子没什么意外的话,我绝对不会再去招惹你王朗。”高利松咬着嘴皮,慢慢耷拉下脑袋:“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有你狠辣,你敢随时随地的孤注一掷,而我总在想东想西,孰高孰低,明眼人一眼便知,这次你派出去钱龙,我既能感觉到你的诚意,也能理解你现在的尴尬位置,不然你不会将唯一一个青梅竹马的兄弟丢到郑市去当说客,尤其你那个兄弟还不是个天生靠嘴的混事儿的老油子。”
“是。”我很坦白的点头承认。
“在来的路上,我一直盘算,如何合作,谁来冲锋打响第一枪,不瞒你说,我想过不下三十种方式让你们头狼率先动手。”高利松咬着烟嘴,重重依靠着沙发,抬头茫然的看向天花板,嘴里就像是含着个核桃一般,拿舌头盯着内腮呢喃:“可这三十多种假设,全都在阿勇倒下的那一刻粉碎一地,我高利松可以将任何人玩弄于股掌,却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一个陪我从小到大的兄弟身中十几刀,这种时候我如果还在耍什么鬼心眼子,即便将来拿下整个鹏城,我都不会开心,所以我想冒失一次,鲁莽一回,希望你能为我保驾护航。”
“好!”我毫不犹豫的点头保证。
说罢这句话后,我俩再一次陷入沉默当中,并且持续了很久很久,我们都在思索着各自的心事和计划。
“嘎巴嘎巴..”
直到高利松握着打火机又给自己点上第二支烟时候,我才回过来神儿,侧脖望向他。
“朗哥,这次来鹏城跟你见面,我们高氏集团知道的人绝对不超过五个,除了我和阿勇以外,其他几位均是靠着我生存的长辈。”高利松莫名其妙的开口:“你是聪明人,多余的不需要我说,现实可能有时候很残忍,但咱不能因为残忍就不去面对,得过且过,只能让毒瘤变得越来越臃肿。”
我蠕动两下嘴角,最终化作一抹无奈的苦笑。
“头狼的家事,我无权过问,也不想过多参与,我只想告诉你,如果我追究其责的话,咱们的合作可能在一个小时前就会被迫终止,而你势必会多出来一个不算强大,但绝对难缠的敌人。”高利松猛吸两口烟,将烟盒和打火机一并还给我,慢慢站起身子道:“我也确实是那么想的,只是在送阿勇进手术室时候,钱龙的举动打消了我的疑虑,他和阿勇血型相同,当时毫不犹豫的挽起袖管。”
丢下一句话后,高利松转身离开:“最晚后天,高氏集团的地产公司会在贺家对面挂牌,届时恭贺朗哥大驾!”
“一定!”我站起来,重重点点脑袋。
高利松离去没多会儿后,钱龙和地藏就出现在我旁边。
“老高这把是彻底急眼了,医生说老谢有两处刀口差点伤到肾,搞不好以后都会影响生儿育女。”钱龙揉搓着脑门子,朝我讪笑:“如果他说啥难听话,你就当放个屁,毕竟兄弟这玩意儿,又不是咱独家拥有。”
想到高利松刚刚那几句再明显不过的暗示,我直不楞登的出声:“高利松要来鹏城的事情,你都跟谁说过?咱们在小区附近的小饭馆碰头,还有谁知道?”
“没谁呀。”钱龙歪着脑袋沉思一下后,掏出手机道:“就下飞机时候,我发了一条朋友圈说小爷又回来了,然后胖砸跟我聊了会儿语音,但是一句这方面的问题都没问过我,田鑫问我去哪了,我都没搭理她,你等我看看哈..”
边说话钱龙边拨动手机屏幕,几秒钟后,他绷着脸咒骂:“靠!我好友一直没有删除吕兵,十有**是他看到的。”
“你呀..”我捏了捏鼻头,将已经到嘴边骂娘的话又咽了回去,摇摇头道:“得了,咱们一块看看胖子去吧,往后没啥事少发朋友圈,别把朋友当成日记本,知道的是你多愁善感,不知道拿你当荒诞连续剧看。”
傍晚五点多钟,我、钱龙、地藏来到张星宇所在鹏城公安医院。
刚一进病房,就看到这货像是做贼一般,将一本大厚书往自己枕头底下掖,同时满脸不自然的呲牙干笑:“你们这咋突然袭击啊?”
“系不系在看带色的小书,拿出来咱俩一块研究研究。”钱龙没正经的凑过来,拽开他的枕头,想把大厚书往外拽。
“别特么扯淡,我看故事会呢。”张星宇忙不迭阻止,但还是慢了半拍。
捏着一本跟烟盒厚度差不多的大书,钱龙迷瞪的嘟囔:“马来语速成?这特么啥玩楞儿啊,咋地,在国内的知识已经满足不你啦,你最近咋还研究上国外的精品啦,快跟我说说,是不是罗密欧和西门庆的版本..”
3465 深入敌后
扫视一眼被钱龙捏在手里的书本,我习惯性的皱了皱眉头。
“别老拿你龌龊的想法来度量哥纯洁的心灵。”张星宇快速将厚书从钱龙那夺下来,撇撇嘴解释:“那啥..我媳妇前几天说想去卡帕莱岛和云顶高原玩几天,我寻思着多掌握一门外语,到时候不容易被坑,而且马来语相对来说也比较简单,嘿嘿。”
“那逼地方有鸡毛好玩的,还赶不上高原地带劲儿呢。”钱龙白楞一眼骂咧:“你丫这就是典型的国外月亮又大又圆的卑微心理,总觉得咱们大炎夏好像差别人点啥似的,哇ga哩共,天朝之所以叫天朝,就是因为咱们是天子之朝。”
张星宇很自然的岔开话题:“哇ga哩共?什么玩意儿?”
钱龙一脸讨了便宜的坏笑:“就你这语言天赋还尼玛学马来语呢,连闽南话都听不明白,真是有够机车诶。”
“准备啥时候出发呐?”我摸了摸鼻头,一屁股坐在张星宇的床边。
“呃..”张星宇一愣,随即干笑道:“还没研究明白,咋也得等我伤好差不多吧,咋地你也想去啊?”
我轻飘飘的笑道:“嗯呐呗,方便带个电灯泡不?”
张星宇沉默一下后,朝着钱龙和地藏吹了口气道:“迪哥,你和皇上出去找找乐子,他说出去给我买槟榔,半天没回来,看看丫是不是又醉到哪个小丫头的身上去了。”
两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胖子是想故意支开他们,跟我单独聊天,很是配合的有说有笑出门。
我抓起床头柜上的苹果,粗鄙的袖口抹擦两下,张嘴啃了一大口,似笑非笑的凝视他的眼睛:“我师父的账,我到现在都还没跟你算,不是因为老子忘了,是觉得总揍你也不是个办法,你是又打算再给自己欠点饥荒了嘛?”
“你看你,又说那话。”张星宇尴尬的缩了缩脖颈,憨笑着舔舐两下嘴唇片:“想知道啥你直接问就得了,我又没说要瞒着你。”
我手指被他重新压到枕头底下的《马来语速成训练》,眨眨眼睛浅笑:“学这玩意儿到底干嘛?你想好再回答,比起来假话,我宁愿你什么都不说。”
他长吁几口,似乎是在犹豫,又似乎是在整理语言,半分钟左右后,压低声音道:“因为杨晨,准确点说是因为杨晖。”
我没有打断他,静等他的下文。
他伸了个懒腰道:“吕兵找黑哥借钱的事情,你知道不?”
“知道。”我点点脑袋。
张星宇继续道:“你还记得葛川嘛?”
我再次点点脑袋,当初我之所以被迫离开山城,百分之八十的原因就是得罪了葛川这个超级纨绔,那货不光有个好爹,自己本身的智力和商业能力也非常的不一般,尽管现在的我们已经完全不再惧怕他,但狗日的还是在我的脑海中占据了很浓重的一笔,而且杨晖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他旗下重要的左膀右臂。
张星宇抽了抽鼻子道:“除了从黑哥那里借了一笔款子外,杨晖在带着杨晨离开山城之前,其实还从葛川那里也借了一大笔资金,具体金额我不太清楚,用来做什么,我也不是特别了解,只知道葛川的一个朋友在吉隆坡有家规模不小的建筑公司。”
说到这时候,张星宇不再多言语,而是冲我笑了笑道:“你有什么思路没?”
“你觉得杨晨和杨晖目前都加入了那家公司?”我思索一下道。
“不是觉得,是一定!”张星宇笃定道:“一周前,贺来和吕兵曾经去过马来,最后就是在葛川那个朋友的公司落脚的,紧跟着咱们在墓园伏击金光,迪哥遭遇吕兵和杨晨,你认为这是巧合嘛?”
我沉声道:“绝对不是。”
“对呗。”张星宇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一支棒棒糖,边撕包装,边压着嗓子道:“迪哥以前打黑拳时候,有一个关系非常好的朋友,目前也在吉隆坡发展,他朋友帮忙打听过,那家公司并没有杨晨和杨晖两人,所以我猜测要么是哥俩改了名,要么就是他们的位置很高,寻常人根本问不出来,我想亲自过去一趟。”
我没有马上接茬,足足沉默了将近三四分钟。
“朗朗,杨晨是善是恶,目前完全无迹可寻,这些玩意儿必须得通过咱们自己去亲自验证。”张星宇抿嘴道:“你肯定不能随便动弹,贺来也好、辉煌公司也罢,目光全都在你身上,皇上、乐子、疯子又不太适合干这么有耐心的事情,我是最合适的人选,我跟刘博生聊过了,这几天他会教我一些比较简单的易容技巧,凭我的能耐,混到吉隆坡的那家公司,用不了多久就能接触到他们公司高层的一些机密。”
我揪着眉头道:“关键这事儿实在太危险了。”
“咱走到今天,哪一步不危险?哪一步不是踩着鲜血和悬崖?”张星宇扭头反问:“你是头狼不假,可没有义务次次都独立冒险,况且我也没打算一个人去,我准备把冯杰和大鹏一块带上,说到底,他俩是在咱家人,哪怕办事能力再差,咱也不能拒之门外吧,我需要一次硕果累累的战功,他们同样需要一回力挽狂澜的证明。”
我没有再多挽留任何,直接问道:“准备啥时候走?怎么走?”
很多人都好奇,我和张星宇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是如何兼容在一块的,其实原因很简单,我们都属于那种但凡下定决心,就一定会死磕到底的脾气,可能只是方式不同,但最后的结果殊途同归。
“帮你搞把大的,让我背着事儿离开,这样谁都不会怀疑。”张星宇嘴角上翘道:“就以高利松为平台吧,谢鸿勇这次被袭击,一定让他愤怒不已,借着这个名头把他推到前线先跟贺家过过招,我顺势销声匿迹。”
我当即提高调门:“你特么怎么知道谢鸿勇的事儿?”
“啊?”张星宇一怔,瞬间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尴尬的缩了缩脖颈道:“你们在小区附近粉店里碰头的消息是我传出去的,我故意告诉的吕兵,就是想试试,贺来究竟能不能沉得住气,显然那小子阴险有余,城府还是尚且,完全受不了贺家的权威被人一而再的挑衅。”
我斜楞眼睛笑骂:“如果贺家没上套,你绝对也会想辙让高利松和他们对上吧?”
“是。”张星宇这次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承认:“我和老凳子也沟通过了,假设贺家没动作,就让他冒充一下,给高利松来记下马威,毕竟咱请高氏过来不是看戏的,得让他第一时间就参与进去。”
我戳着他胸脯子警告:“不是我说你,你这办事方式确实高效,可存在的漏洞也真的大,纸永远包不住火,这事一旦让高利松知晓,咱不是等于给自己平添大敌嘛,往后真得改改。”
“大哥,我已经改了很多好不好,如果放在过去,不让高利松和谢鸿勇先死一个,我都觉得是自己计划有误。”张星宇撇嘴阴笑:“再者说啦,咱俩分工不同,你的责任是统筹大局,而我的责任就是各个击破,至于闹出来什么岔子,如何解决,是你这个头狼该去琢磨的。”
我气的直接举起拳头吓唬:“诶卧槽尼爹!”
“别打别打,听我分析完。”张星宇赶忙抱住脑袋,瓮声瓮气道:“经过这次贺家袭击高利松,我还看出来一点有意思的东西,贺家在鹏城势大不假,但实际上手里没几个真正办事的亡命徒,不然不会连篮子都还没好利索的金光就又被派上战场,一直以来贺来都表现的很强势,我想他可能只是想掩盖住自己没有亡命徒的事实,你可以根据这方面再琢磨琢磨...”
3466 先不挂牌
两天后,罗湖区一家名为“君悦”的星级酒店。
我和高利松有说有笑的并肩前行,地藏、钱龙、孟胜乐和一个叫大凯的小伙则慢我们一拍跟在后面。
大凯是高利松临时从老家调派过来的,位置应该是暂代重伤的谢鸿勇,挺利索的一个小青年,用地藏的话说,手里的功夫应该还算比较凑合。
一边往酒店里走,高利松一边跟我轻声介绍:“今天有场关于罗湖小区地皮的竞标会,位置就在罗湖区,一个叫罗芳村的地界,我和几个很专业的朋友已经实地考察过了,地皮只要拿到手,除了回迁房以外,还够盖至少一个完整的小区,贺家今天一定会参加竞拍。”
“嗯。”我闷头应了一声。
自从谢鸿勇受伤以后,高利松整个人似乎发生了不小的改变,不论是言谈举止还是办事方式,少了几分过去虚的伪顾影弄姿,多出一抹刚毅的雷厉风行。
我想我可能低估了他急切报仇的心情和跟谢鸿勇之间的真挚感情。
片刻后,我们来到酒店会议室。
此刻场内已经云集了不少衣着华贵、西装革履的名流商贾,那些人彼此之间好像都很熟悉,三五成堆的聚在一块谈笑风生,完全没有人注意到悄然出现的我们一行。
随便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后,马上有两个眼尖的漂亮服务员端着果品饮料凑在我们跟前打招呼问好。
“小丫头还挺有眼力劲儿,瞬间看出来咱几个全是隐形土豪的身份了哈,我本低调,奈何气质撩人。”喝着叫不上名字的香茶,钱龙没正经的臭屁。
大凯笑呵呵的开口:“皇上哥,您有所不知,这场竞标会光是入场券就得一万块钱一张,想有位置坐下还得翻倍,最前排那些有干果茶品的桌位,估计怎么也得十个左右,一般人确实进不来。”
“光看看就得十个八个的?奶奶滴,有权有势想挣钱也太特么简单了吧。”钱龙愕然的张大嘴巴:“往后我说啥也得让我儿子好好念书,高低也让我过把x一代的瘾。”
大凯“嘿嘿”一笑,若有所指的吧唧嘴:“据说这次竞标会的所有入场门费,是要用来给希望小学捐赠的,具体是真是假,咱也不知道,嘿嘿。”
比起来耿直的谢鸿勇,大凯要机灵很多,一句闲谈,既替自己老板涨了脸,暗示我们能进来是因为高利松花了钱,又没表现得太过明显,让我们下不去台,所以我一下子就对这家伙加深了记忆。
每张椅子的背后都放了一本彩印的小册子,详细标注着今天要拍卖地皮的面积资料,地理位置和一些未来开发的优势之类。
不过我是这方面的门外汉,完全看不懂更深层的东西。
高利松则很认真翻阅几下,随即摸出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戴上,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变得优雅、贵气许多。
几分钟后,高利松将小册子放在腿上,朝着我轻声道:“朗哥你看,这是今天要竞拍的那块地,整体大概在七百多亩左右,除了要留出一部分市政需要,剩下的全丢给个人发挥,这地方如果运用得当,未来五到十年之内都有的赚,难怪贺家势在必得。”
“你怎么知道贺家势在必得?”我好奇的问一句。
高利松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冷笑:“我花重金买通贺家开发部负责人的秘书,对方告诉我,贺来这段日子天天都跟负责这次竞拍会的几个家伙混在一块,喏,你看..这次拍卖会就是他们的组织的。”
说罢话,高利松将册子合上,反过来指向背面,戳了戳最底下的几个小字。
见到“国土资源局”和“城建局”两个单位时候,我抓了抓后脑勺轻笑:“那意思是要拍卖的地皮基本已经内定了呗。”
“很正常,竞拍会这种事情本身就是走秀,这一屋子的地产老板、建筑大鳄们,哪个不是心知肚明,哪个不晓得自己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来陪太子读书的。”高利松很无所谓的撇撇嘴道:“对于他们而言,第一手买卖肯定是不敢跟贺家抢夺的,运气好点能从贺家再转接一些工程、项目,也足够赚的盆满钵满。”
我感慨得晃了晃脑袋:“这些人也是够老实的,一个两个,竟然全都不敢生出来半点对抗的心思。”
“没办法,谁让咱们生活在一个人情关系大过天理的现实世界里,这年头,唯有望风使舵才能走遍天下,无权无势你只能寸步难行。”高利松表情平淡道:“夜草嚼的越多,马儿才能越肥,马儿只要膘肥体健,食量肯定越来也好,就是这么个可笑的循环,咱们这种人最没权利指责,因为咱本身也是规矩的破坏者。”
正说话时候,大凯从兜里取出几片胶囊递向高利松道:“大哥,你的胃药,医生交代必须得按时吃,不然病情可能还会恶化。”
“小问题,死不了人的。”高利松抓过胶囊胡乱塞到嘴里,随即很无所谓的摆摆手:“你不用围着我来回转圈,去打听一下拍卖会具体什么时候开始,完事通知我一下。”
说着话,高利松扭头朝我道:“等竞拍会正式开始,咱们就撤吧,我想过了,我们高氏集团的地产公司牌匾先不挂,等实实在在从贺家口中夺下来这口肥肉再顺利成章的剪彩,到时候我不光要风光大办,还要请贺家的主事人过来致贺词。”
“贺不贺词的晚点可以再慢慢研究,我就想知道咱不听听贺家喊多少价了?”钱龙横着脖颈出声发问:“好几万来块钱一张票,咱就为了喝几口廉价茶水啊?”
“听不听没什么实质意义,这种场合贺家不会明目张胆的出现,早就安排好一家嫡系小公司过来喊价。”高利松摆摆手,指着前排那些三五成伙的老板们解释:“这些公司百分之八十是看热闹的,百分之十是贺家的托,还有百分之十类似咱们这种别有用心的,或者是想捡点漏的。”
钱龙抓了抓后脑勺,憨乎乎的干笑:“呃,门道这么多?我还以为贺家直接喊个价,其他人不敢吭声,这事儿基本就定了下来。”
“如果真那么玩,贺家和他们的那些关系户们离倒台也不远了。”高利松撇撇嘴道:“所谓的市场公平,就是所有人都知道,但还必须得演的懵懂无知,就比如今天这场竞标会,在外人眼里看来绝对公平无比,有喊价的,有竞拍的,实际上底价早已经明了,只不过是一开始把价格压到极低,给人一种经营竞争,且组织者很有力度的假想罢了。”
“操,真鸡儿复杂。”钱龙粗鄙的抓了把裤裆:“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当个败家子就好。”
“别喳喳皇上,你听我说,咱们和老高的目的完全不同,他是来弄明白接下来应该给谁送礼,而咱们的任务主要是为了打压竞争对手。”我压低声音提醒道:“看见前面小桌旁边那几个老家伙没?待会装模作样去和他们含蓄两句,完事拍几张合影,另外距离老家伙们桌子很近的那张桌子旁边的几个青年也看清楚长相,十有**他们会是今天竞拍的得胜者,要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他们把竞拍到地皮主动转让出来。”
钱龙愈发的不解,满眼迷茫道:“主动转让?没可能吧,人家辛辛苦苦才拍下来的,而且老高不是说,他们很有可能是贺家的嫡系嘛,我觉得...”
“他们不主动就想办法让他们主动,这是咱接下来的工作。”孟胜乐插了一句话道:“这事儿交给我和皇上来办吧,鹏城这帮大哥二哥们好像都还不知道头狼家除了有王朗和张星宇两个大小脑以外,还有孟胜乐、李俊峰、钱龙和卢**四条矫健的狼腿...”
3467 抄我底?
竞拍会开始不到十分钟后,我们一行人不动声色的悄然离场。
“我抓紧时间置办一下地产公司的手续,剩下的事情你们头狼操作,有需要的地方,咱随时电话沟通。”
酒店门外,高利松不苟言笑的朝我轻声念叨。
钱龙竭力睁大两只小倒三角眼,迷迷瞪瞪道:“那我们需要干啥呀,怎么给我搞得五迷三道,咱不是来看竞拍会嘛,啥啥也没干,就开始动手了?跟谁动呀,就刚刚坐在前排嗑瓜子、喝茶那几个老机八灯儿?”
“你快别说话了兄弟,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缺心眼是怎么滴。”孟胜乐哭笑不得的吧唧嘴:“刚刚朗朗在里面说的还不够明白嘛,老高负责砸钱,咱们负责砸人。”
“砸谁呀?”钱龙很是呆萌的又把问题重复回来。
“靠!”孟胜乐无语的骂咧一句:“让你干谁就干谁,再问我真削你昂。”
“那朗哥,咱们就暂时先这样走吧。”高利松语言简练的侧头看向我:“对方的具体资料,我让人晚点传给乐哥,咱们的身份毕竟比较明面,往后能有多干净就尽量保持多干净,不然将来不知道从哪掉下来一顶大锅,先给咱们扣里面。”
钱龙龇着没有大门牙的嘴巴憨笑:“心眼挺多哦老高。”
“什么心眼不心眼,全是吃亏吃出来的。”高利松含蓄的回应一句。
寒暄片刻后,我们就此分开。
往回走的路上,孟胜乐一边开车,一边摇头晃脑的念叨:“老高现在做事属实有点雷厉风行,整得我都有点适应不过来。”
钱龙叹了口气嘟囔:“自家兄弟莫名其妙的倒在眼皮子底下,搞不好将来还可能影响到生育功能,换成谁都得急眼,不过我挺好奇的,贺来感觉也不是那么没脑子的人,怎么会上来就好端端凿老高一通呢,这不等于加速老高跟咱混到一起嘛。”
“确实,感觉这一手操作不太像贺家那个小王八犊子所为。”孟胜乐也接茬一句:“那家伙向来小心翼翼,该不会是被逼的自乱阵脚了吧?”
“朗哥、疯子,你们说贺家除了贺来以外,会不会还有别的主事人?”钱龙眯眼随口言语一句。
他这句无心之言,瞬间提醒了我,我低下脑袋自言自语的嘀咕:“贺来做事谨慎,但是贺鹏飞好像就是个莽夫,他应该也能使唤的动阿飘..”
刹那间,一系列设想出现在我脑海中。
杨晨、吕兵、贺鹏飞,几个人的名字慢慢连成一条线,我有种马上像是抓到什么的感觉,但是具体又形容不出来。
...
当天晚上,我打算把江枭约出来,再通过他跟韦豪交流一下感情。
高利松这顿风驰电掣的操作,让我有种本能的不安,唯恐在某个环节里不小心栽个大跟头,所以很有必要好好跟韦豪透点底。
从市中心订好一家档次不低的餐厅,我刚准备让地藏去接一下江枭,孟胜乐的电话突兀响了,他看了眼号码,冲我晃了晃,低声道:“高利松手下的那个大凯,估计是来信了。”
“你先接着,我联系一下江枭。”我点点脑袋,快速拨通江枭的号码。
另外一边,孟胜乐握着手机也按下接听键。
电话很快接通,江枭语气和善的开腔:“什么事啊小朗?”
我笑呵呵的发问:“晚上有时间没江伯父,最近做生意发了一点小财,想请你热闹热闹。”
“今天晚上怕是不行,有几个老朋友刚从外地过来,想让我充当向导,好好的看看咱们鹏城的夜景。”江枭略微沉默一下道:“要不,你一块过来,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那多不好意思啊。”我随口敷衍一句,准备找借口拒绝,这老匹夫打的一手好算盘,想让我乐呵呵的买单,还特么啥好处占不到,所谓的介绍朋友,其实全是扯淡。
这时候孟胜乐冲我干咳两声,又使了个眼神。
“伯父,我待会给你回过去,有电话打进来。”我搪塞一下后,快速结束通话,看向孟胜乐问:“啥情况?”
“买下来地皮的那家公司的身份已经确定,大凯刚把公司法人代表的身份信息给我发过来,高利松的意思是让咱们今天晚上就拿出一套方案,他那边随时准备砸钱入围。”孟胜乐递给我一支烟道:“你咋看?”
我猛裹两口后发问:“高利松啥诉求?”
“他说只要对方主动放弃开发地皮,他就有办法连夜拿下。”孟胜乐抿嘴道:“我总觉得高利松这把整得太着急,对方具体是个什么身份,又有什么背景都没调查清楚,就火急火燎的催促咱动手,这要是有点什么差池,最后背黑锅的可是咱们这些拎刀的人。”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握在手心里的电话震动起来,看到是高利松的号码,我比划一个“嘘”的手势后,按下免提。
“朗哥,买下那块地皮的家伙叫孙露,他曾在贺家旗下的一家建筑公司当过五年多的业务经理,算是贺来的嫡系,跟他搭档的是个绰号叫高州仔的盲流子,高州仔给贺来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司机,我可以完全确定,他们绝对是贺来摆在前排的傀儡。”高利松声音沉闷道:“傍晚竞拍会结束以后,孙露直接回了自己在福田区的家中,始终没有出过门,他手里握着一半的购置合同,地址我已经让大凯发给乐哥了,而高州仔则约了一群小马仔在罗湖区的一家大排档喝酒,他手里也有一半购置合同,地址也已经发给乐哥了贺来对手下貌似也不是那么相信。”
“贺来呢?他人在哪?”我搓了搓腮帮子问。
“据说是生病了,在贺家旗下的一家山庄静养,不过我的人盯梢了很久,始终没见他露过面,我感觉他应该是在玩金蝉脱壳,人可能并不在鹏城,不然孙露和高州仔应该找他汇报工作才对的。”高利松说到这儿,停顿一下道:“怎么样,要不要来场速战速决?”
听他说贺来并不在鹏城,我的心理莫名变得慌乱起来,思索片刻道:“你容我考虑考虑。”
高利松顿时有点焦躁,催促道:“朗哥,时不待人,过了这村可没这个店了。”
他话刚说一半,秦正中的号码突兀打进我手机里。
“等我几分钟哈老高,晚点我给你回过去。”我刚好趁着借口挂断,接听起秦正中的号码。
秦正中语调稍显磕巴的开口:“朗朗,有两件事情跟你说,不过你得先保证不能着急。”
我的心脏顿时“咯噔”跳了一下,咬着嘴皮道:“不碍事,有什么直接说吧中哥。”
“今天中午,老熊突发疾病送去了医院,而我恰巧在忙别的事情,没来得及告诉你,你们公司那边磊哥代替你去探望了一下。”秦正中吞了口唾沫道:“不过我听说老熊好像挺不满的。”
“他不满就不满呗,反正我在他那儿,啥时候也不是自己人,不差这一回两回。”我挺无所谓的笑了笑:“这点事儿没啥可替我担忧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磊哥在探望完老熊回去的路上发生了车祸,肇事车辆是一台载满建材的大货车,磊哥的司机当场身亡,磊哥的头部受到重创,左手臂怕是保不住了。”秦正中抽了口气道:“交巡捕队那边经过调查,发展肇事车辆隶属鹏城一家叫星辉的物流公司,而这家物流公司的老板就是贺来。”
“草特么得,狗蝻子贺来竟然抄我的底!”我目眦欲裂的咒骂。
“老熊这次犯病,贺来下午就赶到了羊城,刚刚我还见过他,他表现的很坦然,说是愿意负责到底,哦对了,有个叫李飘飘的女人你认识不?”秦正中语速很快道:“根据现场的监控,肇事大货车和磊哥的车碰撞在一起后,那个李飘飘从大货车里下来离开,我感觉她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李飘飘?”我喘着粗气道:“有她照片吗?你给我发过来看看。”
“等一下哈。”秦正中吹了口气道:“朗朗,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是你听我说,一定不要有异动,羊城是头狼的主场,你只要稍微有点动作,都可能会被有心人故意放大,到时候再添油加醋的渲染一下,随便给你扣几顶大帽子,你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3468 群狼乱舞
挂断电话,我呆若木鸡的坐在沙发上,脑子也像是拉闸一般,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要不我回去吧,大本营不能没人主持,元元、杰哥他们毕竟还是嫩点。”孟胜乐脸色铁青的拍了拍我肩膀头道:“放心吧,磊哥吉人自有天相,绝对不会有啥事的。”
我没有做声,颤颤巍巍取出一支烟叼在嘴边,脑子里一刻不停歇的回忆着刚刚秦正中说的那些话。
“秦正中说的对,这个节骨眼上,咱们不能冲动,前几天我跟磊哥沟通过,他说他想给咱们申请成为羊城十优本地企业,光是捐赠孤儿院、养老院和一些希望小学就花了不少钱,好不容易才让上层那些大佬们对咱们印象有所改观,现在制造是非的话,他的努力等于前功尽弃。”
我裹了一口烟,耷拉着脑袋仍旧没有回应。
“贺来那个逼养的跑咱们老巢闹事,十有**也是知道这个信息,狗日的肯定就等着咱们报复呢,也一定做好的反咬咱们的举动。”孟胜乐继续道:“我知道我能想到的东西,你肯定也想得到,别怪我嘴碎,我就是怕你绷不住。”
我死死咬着烟嘴,鼻孔往外喷着白雾,猛然仰头凝视他:“乐子,你说咱们当初为啥混社会?”
“为啥混?”他愣了一下。
“不就是图个潇洒自在,快意恩仇吗?”我吐掉香烟,直愣愣站起来道:“对手都跑你家客厅拉屎撒尿了,你还在琢磨会不会弄脏地板,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这么窝囊的羊城皇帝,不当也罢!开车,回家!摇旗呐喊,招呼嘉顺、大飞他们给我把贺来堵在羊城,我不点头,他敢动弹半步,就把他腿给我剁了!”
“朗朗,你别魔怔,贺来打着就是让你疯狂的目的,你要是真这么干,信不信明天一睁眼,各种大报小报,什么公众号全都得给咱们扣上黑涩会的名号,想想磊哥费多大劲儿,才勉强帮咱们跻身进商圈里。”孟胜乐揪着眉头按住我的肩膀头吼叫:“我知道你难受,谁特么不难受?可要是因为难受就胡作非为,那你真对不起磊哥的心血。”
听着孟胜乐近乎歇斯底里的咆哮,我稍稍冷静几分,深呼吸两口后,摆摆手道:“我去洗把脸,待会再说。”
说罢,我转身朝卫生间走去。
“我等着你。”唯恐我会干出来傻事,孟胜乐寸步不离的跟在我左右。
几分钟后,我将湿漉漉的脑袋从水龙头底下探出来,胡乱抹擦几下脸上的水渍,朝着依靠在门框旁边的孟胜乐出声:“拢人,干掉高州仔和孙露,今晚上我要替高利松拿下整块地皮!”
“刚刚联系过了,胖砸、疯子、迪哥、老凳子和三小只全在楼下,只等你一声号令,随时可以开凿!”孟胜乐抛给我一件干净的黑色西装道:“胖砸说,这次是他淡出人们视线的最好机会,他申请挂帅,让你坐镇大营!”
“嗯。”我想了想后,拨通江枭号码,语气也瞬间变得好像什么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伯父,您和几位高朋在哪就餐呢?博莱大酒店是么?好好好,我在去的路上呢,稍安勿躁哈,捡贵的,挑好的点哈,我和博莱酒店的老板是哥们,吃完喝完可以签单的那种,对对对,您放心好啦。”
放下手机,我闭眼沉默片刻,又拨通卢**的号码:“坐最快的一趟航班到羊城,接替磊哥的位置,啥事你落地以后就知道了,通知三眼,山城从现在开始停止扩张,所有生意进入龟缩状态,对了,你出发前给姜林去个电话,让他安排几个枯家窑的靠谱兄弟过去保护你。”
交代好一切后,我长吁一口,朝孟胜乐道:“让胖砸带地藏到孙露家抓人,事成之后,马上联系我,另外再告诉高利松一声,该咱们办的事情,天亮之前肯定会出结果,他那边抓点紧,别他妈跟我玩驴转磨不动的把戏,他特么要是敢给我关键时刻掉链子,我就直接拆了他的车座子。”
...
四十多分钟后,鹏城最大的东门町小吃街。
一家“内蒙烤羊腿”露天大排档门前,人声鼎沸,三四十张啤酒桌已经座无虚席,基本全是青年男女在练摊。
靠近最中间的位置,两张桌子拼在一起,此刻围坐了不下十多个打扮的很是社会的年轻小伙,正梗脖喝酒猜拳,一个个嗓门奇大,格外的扎眼和令人反感。
不远处,我和孟胜乐叼着烟卷观望。
他拿出手机扫视几眼屏幕后,朝我轻声道:“坐在最中间那个光着膀子纹了条过肩大蟒的家伙就是高州仔。”
我顺着他手指头望过去,见到一个身板敦实,剃着两鬓刮光,脑袋上正中间顶着个飞机头的青年。
青年大概二十**岁,胸口到右肩的位置纹着一条青色的吐信大蟒,蟒蛇长着血盆大口,露出几颗尖锐的獠牙,看起来倒也栩栩如生,给丫平添几分霸气。
“去吧。”我点点脑袋,掏出手机按下老凳子的号码:“五分钟之内解决战斗!”
话音未落,一台没挂车牌的银灰色面包车速度飞快的打街口蹿出,径直停到大排档附近,孟胜乐从怀里掏出拿报纸裹着的片砍,大步流星的走了上去。
等孟胜乐差不多走过去时候,面包车的两扇车门“咣当”一声同时弹开,脸上捂着口罩的老凳子、董咚咚、大壮、姜铭和黄水生动作利索的跳出,人手一把泛着寒光的西瓜刀。
大排档中间,原本正喝酒吹牛的高州仔条件反射的昂起脑袋,扭脖张望一眼,见到架势不对,那家伙反应异常敏捷,二话没说拔腿就跑。
“跑尼玛得跑,跪下!”孟胜乐小跑两步,举起手里的片砍,恶狠狠的抡在高州仔的后脑勺上。
“哎哟卧槽..”高州仔惨嚎一声,身体踉跄的撞翻一张桌子,而后原地摔了记狗吃屎,狼狈的趴在地上。
孟胜乐没有任何犹豫,跳起来举刀照着高州仔身上“咔咔”就是几下,劈的狗日的抱头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
“什么情况!”
“高哥,怎么回事啊?”
见势不妙,高州仔一桌的十多个小青年纷纷站了起来。
“怎么尼玛币,全给眯着!”
同一时间,老凳子和李俊峰也冲到了跟前,李俊峰表情凶狠的一刀剁在一个小伙的脸上,直接将人撂翻。
老凳子更加生猛,也不怕烫手,抓起桌上的小烧烤炉狠狠砸在对面几个青年身上,通红的炭块烧的几人哇哇乱叫,接着老凳子又握住桌角,用力朝上一揭,“呼啦”一声将桌子掀翻,满地的盘子碗碟碎了一地。
“曹尼玛,我让你跪下!听不明白是吧!”趁着对方一群人傻眼的空当,李俊峰身体横摆,一把薅住又一个小伙的衣领,往自己怀里一拽,接着连续两刀扎在对方大腿上,扯着嗓门朝剩下人呵斥一句。
“跪下!”老凳子从腰后摸出一把“仿六四”,直不楞登怼在距离他最近的青年脑门子上。
青年犹豫的呢喃:“大哥,跟我没..没关系。”
“嘣!”
猝不及防的枪响粗暴的打断他没来得及说完的话,青年倒吸着凉气“咕咚”一下摔趴在地上。
十几个小马仔同时一惊,都还没来得及正式参战,已经纷纷抱头匍匐在地上。
大壮、董咚咚、姜铭和黄水生脚踩“吱嘎”乱响的玻璃碎片,如狼似虎的围向高州仔,噼里啪啦的又是一顿狠掏。
战斗的突然打响,不光惊呆了高州仔一伙,连同大排档里的其他食客们也尖叫着匆忙逃离,繁华的小吃街几分钟不到,已经跑的不剩几个人。
瞟了眼满身是血的高州仔,我取出提前准备好的口罩和墨镜背手走了过去。
“兄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等我走到跟前,高州仔抬起血呼咔嚓的脸颊,吃力的喘着粗气开口。
“合同,给我!”我微微弯腰,朝他伸出手掌,惜字如金的开腔。
高州仔先是怔了一怔,随即马上摇头:“合同不在我身上,早就给贺来了。”
“他不爱说实话,我又懒得等,你有没有好法子?”我摸了摸鼻头扭头朝老凳子努嘴。
“来,掰开他的嘴,给他升下温!”老凳子冲大壮和董咚咚摆摆手,两人一个将高州仔双臂反扭,另外一个掐住他的两腮,把他嘴巴整成o字型。
接着老凳子又回头看了看,抻手从旁边桌上的一个小型烧烤炉一把抓起几块红艳艳的炭块,直接塞进高州仔的口中。
“啊!啊!”高州仔双臂被钳制,完全挣扎不开,只能用两条腿不停的乱蹬,口齿不清的求饶哭喊:“合同在我车上,我马上给你们...”
3469 这才刚开始
高州仔几近崩溃的惨嚎声,瞬间传遍街口。
老凳子嘴角上扬,轻蔑的摇摇脑袋,随即弯腰从高州仔身上摸出一把车钥匙,胡乱按动几下。
不远处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丰田轿车灯光马上闪动几下,大壮很有默契的拔腿走过去,将车门一把拽开。
“来,抓紧时间给贺来打电话,就说合同被人抢了。”我杵在原地,淡淡俯视两眼高州仔开腔。
“啊?”高州仔一愣,张开被炭块烫的满是燎泡的嘴巴蠕动几下,可能是在权衡打不打电话自己的后果。
四五秒钟后,他点点脑袋,含糊不清的应声:“好,我打,我电话在口袋,是面部解锁的,麻烦大哥们帮我取出来。”
“懂事哦。”老凳子扒拉他脑袋两下,又从他兜里摸出一部手机,对着他脸颊比划两下,然后笑盈盈道:“通话记录里的boss是贺来吧?”
“嗯。”高州仔咬牙回答。
听筒里传来一阵“嘟..嘟..”的等待音,贺来的声音传了出来:“什么事啊小仔?”
“来哥,合..合同被抢了。”高州仔昂头看了眼我,磕磕巴巴的呢喃。
“被谁抢了?”贺来的嗓门骤然提高。
高州仔又看了眼我,喘息几口,没敢往下说。
手机那头的贺来沉默片刻后出声:“行,我知道了,你问问旁边的大哥,他们还想干什么?”
“问特么我啊?”孟胜乐一把夺过来手机,咬牙切齿的低吼:“我还想挖你家祖坟,槽你家死人!给你爹从坟圈子里薅出来鞭尸,你特么能满足不?”
“呼..”
高利松抽了口气,听筒里传来他“吱吱嘎嘎”咬牙的动静。
“你听清楚哈,鹏城不是你的主场吗?我们就特么在你主场磕你了!今天就是一道开胃小菜,往后你贺家人,我逮着一个弄一个!”孟胜乐冷笑两声,而后直接一把将手机摔在高州仔的脸上,回头朝着董咚咚摆手:“膝盖敲碎手打折!”
“喂!喂,让王朗跟我对话...”
手机里传来贺来焦躁的吼叫声,孟胜乐抬腿重重跺在手机屏幕上,贺来的声音立即戛然而止。
董咚咚、姜铭二话不说将高州仔按倒在地上,大壮则从腰后摸出一把不算太长的铁锤,径直站在高州仔的面前。
“大哥,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高州仔表情惊恐的晃动脑袋哀求。
“给贺来的所有狗腿子们带句话,要么马上脱离贺家,要么就把尾巴藏好,被我们挖出来一个办一个!”大壮往起提了提口罩,高举铁锤,弯腰猛然弯下。
“咔嚓!”
“啊!”
一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伴随着高州仔的惨嚎同时泛起。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震动几下,看了眼是张星宇的号码,我转身接起:“你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
“基本搞定,我们这儿在城建局家属院西楼这边,高利松马上就到,咱们争取今天晚上把事情解决明白。”张星宇轻描淡写的回答。
四十多分钟后,罗湖区建国大道城建局家属楼的偏门口,两台打着“双闪”的奥迪a6轿车并排停在一块。
见到我出现,几辆奥迪的车门同时弹开,张星宇、高利松和大凯利索的跳下车冲我打招呼。
我掏出从高州仔车里翻出来的半套合同丢给高利松,摸了摸鼻头轻声发问:“你们那边呐?那个叫孙露的家伙整没整?”
张星宇朝后挥舞两下手臂,地藏马上拖死狗似的拽着一个家伙从后面一台“奥迪”车里下来,那人三十多岁,身材消瘦到单薄,套着一身棕色的家居睡衣,遍布脏兮兮的脚印和血迹,明显是被地藏从床上拽起来的。
“嘭!”
地藏丢垃圾一般将青年砸在地上,抬腿一脚踏在对方的后背上。
“我错了大哥,哪都错了,你们让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让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别打我了,求求你们了。”青年两手抱着脑袋,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喊。
“来,给城建的老赵打电话,就说你有急事找他。”张星宇露出他那副标志性的微笑,把手机递到青年的嘴边。
电话很快接通,听筒里传来一道干哑的声音:“什么事啊小孙?”
青年抹擦一把湿漉漉的脸蛋,干咳几声:“赵哥,麻烦您出来一趟,我在您家门口等您呢,有很着急的事情要跟您说。”
“我已经休息了。”对方迟疑一下道:“明天不行吗?”
“等不到明天啊赵哥,跟罗芳村的地皮有关。”叫孙露的青年微微嗓门。
“行吧,那你等我一下。”
结束通话以后,张星宇冲我笑了笑道:“我琢磨着反正也要得罪人,索性一步到位,今晚上彻底把地皮购置合同改成老高的名字。”
话音落下,张星宇又弯腰蹲在孙露的跟前,笑盈盈道:“待会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吗?不会又给我来场突然卡壳吧?”
“不会不会,您放心好了。”孙露小鸡啄米一般狂点几下脑袋。
说话的功夫,打侧门口处传来“次卡次卡”拖鞋趿拉的响声,紧跟着就看到一个身板浑圆的微胖男人,男人打扮的非常朴素,穿件松垮垮的跨栏背心,背心上还印着“某某乒乓球比赛一等奖”的字样,底下套条洗的掉色的睡裤,盯着一脑袋稀松的“地中海”发型。
我定睛一看,这家伙居然是今天竞拍会时候坐在最前排的一位,再结合不远处大门口处“城建局家属院”的牌匾,我瞬间猜出来此人的身份。
老家伙在距离我们还有**米的地方停驻脚步,满脸诧异的来回张望。
“赵国福,这边!”张星宇站起身子,冲对方招招手,脸上堆满人畜无害的笑容,同时回头踢了一脚趴在地上孙露吧唧嘴:“怎么不知道跟你赵哥打声招呼呢。”
“赵..赵哥,麻烦你来一下。”孙露吓了一激灵,声音沙哑的呼喊。
赵姓中年楞在原地犹豫几秒后,转身就要往回走。
“赵国福,福田区空中花园的别墅住的挺舒坦的吧,罗湖区洪洞山庄的别墅还有空房没!”张星宇双手插兜,慢悠悠的开腔:“你女婿前天刚换了一台车,一个普通民办老师能开得起宝马七系,看来赵哥对女儿、女婿心疼的紧啊,听说就连你的小外孙都在读双语的贵族幼儿园,呵呵。”
已经踏出去几步路的赵国福脚底板就跟安了刹车片一样瞬间立在原地。
“聊几句吧,不然你不光今晚上会失眠,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肯定夜不能寐,搞不好还得换地方颐养天年,相信我,聊几句你不会吃啥亏,相反还能收获一大笔飞来横财。”张星宇又提声高喝一句。
赵国福呼吸粗重的“吭哧吭哧”喘息几下,咬着嘴皮慢慢走向我们。
面对面相对后,我看到丫挺的脑门子泛着光,敢情完全被汗水给浸湿,他先是看了眼趴在地上的孙露,接着茫然的望向张星宇,干涩的问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想请您老做个见证,孙总打算把他们公司今天刚刚拍下来的那块地皮转让给我朋友,您老又是竞拍会的组织者之一,给我们当个证人再合适不过,您方便吗?”张星宇叼着烟卷,朝赵国福脸上喷了口白雾:“您老可千万别为难,方便就点头,不方便拉倒,孙总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孙露深呼吸两口,低下脑袋,似乎不敢跟赵国福对视,声音很小的念叨:“上月九号,是赵哥妻子的生日,我和高州仔送上一尊纯金打造的菩萨像,二十五号是赵哥女儿和女婿的结婚纪念日,我们又送上贺礼八十八万八,还有这月的三号...”
孙露每多说一句,赵国福脸上的肌肉就不自然的抽搐两下,终于他再也忍不住,恨恨的打断:“够了!你们到底想表达什么!”
“诉求我刚刚说的很清楚。”张星宇朝高利松摆摆手,后者马统领一张银行卡递向赵国福,微笑道:“赵哥,我朋友的高氏集团初到贵宝地,还望您老能够多多照拂。”
“开什么玩笑,我收下你们的卡,日后贺来用和现在同样的方式整我怎么办?”赵国福迅速往后到退一步。
“赵哥,您算是说错了,贺来非但不会整你,还得比以前更恭敬的态度捧着您,您想啊,贺家的基业在鹏城,大部分人脉关系也在这里,如果他把您反咬一口,日后谁还敢替他做事?”张星宇摆摆手道:“您需要忌讳的只是我们这些外地人,我们根儿不在这里,谁配合就给谁肉吃,谁龇牙就扒谁的皮,玩的好我们继续,玩不好大不了楼空人去。”
“朗朗,贺来的电话。”
这时候,孟胜乐攥着手机走到我跟前,轻声道:“接不接?”
“当然要接啊,在鹏城怠慢贺大少,以后不想混了是咋滴。”我嘲讽的豁嘴一笑,接起手机:“嘛事啊贺少?”
“没完没了了是吧?”贺来恶狠狠的低吼。
我不屑的回怼一句:“这才刚开始,从你踏进羊城那一刻开始,咱们的撕咬就算正式开启,你记下我现在说的每一个字,你敢伤我袍泽,我必毁你基业...”
3570 为了见你最后一面
清晨六点半,羊城天河区一家名为“海宴”的高档酒店大厅里,一夜没合过眼的我和王嘉顺、刘祥飞、李新元和光头强碰上了头。
我是三个多小时前离开鹏城,回归羊城的,走之前亲眼看到“罗芳村”地皮的购置合同名字变更成高利松才放下的心。
刚一下高速,我又立即马不停蹄赶到这里,因为狗日的贺来住在这家酒店。
嗅着羊城久违的阳光,我从王嘉顺手里接过热毛巾,轻轻擦拭几下脸颊,感觉一下子清醒很多。
“哥,这事儿其实你没必要亲自过来,我们哥几个完全够接待他。”李新元抿嘴冷笑。
我们这帮兄弟里面,不论是工作还是私人生活就属他跟着段磊的时间最长,两人亦师亦友,而且也十分投缘。
段磊重伤,身为门徒的李新元心情可想而知。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揪了揪鼻头,很干脆的坐在大厅的待客沙发,点燃一支烟微笑:“他既然选择在羊城戳咱们脊梁骨,那我就得立马做出回应,告诉他,让我疼以后会有啥后果。”
“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紧跟着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快步出现在我面前,油光锃亮的脑门子上全是豆大的汗珠子。
“李经理,这..这位想必就是王总啊?”中年凑到李新元旁边发问,同时冲我干笑着缩脖打招呼:“王总,海宴酒店是我开的,我和段总是非常好的朋友,他教过我很多东西,我们前两天还一块研究,共同成立羊城酒店协会。”
“说主题吧老周,我大哥一晚上没休息。”李新元不耐烦的打断:“你说这些,他现在完全听不进去。”
“咳咳。”中年咳嗽两声,不自然的佝偻下腰杆,冲我憨笑:“王总,我意思是咱家酒店刚刚才装修好没两天,每月到日子我都规规矩矩给段总随份子钱,我是真不知道姓贺的来我这里住..”
“昨晚上姓贺的是一个人住的吗?”我昂头的看向他。
中年先是一愣,随即点点脑袋回答:“对啊,他就带了一个女秘书,两人两个房间。”
“好好想想,他真是一个人住的吗?没搞什么业余活动?”我吸了口烟,似笑非笑的直视他:“想清楚,想仔细哈,扫黄队的过来溜达一圈不过封几天、罚点款,重新装修的话,没个三五月怕是够呛,另外咱们是邻居,远亲不如近邻的道理你应该懂吧?”
这家伙哼哼唧唧的跟我扯半天犊子,说白了就是想撇清自己跟贺来的关系,可贺来为什么会平白无故来这儿住?没点猫腻打死我都不信。
此刻我懒得去思索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把贺来给按趴在羊城,让丫真真切切的感受一把“这个社会有多冷”。
李新元面无表情的施加压力:“老周啊,我记得你开业时候,磊哥跟你聊了挺多,他是真拿你当哥们看待,他现在人还在重症监护室躺着,昏迷两天多了,唉...”
叫老周的中年抿嘴沉默几秒,点点脑袋道:“我懂什么意思了。”
说罢,他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让技师组的安娜和梦梦去巡捕局报案,就说昨天晚上到888房间给客人做服务,被客人强迫了,再让监控室的保安把昨天到现在的录像全部掐掉..”
几分钟后,老周朝我低声道:“王总,你看这样行不,我昨晚上就坐飞机到外地出差了,家里发生的一切都不太清楚,您满意不?”
“需要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吧?”李新元替我问道。
老周忙不迭点点脑袋:“放心吧,我能做的事情绝对不带半点含糊。”
“出差重要,别耽误了正经事。”我平静的摆摆手道:“磊哥出院时候,我会让元元通知你,大家都是干酒店的,以后多多亲近,诶对了,让服务员去通知一下贺来,就说楼下有人找。”
“好。”老周拿手背抹了下脑门子,眼神担忧的又环视一眼大厅,欲言又止的讪笑:“王总,那我这里不需要再重新装修吧?”
“说啥呢周哥,咱们是朋友,谁搁你这儿撒野,我第一个不答应。”我踩灭烟蒂,又给自己续上一支叼在嘴边。
“是是,王总的仁义作风在咱们鹏城都是有口皆碑的。”老周掏出打火机,殷勤的替我点燃。
片刻后,老周屁颠屁颠的离开,走时候安排服务员上去叩响贺来的房门。
老周这家酒店的设计非常传统,一进门就是前台,前台左边是几组待客沙发,也就是我们此时身处的位置,我们正对面就是四部电梯。
可能是知道我们要来闹事,老周一早就让服务员通知入住的客人都不要出门,也不接待,所以从我坐下来到现在为止,几乎没看到什么闲杂人等。
大概五分钟左右,一部电梯发出“叮”的一声轻响,紧跟着两扇门缓缓打开,一男一女从里面径直走出,赫然正是贺来和阿飘。
尽管身为对手,但是不得不承认贺来对外表的讲究,似乎每次见到他,不管什么环境和优劣势,他都会把自己拾掇的利利索索。
今天也不例外,他身着一身暗红色修身西装,里面衬件黑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隐约可见古铜色的胸膛,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
除了两只泛红的眼睛证明丫挺昨晚上绝对没睡好以外,他身上散发的那股子气势,完全就像是来跟我身份平等的谈判。
阿飘还是老样子,清汤挂面一般长发散落肩头,一套黄白相间的运动装,脚踩一对白色高帮运动鞋,本该很清纯的打扮,可就因为她那双不挂丁点表情的大眼眸,莫名给人一种森冷感,像极了韩城恐怖电影里那种校园女鬼。
两人很快走到我面前。
与此同时,王嘉顺、刘祥飞、李新元和光头强纷纷站了起来,我们两帮人彼此对视,空气中的弥漫着浓郁的火药味。
互相沉默半分钟左右,贺来揪了揪衣领,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王总星夜兼程的赶回来,不会是为了跟我相面吧?”
“我是为了来见你最后一面,毕竟我没有到殡仪馆给死人握手的习惯。”我坐在沙发上,慵懒的倚靠背后,扬眉回应:“还有什么没了的心愿吗?不太过分的,我可以满足。”
“你感觉你一定能吃下我们!”阿飘一步跨出,挡在贺来的身前,那双眼白明显多过眼黑的瞳孔猛然扩张。
“知道小娘们你能打,我特意给你喊来一堆陪练,在他妈我们头狼的地界,炮灰要多少有多少!”王嘉顺粗鄙的吐了口唾沫,抬起手臂朝酒店门口摆动两下。
“咣!咣!”
门口停着的十多辆私家车的车门同时弹开,黑压压一大群拎刀小青年迈步冲了进来,我粗略扫视一眼,怎么也得有三四十号人。
“唰!”
一看情况不对劲,阿飘身体猛然前倾,作势抓向我的领口。
“阿飘,不要乱动!”贺来赶忙喝停,一手抓住阿飘手臂摇头,一边冲我沉声道:“王总,我不否认你在羊城的统治力,但你最好考虑清楚动我会有什么后果,我们贺家不算什么名门望族,可也就剩下我这么个继承人,老的奋斗一辈子图的是什么?不就是让小的安居乐业吗?你如果硬生生剥夺我家大人的那点幻想,他们会不会抓狂?抓狂的后果你能不能承受?”
“激我是吧?呵呵。”我站起身子,歪头自上而下的扫视几眼贺来,突兀一把薅住他的头发,粗糙的拽到我跟前。
“阿飘,不许乱动!往后倒退五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动弹,这是命令!”被我拉扯过程中,贺来没有管自己安危,反倒冲身后的阿飘低吼一声。
阿飘犹豫一下,睁大猩红的眼睛恶狠狠瞪着我,但还是很听贺来的话,不情不愿的朝后倒退数步。
“王朗,羊城是你的主场,我相信你不论做什么都有本事善后,我也不想解释太多,咱们的矛盾既然已经产生,我要做的就是为自己找出一线生机。”贺来被我扯住头发,脑袋很自然的垂下去,咬着嘴皮道:“以你现在这种段位,杀我除了给自己增添无限麻烦,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短暂扬了一点名,但你仍旧没办法插足鹏城,放我走,我主动闪开一条道让你们进驻...”
3571 逆鳞
听到贺来的嘶吼声,退出去几步的阿飘忍不住又要往前迈腿。
被我薅扯头发的贺来的余光马上觉察到,再次扯脖喝骂:“你特么如果想让我埋骨羊城,就继续往前走吧。”
阿飘闻声,迷惑的又看了眼自己主子,最终心有不甘的停驻下来。
贺来极其的狡猾,在把握节奏方面绝对是个大家,他很清楚的意识到,此刻我不论怎么奚落、侮辱他,都绝对不会亲手要了他的命,正如他刚刚分析的那样,在羊城我不论怎么治他都有能耐搞定,可关键会麻烦无比。
但如果阿飘敢动手,就给我们找了个再合适不过的借口,两方大混战,死人很正常,届时我有的是理由找不想干的人顶缸。
贺来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阿飘不要轻举妄动。
可能阿飘确实很能打,也可能她有什么保命绝学没有显露,但她绝对不是战神,做不到以一敌百。
“嗡嗡..”
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狂躁的震动起来。
我掏出来看了一眼,见到是段磊的号码,犹豫一下后,又重新揣回裤兜里,作为家里统领财政大权的主心骨,段磊一直以来都主张息事宁人。
不用说,他此刻一定是想规劝我不要犯浑。
可身为一家之主的我,必须得拿出来足够的态度,否则别说鹏城日后没法混,哪怕是羊城也得出乱子。
被人撵到家里重伤高层,最后丫挺安然无恙的离开,就等于是自己扇了自己一记响亮的大嘴巴子。
贺来竭力往上抻动几下脖颈,呼哧带喘的喊叫:“王朗,只要放我离开,段磊的那条胳膊我赔给你,你想要的不过是找回面子,而不是跟我们贺家两败俱伤的火拼,大家各退一步,我认怂低头了,你也借着我的名头,再次奠定自己羊场霸主的身份。”
“你就不该来羊城!”我犹豫片刻,一把松开他,同时抬起膝盖重重磕在他的肚子上。
说实话,贺来说的这些,几乎全是我此刻的真实想法,我的确恨不得一刀剐了他,可自己也清楚不现实。
先不说干掉他这个唯一继承人,贺家会给予我们什么样级别的报复,单是在这种场合行凶,我们就会麻烦连连。
现在的我们像极了当初的天娱集团,都处于转型的关键时刻,一点点负面新闻都足以将整个头狼的大船凿翻。
贺来吃痛的闷哼一声,捂着小腹蹲下身子,嘴里“呼呼”喘着粗气,抬头看了眼我苦笑:“我不来羊城,咱们的战场就会转移鹏城,在鹏城被你薅头发、扇耳光,我们贺家更加承受不起,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哦?”听到他的话,我禁不住一愣,心里暗道难不成重伤段磊这件事情里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
“段磊受伤确实和我们贺家有关,但不是我所为,我还必须把责任承担起来,挺他妈搞笑的是吧!”贺来咬着嘴皮,费劲吧啦的站起来,一眼不眨的注视我。
见我不吭声,他表情复杂的摇摇脑袋:“多说无益,需要怎么做,你一句话,我绝对不带含糊的。”
“整件事情应该是你大伯贺鹏飞干的吧?”我眯缝眼睛瞄向他。
他摸了摸鼻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意思已经很明白。
“顺子,丢给他一把家伙式,贺少啊,你自己也用点心,别让我再提醒。”我思索几秒钟后,回头朝着王嘉顺努努嘴。
“啪!”
王嘉顺从腰后摸出一把“仿六四”丢到贺来的脚边,同一时间光头强、李新元也齐齐拿出家伙式,枪口对准贺来,唯恐狗日的有异动。
盯着脚边的黑色火器,贺来抿了抿嘴角叹息:“我低估了段磊在你心目中的位置,以为昨天送出去一块地皮,能够暂时压制一下你的火气,谁知道你转手就甩给了高氏集团,并且连夜赶回羊城堵我,什么都不说了,这把我认栽,一条胳膊而已,我送的起,但王总你得相信,从今天开始,咱们之间的故事肯定会变得更加刻骨铭心。”
说罢话,他要弯腰捡起“仿六四”,紧绷着脸,咬牙低吼:“这条胳膊我还给你,希望你言而有信!”
“阿来,不要!”阿飘慌忙尖叫一声。
“嘣!”
贺来叩响扳机,手臂上瞬间多出一个血窟窿,疼的他禁不住往后踉跄两步,阿飘恰巧将他搀扶住。
“不要这样阿来,我能带着你冲出去,我可以的。”阿飘红着眼眶,泪水不住打转,另外一只手按住贺来攥在掌心里的枪管摇头:“你相信我,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别傻,头狼家四个杀神,一个都没有出现,你认为你能打几个。”贺来吃力的挤出一批笑容解释:“你看看眼前这些小混混,他们没有一个是王朗真正的班底,这里离鹏城最少三四个小时的车程,王朗不点头,你认为咱们能回去吗?”
“我错了阿来,我不应该和大爷一起来羊城的,是我对不起你。”阿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碍事哈,你替我办一百件好事,我没有夸过你,也不能因为你做了一次错事就怪罪你,乖,到后面等我,待会我就能带你回家。”贺来抬起鲜血淋漓的手臂,温柔的抚摸一下阿飘的头发,接着摆开她的搀扶,枪口再次对准自己的左臂,“嘣”的再次叩响扳机。
他的手臂处又出现一个潺潺冒血的大窟窿,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脚后跟一软“啪叽”瘫坐在地上,同一时间他口袋的手机铃声响起。
“阿来,你怎么样!”阿飘马上又簇拥过去,蹲在贺来的跟前。
“替我拿下电话。”贺来咽了口唾沫,抬头注视我:“朗哥,你还满意吗?不行,我再给自己放两枪,您什么时候点头,我什么时候走人。”
“是..是大爷打过来的,接吗?”阿飘从贺来裤子兜里翻出来手机,轻声询问。
“接吧。”贺来顿了顿朝阿飘点头,接着又冲我浅笑:“稍等一下哈王总。”
“阿来,你让王朗接电话,就说我他妈现在带人站在他老婆的花店门口,他如果敢难为你,老子让他老婆陪葬,不用拿什么地藏、洪莲吓唬人,两个通缉犯而已,一个报警电话就够让他们滚蛋...”
听筒里传来一道似曾相识的男声,暴躁的咆哮着。
“大伯,你马上离开!”没等对方吼完,贺来的脸色瞬间变了,惊慌失措的制止:“不想我死的话,你立即按我说的做。”
“手机给我。”我的心跳骤然加速,三步并做两步蹿到贺来的跟前,目眦欲裂的低吼。
贺来脸颊变得刷白,凝声道:“王总,你相信我,我保证不会发生你想象的事情,我懂什么叫龙有逆鳞、触之必死,我大伯绝对是受旁人蛊惑。”
手机那头,狗日的仍旧破马张飞的喊叫:“王朗,不用跟我装的好像刀枪不入,你试试碰我侄子一根手指头试试,看我能不能让你妻子陪葬...”
3572 给你时间周旋
面对贺鹏飞畜生一般的歇斯底里,我却陡然平静下来。
“王朗,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给我侄子磕头赔罪,把他平安无恙的送出羊城,他好你才能更好,要么咱们就鱼死网破的斗上一场,地方、时间你来定,老子拿生命给你上一课,谁死谁退场。”
手机里,贺鹏飞癫狂十足的干嚎。
我歪头注视贺来微笑:“你大伯要跟我斗一下子,你怎么看?”
“手机给我,让我跟他说行么?”贺来攥着拳头,脸色憔白的呢喃。
“没事儿,你俩慢慢说。”我莞尔一笑,将手机丢给他,扭头朝着李新元摆手:“去咱们这儿最好的纸扎店,订两口水晶棺,一口拉到这儿来,另外一口最快速度送到鹏城贺家。”
李新元点点脑袋,转身离去。
贺来接过电话,额头上的青筋冒起的冲着那头的贺鹏飞低喝:“大伯,你不要乱搞了行不行,我前几天就和你说的很清楚,咱们和头狼的矛盾,我自己会处理,你只需要沉住气,该干嘛还干嘛就好,为什么总是要自作主张啊?”
听筒中,贺鹏飞老气横生的呵斥:“什么叫自作主张?我是你大伯,是你的长辈,老子还没咽气之前,贺家我说了算,不用觉得我冒失,我走过的路比你见过的桥多,吃过的盐比你尝过的米多,王朗这种人,你不能给他丁点反扑的机会,不然最后他会把你嚼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你听我的吧,他绝对舍不得拿自己老婆赌,我保证,他最后..”
“你能保证的了什么?是头狼全部退出鹏城,还是贺家在你的带领下会越做越大!”贺来恼火的打断:“不要再折腾了好么大伯,送走我爸还不够,难道你打算连我一起送走才甘心吗?我爸活着的时候总说,人生如棋局,一子得失左右不了全局,但是却可以推动进程,你活了这么大岁数,难道还没明白?”
“你特么说什么?再说一遍!”贺鹏飞瞬间急眼了,明显都开始不分敌我。
贺来抽了口气摇头:“随便你吧,咱们诉求完全不同,你还活在过去那个自己呼风唤雨的年代没醒酒,而我只希望贺家可以延续,你感觉自己的方式有效,那就继续胡作非为,我能照顾的了一时是一时。”
说完以后,贺来不再多言语,直接挂断电话,并且将手机重新还给阿飘,摆摆手道:“关机吧。”
阿飘怔了一怔,脸上写满了迷惑,但很听话的将手机关掉,寸步不离的搀住贺来的手臂。
贺来低头沉默片刻,挣脱开阿飘,径直走到我面前,咬牙道:“我明白你此刻的愤怒,说老实话,我现在也恨到不行,可他毕竟是我大伯,是我仅剩不多的亲人,我除了不停的帮他圆场善尾,别无选择。”
“那是你的事儿,不用跟我东拉西扯的抒发感慨。”我不耐烦的打断:“现在只需要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
贺来舔舐两下干裂的嘴唇,压着嗓子道:“王朗,如果你信我的话,就让我走,我保证你的妻子、家人毫发无伤..”
“我不信!”我摇摇脑袋冷笑:“这套方案行不通,你再想别的辙吧。”
我知道贺来一定不希望把事情彻底搞僵,更不会拿江静雅的死活跟我对话,倒不是他这个人有多君子,只是狗东西活的比他大爷更明白更透彻,他清楚的知道,江静雅既是我的软肋,同样也是压制我不会轻举妄动的最后一块顽石。
江静雅无波无澜,我还能像正常人一般跟贺家你来我往的对招,江静雅一旦出事,那我肯定不会再按照常理出牌。
“呼..”
贺来紧绷着脸长吐一口浊气,眼珠子来回转动几下,貌似在思索应该怎么做。
差不多三四分钟左右,他长吁口气又望向我道:“可以给我点时间,让我跟阿飘单独说几句话吗?”
“只要你不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其他都随意。”我摆摆手轻笑。
贺来点点脑袋,冲阿飘示意一句,两人走向不远处电梯的方向,贺来声音很小的跟阿飘交流几句什么,阿飘立即摇头拒绝,眼珠子红红的,完全像是个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孩子。
贺来继续言语低沉的跟阿飘念叨两句,脸上的焦急,连我这个仇人都能看得出来绝对不是伪装,阿飘这才沉默片刻后,不情不愿的点点脑袋。
“王朗,我知道你不缺孤注一掷的魄力,更不在乎跟我们贺家刀枪相向。”贺来再次走到我面前,表情复杂的开口:“但你心里很明白,咱们两家一旦真正开战,只能便宜那些蹲在暗地里随时准备出来捡便宜的宵小,我不是替自己狡辩,你怕我更怕,所以我这次才会单枪匹马的出现在羊城,我是来解决矛盾的,不是继续制造。”
我点上一支烟,吧咂吧咂嘬了几口,没有打断他的话。
正如他自己解释的这样,我相信他想把我们这件的矛盾压下,不然也不可能只带着阿飘,傻不愣登的呆在酒店等我堵上门,更不会为了让我消火,毫不犹豫的枪嘣自己,这回袭击段磊,十有**不是他所为,而是他那个傻篮子大伯擅作主张的。
可相信不代表我就应该接受,甭管谁在暗自操刀,总归是他们姓贺的这家人,我们血债血偿并不过分。
诚然,当听到贺鹏飞要拿江静雅说事时候,我的肺都快气炸了,可我更明白,我不能表现出丁点慌乱,因为我只要稍稍有点冲动,就会被对方牵着鼻子一路走,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江静雅没救出来,贺来还放跑了,我们这一帮人莫名其妙的败场。
“我说的你全懂,再过分渲染没啥意义。”见我不主动接腔,贺来抹擦一下脑门上的细汗,回头指了指阿飘,朝我继续道:“让她回鹏城处理,我留在原地任凭你发落,什么时候你收到妻子无恙的消息,什么时候你高兴再放我走,可以吗?”
“你特么想好事呢,你以为这是你家客厅啊,想让谁来让谁来,想让谁走让谁走!”王嘉顺扯着大嗓门咒骂:“别特么从这儿狗扯羊皮,老子就告诉你一句话,我大嫂掉一根头发,我就剁你一根手指头快递到鹏城,你内个傻逼大伯如果心里没你,咱们就且走且继续。”
贺来被噎的一顿,胸口起伏几下后,又朝我道:“王朗,你非要把棋路整到无路可走才罢休么?”
我深呼吸一口,脸上肌肉抽搐几下道:“多长时间能出结果?”
“现在是..”贺来扭头看了眼前台处的挂钟:“现在是早上八点四十,最晚中午饭之前,你如果没收到消息,我任由你处置,况且怎么算你都不亏,阿飘确实不是战神,但她如果一心想护着我离开,你这帮兄弟不说损伤过半,怎么也得死两个吧,她不在的话,你不是更方便处理我?”
我犹豫好一会儿后,指了指门口道:“可以,我给你时间周旋,中午十二点之前,事情如果不是按照我预期的进行,我就把你手剁下来,给贺鹏飞寄过去...”
3573 和事
几分钟后,阿飘在贺来的催促中哽咽着离去。
贺来反倒像是放下一块大石头似的,整个人变得轻松很多,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的一屁股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摸了摸还在不停冒血的手臂,冲我抻手道:“可以给我来支烟吗?”
李新元破口大骂:“还想抽烟?给特么你一梭子子弹要不要?”
“呵呵。”贺来轻笑的摇摇脑袋:“你不是你大哥。”
“你特么说啥?再说一遍试试。”李新元暴怒的跨到他跟前,抬起胳膊一拳头砸在他脑袋上喝叫:“给你惯得,真有点看不清眉眼高低了!”
被怼了一拳头的贺来,身体摇晃几下,仍旧笑盈盈的注视我。
“你心挺大的。”我冲李新元摆摆手,连烟盒、打火机一并抛给贺来。
贺来点上一支烟,搓了搓侧脸叹息:“想不大也没办法,摊上这么个不省事的大伯,我除了憋着还能咋办?”
盯着他鼻孔往外冒出的袅袅白雾,我面无表情的开口:“烟你慢慢抽,需要的话,我还可以给你提供一顿断头酒,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随时招呼我的人,我就不陪着你从这儿浪费时间了。”
说罢话,我站起身子,打算离开酒店。
“不聊聊吗?”他夹着烟卷昂头。
我歪脖冷笑:“你觉得还有这个必要吗?”
“佤邦童子军不是我找的。”他微微提高调门道:“可能你不信,但我必须澄清,我确实跟那帮童子军碰过头,也的的确确希望借他们的手跟你制造点麻烦,但他们真不是我找来的,我也是接了个电话,才会跟他们遇见。”
我停驻脚步,沉吟一下发问:“谁的电话?”
他摇摇脑袋,鼓着腮帮子道:“我不知道,给我打电话的人,只告诉我,如果想跟你过招,就跟那些童子军谈谈,当时我恰巧在桃源、富华两村的事情被你摆了一道,特别迫切想找回来画面,可当我和那几个童子军碰上头后,我才发现,自己再次被人算计。”
我对他的话瞬间来了兴趣,再次坐回沙发上,揪了揪喉结道:“怎么讲?”
他没言语,而是弯腰“唰”的撩起自己的裤腿,抽吸两口气道:“跟那几个童子军碰完面的当天晚上,我在我们小区里被袭击,动手的也是两个半大孩子,如果不是阿飘当时在身边,我可能会出大事,倘若我出事,你信不信,一定会有人把这个责任推到你身上,我大伯的性子,你现在应该也算了解..”
我愣了一下,没有吱声。
“起初我怎么也想不透,几个童子军能掀出来多大的浪花,这两天才突然想明白,雇佣佤邦童子军的那个混蛋算盘打的很响,他并没有指望几个小崽干出来任何实事,就是让他们来回拱火,挑起头狼、贺家、辉煌之间的矛盾。”贺来抽了口烟后呢喃:“躲在暗处的那个家伙,绝对是个能人,用如此小的成本做出这么大一件事情,看架势成效还很不错。”
贺来的意思我明白,抛去真假的成分,如果那群童子军的背后,真的还有一个人的话,那狗日的确实是太恐怖了,只用了几个不值烂钱的小孩儿直接撩起三家的怒火。
以我们三家目前的关系,绝对没可能坐下来谈心,而那人就是抓住了这个漏洞,让童子军们先后袭击我、敖辉、郭启煌,这样以来,我们都会认为童子军是对方安排的人,仇恨值也会越拉越大。
等大到一定程度,随即而来的就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对垒,等到那时候,没人再会去思考动手的原因。
我打了个哈欠出声:“为什么想把这个消息跟我分享?”
“除了现在这种情形,咱们平常也没机会心平气和的聊天。”贺来吃力的将自己受伤的手臂放到腿上,微微呻吟一声道:“记得咱们第一次碰面时候,我就说过,咱们是一种人,一样的不喜拘束,渴望拥有自己的圈子,一样的骄傲,不爱被任何势力算计,可又一样可怜,始终挣脱不开命运给的束缚,我想过和辉煌公司沟通一下,但是失败了,敖辉被袭击以后,他们已经将目标锁定在我和你的身上。”
盯着他的眼睛注视几秒后,我嘲讽的咧嘴:“如果不混社会,你真可以考虑当个讲师。”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兀震动,我随意瞟了一眼号码,当看到备注是王者的赵成虎时候,立即坐直身子。
这种时候,赵成虎怎么会好端端给我打电话?难不成是因为我们和贺家的矛盾?他是站哪头的?
顷刻间,一大堆问题出现在我脑海中,所以我没有马上接听。
前思后想的盘算片刻后,我才又给赵成虎回拨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赵成虎略带沙哑的熟悉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王大老板日理万机,能亲自给我回电话,真是有点受宠若惊呐。”
我半真半假的讨巧一句:“三哥,您要是再挖苦我,我可找跟粉条上吊自杀了昂,刚刚跟朋友聊天,真没听见电话响。”
“是跟朋友聊天呢,还是在跟敌人对峙?”赵成虎话里带话的反问一句。
看了眼对面的贺来,我不自然的“呵呵”傻笑两声。
赵成虎接着又道:“小朗啊,于公于私咱们都是自己人,你信得过我吗?”
我抽动两下鼻子,用开玩笑的语气回应一句:“分事儿。”
“好一句分事儿,怼的老子居然无言以对。”赵成虎哈哈大笑道:“那就说说事儿吧,我在鹏城呢,本来是想探望一下你师父,谁知道刚巧路过弟妹的花店,又刚巧发现点小问题,如果你不忙又有时间的话,不如咱们见上一面,把贺家那个小公子也带上。”
我迟疑的问了一嘴:“三哥是打算和事么?”
“都是熟人,既然碰上了,我都装大给你们调解一下。”赵成虎很会说话的回应:“况且我相信,你目前肯定也不希望开战,给自己一点发展时间吧,步伐踩的太大容易拉着胯,真的。”
我咬着嘴皮,轻“嗯”了一声。
“弟妹平安无恙哈,谁敢难为她,你堂哥都不会答应。”可能是怕我不放心,赵成虎又强调一句:“抓紧时间回来吧,我听说你们旗下的地产公司马上要开业,如果时间来得及,我正好还能随下礼。”
挂断电话后,我直勾勾盯着贺来冷笑:“你命真好,第一次是老熊,这次是王者商会,下次不知道还能有谁。”
“王者..王者商会?”贺来明显也没料到,磕巴一下后,低头陷入苦笑:“我一直告诉自己要活出个人样,到头来还得靠着我父亲的名头庇护,仇人变恩人,真他妈的讽刺,呵呵呵..”
我无暇琢磨贺来此刻的心情,一刻不停歇的思考王者商会这次搅局的目的。
尽管我们之间的关系向来不错,可我们毕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群体,事关日后发展的重要决策由不得多在脑子里过两圈。
“嗡嗡..”
在琢磨的时候,地藏给我打来电话:“把小宇送出境以后,我才听说小雅那边出事了,刚刚和老白、莲姐沟通了一下,危险已经解除,你看接下来用不用给贺家来场报复行动?”
我吐了口浊气道:“暂时不用,你替我告诉皇上、疯子和乐子一声,最高礼仪招待王者商会的各路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