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14 发动机
带捧带拍的陪着韦豪寒暄半天后,我俩在双方都很满意的氛围下结束通话。
这一次的交流,我和他表达的都可以说是足够露骨,我希望能从他嘴里得到一份像样的承诺,而他也想听听我是如何表达衷心。
尽管我俩都知道,承诺这玩意儿就跟陪嗨妹的小皮裙一样没什么实质意义,可穿着总是要比光着强一点。
“咋滴啦,笑的那么猥琐?”
见我嘴角上扬,不住的发出笑声,钱龙拿胳膊捅咕我两下发问。
我摸了摸鼻头笑问:“你还记得咱老家县城有个鬼楼不?”
“你说医院背后那个什么嘉大厦吧,咋不记得啊,当初号称咱们那儿最高档的小区,结果死了几个工人,后来好多人说,一到晚上就能听到铁锤砸墙的声音,反正我记得有一阵子传的沸沸扬扬的,里面的住户低价卖房,都没人要。”钱龙歪脖思索半晌后,吧唧嘴道:“咱班那个谁不是在里面住嘛,据说后来整个小区都搬空了。”
我满意的点点脑袋,随即扫视一眼其他兄弟,笑问道:“想整黄一个小区其实很简单,现在你们有点思路没?”
“你是说..”钱龙眨巴两下眼睛,利索道:“咱们用同样的方式搞辉煌公司买下来贺家的那些楼盘?办法是不错,可关键咱上哪找鬼去呀,那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的,要不咱回老家一趟,把赵大仙请过来呗,赵大仙可厉害了,既会扎小人,还懂五行八卦..”
“五行你奶奶个八卦,赶紧把脑袋转过去,再逼逼我拿鞋底子抽你。”我哭笑不得的骂咧一句:“我现在一特么跟你唠嗑,就感觉缺氧,脑瓜子嗡嗡响。”
训完钱龙,我将目光投向其他兄弟,提声道:“让小区闹鬼啥的不现实,可是让小区鸡犬不宁并不难,整点小偷小摸,搞几个劫道的、耍流氓的,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人心一慌慌,价格就得蹭蹭往下降,贺家的楼盘,辉煌公司买就买了,咱也不图赚那点差价,我的意思是让他们低买贱卖,只要他们没挣钱,咱们就是盈利。”
别过去半拉脑袋的钱龙憋了半天,讪笑着扭脖望向我道:“咳咳,我再打一句岔哈,就一句,问完马闭嘴,你刚刚说这些玩意儿,完全是损人不利己,怎么就叫他们不赚钱,咱们就是盈利呢。”
“皇上哥,我给你解释吧。”旁边一桌的黄水生起身,递给钱龙一根烟,干声解释:“辉煌公司接的是贺家的房源,贺家的房源在在鹏城是相当有口碑的,辉煌公司的意图很明显,想要借着贺家的房源,打响自己的名号,如果咱们给他破坏掉,辉煌公司想立足就没那么容易了,我也是瞎分析,说的不对,大哥们不要见怪。”
听到黄水生头头是道的解释,我禁不住有些意外,认识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有点小聪明的,只是没想到最近一段时间,他成长的如此之快。
能把这其中的关系摆弄的明明白白,显然黄水生最近一段时间没少下功夫。
“可以啊阿水,脑瓜子现在转的比我都快,不错不错,孺子可雕也。”钱龙吧咂嘴巴,一脸得意的笑容。
“你快上一边拉吧,都跟你的智商一样,这个世界早就和平了。”孟胜乐嫌弃的笑骂一句,接着又上下打量几眼黄水生夸赞:“你小子不错,以后绝对能成事。”
“乐哥您夸我了,我懂得这些都是大哥玩剩下的。”黄水生挺不好意思的搓了搓鼻子道:“我猜朗哥在得知咱们被辉煌公司反抄底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策划,之所以迟迟没有动作,就是在等韦豪的电话。”
我叼着烟卷示意:“有点意思,继续往下说说。”
“韦豪应该承诺了朗哥什么,可想要祸害一个小区甚至几个小区,势必会影响到很多人的生计,除了之前提到过的小偷小摸,流氓什么的,还得考虑舆论问题,这里头的事儿需要有大拿给咱们撑场面。”黄水生清了清嗓子道:“韦豪不表态的话,咱们独木难支,至于韦豪为什么会表态,我就猜不出来了。”
大壮迷惑的凑过来询问:“对啊朗哥,你是咋那么肯定韦豪一定会联系你的。”
我豁牙一笑:“老凳子和金光对拼完,韦豪曾经让我找人先进去顶罪,我直接拒绝,并且当时还怼了他几句,扬言说要到他家小区门口等他,咱们这次和贺来对垒,韦豪指定就躲在暗处观察,所谓的帮咱们,不过是因为头狼家上风占尽,假设这把咱们被贺来吃死,别说喊他韦叔,就算喊韦爹也叼毛用途没有。”
我这话说的一点不含水分,如今这个社会,朋友得拆开来念,友可以是朋,但朋不一定是友,朋需要利益固化,而友则需要日积月累。
我们和韦豪的交情只能勉强算做朋,可能还不到,想要长久的维持下去,首先就得有个利益平衡点,而贺家和辉煌公司的存在恰巧满足了这个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贺家、辉煌公司应该是和韦豪的敌对派系交好,不然他也不会绷不住,火急火燎的跳出来跟我打招呼。
一帮人正闲扯的时候,我猛不丁拍了下后脑勺,一激灵蹿了起来:“诶我操,把正事给搞忘了,今晚上我大宇哥出狱,快走快走,迎接一下子去。”
“我去准备柚子叶!”
“我俩买火盆去..”
“宇哥是穿180尺码的体恤吧,我记得他最喜欢穿卡通人物造型的。”
听到我的话,一众兄弟纷纷欢呼雀跃的蹿跶了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久违的笑容。
几分钟后,大家分头出门。
屋里顷刻间只剩下我和满身伤痕的老凳子。
老凳子的伤不算严重,金光用的“五连发”是装钢珠子的,瞅着气势汹汹,实际上杀伤力并没有多大。
“看来你家这帮孩子都挺稀罕小胖的。”老凳子递给我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似笑非笑道:“反过来说,能做到让大部分人稀罕,小胖在头狼家的地位很超然啊。”
“如果说我是这个家的驾驶员,那他就是咱这台车的发动机,他在车子能咆哮,他不在车子顶多也就是顺坡溜。”我伸了个懒腰道:“最重要的是有他这台好的发动机存在,我驾驶起来也轻松。”
“阿水也是台不错的发动机,你借给我用几天吧。”老凳子沉默几秒钟后,抿嘴道:“趁着我这台老车还有一点油,把咚子、壮壮、小铭几个孩子都交给我吧,鹏城随便丢给我们一个区,一月之后,我会让你看到头狼的旌旗飘扬!”
“嗡嗡..”
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又不合时宜的响起,看到是个陌生号码,我迷惑的接起:“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王总是吗,我姓汤,韦领导应该跟你提过我吧...”
3415 求字
一个多小时后,福田区,我们之前买下来的二招大院内。
我和一个叫汤明俊的中年男人碰上了面。
汤明俊今年大概在三十五六岁上下,模样长得非常排场,浓眉大眼高鼻梁,身材保养的也不错,一身笔挺小西装,瞅着就像个商业精英。
来二招见面,是汤明俊主动提出的,简单熟悉以后,我俩笑呵呵的朝楼上的办公室走去。
“这地方现在真是大变样呐,我记得过年那段时间过来,破败的像是马上要倒闭,经过王总大手一挥,完全可以说是欣欣向荣。”路过院子刚砌成的人工喷泉时候,汤明俊很是感慨的评头论足。
自打把招待所交给黄水生打理以后,我就再没来过,没想到不过两个月的时间,这边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原先的两栋大楼还处于营业中,不远处的空地上新建的一栋住宿大厦主体已经完成,几个负责园林的工人正有模有样的在栽种绿植。
“主要还是韦叔叔的倡议好,这边的所有事宜全是他给出谋划策的。”我笑着拍了一句马屁:“我年轻,什么都不懂,全靠他老人家的调拨。”
汤明俊马上接下来我的话茬,笑盈盈道:“韦叔叔确实是个不世之材,各个行当基本都是信手拈来,跟在他身边,的的确确能学习到不少东西。”
片刻后,我们来到办公室,此刻天色已经泛黑,招呼值班服务员泡上一壶浓茶,我俩来到落地窗前,盯着对面流光溢彩的高楼大厦闲聊。
汤明俊很健谈,不论是鹏城本地的名人轶事还是对一些行当的秘辛规则,基本张嘴就来,特别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一番攀谈过后,汤明俊步入正题:“王总,我来之前特意翻阅了一下你们公司贷款的具体细节,总共是四千三百个,对么?”
“对,分几次贷的。”我点点脑袋苦笑:“实在是没办法,不然我也不会欠银行的钱。”
“理解。”汤明俊点头微笑道:“我不知道韦领导有没有和王总说过以物还贷的话头,我这里再简单跟你介绍一下。”
我立即虚心的请教:“您说。”
“比方说这只茶盏吧。”汤明俊仰头环视一眼房间,抓起手边的茶盏道:“这只茶盏是晚清时期,我觉得它价值应该在三十万左右,他就值三十万,当然换钱肯定没买家,可如果用来抵债的话呢?”
“呃..”我稍微有点懵圈,感觉好像明白点什么。
“老弟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如何让人知道这只茶盏确实值三十万,别人信不信不要紧,重要的是场面上这点人相信。”汤明俊若有所思的摸了摸鼻尖:“一块钱的茶碗,花一千块钱出份鉴定书,这点事儿王总肯定能摆弄明白吧。”
我沉默良久后,瞬间咧嘴笑出声音。
“我看王总这家招待所至少值四千万以上。”汤明俊抿了口茶水,慢条斯理道:“如果拿出来拍卖的话,价格应该更高,至于有没有人买,咱们暂且不提,反正价值在这里摆着呢。”
“这..”我干咳两声。
“兄弟啊,只要你愿意,我马上联系一家在业内很有口碑的资深评估师傅,再加上银行的专业人士,这事儿基本板上钉钉。”汤明俊抬起胳膊看了眼腕表道:“钱是公家的,关系是咱自己的,韦叔叔让我帮你解决一下经济问题,我肯定不能帮你从公家拿钱贴补,我能做到的就是让你尽可能花小钱办大事。”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汤哥。”我赶忙起身感激道:“你看咱俩今天第一次见面,我也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要不咱..咱一块找个地方热闹一下去吧。”
说着话,我掏出手机,准备给钱龙去个电话,让他找个合适的地方安排一下。
“老弟,不需要太破费,最近你们财政本来就吃紧,接下来要在鹏城开办公司做生意,各个环节都跟吃钱一样可怕。”汤明俊一把拉住我的手掌,笑着出声;“再说了,我这个人对吃吃喝喝本来就没多大的兴趣。”
“啊?”我微微一愣。
“我算得上韦叔叔的半个徒弟,跟他学了很久的书法。”汤明俊眨巴两下眼睛道:“兄弟啊,你可能还是跟我们这个层面的人,打的交道少,有些门道需要自己慢慢去摸索,你稍微等一下哈,我接个电话。”
说罢,他朝我摆摆手,掏出自己完全黑屏的手机贴到耳边:“喂,雷总啊,我这会儿在外面朋友酒店办事,您有什么指示?新公司开业,想找韦老板求字啊,这事儿恐怕不是太好办,对对对,他最近是真的非常忙,晚点我帮你问一下吧,最后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毕竟你求的字,比较难写..”
几分钟后,汤明俊放下电话,朝我歉意的笑了笑道:“唉,自从我和韦叔叔共同加入书法协会,电话就没有断过,很多爱好书法的大家纷纷排队找我,想通过我求得他一副真迹。”
听到这儿,我算是彻底明白过来,合着汤明俊跟我兜半天圈子,终极目的还是在推销韦豪,只不过他们玩的更隐晦,更加的高端。
我后知后觉的搓了搓手掌,谄媚的开口:“汤哥,你要是不说我都忘了,过两天我们公司开业,您和韦叔叔可务必送我一副墨宝,我找人挂在最显眼的地方去。”
说这话时候,我的眼神无比真挚,连自己都差点以为我好像是个书法爱好者。
“别人求有难度,老弟你张嘴必须马上办,这些全是小问题。”汤明俊满意的点点脑袋道:“那咱们就先聊到这儿吧,我待会联系一下评估公司和银行方面,你们内部再商量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申请破产吧,把二招拿出来抵账,手续准备齐全点,后面的事情我会亲自操办。”
我思索半晌后,指向窗外询问:“问题倒是没有,可关键是汤哥,您老我那边刚起来的新住宿大厦主体才刚刚起来,很多必要的投资已经花进去了,现在突然撒手的话,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兄弟啊,看来你是真不懂这一行。”汤明俊上下打量我几眼,微笑着解释:“我刚刚说过,你这地方值四千万,你们欠银行钱还不上,公司又因为经营不善破产,总不能全让银行来买单吧,所以必须拿这里抵账,可银行不需要死物件,他们收走二招的目的同样是为了换钱,到时候一定会有公开的拍卖会,假如这里流拍,最后是不是需要低价处理出去?到时候任何人都可以买,你老弟没本事自己买,难道也没本事让别人也不买吗?最后转来转去,上面一定会出于对民生的考虑,暂时监管起来,二招辗转反侧还得重新并入国有。”
“懂了懂了。”一瞬间我终于想透彻“二招”存在的目的和它为什么长期是国有单位,合着这里头的猫腻竟然那么大。
“哈哈哈,日子还长,咱们慢慢交往。”汤明俊拍了拍我肩膀头道:“让你手下人准备二招的全部手续吧,评估师很快会到。”
一根烟的功夫后,我将汤明俊客客气气的送走,随即拨通李俊峰的号码:“准备一千个,你和皇上到韦豪府上登门求字,另外再拿出五百个,去找刚刚跟我碰完面的汤明俊求一幅字,记住昂,一定要打扮的文雅点,这帮家伙喜欢将自己标榜成文人墨客...”
3416 让我琢磨琢磨
汤明俊的一席话,让我恍然明白原来上层社会的规则竟然可以进行的如此文艺,同样也让我愈发理解弱肉强食的残酷。
当天晚上,再次返回我们租住的公寓里。
刚一进门我就被一股子冲天的酒气熏的连打几个喷嚏。
放眼望去,满地全是酒瓶子和烟蒂,凌乱的好像灾后现场,钱龙、李俊峰、孟胜乐、董咚咚大壮和姜铭全都喝的东倒西歪,有趴着哼唧的,有捂着马桶吐的,还有呼噜连天的。
客厅的沙发上,张星宇、黄水生和老凳子正凑在一起小声聊着什么。
盯着张星宇锃光瓦亮的秃脑门子,我的嘴角瞬间开始上扬,挺长时间没见面,这小子明显又胖了不少,一张圆脸肥嘟嘟的,说话的时候两边你腮肉跟着微微乱颤。
“手感还挺好。”我抻手一巴掌摸在张星宇的脑袋上,开玩笑的打趣:“鸡棚子的伙食现在这么养人呐,你这是进去改善生活了啊。”
“那可不,顿顿鱼翅燕窝的补着,给我补的现在走道都虚。”张星宇龇牙一笑,拍了拍旁边的空位努嘴:“他朗哥快来,咱俩排排坐,真快想死你了。”
“少特么跟我来这套,头盔准备好了吧。”我没好气的拨拉他一下,撇嘴骂街:“我跟你说过八百遍,有啥事提前跟我说,你是真特么拿我当摆设。”
张星宇赶忙讪笑着解释:“不是,你听我说哈铁子,刚听说咱们跟贺来开战,我就琢磨着他指定会从小雅身上入手,那家伙做事没有任何规则可言,我是担心他会耍篮子做损事,所以先下手为强..”
“说你奶奶个腿儿,是你丫把我媳妇给坑跑的,你负责给老子找回来。”一提起这茬,我的火气瞬间蹿了起来,直接掐住张星宇的脖颈,剧烈摇晃几下,愤愤的臭骂:“说起来你,老子真恨不得马上刨个坑给你埋了。”
“别激动哥,有啥话好好说。”黄水生赶忙凑过来劝阻。
“你给我闪一边子去。”我不耐烦的呼伦开他,直接骑在张星宇的身上,死胖子瞬间被我扼的脸红脖子粗,不住的剧烈咳嗽。
老凳子摸了摸身上的伤口,笑呵呵的摆手:“阿水,你别管他俩,人家的情义咱们不懂,走吧,你我抓紧时间把房间收拾一下子。”
我和张星宇闹腾好一会儿,一前一后的来到阳台上。
我点上一支烟,收起脸上的笑容,压低声音道:“辉煌公司入局了,贺家的房源全被他们给抄底。”
“我知道,这事儿没啥可意外的。”张星宇很平静的点点脑袋:“咱想让贺家出局,辉煌公司同样不希望咱们插足,这种局面早晚会发生,只是个时间问题。”
眺望着窗外的景色,我将自己的打算原原本本说了出来:“我的想法是就算接盘,也不能让狗日的辉煌公司接的太顺利,我打算让咚子他们找一帮扒手、小流氓...”
“思路没毛病,但是操作方向有误。”听完我的想法,张星宇略微沉默片刻后,掐着嗓子道:“我赞成不让辉煌公司打响自己的名声,可如果搞小区就有点太儿戏,现在人的生活节奏太快,热点新闻这玩意也就三五天的事儿,再没可能像咱们小时候似的一传三五年,尤其是鹏城这种人流量巨大的都市,哪怕是闹鬼,也照样叼用没有,人特么连穷都不怕,还怕啥鬼啊神啊,你说是不是?”
“那你的意思..”我迷惑的出声。
“打蛇打七寸,搞小区不如搞负责小区的。”张星宇抿嘴冷笑:“辉煌公司拿下贺家那么多楼盘,肯定不是为了下小崽儿,他们只要想卖,就肯定需要人来负责吧?李倬禹、洪震天肯定不会跑售楼中心里拉客户去,总得有个负责人。”
我认同的点点脑袋:“那肯定。”
“与其费劲巴拉的琢磨怎么搁小区里做文章,不如在负责人身上找找漏洞。”张星宇歪着脖颈道:“比起来琢磨事儿,我更愿意研究人儿,卖房的如果不好好卖,房子绝对得滞销,滞销久了,再好的房子也得跌价。”
“嗯。”我吹了口气道:“关键辉煌公司不是傻子,完全可以换人啊。”
“换呗,只要是人就肯定有漏洞。”张星宇满不在乎的笑了:“毁一个人可比毁一个小区要容易的多。”
“春天里那个百花香,浪里个啷...”
就在这时候,他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看了眼号码,张星宇撇嘴笑了,没有接听,而是又将手机揣回裤兜。
“铃声挺骚气啊,谁呀?”我笑呵呵的努嘴。
“嘉顺。”张星宇伸了个懒腰道:“交代迪哥制造莲姐假死现场那天,我给顺子也去过一个电话,让他连夜赶到鹏城,二十四小时盯紧辉煌公司,但凡辉煌公司新添了人,那肯定是过来办这事的,打了这么多次交道,你还不知道敖辉的尿性嘛,干什么重要时候,指定是从他们总公司派人过来,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你即将对贺家动手的前一夜,辉煌公司瑞丽总部空降过来一个叫康维的,这个康维有点来头,是郭启煌一个什么亲戚,这人没啥大优点,就是特别听话,属于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缺点和优点一样的明显,嗜赌成性,属于一天不赌就手痒的类型,而且赌起来完全不管不顾。”
我立时间会意过来:“那顺子..”
“顺子来时候带了将近六百个,现在卡上最起码变成了八百个,手里还多出来一堆欠条。”张星宇瞬间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道:“康维输的已经拉稀了。”
“我记得顺子的玩牌技术挺一般的吧?”我又续上一支烟道。
“咱家虽然没赌神,可不代表咱不认识赌神啊。”张星宇神秘兮兮的捻动手指头道:“再说了,谁告诉你赢钱只能靠技术,那老千和骗子还咋活,我跟顺子说好的,他打电话我不接,就继续借款给康维,欠咱们越多,康维越被动,这个傻缺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牌友都有啥身份。”
我吐了口白雾问:“辉煌公司那边已经定下来康维负责卖房了吗?”
“十有**。”张星宇蠕动嘴角道:“待会咱俩过去溜达一圈,就什么都真相大白了,不过在这之前,你还需要做点事情。”
我凝声发问:“啥?”
张星宇立时间露出一抹老狐狸似的坏笑:“先约李倬禹出来见面,然后再这样..”
听完的话,我当即翘起大拇指:“牛逼啊死胖子,正儿八经的一石二鸟,这事儿要是真特么成了,辉煌公司指定得乱成一锅粥。”
瞥了一眼我翘起的大拇指,张星宇很是嫌弃的嘟囔:“跟谁学的臭毛病,你翘大拇指的吊样子真欠打。”
“贺来。”我脱口而出。
张星宇两只眼睛瞬间眯缝成一条线,似笑非笑道:“那个臭傻逼,我早晚还得收拾他一顿,听说你把他气吐血了?下轮看我是怎么让他吐出来肺的哈。”
“说起来贺来,我感觉这个逼养的,很有伪装的嫌疑。”我连忙打断道:“我信他上当以后肯定懊恼不已,但是绝对不信他气性会那么小,要知道贺家能够独霸鹏城地产圈这么久,少不得他的出谋划策,咱不说他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但肯定吃过亏、上过当吧?要是一轮打击就让他吐血,贺家还不得专门为他盖一座血库?”
张星宇迟疑几秒后,看向我:“哦?你的意思是啥?”
“我感觉他在装。”我拧着眉头道:“当得知贺家被坑已成定局,他索性装的气急败坏,这样正好甩盘出去,让咱们又跟辉煌公司对上,他可以趁机得到喘息机会,同时好好观察研究咱们,而咱却陷入了车轮战中,怼完贺家战辉煌,等跟辉煌斗的差不多,狗日的再伺机跳出来。”
“卧槽,还真踏马有这种可能。”张星宇一拍大腿,横声道:“你给我两天时间,让我从里到外的好好琢磨琢磨...”
3417 直面
午夜时分。
罗湖区一家名为“祥记”的老字号大排档里,正迎来一天之中生意的高峰期。
吆喝的食客,奔波的伙计,路边叫卖的小贩,形形色色的人群构成这座几千万人大都市夜生活的一角。
我一直认为“食在羊城”这句话形容的太过笼统,整个粤省每座城市都有自己鲜明到极致的特色。
一张不起眼的塑料餐桌旁边,我、张星宇和刚刚醒酒的钱龙、李俊峰、孟胜乐几个人围坐一桌。
因为呕吐太过剧烈的缘故,钱龙的小脸蜡黄一片,愁眉苦脸的捧着一大碗蜂蜜水不住的扣嗓子眼。
李俊峰揉搓两下红肿的眼眶笑骂:“瞅你喝那个逼样吧,下午一个劲搂着我喊亲爱的,非特么非要给我大么么。”
“说的好像你比他强多少似的,抱着个遥控板嗷嗷喊叫非要娶一百个媳妇,我都特么替你难为情。”孟胜乐坏笑着吧唧嘴。
听着哥几个互相揭老底,我忍俊不禁的摇了摇脑袋,人生最美好的状态莫过于此。
“胖砸,顺子他们什么时候能到?”一杯凉爽的啤酒下肚,我的精神头也瞬间好了很多,侧头问向张星宇。
张星宇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不慌不忙的回应:“快了快了,别急别急。”
“胖子,你说这个康维,我听过。”李俊峰抽了口气道:“这货在瑞丽也是一号风云人物,据说最开始是辉煌公司在东北的负责人之一,因为推牌九,一宿时间输出去两家子公司,直接让郭启煌暴走了,但这家伙做生意是个高手,五百万的烂尾楼,他能炒到三千万,并且还是被人竞相抢购,特别有一套。”
“我也听说过这家伙,会玩会赚。”孟胜乐提了口气道:“我听过关于他的另外一个版本,顶峰时期一晚上输出去将近一千个,第二天愣是靠自己人脉圈硬生生把饥荒给堵上了,之前我跟韩飞一块喝酒,韩飞手下一个经理说过,这小子在辉煌公司内部人缘特别好,从来不站队,听起来是郭启煌的亲戚,但实际上又跟敖辉派系特别铁,他过生日,辉煌公司去的人,比两个老总还要多,最重要的是这家伙无欲无求、不争不抢,上到公司高层,下到保安保洁,基本上都能跟他聊上几句。”
听到哥俩的形容,我歪脖朝张星宇眨巴眼:“听着没,你的情报貌似有误差啊,康维并不像你打听出来的没什么优点。”
“大哥,我当时人在鸡棚子里度假,能得到这点信息已经属于不易,你还能要求我太多不。”张星宇没好气的撇撇嘴,抓起手机又看了眼时间,深呼吸一口:“到了。”
他话音刚刚落地,一台白色本田商务车便缓缓停到大排档的街口,紧跟着车门打开,六七个嘻嘻哈哈的跳下来,有男有女,穿装打扮看起来都比较的有排面。
带头的家伙黑脸大眼,脑袋上扣顶骚橘色的鸭舌帽,瞅着有点像东南域地区的混血儿,后面跟着的几个人模样倒是极其普通。
张星宇从兜里掏出一枚蓝牙耳机别在耳廓上,声音很轻的发问:“能听见不?”
不知道那边的人回应几句什么,张星宇“嗯”了一声,朝我们努努嘴:“戴帽子那家伙就是康维,跟在他左边那个戴金色耳圈的是他保镖,好像是个泰拳高手,顺子告诉我,寻常三五人近不了他的身,顺子亲眼看到他一拳把花岗岩的桌角给捶碎了,相当的吓人。”
“顺子搁哪呢?”钱龙立即抻脖仰望。
那帮人很快坐到距离我们大概**米的另外一张空桌上,戴帽子的黑脸青年一边接电话,一边很大气的将菜单丢给旁边几人,很大气的出声:“大家想吃什么随便点,千万别跟我客气。”
话说完,青年抓起手机站起身子:“喂老板,你千万别发火,我真没有赌博,这几天跑的腿儿都快跑细了,各种调查鹏城的房产市场,是是是,你放心,在这种关键时刻,我绝对不会马大哈。”
挂断电话后,黑脸青年又大大咧咧的坐到椅子上,嬉皮笑脸的冲着同桌人摆手招呼:“大家多吃点多喝点,完事咱们决战到天明昂..”
“康哥霸气!”
“康哥真敞亮。”
“就喜欢和老康这样的朋友玩。”
一桌人纷纷端起酒杯,恭维的朝黑脸青年捧臭脚。
钱龙眯眼搜索半晌,拿胳膊肘捅咕我两下询问:“朗哥,我咋还是没找到顺子啊。”
“眼珠子别老特么看表面,多往暗处瞅瞅,顺子既然能提前知道对方要来这里吃饭,说明肯定所处的位置不一般。”我笑着朝对方看来的那台本田商务车瞄了一眼。
刚刚车子停下,里面的司机并未下来,而张星宇已经接通电话,说明王嘉顺肯定没和目标人物在一块。
不在一块又了如指掌,那王嘉顺的身份已然明了。
“除了顺子,我宇哥不是说还有个赌神也跟康维混到一块了,我看那群人里没有脸熟的啊?”李俊峰也提出疑问。
张星宇吸了吸鼻子解释:“咱觉得脸熟的,康维能不眼熟嘛,赌神赌神,肯定是半人半神,神是都会千变万化滴。”
话说到一半,张星宇眉头冷不丁皱起,扶了扶蓝牙耳机开口:“现在过去合适吗?行,我和朗朗商量一下说辞。”
几秒钟后,张星宇冲我道:“赌神让咱们这会儿现身,找康维直接谈谈,康维目前已经欠下来他不少钱,表面瞅着笑嘻嘻,心里早已经哭唧唧。”
张星宇刚刚在通电话时候,我一眼不眨的始终盯着康维那桌人观察,期间我发现有个满脸络腮胡子,穿件蓝色衬衫的彪形大汉离桌。
那大汉的长相很陌生,但是身材却非常的熟悉,看到他的一刹那,我瞬间认出来张星宇口中那位“赌神”的真实身份。
“敢情是他这个王八盖子。”我低头小声笑骂一句。
张星宇推搡我一下发问:“怎么样?考虑好咋说没?”
“不用考虑,直接开门见山。”我抹擦一下嘴角的油渍,拍了拍屁股站起来道:“我主攻你助攻。”
“走着。”张星宇搓了搓肥嘟嘟的脸蛋子,双手后背站起身子。
几秒钟后,我俩并肩来到康维所在的桌前,几人正浑然不觉的聊着“牌场风云”。
“不是我埋怨哈,刚刚如果不是老欧截胡,我那牌肯定自摸。”康维推了推脑袋上的帽檐,一脸的遗憾,说话时候,康维手臂朝后一摆,不小心打在我身上。
康维赶忙回头朝我赔了句不是:“对不住啊。”
“兄弟,你自摸不要紧,关键不能瞎摸是不是。”我笑盈盈的俯视他一眼,随手抓起旁边的塑料椅子,大大方方的坐下:“看我眼熟不康总?”
康维当即“噌”的一下站起来,满脸不自然的低喝:“你是..你是王朗!”
他旁边坐着一个剃着板寸头,两只耳朵上分别挂副金色大耳圈的干瘦小伙反应异常敏捷的直接抄起手边的酒瓶...
3418 再梭哈一回
眼见小伙提起酒瓶,要朝我们身上抡砸。
“巴颂!”康维突兀开腔,冲小伙微微摇摇脑袋。
酒瓶子在距离我脑袋还有不到一拳的距离停下,我微笑着出声:“泰拳应该快不过子弹,你觉得康总?”
康维皱了皱眉头没有作声。
这时候,钱龙、李俊峰、孟胜乐迅速小跑过来。
“老板,添几个位置。”钱龙随手从临桌拖过来一把椅子,直接坐在康维的对面。
大排档的服务员并不知道我们双方是什么关系,忙不迭加座。
整个过程,康维一句话都没吭,就那么盯盯注视着我。
我一点没拿自己当外人,推开他那个戴俩金耳环的保镖,慢条斯理的坐下,完事撕开一套新的一次性餐具盒,同时抓起筷子,朝一桌人摆摆手招呼:“都吃啊,看我能解饿是咋地。”
“难怪王总有恃无恐,地藏应该藏在暗处吧。”康维鼻孔往外喷着白雾,夹在指间的香烟已经燃烧到一多半,挺长一截子烟灰随着他的微微抬起胸牌,脱落在他面前的餐盘里。
我回以一笑,既没承认也没否定。
“王总找我有何贵干?”康维随即又问。
“谈合作。”我自顾自的倒上一杯啤酒,仰脖灌进嘴里,惬意的抽了口气:“别人的东西就是好,同样牌子的啤酒,我们哥几个喝清淡如水,可喝康总的,就感觉如饮甘露。”
康维一顿,咧嘴笑了:“哈哈,咱们之间有合作的可能吗?”
我扫视一眼桌上的其他人,眨眨眼睛反问:“你猜呢?”
钱龙耷拉着脑袋,两手把玩打火机,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呢喃:“我看电影里经常说,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
“老康,我们先撤了。”
“不耽误你和朋友聊天,下次一块玩。”
听到钱龙威胁味十足的话,康维那几个牌友纷纷站起来告辞。
我冲李俊峰使了个眼神:“疯子、乐子,送送康总的朋友,顺带提醒他们,不该说的别乱说。”
很快,桌边只剩下我、张星宇、康维和他那个叫巴颂的保镖。
我夹了口菜,笑盈盈的问向康维:“最近没少输吧?”
“嘿卧槽,我说王总怎么能轻而易举找到我呢,合着是拿我这点小爱好借题发挥喽,感谢王总这几天找人陪我玩牌哈。”康维拍了拍自己后脑勺,又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叼在嘴边。
“咔擦!”
张星宇掏出打火机,想替康维点燃。
盯着跳跃的火苗,康维直接摆手拒接:“谢谢,我习惯用自己的火。”
说罢话,他从兜里取出另外一支打火机点上,然后冲我喷了口烟雾,微笑道:“王总,你应该调查过我吧,肯定也知道我嗜赌成性,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全辉煌公司的人都知道我爱玩牌,为什么我到现在都没被打入冷宫。”
我和张星宇对视一眼,都没有往下接他的话茬子。
“你们一定在心里想,是因为我喊郭启煌一声姑父。”康维翘起二郎腿,笑呵呵的抖动两下:“不排除这方面的缘故,不过更重要的是,我这个人懂深浅、知进退,从来不拿不属于自己的一分一厘,这几天我确实输的不少,可那点钱叫钱吗?我一个电话,马上到位,你们信不?”
张星宇冷不丁开口:“我信以康总的能力还钱绝对不难,关键你能解释的清楚吗?”
“解释什么?为什么输给你们钱?为什么跟你们一块玩牌。”康维继续得得瑟瑟的晃动二郎腿:“别搞笑了大哥,不管是敖辉还是郭启煌,哪怕李倬禹、洪震天,他们会看不出来这点低端的伎俩?我还以为头狼家的大小脑真的是智慧超群,合着也就这点能耐,不说啦,这顿饭算我请,咱们事上见真章吧。”
丢下一句话后,康维一脚踩灭烟蒂站起来,冲着自己保镖摆手:“巴颂,给小天打电话,让他过来接我。”
叫巴颂的小伙利索的掏出电话,准备拨号。
“着急干啥去啊老康,酒都没喝完呐,再玩一会儿。”就在这时候,一个身穿蓝色衬衫,满脸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跌跌撞撞的走过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大壮走过来时候,手肘恰巧碰到巴颂的手机上,手机“啪”一下跌落在地,而大汉又着急往前凑,一脚“咔擦”踩在手机上,手机屏幕瞬间四分五裂。
“哎嘿呀!”巴颂当即抬起手掌,径直抓向大汉。
大汉身体往前一倾,立刻贴到巴颂跟前,两人撞了个满怀,巴颂踉跄的往后倒退两步,大汉虎着脸骂咧:“你特么才哎嘿呀,你全家都是诶罢,欺负老子没去过泰国呢,操!”
骂完巴颂,大汉一把拍在康维的肩膀上,将刚刚才站起来的他,又强制给按坐下,声音粗犷的努努嘴:“不仗义了昂老康,说好吃饱喝好,一块继续推牌九的,你咋还半道打退堂鼓呢。”
“呵,大博。”康维眯缝眼睛瞄向壮汉:“你就是头狼家为我专门找的陪玩吧,恕兄弟眼拙,你是头狼家的哪一位?根据我的了解,王朗手底下好像没有你这号人吧。”
“你这种人在我们老家统称为瓜怂。”大汉摸了摸自己嘴边的胡茬,翻着白眼摇摇脑袋:“怂事不懂,谁告诉你,王朗的兄弟只能在头狼家啊,还特么根据你了解,你知道尼玛滴批。”
康维拧着眉头低喝:“你到底是..”
“你老特么纠结我啥身份干鸡毛。”大汉撇撇嘴:“咱俩又不搞对象,这会儿说你的事儿呢,别总往我身上扯,你欠我的钱能还清,可这些东西你能说清楚不?”
说罢话,大汉从怀里抓出个牛皮纸的档案袋丢到康维身上。
康维迷惑的从袋子里取出一沓印满文字的纸张,表情也从最开始的满不在乎逐渐变得凝重。
“你娃确实是个投机倒把的人才,贺家的房源刚拿到手里,就已经规划好,哪些是送给鹏城各方高层的,哪些是拿来做生意坑老百姓的,还有一部分储备起来,坐等升值。”大汉摇晃着脑袋大笑:“还想看不?我还有你关于几个小区的具体炒作方案。”
康维咬着牙豁子瞪眼低喝:“你进过我房间?”
“尽特么问废话。”大汉吐了口唾沫,捻动着手指头冷笑:“这些东西,再加上咱俩勾肩搭背的合影甩到敖辉和郭启煌脸前,你猜他们还能一如既往的信任你不?”
康维抽搐两下鼻子,陷入沉默当中。
大汉歪着脖颈继续道:“辉煌公司的做事方式,你这个小高层肯定比我了解,当初就是你负责做掉陆国康的,只不过你没想到陆国康会跑掉,要不你赌赌看,假设郭启煌知道你吃里扒外,跟头狼家里应外合,他会不会看在自己侄女的面子,放过你这个侄女婿?”
“呵呵,我认栽了,大博你确实有一套,从清迈的赌场跟我无意间结识,再到这两个月朝夕相伴,我特么一直以为自己真找到个好朋友,合着就是个脏套。”康维咳嗽两声,咬着牙豁子道:“我认栽,不代表你们能拿我当成软柿子,随便捏圆捏扁,我可以出卖辉煌公司,但绝对不会帮你们坑我姑父,大博你是了解我的,一千万的梭哈,我都能眼皮不带眨一下。”
大汉眼神复杂的瞟了眼康维,长叹一口气:“你真是个瓜怂,我劝过你不要再赌了,你不听,搞成今天的局面,只能说是老天注定,你就当是再梭哈一回,不论成败,也不管头狼家给你什么承诺,我给你的保证是,一定会送你活着离开。”
“你们先聊吧,我暂时回避一下。”丢下一句话后,叫“大博”的汉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头,拔腿朝不远处走去...
3419 吃点亏
随着大汉离去,康维迟疑片刻后,又朝自己那个叫巴颂的保镖摆摆手,巴颂心领神会的退到街边的马路牙子旁。
沉寂片刻后,我手指关节“哒哒”叩击桌面,率先出声:“辉煌公司总共从贺家接盘过去多少房源?”
“四个楼盘,一栋商厦。”康维思索一下回答,接着又补充一句道:“贺家可能有点气急败坏,均以半价转让的,我说句不夸张的话,哪怕不用我操刀,这把我们公司都问赚不赔,所以你们别在这方面浪费时间了,贺家愿意以如此低廉的价格转让房源,说白了就是想看我们两家争斗。”
“你能扭亏为盈,肯定也可以转盈为亏。”我继续笑容如靥。
康维的脸色变了一变,声音稍稍有些颤抖:“然后呢?”
“出国吧,米国的拉什么斯赌城更适合你生存。”我慵散的伸了个懒腰道:“护照和后续问题,我会帮你办。”
康维牙豁子蠕动几下,悲愤的出声:“那我的家里人呢?”
“有挂念的赌徒不是一个合格的赌徒。”张星宇淡淡的回应一句:“你悄然无息的消失,没人会为难家小,无非是你媳妇换个老公,你孩子多个爹,郭启煌是你老婆的亲姑父,更不会迁怒于她,但你如果还四处瞎晃荡,家里人肯定会成为他们逼你现身的筹码,我给你的建议是,趁着还能摸到钱,能吞则吞。”
康维脸颊上的肌肉颤抖愈发剧烈,自嘲的苦笑:“头狼大小脑,一个狠到极致,一个算无遗失,我都还没正式登台,已经落下帷幕,输的真冤。”
“你应该庆幸自己没登台,不然你会死在台上。”我抬手在他胸口上轻戳两指头,随即摆手驱赶:“我会让人再联系你的,好走不送。”
康维站起来,昂头看了眼街边的保镖巴颂,吹了口气道:“他..帮我处理掉吧,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没问题。”张星宇比划一个ok的手势。
康维拽下来自己的鸭舌帽,深呼吸一口道:“另外,你们还得再找人袭击我一下,当我满身是伤出现在敖辉面前时候,他会更加信任我。”
“上街口等着去吧。”我指了指前方,随即拨通老凳子的号码:“来活了..”
四十多分钟后,公寓附近的一个小公园里。
我和那个身穿蓝衬衫的络腮胡大汉并排坐在长椅上,边喝啤酒边小声聊着天。
大汉正是刘博生,我们现在的住的公寓就是刘博生帮我找到的,不过从他以后,这货就像是人间蒸发掉一般,我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我上过几次他那家小公司找人,结果几个雇员告诉我出国了,敢情他是跑去结识康维。
我抓起灌啤跟他轻碰一下,低声发问:“康维这步棋,是我师父走的吧?”
“为什么不能是胖子?”他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笑盈盈的反问。
我撇撇嘴道:“胖子再神,也没有长前后眼,不会算到我们和辉煌公司会以怎样一种方式对上,反倒是我师父有意无意的把我推到鹏城,他应该老早以前就开始规划这些东西。”
“康维这步棋,本来不是这样下的,不过是你这里恰巧能派上用场,他才会临时改变的剧本。”刘博生仰脖“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酒,吹了口气道:“他对你挺好的,重视程度超出我原本的猜测,尽管你可能也是颗棋子,但最少是车马炮那一级别,轻易不会被丢掉。”
“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丫不会下象棋。”我揪了揪喉结出声:“车走直线遇神杀神,马走双口灵活多变,炮打隔子威慑四方,表面看起来几个大子儿万万不能丢失,可想要开疆扩土,哪能没有牺牲,我这号选手,顶塌天了算个车,算了,不研究我的定位,你啥情况啊,刚刚为啥给康维做出承诺?”
“他人其实挺好的。”刘博生鼓着腮帮子,喘息两下:“如果我是先认识的他,绝逼不带帮你的,在清迈赌场,我俩和本地势力发生点冲突,他替我挡了两刀,这家伙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别拿成败定输赢只要活着就可以东山再起,这把他怕是再难看到东山,我俩昨天还特么搁ktv里合唱友谊地久天长,你说讽刺不,呵呵..”
“在这个世界上,一劳永逸的事情只存在于人们的幻想中,敢赌就不能怕输,喝酒吧。”我举起灌啤冲他晃了晃。
刘博生摇摇脑袋:“你觉得他能缺钱吗?很多人爱赌,可能只是享受胜负一瞬间的快感,麻痹的,越想我越觉得难受,你说这友谊万岁的下面,究竟包藏着多少自私和贪婪,我卖他,是因为咱俩关系更铁,是因为我的自私,他始终愿意跟我一块玩,是因为他贪婪我带给他朋友的假象,唉..”
“身不由己。”我昂头望向夜空。
现实生活永远比故事情节更脏更离谱,很多时候,我们连自己都无法看透,又怎么可能明悟旁人的心理。
我们习惯性把称心如意的结果称之为“好”,把历经坎坷的事儿称之为“坏”,可掉头想想,人生其实真的不存在什么好坏之分,有的只是是否天遂人愿或者物随人心。
“喝酒喝酒。”刘博生又打开一罐啤酒跟我碰了一下。
他的心结只有他自己能解开,旁人的劝阻,不会起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怕他心里不舒坦,我指了指他腮帮两旁的胡茬笑着岔开话题:“这回你的道具挺到位啊。”
“道个鸡毛具,老子这是真的。”刘博生顺势搓把两下,清了清嗓子道:“帮你们找好公寓以后,你内个变态师父就给丢进了炼狱,草特爹的,一个礼拜没吃没喝不说,还得做这干那,如果不是干不过他,我真想一锤子夯死丫。”
“炼狱..”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瞬间想起来我认识天道时候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赶忙摇摇脑袋道:“还是唠唠风花雪月吧。”
“你真是个瓜皮。”刘博生拿胳膊捅咕我一下:“守着那么好的师父不用,见天让人捶的跟狗似的,我要是你,就主动申请再去一趟炼狱,从那种地方待一阵子,你的实力真能有质一般的飞升。”
“我这不忙嘛,过阵子再说吧。”我讪笑着缩了缩脖颈,心里禁不住暗道,傻子才会主动申请去那种地界。
“我说实在的哈,你真应该练练了。”刘博生一点没有要换话题的意思,斜楞眼睛嘟囔:“你的对手在不断变强,只有你自己还原地踏步,没有任何人能像影子一样时刻呆在你身边,最起码的自保能力,你是不是得有?”
我哭笑不得的反问:“大哥,你见过哪个龙头没事就挽着袖管跟人肉磕的?”
“没有。”刘博生表情认真的摇摇头,接着又补充一句:“但我也没见过谁家龙头像你似的动不动就抱头乱窜,兄弟啊,说你别不爱听,你不愿意跟人动手,可总有人在琢磨如何办你,趁着年轻学点是点..”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算是替我解了个围,掏出来看了眼是韦豪的号码,我立即接起:“韦叔。”
“你和汤明俊见过面了吧?”韦豪声音浑厚道:“二招的事情,就照着他给你的提议办吧,贺家这次在你手里吃了那么大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的意思是他们想闹,让他们闹去,你不要跟着一块起哄。”
“我明白。”我立即回应。
韦豪莫名其妙的又加了一句:“吃点亏就吃点亏,万事以大局为重。”
“吃亏?”我迷惑的发问:“韦叔,我没太懂你的意思。”
“你得让贺家找找平衡,不然他们能像条疯狗似的一直缠着你不放...”
3420 集体滚蛋
韦豪莫名其妙的一席话,瞬间拉响我心底的警报。
作为鹏城高居庙堂之上的大拿,韦豪对贺家的了解肯定比我们更加透彻。
他既然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贺家接下来肯定会针对我们做出一些什么动作,这种事情还是早作安排早放心。
“今儿不喝了啊生哥,想喝明天我安排,我得赶紧把皇上他们全喊回来开个会。”结束通话以后,我匆匆忙忙的起身,朝着刘博生解释一句。
刘博生喝的脸颊绯红,不高兴的打了个酒嗝:“有啥会明儿不能唠啊,咱俩好容易碰上一回,你就不能听哥吐露一下心扉。”
“今天该做的事情没做好,明天再早也叫耽搁。”我揪了揪鼻头道:“想喝,买点酒回去喝,家里又不缺陪你一醉方休的选手。”
“拉倒吧,我现在总共就俩朋友,一个你,一个老陆。”刘博生摆摆手道:“老陆现在可**养生了,晚上不到九点钟肯定准时上炕,别说打电话,你就是打高射炮,他都不带鸟你的,得嘞,趁着哥休班,我找洗脚城释放一下去。”
听到他的话,我微微皱了皱眉头:“你去见过老陆?”
羊城稳下来以后,我就彻底把陆国康安排到了石市,一来那边足够远离是非圈,只要他不出现,慢慢会淡出人们视线,再者有柳俊杰和柳家的照拂,他也能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
“安了,我还能给他带来灾难是咋地。”刘博生拍了拍我胸脯,浅笑:“nono的哈,第九处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具体搁哪呢,走了走了,趁着时间早,老子多潇洒一会儿去,唉..人呐,越往后走,越缺朋友。”
盯着他摇头晃脑渐渐模糊的背影,我同样挺感慨的叹了口气。
人生如蜉蝣,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我能理解他不愿意跟其他人喝酒的原因,初入羊城时候,我和他、陆国康算得上单枪匹马,甭管是吵也好、闹也罢,大家的感情绝对可以说是同生共死,在他的心目中,我们是兄弟,其他人可能只能算哥们,而现在我们仨各忙各的道,成年累月的不见一回面,心里不孤单那是假的。
“有机会的,一定陪你好好醉生梦死。”
杵在原地停滞几秒后,我给地藏去了个电话,让他过来接我。
片刻后,钻进地藏车内,扫视一眼空荡荡的后排座,我干笑道:“小雅还是不乐意回来吗?”
今天白帝约地藏一块吃饭,我趁机让他替我给江静雅美言几句,看这架势应该是没起到什么效果。
“我没问。”地藏发动着车子,边往前慢慢溜,边抿嘴道:“不是不想帮你问,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日子是你俩人的,甭管是我或者莲姐,指手画脚不合适,况且你心里应该也明白,小雅是在等你挽留。”
我苦恼的点上一支烟道:“我打电话她不接,我说要去找她,她告诉我,如果我敢出现,就永远让我找不到她。”
“她要是真对你凉透心,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得到她丁点消息吗?”地藏瞅了我一眼:“这年头的永别,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不过是号码删除、微信拉黑,你说你也不是个笨人,难道这点事儿都看不明白吗?”
我怔了一怔,半晌不知道应该拿什么话回应。
地藏拍了拍我大腿,长舒一口气道:“莲姐说小雅可能想开一家花店,具体的我没问,你回头可以跟莲姐唠唠。”
“嗯,我会仔细琢磨的。”我点点脑袋:“先回家吧,我的私事晚点自己解决。”
“小朗,我跟你时间也不算短了,你是什么人性,我不说了解的百分百,但绝对比大多数人懂。”地藏一边拨动方向盘,一边沉声道:“作为男人,你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坏毛病,作为领袖,你懂隐忍明得失百里挑一,可作为爷们,你属实不够雷厉风行,可能咱俩角度不一样,思想问题也不同,但我觉得老爷们对女人,就两种情况,要么深爱到底,要么彻底放弃,互相吊着,对谁都不公平。”
我张了张嘴巴,最终没能说出一个字的反驳。
“没有天生合适的两个人,所有的合适都只是相互迁就。”地藏声音不大的呢喃一句,随即加大脚下的油门。
不多会儿,回到我们租住的公寓里。
屋子里一扫之前的杂乱不堪,钱龙、李俊峰、孟胜乐、张星宇聚在一块小声聊天,黄水生、董咚咚、大壮和姜铭则凑成一团打扑克,老凳子坐在一把小马扎上正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剧,**的上半身,缠满了纱布,身上隐隐有红血往外渗透。
见我和地藏进屋,一帮人瞬间昂起脑袋。
我侧脖望向老凳子轻问:“事情办得咋样?”
“基本没用我动手,康维自己开车撞在一太正在行驶的大货车上,那个保镖被弹出车外,当场就休克了,我后期稍微加工了一下。”老凳子的目光根本没有移动,就那么直勾勾盯着电视屏幕回答:“老板,如果有可能的话,事成之后最好还是把康维除掉吧,这家伙连自己保镖都能算计,更不用你这样的对手,这回你坑他坑得不轻。”
听到他的分析,我认真的点点脑袋:“我会考虑的。”
跟哥几个闲扯几句后,我恢复严肃道:“刚刚韦豪给我打了一通电话,大概意思..”
听完我的转述,钱龙第一个蹦跶起来:“贺家吹牛逼呢,还特么疯狂报复咱,借给他们俩脑袋,有那个实力吗?”
“你消哔停的哈,实力不挂在脑门子上,这轮如果没有窦虎帮衬,咱基本就被贺来撵出鹏城,人家一句话,整个地区没有一台挖掘机给咱使,还不叫能耐吗?”我瞪了他一眼呵斥:“回来路上,我仔细想过了,咱这帮人里就属你最不稳当,待会你就给我买张机票滚回粤省你干爹那去,顺带把疯子和乐子也带上,让哥俩跟你沾沾光,过一把土皇帝的瘾。”
钱龙不满的哼唧:“不是朗哥,我就不明白了,至于怕这这样不?”
“至于。”我毫不犹豫的点头:“你们这帮人,对我来说都跟命一样,谁磕着碰着我都特么心疼,最主要的是眼下鹏城没任何事情,老子也用不上你们,所以打算卸磨杀驴。”
“靠!”
“现实..”
哥仨对视一眼,同时朝我翘起中指。
我们的关系在那儿摆着呢,即便我什么都不说,他们都绝对会明白我的所感所想。
“三小只加上阿水,待会开车去莞城,跟顺子一道,既学学经验,也放松两天。”我接着又朝董咚咚几个言语:“不要跟提条件,更不许质问,我是一家之主,这事儿我说了算。”
“他们都放假了,你也让我回趟羊城呗,我都好久没跟我媳妇亲热啦。”张星宇猥琐的舔舐嘴角。
“你走不了。”我直截了当的拒绝:“你我、迪哥得留在鹏城,准备接贺家的招,看看咱们的空城计能不能吓住对方的过墙梯。”
“唉,长得帅就是悲催。”张星宇自爱自怜的抹擦几下肥嘟嘟的腮帮子。
“明天磊哥派过来的专业人士会到位,预计一周之内,咱们搁鹏城的地产公司正式挂牌。”我总结似的站起身子道:“该撤的撤,该留的留,没我的电话,谁都不许回来,不然我绝逼翻脸。”
黄水生指了指我下半身坏笑:“哥,你兜里手机震动了。”
经过他一提醒,我才注意到裤兜的手机在不安分的震颤,笑骂一句:“别特么一天老瞎瞅。”
掏出来看了一眼是汤明俊的号码,我冲着哥几个摆摆手催促:“集体滚蛋,到地方以后给我挨个打电话报平安...”
3421 焦鹏
打发走一帮虎犊子后,我才给汤明俊回过去电话。
“忙什么呢兄弟?”汤明俊很是热情的发问。
我客套的应声:“没事,跟几个朋友聊天呢,手机在隔壁屋充电,刚看到你给我打电话,有啥吩咐汤哥?”
汤明俊乐呵呵的说道:“找你出来喝酒,今晚上银行的几个朋友聚餐,其中就有主管你这个事儿的,方便不?”
“太方便啦,地址发过来,我正闲的甩蛋玩呢。”我当即笑着应承下来。
放下手机没多会儿,汤明俊便给我发过来一个坐标。
瞅着定位上“天宫酒家”四个字,我禁不住抓了抓后脑勺,回头朝着张星宇苦笑:“这帮逼是真拿我当待宰的羔羊对付呢,饭都**吃完了,约我过去喝个劳什子酒,走吧过去溜达一圈。”
尽管我来鹏城的时间不算太长,但对于这边比较高档的一些场所还是略有耳闻的,论玩的地方,黄安旗下的场子绝对属于翘楚,可要说到吃的地方,汤明俊刚刚给我发过来的这家“天宫酒家”肯定位列前茅。
现在这个点,眼看都已经凌晨两点多钟,与其说是找我喝酒,不如是暗示我赶紧过去结账。
“你和迪哥去吧,我跟我媳妇视频一会儿,反正有韦豪这顿大佛撑腰,二招拿出来抵账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我再跟那帮人接触没啥实际鸟意义。”张星宇慵懒的摆摆手道:“别跟我扯没用的啊,我从出来到现在总共就给我媳妇发过一条短信。”
“得嘞,宇哥您忙着。”我哭笑不得摆摆手,又冲地藏招呼一声,我俩当即出门。
不是张星宇端架子,现在这种架势,我们确实也没什么大必要再跟汤明俊打的火热,他接触我,是为了讨好韦豪,而我也没准备再通过搞贷款什么,尽管很多人跟我说过,这年头欠款越多越土豪,可我还是认为钱只有自己的,才是真实的。
一个多小时后,天宫酒家的大厅里,我让地藏去把账单结算干净,完事拨通汤明俊的号码:“汤哥,我搁楼下呢,刚刚碰上几个朋友聊了几句天,今儿太晚了,要不咱们改天再约吧,账什么的,你们不用管哈,我跟饭店老板是哥们,已经都安排好了。”
汤明俊哈哈一笑,装腔作势的出声:“哎呀,兄弟你咋那么客气呢,让你过来是为了结交朋友,谁让你算账的,多少钱,我马上给你转过去。”
我应付自如的敷衍:“什么钱不钱的,哥们在一块图的就是一个开心,虽然我今天没机会跟您的几个朋友打交道,但能跟您玩到一起的,那人品肯定差不了,明天吧,明天我张罗一下,咱们再好好热闹热闹。”
“你真是太客气了。”汤明俊又佯作生气的埋怨一句:“择日不如撞日,也不用等明天了,咱们待会换个地方玩会儿去,他们都没喝尽兴,我一个哥们正好在秋天山庄有栋别墅,一块玩玩去?”
“这..”因为搞不清楚汤明俊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我磕巴一下,半推半就道:“要不下次吧,今天太晚了,明天又不是周末,你们都得上班呢。”
“兄弟,这你就不懂了,这年头谁还靠工资生活,就这么定了哈,你在楼下等着我们,马上就到。”汤明俊明显喝的也有点上头,嘴巴打着瓢,吭哧吭哧喘着粗气道:“不见不散哈。”
挂断电话,我颇为无奈的冲地藏骂咧:“这帮逼一天活着是真滋润,吃饭有人买单,玩乐有人消费,啥事不耽误,一个月工资照样不少拿,关键是什么人都得给面子,属实羡慕啊。”
地藏沉默一下,说了句很富有哲理的话:“那有啥可羡慕的,好日子不都是自己熬出来的嘛,人家用功读书那会儿咱光顾把妹打架呢,我们孤儿院有个阿姨说过,努力有先后,甘露不分期,甭管是先努力还是后努力,想活的像个人,就得努力,只不过每个人努力的方向不同。”
“卧槽,你现在这文化程度可以呀。”我逗趣的翘起大拇指。
汤明俊明明告诉我,马上就下来,结果我和地藏愣是从大厅里等了将近一个多钟头。
凌晨四点半,汤明俊和四五个年龄相仿的男人有说有笑的从餐厅的电梯里出来。
这帮家伙明显喝大了,一个个勾肩搭背,走起道来左摇右晃,要不是身上的西装,我觉得他们就跟普通小混子没什么大区别。
“久等了啊小朗,说好了喝完最后一杯酒就散场,结果我这兄弟非要再来一瓶。”汤明俊造的小脸通红,搂着一个看起来白白净净,戴着金丝边框眼睛的青年,脚步虚浮的走到我跟前,一把揽住我肩膀,嘴里哈着跟下水道似的恶臭味憨笑:“小朗,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最好最好的哥们焦鹏,也是咱们银行主管一摊的青年才俊,你们二招的事情,最后就得靠他落实。”
听到汤明俊的介绍,我立即客气的朝对方伸出手掌:“鹏哥您好,我叫王朗,管我叫小朗就行。”
“嘿嘿,王总长得挺帅气嘛。”叫焦鹏的青年没有跟我握手,反而醉醺醺的一把掐住我的脸颊,歪着脖颈努嘴:“今天多大了王总?”
寻思着对方喝多了,我也没太当成一回事,往后欠了一步,回应道:“马上三十,鹏哥应该跟我岁数差不多吧?”
“咱俩同岁,我也三十。”焦鹏往上抬了抬胳膊肘,挣脱开汤明俊的搀扶,直接揽住我的后背,嘴巴几乎贴到我耳边,摇头晃脑的吧唧:“我听汤哥说,你是混社会的?有没有枪啊,杀没杀过人?”
听到他的话,我的眉梢瞬间皱了起来。
常言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甭管是干什么职业的,都绝对不希望被人提到自己职业的灰暗面,而且在我看来,焦鹏那句“混日子”本身就充满了歧义和鄙夷。
眼见我脸色不太好,汤明俊赶忙又一把搀住对方胳膊,干咳几声道:“鹏子,你喝多了。”
“喝什么多了,今天这才喝多少。”焦鹏很是上劲儿的再次推搡开汤明俊,身体晃悠的站在我对面,咧嘴傻笑:“王总啊,你别介意哈,我就是非常好奇你们这个行当,说实话我挺羡慕你的,大字不认识几个,就靠着好勇斗狠,愣是能和韦领导那样的存在攀上关系,让我们这些读了半辈子呆子情何以堪啊,你说对不对?”
我往后退了一步,皮笑肉不笑的咧嘴:“呵,人生际遇各有不同,鹏哥现在不也照样混得人模人样嘛。”
“你特么什么意思,什么叫人模人样,骂谁呢,小混子一个,还真拿自己当成事业型人物啦!”焦鹏瞬间像是被人踩着前列腺一般,蹦跳着就朝我抓了过来...
3422 合谋
“鹏,你干嘛呢?都是好朋友,再这样我可翻脸了啊!”
眼见焦鹏的手指甲都快要戳到我脸上,汤明俊赶忙一把胡抡开他,皱着眉头呵斥一句。
焦鹏气喘吁吁的指着我骂咧:“混子就是混子,狗肉永远不上条盘。”
“你再说一遍!”杵在我身后的地藏脸色瞬间一步迈到我前方。
我朝地藏摆摆手示意:“呵呵,没事儿迪哥。”
趁着我和地藏说话的空当,汤明俊凑到焦鹏的耳边嘀咕几句,焦鹏的表情明显变了一下,不过嘴里仍旧不干不净的嘟囔几句。
对于焦鹏这种人,有句话形容的特别到位: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作为一个手握小权,又懂得如何运用的西装流氓,焦鹏完美的将“老子说啥都有理”演绎的淋漓尽致。
“都是成年人了,别因为三两句话的事儿闹得脸红脖子粗,让人笑话哈。”汤明俊走过来,拍了拍我肩膀头,声音压的很低:“他这个人就这样,年少得志,上头也有人帮衬,有点持才傲物,不过相处下来,还是挺不错的。”
我顺坡下车的接茬:“小问题,我喝完酒也喜欢耍泼。”
“那走吧,一块玩会儿去,你刚来鹏城发展,什么样的朋友都得交几个,对不?”汤明俊揽住我的肩膀头笑道。
客套两句后,我半推半就的带着地藏钻进汤明俊他们的车里。
凌晨五点半,龙岗银湖山生态旅游区附近,一处名为“秋天山庄”的高档别墅区里,我们一帮人抵达目的。
汤明俊朋友的别墅位于山顶的位置,该说不说,单是看风景和环境,这地方就特别容易让人生出来久居于此的念头。
小区里的绿化做的非常不错,依山傍水,空气清新,就连物业都可以算得上管家级别的,我们把车子随意的扔门口,马上会有专门人跑过来负责拎包、泊车,搀扶着进别墅。
路上,汤明俊简单跟我介绍了一下焦鹏这帮人的身份和背景,基本上全是鹏城银行的高职人员,有两个家里是做生意的,在鹏城也算得上有名有号的存在。
焦鹏之所以猖狂,一是因为他家庭条件非常好,父母均是鹏城某单位的头头,还是有实权的那种,二则是自己本身握着信贷的这块的权利牌,听惯了阿谀奉承,所以冷不丁被我冲撞两句有点暴走。
别墅的游泳池旁,焦鹏一帮人边喝酒边打电话继续摇人,没多一会儿就来了一车身材性感,长相不俗的年轻姑娘,聒噪的dj音乐听的人烦躁的不行。
汤明俊将我喊到不远处的小凉亭里,给我倒上一杯不知名的洋酒,笑呵呵道:“你别看他狂,但是办事绝对有力度,我把二招事情跟他简单沟通一下,他二话没说,直接盖章签字,等其他手续走完,你们公司欠的那些款,基本就能抵消。”
“主要还得靠汤哥你忙前跑后。”我举起杯子跟他轻碰一下。
汤明俊很会办事的摆手:“客气了啊兄弟,都是韦领导门下的同僚,以后不定谁用得上谁。”
“老汤,我刚才让朋友送了点好东西过来。”
正说话时候,焦鹏搂着一个漂亮女孩,摇摇晃晃的凑到我们跟前,神秘兮兮的朝着别墅主楼的方向努努嘴:“壶和火都准备好啦,一起当会儿神仙呗。”
“你们玩吧,我明早上我还有正事儿呢,跟小朗聊会儿天就回去了。”汤明俊笑着摆摆手,扫视一眼被焦鹏揽在怀中的女孩,努嘴道:“这个不错,长得有点像拍电影内个..”
“y颖是吧,我看着也挺像。”焦鹏哈哈一笑,直接将女孩往前一推:“你要是感兴趣,你俩到楼上培养一会儿感情去?”
“算啦,今天状态不佳。”汤明俊再次摆摆手,若有深意道:“那东西还是少玩为妙,前几天物资局那帮富二代被人举报,让人直接找到家里,罚款判刑都是小事,关键丢人。”
“吹牛逼呢,鹏城谁敢抓我。”焦鹏满嘴喷着酒气,很无所谓的摆摆手,随即冲我龇牙一笑:“王朗兄弟,刚刚在饭店我喝的有点上头,说话没经大脑,你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哈。”
“你要这么说,我可就脸红了哈鹏哥,我刚刚也有点冲。”我笑呵呵的起身拱拳。
人活着不能太较真,什么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那都是哄鬼的场面话,想要得到尊重,除了拳头就是利益,只要你还有价值,化敌为友就能随地随时。
焦鹏哈哈一笑,朝我继续道:“老汤明早上有事,兄弟应该不忙吧,一块玩会儿?”
“不了,明天韦领导要找我谈话,要是给自己造的五迷三道,他又得训我。”我低调的装了一逼,暗示自己跟韦豪的关系不一般。
果然,听我的话后,焦鹏的眉梢微微上翘,随即拍了拍我肩膀头道:“行,那我就不劝你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晚上我组局,咱们好好的认识一下。”
“妥妥的。”我比划一个ok的手势。
没多一会儿,焦鹏在女伴的搀扶下离去,尽管他说的含含糊糊,但我已经猜出来他所谓的“玩”是玩什么,对于那种玩意儿,我的态度向来都是敬而远之。
盯着他的背影,我和汤明俊相视一笑。
“跟你交往的越多,我越发现你有点深不可测。”汤明俊跟我碰了一下杯子道:“年纪不大,说话滴水不漏,你这一句话甩出去,我估计焦鹏得琢磨好几天你和韦领导具体是什么关系,只要他开始猜测你身份,那往后对你的态度指定能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兵不刃血的扳回主场优势,兄弟属实不简单。”
“嘿,您捧我啦,我就是俗人一个,扯虎皮装大旗。”我叼着烟卷摆手道:“汤哥,你是搞金融的,我有个疑问困扰很久了,你说如果我想干家理财公司,应该从哪个方面入手最保险?”
“肯定是以物抵债啊,这一块虚虚实实,外行人根本看不透。”汤明俊不假思索道:“就比如你手里现在有一大笔款子,想要钱生钱,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搞投资,让底下人投资皮包公司,你负责宣传到位和洽谈,完事吸引各方融资,注册一千万,融资两千万,至少贷款五千万,接着公司倒闭,乡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账,银行的贷以物抵债,一千变六千,又没什么风险。”
我摸了摸鼻头,脑子里一时间没法接受如此庞大的信息:“这..”
“倒闭的只是你底下人投资的皮包公司,而你的理财公司瞬间能在圈子里打响名声,到时候什么达官贵人都得找你,毕竟他们的钱很多见不得光,用不了三五年,你的投资公司就能扬名国内外。”汤明俊压低声音道:“我早就想干这行,关键是上面门不硬,底下人不狠,毕竟赚钱的行当,太多人眼红,想干这玩意儿,不光得有关系,还得镇得住场面。”
思索半晌后,我摸了摸下巴颏浅声道:“这事儿可以研究。”
“太能研究了,你如果真心想干,我可以辞职陪着你打江山。”汤明俊眼眸里闪过一抹热忱:“有身份牵绊办事是方便,可同样容易被人抓着把柄,以我在鹏城银行圈的人脉和你们头狼的办事力度和社会各个方面的朋友,咱们联手肯定能打造出一个庞大的金钱帝国。”
一瞬间,我心底紧绷着的**彻底被点燃,长久以来,我一直苦恼于头狼家没有真正能站的稳脚跟的产业,经过汤明俊这么一渲染,仿佛依然看到一座摩天大厦在对我招手,瞟视一眼不远处闹腾腾的泳池方向,我冲汤明俊努努嘴:“要不咱哥俩换个地方,详谈一下子...”
3423 增进友谊
人生的际遇真的很奇妙,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到底会发生什么。
在我看来,汤明俊本应该是我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可谁知道几句无意的闲聊,竟会将我们拉成了同路人。
至少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我想我们应该会相处很久。
从“秋天山庄”离开后,我和汤明俊直接返回罗湖区一家我经常光顾的早餐店。
清晨七点多钟,整座城市开始苏醒,街道上的行人和食客们渐渐多了起来。
汤明俊揉搓两下红肿的眼眶,朝着我微笑道:“想干投资公司,大概的操作流程就是我刚刚说的那样..”
我抿了一口,早已经凉透的白粥,憨笑着出声:“听起来好像挺简单,我负责找钱,你负责贷款,完事公司倒闭,咱们以物还债,同时卷钱跑路,接着准备下一单,是不?”
“不是你负责找钱,是你负责把钱交给明面上的人。”汤明俊摇摇脑袋道:“可以让所有人都知道投资公司是头狼名下,但你们前面还需要有个人,一个替咱们背骂名和黑锅的人,这个人负责组建公司,再到倒闭跑路,所有的活力都集中在他身上,必要时候,我们还得装模作样的跳出来骂几句。”
见我仍旧满脸的迷惑,汤明俊搓了搓腮帮子道:“得了,这事儿靠语言说不明白,晚点我领你看看实际操作吧,今天下午焦鹏正好要到一家欠款跑路的公司收债,到时候你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兀震动,看到是钱龙的号码,我冲汤明俊歉意的笑了笑,抓起电话往早餐店外面走去。
接起来以后,我乐呵呵的发问:“到地方了?”
“到个篮子,草特活爹的,我和乐子、疯子实实在在的上演了一把人在囧途。”电话那头,钱龙像是经期紊乱一般喘着粗气嘟囔:“昨晚我们仨兴冲冲跑到机场,结果人家说是什么大雾天气,客机全部停飞,完事我们又赶到车站想坐高铁,结果碰上个贼拉可怜的小丫蛋儿,哭着喊着求我们请她吃顿饭,说自己饿了两天多,你也知道哥是个菩萨心肠一般的男银..”
我不耐烦的打断:“说结果。”
钱龙吐了口浊气,哭撇撇道:“我们仨被人下药掏包了,那小娘们也不知道用什么神器,就朝我仨吐了口烟,完事我们集体晕厥了差不多五分钟,醒过来以后,身上的现金全被顺走了,也算那娘们有良心,没碰我们手机,不然我俩得步行从车站走回来。”
“跟特么你说过多少回,火车站就火车是真的,其他全是假的,你们是一点记性都没有呐。”我无语的拍了拍脑门子又问:“现在你们搁哪呢?”
钱龙小声解释:“公寓里呢,白折腾一宿,疯子死活不跟我一块去鄂省了..”
“去尼奶奶个哔的,我是因为折腾才不跟你一块去鄂省的嘛,老子是怕被你克死,要不是你个逼养的见色起意,死活想跟那个小姑娘发展一下,咱们能被人迷晕嘛,操!”
钱龙话说到一半,李俊峰的暴躁的咒骂声瞬间传来。
唯恐我会骂街,钱龙急急忙忙的挂断电话:“先这样啊朗哥,跟你报个平安,我们仨补美容觉了,撒由那拉..”
我哭笑不得的拍了拍脑门子苦笑:“诶卧槽,我上辈子指定是挖寡妇坟了,不然这辈子也不能遇上这么个奇葩。”
套用算命的经常说的一句话,钱龙这个虎逼玩意绝对属“天煞孤星”下凡,逮谁克谁,寻常人绝对降不住他,但凡想跟他一块干点啥,他指定能逢凶化吉且毫发无损,可跟他同行的要么伤财、要么伤己。
回到早餐店,我看到汤明俊正一边打电话一边结账。
我刚准备说点啥,他朝我比划一个“嘘”的手势,随即托着手机道:“您放心,我明白,晚点会给您出一个具体的方案,是是是..”
几分钟后,他挂断电话,朝我苦涩的缩了缩脖颈:“领导不是那么好当的,这不刚一睁开眼,韦领导就已经开始忙活起来,让我抓紧把他前几天交代的一件事情拿出方案,兄弟啊,我得抓紧回去赶工,傍晚跟你联系吧。”
我连忙开腔:“我送你?”
“不用,我在这附近有一套空房,走几步路就到。”汤明俊摆摆手冲我道别。
目送他消失在街口后,我才冲蹲在不远处的地藏招招手。
作为保镖,地藏绝对可以称得上卓越,我和人谈事时候,他从来不会杵在旁边,也很少去过问公司的其他事宜,但交代他的事情,他基本不会掉链子。
我指了指早餐店笑道:“你也吃点呗,忙活一晚上了。”
“刚刚你和汤明俊聊天时候,我从便利店买了桶泡面。”地藏笑了笑道:“给小宇买点回去吧,他吃饭太没有规律。”
“那你干脆多买点,皇上他们仨没走成。”我努努嘴道:“我先往回走,顺便冷静冷静,好好吸收一下汤明俊刚刚跟我说的那些东西。”
“成。”地藏也没矫情,很干脆的点点脑袋。
早餐店距离我们住的公寓,总共也就几百米,这会儿又是大早上,我也不怕会遇上什么魑魅魍魉。
刚一走到小区门口,一台黑色的“奔驰”轿跑拦住我的去路。
我正迷瞪时候,最近一段时间被我晾起来的万良满脸堆笑的从车里走了下来。
看清楚他后,我微微一愣,接着虚情假意的伸出手掌:“哎呀,巧了啊万老哥,大清早跑我家门口遛弯来了?”
万良尴尬的握住我的手掌,干咳两声:“老弟啊,你别取笑我了,我是专程在这里等你的,只是没想到你昨晚上没回家。”
“哦?听你这架势,你上去过了?”我摸了摸鼻梁骨笑问。
“嗯。”万良讪讪的点点脑袋:“只有皇上和另外两个老弟在家,看他们对我不理不睬的,我坐了几分钟就又下来了,老弟啊,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想诚心实意的跟你道个歉,桃园和富华两个村的事情上,如果不是你拒绝我,我现在估计早被逼的跳楼了。”
说罢话,他朝着奔驰车摆摆手。
车门“咣当”一下打开,一个十七八岁上下,穿件白色紧身背心,浑身雕龙画凤全是纹身的小伙拎着个小手包走了下来,接着小伙两手捧着小包很是恭敬的呈给我:“朗叔,这是我舅舅的一点小心意,请您务必笑纳。”
“你外甥啊?”瞄了眼小伙绣的花花绿绿的手臂,我侧脖望向万良:“长得挺精神。”
万良笑骂一句:“长得好看有个屁用,整天的不学无术,他要是有你一半能耐,我现在就可以退休了,真心话兄弟,别跟老哥我一般见识,牙齿和舌头还有磕着绊着的时候,咱不能因为一次误会,老死不相往来吧。”
“呵呵。”我接过手包,打开拉锁看了一眼,见到里面是两块手表和一枚车钥匙,摇了摇脑袋道:“老哥啊,你这整的就有点让我不好意思了,既然是误会,何必送此大礼呢。”
小伙很会说话的将手包往我怀里又抻了一点,陪着笑脸道:“朗叔,您就收下吧,礼尚往来嘛,以后您碰上好东西也可以再送给我舅舅嘛。”
“你叫什么?”我眨眨眼睛笑问。
小伙抓了抓腮帮子道:“李飞龙,我舅给起的名字。”
盯着万良沉默几秒钟后,我低声道:“老哥啊,礼物就不收了,你如果真想增进咱俩的友谊,往后就让你外甥跟着我吧,一来我可以教他点东西,再者也算是咱们之间友谊的见证,你外甥跟着我,我想你以后应该不会再随便站队了吧...”
3424 别急,快了
“啊?”
听到我的话,万良瞬间愕然的张大嘴巴。
“老哥不愿意啊,那就当我没说。”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后,我笑了笑,直接蹭着他外甥的身体朝前迈开脚步。
“不是老弟,我没有不愿意,就是感觉太突兀,没做好心理准备。”万良快步撵上来,拽着我胳膊道:“你如果真愿意带这个兔崽子,我求之不得呢。”
“万老哥!”我停驻脚步,表情严肃的注视他:“你送我一台车几块表能保命吗?如果下回贺来又让你请我看什么马戏表演、斗兽赛啥的,你说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不会有下一次了,我发誓。”万良拘谨的缩了缩脖颈,长长的吐了口浊气。
我歪脖微笑道:“我觉得人跟人的关系是处出来的,朝夕相伴怎么也比偶有往来要亲近。”
“你说得对。”万良抹擦两下脸颊,回头朝着他外甥摆摆手道:“飞龙以后你就跟着你朗叔身边学本事吧。”
叫李飞龙的小伙当即不乐意的哼声:“舅,我还有自己的事儿呢,我跟我哥们他们商量好,过几天要去..”
“少跟我提你那群狐朋狗友,老子一年光是去巡捕局保释你就不知道多少次,天天嚷嚷着你会成事,结果呢?”万良大声喝斥一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就这么定了,明天开始起,你跟着你朗叔做事。”
李飞龙弱弱的呢喃:“舅..”
当他跟万良瞪得溜圆的眼珠子对视在一起时候,瞬间将没敢说出来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看到这儿,我基本可以肯定万良和李飞龙确实是甥舅关系,回以一笑,冲着万良抱拳道:“明天我找老哥喝茶。”
“诶,地方我安排。”万良马上笑呵呵的接茬。
成年人的交际,不需要太过直白的拒绝或者同意,互相都能有台阶下,就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万良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我复合,并不是因为我有多牛逼,也不是他真感谢我在桃园、富华两村的事情上拦住他,只不过他深知我们往后还得继续共事,将来指不定得用上我。
这也是老辈儿江湖人和当下小青年的本质区别。
社会老炮永远不会跟谁真僵持到无棋可走,他们能抬的起胸,也能弓的下腰。
假设万良不主动来找我,以我的性格指定不会去联系他,而我们可能会渐行渐远,也可能会在某个不经意间的瞬间刀剑相向,到那时候,即便我们双方都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他是在给自己台阶,同样也是在给我找台阶。
李飞龙吹了口气,朝我轻问:“朗叔,那我明天..明天什么时候来找你?”
“瞅你方便。”我莞尔一笑,拍了拍他肩膀头,冲着他两条胳膊上花花绿绿的纹身笑道:“真想搁社会上扬名立万,就多走走脑子,身上刺这么些玩意儿是能防弹还是能替你挡刀?”
“霸气呀。”李飞龙摸了摸自己左臂上青面獠牙的般若刺青,横着膀子道:“我们在酒吧跟人闹起来时候,通常只要一脱衣服,对方就怂,这是一种地位的象征。”
“有纹身你多个**。”就在这时候,打我身后突然传来钱龙的声音,只见钱龙穿一身运动装,脚上趿拉着“人字拖”,斜叼着半根烟走到我跟前,扬起三角眼,上下斜楞李飞龙几下撇嘴:“斑马身上都是图,还不是一样让狮子鳄鱼吃,牛逼不牛逼,看的是脾气。”
“切..”李飞龙不屑的翻了翻白眼球。
万良拿胳膊怼了一下自己外甥,凑过来朝钱龙打招呼:“小皇上又精神了哈。”
“精神个毛线,最近给我累的尿尿都分叉。”钱龙提了提裤子,摆摆手道:“你们继续唠吧,我上对面药店买两盒六味地黄丸去,诶对了小犊子,你不用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真觉得自己可以,咱俩可以找个地方练练。”
“快去你的吧,越混越拉,现在都开始找未成年当对手了。”我推搡他一下笑骂。
接着朝万良摆摆手道:“万老哥,咱俩的事儿此刻算是正式翻篇,当兄弟的就一句话,我不盼着你能给我雪中送炭,但千万别釜底抽薪,不然我能怪你一辈子,我这个人心眼小,真要是怪上谁,没个三五年过不去这道坎。”
“不会,往后我老万就是你头狼家最忠实的朋友。”万良笃定的拍了拍胸脯。
寒暄片刻后,我将万良甥舅俩送走,又从门口等了会儿钱龙,一块返回公寓。
公寓里,孟胜乐和李俊峰正凑在一块下飞行棋,也不知道究竟谁赖皮,争的面红耳赤,除了他俩以外,叶小九居然也在。
我丢给叶小九一支烟笑问:“啥情况啊他九爷,大清早就跑我这儿来了?”
“关心你嘛,想问问你啥时候正式开业?”叶小九把烟卷别到耳根子后面,掏出一块口香糖,边撕包装边念叨:“这把没少赚吧,是不是可以还一下老子的债。”
我眨眨眼睛轻问:“你刚才说什么?”
“问你打算啥时候还老子钱。”他愤愤的挥舞拳头:“儿子撒谎,我现在真快活不起了,银行卡上的余额还不到密码一半长。”
我点燃烟卷又问:“不是,上一句。”
他歪头想了想道:“你不是准备搞地产公司吗,打算什么时候开业?”
“哦,你帮我物色个合适地址吧。”我很自然的岔开话题:“我对鹏城也不熟悉,找下来地方以后,你先帮我垫着,回头我把钱给你。”
“那都是小事儿..”叶小九脱口而出,随即“呸呸”连吐两口:“啥特么我就先帮你垫着,裤衩王你还要不要脸了,老子堂堂一个富二代愣是让你坑的都靠贷款过日子,你特么居然还忍心继续坑爹。”
“贷多少钱?”我抓了抓后脑勺笑问。
“八十万,刚给我店里的员工发的工资。”叶小九从兜里掏出一张票根:“不信你自己看。”
“我记得你不是有台不开的越野车么。”我坏笑着飞了媚眼:“要不你再贷五十万去吧,回头拿你那台破越野抵账,我帮你操作,咱们五五分账。”
“操,真不能跟你唠了。”叶小九一激灵蹿起来,朝我摆摆手道:“再见吧盆友,未来一个月之内,哥得回家里深造,有事你吱声,反正我电话关机。”
我好奇的问了一句:“回家干啥呀?”
“汇报工作呗,这次帮你整贺家,老子贴钱又贴脸,如果不给那帮老顽固解释明白,回头他们不得气的集体跑广场上扭秧歌啊。”叶小九叹了口气道:“我说正经的哈,不是逼你,你真得赶紧找点致富门路,让我跟着沾点光,不然老是从家里往外掏,始终看不到回报,他们真得让咱俩绝交。”
尽管他是用开玩笑的语调跟我说这些,但我猜得出来他最近肯定面临的家族压力不小,表情认真的轻捶他胸脯两下道:“别急,快了,哥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到,有我一口饭吃,就指定有你的刷锅水喝,等几天哈,哥带你认识两个能帮助咱们腾飞的好朋友。”
“去尼玛的吧,绝交!”叶小九恼火的爆了句粗口,顿时间将一屋人全都给逗乐了。
“嘣!”
“嘣!嘣!”
就在这时候,几声闷雷一般的动静突兀泛起,声音是打门外传来的,好像有人在开枪,又好像是谁在外头暴力的猛踹防盗门..
3425 观摩
听到动静,我们一屋人顷刻间全都跟屁股上装了弹簧一般原地弹了起来,孟胜乐和李俊峰更是手脚麻利的一人从腰后摸出一把“仿六四”,同时冲房门的方向蹑手蹑脚的挪动。
“草特么的,咋回事啊,谁要拆家呐!”
正躲在卧室里口服“六味地黄丸”的钱龙,满嘴抹得黑乎乎,拎着把菜刀就蹿了出来。
“都别乱动弹。”我紧绷着脸看了眼房门。
此刻外面已经没有任何异响,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要知道现在可是大白天,我们住的公寓又属于闹市区,除非脑子的有问题的敢堂而皇之的拎刀架枪,正常人绝对不会这么干,可外头如果真是个精神病,哥几个冒冒失失冲出去,只能把矛盾激化,让我们彻底陷入被动之中。
我们几个雕塑一般静立在原地足足能有六七分钟。
房门再次“笃笃笃”被人砸向,紧跟着就传来地藏的声音:“搞什么幺蛾子,哪个傻逼在楼道里放二踢脚。”
我这才长舒一口气道,迅速将房门打开。
门外,地藏手里拎着几个快餐盒,脚下扔着几个炸过的半截二踢脚,而我们的防盗门上凹进去一大块,显然是被那几个二踢脚给嘣的。
地藏拿脚尖将几个二踢脚踢成一堆,笑呵呵的问:“不用想也知道又是皇上干的吧?”
“哥,我在你心目中难道就那么幼稚咩。”钱龙拎着菜刀不满的嘟囔。
“吱嘎!”
这时候,我们对面的房门开了,一个梳着披肩发的女人脸色苍白的走出来,肩膀上还挎着个小包,像是准备出门。
跟女人对视一眼,我笑着打招呼:“上班去呀雯姐?”
住在我们对面的是一对刚刚结婚没多久的小夫妻,男的是倒腾海鲜生意的小老板,女的在某个单位上班,因为总能碰上,所以我跟对方都算比较熟络。
“嗯。”女人点点脑袋,犹豫一下后,望向我道:“小王,你们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刚刚我准备出门时候,突然听到炸响,就趴在猫眼后面看了一会儿,见到有人拿二踢脚对着你家防盗门放。”
我赶忙正色道:“几个人啊,看清楚那人长什么样没?”
雯姐想了想后回答:“就一个,长得瘦瘦的,剃个小短头,染的金黄色,样子我没有看清楚。”
“金光!”钱龙瞬间蹦了起来:“绝对是内个逼养的。”
“小点声吧。”李俊峰搂住钱龙的肩膀拽回屋里,我硬挤出个笑容道:“对不住啊雯姐,估计是我朋友喝多了闹着玩,回头我让他过来给你道个歉。”
“道歉就不用了。”雯姐摇摇头:“小王啊,咱们是邻居,希望你能多替我们考虑考虑,你们是租房子的,真有什么事情大不了换地方,我们刚把这里买下来,要是总担惊受怕的话,我下次可得报警了。”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我拍着胸脯打包票。
几分钟后,再次回到公寓,我鼓着腮帮子朝地藏道:“迪哥,得想办法挖出来金光,这个神经病不除,谁也不知道他会搞出来什么幺蛾子。”
“我尽量吧。”地藏咬着嘴皮道:“找人我不擅长,这事儿老白和洪莲都比我干得好,待会我跟他俩沟通一下,实在不行就换我过去保护小雅,让他们分出来一个抓金光。”
常言道,术业有专攻。
同样是杀神,如果比拼拳脚功夫的话,地藏毫无悬念位居四人之首,但要是论追踪和隐匿能力,还得是曾经干过杀手的洪莲和白帝,而远在海外的谢天龙则相对比较全面,功夫不俗、也擅长使用火器,还懂得一些追踪技巧,只是每一样又没有另外三人那么精通。
“鬼知道贺来是不是在玩调虎离山,保护好小雅是最重要的。”
另外一间卧室里,张星宇哈欠连天的走出来,揉搓两下自己的熊猫眼道:“至于金光不用着急处理。”
“啥意思?”
“为什么!”
哥几个齐齐的望向他。
我俩对视一眼,我冲他笑骂:“还特么以为你没在家呢。”
“昨晚上跟我媳妇聊到后半夜,实在太困了。”张星宇伸了个懒腰,歪脖努嘴:“朗哥,你品出来为啥没?”
我低头想了想后道:“还是你考虑的周全。”
金光想整我们,百分之二百是被贺来授意的,贺来这么干,无非是想让我感觉到不安,如果我一门心思研究金光的话,保不齐狗日的又会制造出来什么祸端,相反我按兵不动,他猜出来我想做什么,反倒会投鼠忌器。
再有就是,金光对我们而言,虽然有威胁,可并不足以致命,一旦面对面的遭遇上,地藏收拾他就跟捶自己儿子一样简单。
但是如果我们真把金光给收拾掉,贺来极有可能别的炮灰冒头,比起来其他身份不详的炮灰,我更愿意面对金光。
“待会迪哥陪我出去确定一点事情,你们自求多福哈。”张星宇边抠眼屎边坏笑道:“家里已经不安全啦,这两天我不回来住,你们也别问我搁哪,毕竟我怕死。”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再次震动。
看了眼是汤明俊的号码,我马上接起:“有啥吩咐汤哥?”
“本来是想晚上给你亲自演示一下如何以物还贷的,结果计划有变,我给你个地址,你过来吧。”汤明俊语调轻松道:“如果你打算谁未来管理投资公司,也可以跟着过来看看。”
“成,我这就过去。”我赶忙回应。
放下手机后,我捏了一把张星宇胖嘟嘟的脸蛋子出声:“你的事儿得往后推,现在跟我出去学点本事吧。”
“不行,我的事儿很着急,你让他们陪你一起。”张星宇拨浪鼓似的摇头,随即又比划一个打电话的手势道:“随时等我电话,我这边网布置好就联系你。”
说罢以后,他唯恐我没听懂,又补充一句:“关于金光。”
四十多分钟后,南山区兴华路,一栋三十多层高的摩天大厦大厅里,我见到了汤明俊和焦鹏,两人都穿着银行的工作服,焦鹏的胸口还挂着工作证,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无比严肃,和昨晚上那个张狂无比的纨绔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这次收账的公司在二十六楼,之前是干金融的。”走进电梯里,汤明俊一边小声朝我和李俊峰、孟胜乐介绍,一边翻阅着手中的资料道:“老板明面上已经跑路了,现在只剩下一个法人代表,他们公司的账户已经被冻结,但是肯定不够还贷款,所以只能以物抵债。”
李俊峰好奇的问了一句:“欠多少钱啊?”
“三百万。”焦鹏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抿嘴道:“别说我没警告你们,待会少说多看,看到的东西不要往外乱传,不然我会很麻烦,你们也会很麻烦,到时候闹的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就不美了。”
“嘶,啥叫我们会很麻烦,我们干啥了?”孟胜乐抽了口气,不高兴的怼了一句:“都是朋友,说话客气点死不了。”
“对咱不懂的行业保持谦虚是应该的,鹏哥怎么说,咱们怎么做。”我冲孟胜乐使了个眼神。
对于焦鹏的臭脾气,我昨晚上已经领教过了,正如汤明俊说的那样,他可能只是性格桀骜,实际上没什么坏心眼子,不然也不会同意让我们过来现场观摩。
没多一会儿,我们来到收账的公司楼层。
一个五十多岁,体格肥胖的中年男人满脸堆笑的站在电梯门口等待。
见我们走出来,男人赶紧热情的朝焦鹏伸出手掌:“焦主任,等您半天了..”
“你也可以选择不等,直接跑路,只要你能忍受被通缉就好。”焦鹏完全无视对方递过去的手掌,冷冰冰的环视一眼中年男人道:“我时间有限,抓紧时间进入正题。”
“是是是,您里面请..”中年男人不尴不尬的缩回去胳膊,又做出个邀请的手势。
公司里,原本的办公隔间现在空无一人,只剩下十多台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电脑。
焦鹏扫视一眼,歪着脑袋道:“这些破玩意儿,最多值一万块,距离你们的欠款还有很大的出入啊。”
“焦主任,咱们到办公室里谈。”中年男人干咳两下,迈动一对小短腿,跑在前面带路。
汤明俊趁势拽了拽我衣角,凑到我耳边道:“学习正式开始哈。”
不点大的办公室里摆着一方很宽大的实木方桌,桌上码放了几枚车钥匙。
中年男人将焦鹏迎坐在老板椅上,殷勤的又冲了几杯咖啡,讪笑道:“我们公司还有四台轿车和两台货车,轿车分别是..”
“这些东西,我算你一百万,够意思了吧?”焦鹏捧着咖啡杯,吹了口气,皮笑肉不笑道:“可是老崔啊,这些东西加在一起,距离贷款还是有一定差距呐,你做好进去改造的准备没有?”
被称作“老崔”中年男人摸了摸汗津津的额头,小声念念:“焦主任,咱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吗..”
焦鹏“啪!”的拍了下桌子,皱眉低喝:“说好什么,谁跟你说好的?我今天过来就一个目的,要么拿回全部欠款,要么送你上法庭,老板跑了不要紧,反正有你这个法人在,怎么算我都不吃亏...”
3426 人中之渣
随着焦鹏嗓门的不断提高,叫老崔的中年男人额头上的汗珠子也越淌越多,腰杆也越弯越佝偻。
训儿子似的一通爆吼过后,焦鹏“滋溜”抿了口咖啡,总结似的开腔:“老崔啊,当初贷款时候,你和你老板梁智可是都给我拍着胸脯打过保证,保证会在规定期间内把钱还上。”
“可现在距离还款日期还有一年多。”老崔像个犯错的小孩儿一样弱弱的解释一句:“况且..”
“嘭!”
焦鹏将咖啡杯重重砸在桌上,横着脸咆哮:“况且尼玛币况且!你公司都特么倒闭了,老板早已经跑的不知所踪,一年以后,我上哪找你们去!”
“呼..”老崔吐了口浊气,冷不丁挺起腰板,随即一屁股坐在旁边椅子上,吭哧瘪肚的回应一句:“你逼我也没办法,反正公司的所有产业都在这里,能抵多少抵多少吧,你要是给我机会,我就算砸锅卖铁也会争取在还款日之前给你凑出来,如果你不信,那就把我送进去吧。”
“呵呵,给我耍臭无赖是吧?”焦鹏顿时间被气笑了,站起身子手指老崔脑门臭骂:“你这样的,我见的多了,现在喊着没有钱,等到真正执行,法官一判刑,马上哭着喊着要还钱,行吧,那咱们就走程序解决吧。”
“随你便。”老崔一扫刚刚窝囊无比的怂样子,脸红脖子粗的撇嘴:“我说了,还款日期前会想办法把钱凑出来,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这时候,杵在我旁边的汤明俊突然走到办公桌前出声:“焦主任,华隆公司确实还没有到还款日,根据条款的话,我们不占理,要不然咱们就暂时先把华隆公司的产业收走,剩下的事情慢慢走流程吧。”
焦鹏没有马上回答,盯着老崔注视几秒后,摘下来自己的眼镜框,貌似疲惫的揉捏几下太阳穴,随即朝汤明俊点点脑袋:“那就先按照汤主任说的进行吧。”
“老崔,咱们也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不愿意难为你,但你也得体谅我,我给你时间联系你老板,尽快给我个交代。”焦鹏瞄了眼老崔,又指了指桌上的那几把车钥匙道:“车我先暂时扣留,产生的停车费用归你们公司负责,不要再让我联系你。”
老崔耷拉着脑袋,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
片刻后,我们几个从大厦里出来,焦鹏走在最前面,攥着手机打电话:“赵行长,除去办公器材,华隆公司还有六台车,四小两大,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物件,总计差不多能折算二百三十个,加上咱们之前冻结的账户,放出去的款基本能回来,再继续逼老崔,没什么意义,别到时候他跑路或者自杀,咱们反而得不偿失..”
瞟了眼前面汇报工作的焦鹏,汤明俊冲我笑了笑道:“看出来点什么门道没有?”
“你和焦鹏都在演。”我思索一下后,轻声道:“我猜不管那个老崔今天不管拿出来什么抵账,你们都会不了了之。”
“哈哈哈,不错,怪不到韦领导说你聪慧,一点就透。”汤明俊嘴角弯成一抹弧度:“不过你漏说一点,准确的说,我、焦鹏、老崔都在演,老崔太明白最后的结局了,不管是最开始的战战兢兢,还是后来的无赖样子,都只是为了配合。”
“啊?”我愕然的张大嘴巴。
“银行往外放贷,最终目的是为了收回来钱,不是要把谁逼进鸡棚子。”汤明俊压低声音道:“当对方还不起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损失最小化,所以便有了以物抵债这么一说,假设老崔真被法律执行,进去了的话,他本人是轻松了,账肯定变成死账,这是上面人最不希望看到的,人只要还在外面,就意味着有还款能力,至于什么时候还,还多少,那就是以后考虑的事情了。”
“原来是这样。”我若有所悟的点点脑袋。
透过今天的亲身经历,我还品出来个真谛,想靠贷款发财,公司必须将法人代表和老板分开。
老板负责敛财携款,法人代表的主要责任就是顶缸,所以必须得挑年龄大的,能沉得住气的。
“这一天天活的真累挺啊。”坐在车里,焦鹏一边解下来自己的领带,一边扭头冲汤明俊吧咂嘴:“上哪玩会去啊汤哥?”
“我安排呗。”我乐呵呵的出声。
“咱都是好哥们,不说安排不安排,就是聚个热闹。”焦鹏豁嘴一笑,随即又扭头朝着李俊峰和孟胜乐开口:“两位兄弟”有怪莫怪哈,我这个人嘴巴臭,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脾气,但我从来不坑朋友,以后日子还长,咱们慢慢处,你们就知道了。”
闲扯中,我们来到罗湖区一家很有名气的西餐厅,地方是汤明俊选的,我估计他的本意可能是想让大家都少喝点酒,结果谁知道刚一开席,焦鹏就瞬间失控。
一块牛排没吃完,四瓶红酒已经下肚,焦鹏觉得不过瘾,又张罗着让服务生出去买白酒。
“先生,我们餐厅不允许外带酒水,老板知道的话,肯定会扣我工资的,希望您理解。”小服务生弱弱的解释。
“理解你麻批,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让你失业。”喝的正起劲的焦鹏当即拍桌子骂街:“你个社会的底层垃圾敢特么不给我面子。”
小服务生局促不安的抽吸两下鼻子没敢接茬,求助一般望向我们几个。
感觉焦鹏骂的属实有点难听,而且以他的性格再嚷嚷下去,十有**会动手,我冲李俊峰使了个眼神。
他马上会意的站起来道:“鹏哥,别难为服务员,人家餐厅有规定,想喝我给你买去。”
“你别动,我今天就必须让这个小垃圾去。”焦鹏不依不饶的喷着唾沫星子咒骂:“他敢不去,我就让他们老板跪着给我送过来。”
“不至于哈鹏哥,朗弟替你跑腿行不。”我笑着起身,拍了拍焦鹏的肩膀头起身。
几分钟后,我和李俊峰走出包房,他左右看了一下,揪着眉头骂咧:“姓焦那小子好像有病,孙悟空的七十二变他是学到了精髓,一会一个样,真特么招人膈应。”
“啥人都得有,啥人都得遇。”我挺无所谓的摆摆手道:“别看他难伺候,但办事确实有一套,往后咱和他可能会长期打交道,尽可能不要和他发生争执。”
一边往对面的小超市走,李俊峰一边闷着脑袋念叨:“唉,跟这种人打交道是真心累挺,奶奶个哨子的,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做事说话无所顾忌。”
我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爬的越高,约能体会到啥叫天外有天。”
感悟这东西真的是随地位变化而变化的,在崇市时候,我觉得只要干掉孙马克就能天下无敌,可随着后来山城、羊城的推进,再到现在涉猎鹏城,我们明明越混越好,我的忌惮却越来越多。
可以说是高处不胜寒,但更多应该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恐惧。
闲聊中,我俩买好酒返回包房,还没进门就听到里头传来焦鹏的骂咧声,紧跟着一阵噼里啪啦摔碗砸盘的动静又随之泛起。
包厢的木门“咚”的一下从里面拽开,只看到孟胜乐揽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女服务员往出走。
服务员的脸上有个很清晰的巴掌印,衬衫上面的几颗扣子也被拽掉,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妈的,贱种!跟我装尼玛什么纯...”
屋子里焦鹏牛逼哄哄的喊叫声伴随着一个餐盘“嗖”的一下飞了出来,盘子砸在我背后的墙壁上,溅起几瓣碎片。
女服务员吓得忍不住再次发出一声尖叫。
“差不多得了鹏哥,至于不?”孟胜乐厌恶的扭头朝屋里喊了一句,接着朝我压低声音:“那傻逼又玩大了。”
“贱种,就该被骂...”
焦鹏碎嘴老娘们一般又从屋里骂咧几句。
听到他的话,我皱了皱眉头,长舒一口气,推开房间门走了进去...
3427 败类
包厢里,原本精致高档的摆设像是经历过一场浩劫,盘子碗碟碎的满地都是,几把凳子被踢翻,墙角处血迹斑斑,明显是刚刚才发生过的打斗。
桌面上还扔着几条折成一条的锡纸,满屋子弥漫着好像塑料燃烧过的焦愁味,熏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屋子里,汤明俊双手按在焦鹏的肩膀头上,后者嘴里不干不净的骂咧着什么,雪白的衬衫上被涂抹上一大片油渍。
见到我走进来,焦鹏立即破马张飞的蹿了起来:“兄弟,给我摇人,刚刚被一个破服务员给鄙夷了,你看把我衬衣搞的。”
我像是没听见一般,杵在原地一动没动。
“朗朗别理他,他又上头了。”汤明俊忙不迭朝我摇摇脑袋,随即冲着焦鹏厉喝一声:“摇什么人,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一个小姑娘家,你说你下那么重的手干嘛!”
“贱种一个,妈的!”焦鹏的神智绝对有点不清醒,耷拉着脑袋碎碎念:“把老子衬衫都给搞脏了,衬衫搞脏了..”
包厢外,刚刚被打的头破血流的女服务员“嘤嘤”的啼哭声若有似无的传进来,听的人又烦又不舒服。
“哭尼玛币哭,贱种!”焦鹏可能也听到了女孩的哭声,精神病一样“蹭”的一下蹿起来,挣脱开汤明俊,然后抓起个高脚杯就摇摇晃晃的往出走。
我挡在他前面没让开,阻断他的去路。
“兄弟你让开,今天我非把那个贱种的嘴巴撕烂,让她好好哭!”焦鹏抬手搡了我一下,两只眼睛瞪的圆溜溜,恨不得要吃人似的低吼。
“你冷静冷静吧。”我喉结鼓动,面无表情的开口。
尽管我算不上什么好东西,脾气也不是特别好,但我有自己的做事原则,我不会无端端欺负弱者,更不会戴着有色眼镜把人分成三六九等。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每天要应付各种各样的压力和困扰,已经够不容易了,如果还在被同类不停的难为,那真的有点不是东西。
李俊峰后我一步走进来,拧着眉梢注视焦鹏开口:“一件破衬衣而已,你至于吗?实在不行我赔你,多少钱你开个数。”
“哥们你不懂,跟钱没关系,面子!面子你懂吗?”焦鹏抻手轻轻拍打自己脸蛋子几下,气冲冲的叫喊:“我特么什么身份,被一个服务员甩脸,以后我还怎么混。”
“你给我坐下,还有完没完了?”汤明俊一眼便看出来我的不悦,赶紧一把拽住焦鹏的胳膊往后猛拉。
焦鹏本来就摇摇晃晃,站的不是太稳当,结果一下子失去平衡,身体朝后倾斜栽倒,脑袋“咣”一下磕在桌角上,鲜血瞬间像是拧开的水龙头一般往外潺潺冒出。
这一下算是捅了马蜂窝,焦鹏一激灵爬起来,张牙舞爪的就朝汤明俊扑了上去,因为动作太过剧烈,一下子将餐桌给掀翻,叮铃咣当的盘子碗碟又摔碎一地。
汤明俊被焦鹏给扑倒在地,两人直接抱在一起扭打起来。
我冷冰冰注视着一切,没有任何要插手的意思。
汤明俊和焦鹏两人是认识很久的好朋友,他们之间哪怕打到头破血流,估计用不了多久也能缓过来,我如果胡乱参与进来,事情就得变味。
两人正互殴的时候,几个穿保安制度的青年呼呼啦啦冲了进来,迅速将他们两人给拉起来分开。
“曹尼玛的,你推我干机八!”焦鹏呼哧带喘的蹦起来,一胳膊肘怼在一个保安的胸脯上,梗脖咒骂:“让他妈你们老板过来,老子叫焦鹏!”
一个貌似是保安头子的小伙“先生,有什么话好好说。”
“我说尼玛!”焦鹏直不楞登的蹦起来,抬手“啪”的就是一巴掌扇在保安头子的脸上,接着像个地赖子一般横冲直撞的掐住对方的脖颈。
一米八多高的保安头子愣是被他给唬住了,半晌没敢做出任何反应。
“松开手,再他妈这样,咱以后就别处了,怎么出来玩一次你闹一次,你现在怎么飘的那么厉害啊!”汤明俊掰开焦鹏的手指头,怒不可遏的咆哮:“我就问一一遍,能不能不折腾了?第一次跟小朗他们出来吃饭,你就搞成这样,以后还怎么处?”
焦鹏睁大眼睛,盯盯注视汤明俊几秒钟后,点点脑袋:“行,我不闹了。”
说罢话,他从兜里摸出来手机,滑动几下屏幕后,拨通一个号码:“西冷风情是你开的吧?怎么了?你说怎么了!老子在你的店被你家服务员鄙视了!”
“操,你可真行。”汤明俊恼火的看了眼焦鹏,甩开袖管就往门外走。
见汤明俊闪人,我给李俊峰递了个眼神,齐齐往出走。
人跟人交往,最忌讳隔着锅台上炕,我们是通过汤明俊认识的焦鹏,即便以后肯定会用上他,但该表态的时候绝对不能含糊。
刚走出西餐厅,迎面就碰上孟胜乐气呼呼的走过来,他瞥了眼汤明俊,冲我横声道:“把小服务员送到附近诊所去了,脑袋上缝了八针,手背和后背分别缝了六七针,万幸没伤到人家女孩的脸,不然这辈子都毁了。”
他这话看起来像是冲我说,实则就是讲给汤明俊听的。
果不其然,汤明俊听完以后,脸色立刻变得不太自然,沉吸一口气后,朝着我挤出一抹笑容:“对不住啊小朗,今天这事儿搞得大家心情全都坏了,服务员的事情,你们先帮着处理一下,回头我让焦鹏给你们一份交代。”
我摆摆手,笑容可掬的敷衍道:“客气了汤哥,都是朋友。”
“唉,我特么现在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心情乱糟糟的,就这样吧,明晚上咱们再联系,二招的手续基本上已经走完了,还有几项流程需要行长签字,明天让焦鹏递上去。”汤明俊苦着脸,冲我小声嘀咕一句,随即拍了拍我肩膀头道:“朗朗,我先走,你们费点心待会帮我把焦鹏送回去。”
“我还寻思着你俩闹掰了呢。”李俊峰似笑非笑的撇撇嘴:“合着也是做样子啊。”
“我俩认识差不多八年了,打打闹闹不知道多少次。”汤明俊笑了笑道:“他这个人虽然脾气不稳定,但是人并不坏,有什么事情都拜托他,从来不会拒绝。”
“得嘞!”听到这儿我差不多也明白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乐呵呵的打了个圆场:“曹操再奸,都有三个好朋友,啥话也不用说,我都懂哈。”
几分钟后,将汤明俊送走,我们哥仨蹲在餐厅的门口闲扯。
孟胜乐刚刚全程负责将受伤的服务员送去医院,心里面早已经怨气满满,冲我俩小声嘟囔:“这个狗日的焦鹏,本事没多大,脾气是真不小,这样的人早晚得闯出来大篓子,看着吧。”
“也就是咱往后用的上狗比,要不然我刚刚就想收拾他!人家小服务员进来倒酒,他手欠想占人便宜,服务员躲闪了两下,餐盘碰到他身上,他一下子恼羞成怒,薅着人家头发又踢又咬,好像特么没见过个女人似的,和他一块吃饭是真心丢人!”李俊峰同样恨恨的咒骂一句。
知道他俩心里头都不满意,我咳嗽两声打圆场:“刚刚我看餐厅老板进去了,要不咱看看吧,别待会再闹出来点什么事情,没法跟汤明俊交代。”
“我不去!”
“那样的败类,待会就该让餐厅保安好好捶打一顿。”
两人同时摇摇脑袋。
看他们不想去,我无奈的吐了口浊气,只得一个人悻悻的走进餐厅。
刚一走到包房门口,我就听到屋里传来焦鹏精神病似的咆哮声:“少特么跟我说这些,让那个贱种过来给我磕头道歉,不然老子找人拆了你的破店...”
3428 报应
“小焦,给个我面子,服务员不懂事,我替她给你赔句不是,今天这顿饭算我请,回头我再给你往府上送几瓶好酒。”
“我特么缺你这顿饭还是差两瓶酒,老子今天丢的是脸面,来来来,你看看我这一身被弄成什么样...”
包房里,焦鹏气哄哄的吼叫声和一个男人的恳求声断断续续的传出。
我从门外站着抽了一根烟后,才强忍着恶心推门走了进去。
说老实话,焦鹏这个王八蛋今天已经不止一次的挑战我底线,我想发火的念头更是一压再压。
我不是个迂腐的人,更没有伟大到当个“路见不平一声吼”的英雄,只是单纯的烦他这个人的做事方式和那股子嚣张跋扈的气焰。
尤其是当他对一些生活在底层的人群露出嘲弄眼神时候,我就会莫名其妙生出一种自己也被他鄙夷的想法。
可能在骨子里,我始终都把自己当做是个盲流子的原因吧。
包房里,焦鹏慵懒的倚在椅子上,刚刚被掀翻的桌子已经被重新扶正,旁边还站着个四十来岁,穿身灰色休闲装的男人,男人应该是餐厅的老板,刚刚在门口时候,我看到保安在跟他汇报情况。
见我进屋后,焦鹏的嗓门再次加大:“老孟啊,我朋友也在这儿呢,本来我是想找他们过来给你捧场,现在搞成这样,你说应该怎么收场?我记得你亲二哥还欠一笔钱是吧,你受累通知他一下,准备准备,明天我上门取”
听到焦鹏的话,男人瞬间慌了,忙不迭朝焦鹏伸出手掌:“小焦,这可万万使不得,咱们可是好朋友...”
“去尼玛的好朋友。”焦鹏横声咒骂:“真拿老子当朋友,就让那个贱种服务员过来给我下跪磕头,给老子舔干净衣服上的油渍。”
“鹏哥,没必要这样!”我皱了皱眉头,朝着焦鹏的清了清嗓子道:“事情没多大,服务员也不是有意为之,要不这样吧,我当把和事佬,让老板给咱们拿两瓶好酒得了。”
“不行,我的脸不是脸吧!必须给我跪下道歉。”也不知道是酒劲上来了,还是药劲上头的,焦鹏急赤白脸的跟我卯了一句,接着一把扯住老板的领口:“老孟,你自己说!是留你的服务员还是留店!”
叫老孟的男人脸上的肌肉不安的来回抽搐几下,紧紧咬着牙豁子,一对不算太大的眸子里迸发出敢怒不敢言的愤怒。
“啪!”
焦鹏重重的又拍了下桌子,唾沫横飞的吼叫:“快他妈说,别让我重复!”
瞅着他那副好像吃了疯牛肉的狰狞模样,我攥了攥拳头,真恨不得一拳头砸他脑门子上,可犹豫再三后,还是缓缓的松开了拳头。
我已经过了遇事不管不顾的年纪,现在的我可以说是成熟了,说的再直白一点就是窝囊了,当我开始做事思前想后,我就知道自己完特么犊子了。
“行小焦,我打电话让服务员过来给你道歉,然后我马上把他开除。”老孟低头犹豫再三后,从裤兜里掏出来手机开始打电话。
我想此时的他应该跟我心情一模一样,不是畏惧焦鹏,只是不愿意因小失大。
“鹏哥,我到门外等你去,有事招呼我吧。”我深呼吸两口,转身朝包房门外走去,边走边大口叹息:“唉...”
“草特么的!谁呀!”
“马勒戈壁,谁打我妹妹得..”
我刚迈出去两步腿,走廊外突兀传来几道骂骂咧咧的声音,紧跟着就看到六七个黄毛绿尾巴,身上纹龙画凤的小年轻人拎着镐把、片砍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这群小年轻顶多也就十**岁,领头的家伙**着上半身,浑身全是花花绿绿的刺青,下巴颏上捂着个黑色的一次性口罩,猛的一瞅,脸颊像是刀削过一般的狭长。
“朗..叔..朗哥?”一帮人走到我跟前,最前面的小伙猛的停下来,迷惑的望向我:“咦?你怎么在这里。”
我定睛一看,这不是万良的那个外甥嘛,我记得好像是叫什么李飞龙。
“你小子这是..”我瞄了眼他手里拎着的片砍,努努嘴道:“给人冒充平事大哥啊?”
“咳咳咳..”李飞龙满脸不好意思的抓了下后脑勺,吞了口唾沫解释:“我一个小兄弟的对象在这儿当服务员,刚刚打电话说是被人欺负了,我们想着过来看看。”
听到他的话,我一下子明白过来,他们十有**是冲焦鹏来的,杵在原地思索几秒钟后,压低声音道:“这事儿我知道,往前走888房间,人就在里面呢。”
“谢了朗叔。”李飞龙随即朝着身后几个小伙伴摆摆手:“全部上,手敲碎腿打折,有事我负责。”
“别急..”眼见几个孩子如狼似虎的要往前冲,我摆摆手拦住,一把勾住李飞龙肩膀头,压低调门坏笑着凑到他耳边:“里面人我认识,跟我算半拉朋友,但是我又不是特别喜欢他,但是他出了事我还必须得帮忙,你能理解啥意思吧?”
“你朋友?”李飞龙咬着嘴皮,脸上泛起难色。
“半拉,酒肉朋友。”我强调一句:“他不缺钱,准确的说很有钱,你们打他一顿顶多就是泄泄火,受伤的妹妹啥好处得不到,而且我听说因为这事,她老板可能还会开除她。”
李飞龙眼珠子来回转动几下,犹豫不定道:“那郎叔,我管他要五万块钱赔偿不过分吧?”
“五万?”我扬起嘴角:“看不起谁呢,后面加个零他都掏的起,关键是方法要得当,你可以这样...”
我将嘴巴凑到他的耳边嘀咕几句,然后拍了拍他肩膀头道:“按照叔说的办,保管你们钱赚了,还不会出事,事后记得让女孩赶紧离开鹏城吧,打她的人身份不简单...”
“行,我明白。”李飞龙重重点点脑袋,拔腿就要往前走。
“小子,你别冒尖,把口罩戴起来,往后你得还给老子打工呢,我可不希望麻烦惹到我身上。”我一把抓住他,暗示的努努嘴。
五分钟后,李飞龙一伙人一窝蜂似的冲进包房里,紧跟着就听到叫骂和惨嚎声同时泛起,其中夹杂着焦鹏高一嗓子低一嗓子呼喊我的哭泣声。
“铁子,万恶到头终有报,希望这次以后你能学乖一点,不然回头我还得找人给你7上课...”我站在走廊里,皮笑肉不笑的自言自语嘀咕两句,随即掏出手机拨通汤明俊的号码:“汤哥,焦鹏好像被人绑走了,我看到一直跟在贺来身边的那个金光现身了...”